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唐之我會魔法 作者:玄色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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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man01 2009-2-10 11:59:33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 144342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2-28 13:23
第一百七十四章 江山美人

  目送著師妃暄離去,水玉兒望了望已經紅霞漫天的天色,暗叫糟糕,她出來將近一天了,不知道子陵要如何擔心呢。

  連忙轉身加速朝龍泉城趕去。

  剛到龍泉,水玉兒便細心的發現龍泉的守衛明顯加強,街上塞滿了想要離開的人,由于城衛並不為難女人,所以客氣地讓她進了城,其他想入城者則嚴密盤查,非是本城居民,禁止內進。

  大街已是另一番情況,再沒有趁熱鬧的游人,途人均腳步匆匆,似要趕往某處去。

  水玉兒茫然的穿街過巷,憑著記憶走回他們在龍泉所住了四合院,正巧碰上正要外出的徐子陵。

  “玉兒,你去哪里了?”徐子陵一把抓住她的雙肩,上上下下的巡視著,見她除了臉色蒼白些,並沒有怎麼樣,松了口氣。

  水玉兒明亮如清泉般的雙眸忽閃了兩下,笑道:“人家今天忽然想到還和妃暄有約,早上回來又找不到你們人,所以沒辦法通知你們哦!”

  徐子陵拿她沒辦法的搖搖頭,拉著她走進四合院,淡淡的說道:“那我看你和她見面的地方連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水玉兒看著自己一身濕透的衣服和頭發,也為之莞爾。她倉促之間只是不能用火字訣烘干頭發,所以索性便衣服也就草草的干燥了一下,但是還是逃不出徐子陵的察覺。

  老老實實的回到房間內換了身衣服,水玉兒坐在桌前乖乖的讓徐子陵擦拭著長發,昏昏欲睡。

  “昨晚有沒有好好休息啊?”徐子陵無奈的扳正了水玉兒幾次都滑下去地身體,最後索性把她抱在懷中。

  水玉兒挪動了幾下。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喃喃道:“還好啊,和秀芳姐去泡了溫泉。可能是晚上聊天聊得太久了。”其實是她剛才消耗的精神力過多。即使已經昏迷了一段時間,也難以承受。

  徐子陵淡淡地“哦”了一聲。緩下手中的動作,不知在想些什麼。

  水玉兒突然來了精神,轉過身抬起頭嘿嘿一笑道:“仲大哥哪里去了?要知道秀芳姐是喜歡他地哦!真是讓我吃驚。”

  徐子陵因為水玉兒的動作皺了皺眉,勉強一笑道:“他去找宋二哥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和我們會合。去赴拜紫亭的宴會。”

  水玉兒覺得不對勁的仔細看著他,忽然間發覺哪里出現了問題,伸手一把拉開他的衣服。他昨天明明穿地是敞胸的衣服,怎麼今天又換成漢服了?

  倒抽一口涼氣,水玉兒眯起雙目,沉聲問道:“是誰做的?”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道道駭人的傷口,雖然都已經愈合,但是肯定是新傷,傷口的邊緣還泛著黑血。顯然是凶器上有毒。

  徐子陵見瞞不住,只好苦笑道:我們猜測是夫妻雙盜,他們兩人在街上行凶。我和寇仲躲閃不及。”

  水玉兒歎了口氣,他身上都如此傷痕。寇仲所受的傷更是可想而知。還敢到處去亂跑。

  “你們啊……”她還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伸出右手緩緩覆上他的傷口。發出淡淡的藍光。“我都快成了你們禦用地醫師了!”一邊治療的水玉兒一邊抱怨道。

  徐子陵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治療,“你地臉色不是很好,別浪費體力了,長生氣是療傷聖品,沒過幾天就好了。”

  “說謊!”水玉兒扁扁嘴,不滿的說道。她難道看不出來他不光是外傷,內傷更是嚴重,更是因為傷口有毒,縱使是百毒不侵地長生氣也要費上好多時間療傷。“我不管,有了疤痕就不好看了,我嫌棄你了怎麼辦?”水玉兒掙脫開徐子陵地手,垂首繼續她的療傷大業。她現在所能做到地,也就是幫助他治好外傷,對于他嚴重的內傷她現在也毫無辦法。

  徐子陵沒辦法的撫上她半干的頭發,看著她拿出五采石,呆了一呆道:“那顆五采石被美豔夫人要回去了,你這顆在外人面前就不要隨便拿出來了。”

  水玉兒點了點頭,她發覺五采石補充精神力也是有限制的,而且它恢複的時間很長。“龍泉是不是要打仗了?”她想起師妃暄走之前的話語,結合方才她看到龍泉街上的情景,看來這場戰爭貌似躲不掉了。

  徐子陵目光落到她面上,若有所思的說道:“具體我也不清楚,可是我們今天得知了中土的消息,李世民大勝宋金剛,收複晉陽。”

  水玉兒手上動作一滯,這個消息確實是重要至極。假若敗的是李世民一方,宋金剛攻入關中,那頡利定會不顧一切,揮軍進擊,甚至請出畢玄,把寇仲和徐子陵除掉,好使中原再無強勁對手。

  可惜事與願違,勝的是李世民,眼下他只有改變策略,不但與突利修好,更放寇仲和徐子陵返回中土牽制李世民,最好來個兩敗俱傷。

  否則若讓李世民勢如破竹的席卷中原,下一個他要對付的肯定是頡利。

  而頡利現在手上擁有的只是個爛攤子,奔狼原與宋金剛兩場敗仗,使東突厥元氣大傷。更頭痛的是因與突利交惡,令大草原各族蠢蠢欲動,形勢混亂。所以他頡利目前當務之急,是盡量爭取時間,先統一大草原,再圖謀中原。

  腦中瞬間轉過這些念頭,水玉兒輕歎道:“龍泉危險了。”

  徐子陵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消失,淡淡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從各種消息分析,李世民不派如李世績又或李靖等夠份量的大將鎮守太原,只讓名位不彰的李仲文留守,正是要集中全部力量攻打天下三大著名堅城之一的洛陽。更看准頡利暫時無力親征或支持其他傀儡南下。他匆匆趕返長安,正為攻打洛陽安排備戰。”

  水玉兒放在他胸口上地手一顫,洛陽嗎?

  “玉兒。你說你要寇仲成為天下之主,這話是認真的嗎?”徐子陵伸手勾起她的下頜。迫使她對上他地目光。

  水玉兒迎上他複雜的神色,反問道:“怎麼?你不希望仲大哥成功嗎?”

  徐子陵面上掠過深思地表情,半晌之後才緩緩道:“這個問題我也思考過很久,可能,是我不願意見到他失敗的那一刻吧。寇仲是不撞南牆不會回頭的性格。可是平心而論,”徐子陵別開頭,目光落到遠處,“李世民確實是個好皇帝。”

  “仲大哥不一定會輸啊!”水玉兒挑挑眉,把他的手握住,她也開始漸漸深入了解他了。徐子陵,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也是個理想主義者。他不想李世民和寇仲兵刃相爭,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事情。

  洛陽若破。寇仲縱能不死,李世民必對他窮追猛打,直至將這勁敵除去。到時候徐子陵能不在他兄弟身邊嗎?

  徐子陵苦笑道:“不說這個了。你到現在還不說說你和師妃暄去哪里了?非是見見面談談心那麼簡單吧?”

  “那個,我要去准備下。一會兒不是還要赴宴嗎?”水玉兒慌手慌腳地想從他懷中起身。卻被他一把拉回來。

  “好吧,我和妃暄去。呃,和祝玉妍聯手對付石之軒去了。”水玉兒低下頭訥訥的說道,本來想回避徐子陵的目光,卻發現他裸露的胸膛正在她面前,方才為他療傷的時候還沒有察覺什麼,現在卻感到他們姿勢萬分曖昧。

  徐子陵聞言半信半疑,目瞪口呆的問道:“真的假的?你們把他解決掉了?”看著毫發無傷的水玉兒,不怪他會發出這樣地疑問。

  水玉兒撅著小嘴,眼睛瞪得圓鼓鼓的,氣道:“當然沒有,祝玉妍反而賠上一條命,不過我和妃暄還好。石之軒受了重傷,一年半載都不能出來禍害人間了!”邊說邊幫他把衣服系好,省得誘人犯罪。

  徐子陵伸手把她抱在懷中,無奈的歎氣道:“你總是這樣拿自己地安全開玩笑,怎麼能讓我放心啊?”

  水玉兒可不吃他那一套,拍了拍他胸口,令徐子陵吃痛的誇張地大叫,毫不留情地反擊道:“話說,還是你更慘一點,讓人放不下心的應該是你才對,哼!還敢弄一身傷回來!”

  話音還未落,只聽門外傳來寇仲哈哈大笑道:“原來美人兒妹妹這麼凶啊!”

  水玉兒趕緊在寇仲進門前跳下徐子陵地懷抱,閃入內廳。如果被寇仲抓到,肯定會被他糗到她抬不起頭的。

  “玉階三重鎮秦野,金殿四塘撫周原。”

  這是今晚拜紫亭宴客位于內宮西園的棲鳳閣入口處一副石雕漆金對聯,水玉兒昨天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現在看來,聯中描寫的是中土長安威鎮關中平原的情景,亦看出拜紫亭的抱負,是要把龍泉造就成鎮懾東北平原的軍事戰略據點。

  剛進西園,便聽到尚秀芳歌聲從棲鳳閣臨湖那邊的平台遠遠傳來,清唱道:“月宇臨丹地,云酋網碧紗。禦宴陳桂醋,天酒酌榴花。水向浮撟直,城連禁苑斜。承恩恣歡賞,歸路滿煙霞。”

  避往一旁恭請三人人間的禮賓司唱道:“寇少帥、徐公子、玉兒小姐到!”

  水玉兒隨著徐子陵和寇仲走入閣內,只見偌大的廳堂,當中擺下一桌盛筵,杯盤碗筷無不精美考究。

  靠湖那邊是一排桶酋,外面是雕欄玉砌的臨湖平台,可達志和長腿女將宗湘花伴著一身紊黃,美若仙子的尚秀芳,正和烈瑕憑欄觀賞溫泉湖云霧繚鐃的動人美景,環湖回廊時現時隱。

  朝平台走出去的他們就像從凡塵投身往仙界。那是種絕不真實,又正因其不真實而份外迷人的美。

  水玉兒在後面不著痕跡的推了推看到尚秀芳就呆立一旁的寇仲,沉聲道:“快去啊,不能讓烈瑕那個小人得志啊!”

  寇仲苦笑道:“我已經失去了追求她的條件,何苦呢!”說罷迎上向他們走來的可達志,走到一旁相談。

  水玉兒愕然,難道在他心內,美人已經遠遠排在江山後面了嗎?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2-28 13:24
第一百七十五章 梵我如一

  水玉兒搖了搖頭,見寇仲和可達志在一旁聊得起勁,無趣的向徐子陵做了個手勢,朝平台尚秀芳所在之處走去。

  尚秀芳美目亮了起來,迎上來笑道:“玉兒妹妹,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水玉兒神態自若的笑笑,不知是她多心還是怎麼,她覺得尚秀芳雙目總是飄向寇仲的方向。到底兩人這一天中間發生過什麼事情?

  可是好奇歸好奇,男女之間的事情,作為外人的她也不好插手,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笑道:“是啊,沒想到這麼快。”

  尚秀芳嘴角逸出一絲笑意,道:“玉兒妹妹,宴後記得到秀芳那里去一下,有事情想要你幫忙。”

  水玉兒正要追問是何事情,便聽到身後寇仲他們那個方向傳來爭吵聲。和尚秀芳一同愕然看去,只見寇仲和可達志正劍拔弩張的互相怒視,徐子陵則皺眉站在一旁,他們身邊還有幾個人,其中一個儼然就是她在長安楊公寶藏入口處見到的傅君嬙。

  許久未見的傅君嬙還是亮麗如斯,正與身旁的兩人移往門旁,一副隔岸觀火的姿態。

  水玉兒皺皺秀眉,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麼事情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不顧形象的吵架,正想走過去看看情況,只聽一把柔和沉郁,非常悅耳的低沉男聲在軒外響起道:“可否讓我伏難陀來作個持平之評:若兩位立即生死決戰,我猜是個同歸于盡的結局。如此良辰美景,為何又要拼個你死我活呢?”

  他的語調鏗鏘動聽,擲地有聲,充滿強大的感染力。又表現出能把兩人看通看透的眼力和才智,故人雖未至,說話已達先聲奪人地神效。

  眾人朝大門望去。三個人現身入門處。

  居中是臉色凝重的拜紫亭,他右邊是個瘦高枯黑、高鼻深目的天竺人。身穿橙杏色地特寬白袍,舉止氣勢絕不遜于龍行虎步的拜紫亭。頭發結髻以白紗重重包紮,令他地鼻梁顯得更為高挺,眼神更深邃難測。看上一時間很難確定他是俊是丑,年紀有多大?

  但自有一股使人生出崇慕的魅力。感到他是非凡之輩。

  在拜紫亭另一邊的赫然是一個大胖子,水玉兒猜想此人可能就是“贓手”馬吉,也就是搶奪翟嬌五萬張羊皮的元凶。他臉上掛著似是發自真心的笑容,但認識他地人均曉得這只是偽裝出來的。廳內諸人紛紛施禮,迎接主人,把寇仲和可達志劍拔弩張的氣氛沖淡。

  尚秀芳此時帶著水玉兒從平台回到廳內,嬌聲嚦嚦地的向三人請安問好。她和水玉兒尚是首次與馬吉、韓朝安、伏難陀等見面,由拜紫亭逐一引介。

  寇仲迎上水玉兒責備的目光,又見可達志垂下目光。知他怕被尚秀芳看到他對烈瑕的殺機,微笑道:“可兄!我們到外面看看月夜下的泉氣。”

  又向拜紫亭告個罪,神態從容地領路往平台走去。可達志負手昂然隨在他背後。

  水玉兒此時才注意到傅君嬙正緊緊的盯著她。顯然是想起在長安的事情,秀眸地神色有點異樣。

  水玉兒自然優雅的沖她笑了笑。就像初次見面的那樣禮貌。隨後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卻見在一旁的伏難陀深邃地像無底深淵地眼神一直看著她。

  烈瑕從容道:“大王可否容愚蒙先請教國師一個問題。”

  拜紫亭深深的瞥烈瑕一眼,啞然失笑道:“有什麼是不容說地?大家在閑聊嘛!”

  待伏難陀說過兩句自謙的話後。烈瑕微笑道:“請問國師為何遠離天竺到大草原來?”

  水玉兒心叫來了,烈瑕終于忍不住向伏難陀出招了。若能在辯論中難倒這天竺狂僧,跟以真刀真槍地擊敗他沒多大分別。因為伏難陀最厲害的是他的辯才,而他正憑此成為能操縱族的人物。

  伏難陀把目光從水玉兒處收回,轉看向烈瑕,油然道:“我伏難陀一生所學,可以生死之道四字概括之。而談論生死之道最理想的地方,就是戰場。只有在那里,每個人都是避無可避的面對生死,死亡可以在任何一刻發生,生存的感覺份外強烈!故這亦正是最適合說法的地方,舍此之外難道還有比生死之道更誘人的課題嗎?”

  水玉兒露出傾聽的神色,大感興趣的道:“不知大師的生死之道,是何意思呢?”在來的路上,徐子陵都已經把他們所知道的一切簡單的告訴了她,伏難陀有本《愛經》,專講男女歡好之道,但此刻他法相莊嚴,此刻從任何一個角度看他,只能同意他是有道高人,而不會聯想到他是魔僧與淫賊。

  伏難陀從容一笑,低喧兩句沒有人聽懂的梵語,油然道:“我的生死之道,正是面對死亡之道。不僅要認識死亡的真面目,還要超越死亡,讓死亡變作一種提升,而非終結。”

  烈瑕淡淡道:“然則那和佛教的因果輪回有何分別?”

  伏難陀雙目閃耀著智慧的光芒,語調鏗鏘,字字有力,神態卻是從容不迫的道:“我的生死之道,就是梵我如一。要明白何謂我,先要明白我的不同層次。最低的一層是物質,指我們的身體,稍高一層的是感官,心意又高于感官,智性高于心意,最高的層次是靈神,謂之五重識,我便是這五重識的總和結果,以上禦下,以內禦外,靈神是最高的層次,更是其核心。”

  水玉兒看到廳內的眾人全然都被伏難陀的說法垂首沉思,皆因與四大聖僧相媲,伏難陀說法最能打動人心之處,是直接與每個人都有關系,平實近人又充滿震撼性。比起來。四大聖僧的禪機佛語雖充盈智慧,但與一般人的想法終較為疏遠,較為虛無縹緲。不合乎實際所需。

  水玉兒嘴角微翹似示不屑,曬道:“請問大師。人從一降生下來,有這麼多種我麼?嬰兒有身體,有感觀,但是心意智性何在?何況靈神?”他地理論來說,和唯心論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換上個動聽的外殼而已。

  伏難陀微微一笑,道:“靈神就像水般純粹潔淨,只是一旦從天而降,接觸地面,便變得混濁。靈神亦然,人的欲念會令靈神蒙上汙垢。”

  “那麼說,靈神也是由肉體為基礎,是後天從無到有漸漸產生地嘍?”烈瑕緊跟不舍的問道。

  此時可達志臉色陰沉地回到廳內,打斷伏難陀的法話。走到拜紫亭身邊,拱手道:“大王,小將奉可汗之命。特意奉上一件禮物,因有急事處理。所以提前奉上。請大王笑納。”說著便從隨從那里拿過來一個木頭盒子。

  水玉兒身邊的尚秀芳已經輕呼出聲,因為可達志手中的那個盒子。赫然就是水玉兒在洛陽的時候送給榮鳳祥地壽禮----那個“價值連城”的音樂盒。

  隨著可達志走過來的寇仲雙目鋒芒一閃,隨後斂去精光,笑嘻嘻的站在徐子陵身旁。

  水玉兒看著拜紫亭欣然的在手中把玩著那個音樂盒,不一會兒,大廳內便又飄揚起那陣悅耳的叮咚聲。

  熟悉的音樂聲卻使水玉兒不禁皺起秀眉,因為她回想起當時榮鳳祥斃命之時的詭異情景。看來這個盒子後來是被趙德言拿走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頡利會把這個盒子轉送于人。

  一想到拜紫亭不是很好的下場,水玉兒咬咬下唇,難道這個盒子真地是個噩運盒子?預示著誰得到都會不久命喪黃泉?目光掃過仍緊緊盯著音樂盒的寇仲,她不禁狠狠的打了一個冷戰。

  可達志再向拜紫亭告了罪,逕自離閣而去。

  可達志離開後,馬吉笑道:“該輪到我和少帥說幾句話哩!”說罷和寇仲一前一後地去往平台處。

  眾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伏難陀身上,拜紫亭收起音樂盒,道:“大家入席再談。”

  侍從流水般奉上美酒和菜肴。酒過三巡,在拜紫亭表面地客氣殷勤招待下,氣氛複熾。

  說了一番不著邊際地閑話後,傅君嬙忽然道:“可否請國師續說梵我如一之道?”

  烈瑕也狀似不在意的問道:“是啊,國師還沒有回答愚蒙上一個問題。”

  水玉兒愣愣地看著面前精美的瓷杯裝著的米酒,毫無心情去聽他們辯論。在她看來,這種宗教的口舌之爭沒有什麼意義,從古到今,有神論和無神論的爭辯就沒有停止過,讓有神論者證明神明的存在,或者讓無神論者證明神明的不存在,都是非常困難而且不切實際的。

  連有神論和無神論的爭辯都沒有結果,更何況是有神論者之間教義不同而產生的爭論,更沒有必要去理會了。既然許多經書都不是“神”自己寫的,實踐過程也不是“神”自己干的,對經文的理解方式又多如牛毛,那為什麼就非說自己是絕對的正確呢?那不就成了信仰自己了嗎?那不就成了“瀆神”了嗎?

  想到這里,水玉兒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才發現自己已然成為了眾人視線的焦點,連同已經回到席上的寇仲。

  伏難陀雙目精光閃動,但仍笑意滿滿的問道:“不知玉兒小姐對我的說法有何意見水玉兒挑挑眉,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大大方方的說道:“請國師再說一遍,剛才玉兒沒聽清楚。”

  ??于下午兩點就換榜,所以偶到現在完美的完成了一周的任務……今天晚上偶就不強推了,所以米更新哈?閉關閉關!誰敲門都不開!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2-28 13:24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戰書

  席上一陣窒息的沉默,水玉兒忍住臉紅,仍然笑意盈盈的看著伏難陀。

  伏難陀毫不在意的續道:“方才說道,梵我如一是與武功無關,有點像貴國先哲董仲舒說的天人合一,只是對天的理解不同。梵是梵天,是創造諸神和天地空三界的力量,神並非人,而是某種超然于物質但又能操控物質的力量,是創造、護持和破壞的力量。不知玉兒小姐有何意見?”

  水玉兒淡淡的說道:“意見談不上,只是玉兒聽說過,欲要了解一國國民,必先了解其宗教信仰。看來未來渤海國的信仰真是了不起。講究生死之道,鼓勵民眾不要怕死亡,將來恐怕是一支震驚天下的雄兵啊!”

  拜紫亭和伏難陀的表情首次動容,皆因水玉兒一語道破他們宣傳教義的用意。在座之人的神態各異,都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伏難陀的梵天論。

  尚秀芳的秀眉皺了更緊了,全然沒有一開始對伏難陀的敬意,而烈瑕則面有得色的舉杯一飲而盡,顯然是對于伏難陀的啞口無言很滿意,雖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對于一向注重結果的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寇仲則低頭沉思,顯然認識到了宗教對于國民的重要性,而徐子陵卻一臉贊賞的看著水玉

  水玉兒撇撇嘴,她只是隨口說說嘛,沒想到還真是被她戳中了要害,舉起酒杯,在伏難陀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中若無其事的抿了抿杯沿,不緊不慢的續道:“國師張口閉口都是梵天,倒不知國師自己。是不是達到了梵我如一呢?而真正達到了梵我如一,靈神就真的能與梵天共存了麼?如果國師自己也不能證實,那麼請不要拿出來迷惑世人。”

  伏難陀被她說得臉色不善。但仍保持著一副高僧地風度,侃侃而談。悠然道:“玉兒小姐顯然還沒有理解靈神的真諦……”

  水玉兒一想到伏難陀此人不一定用他的那套理論騙了多少人心甘情願地赴死,心里已經義憤不已,忽然從席間立起來,打斷伏難陀的話,嘲諷道:“麻雀只能在兩棵大樹之間飛來飛去。便自以為,這就是整個世界了,哪里能想像展翅數千里地鯤鵬飛翔的高度。”

  一句話令伏難陀臉色霎時變得鐵青。水玉兒卻不待他出聲,右手直指伏難陀,律令:沉默!

  伏難陀頓覺四周空氣一緊,忽然發現,自己張口結舌,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

  水玉兒直視伏難陀,高聲質問道:“口口聲聲梵天。梵天的力量。你見識過麼?虛空的底,你到達過麼?生死的門,曾向你敞開過嗎?時空地間隙。你穿越過嗎?!”

  一時間,席上寂靜無語。伏難陀正說不出話。而旁人,也都被水玉兒的言語所震懾。徐子陵緊鎖眉頭。心內不舒服到了極點。

  拜紫亭雙目精光一閃,陷入沉思中。如果說有人真正的接觸過梵天的力量,那這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水玉兒。他得到的情報來源更加准確,明白赫連堡傳說中的神跡並不是無稽之談,更有甚者,也許比他所知的愈加不可思議。

  水玉兒滿意的看著“啞口無言”地伏難陀,冷冷的說道:“大王,玉兒身體不適,想提前告退。”這個宴會已經沒有什麼好呆的了,還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拜紫亭正要說話,步履聲起。

  眾人朝大門瞧去,去而複返地可達志神情肅穆的昂然而入,手上捧著個木制長圓筒子。

  只看他神情,令人感到事不尋常,目光不由落到他手捧地木筒去。他筆直來到拜紫亭旁,奉上木筒道:“剛接到大汗和突利可汗送來地國書,著末將立刻送呈大王過目。”

  眾人同時動容,心叫不妙。

  廳內靜至落針可聞,人人屏息靜氣,各自從拜紫亭閱卷的表情試圖找出羊皮卷內容地蛛絲馬跡。水玉兒表情不變的坐回座位內,這個肯定是戰書,從此刻起,龍泉便處于戰爭中了。

  拜紫亭在眾人注視下緩緩拔開來,取出卷子。

  伏難陀雙目立時精芒劇盛,顯示出強大的信心。

  拜紫亭露出一絲笑意,打開羊皮卷細看。

  在沉重至令人窒息的氣氛下,拜紫亭終讀畢這封看來十成有九是戰書的羊皮卷,緩緩卷攏,忽朝寇仲望去,沉聲道:“這封由大汗和突利可汗聯押的信,著我拜紫亭于後天日出前須把五采石親送出城南二十里處鏡泊平原,否則大汗和可汗的聯軍將會把龍泉夷為平地。”

  尚秀芳“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五采石乃拜紫亭立國的象征,後天日出時正是拜紫亭渤海國立國大典舉行的時刻,這封國書不啻是對拜紫亭的最後通牒,迫他放棄建立能統一的渤海國寇仲淡然道:“大王勿要看我,我們今早剛被美豔那妮子將五采石討回去。”

  水玉兒則迎上徐子陵的眼神,知道他是著她不要把五采石拿出來,了解的點點頭。

  徐子陵和寇仲交換個眼色,均看出對方心內對突利的不滿。

  大家本是兄弟,在決定這麼連串的重大決定,先是與頡利修好,現在又揮軍來殲滅後天立國的渤海國,竟對他們兩人一句話都久奉,累得兩人夾在其中,既不忍見龍泉城生靈塗炭,又隨時有被拜紫亭加害的危險。

  水玉兒則對伏難陀別有深意的眼神視而不見,怡然自得的拿起酒杯輕輕的品嘗著。

  拜紫亭向傅君嬙等交待兩句,又請伏難陀代他招呼傅君嬙、烈瑕等人,揮退從衛,就那麼陪三人朝宮門方向漫步。

  途經模擬長安太極宮的殿台樓閣仍是那麼優雅華美,但水玉兒卻完全換了另一種心情,看到的是眼前一切美景將被人為的狂風暴雨摧毀的背後危機。

  耳聽寇仲他們與拜紫亭的交談,水玉兒卻在心內整理著思路。頡利和突利為何不容拜紫亭立國成功?拜紫亭因何冒險立國?

  全因為龍泉本身得天獨厚,氣候宜人,水土優越,只要立國成功,會營造出一個非常吸引人的氣氛環境,令各地想發財的人紛紛到這里開業和從事交易,在這種情況下渤海國無論人口、收入和國力將不斷遞增,成為東北一股最大的勢力。

  拜紫亭正是頡利外另一個對中土存有野心的梟雄。若給他稱霸草原,會對中土造成更深遠的傷害!因為在大草原上,沒有人比他諳熟中土的政治文化。

  告別拜紫亭,三人步出宮門,來到皇城區,只見一隊隊騎兵隊,沿著貫通宮門和皇城朱雀門的寬闊禦道,開出朱雀門。

  盡管蹄聲震天,氣氛卻出奇的平靜,顯示出拜紫亭手下的兵士無不是訓練有素的勁旅,隊形完整,絲毫不因突厥軍壓境躁動不安,又或過分緊張。

  踏出王城外門的朱雀門,整個朱雀門,整條朱雀大街靜如鬼域,只有一隊緊追在他們身後馳出的騎兵隊遠去的背影和傳回的蹄音,與先前喧鬧震天、人來車往的情景,就像兩個完全沒有關系的人世。

  “玉兒,你剛才真厲害,把那個老禿驢說得臉色發青,過癮!”寇仲面有得色的說道。

  “只不過是口舌之快而已,又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水玉兒歎氣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徐子陵目光掃過街道兩旁屋宇瓦面,家家戶戶烏燈黑火,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拜紫亭絕不會讓我們活著離開龍泉。”

  水玉兒皺皺秀眉,忽然想起一件事,驚呼一聲道:“我忘了,秀芳姐還著我回去有事情呢,你們要到哪里落腳?我隨後再過去。”

  見徐子陵動了動唇,想開口阻止她,水玉兒連忙笑道:“放心,秀芳大家是拜紫亭親自請來的,就算龍泉給夷為平地,亦可保證沒人能損她分毫,即使凶殘如頡利、突利,亦只會對她禮敬有加。至于我嘛,給看在秀芳姐的面子上,肯定不會多為難我嘍!”她倒是想起有事情需要辦,雖然不知道到時候有沒有用處,不過必須要瞞過他們。

  寇仲聽到提起尚秀芳,一言不發的轉過臉去,但是水玉兒可以保證他肯定全神貫注的聽著。

  徐子陵歎了口氣,把宋師道所在的外賓館的地址簡要的說了一下。“我們可能會在那里,不過如果找不到我們,也不要著急,呆在宋二哥那里安全些。”

  水玉兒點點頭,看著他們邁開步子,沿街疾行,然後轉入橫巷,轉瞬消沒在龍泉城深黑處之後,才緩緩轉回身,往著燈火通明的皇宮走去。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2-28 13:24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分歧

  天剛蒙蒙亮,水玉兒走在行人並不很多的朱雀大街上。天空灰蒙蒙的,因為昨天一天的大雨,街道濕滑,低處尚有未去的積水,顯然這模仿長安的城市,在排水這項工程上仍未滿師。

  外賓館仍然燈火通明,人影閃動,顯示各國來賀的使節,因拜紫亭突然頒令宵禁一事,生出反應,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剛走到外賓館的門口,便看到寇仲埋頭快步的走了出來,水玉兒深吸一口氣,掃去整夜未睡的疲勞,甜甜一笑道:“仲大哥,秀芳姐讓你有空去皇宮見她一面。不要忘記哦!”

  話音未落,水玉兒看清楚了迎面而來的寇仲滿臉陰沉的表情,一愣停下腳步。

  寇仲停都沒停的從她身邊走過去,語氣僵硬的扔下一句“知道了”,便走出外賓館。

  水玉兒愣愣的站在原地,回過神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徐子陵出事了,也顧不得驚世駭俗,反正院子里沒有人,連忙瞬移加輕身術,以她最快的速度推開廂房的門。

  只見徐子陵盤膝坐在床榻上療傷,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看起來也就是和平時受的傷沒有什麼兩樣。即使她不幫他療傷,他也會在一天的時間內恢複過來。

  見他閉目調息,水玉兒坐在他的床邊,左思右想都不知道寇仲因何生氣,而她昨夜為了事先准備一些事情徹夜未眠,就這樣靠在床柱邊休息了一會兒。

  等徐子陵有了一點動靜,她便揉了揉眼睛醒轉過來,仔細的看著他不善的面色。不解道:“怎麼了?昨夜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徐子陵用手抹了把臉,表情松動了些,淡淡道:“是伏難陀在隔壁越克蓬的外賓館伏擊我們。不過他已經被寇仲一刀送他去梵我如一了。”

  水玉兒輕笑出聲,跳下床。倒了杯茶水,又順手用火字訣加熱了一下,到可以入口的溫度才拿給徐子陵,關心地問道:“我看你身上的傷要比仲大哥的還嚴重三分,要不要我給你治療下?”沒想到伏難陀這麼快就去見上帝了。

  徐子陵接過茶水。搖搖頭道:“不礙事,顯然伏難陀是被你昨天晚宴上說地言辭氣瘋了,武功都大打折扣,被寇仲幾句話胡講一通,徹底失去了梵我如一的境界,當然是輕松被我們擊斃。”

  水玉兒啞然失笑,看來她昨夜地一番氣話,還是有點用處的。不過照徐子陵的性子,即使當時場面凶險。他也不會透露半句讓她擔心。伏難陀何許人也,徐子陵和寇仲在本來就已經重傷在先,她要是早點想到。就不會和他們分開了。

  徐子陵喝了點溫茶潤了潤喉嚨,好奇道:“你昨天又在秀芳大家那里呆了一晚上?女人哪來的那麼多話好講啊?”

  水玉兒嘿嘿一笑。掩飾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拿出一個長約半尺,繡有龍鳳紋地窄長錦盒。邊打開邊笑盈盈的說道:“這個是秀芳姐拜托我要交給青璿的天竹簫。就是說,有空你也要陪我去成都一趟哦!”其實她只是在尚秀芳那里停留了一會兒便走掉了,但是去哪里了還不能說,因為她也不知道她所做的布置能不能有用處,所以索性就不提了。

  徐子陵接過竹簫,縱使他對樂器沒有認識,也從其精美的造型與手工上,看出是簫中的精品,于中土流行的簫形制有異。

  “我們回中原之後,就陪你去。”徐子陵低頭把玩著竹簫,水玉兒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聽到他怪怪的語氣,想到寇仲出門前古怪地脾氣,試探的問道:“你們……吵架了?”說完連水玉兒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自嘲地笑笑,可是卻在看到徐子陵默然的反應後,笑容僵在臉上。

  水玉兒收起笑容,坐在徐子陵身邊,皺眉問道:“為了什麼事?”他們肯定不會為了無聊地事情,在如此緊要地關頭產生分歧,十有八九是因為寇仲那小子……

  徐子陵長歎出聲,“寇仲剛才試探的和我說,他考慮過和頡利坐下來談談地可能。”

  水玉兒一臉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那你的態度就是絕對不同意嘍,所以兩人就吵翻了?”

  徐子陵把竹簫放回錦盒,仔細的把帶子系上,放在一邊,悶聲道:“寇仲最近漸漸變了,按照他的作風,要勝就要憑自己的力量,照他的話就是這樣才勝得有意思。”

  水玉兒接過裝著天竹簫的錦盒,彈指間扔進介質空間,認真的想想道:“也許他之前是這麼想的,可是他一路走來,應該已經認識到他不能把爭霸天下當成一個游戲來看待,尋求他人支持很正常啊。不過如果對方是頡利的話,他也肯定衡量過了,所以才來征求你的意見。”

  徐子陵走到桌前續了一杯茶水,頹然道:“他這次是詢問了我的意見,下次呢?再下次呢?與頡利聯盟,不啻于與虎謀皮,只要頡利平定了草原,定然要揮軍南下,他自己又不是不清楚。縱然他別有用意,我也不能同意他的想法。”

  水玉兒眨著眼睛出了半天的神,也想不透寇仲心里在想什麼花招,只好放棄的問道:“那他現在是怎麼決定的?”

  徐子陵坐回床邊,木然的搖搖頭,道:“不知道。他現在要和可達志會合,去斬殺深未桓。唉,我們都不知道可達志是否能夠信任。可是已經毫無辦法。”

  水玉兒探手拿過他在手中緊緊攥住的茶杯,淺笑道:“我也沒有接觸過可達志,可是能讓頡利委以重任的人,應該不是什麼卑鄙小人。可以信任。至于你說的問題,子陵,參與爭霸天下這場游戲的人不是你,而是寇仲。”

  徐子陵一震,轉過頭深深的看著水玉兒,許久之後雙目透出愛憐的神色,輕聲道:“這是你頭一次喊我的名字。”

  水玉兒低頭淺笑,兩邊臉蛋乍的現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登時把沉凝的氣氛徹底改變過來。她也沒有想到叫出口會如此的容易,見他仍然定定的看著她,半喜半嗔的白了他一眼,道:“怎麼,不好聽我就改回來。”

  徐子陵輕歎一聲,探手把她摟在懷中,“我怕他會變得越來越急功近利,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水玉兒當然知道徐子陵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不禁抿緊了雙唇,難道是她給寇仲的那些書起的作用嗎?讓他開始認識到爭霸天下並不能僅僅靠蠻力,要綜合各方面的考慮。

  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自古君王本無情,這句話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史實。

  “你要是擔心他,就去找他吧。”水玉兒把玩著徐子陵修長晶瑩的手指,與她的交握在一起,淡淡的說道。

  徐子陵沉默了半晌,茫然道:“那你呢?”

  水玉兒揉揉太陽穴,從他懷中起身,把茶杯放回桌上,輕笑道:“睡覺嘍,我可不能和你們兩個不眠不休的強人比。對了,你不覺得拜紫亭對于大兵壓境顯得很有自信嗎?他一個孤城,哪里來的信心啊?”

  徐子陵目閃奇光,沉聲道:“這個問題我們也想過,可是橫想豎想,亦想不通拜紫亭憑什麼去擊敗頡利突利的聯軍。若頡利仍和突利纏戰不休,馬吉和拜紫亭大膽的行為尚可解,可是現今兩汗言和,拜紫亭他們好該收手認錯了事。”

  水玉兒接著說道:“關鍵處可能在伏難陀,他是個非常有魅力和說服力的人,感染得拜紫亭和他的手下均變成對死亡一無所懼的人,最難是拜紫亭深信梵天站在他們那一方。可是現在已經成功的把伏難陀送上梵天了,會不會大軍立即不戰自潰,那時豈到拜紫亭不屈服。

  徐子陵搖頭道:“拜紫亭和馬吉這種人才不會相信這種子虛烏有的理論,他們必有所恃,才敢不把頡利、突利放在眼內。我和寇仲的猜測他恐怕是另有援軍,”說罷立刻站起身,抓著水玉兒兩邊香肩,深深望進她眼里,正容道:“玉兒,你好好的呆在龍泉,危險的地方不要去,我和寇仲去去就回。”

  水玉兒面上回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看來他還是挺了解她的,把她的活動范圍定在了龍泉,知道她不會老老實實的呆在外賓館。

  她也有好多事要做呢!例如,應該在此地的宋師道宋二公子,為何不見蹤影了呢?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2-28 13:25

RE: 穿越大唐之我會魔法 作者:玄色 (連載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陰顯鶴

  水玉兒看著徐子陵的身影沒入重重的樓閣中,轉回屋內休息了一會兒,恢複精神力。()。反正大的方向上用不著她操心,她只要不扯他們後腿,幫他們在小事上完善一下就可以了。

  幽幽醒轉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水玉兒起身吃了點東西,開始慢慢想如何能從牢里救出宋師道。

  過程其實應該不難,可是問題是她要考慮到拜紫亭的想法。

  突利見五采石立即放棄追擊頡利,還接納畢玄的提議與頡利修好,正是看到此石對諸族的影響力。只要拜紫亭戴上嵌有五采石的帝冕,不論是支持他的部落又或反對他的族人,均無法不承認他成為諸部大君的合法性和地位。加上鄰國高麗的支持,將會成為挑戰突厥的最大力量而從徐子陵那里得知,他們和奸商馬吉的接觸中,得知也許拜紫亭就是搶奪翟嬌八萬張羊皮的真正幕後黑手。

  這下就可以繼續推斷,拜紫亭之所以不擇手段的斂財,也是在這情勢下沒有選擇的做法;一方面要壓低賦稅,以吸引人到這里做生意開拓事業,另一方面卻要迅速發展初具規模的城市海港和建造貿易用的大船,大興土木建設龍泉,擴軍備戰,哪個不需要錢財,不能以正當手法得之,只好用卑劣手段求之。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龍泉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城市的建設更是需要巨額的資金,必須建立一個合理地長期計劃,像拜紫亭這樣類似于拔苗助長的行為,現今的龍泉城。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商人地血汗錢。而現在伏難陀死了,姑且不論這個淫僧的死對于拜紫亭是不是大有好處,因為依她地想法。縱使渤海成功立國,伏難陀亦會害死拜紫亭。再把他未成年的兒子捧作傀儡皇帝,自己做太上皇,時機成熟後更取而代之。因為有民眾近乎狂熱的崇拜,這種事情有極大可能發生。

  宗教奪權的范本啊!就是不知道他如果得手之後怎麼解決繼承人問題……水玉兒嘿嘿一笑,之後又連忙拍拍額頭。阻止自己又在想沒有用的事情。

  唉,這麼想來,宰掉伏難陀竟是幫拜紫亭一個大忙,因為伏難陀已變成粟末人心人地神,就像畢玄之于突厥,傅采林之于高麗,即使拜紫亭亦無法動他。

  起身走到窗台前,看著窗外冷清而又充滿著大戰前緊張感的街道,水玉兒歎了口氣。

  現今的形勢。即使她把五采石交出去,頡利也大可以推說她手中的五采石是贗品,而撕毀戰書上的條件下令屠城。

  如果龍泉因此在地圖上消失。她一點都不奇怪。頡利和突利聯手的威力,應該不會有任何人質疑。尤其是在這片大草原上。

  不知道寇仲想如何取舍。

  水玉兒想起她和徐子陵走之前的談話。一陣唏噓。看來寇仲也已經意識到形勢比人強的事實,不管他最後的決定如何。他至少是往那個方面去思考過,衡量過利弊。

  不過,水玉兒歎了口氣,看著猶如縮小版長安地龍泉,她也不想龍泉就這麼消失了。想起初抵龍泉時朱雀大街繁盛的情況,想到婦孺老弱在突厥狼軍鐵蹄踐踏下生靈荼炭的可怕景象,頓時胸口一陣煩悶。戰爭如果可以通過交涉來避免,那才是最好不過地。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

  水玉兒發了一會兒呆,就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回頭望去,只見一人站在門外,目光閃閃的打量著她,神情嚴峻而不客氣。

  此人臉孔跟他身形般窄長無肉,臉頰瘦得凹陷下去,鼻長唇薄,眉毛和眼睛間地距離比常人大,容色陰冷,似乎自出娘胎後就從未笑過,本該像吊死鬼多個像人,不知如何五官配合起來又另有一種丑陋地美感魅力,形成一種孤高冷傲的氣概,令人印象深刻。他約是二十七、八地年紀,卻予人一種飽曆滄桑的蒼老味道。

  “陰顯鶴?”水玉兒幾乎想都不想的輕呼出聲。此等相貌,百分之百就是那個和妹子分離多年的“蝶公子”。

  可是他哪里和“蝶”有半分關系啊,水玉兒細細的打量他,不禁腹誹道。

  陰顯鶴雙目閃過訝異,用他那特有的沙啞聲音開口道:“水姑娘,令兄特意囑咐過,說你並不認識在下,而且他也從未和你提起過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水玉兒若無其事的聳聳肩,笑道:“也許是仲大哥他忘記了,子陵他告訴過我的。”

  陰顯鶴露出深思的神色,盯著她許久之後才徐徐說道:“在下所指的令兄,是徐子陵。”

  黑線。

  她早就不把子陵當成是兄長了,沒想到在這里露出馬腳。當下只有掩飾的笑笑,岔開話題道:“他讓你來找我有事情嗎?”

  陰顯鶴面上沒有顯示出半分情緒的波動,仍然嚴肅的說道:“徐兄得到消息,往小龍泉去了。著我回來通知你一聲。”

  水玉兒看著陰顯鶴的目光中透露出不屑的神色,幾乎都聽到他內心中的冷哼。嗯嗯,他肯定是覺得浪費他大張旗鼓的跑回龍泉,只是給一個女人傳話太過于浪費了。不過,子陵倒是送給她一個好苦力呢!

  想到這里,水玉兒嘴角優雅的勾起一個弧度,緩緩道:“陰公子,玉兒有事相求,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還請你看在我兩位哥哥的份上幫一下忙。”

  陰顯鶴露出傾聽的神色,靜靜的立在門外等著水玉兒開口。

  水玉兒垂下眼簾,掩住眼中的精光,她昨夜順便探知了拜紫亭唯一的兒子大祚榮到底藏在何處了,只要先傅君嬙身邊那個別有用心地韓朝安一步。控制了大祚榮,事情便有了轉機。

  他們也有了和拜紫亭談判的資格。

  夕陽斜照下,霧氣繚繞。河橋處處的龍泉上京縱使在大戰將臨地前夕,仍是那樣迷人。幻成金碧色的河水輕悄悄地流動。暮靄挾著溫泉河升起的水氣籠罩著小船四方隨著舟行而不斷改變的迷蒙天地,雷雨後澄明的西邊天際凝聚著一抹絢爛的霞彩,和一塊塊意閑適舒卷地浮云。

  雖是守衛森嚴,城樓城牆站滿粟末兵,可是城內的氣氛並不緊張。除了巡軍增多外,仍有疏落的行人點綴廣闊的朱雀大街,部份店鋪照常營業。可見直到此刻,拜紫亭仍是信心十足,與這樣心態的人交手談判肯定非是容易的事。

  水玉兒孤身走在街上,她本來是想和陰顯鶴一同去“綁架”拜紫亭唯一的兒子大祚榮,然後去救宋師道。可是陰顯鶴毫不婉轉的直接拒絕了她的提議,一個人仗劍出門。

  好吧,即使歧視她是女人也不要那麼明顯嘛!水玉兒在路邊地攤子買了點吃的。坐下來喝了點茶水,不期然抬頭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地身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她地對面。

  “怎麼?看到我很吃驚?”來人英俊地面上浮出戲謔的笑容。

  水玉兒一愣,但是隨後淺笑道:“是很吃驚。好久不見,木骨天煙。你怎麼在這里?”

  木骨天煙把馬刀隨手放在桌子上。雙目一瞬不瞬地看著水玉兒。不答反問道:“你難道,不應該為了赫連堡的事情給我一個解釋嗎?”

  盡管是意料之中的問題。水玉兒的面上也是血色盡褪,勉強勾起嘴角笑道:“當時我昏迷過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不知道當時具體的情況,子陵也沒有仔細說明木骨天煙到底知道了多少。

  木骨天煙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搖頭笑道:“原來還真是有點什麼事情發生。”

  水玉兒輕哼一聲,也不解釋。解釋就等于掩飾,所以她岔開話題道:“你怎麼在龍泉?難道不知道頡利和突利的聯軍壓境了嗎?”

  木骨天煙冷哼道:“就因為這樣才要來。”他的目光轉向街道上戒備森嚴的粟末兵,目光惆悵的續道:“如果讓突厥占領了龍泉,那麼這片草原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水玉兒深思片刻,緩緩問道:“那你准備做什麼?”

  木骨天煙轉回頭,看到水玉兒面上嚴肅的神情,失笑道:“放心,我還不會做出麼傻事,只是不想錯過這麼個曆史時刻。而且,只有我一個人來而已。”水玉兒凝神他半晌,確認了他並沒有說謊,才幽幽一歎道:“暫且相信你。不過這里沒有什麼好湊熱鬧的,你來做什麼。”

  木骨天煙那雙好看的鳳目精芒驟盛,旋又斂去,頹然歎道:“不想一輩子做馬賊,當然要四處走走看看,然後決定以後的路要如何去走。”

  水玉兒挑挑眉,她原來以為他只是年輕好勝,誰知道他會考慮的那麼遠。

  “狼盜的幕後黑手就是拜紫亭對嗎?”木骨天煙冷不防問道。

  水玉兒訝異的看向他,她記得並不多,但是貌似在錯綜複雜的關系中,拜紫亭總是少不了。輕輕點頭,水玉兒輕聲道:“頡利和突利給拜紫亭的期限就是一個晚上,明天日出之前,龍泉就要陷滅了,你還是早點走吧。木骨天煙一掌拍在桌子上,長身而起,大笑道:“不妨。倒是小玉兒你,好像有美人兒來找你了,本人就不打擾了,有緣再見!”說罷拿起馬刀,和迎面而來的傅君嬙等人擦身而過。

  水玉兒愕然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木骨天煙變了好多。好像,之前在他眉宇間的戾氣都消失不見了。

  沒待水玉兒細細思考他到底來到龍泉有何目的,傅君嬙便立在了她的桌前,雙手撐住桌沿,一雙秀目緊緊的盯著她。

  水玉兒要承認,無論是嫣然淺笑,輕顰微鎖,又或像這刻的鼓著腮兒,滿面不解,寇仲他們的小師姨仍是那麼洋溢著她那種充滿青春清新氣息的美麗,仍是那麼動人可愛。

  水玉兒情知她來找她是為了問清楚在長安相遇的那人是誰,無辜的沖著一臉迷惑的傅君嬙笑笑道:“小師姨,你要不要坐下來喝杯茶?”

  傅君嬙嬌斥道:“不許學寇仲那小子叫我小師姨!水玉兒,你有沒有兄弟?”她說話並不客氣,可是水玉兒卻沒有感覺到半分的不滿,只是覺得她刁蠻可愛。

  水玉兒優雅的舉起茶杯,風輕云淡的笑道:“有啊,不就是寇仲和徐子陵嗎?”看著傅君嬙想發脾氣又強忍住的表情,水玉兒內心不禁暗笑。哎呀呀,她最近是越來越邪惡了。

  陪傅君嬙一起來的金正宗頻頻抬頭看著天色,終于忍不住催促道:“三小姐,我們還要趕路,不快點恐怕問題會更嚴重!”

  傅君嬙看著一臉疑惑的水玉兒,終于一掌拍在案上,杏目圓瞪叱道:“還不是因為你的兩個混蛋哥哥,哼!”說完不顧她已經引起了茶攤上所有人的注目,轉身接過金正宗遞過來的?繩,三人翻身上馬,飛快的朝南城門馳去。

  水玉兒無奈的搖搖頭,喝杯茶都不得消停。看著他們背後塵土飛揚的景象,水玉兒陷入沉思,也許,在龍泉還要考慮高麗方面的勢力。

  如宋師道和寇仲被殺,拜紫亭會彙同高麗的奇兵,以雷霆萬鈞之勢收複小龍泉,將徐子陵、跋鋒寒和盟友一舉殲除,那時勢將士氣昂揚,戰志堅定。這是即時的效果。

  較遠的作用是把高麗王和奕劍大師傅采林卷進此事內,在未來女婿和兒子同時喪生于龍泉,作為拜紫亭伙伴的高麗自亦難以卸責,將來若傅采林到中土來,宋缺肯定會與傅采林作生死決戰。而宋缺正是天下間寥寥數個有資格挑戰傅采林的人之一。

  對韓朝安和蓋蘇文來說,傅采林是他們登上高麗王位的最大障礙,故欲去之而後快。

  水玉兒長歎了口氣,政治這東西還真是不能細想,越想頭越痛。看著天邊最後一縷的陽光也已經湮滅,她放下茶錢盈盈站起。嗯,關于昨天的公告,看到大家關心偶很感動呵,偶會想出一個折中的方法的。而且,偶說的月底結束,不是說上傳結束,偶不是有存稿的嗎……所以應該會砍掉一些無關痛癢的支線……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3 17:48
第一百七十九章 越獄

  水玉兒借著漆黑的夜色翻過宮牆,沿途固是用神認路,在西院時更觀察過周圍環境,幾肯定內宮牢應在西院之北,皇宮後苑西北角的位置。因為照道理這類令人不感愉快的地方,不會建于宮殿和宅院之間,只會僻處一隅。

  皇宮內的氣氛與昨夜有顯著的分別,可能因大批兵員被調往守城戒備,除內外宮門置有重兵,宮內只間中遇上巡邏兵士及在主殿等重地有守衛外,幾乎不見其他禁衛。更可能因保安的理由,宮娥內侍均留在後宮,故雖是夜幕低垂,除主要通道外,皇宮大部份建築物均陷進沒有燈火的黑暗中,予人一種大難臨頭前的荒涼沒落的味道,氣氛沉重。

  水玉兒如月下的幽靈般在後宮飛掠騰移,先後避過三隊巡兵,兩個哨崗,來至西北角的院落處,只見宮牆一角有座方橫達十丈單層石堡形式的建築物,以鐵柵作門,守衛森嚴,只門外便有近十名禁衛。心知找對地方,翻下環繞內宮牢的隔牆,往南潛去。她先揀這地方,因為只有內宮牢南鄰是沒有建築物的後禦園,假山石池、亭橋草樹,環境清幽,最宜掩人耳目。

  當雨後的夜空份外澄明清澈,幸好不見月兒,雖是繁星滿天,內宮牢透出的燈火照不到這邊來,幽黑暗蒙,大利她的劫獄計劃。

  掏出一個睡眠卷軸,水玉兒輕聲解制。這個睡眠卷軸可以使這個院子里的人全部進入睡眠狀態,但是因為能力有限,只能讓他們進入淺眠狀態,如果是宋師道這種武功高強之人。恐怕會沒有什麼作用。但是對付那些守衛卻是綽綽有余,只要不弄出大聲響,就不會有問題。

  當最後一個守在牢外的守衛也撐不住的靠牆而眠。水玉兒輕手輕腳的走近牢門,把緊閉地鐵柵大門上的鎖先是用火字訣燒得通紅。然後用冰字訣迅速冷卻,之後“喀吧”一聲,輕松的解決。

  水玉兒潛入監牢之後,只見入門後左方有個兩丈許見方地石室,貼牆處有一列列的木架。放滿枷鎖鐵鏈一類監獄常見地東西還有兵器弓矢軍服,但這均非教她頭疼的東西,頭痛是室內正中處放置的大銅鍾,還有敲鍾的撞槌,如若敲響,拜紫亭睡熟亦肯定被喚醒。

  她環視一周,迅速摸清了牢內的情況,閘內有十二名牢卒,都昏昏入睡。只要手腳快點,兼之位置恰當,可在任何人被吵醒鳴鍾示警前。和宋師道逃出監牢。

  到達長廊盡處,右邊地牢房內宋師道除手腳均有枷鎖外。還加上牛筋繩來個五花大綁。顯是怕他內功精純深厚,一般鐵枷困他不住。

  宋師道神色萎靡。身上多處血汙,顯然是經過一番激戰後遭擒,靠牆而坐,閉目不言,神情倨傲不屈。

  水玉兒看到牢門上的鎖,故技重施,又是“喀吧”一聲輕響,之後閃入牢內。

  雖然開鎖的聲音不能驚動獄卒,但是足以使宋師道醒轉,瞠目結舌的看著好像是憑空出現在他面前的水玉

  水玉兒做了一個不得作聲的手勢,然後伸出玉手虛掩住宋師道的雙目,用同樣的方法弄斷他身上的枷鎖,用匕首挑斷牛筋繩,之後笑盈盈地站起身。

  宋師道一邊活血行氣,一邊輕聲說道:“旁邊牢里面關的術文等人也是朋友,不知道玉兒能不能一起救出去?”

  水玉兒分神看過去,只見零零散散的關了二十幾人,全體都重枷腳鎖,一臉頹喪失落,都靠牆睡地不省人事。

  宋師道見水玉兒陷入沉思,低聲苦笑道:“如果不行就算了,等我們出去之後,再想辦法。”

  水玉兒撇撇嘴,道:“好吧,等我一個個去救。”她的睡眠卷軸時效有限,所以當下也不多說,閃入各個牢房救人。

  宋師道一愣,轉念一想,內心不禁疑云大起。他沒有聽到任何開大牢門地聲響,獄卒就像消失了一般沒有反應,她又是如何進來地?

  水玉兒正在挨個牢房為眾人解除枷鎖,想等最後再把他們一起叫醒。卻在解救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用探測術聽到有大批地人馬向這個方向馳來。

  暗叫不好,不管來人是不是沖著這個監牢,如此大的動靜足以驚醒牢門外看守的人,到時候發現不妥麻煩就大了,立刻解掉最後一個人的枷鎖,抽空向宋師道做了一個到外面看看的手勢,便鬼魅般閃出監牢宋師道此時也看出來水玉兒大概是用迷煙一類的東西把眾人迷倒,便逝去心中的疑惑,把眾人輕聲搖醒。

  水玉兒搶出牢房的鐵柵大門外,正好見守衛有蘇醒的跡象,也顧不得手下留分寸,各個人都先敲暈了再說。

  可是為時已晚,蹄聲自遠而近,二十多騎沖進院門來。

  多名粟末戰士旋風般沖進內宮監的院落,領頭的是長腿女將宗湘花,首先便與站在牢門外的水玉兒打個照面。

  宗湘花一聲嬌叱,抽?勒馬,座下戰馬神駿之極,人立而起,隨來戰士忙勒止馬兒,一時馬嘶連連,只是這吵聲足可驚動宮內其他守衛。

  水玉兒內心閃電般衡量著敵我形勢,先不說她現在能不能在瞬息間擺平宗湘花和她的二十多個親衛,最糟的是要顧及著術文等人,能離開宮內時其他戰士早聞得打斗聲趕至,她和宋師道或可逃生,術文等人必無幸免。

  “鏗鏗鏘鏘!”粟末戰士紛紛掣出兵器。

  宗湘花坐騎前蹄落回地面,兩手張開攔著要出手的手下,目光掃過橫七豎八倒在內宮監門外的八名守衛,又掠過,露出一個疲憊的表情,似對眼前情況有不勝負荷的神態,歎道:“玉兒小姐在這里干什麼?”

  水玉兒儀態自若,盡管心急如焚,但面上仍似對現在劍拔弩張的情況絲毫不在意,淺淺笑道:“夜深了,想請宋大哥回外賓館休息,難道還不行嗎?”

  宗湘花俏臉忽紅忽白,顯是對于水玉兒輕描淡寫的原因弄得難以下台。水玉兒是拜紫亭下嚴令不能得罪的人之一,即便是她也不能隨便以強硬手段對付。

  心內兩個不同的思想正在矛盾斗爭,委決難下。

  她的手下均蓄勢待發,只要頭子一聲令下,立即狂攻水玉兒。

  水玉兒幽幽一歎道:“龍泉的稅收這麼低,出城人城都不用付稅,貴大王建軍造船的經費從何而來,何況只是應付突厥人的苛索已令你們非常窮困。對商人的不幸遭遇,侍衛長總有個耳聞吧?”

  宗湘花嬌喘叱道:“不要再說!”

  水玉兒忽然靈光一閃,輕笑的問道:“宗侍衛長不是碰巧巡到這里來的吧?”

  宗湘花如夢初醒的嬌軀微顫,垂下俏首低聲道:“我答應秀芳大家送宋二公子離開。”

  黑線。早說啊……水玉兒松了口氣,那她這麼緊張做什麼,真是浪費感情。

  仰望星空,此時月兒剛升上東方天際,水玉兒心忖明晚的星空下,眼前壯麗的宮殿樓台,會否變為殘爍瓦碎?救出宋師道等人已從不可能變成可能,可是龍泉城軍民的命運卻是無人能作出預測。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3 17:49
第一百八十章 絕境

  水玉兒和宋師道送走了術文等人出城,幸虧有宗湘花的親衛照拂,否則這個情況下,夜晚根本就不可能逃離龍泉城
  兩人回到外賓館,水玉兒欣喜的發現寇仲和徐子陵等人已經先他們一步回來了,同時還有外出幾日的跋鋒寒。

  寇仲喜出望外的看著水玉兒身後的宋師道,難以置信的說道:“二哥!你怎麼……?我們剛才還計劃著怎麼去救你呢!”

  宋師道面帶笑容的看了眼水玉兒,之後轉向寇仲道:“是玉兒把我救出來的,具體你問她吧,我去抓緊時間療傷。”說罷在大廳內找了一個角落打坐,閉目療傷。

  水玉兒見室內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聳聳肩道:“是秀芳姐拜托宗侍衛長做的,我只不過是恰逢其會。”反正她說的是事實嘛!

  徐子陵一臉明顯不信的神色,啼笑皆非的問道:“那麼,陰顯鶴陰兄,你見過沒?他到哪里去了?”

  水玉兒坐在他旁邊,拿起桌子上擺好的點心,囁嚅道:“他還沒回來啊,人家只是讓他去辦一件小事而已……”聲音卻在他們三人爍爍的目光中漸漸變小,直至消沒。她這也算私自安排他人行動,而且還是不知道那里有多大的危險,嚴格算來是很不負責任的。

  跋鋒寒忍不住拍桌笑道:“丫頭,不逗你了!陰小子已經回來了,我們讓他們去安頓好拜紫亭的寶貝兒子去了。”

  “他們?”水玉兒在桌子底下暗暗的掐了掐徐子陵的手臂,以表達對他故意戲弄她的不滿,可是面上仍是平常地神色。徐子陵輕咳一聲。掩飾的用另一只手拿起茶杯,“還有木骨天煙,正好遇到的。”

  水玉兒眨眨眼睛。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木骨天煙會和他們一起行動了,還是說男人地友誼有時候也很奇怪?忽又想起一件事。皺眉道:“你們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嗎?”

  徐子陵放下茶杯,然後順勢把水玉兒在他身上作怪地手包在大掌內,確保她安分,“我們攻陷了小龍泉,但是觸怒了我們的小師姨。使龍泉失去高麗這強援。而現在我們的仲少帥還答應了秀芳大家,承諾要化解龍泉的這場浩劫。我們正在商量怎麼能使仲少帥在美人面前不至于過于丟臉。”

  寇仲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我也是為了龍泉著想,而且,既然我下定決心不和頡利聯盟,也不能看著他掃平草原。”說罷沖著一臉詫異地水玉兒擠眉弄眼,顯然是注意到了她和徐子陵在桌子下面的小動作。

  水玉兒俏臉微紅,想掙脫徐子陵的掌控,卻幾次都沒有成功,只好安分的讓他握著右手。迎上寇仲取笑的目光,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麼幫?先不說拜紫亭一意孤行,決心死戰。就算他肯放棄立國,獻出五采石。突厥人仍不會罷休。跋大哥該清楚頡利那趕盡殺絕的作風。”看寇仲和徐子陵的表情,該是已經和好。統一了意見。雖然她不知道這其中發生過什麼事情,不過應該沒有大的問題。

  跋鋒寒沉聲道:“我們在跟蹤烈瑕地路上,正巧遇上宗湘花和客素別,雖然他們不情願承認,但是也必須看到整個龍泉只有拜紫亭一人不相信大勢已去。他們願意合作。”

  怪不得宗湘花那麼好說話,水玉兒聽他提起烈瑕,忽然皺眉問道:“大明尊教有什麼動靜沒?那個段玉成呢?”

  徐子陵和寇仲的面上一僵,前者歎了口氣道:“玉成不肯原諒我們,徹底和我們決裂,已經走了。連同其他大明尊教的余黨都已經離開了。”

  水玉兒挑挑眉,看來段小子被毒害太深,嚴重需要洗腦。可惜她現在沒空理他,否則絕對抓回來進行深度教育。

  寇仲正容道:“大明尊教今趟傾巢而來,本意是取伏難陀地天竺教代之。據客素別所言,他們是希望聯合粟末和回紇兩族的勢力,趁頡利、突利內斗正烈之際混水摸魚,擴展大明尊教在政治上地影響力。豈知人算不如天算,給感到危機地伏難陀打出五采石這張牌,硬迫拜紫亭孤注一擲地面對突厥軍的進犯,亦在別無選擇下引狼入室惹來蓋蘇文這支另有居心地援軍。縱使擊退狼軍,拜紫亭不但會被伏難陀和蓋蘇文聯手鉗制,甚或被害,大明尊教在龍泉亦無容身之所。”

  跋鋒寒冷哼道:“算烈瑕那小子跑的快,否則我肯定讓他飲恨我的斬玄劍下!”

  水玉兒蹙起秀眉,額際現出幾道可愛的波紋,冥思苦想道:“先不說這個了,你們到底有沒有什麼好的計劃啊?仲大哥你這麼豪氣的答應了下來,肯定已經有了好的計劃吧?”

  寇仲遲疑不決,沉吟許久之後才試探性的說道:“本來我們是打算聯合客素別和宗湘花,控制了龍泉的兵力,架空拜紫亭,之後再去和頡利和突利談判。可達志還沒回來,我先托他去探探口風了。”

  水玉兒扁了扁嘴,她也不知道這行動能不能成功,在原來的世界里,是拜紫亭自盡了之後,寇仲和徐子陵才有了籌碼去和頡利談判,而現在呢?

  客素別和宗湘花即使認識到拜紫亭的敗局,但是他們的大王仍然在世,難保他們的決心有多麼大。

  跋鋒寒泰然自若的說道:“而且拜紫亭的兒子在我們手上,他多少也要考慮考慮。”

  徐子陵看了一眼仍然在閉目調息的宋師道,沉聲道:“事情的發展順利得教人意外,我不知如何反生出不祥的預感?乍看一切都像老天爺巧妙的安排,忽然所有事情迎刃而解。但否極會泰來,樂極可生悲,我有點不敢相信我們的幸運。”

  跋鋒寒和寇仲面面相覷,沉默了半晌後,前者問道:“你是否懷疑宗湘花?”

  徐子陵搖頭。

  水玉兒卻不能小看徐子陵的感覺,連忙掙脫開他的手,起身走到外賓館燈火通明的庭院內。

  徐子陵追了出來,見水玉兒一臉凝重的立在院子中央,剛想問出口,聽到了由遠及近,瞬間便包圍住整個外賓館的外圍,以千百計的粟末戰士從大門狂擁進來,每個士兵都手拿弓箭,瞄准了他們,一下子便把唯一的出路完全堵死。

  大笑聲中,拜紫亭在四、五名將領簇擁下從大門大步走進來,接著收止笑聲,顏容一沉,喝道:“看你們還有什麼花招!”

  水玉兒等人心沉到谷底,且看拜紫亭身邊神色萎靡,不敢望向他們一眼的宗湘花,便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已經到了兵刃相向的最終地步。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3 17:49
第一百八十一章 預言

  拜紫亭看著在重重包圍下仍然神色鎮定的四人,怒斥道:“居然想圖謀篡權!我早猜到你們只是假裝離城,然後死心不息的回來救人,所以故意撤去守衛,再派人監視,”說完看了眼他身邊的宗湘花,冷冷道:“只沒想過我身邊最忠心的女人會背叛我。”

  離得他最近的水玉兒冷冷的與他對視,從容不迫的說道:“拜紫亭,你自己難道意識不到嗎?突厥聯軍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你僅僅為了你一人要登上皇位的貪欲,而至龍泉上下千萬人的性命于不顧。”

  拜紫亭怒氣更盛,正要不顧一切下令攻擊的時候,徐子陵溫和的聲音響起道:“大王可知韓朝安和蓋蘇文正撤返高麗,大明尊教則從小回園的秘道暗中離城,龍泉孤城一座,大王有為無辜的子民著想過嗎?”

  不敢動半個指頭的跋鋒寒和寇仲,舉目掃視圍著他們的敵人,雖仍默不作聲,可是其中部份人的箭鋒再非瞄准他們,而是斜指往地面。

  寇仲乘機大喝道:“所以我們是你唯一的希望,若你還要動手,我們肯定有很多人不能活下去,但能活下去的,將拚盡最後一滴鮮血,看看能殺死你們多少人!而你的寶貝兒子大祚榮更肯定會被拿來祭旗。我們死了,你就算跪獻五石或你老哥的頭顱,突利亦將為他的兄弟屠城報複,你說你是否這世上最愚蠢的人!”

  拜紫亭緊盯寇仲,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寇仲等心中叫糟,正要搶先出手。蹄聲驟起,從朱雀大街外自遠而近。

  戰士讓道,以客素別為首的十多騎沖進來。客素別大嚷道:“突厥狼軍殺來哩!”

  戰士一陣騷動,雖明知突厥人今晚必至。可是來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自然構成龐大的壓迫力。

  客素別和十幾名同來地將領甩蹬下馬,向拜紫亭下跪行禮。

  拜紫亭的臉色變得有那麼難看就那麼難看,忽紅忽白,顯是亂了方寸。

  一時寂靜無聲。能聽到的是一片濃重地呼吸。氣氛沉重緊張至極,火把獵獵作響,一片悠長沉重的沉默中,全場以數百對計地目光全集中在拜紫亭臉上,靜待他對寇仲等人和粟末族的存亡下決定。

  拜紫亭忽然回過頭,雙目緊盯住水玉兒,忽然嘴角飄出一絲陰惻惻的笑意,在眾人都未反應過來之際,一把明晃晃的劍已然出現在水玉兒的頸間。

  本來離他們最近地徐子陵雖然察覺到不對勁。但是撲到近前卻已經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水玉兒被拜紫亭脅持住。半步都不敢移動,怕看起來已經精神失常的拜紫亭會更加瘋狂。

  水玉兒感受到刀鋒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氣。頭一次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別人掌控,緊握雙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來抑制自己想露出脆弱的表情。

  “堂堂一城之主,居然對一個柔弱的女子刀劍相向。”水玉兒嘴角微翹。表示出不屑的神情,似是一點都不把頸間地刀刃放在眼內,但是細細聽來,卻能發現她話語中的顫抖。

  徐子陵心急如焚,飛快在心內想了各種方法,卻沒有一種能保證她毫發無傷的回到他身邊拜紫亭聞言哈哈大笑,“柔弱女子?什麼樣地柔弱女子能瞬間讓萬余金狼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的長笑聲在黑夜中一直傳了很遠,隱隱還有回聲作響。

  水玉兒俏臉立即如寒冰般凍結,冷冷地看著拜紫亭,卻一言不發。

  拜紫亭地笑聲嘎然而止,雙目微眯的看著水玉兒,沉聲道:“也許,還有一條路可以走。玉兒小姐,如果你這位柔弱女子,可以再次讓天罰重臨大地,那麼龍泉也可以免于災難。不是嗎?”

  徐子陵臉色立變,雙目憤怒地看向拜紫亭,可惜後者卻沒有時間分神看向他半眼,正全神貫注的盯著水玉兒面上的表情,等著她的回答。

  水玉兒眉宇間自有凜然不可侵犯的冰雪風華,在火把的照映下更顯得出塵脫俗,一時間讓本來因為拜紫亭的話語而躁動不安的士兵靜了下來。

  偌大的庭院,此時只聽見拜紫亭急促沉重的呼吸聲,和火把?啪的燃燒聲。

  “拜紫亭,你想聽我的預言嗎?”直到氣氛壓抑到不能再壓抑的那一刻,水玉兒才淡淡的開口,神態自若的不像是生命被捏在別人手中一樣。

  拜紫亭身軀一顫,隨後雙目射出狂熱的神色,“本王對玉兒小姐的金口玉言早有所聞,傳說中只要是玉兒小姐說出的話,都會一一實現,連秦王李世民的王妃懷的是男是女都能預言的出來……”說到一半忽然面上現出患得患失的表情,“不知……”

  水玉兒雙眼深深的看向拜紫亭,在一段令他難熬的沉默之後,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清晰說道:“拜紫亭,今夜就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夜。但是,你的兒子,將在若干年後建立渤海國。你的子孫,將會成為這片大草原上最偉大的主人!”她的聲音不大,可是卻足以使庭院內落針可聞。

  拜紫亭的面上隨著水玉兒的話,瞬間閃過各種神情,最終唇角現出一絲笑意,逐漸擴大,接著扔掉佩劍,旋風般轉過身來,兩手高舉,激昂慷慨的朝天呼喊道:“有仙子此言,我拜紫亭今夜死了又有什麼大礙!”

  拜紫亭的聲音響起,道:“粟末族勇敢的戰士聽著,從這刻開始,族內一之切事務由客素別右丞相和宗湘花侍衛長全權處理,他們發的命令等若我的命令,違令者斬。”

  宗湘花悲呼一聲“大王”,淚流滿臉。

  在場數千戰士呆若木雞,只看宗湘花神情,便曉得即將發生的事。

  拜紫亭轉向盈盈而立的水玉兒,肅容道:“拜紫亭多謝仙子。”接著仰天哈哈一笑,昂然從容的朝外獨自舉步走去。

  徐子陵默默走到水玉兒身邊,陪她一起看著拜紫亭悲壯的背影漸漸離去。

  水玉兒心煩意亂,不知道拜紫亭是不是真的因為她的一席話而甘心赴死,還是他早就毫無生念?舉手抹去頸間因為拜紫亭不小心手抖而造成的輕微傷口,她迎上徐子陵擔心的目光,淡淡一笑。

  寇仲來到他們身邊,啼笑皆非道:“還好玉兒機警,說了個謊話騙住他。唉,拜紫亭也挺可憐的!”

  水玉兒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誰說我是在騙他?”說罷轉身,盈盈的走進屋內。

  寇仲聞言瞠目結舌,看著她的背影啞口無言。

  (筆者按:粟末人為滿族女貞人的先祖,大祚榮後來果如寇仲所料建國。玄宗時受唐玄宗冊封為忽汗州都督、左驍衛大將軍、渤海郡王,遂改國號為渤海,完成拜紫亭的宏願。)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3 17:50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兵臨城下

  水玉兒回到屋內,正好宋師道收功起身,她用“白眼”看過去,便知道他已經恢複到七八成,宋家的功夫不可小覷。
  可是她卻沒有絲毫心情和他解釋院外發生的事情,敷衍的笑了笑,坐在桌邊開始發呆。

  她先是聽到周圍一片交談聲,然後又恢複寂靜,她眼前晃過很多人影,可是卻沒有引起她半點注意,直到她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

  “別想了,不是你的錯。”徐子陵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輕聲說道。

  水玉兒若有所失的垂下眼簾,好久之後才低聲說道:“言語是利刃,如果不小心謹慎的使用,就會變成傷人的利器。以前有人同我說過的這句話,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徐子陵摟住她的手緊了緊,認真的重複道:“不是你的錯。”

  水玉兒呆了一呆,茫然道:“不是我的錯嗎?”

  “當然不是你的錯,拜紫亭已經到了梟雄末路。不管你說了什麼,一個意志堅定的人都不會因此而喪失生存的希望。”徐子陵淡然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緩緩傳來,神奇的撫平了水玉兒心中的不安。

  “其他人呢?”水玉兒深吸口氣,回過神,發現周圍一片寂靜。

  “寇仲和老跋他們都去南城門看軍情了。”徐子陵歎了口氣,憂心的說道,“龍泉的這場浩劫,不知道能不能化解的了。”

  水玉兒緊緊咬了咬下唇,堅定的說道:“我們也去吧。”她不能逃回自己地殼內,兵臨城下是現實。

  徐子陵扳過她的身體。遲疑的問道:“你確定?”

  水玉兒緩緩點點頭。

  水玉兒和徐子陵登上南城牆,只見寇仲等人正卓立在城牆之上,每人地神情都嚴肅異常。

  水玉兒下意識的向城外望去。極目所見,城外鏡泊平原營火處處。布滿地平盡頭,火光燭天,令天上星月黯然失色。

  最接近地先鋒隊伍推進至距南門只有半里之遙,頡利的帥旗在里許外一處的頂上,眼所見的總兵力約在兩萬人間。清一色騎兵,看不到攻城的工具,很有可能收藏在較遠地密林內,稱得上是人強馬壯,士氣如虹。

  客素別、宗湘花等一眾粟末將領集中在南城牆頭,人人臉色凝重。

  在目前士氣低落的情況下,敵人從四方八面發動猛攻,龍泉能捱半天已相當不錯。

  水玉兒和徐子陵攜手走去,只聽到跋鋒寒指著右鄰靠北處的點點燈火。皺眉道:“那是何方人馬?”

  宗湘花道:“那便是突利的人馬。他的側面便是與頡利同時柢達的鐵弗由黑水戰士,兵力在八千人間。鐵弗由是我們部里反對我們立國最激烈的部族。”

  徐子陵聽得一顆心直沉下去,敵方聯軍的人數在龍泉軍數倍以上。這場仗如何打得過。

  “篷!蓬!蓬!”

  無敵于大草原的突厥狼軍,適于此際擊響戰鼓。一下一下地敲進守城的戰士心坎上。黑色的洪流在一片莽莽地原野之上奔流而泄。轟隆的馬蹄聲如同陣陣轟雷一般響起,地上隱隱傳來震動地感覺。挑戰著觀者地承受能力。

  寇仲環視敵勢,忽然露出一絲笑意,道:“頡利是迫我們出城去向他叩頭求饒,好小子!真不愧縱橫大草原的梟雄。”

  宋師道沉聲道:“寇仲說地對,頡利現時只是擺出攻城的姿態,向我們加重心理的壓力。大草原的民族最重信諾,既定下日出是最後期限,絕不會在日出前發動攻擊,問題是我們陷于被動,若不能扭轉這形勢,我們將處于談判的下風。”

  跋鋒寒皺眉道:“大草原各族一向打的是消耗戰,對敗方盡情屠殺搶掠,除非力有不逮,否則總是要令對方陷于滅族的結局。對頡利來說,任何不聽話的民族,都要毫不留情的連根拔掉……”說到後來,跋鋒寒雖對寇仲用兵如神的本領信心十足,可是見守城的粟末兵人人垂頭喪氣的樣子,苦笑道:“你憑甚麼把這局面扭轉?”

  水玉兒耳中聽著寇仲向客素別和宗湘花請求談判權,望向城外緊張的形勢,心內心思電轉。按理說在赫連堡,頡利的金狼軍被禁咒減少了萬余人----這件事情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從她身邊經過的粟末士兵都用一種祈盼的目光看著她,也許都在期望再次有奇跡的出現。

  頡利的兵力現在雖然比突利多,但是經過了赫連堡和奔狼原兩次敗仗,她就不信突利沒有借此聯軍機會向頡利施加壓力。絕對的權利會使人絕對的腐化,如果寇仲還寄希望于他和突利的兄弟之情,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待宗湘花等到一旁商議,寇仲低聲向他們說道:“眼下的情況非常明顯,我們要考慮到突利會把民族的利益置于兄弟之情上,所以我們不能倚賴他,必須自己想辦法,把這局面扭轉過來。”

  跋鋒寒哂道:“能成一族之主,不但講手段更講性格修養。突利又如何?我們為他打生打死,轉個頭便去和頡利講和修好,事前有征詢過我們的意見嗎?我跋鋒寒以後再不當他是兄弟!”

  寇仲愕然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反應卻沒你老哥般強烈。我會設身處地的為他設想,他不能只因考慮個人的問題,而置龐大族人的利益不顧,對嗎?”

  跋鋒寒微笑道:“你是絕不會明白我真正的感受,因為你沒有我的經曆。況且你曾和突利同生共死,跟他的感情比我和他深厚得多,所以會設法為他開脫。但我和你是不同地。我和突利分屬兩個敵對的階層,他有的是權,我有地只是一把劍。兄弟!勿說我沒有警告在先。終有一天突利和頡利會聯袂揮軍南下,你們最好做妥准備。”

  寇仲苦笑道:“陵少你怎麼看?”

  徐子陵歎道:“一天畢玄未死。這可能性一天存在。”

  跋鋒寒雙目神光大盛,低聲吟道:“畢玄!”

  此時客素別回來道:“我們決定由少帥和徐公子作全權代表,只有一個條件,若頡利要求我們將儲君交出,我們甯選殉城死戰。”

  寇仲欣然道:“這就成哩!你們愈能擺出不惜殉城死戰的格局。我愈有把握爭取頡利退兵地好條件。”徐子陵正要和寇仲去准備出城談判,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水玉兒拽住,愕然回頭,只見她一臉凝重的說道:“我也要去。”

  徐子陵哭笑不得,把水玉兒的手從他的衣服上拉下來握在手中,安慰道:“沒事,我們不會有事地。”

  水玉兒沉默起來,嘟長了小嘴,片刻之後重複道:“我也要去。”

  徐子陵正要多說幾句。打消她的念頭,只聽寇仲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道:“美人兒妹妹,你想跟來就一起來吧!”

  徐子陵一震。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寇仲,後者卻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道:“玉兒對于頡利有莫大的壓力。如果她想跟來,沒有什麼不好啊!我們又不是保證不了她的安全。”徐子陵搖頭堅持道:“不是這個問題……”

  “我沒事地。”水玉兒打斷他的話。知道他怕她面對金狼軍心理承受不起。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這點,她還真是怕他們此去有危險。

  徐子陵皺緊了雙眉,顯然是對寇仲地態度很是不滿,卻看到面前兩人堅持的目光,最終還是退讓地點點頭。“當!當!當!”

  龍泉城分別設于宮內和四道外城門地五座鍾樓同時敲響鍾聲,悠揚的聲韻隱含悲壯荒涼之意,因為這是衷悼拜紫亭駕崩地喪鍾,至敲畢四十九響始歇止。

  莊嚴的喪鍾聲中,載著拜紫亭自殺遺骸的靈車,在八匹戰馬拉曳下,前後各有百名禁衛護靈,拖著沉重的步伐,駛出朱雀大門,踏上朱雀大街,朝南門開去。

  突厥軍的先鋒部隊陳兵南門外千多步處,列成陣勢,再沒有揮軍進逼。

  南門敞開,代表龍泉上京榮辱的燈塔火光熊熊,照得城門區明如白晝,可是在鍾音感染下,卻彌漫著火光輝煌背後沒落荒涼的氣氛。

  靈車駛過深長的門道,在南門外停下。

  “當!當!當!!”敲過第四十九響喪鍾後,是壓得人心頭有如鉛墜的靜穆。

  靈車的禦者離開座位,改由寇仲,徐子陵和水玉兒三人坐上去。

  客素別喝道:“恭送大王!”全體將士立即跪下,熱淚終忍不住奪眶而出,那是充滿怨憤和屈辱的苦淚。

  寇仲馬鞭揚起,在空中呼嘯一圈,落回來輕抽馬臀。戰馬長嘶,拖著靈車往敵陣馳去。

  寇仲回頭一瞥,心中酸痛,歎道:“今趟我真的沒有把握,陵少怎麼看?”

  敵陣號角聲起,忽然近千騎離陣旋風般朝兩人所駕靈車馳來,直有鋪天蓋地,搖山撼岳的驚人威勢。

  徐子陵卻像沒有看到似的,苦笑道:“今趟頡利是有備以來,故此絕不肯空手回去。談判會非常艱困,而大祚榮更可能是談判的死結。”

  寇仲搖頭苦笑道:“我對戰爭也開始厭倦哩!只恨別無選擇,只好硬撐下去。”

  徐子陵看了看他們現在的處境,歎道:“你的硬撐似乎並不太硬,我甚至覺得你是有點不敢面對現實。”

  寇仲雙目露出沉思神色,緩緩道:“現實確非常殘忍,令人不忍卒睹。我寇仲為王為寇,就要看能否守洛陽守嬴李小子。唉!他娘的為王為寇,偏老子正是姓寇,犯了名忌,還叫仲,天生的老二!將來若我伏尸洛陽,你們記得把我的骸骨問李小子要回來,葬在娘的山谷內,讓我乖乖的為娘作伴。”說完狀似無意的看了眼水玉兒。

  水玉兒接收到他的目光,輕松的聳聳肩取笑道:“你不會也相信我的什麼預言吧!”

  寇仲一愣,尷尬的轉開臉。

  看著遠處的帥旗,水玉兒歎氣道:“先不別說以後了,現在我們怎麼辦?趙德言旗下熟識你們心思的香玉山,還要算上你們的好兄弟突利,不知道他的心里打的什麼主意……”

  寇仲和徐子陵一愣,隨後順著水玉兒的視線,看到本來在策馬奔來領頭的人影,同時一震。

  漫山遍野的突厥戰騎出現在汗旗高豎的山岡上,潮水般往他們席卷過來。令他們想到中土若非有堅固的城池,早給突厥的鐵蹄踏遍每一寸的土地。

  在三人頭皮發麻下,前後左右盡是強悍的突厥騎兵,有如洶湧的汪洋,將他們四周的平原淹沒。敵人士氣如虹,人人精神抖擻,目露凶光的向他們注視?喊。

  可是當見到來者,寇仲和徐子陵均發覺自己臉上的肌肉忽然變得僵硬,擠不出半絲笑容。

  突利策馬與他們並排而馳,歎道:“你們在怪我?”

  寇仲攤手道:“你想我們該怎樣對你?辛辛苦苦和你打敗頡利,你卻擺擺尾的便去和頡利修好講和?還開口兄弟閉口兄弟,這樣算他奶奶的甚麼兄弟?”突利苦笑道:“如果你們知道我的狀況,就不會這麼說了。畢玄近數十年來從不參與突厥族的戰爭,他老人家今次親自來找我,要我在和還是戰之間做出選擇。表明如我不肯講和修好,頡利將全力支持拜紫亭這蠢貨。我有能力打一場兩條戰線的全面戰爭嗎?一個不好!給拜紫亭統一諸部,那時我應顧那一邊才好?若與拜紫亭斗個兩敗俱傷,占便宜的肯定是頡利。”

  水玉兒淡淡道:“是嗎?奔狼原之後,你的黑狼軍還沒有占盡優勢嗎?”

  突利一愣,苦著臉道:“玉兒小姐,話不能這樣說,頡利的金狼軍雖然連場大敗,可是他已經統治草原多年,加之畢玄在他的那一邊,夾在其間的我很難辦啊!”

  徐子陵不想和他鬧得那麼僵,且在突利來說已非常容讓,甚至低聲下氣作解釋,點頭道:“我們倒沒想得這麼周詳。”

  突利默然片晌,抬手做了一個手勢,讓士兵停下。

  “雖然不好開口,但是,我還是要請玉兒小姐先行回城。”突利面上現出遲疑不決神情,最終還是喟然一歎道:“如果你在場,我怕會影響頡利最後的決定。”水玉兒錯愕的看向他,突利是怕她在場影響頡利什麼決定?是怕頡利見到她想起赫連堡一役而勃然大怒下令攻城?還是怕頡利在她的暗示下放過龍泉?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3 17:51
第一百八十三章 異象

  水玉兒終是沒有同他們一起去見頡利,只能站在城門外默默而立。

  長風一陣一陣的拂卷而過,衣衫獵獵作響,城外則是漫野的敵人和火把,氣氛沉重。

  最終的談判結果也是在她的預料之內,跋鋒寒和畢玄的十招之約,來決定龍泉的命運。

  城門敞開,跋鋒寒在寇仲、徐子陵、宋師道和宗湘花、客素別等龍泉將領簇擁下,昂然出城應戰。

  圍城聯軍的另三位領袖----回紇的菩薩、黑水的鐵弗由、契丹的阿保甲均聞風而來。

  在燈塔火把光的照耀下,決戰的場地明如白晝,清楚分明。可達志出現在頡利後側的位置,與突利伴隨其左右。

  城外的聯軍,城牆頭的粟末戰士,決戰場兩方對峙的人馬,均是肅穆無聲,于此曙光將露前的黑夜里,沉重的氣氛像一條緊繃欲斷的弓弦。

  畢玄首先跨步出陣,每個動作都是優雅得完美無瑕,不露絲毫破綻,悠然自若自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師風范,立時惹起視他為神的突厥戰士轟天震地的?喊助威,更添其本己迫得人透不過氣來的驚人氣勢。

  不論敵我雙方,不論希望畢玄十招內得手或失手的人,均大感能目睹這垂名大草原近六十年的第一高手的風采,雖死無憾矣。

  只有呼嘯的夜風,火把的燃燒聲響點綴這突如其來的肅靜。

  水玉兒尚是首次見到畢玄本人,只見他神情悠閑自在,根本沒有在和人決戰的架勢。渾身卻散發著邪異莫名地懾人氣勢,仿佛是暗中統治大草原的神魔。忽然現身人間。

  他看上去只是三十許人,體魄完美,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地光澤。雙腿特長,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披在身上地野麻外袍隨風拂揚,手掌寬厚闊大,似是蘊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動魄的是他就像充滿暗湧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

  烏黑的頭發直往後結成發髻,俊偉古俏地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心存驚悸。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卻不會透露心內情緒的變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隨時可動手把任何人或物毀去,事後不會有絲毫內疚。水玉兒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畢玄不愧是三大宗師,精神力幾乎可以比得上石之軒。至于“中原第一人”甯道奇。因為上一次在洛陽的見面時她並沒有著意觀察,也許是老道他善于隱藏自己的實力。

  畢玄目光掃過人群,悠然的朝她望來。眼神嚴峻深遂,精芒電閃。嘴角飄出一絲冷酷地笑意。隨後目光轉向跋鋒寒。

  徐子陵站在水玉兒身邊,輕聲道:“談判最後結果。如果鋒寒能接住畢玄的十招,頡利就破例讓步,粟末人除拆毀城牆外,須獻出一些戰利品。大祚榮就免去被扣押作人質的窘況。唉,這已經是我們能爭取來最好地結果了。”

  水玉兒抬起頭,看到他一臉凝重的表情,伸出手挽住他地臂彎,嫣然一笑道:“做什麼這幅表情?既然是很好地結果,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徐子陵低下頭,臉上有著些許地不自然。他還是不習慣水玉兒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親密,但是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卻讓他有種滿足感。轉念一想到心內擔心的事情,徐子陵苦笑道:“可是以老跋的性格,根本不會理十招的限制,到時候怎麼辦?”水玉兒啞然失笑,目光轉到廣場空地上已經開始蓄勢過招的兩人,輕笑道:“放心,雖然跋大哥好勝心強,但是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的。上一趟畢玄既殺不死跋大哥,今趟且有十招之限,怎會例外?”雖然她並不知道沒有經曆過“換日大法”的跋鋒寒是否是在武功上欠缺了什麼,但是十招,應該還是能捱過去的。霍”的一聲悶雷般的勁氣甫響,跋鋒寒應掌觸電般後撤,斬玄劍邊退邊生出精微的變化,布下一道又一道的劍氣,使凝立的畢玄終因劍氣的阻礙,沒法乘勢追擊。

  沒有任何喝采聲,但雙方戰士的呼吸均變得沉重急促,沒有人想過跋鋒寒竟能與畢玄硬拚一招不現絲毫敗象。

  徐子陵表情輕松了一點,目光沒有離開繼續纏斗在一起的兩人,口中卻低聲和水玉兒續道:“我還擔心,頡利不會善罷甘休。”

  水玉兒輕顰峨眉,疑惑的問道:“難道他一個堂堂大汗會言而無信?還是突利……他有問題?”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她對方才突利的態度很有芥蒂。

  徐子陵搖搖頭道:“突利沒有問題,只是頡利好像被突利過于的逼迫,再加上突利最近實力大漲,我懷疑頡利是想占領龍泉來證明什麼。”

  水玉兒呆了一呆,目光從交手的兩人轉向站在他們對面遠處的頡利,只見他面上的表情在火把的映照下冷峻到極點。“你是怕他不守信約?可是草原上的民族不是最重承諾嗎?他如果撕毀前言,不怕信譽掃地嗎?”

  徐子陵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正好看到某人上前在頡利的耳邊輕聲說著什麼,隨後悄然退下。

  “香玉山!”徐子陵一震,低聲道。

  水玉兒和徐子陵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不安。

  “蓬!”

  此時場中一聲氣勁交接的聲音傳來。跋鋒寒和畢玄同時像約好了似的退後三步,拉開距離。誰都看出來是畢玄占了上風,現下只剩最後一招,場中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卻聽畢玄灑然笑道:“最後一招就這麼了結吧!你回去好好練劍,下一趟勿要讓我把你宰掉。”

  兩方戰士同時力竭聲嘶的高聲喝叫好。粟末方面的將士當然是因跋鋒寒成功過關,保著他們地少主大祚榮;突厥方面則因畢玄在占盡上風之際放過跋鋒寒,且誰都知如再放手相搏。跋鋒寒最後必敗無疑,故畢玄沒用盡第十招。不但無損其威名,且表現出其有容乃大的宗師胸懷。

  寇仲等人上前祝賀跋鋒寒,水玉兒和徐子陵則留心觀察,只見頡利招來客素別和宗湘花過去談話,隨後突利一臉陰沉的向他們走來。

  “怎麼回事?”徐子陵壓下心中不好地預感。正容問道。

  突利看了眼水玉兒在徐子陵臂彎中的手,沉吟片刻之後才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頡利堅持要看到龍泉地城牆拆除之後才撤軍。”

  徐子陵疑惑道:“這和一開始談好的不一樣。”

  突利歎道:“本來是應該由雙方都信任的我來監察粟末人拆毀城牆,交出賠債,可是方才大汗不知為什麼改變了主意。”

  為什麼改變主意?水玉兒和徐子陵心里都清楚到底是誰的作為。可是如果金狼軍在龍泉周圍呆上十天半個月,即便頡利應允了不攻打龍泉的承諾,但是沒有人能保證大祚榮地安全。

  水玉兒觀察突利的表情,心下飛速的衡量著先下的形勢。在這種情況下,突利的支持將成決定性的因素。頡利雖然堅持留下來,但是風險會大幅增加,金狼軍將變成深入敵境的孤軍。倘陷于進退維谷的境況,則其地位大有可能給突利取而代之。因為頡利和突利的講和只是利益地結合。雙方間的信任是有條件和限度的。所以現在突利說不定還希望頡利留在龍泉,並不能給他壓力讓他退兵。

  徐子陵抬起頭。看向頡利地方向,發現寇仲等人正和他僵持著,氣氛凝重,連忙和水玉兒走過去,正好聽到頡利正容道:“自我突厥于貴國西魏時期,大破柔然于懷荒之北,柔然可汗阿那鑲兵敗自盡,我族先祖阿史那土門建立突厥汗國,稱霸草原,幅員比古代的匈奴更遼闊,規模更是空前龐大,可惜其後分裂為東西兩大汗國。楊堅一統中原,屢次來犯,又使用離間分化之計令我草原各族內戰不休,東西汗國複合遙遙無期,我們不得已下對中土用兵,但我們地國策是先圖統一再論其他,此次雖然免除了龍泉屠城地命運,但是我必須親眼看到這小長安的城牆拆除,少帥明白我地意思嗎?”

  寇仲苦笑道:“大汗令我們好生為難,拜紫亭死後遺骸不保,要送來給大汗驗尸發落,已令粟末人無比怨憤屈辱,今趟還要讓金狼軍監視他們拆掉親手建造的城牆,大汗可否給小弟少許面子?”

  頡利悶哼道:“你們中土有中土的規矩,我們大草原有大草原的規矩。從來只有入鄉隨俗,沒有俗隨客改。哼!凡與我作對者,男的一律殺掉,女的作奴隸,今趟是例外中的例外,否則我突厥族如何立威大草原。”

  趙德言在旁奸笑道:“少帥勿要把假長安當作真長安,龍泉雖是粟末人的上京,事實上規模連竟陵亦遠有不如,我們更非杜伏威的江淮軍可比。煩惱皆因強出頭,我們此來早已經有所退讓,少帥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少帥軍或你們翟大小姐想想。”

  寇仲和徐子陵都聽得心頭火發,頡利固是不肯讓步,趙德言則是推波助瀾,語含威脅,還硬把翟嬌牽涉在內。

  水玉兒按下心中的不滿,笑盈盈的向前一步,甜甜一笑道:“看來大家現在就糾結在城牆上面嘛!大汗想要早點看到城牆拆掉,我們又不想在這這里耽誤太長的時間,那麼就讓這個城牆早點消失掉不就好了嗎?”她的聲音清脆而又語帶天真,一下子就緩和了雙方的緊張氣氛。

  頡利面上冷峻的表情松弛了一下,啞然失笑的向水玉兒說道:“如果城牆拆掉,我頡利當然馬上帶兵走人。我金狼軍長途跋涉而來,總要有點面子吧!”

  水玉兒嫣然一笑,在徐子陵察覺到不對勁之前,伸出雙手輕拍了兩聲,“那這個麻煩玉兒就替大家解決好了!”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一片足以溺死人的寂靜之後,眾人腳下傳來陣輕微的震動聲,頡利等人駭然循著振動的來源看去,只見水玉兒背後的城牆毫無預兆的在一寸寸的下落,帶起的塵土瞬時間讓眾人迷失了視線,只能聽到城牆的守衛驚慌失措的喊叫聲,而後卻突然歸于平靜,只剩下震耳欲聾的轟隆之聲。

  一時間,萬余人呆立在草原上,眼睜睜的看著塵煙散去之後,原本龍泉的南城牆已經沉地面成為曆史,只剩下原本站在城牆頭的守衛,愣愣的站在只剩下不到一米高度的只能稱之為磚牆的上面,個個面色發青,卻仍然站的筆直。

  內心誇獎了下龍泉守衛的心理素質真好,水玉兒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壓下身體的不適,沖著驚魂未定的頡利微微一笑道:“這下大汗該滿意了吧?如果還不滿意,我倒是不介意幫你把其他段的城牆都拆了。”

  其實她只是那天宴會之後,在南城門下埋了兩個土系卷軸,又附加畫了幾個魔法陣,現在才能造成現在這樣駭人的效果。她也只是備著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能用的上。

  不戰而屈人之兵,水玉兒揚起被火光映紅的俏臉,笑盈盈的看著頡利陰晴不定的面容。至于對方是不是在懷疑她有實力能把他身後的兵馬全部沉到大地里當莊稼,這就不是她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原本異象引起的騷亂在漸漸平息,眾人都在留心聆聽兩人的對答。

  頡利雙目精芒驟盛,旋又斂去,一字一字從牙縫中擠出來般緩緩道:“退兵!”

  呼喊聲響徹龍泉城內外漸漸轉白的天空,悠長凶險的一夜終于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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