[都市] 半個夢 作者:大餅 (連載中)

wsxp12345 2009-1-15 09:16: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4 13472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07
正文 62、擋箭牌

    秦江沒精打采,蔫怏怏地杵著筷子,東一下西一下扒拉盤裡的菜,往日這些可以令人食慾大振的佳餚,此時居然被嫌棄得猶如草根。一旁的張小亞,正襟危坐,屁都不敢放一個,不能不說,隱藏了猥褻、齷齪的他,安份起來,像個乖寶寶。

    「我兒子秦江,這是小芳。」蕭蘭芳指指秦江,比比身旁的姑娘,簡單介紹著。

    小芳?村裡的姑娘?秦江、張小亞相互對望,表情甚是古怪。

    末了,發覺兒子不情不願的樣子,蕭蘭芳忙以手戳戳他。

    秦江乾笑兩聲,客氣問候:「咳,你好小芳。」

    「你好」小芳有點怕事,聲音怯怯的,在相對安靜的場合裡,讓人聽著費勁。

    她長相平平常常,穿著不大講究,但還算整潔,此時低頭順眼,不敢看人,一副侷促的樣子。老媽下的評語,秦江勉強可以接受,她就是一小家碧玉沒錯。

    但第一眼印象,秦江感覺不大良好,當然,並不是說在乎外表,只要不是有礙觀瞻,秦江基本上都能接受,擇偶條件還算湊合,最主她的性子羞澀沉悶,缺少時下年輕女孩那種鮮明個性,與該有的活潑大方,瞧她畏畏縮縮的做派,特累人。秦江自問生性跳脫、好動、好玩鬧,若真與她交往接觸,可不知道該怎樣相處好。

    唉,悶葫蘆似的,估計我不問她,她能閉嘴耗上一天。秦江唯有先開口找話茬:「小芳在哪高就?」

    小芳偷偷窺秦江一眼,便又恢復了脅肩低眉,靦腆的說:「鄉鎮醫護所當護士。」

    這大大顛覆了秦江心目中護士的形象,護士的開朗大方,或沉穩冷靜,細緻耐心,怎麼擱她身上,哪樣也找不出來?「平常你都喜歡幹什麼?」

    小芳似乎鼓了鼓勇氣,才羞澀說:「沒什麼特別愛好,多數時候就是看看電視,在醫護所當職,蠻無聊的,沒人看病、打針的時候,閒得慌,我就喜歡抱著電視看,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種日常消遣方式。」

    村公所的護士工作,還真清閒,秦江不無羨慕道:「瞧你說得這麼委屈,護士多棒的工作呀,沒人打針就看電視,有人打針就看屁股。」

    噗!張小亞一口將紅酒噴了出來,蕭媽媽也不知吃錯了啥,嗆得猛咳嗽。

    啪!

    蕭蘭芳藏在桌底下的手,著實不客氣的猛拍秦江大腿一記,拍的秦江撕牙裂齒。「死小子怎麼說話的?!穩重點!別太輕浮。」

    一旁的張小亞,悄聲戲諧道:「哎,這姑娘不錯,你倆是一動一靜,相得益彰。」

    秦江沒好氣一手肘撞過去。「要不讓給你?」

    張小亞道貌岸然說:「我是個專情的人,一段感情沒結束之前,不能對不起安娜。」

    「咦?不是寒玲嗎?怎麼又換安娜了?她是哪根蔥?咋不見你介紹我認識。」

    張小亞卻一本正經說:「別打岔,現在是你相親,我的事過後再說。」

    蕭蘭芳不滿敲敲桌面,大著嗓門說。「嗨嗨嗨,你倆別光私聊,多跟小芳說說話,讓人家乾坐著,多不禮貌。」小芳可是自己煞費心思介紹的對象,兒子和張小亞都一副不堪入目的表情,太傷人家小芳了。

    這時,身後一陣急促、清脆的,高跟鞋敲打地面聲,旋即在眾人身後停住。

    「江江~。」

    一聲嬌滴滴的軟語鶯啼,膩人心扉。秦江一桌人,全體打了個哆嗦,忙齊刷刷地將目光轉過去。

    蕭蘭芳首先看到了一個狐媚子,起碼她認為,這女孩不愧對這稱號。

    而張小亞的反應,則表現出該有的反應,嘴巴張得可以塞鵝蛋,這是他第二次見寧婧,並不是驚艷於她的容貌,而是那句親暱的『江江』,記憶中,只有趙美麗才這麼呼喚,似乎她和秦江的關係,超出自己的預想。

    蕭低聲詢問張小亞:「她是誰?」

    「回伯母話,她叫寧婧,咱們公司的職員,高級秘書,身高7,三圍嘛,據在下目測」

    啪!蕭蘭芳一巴掌他後腦勺上:「沒問你這個!」

    張小亞捧著腦瓜,委屈躲到一邊,要說他張小亞鮮少有怕的事、怕的人,唯獨怕秦母,皆因她太潑辣、市井,跟她擺風度講道理,那叫秀才遇到兵,說不清楚,何況她還執著長輩身份,常讓張小亞有苦難言。

    如果秦江說蕭媽媽也要來與會,恐怕張小亞早就獨自去偷歡了,何至於呆這受罪。

    這時,尾隨而來的駿朗,詫異指著秦江鼻子,調頭疑問寧婧:「他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寧婧含笑不語。

    這番默認,讓眾人摸不著頭腦,特別是秦江。

    對面的小芳,突然站起來,一副憋屈小媳婦的樣子,喪著臉兒轉身就跑,磕磕碰碰的,一會兒沒了人影。

    「小芳,等等,小芳別走呀。」蕭蘭芳急叫數聲,無奈怎麼也喚不回小芳。最後怒視兒子:「你怎麼解釋?」

    秦江和張小亞大眼瞪小眼睛,這算什麼?小芳吃醋走了?

    面對深情款款望著自己的寧婧,秦江無語了,若要形容我和寧婧,就像彗星與地球,要嘛不相遇,一碰頭,準沒好事情,雖然我不喜歡小芳,可好端端的,你來攪局,也太沒品了,我咋向老媽和王大嬸交待?

    眼瞅秦江就要發飆,寧婧急急開口對駿朗說:「這沒你什麼事,你走吧,不要打攪我和男朋友述話。」

    駿朗愣愣看看秦江,瞧瞧寧婧,憋著一股鬱悶氣,越想越憤慨。「秦江身邊的女人,剛剛才被你氣跑,你沒看見?他是個有女朋友的人,你何必找這種理由騙我?我知道,你只是想氣我。」

    寧婧脹紅了臉兒跟他對嚷:「什麼你就知道?!我就是喜歡秦江,怎樣?他有女朋友,我也喜歡他,我就不信搶不過對方!」

    嗨?!你倆旁若無人,口水都噴我頭上了,把我這正主兒擱哪了?秦江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最氣寧婧口無遮攔,拿自己當擋箭牌,這是赤裸裸的利用,說做我女朋友,你又做不到,何苦來撩撥我:「喂喂,你倆吵架,別扯上我,這輩子我非小芳不娶!」

    「聽見沒有,人家壓根就沒在意你。」駿朗得意洋洋,其實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得意些什麼。

    秦江迭口否認,但寧婧已是騎虎難下,只能繼續吵架,不圖啥,就為了吵贏駿朗這個負心漢。「我樂意,我仍然願意付出,你吹呀,我寧願和別的女人一塊爭搶秦江,總比跟你這沒良心的強!」

    駿朗嗤之以鼻:「沒聽他說非小芳不娶嗎?你死了那份心吧。」

    「是嗎,那我就當小的,讓秦江享盡齊人之福!」不信氣不死你!寧婧恨恨的說。

    「哇靠!」秦江和張小亞異口同聲。

    此刻,餐廳內鴉雀無聲,好些人手中的刀叉,掉落桌上也渾不自知。

    這回,連蕭蘭芳心裡都在罵大街了,什麼世道!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29
正文 63、所托非人

    駿朗當場啞愣,脖子上的青筋漸漸顯露,差點沒吐出血。偏偏,倆人也已經是分手的人了,自己也立意不純,別說沒立場干涉寧婧,就是想管,也不配管。

    留下來光聽寧婧胡說八道,有點自取其辱的味道,最後,駿朗只得憤然去,臨走前,不忘恨恨瞪秦江一眼。

    寧婧勝利似的歡欣,月眉彎彎笑意盈盈,可回過頭卻發覺,席間一片沉默,人人盯著自己看,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圖一時痛快所說的言語,是何等驚世駭俗,再怎麼潑辣,終究還是花姑娘一個,頓時,為自己的口無遮攔,羞窘萬分,恨不得找個洞鑽才好。

    秦江是個人來瘋,有人打鼓,他就敲鑼,反正是耐不住寂寞。「寧婧!該說啥好呢?被你一攪合,我的對象跑了,想我這姥姥不愛,舅舅不親的,談個女朋友容易嗎?好啊~,好啊~,既然你這麼喜歡我,我不妨受累,也跟你談談怎樣?」其實靜心想想,應該多謝寧婧,自己的本意,不就是反感相親嗎?

    寧婧愕愣不已,這才知道無意間棒打了鴛鴦,那邊秦江的媽媽正投來不善眼神,弄得她頗為尷尬,站也不是,走也失禮。「我」

    蕭蘭芳疑問:「你真要當秦江女朋友?」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讓寧婧手足無措。承認?八字沒一撇。不承認?那擺明是不分場合,破壞人家相親大事,當眾調戲、羞辱、給人難堪。寧婧光潔的額面直飆汗,嫩臉都急得緋紅了。

    「這那個」環顧四周,餐廳所有人的炯炯目光,像針一樣,一道道刺來,寧婧如芒在背,實在呆不下去了。「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

    於是,氣也消了,當即湊近寧婧,親熱牽住她的小手,齷齪揉搓兩下,以示關係非淺。曖昧的肌膚接觸,讓寧婧直打凜顫,汗毛由手背直達耳梢,沒有一根是趴著的。

    秦江回頭對老娘說:「媽,我先送『女朋友』回去,回頭再跟你解釋。」

    蕭媽媽、張小亞倆,總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目送秦江匆忙離開,仍收不攏嘴巴。

    寧婧懵懵懂懂被秦江拖出西苑大門。

    霓虹裝點下的都市,依舊靡費,但很奇怪,那目迷五色的喧雜景象,竟將倆人心中的躁鬱,慢慢洗滌乾淨,就這樣,倆人呆呆站了半個小時。

    「秦江」寧婧絞著衣角,一直不敢抬頭看人。

    秦江鬆了口氣,壞壞笑說:「咋不叫我江江了?」

    「討厭~!」寧婧撒嬌撒癡捶打他一下,但也突然清醒,訝異自己竟不知覺地,對他施放小女兒態,這令她的臉蛋,又開始不爭氣地泛起奼紅。「放開我啦。」

    秦江恍悟,悻悻鬆開她的手,擦擦掌心的溫濕。「你欠我一個解釋。」

    「他一再傷我的心,我也無法保有平常心,理解一下我好麼?」

    「怎麼不好?你都這樣低聲下氣了,我能不消氣嗎。」

    秦江還待說些場面話,這時,手機不合時宜響起。

    「喂?」

    「媽的秦江!你小子放我飛機是吧?」

    秦江抬手擊額,不說真忘了,今天約了顏老虎商談事情,他不比黃貴仁,怠慢不得。「啊!老虎哥,對不起,今天工作忙,我現在就回去,您稍等。」

    掛掉電話,秦江匆匆往公車站,情急之下,忘了身邊還有個寧大美女。

    他生氣了嗎?寧婧無奈,一路小碎步跟上,剛破壞了人家的好事,一走了之很不禮貌的,總想有所交待。「秦江,等等我。」

    「啊,我有事,必須回家一趟,就不送你了。」

    靠!往日不截車的時候,的士老攔道,今兒想招車了,輛輛客滿,迎風飛馳而過的的士,透過車窗的瞬間,都能瞄見司機大哥一副屠戶笑容。

    秦江焦慮不安,老妹還在家裡呢,一直以來,她生活在無憂的象牙塔內,只知道自從老爸走後,家裡經濟不良,外面的世界,都被自己和老媽粉飾得很太平,鬼知道流里流氣的顏老虎,等不耐煩了,會做些什麼不可入目的事,或說些不堪入耳的話。像上回,如果不是自己趕得及回家,顏老虎差些淋汽油點了家裡的大門,那票沒人情味的土匪!

    秦江是個護犢的人,寧願自己承受窘困,也不願家人遭罪,有時候家人越無知,越能讓她們過得幸福些。

    嘎嘰!

    一輛流光亮澤的黑色凱迪拉克,險險剎停在秦江跟前,車頭離大腿,僅餘0.5公分,害秦江寒毛直豎,一陣尿意直衝膀胱。靠!這年頭的小車,靜音系統一個比一個好,撞人都撞得那麼陰險。

    秦江軟著腳肚子,走至凱迪拉克駕駛室車窗前,氣運丹田,準備好滿腹國罵,可車窗徐徐降下來後,秦江眼珠一突,彷彿被戳破的氣球,乾癟下來,心中泛起好一陣無力感。

    「嘻嘻?秦江西!!噢地喲?」韓由美仰起紅撲撲地小臉,開心迎著秦江。

    老天有眼,偌大的申海市裡,要碰上惟一一位有車的朋友,幾率和中彩差不多,碰上她也真好運。秦江顧不及埋怨韓由美,不假思索爬上車後座,急急地往前比劃:「回家,我家。」

    寧婧不明就裡,下意識也跟了上來,卻被秦江莫名其妙的看得不好意思,忙窘澀道:「我看看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這多少抱著點贖罪的心態。

    秦江心想,這事兒也不是你能幫的,不過,跟就跟吧,丟你在大馬路上,也不是個事兒,等到家後,再讓你搭韓由美的順風車回家。「開車開車,快快。」

    「捏~!」韓由美可愛應和一聲,狠狠踩下油門。

    嗚~,車子沒有徵兆的起步,往前衝突,後座的秦江和寧婧受力不住,脊樑深深陷入靠墊裡,腸胃極是難受。

    秦江偷偷看一眼時速表,好傢伙,時速80,沒看出來,玲瓏可愛的韓由美,開車這麼魯莽。

    或許韓由美發現市區車多,速度過快了,便急忙緊了緊剎車,後頭仍沒回過神的秦江、寧婧,哐當!又雙雙撲向前座,每人頭上撞出個包,誰也沒落下。

    叭叭叭!!

    車子忽然猛地劃了個右半彎,寧婧嬌軀不穩,倒入秦江懷中,秦江則『咣當』一腦袋嗑車窗上,疼!接著一陣尖銳喇叭聲,刺耳掠過,秦江清晰地看到,與旁邊一輛車擦身而過,雙方距離不到15厘米。

    秦江、寧婧心肝差點蹦出嗓門,脊樑背拔涼拔涼的,驚魂仍未定之際,車子又再度急劇左傾,柔弱的寧婧,當即被甩得躺倒,秦江也是無力控制身體,我靠一聲,腦瓜埋進寧婧胸部,倆人的姿勢,那叫一曖昧。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30
正文 64、亡命之徒

    「你起來!」寧婧一邊羞憤地喝叱,一邊不斷推搡秦江,間中還偷偷扇了他一腦勺。對於這種不可抗的襲胸,寧婧感到非常無奈,還是那句老話,遇到秦江,倒霉是經常性的,得學會習慣。

    「我想起來著,你衣服扣子扯我頭髮了!」原來,女孩子胸部,像棉花團一樣柔軟,扎進去,就如同墮入雲端,秦江熱血沸騰,暗爽在心。

    前面駕車的韓由美,則一通大呼小叫,表現得相當興奮。

    好不容易,秦江哼哼哈哈直起腰,抹把冷汗問:「由美那個西?你有沒駕照?」

    「摸?」

    得,聽這話就不抱什麼希望了。「那你駕駛過幾回車?」

    韓由美神色自豪地豎起三根指頭,秦江犯疑的緊盯十秒鐘後,韓由美小臉報赧,又收回兩根指頭,秦江頓覺天旋地轉,難怪這丫頭開得跟生死時速似的。

    「別看著我說話,看路呀你。」秦江膽戰心驚道:「咳,我不急,麻煩開慢點,由美,那個西。」

    「捏~!!」

    丫頭應得乾脆,但速度表的報數依舊不變,秦江與寧婧面面相覷,從對方眼中分明讀到:往後打死!也不坐這亡命之徒的車!

    一路上,秦江、寧婧彼此緊緊牽著手,試圖從對方處得到安撫,若換個環境,秦江肯定是倍享柔情,只是如今小命還由韓由美捏著,誰有那心思管豆腐問題,此時倆人的關係,就跟一塊赴死一般

    嘎嘰!

    凱迪拉克的輪胎,在地面劃下一條黑色膠印,秦江兩人又是一個前傾,只覺腦袋一陣暈眩,外帶不適的反胃。

    終於T媽的到站了!秦江不無感慨。「韓由美,謝謝,你再送送寧婧回去吧,今天我有事,就不招呼你們了。」說完匆匆忙忙下車,竄進大院。

    「捏~!」

    再次聽到韓由美誠懇的答應,寧婧驚惶得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忙不迭推開車門。「不不不,不麻煩你了,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到秦江家坐坐再回去。」寧婧想好了,寧願等韓由美走後,再自己打車回家。

    都去秦江家呀?韓由美可愛撓撓臉皮子,躊躇半分鐘,也熄火下車,跟上寧婧。

    「你你不回去嗎?」寧婧奇怪道。

    韓由美也不搭話,指指秦江家,熱情攬住寧婧胳膊,往大院走去。

    未入屋,便聞一把粗曠聲音,哼哼呀呀唱著小調,秦江入內一望,只見顏老虎翹著二郎腿,癱在木沙發上,搖頭晃腦哼小調,猶如在自個兒家一般驁肆,旁邊幾個小弟或坐、或站,百般無聊地抽著煙,屋內煙雲瀰漫,花生殼、零食袋子、啤酒罐丟荒了遍地。

    自家的避風港,私人小天地,被他們弄得烏煙瘴氣,秦江好一肚子火,但又不敢發作,一邊忐忑巡視自家,一邊敷衍顏老虎。「老虎哥,讓您久等了。」

    原本臥室緊閉的房門,嘰呀打開,卻見趙美麗探出腦袋,估計是聽到秦江的聲音,出來確認的。

    瞧瞧真是秦江回來了,趙美麗才大鬆一口氣,閃閃縮縮靠過來,拽住秦江衣尾,憂心忡忡地,偷偷打量顏老虎等人。「他們好像是那伙討債的人。」

    剛才肥皂劇中男女主角正要熱吻,趙美麗正吊著心肝,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屋外幾個流里流氣的傢伙翻牆闖入屋裡,可把她嚇壞了。這可不比輕鬆的應付凱子,拋個媚眼就能要風是風,要雨是雨,若拋給這伙流氓,沒準他們會撲將上來。還好他們沒做什麼出格事,聲明要找秦江,沒收了電話後,便將人趕進裡房了事。

    小妹上自習還沒回來,趙美麗也安然無礙,秦江放心了。要說顏老虎還有什麼讓人看得慣的,就是這人很專業,放高利貸歸放高利貸,沒撕破臉皮前,不會對債務人動粗,別看處一屋簷下,對趙美麗這麼靚麗的女孩,也能秋毫不犯。

    顏老虎梟目狠剮秦江一眼,罵罵咧咧道。「我最不喜歡等人,更他媽不喜歡守時的人,咱出身雖然不好,可就比你們這些文明人,要文明百倍,守時,就是尊重,知道不?!」

    秦江望著垃圾堆似的房間,實在沒脾氣。「是是是,老虎哥是最文明的高利貸。」

    顏老虎無愧的生受了,戳戳自己對面的座位。「坐,不跟你廢話,昨天你說的事,哥回去琢磨了下,還成,你有那本事,咱們不妨合作發財嗨,靚女,又碰面了。」

    秦江納悶轉頭看看,好嘛,寧婧和韓由美,正裊裊娜娜站在門口。秦江無語,不是讓你們走嘛,我這是談判,又不是談戀愛,你們來湊啥熱鬧?

    寧婧、韓由美有點緊張,因為她們也認出了顏老虎,前天才追截過秦江的流氓,算起來,一屋子裡人全是老相識。

    寧婧心情沮喪,只剩下一個念頭:真的,不能靠秦江太近。

    三個百里挑一的漂亮妹妹杵在那,讓顏老虎和顏悅色了些,也風度了幾許。四平八穩坐好,對一名小弟招招手示意,那小弟會意,隨即提起腳邊的一個密碼箱,擱置桌面上。

    「錢跟合約,我已經帶來」顏老虎使勁搗鼓密碼鎖,一邊苦惱扯著自己亂糟糟的頭髮:「不是生日嗎?靠!不會連自己生日都記錯吧」

    秦江諸人一陣汗顏。

    半晌,卡嚓脆響,箱子終於打開,顏老虎抹抹汗珠,掀開蓋子。

    隨之,屋裡眾人只覺眼前一片光燦,錢,整一大箱錢。

    明知道箱子裡裝的是錢,眾人仍缺乏免疫力,包括跟隨顏老虎的小弟們。

    顏老虎做人沒別的,就喜歡擺譜,擺闊氣,其實他完全可以帶張銀行卡,或一張支票證明自己的實力,但卻認為,錢,要一沓沓現出來,要讓旁人自愧不如、百般羨慕,那才夠風光、夠氣派。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想展示一下實力,一個投資者的實力。這心態,就如同暴發戶一樣。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33
正文 65、要命的合約

    此時屋內靜得落針可聞,人人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好像多盯兩眼,能把錢盯進自己口袋似的。沒法子,世上還是窮人多,累死累活也沒見過這麼多錢,算一種眼福吧。

    秦江有些恍惚,日常生活裡,能兜在手裡頭數的,多半是鋼板兒,所掙的外快,也只是經手而已,從銀行就轉給了別人,見都沒見識過一萬塊錢的厚度是咋樣的,整箱估計有五百萬吧?

    趙美麗這貪財的女人,就更不必說,凱子見多了,真沒見過這麼多錢,此時明珠子早已是晶亮泛光,若不是顏老虎在眼前礙手礙腳,老早撲上去親錢箱了。寧婧表現也好不到哪去,平常接觸的財政報告,都是些枯燥數字,如此直觀的衝擊,也屬首次。唯獨韓由美神色不改,畢竟富家女見慣花慣,習以為常。

    一名帶眼鏡、留小鬍子,貌似智囊軍師的中年傢伙,冷靜地從提包中抽出一份材料,放到秦江面前。

    「這裡共計五百萬,老虎哥給你當啟動資金,你的佣金,是利潤的百分之一,不過有個前提,如果一個月內,不能賺回百分之十五,老虎哥將撤出本金,而且你必須支付未能盈利的那百分之十五金額,還有,不明文協定,如果你虧掉本金超過百分之十五,無法償還的話,就拿你的小命來填吧。願意的話,就在上面簽個字吧。」

    「不要秦江。」趙美麗、寧婧二女,異口同聲制止。聽聞拿秦江的小命作擔保,貪錢的忘了鈔票的誘惑,怕事的也忘了強權淫威。

    果然是高投資,高風險,秦江犯難了。

    原本只想傍著顏老虎賺些錢,豈料他看似粗鄙,鐵算盤卻打得異常精明,還開出諸多不利於己的硬性條件。

    一千萬,要月賺一百五十萬,談何容易,投資建廠、經營事業,這些都離自己太遙遠,不在合能力範疇之內。自己能憑借的,只有半個夢對於股市的預言,可是,半個夢有著諸多的不確定性,誰知道它會不會如期而至,給自己提示?倘若一個月裡,連個屁也沒夢到,那時候怎麼交差?

    這裡面需要太多的幸運因素,幹不幹?

    恐怕由不得我,顏老虎不是什麼衣冠楚楚的正當投資者,他撕破嘴臉那刻,真不讓人待見。

    咬咬牙答應他,或許,一個月後,就可以還掉外債,輕鬆無憂地享受生活,也或許,半個夢沒有任何昭示,一個月後,我被填埋在建築地基下,為建設繁榮社會添磚加瓦,人生從此GAMEOVER

    那頭秦江還在琢磨,顏老虎就有點不耐煩了,眼簾細瞇,掩住隱隱而發的精光。「小老弟,你再猶豫就不厚道了,提出資助的是你,現在磨嘰的也是你,讓老子大老遠扛錢來,耍人嗎?不幹?行!按約定,今兒連本帶利你還我二十一萬,外加五萬塊辛苦費和違約費,老子拍拍屁股走人。」

    顏老虎以為,放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道上混的,講究一諾千金,說了就得做,否則那叫侮辱人,沒有口齒的傢伙,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

    秦江抓耳撓腮,連腸子都在泛苦,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怎麼又多出五萬塊辛苦費了?刮錢也不是這麼個刮法啊,別說,一時半會兒,我還真給不起,簡直是強迫兼自願嘛。「能讓我再考慮考慮嗎?」

    「還考慮個屁啊,別人背債,你見我發過善心嗎?做人要懂得把握機會,你既然相信自己有本事,我也相信你有本事,那還有啥顧慮?難道你昨天說的,是隨便糊弄我的?!」說到最後,顏老虎額面青筋隆起,若真是那樣子,今天就不能善了。

    「不不不。」秦江連連搖手,苦笑不已。惹了小流氓,他們最多捅你一刀子,惹了高利貸,不但捅你刀子,還要讓你舉家不寧,由不得秦江輕視。「忽悠誰,我也不敢忽悠您啊,就是裡面框框條條太多,您看,還用我小命做籌碼,我能不在意嘛。」

    「行,給你半小時考慮。」顏老虎再度癱沙發裡,喝他的啤酒,抽他的大煙。

    趙美麗湊到秦江耳邊說:「別答應他江江,如果無法完成那要命的協議,你的下場會很悲哀,我說,人生不只有錢而已,我還有幾萬塊積蓄,你拿去湊湊,還清他的債務算了,以後咱好好過日子,慢慢還朋友的錢就是。」

    秦江左耳進右耳出,沒搭理她,只在一旁焦頭爛額地思索。

    倘若有了顏老虎的海量資助,再有半個夢的預示,錢,可以像滾雪球一樣,一生二,二生四,只會越累越多,還清五十萬圓債務的期限,也會呈幾何級數縮短,錢能生錢這道理,還是懂的。

    如果厚臉皮借趙美麗幾萬塊,一次性償還顏老虎的債務,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意味著往後自己將不再有額外收入,剩下親朋好友的那三十萬人情債,光靠杯水車薪的工資,扣除日常生活支出,每個月存下多少還債的錢為好?一百?兩百?Shit!何年何月才能還清?!

    這大概要奮鬥一輩子吧?難道我一輩子都要掙扎在錢窟窿裡?捧著笑臉、搖著屁股,四處鑽營、兼職,看見好吃的只能使勁嚥口水,一年四季穿著該死的工作西服,遇到漂亮妹妹不敢追把,簡單的請人家吃一頓宵夜也得斤斤計較,頭疼發熱要看醫生,小妹上學,婚禮人情送紅包

    困窘、乾澀、惆惋、遺憾都將是生活的主旋律

    秦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日!我也有目標,有想要做的事,希望過點正常的人生,過些朝九暮五的單純小日子,夜生活偶爾聲色犬馬一下,週末假日去旅旅遊,碰到對胃口的漂亮妹妹,可以肆無忌憚吹口哨,而無需太顧慮荷包

    想到這裡,秦江抓過筆,毅然在協議上簽下自己名字。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35
正文 66、無奈的選擇

    這類合同,不具備法律效力,只是在處理問題上,對道上的兄弟,顏老虎有個交待罷了,但它的附議,卻著實有點恐怖,活脫脫就是一張賣身契,上面的意思說,如果秦江不能按照合同履約,那麼,他身體各器官,包括膀胱,都要無償捐獻給『社會』,此社會指的當然是黑社會,受益人:知名不具。

    「哈哈哈,好,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一起發財。」顏老虎心裡歡喜,看向秦江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堆鈔票。

    秦江皮笑肉不笑道:「好說,還請老虎哥多幫忙,多擔待。」

    顏老虎拍拍秦江肩膀:「放心,小老弟,我看好你,說說,打算怎麼幹?」

    「炒股。」秦江不假思索。

    「不懂。」顏老虎對身旁那帶眼鏡的中年人揮揮手。「這事你問朱正吧。」

    朱正撇秦江一眼,神色中,彷彿隱含著諸多不滿,冷冷說:「老虎哥,您到銀行辦個股東卡,然後存錢進去,秦江只負責操作,看準了就出手買賣,而沒有權利提取資金。」

    「是是是,老虎哥,這些錢您還是拿回去吧,我拎著扎手。」秦江環視周圍,今晚屋裡人多人雜,保不準顏老虎的小弟們,看到這麼多錢會生出貪心,回頭再跟我過不去,人窮便罷了,要是再惹出事端,這輩子就算徹頭徹尾的完蛋了,還是錢不過手為妙。

    「行,說多了我也不懂,你們看著辦。」顏老虎又指指身後兩名小弟。「以後你們倆,負責保護秦江安全,秦江呢,你該幹嘛幹嘛,不用理他們,專心賺錢,家裡的事也用不著操心,我會找人時常照看,保證不讓她們餓著、涼著、受委屈。」

    顏老虎這麼做,純粹為了保障協約的順利履行,說好聽點叫保護,難聽點叫監視,對秦江起到一定的鉗製作用,隱諱的讓秦江明白,別指望跑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這就是與虎謀皮的代價,彼此心照不宣,秦江深感無奈。「謝謝老虎哥。」

    顏老虎仔細思索一番,認為不再有任何疏漏,吃得秦江死死的,才放心告辭,臨行前還有一分環保意識,拎走一瓶還剩一半的啤酒。

    屋內一片寂靜,三個女人誰也沒吭聲,實在是不知從何說起,聊不開話題。秦江是她們所見過最瘋狂的人,為錢玩命,真真印證了一句諺語:殺頭的生意有人做。

    沉默半晌,秦江察覺自己的手,不爭氣地微微顫抖。

    是激動還是害怕?

    恐怕兩者都有,從顏老虎打電話那刻起,秦江就知道,自己的人生開始了轉折。但是,機會偏偏是位賭徒給予的,並帶有濃厚的賭博性質,而且是擇生擇死的刺激,皆因半個夢不能自主地預示福、禍,只能被動的去做夢,裡面確實賭性太強。

    秦江想想就感到焦頭爛額,剛才簽字是簽得痛快了,可幸運有可能再次跟隨自己嗎?也許天天想著某只股票,它也未必會在夢中出現,如果一直淪陷在『無夢』的境況中,到時咋辦?

    倘若失敗,顏老虎肯定會分批賣了我,毋庸置疑。

    我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煩啊~

    枯坐了半晌,秦江鬱悶抬頭,發覺三女默不作聲,在凝視自己,便覺得蠻不好意思的:「我很帥吧?!」

    「屁!我是借宿,不好意思先去睡,這不是等你一家之主發個話嘛。」說到一家之主時,趙美麗俏臉一朵紅霞冉冉飄起。

    「啥時候見過一家之主老睡客廳的,我比租客都不如」秦江不滿嘟囔兩句,接著正色說:「老趙,剛你也聽到了,顏老虎支兩個人跟著我,我怕影響老媽和小妹的正常生活,所以,得提前搬出去租房住,老媽那裡,你幫瞞瞞,別讓她們擔心,怎麼著,也得瞞過這個月吧。」

    「這不算問題,怕就怕你炒股虧了呢?畢竟股市沒有常勝將軍。」趙美麗惴惴不安,一直以為,秦江的下場,會是被自己欺負死的,可沒想過他會被錢逼死,如果某天,得去某建築工地送花瞻仰他,恐怕不是自己能承受的事情。

    「我有分寸,你放心。」可以理解,因為趙美麗不知道半個夢的存在,擔心是必然的,秦江也感到非常抱歉,因為這個秘密,現在仍不能透露給她得知,害她無端端瞎操心,跟著承受壓力。

    寧婧和韓由美在一旁默然,越接觸秦江,越發不瞭解他,怎麼看,他都是個沒什麼魄力、能力的小人物,到底有多大能量,支撐著他這一切?換作別人,只怕早就急慮不安了,可他人前人後,卻仍是一副嬉皮笑臉,輕輕鬆鬆的樣子,不得不佩服他,有夠韌性的。

    「報警吧。」寧婧覺得,這種涉命的事情,最好付諸於法律。

    秦江沒好氣白了寧婧一眼:「別傻了,顏老虎推說一句『沒那事』,就能撇清干係,根本不礙你告,你沒見他連合同也不弄成一式兩份,給我留一份保底嗎,這空口無憑,我拿什麼證據給警察立案?沒準顏老虎還反咬一口,告我誹謗呢。他壞,咱也架不住他有錢,即使出事,他手底下也有大把頂缸的小弟,惹怒了顏老虎,回頭他來報復咱家,咋辦?我爛命一條,掛掉也就算了,要是家裡人也糟到報復,我可不待見,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照你這麼說,難道任他們妄為?還有沒有王法」寧婧語氣軟了下來,回復了柔弱的小女兒態。平日裡高高在上,隨意自我,顯然,顏老虎這檔人,已經超出了她所能想像的範疇。

    「他們那個***,自有一套遊戲規則,你大可不參與,但一經參與,就得遵照他們制訂的法則。小姐,世道自有它陰暗的一面,不能說自己曬著太陽,就以為世界全在陽光普照下了。黑暗面的那類事情,本來就是跟你正常的思維模式,僻道而行的。」

    秦江懊惱兼無奈:「當初沒人逼我老爸,去借顏老虎的錢,不能說全是顏老虎不對,欠債還錢,天公地道。如今,我經不住誘惑,被他捏住七寸,進入到他遊戲中,那叫周瑜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能說顏老虎不近人情,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現在重點不是自怨自艾、推卸躲避,而是要想辦法解決。」

    「江江,別說這些沒用的事,你到底打算怎麼解決?」趙美麗對秦江,存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總比任何人來得擔憂、焦慮,急急打斷他(她)們對話,希望可以從秦江的解釋中,找到令自己寬慰的答案。

    「別擔心,哪次我不是逢凶化吉的,這還難不倒我。」是否如此?秦江心頭的苦澀,大於表面歡愉。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46
正文 67、嶄新的一頁

    輕描淡寫幾句話,讓趙美麗稍稍平復了下來。

    從小到大,趙美麗都一直相信秦江,並非是為了力挺青梅竹馬,而是已到了自然而然、潛移默化的地步,只要是他說出口的,幾乎深信不疑,當然,除了時裝和八卦,可以踐踏他的觀點,和鄙視一下他以外,秦江有驚人的直覺,往往料人所不及,一說一個准,說真知灼見也不過分,有時候忒想解剖他,瞧瞧那腦袋瓜到底咋長的?

    思忖片刻,秦江發覺三個臭皮匠,依舊是三個臭皮匠,大伙乾耗著沒意思,車到山前必有路,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囉。

    「夜了,都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寧婧磨磨蹭蹭地起身,悶悶不樂:「水也不給一口喝就趕人」其實喝不喝水無所謂,關鍵是現在走,韓由美少不了要熱情相送,勢必又是一趟雲霄飛車,那麼恐怖的回程,還不如繼續在這兒干坐呢,只不過主人放話了,客人也不好強求。

    秦江不好意思撓撓頭,轉身在屋裡乒乒乓乓翻找了一會兒,最後,拎著兩罐統一綠茶,往寧婧和韓由美懷裡,一人塞一罐,接著將她們連推帶拉,匆匆帶出院門口。

    本不想如此敷衍待客,但算算時間,老媽和小妹也快回來了,如果看到這一屋子女人,自己可就難交待了,每逢一見自己領女孩回家,老媽便會東問西問,大審一番,那副姿態,就跟公婆相媳婦似的,恨不得自己明兒就拉人家去登記,弄得場面特尷尬。

    秦江拍拍韓由美小肩膀:「拜託了,送送寧婧吧。」

    寧婧臉兒一慘,來時的餘悸,還沒完全消化呢。「不用麻煩,我們不順道,我自己出路口搭公車好了。」

    韓由美自我感覺良好,哪管寧婧什麼心情,笑瞇瞇上前,使勁掰開寧婧緊抓門框的手,不容分說,把人硬塞進車內,並熱情幫繫好安全帶,完了對秦江比個再見手勢。「安庸~。」

    秦江臉皮抽搐幾下,老半天擠出一詞:「保重。」

    唉,這年頭,少有什麼生離死別,想找點刺激事,不容易啊。

    韓由美發動車子,側頭看看寧婧一副赴死的表情,便好心地抬手將她嘴角往上提提,替寧婧揉出一個比哭好不了多少笑容,這才興奮地搓搓手,握住方向盤,倒檔,一腳踩下油門。

    「哇~!由美,不用開那麼快,我不趕時間」

    凱迪拉克一忽兒,便絕塵而去,依稀還能聽到密封的車室裡,寧婧傳出的恐慌尖叫

    秦江重重喘口氣,真幸運,我已經到家了。

    抑鬱返回屋裡,秦江一屁股跌坐沙發上,出神望著趙美麗,她正忙上忙下,勤快的收拾屋子,清理著那片狼藉,背影顯得如此地賢惠。

    趙美麗困惑道:「江江,明天還上什麼班?乾脆辭掉韓豐的工作,專心炒股好了,有那能耐每月賺兩萬多塊的人,何必在乎那麼點工資,也許,心無旁鶩,你會賺得更多。」

    秦江聊賴地掏掏耳根子:「話不能那麼說,現在跟顏老虎,是與虎謀皮,當不得長久,一個月後,他還是否繼續資助我?仍是未知數,如果他撤走資金,而我工作也沒了,我的經濟來源可就斷了,到時候光靠老媽干臨時工那點小錢,咱家怎麼過日子?都喝西北風呀?!我想過了,和顏老虎那種人打交道,始終不踏實,做人嘛,得兩手準備,要辭工,也得等我幫顏老虎干兩、三個月後,還掉親戚朋友的債務,累積點兒屬於自己的本金,鳥毛齊了,翅膀硬了,才能說喜歡怎樣就怎樣,至於現在,咱家需要安定,最穩妥的收入,來自於韓豐,像這麼好的公司,錯過哪找去?嘿,如果你願意養咱一家老小,我立馬炒韓豐去!」

    趙美麗眼波兒不屑地一甩。「你算盤打得真精!」

    「如果你也欠人百八十萬,一定比我還青出於藍。」秦江不置可否,埋頭收拾沙發上的雜物。

    趙美麗衝他背影扮個鬼臉,拎起整袋垃圾出屋去了。

    一頭躺倒沙發上,秦江開始算計宏圖大業。

    媽的,佣金只佔利潤百分之一,老子玩小命才賺十五萬,顏老虎算盤打得可真精,不愧是吸血蟲!

    這次該挑啥股票呢?合同為期一個月,炒長線是炒不過了,因為還不清楚顏老虎有無意願,繼續支持炒下去,唯有炒短線,爭取撈一大票,盡早脫離債務苦海。

    嗯工大高新?都市股份?冠福家用?

    國家上市公司和上市證券,加起來大約1500只股票,不可能一一去想、去夢,秦江自認不是股神,若不是有半個夢撐腰,也沒那能耐,去深入分析某股票在下個交易日的漲跌,以及它的前景。

    不過笨人有笨法子,秦江基本上會挑選些『礙眼』的股票入夢,也就是說,起伏幅度大的個股,或一路飆升的牛股,要嘛就選些一路慘跌谷底的垃圾股,嘗試著將它們入夢,看看它們是否有值得持續投資的餘地。

    琢磨老半天,秦江忽然神經質地手足亂舞一通。

    天啊,好煩!腦袋一團漿糊,精神卻異常亢奮。我咋覺得,自己的小命,跟線圖似的,沒譜!

    最後,秦江惱恨扯過毛毯,蓋住頭臉,一副挺屍的樣子,強迫入睡

    驕陽,從遠方鱗次櫛比的樓宇中,現出奼紅臉蛋時,已顯得有些刺眼。院內,彌滿了濕潤氣息,幾隻殘破花盤裡栽種的薰衣草,撐起一抹新鮮,一些不知名的鳥兒,大清早便在地上叮叮啄啄,覓食早起的蟲兒。

    隔壁四鄰已傳出了嘩沸,或呼喊孩兒起床,或叮囑外出趕早買菜的家人們,要記得斤斤計較,憋了一晚上,唯恐變啞巴的某媳婦,對丈夫的無盡嘮叨,還有巷道裡,吆喝叫賣早點的游動小車攤,狗狗的歡騰叫鬧,這一切,便交織出一個煥新且喧鬧的朝晨。

    秦江躺在大廳沙發上,蹬著毛毯,溢著垂涎,猶在呼呼大睡,昨晚想事情,幾乎是輾轉反側,折騰到凌晨三點多才睡過去,委實困得慌,甭管外面如何春光明媚、鳥語花香,一概無視。

    髮髻蓬鬆、趿拉著拖鞋的趙美麗,抱臂站在秦江跟前,看看時間,不耐煩抬起白皙滑嫩的小腳丫,推他兩下。

    「哎哎哎!還有氣喘不?起來呀你,上班了啊~~。」趙美麗很不淑女地打了個大哈欠,同樣的,為了秦江的事情,她也勞心了一整晚。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48
正文 68、高昇

    秦江呢喃兩句,捲回毯子,又縮成一團。

    「」趙美麗無語。

    廚房不時傳出盤盤碗碗的丁零聲,閃現著秦娟輕快忙活的身影。秦娟很懂事,也是個勤勞女生,每天上學前,負責做好早點,純粹的說,是給秦江做早點,因為老媽上班地方遠,一早便出門,來不及做早點,當然,主要看在大哥每月多給一百塊零花錢的份上。

    秦娟發誓,以後畢業找份好工作,努力A錢,每個月給大哥三百塊零花錢,也讓他起早摸黑給自己弄弄早點。唉,離畢業還有五年還有整整五年的勞工啊,老天

    秦娟脆聲喊道:「美麗姐,我哥起來沒?我弄好早點了。」

    趙美麗懶洋洋伸展一下纖柔腰子:「叫不起來。」

    「他是不是說最後再睡五分鐘?!」

    「嗯」

    「這話他說十五年啦,該怎麼叫醒他別客氣,不然就扭他耳朵,插他鼻子,哦,門背後還有根竹條,要不我拿點辣椒水給你?」

    趙美麗目瞪口呆,忽地一下睡意全消。「你這是對付你哥,還是對付地下黨?」

    「沒差。」

    「」

    趙美麗默默抄起自己的水晶拖鞋,閉上眼睛,往秦江臀部狠狠抽下去。

    啪~!

    「哎唷!!」秦江蚱蜢似的蹦起來,瞧瞧拎著拖鞋一臉歉然的趙美麗,醒悟過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趙青梅!睡好好的,幹嘛打我?!」

    「不好意思秦竹馬,我只是奉命開扁,誰讓你睡得跟豬似的,人家豬雖然懶睡,起碼開飯時間還會起床吭吭呢。」趙美麗指指石英掛鐘。「看看時間,晚了可就不是挨扣工資那麼簡單了,你不是說,轉正式職員以前,一次也不可以遲到麼?」

    「Shit!」秦江慌慌張張套上鞋子,便趕往衛生間。

    稀里糊塗洗漱完畢,穿好西裝,套上皮鞋,一邊打領帶,一邊風風火火躥出大廳,撈上兩個包子和一袋裝豆漿,途徑趙美麗,還順手惡作劇的擰了一把她的粉臉,這才一溜煙闖出門。

    「死秦江!回來看我不收拾你!」趙美麗氣急敗壞,對著他遠去的身影直跺腳

    六點四十分,一大早,等公車的人,已經排成好長一串。

    城市越大,人們趕出門的時間,就必須越早。

    每當候車時,秦江總會奇怪暗忖:大城市裡的人,天天多擠一個小時出來,忙忙碌碌於路途上浪費青春,而小城市裡的人,卻多迷睡一個小時,然後再急匆匆趕點上班,一樣的快節奏,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也真是費人醒思。

    不過總的來說,大部分人,仍喜歡在大城市裡這般地浪費時間,就圖活出個富足安康、充沛滋潤嘛。

    撐著乾澀地眼睛,辛苦抵制著睏意,秦江愈發期冀,張小亞幫在公司附近找的那套租房,只有搬去住,才能從路途和時間上找回平衡。也許往後,可以讓自己減少這種奔忙的清晨,生活質量才是一大提升吧。

    其實秦江不反感坐公車,雖然車內人擠點,空氣中的味道濃了點,但司機老大時常會玩玩緊急剎車,也算是給車內男同胞們,謀了福利啦,當然,前提是你前胸後背,站著的是漂亮妹妹,而且,至緊要的是,吃豆腐歸吃豆腐,自個兒暗爽就好,千萬別露出淫笑,否則大事不妙。

    可惜今兒沒那福分,前後都是中年婦女,秦江拽著手吊環,眼睛半瞇半合,站得暈呼呼地,幾欲睡過去,就這麼單調地直到下車。

    途徑『詩露花語』,秦江也沒心思去問候薛姨,顏老虎的問題,積壓在心頭,恐怕這一天不會有什麼好心情了。

    時候尚早,此時公司來的職員還不多,但後勤部員工卻一個不少,這是底層職員該有的覺悟,有事沒事,你都得全天候呆著,省得有任務找不著你人,上頭大發脾氣,小職員們誰也兜不起。

    「早。」張小亞同樣是哈欠連天,無精打采地歪著身子,癱靠椅子上,那形象,跟流氓收保護費一德性。

    「嗯。」秦江軟綿綿答應一聲,一屁股摔到座位上。

    連個女同事都沒有,無聊啊無聊,死氣沉沉的工作環境,啥時候是個頭喲。「咦?小鴨,咱們惟一的女同事,咋不見芳蹤?」

    張小亞抬手卟哇兩下嘴巴,撐起死魚眼睛望向秦江,有氣無力道:「你說寒鈴呀,昨天辭職了。」

    「為什麼?幹得好好的。」秦江愕疑。

    張小亞白他一眼:「實習結束,準備畢業回家唄。」

    秦江恍然,後勤部聘請的多數屬於短期零工,不需要什麼履歷,這造成了人員流動快的特點,有些還來不及混熟臉的同事,或許下個月就會辭職不幹。簽一年臨時合同的人,已經稱得上是老職員了。

    唉,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換人,換得連環境都變陌生了,難怪自己對後勤部沒有什麼歸屬感,來去僅當是個臨時靠站。

    這時,不遠處黃貴仁掛掉電話,直起討人厭的聲音,又開始吆喝:「張小亞,還有哪誰」

    「秦江,組長。」秦江蔫怏怏自報姓名,對於黃貴仁的記性,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突然,黃貴仁封存了三個月的老臉,笑容大綻,感覺有些兩面三刀。「明天你們將結束,恭喜二位,從明兒開始,你們就上調總部了,張小亞分配去企劃部,秦江去資料室。」

    「組長?您說真的?」秦江小心翼翼的再度詢問。

    「呵,真不真,等明天正式文書下來,你們就知道了。往後有什麼好事兒,可記得要關照一下老哥我呀。」

    秦江與張小亞面面相覷,數秒鐘後嗚哇怪叫,倆人噁心相擁。

    韓豐集團,知名企業,薪水和福利的保障,人前人後可滋稱耀的本錢,掛起它的出入工作證,腰桿都倍挺,聽說最低工資也有三千塊,誰不想成為它的正式員工呀。以往親眼看著那些黯然辭退的後勤部老職員,秦江以為,自己也會像他們一樣,先被公司盤剝、利用,等到實習期滿,便重蹈其他人的歷史。

    如今M的!終於混到頭了。

    中央空調、文秘妹妹,等Me!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49
正文 69、插曲

    秦江沒啥遠大抱負,什麼世界和平、商海制霸,壓根與他扯不上丁點干係,就一地道的平凡小人物,能操勞好一畝三分田之內的事,就已經不錯了。

    〔哥哥電話,哥哥電話〕

    秦江乘著餘興走到一旁,抄起電話接聽。「喂。」

    「嘖嘖,秦江,混得不錯嘛,瞧瞧,韓豐大樓,多氣派」

    秦江只覺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硬生生將心裡的興奮給澆滅,這把陰孜孜的話語,聽著很不舒服,分明是顏老虎那位狗頭軍師的。

    每逢愉快,總沒個順暢勁兒,真是又憋屈,又氣悶。這孫子也夠本事,那麼快就找上門了,回想三個月前,沒進韓豐集團那會兒,顏老虎那夥人為了催債,一直就是這麼死纏爛打,躲哪兒他們都被挖出來,害自己好些兼職,無端弄丟。

    大城市找工作難,現在好不容易進了韓豐,可不能再丟工作了,老是這麼輾轉職場,不斷的受阻、受折,再堅韌的理念,再寬的心,也累了。

    「大哥,你想幹嘛?先聲明哈,合同我可是簽了,你可千萬別上咱公司鬧。」

    「喲,我又沒想幹嘛,你急什麼呀。」朱正不陰不陽說。

    能不急嗎?

    如果公司知道我大肆舉債,一來有損公司形象,二來怕我有謀私的潛在可能,或者盜取公司文件賣給第三方,那還不得開除我啊?!

    能無視他的威脅嗎?

    當然不行。

    這潭渾水趟下去,注定沒有回頭路。

    「我可不是消極怠工啊,得先來公司報道,再跟你去辦理證券業務,能不能麻煩你,千萬別攪亂我的日常生活,大家各取所需,我一毫也不會少你們的,你在哪?好,等著,我這就出去。」

    看到好友滿臉陰霾,張小亞關切問道:「秦江,啥事?」

    「沒事,我外出一下,回頭再聊。」

    「這些天你都在幹嘛?找個時間,你得給我好好交待一下,每次碰面,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把你支走,咱們好久沒溝通了。」張小亞不免抱怨。

    秦江點頭應承,又對黃貴仁賠笑臉:「組長,我請一會兒假,行嗎?很快回來。」

    黃貴仁三角眼狐疑審視一番,最後揮揮手:「快去快回。」後勤部活兒苦,人工少,倘若不為自己謀謀福利,實在讓人呆不下去,清閒的時候,借公幹之名,外出辦點私事,無可厚非。既然往後和秦江都是一個公司裡的同事,不妨在職權範圍內,給他些不痛不癢的便利,討個人情,留條路子也好。

    秦江感激涕零,向黃貴仁這麼摳的人請假,不容易。

    來到公司門口,那狗頭軍師,正寫意倚在小車前,自得逍遙地望著街邊短裙妹妹。

    秦江心虛望望四周進出公司的同事,才小心翼翼上前。「大哥,我來了。」

    狗頭軍師表情即刻掛了下來,沒好氣瞪秦江一白眼,要死不活撇撇腦袋,示意秦江上車。

    你個老青年,又沒犯你,幹嘛一見我就沒好臉色。秦江一邊暗罵,一邊老老實實鑽上車

    叮咚、叮咚。

    從公司辭職回來的寧婧,前腳剛進門,後頭門鈴便澈響不停,恍惚間擱下手中紙箱,懶懶散散走去開門。

    門一開,卻見是好友孫敏,一頭推扎進來便嚷嚷:「婧婧,做得好好的,怎麼辭職不幹了?」

    寧婧苦笑:「那麼清閒呀,你不去上班,跑我這來做什麼?」

    「昨晚電話裡,你突然說要辭職,鬧得我都沒心情上班了,今天和同事換班,來你這看看。」

    遠離家人,獨自在外生活,倚上這麼個熱心好姐妹,真是沒話說了,心窩只覺一陣融融暖意,驅散了辭職後的惆悵。寧婧笑吟吟道:「瞧你,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還沒淪落到要你安慰的地步啦,哎?她是誰?」

    門外站有位女孩,模樣兒裊裊婷婷,柔婉嫻靜,仿如處子,當看清她的容貌,寧婧頓為呆愕,驚艷!

    是的,連身為女生的自己,也大受魅惑,看她一眼,像掉進漩渦中一般,不可自拔。

    芙蓉輸面柳輸腰,她美得醇和,不染一絲雜質,連最挑剔的審美者,也不知道該從何評批,皆因她就是典範,美的標尺,即使丟在雜亂人堆中,也不能掩蓋其鋒芒,就像繁星當空,高懸的一輪盈月,很容易受人矚目。

    她俏臉上掛著一抹柔和恬笑,很有春嬌日暖的味道,看著舒坦、賞心悅目。寬大的衣衫套在她身上,薄飄飄的,看起來整個人更顯盈弱,那身不合體的衣服,明顯是孫敏借她穿的。最利害的是,她眼睛從頭到尾,都沒眨巴過一下,就那麼深情的望著

    「哦,我來介紹,她叫倪彩,我小時候的夥伴,這是寧婧」話到一半,見寧婧老盯著倪彩眼睛瞅,孫敏便重重拍上她肩膀:「倪彩看不見東西,你可別取笑她哈,不然跟你急。」

    寧婧大赧,是盲女呀,還以為她也在注視我呢。「來,進來坐著聊。」

    孫敏大大咧咧闖入廳房,倪彩則含笑點頭施禮,方才小心摸索入內。

    寧婧趕緊上前攙扶,不滿道:「喂,孫敏,你帶來的人,丟下就完事兒了?也不照顧人家一下。」

    「謝謝。」倪彩歉然輕笑:「沒關係,由得她吧。」

    待倆人坐定,寧婧勤快的忙活斟茶倒水,還像模像樣擺了些水果。再打開冰箱找找還有什麼零嘴時,卻見到那聽綠茶易拉罐,靜靜立在冰箱裡緣上,寧婧不由又想起昨晚。

    他在上班嗎?還是已經著手準備,為顏老虎賺錢了?真不可想像,如果一個月後失敗,他會遭遇什麼不好的事

    「嗨!發什麼呆呢,別弄了,我減肥,坐下。」

    寧婧搖搖頭,甩掉私心雜念,回到沙發上坐好。以前學校哪會兒,彼此不順心,或需要傾吐心結,總這架勢,寧婧早有心理準備,接受孫敏的盤問。

    孫敏好整以暇端起杯子,潤了潤嗓子。「說說,什麼原因讓你炒公司魷魚?」

    「我有什麼資格炒公司魷魚,還不是因為駿朗另尋新歡,怕我在公司礙他眼,所以找理由把我調走,雖然我一無所有,怎麼說還有點自尊、骨氣,索性辭職,眼不見為淨,算了,能不能不說那個人了,好煩。」寧婧憎厭說著,末了,躁鬱地側身而坐,給人一個不願再提舊事的姿態。

    「唉,男人喲」男人什麼?沒下文,因為孫敏也沒談過戀愛,更別說切膚之痛。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0:52
正文 70、冷感

    孫敏注視著寧婧,又問:「以後呢?有什麼打算?」

    什麼打算?茫然。

    「我打算先在家修整幾天。」寧婧瞭解自己,雖然獨自在外生活,表面上個性獨立,可內裡,自己並不算個敢沖敢闖的人,怕遭拒絕丟臉,怕碰釘子尷尬,可以說除了脾氣,心理素質還不如孫敏。

    以往,在家賴父母,安排食宿、安排學校,出外靠男友,被動接受工作,所有的路,別人彷彿都已經幫鋪設好了,可突然之間,失去依附,必須真正意義上的獨立,不免擔憂,該怎樣面對,也感到彷徨。

    「哎,你現在沒工作,錢可要省著花呀,不夠問我要。」

    「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咱們去逛街怎樣?」女孩子舒緩抑鬱的方法,大多喜歡逛街或零食,轉嫁心情。

    寧婧、孫敏剛站起來,猛地,倆人心有靈犀的頓住身形,雙雙望向一直沒吭聲的倪彩,不知這提議,有否觸犯到她的忌諱,瞎子逛街,純粹的目中無人,能逛出什麼滋味來,這有點強人所難,也有點打擊她的意味。

    倪彩側耳聽聽,屋裡沒了動靜,知道她們心中想法似的,莞爾顰笑。「你們不必顧忌我,別老想著哪些話該說,哪些不該說,這樣相處你們會很累的。逛街我也可以去啊,你們是看,而我是聽,聽聽街上的熱鬧,聽聽路人的喧嘩,就能從中接收到許多信息。」又指指自己腦袋:「然後在這裡匯總,整理出一個的空間。」

    倆人面面相覷,鬆了口氣,老天公平,掠取了她的眼睛,便賦予她蘭心惠性,難怪人說瞎子的心思,細膩如絲。寧婧無從瞭解倪彩的內心世界,不過蠻佩服她的,換作自己瞎掉,天天面對那漆黑如墨的世界,恐怕自己會先瘋掉。

    寧婧心情忽然好轉起來,是的,相對黑暗無光的倪彩來說,自己那點破事,不值一提。

    攙摟住倪彩,寧婧笑嘻嘻道:「走走走,逛街去!」這次,真當倪彩為好友了

    申海市浦黃區,證券有限責任公司。

    「冰冰,今天怎這麼反常?居然捨得陪我來證券市場,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啊。」柳亦軒滿腹疑問。

    柳冰冰冷著臉兒,硬邦邦擠出一句:「這兒沒蒼蠅。」

    「蒼蠅?」柳亦軒四處看看,旋之頓悟,一掌拍自己額面上:「你說那些追求你的男生啊,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你優秀,自然就多競爭者啦,如果你別再板著撲克臉,起碼要多出十倍蒼蠅,呵呵呵嘿嘿呃」

    孫女只是冷冷地看著,默不答話,柳亦軒笑到最後,自己都覺得沒意思,有被凍傷的感覺。

    「女孩子多笑笑嘛,你表情非得這麼酷嗎?」

    柳亦軒心中,是有歉意的。她父母又長年東奔西跑,自己又窮於應對險惡商場,不想過多的被旁事羈絆,便請個保姆照顧了事,從小,缺乏家庭溫情的冰冰,便養成了孤僻、倔強的性子,待人不苟言笑,宛若喪失了喜怒哀樂,表情單一,硬邦邦的活像個機器人。

    真諷刺,半輩子在商場拚搏,一心想為冰冰創造更充沛的物資條件,好使她將來生活無憂,飽嘗世間福祿,卻忘了給她關愛,導致親情凋疏,到頭來,家境富裕了,自己臨老想享受孫兒環膝之樂,卻因當初吝於賦予,而成奢望,報應不爽啊~。

    回想起來,自己對賺錢的執著,遠遠大於為冰冰而忙的初衷,心態慢慢轉變仍不自知,真不配當爺爺。

    錢多少為之夠用?這麼海撈狠賺,值得嗎?

    柳亦軒定定望著孫女,不止一次這般自問、自責。

    「哈,柳叔,今兒個怎麼有空看我了?喲,冰冰侄女也來了。」

    一陣爽朗笑聲,打斷柳亦軒思緒,順聲尋望過去,迎面趕來一位中年男子,英挺紮實,留一撇小鬍子,眼裡微芒暗動,乍一看,便是個精明、鋒銳的人,他正是自己今天要找的,證券交易所信息部,部長長張承賢。「哦,承賢啊,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呵。」

    一旁的柳冰冰神色冷漠,堪堪可察覺似的,微微禮貌頓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張承賢深識柳冰冰脾氣,不以為意上前,熱情握住柳亦軒的手。「柳叔,快別說客套話,您不居功,我還得記您老的提攜之情呢,有事只管吩咐。」

    柳亦軒暗暗寬慰自己沒看錯人,張承賢是個受與滴水,會湧泉相報的傢伙。「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許久不進證券市場,想來瞧瞧,好懷念以前,大廳裡掛著股市動態顯示牌,人湧如織,我們為那指數浮紅激奮擊掌,為它的慘綠跺足懊喪,下單買賣一片人聲嘈雜,場景異常熱鬧如今炒股,只需安坐家中電腦前,就能如實操作,望著這安靜大廳,讓人心底蕭索啊」

    張承賢靜靜候在一旁,也不打攪老人的緬懷,當年,自己不過是一個下單的小職員,諸般種種,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沉吟片刻,柳亦軒方才回醒。「對了,如果方便,我想看看韓豐和翼飛在股市裡,資金流量方面的統計報表。」

    韓豐和翼飛要兼併,張承賢也有耳聞,身為翼飛第二大股東的柳亦軒,要看這些資料也無可厚非,過得了他老人家法眼的報表,自然不同於市面公開的數據,包括兩大集團每一次股市操作,資料室都有詳細備案,簡單的報表數據,對這老狐狸來說,已經可以嗅出許多敏感問題。

    雖然證券所有這樣那樣的明令規定,不許透露深幕消息,不過,依彼此的交情,可直接無視。張承賢附和著笑笑。「柳叔,隨我來吧。」

    柳冰冰沒有跟上去。

    忽然發覺,這兒雖然沒有煩人的追求者,卻感到百般寥賴,股市、金融、市場,是老爺子為之奮鬥半生的事務,而這些東西,卻好像距離自己太遙遠了。「爺爺,我到附近咖啡廳等你。」

    也不等柳亦軒答應,一陣風兒似的,悄然飄走。

    柳亦軒無奈搖頭:「頭疼,這孩子,像她父母,沒有半點商業神經。」
wsxp12345 發表於 2009-1-16 11:23
正文 71、忽悠?

    隨張承賢剛走了幾步,柳亦軒忽然剎住腳步,凝視眼前那道熟悉身影。「嗨,這小子也玩股票?有意思。」

    「柳叔認識?他誰呀?」

    「秦江,一個有趣的小伙子。」

    幾台客戶公用電腦前,秦江與一中年人,埋頭觀看昨天的走勢圖,旁邊還有一夥人圍觀。柳亦軒信步走過去,想聽聽他們到底在爭論什麼。

    「別人提供資金給你運作,自己也得有幾分能耐不是?別說我信不過你,我倒要替虎哥考考,你怎麼看今天的長江電力?」狗頭軍師戳戳屏幕,昏賴地說。

    秦江瞧瞧線圖,眼前滿眼天星,最後,理直氣壯說:「我不會看線圖!」

    「嗯?!」狗頭軍師差點被口水噎著。「不會看?起碼的東西都不會,你炒什麼股?!虎哥出錢是讓你玩鬧的嗎?!小心你」

    秦江委屈極了,我又沒夢到過這只股票,咋知道它今天它是升是降。

    柳亦軒一直看好秦江,眼瞅他被罵得狗血淋頭,護犢之心不由要氾濫。

    張承賢做人玲瓏,善於察言觀色,柳亦軒的神情,讓他品出了味道,長輩有事,弟子效其勞,於是上前搭茬:「哎,老兄,別說這麼絕對,不會看線圖,不等於不會炒股,從公司信用度,政策走向,評估它的投資項目,後續有無贏利空間等等,都可以預測出公司及股票的前景,進行曲線炒作,而且炒這類長線,更有潛力,我也不看線圖,一樣暢遊股海。」

    柳亦軒暗暗發笑:你是大莊家的操盤手,引領趨勢,當然不用去細緻研究線圖。

    「你誰啊你。」朱正瞟過一眼,怪張承賢多事。

    身邊有位上了年紀的老股蟲,一看來人,立刻將輕慢的態度,擺得端端正正,手肘磕了磕朱正,輕聲說:「他你都不認識,張承賢,股壇小財神,91年初,深圳證券交易所成立,他運用手中的資金,收購併操作原野、錦宏、瓊民等原始股,在上市後實現了十幾乃至幾十倍的增值,曾經有過以7000萬博取12億的豐績,又以莊家身份操作,讓寶太股份、三二重工,上演了無數的漲幅奇跡」

    張承賢抬手制止,淡淡笑說:「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我也不是什麼神話,常言道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我也栽過,03年那會兒,如果不是柳先生助我一把,恐怕你們所說的,就都成前塵往事了。」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反應過來後,一腳撇開秦江二人,團團圍上張承賢。

    「張先生,您對通脹下的鋼鐵股有什麼看法?」

    「請教一下張先生,近來我買了華海藥業,不知」

    秦江偷得半刻清閒,這才發現柳亦軒,不禁歡喜:「嗨,老柳!沒想到這碰上你,呵,幹嘛來了。」

    柳亦軒笑瞇瞇的,仍是那副與人無害的樣子,看著差點被眾人埋掉的張承賢,幸災樂禍道:「看看老朋友唄。你呢?」

    「我來開個戶。」

    秦江和柳亦軒旁若無人的敘話,朱正心裡就泛嘀咕。

    那位老者處之泰然,穩如山嶽,氣度令人折服,且他隨張承賢而來,恐怕也不是個簡單的人,朱正感到莫名不安,不敢太放肆,沉著臉打斷秦江興頭:「那位張先生說得不錯,可惜你只有一個月操作期限,不必考慮作長線了,至於你今天的表現,很沒說服力,我會上報給虎哥,讓他考慮撤資。」

    撤資?這算不算是由於我能力不足,無法按照協議完成任務?間接毀約?那得怎麼處理我呀?

    靠!短視的傢伙,炒股又不是吹糠見米的事,那能說要錢它就會來!還限期炒作,真TM夠嗆。

    「等等,等等大哥。」秦江一把拉住朱正,窘澀說:「長江電力我沒研究,不過大盤我有預測,再過」看看牆上掛鐘,又道:「再過二十分鐘,整個股市大盤將會暴跌,滬、深兩市1289只股票飄綠,至於跌多少申綜指好像下跌超過二百那個咳,反正就是跌。」

    不但柳亦軒愕愣,連原本圍著張承賢的股蟲們,也被他的爆炸言語鎮住,什麼叫『反正就是跌』,兒戲嗎?

    看他言之鑿鑿,一副篤定的樣子,讓大夥兒疑惑不解。

    朱正傻子一樣看秦江,一個連線圖也看不懂的傢伙,對他的驚人言語,實在不敢苟同。

    張承賢表情一峻,若有所思:「你確定?」

    「匪號秦半仙,信我沒錯。」

    「嘖嘖,後生可畏啊。」張承賢語帶揶揄。「我在信息部,咋沒收到內幕消息說大盤下跌,小伙子你比評測師還敢扯。」

    柳亦軒蹙眉道:「今年,多個境內、外投資銀行的研究主管,首席經濟學家參加預測,不僅限於股指的具體點位,還包括今年宏觀經濟運行狀況、可能的重大貨幣政策、值得關注的行業和股票。分析師對股指預測說,達到3000點沒有懸念,要知道,去年年底申證指數已經達到2700了。」

    秦江狂言,柳亦軒不敢苟同,也不由憂慮於他對待問題的狹隘性,這樣的人,自己真的能認同嗎?如果一個男人毫無見地,只會說幾句俏皮話討人歡喜,除此以外,別無長處,這樣的男人,無疑不是值得依托的對象。

    唉,接班人,難找啊~。

    「嗯,我同意柳叔說法,有消息說,今年要出台新的貨幣政策。要知道,前年匯率升為8.11,當日申證指數為1020點,去年,匯率再次升值3.71%,當日申證指數為2675點。按照4.89的彈性進行推算,匯率導致的指數上升值約為185點,新股上市、股權分置改革等諸多因素,會導致的指數上漲值約為1469點,兩者比例大約為12:100。因此,如果今年貨幣匯率,在去年底7.8087的基礎上拉升4%,那麼,將推動申證指數上升523點,要說指數下跌,就過於妄言了。」張承賢呆證券所這麼長時間,可不是幹假的,句句真知灼見。

    周圍不泛有些功底的股蟲們,聽得如癡如醉,紛紛點頭認可。

    「要不賭一把,我輸什麼都可以。」秦江拍著胸脯,大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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