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清太醫 作者:了不得 (連載中)

joseph06.tw 2009-2-12 17:38: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 18107
(暫無封面)

  康熙二十年,三藩平定,歷史翻開新的一頁,清王朝進入了史上兩千一百三十二年來的康乾盛世,朝野內外一片升平景象。
  臨床外科醫生何宇軒,神奇的穿越到了三百多年前,本以為自己是現代人,憑借著對歷史的先知先覺和精湛的外科醫術,足以在盛世的浪潮中暢快淋漓的遨游,卻未料困難重重,波瀾四起。
  無論自然法則與人生法則怎樣的現實殘酷,何宇軒始終堅持著一個醫者以治病救人、救死扶傷為己任的原則,在那年那月獨占鰲頭,同時獲得了上位者的信賴、達官貴人的禮遇、同行的欽佩、百姓的愛戴、權柄的把持、聲譽的殊榮、金錢的眷顧,美女的青睞……
  然而,這一切到底是幸還是不幸?是福還是禍?何宇軒又將如何自處?走進盛世,品味生活,評古論今中領悟不同的人生真諦。
  本書適合未婚、將婚、已婚、離婚、再婚、重婚、閃婚、試婚、網婚、曾婚、不婚、發婚等心有七情六欲、執著熱愛生活的朋友們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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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7:42

楔子

北京的深秋在滿城的金黃與火紅之中翩然而至,香山的紅楓,陶然亭的蘆花,釣魚台的垂柳,西山的蟲唱,玉泉的月夜,潭柘寺的鐘聲,還有那鋪滿地的老槐樹似花非花的落蕊,一切皆在秋意之中,讓人賞之不盡,醉意朦朧。

    北京城內美景怡人,北京周圍的景致更是別有一番風采。

    距北京以東一百二十五公里的河北省遵化市境內的馬蘭峪,座落著中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清朝的王後妃陵墓群--清東陵。

    清東陵是清王朝帝王的主要陵寢之一,陵園大小建築五百八十余座,十五座寢陵中埋葬了一百六十一人,是中國現存規模最大、體系最完整、布局最得體的古帝陵建築。神秘的古帝陵殿台樓閣巍峨雄偉,四周的環境山青水秀,景物天成。

    十一國慶期間,清東陵如期的迎來了全國各地的游客,人們對這座歷經歲月滄桑、歷史變遷卻依然精美、壯觀的古帝陵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而感到好奇,當然,好奇的不單單只有游客,還有梁上君子……

    “哎~~呦~~哎~~呦~~哎~~呦……”

    一輛車身上刻著紅色十字花的白色面包車長鳴著警報,飛速行駛往馬蘭峪鎮的清東陵方向,那令人撕心裂肺的救護車長鳴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驚醒了鎮上剛剛入夢的人們。

    鎮上出事了?懵懂中的居民們還沒來得及清醒過來,緊接著耳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警車嚎叫聲由遠而近再遠去。

    “完了~完了~完了……”

    沉浸于夜色中的鎮子頓時變得沸騰起來,剛剛從床上爬起的一些好事兒的人們半掩著衣服,穿著拖鞋“踢踢踏踏”的跑到街上,借著微弱的路燈燈光,伸著脖子望著飛馳而過的兩輛救護車和四輛警車皺著眉頭不知所措。

    幾輛車子先後飛速的朝著同一個方向駛去,警笛長鳴,藍色和紅色的警報燈“忽閃忽閃”的晃著,在暗夜里顯得更加的刺眼。

    兩輛救護車第一時間趕到出事現場,面包車還沒停穩,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已經拉開車門,手里拿著急救器械跳了下來。

    “快!快點!人在這兒……受傷的人在這兒呢!”清東陵文物管理處工作人員竭斯底里的喊著,聲音里透出對生命脆弱的無限恐慌。

    何宇軒第一個沖了上去,只見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小伙子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的躺在血泊之中,心髒左下方的槍口處鮮血還在“汩汩”的流著。

    “快!止血!”何宇軒焦急的喊著,兩名護士麻利的上前進行緊急的救護工作,他迅速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听診器听了听患者的心率,扒開患者的眼皮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很專注的大聲道︰“無心跳,無自主呼吸,胸外心髒按摩,人工呼吸!快!”

    說著,他已經撲到患者身前,伸直雙肘雙手疊壓在患者胸前心髒的位置,借著自身的體重、肘力、臂力快速、有節奏地垂直向下按壓傷者的胸骨,雙目凝神的數著“1、2、3……”

    配合何宇軒給傷者做人工呼吸的是個剛分來醫院工作的小女護士,當何宇軒數到“4”的時候,她別扭的抬頭看了一眼何宇軒,不情願的低聲念叨著︰“人家的初吻呀……”

    “5!快!少廢話!都什麼時候了!快!……”何宇軒怒目圓睜,怒吼著。

    一旁站著的幾位管理處人員和值班的安保人員不約而同的看向何宇軒,醫生的緊張態度讓他們心里更加焦灼,不知他們的這位同志性命保不保得住。

    “頸動脈可觸及搏動,擴散瞳孔逐漸縮小,快!繼續!加油!1、2、3、4、5……。”

    隨著“吱吱嘎嘎”一陣刺耳的急剎車聲,110警車隨之趕到,兩輛桑塔納,兩輛依維柯剛剛停下,便跳下來二十來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迅速的將現場團團圍住,手里長短不一的槍“啪啪啪”一頓瞄準,最後二十多個黑洞洞的槍口定格在了一處。

    一個身材魁梧的警察從駕駛副座上最後一個下來,敏銳的雙眼掃視了一圈現場,如鐘般洪亮的嗓音厲喝道︰“犯罪嫌疑人呢?”

    管理處的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大姐連忙迎上前去回答道︰“他……他在那兒躺著呢……警察同志,是他先開的槍,我們可是正當防衛……”

    再看那犯罪嫌疑人,被粗粗的繩索五花大綁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左側胳膊和腿都在流著血,看來不死也是一邊倒了。

    “技術,取證、拍照!您是這里的負責人?目擊證人呢?過來,過來,講講案發經過,其他閑雜人等散了、散了吧……”

    “警察同志,您說咱這東陵可是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國家四A級景區,十一期間我們比平日里又增加了幾個督導小組,安保人員24小時不間斷的巡邏,可誰想到……誰想到……再說這景陵根本就沒對外開放,怎麼就著賊了呢,還不知道我們那位做安保的小伙子能不能活下來呢,唉……”

    深更半夜的清東陵景陵長長神道上燈火恍惚,警笛震鳴,嘈雜程度比白日里觀光旅游團還熱鬧。

    “好!抬上去!趕緊回院里。”何宇軒站起身來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一個生命得以生還希望,對于他來說,是莫大的欣慰,抬頭看了一眼剛剛和自己配合急救的小護士,何宇軒干咳一聲道︰“介個……SORRY……剛才……著急……對不起!”

    “哼!”小護士冷哼一聲沒理何雲軒,一轉身之際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能听到又年輕又權威的留學博士道歉她挺著小脖子,抬著擔架走了。

    何宇軒瞧了一眼負責人和警察,回頭掃視了一下夜幕中略顯空曠幽深的景陵,那個被稱作“犯罪嫌疑人”的傷者因為先前由另一組醫護人員進行急救,現在又有法醫在做鑒定,何宇軒不便參與,瞧了兩眼便追上擔架。

    “這是什麼?”

    正當兩個護士要將擔架抬上車的一瞬間,何宇軒忽然發現傷者緊緊握著的右手指縫間射出一道微弱的綠光,傷者的手握的死死的,好像生怕被人搶去似的,何宇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的手掰開,一個圓圓的綠色球體呈現出來。

    綠色的光芒越來越大,瞬間便形成了一個圓圓的大罩子,將何宇軒罩在了其中,警車與救護車的警報燈紅藍閃爍交替折射在綠光上,綠色的光罩頓時放射出七彩的光芒,尤其是在夜晚如同焰火般絢爛多彩。

    四周的人們驚愕萬分的看著忽然出現的七彩光芒和被光芒籠罩著的醫生,何宇軒自己更是發懵,他很想反抗脫離罩著他的綠光,可全身如同被真空包裝一般的失去了重心。

    “啊!那是小李子剛從小偷手里搶回來的寶物……”

    一位安保人員的驚呼還沒說完,周圍的人們都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忽然光芒“忽地”一下子消失了……

    瞬間功夫,何宇軒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頭腦越來越混沌,下一刻,他如同進入了夢境一般的失去了知覺和意識……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7:43

第001章醒在靈堂

秋夜別樣美,一彎如眉的新月幽幽的掛在疏星點綴的夜空中,窺視著世間萬物滄桑,星月相惜相伴,一陣秋風輕輕的拂過,斑斕的樹葉在風中搖曳,鳥蟲低吟淺唱,合奏著自然界的圓舞曲。

    “嗚嗚嗚……瑪父……瑪父……嗚嗚嗚……瑪父……”

    一陣撕心裂肺的女子痛哭聲穿過一處寒窯于梁,劃破了夜空的寧靜,在烏雲滾滾的雲端久久的回蕩著,將正處于昏迷狀態中的何宇軒驚醒,同時他被這淒慘的哭聲著實嚇著了!

    “是誰哭的這樣淒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半夢半醒之中的何宇軒很不耐煩的想著。

    從來沒睡過這麼沉、這麼香的覺,被人打擾了美夢心里總歸煩躁的很,他動了動身體,想要翻身起來看個究竟,可全身上下毫無力氣。

    他努力的挑起倦怠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裸露的房梁上掛著層層灰塵,他躺在一鋪土炕上,身邊一張長方形的小炕桌上一盞小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轉頭尋著哭聲望去,“哇!”何宇軒嚇的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此時他有一丁點兒力氣,非跳起來掉頭就跑不可!

    怎麼睡在靈堂之中?何宇軒眨巴眨巴他那雙不大不小的眼楮謹慎的觀察著陌生的環境,一口繪了古代樓閣及日月星辰、式如箱櫃的棺材東西方向停放著,一個身著白色孝服,頭圍孝包頭,梳著長長的辮子的小女孩兒正跪在靈柩前一邊燒著紙錢兒,一手抹著順著雙頰滑落的淚水。

    何宇軒有點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他只睡了一覺的功夫,身邊到底發生了怎樣他所不熟知的事情,于是他只好強打著精神愣愣的凝神听著、看著,先搞清楚狀況才好。

    “瑪父……怎忍心丟下馨蘭啊……瑪父……嗚嗚嗚……”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順著跪在靈前的小女孩兒白皙的小臉上汩汩的流至腮邊,落在胸前的粗布孝服上,她沒有再理會臉上的淚水,也沒有察覺到炕上的何宇軒已經醒了,雙手用力扶著棺槨,悲傷的呼喚著她的瑪父,失聲痛哭。

    生平最見不得女孩子流淚,尤其還處于迷蒙狀態中的何宇軒見小女孩兒哭的那麼慘,更是一個頭兩個大!瑪父是誰?這是哪兒啊?何宇軒又緩緩的動了動身體,感覺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麻木的毫無知覺,這是怎麼回事?此時,他這個臨床外科醫生是徹底糊涂了。

    “嗚嗚嗚……瑪父……怎可丟下您最疼愛的小孫女……去了呢……瑪父……表哥……快醒醒……快看看瑪父啊……瑪父他……他走了……嗚嗚嗚……”小女孩兒痛哭著,淚眼朦朧的抬眼瞥了一眼躺在炕上的何宇軒,緊接著撲在了旗材上泣不成聲。

    何宇軒被小女孩兒淚眼一瞥心里更發懵了,自己這是置身何處?小女孩兒哭的瑪父是誰?表哥又是誰?不對!記得看過的清宮劇里,瑪父是滿族人對祖父的稱呼!

    他閉上了雙眼,努力讓自己心緒平靜下來,記得先前他在清東陵救人,隨後……綠色的光……莫非……掉陵墓里了?不對啊,陵墓里怎會有活人!天!嚇死個人!

    一陣胡思亂想的瞎琢磨,何宇軒徹底的清醒了,被女孩兒淒慘的哭聲哭醒了,被自己的推測嚇醒了,可他不敢動,稍動一下全身就如同針扎似的疼,他一頭霧水的打量著眼前的情景。

    “瑪父……瑪父……”小女孩兒哽咽的哭著,雙肩因為過于激動而不停的顫抖著。

    何宇軒眨巴眨巴眼楮,他有點兒明白了,小女孩兒哭的那位老人過世了,可這與他何干?轉頭再看向小女孩兒,卻一眼看到了那口奇形怪狀的棺槨,他怎麼會躺在一個陰森的靈堂之中?何宇軒身上的汗毛“唰”的一下全都豎起來了。

    正當何宇軒心里暗自琢磨的時候,忽然听到一串兒沉重的腳步聲駐足在門外,一個粗獷的男人厲聲喝道︰“康達理……!”

    還未等屋里人有所反應,就听“ 當”一聲,門被硬生生的撞開,兩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闖了進來,剛剛只顧痛哭的小女孩兒被這突然闖進來的倆個人嚇的“啊……”的一聲低呼,連忙貼著棺槨邊兒站起,一雙流著淚的大眼楮里滿是驚恐。

    “你……你們……是何人?”女孩兒抽噎著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淚,警惕的打量著倆個陌生人,見來者都是旗人官服裝束,女孩兒不知所措。

    其中一個身材彪悍,面色赤紅,方臉牛眼,下顎一縷黑髯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粗聲厲喝道︰“快喚康達理來,我等奉族長之命前來問話。”

    女孩听聞此人言語不善,又見二人面相頗凶,連忙道了個萬福,指了指靈柩,雙手掩面哽咽的道︰“二位大人……找我瑪父,想來……是遲了……我瑪父……他……去了……”

    窗外一更梆鼓敲響,萬籟俱靜的蒼穹中烏雲遮蓋住了半彎明月,一陣夜風吹過,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冷風順著正“呼嗒呼嗒”響著的破陋窗紙吹進屋內,打在何宇軒身上蓋著的薄薄的被子上。

    何宇軒很想起身趁著混亂逃出靈堂的,可是他身體麻的不能動,他無法轉頭看清楚在場的幾個人,只好微闔著雙眼假寐,繼續听著屋里幾人的對話。

    “去了?”二人上前幾步,滿臉質疑的看了看靈堂,又互相對望的點了點頭,轉頭斜睨著女孩兒道︰“去了也無妨,跟你講便可!”

    “嘿嘿嘿……”一陣陰陽怪氣的假笑聲傳進何宇軒的耳中,這笑讓人听著滲人,他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警惕,那麼虛偽的奸笑肯定是壞人!至少也是個奸詐的小人!他們要對一個剛失去親人的小女孩兒做什麼?

    二人之中另一個身材稍顯瘦削,面色略白的男人慢悠悠的踱著腳步,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女孩兒道︰“輕聲點兒,輕聲點兒,莫要嚇壞了小姑娘……你是董鄂氏-馨蘭?”

    女孩兒看著男人臉上的表情和他那狀似溫和的話語極不相符,本能的倒退幾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奴才閨名馨蘭。”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7:44

第002章置身百年

男子毫不在意馨蘭小姑娘的反應,更沒在意這里是靈堂,繼續圍著馨蘭身旁轉著,打量著,“嗯,好,好!早有耳聞康達理有個美貌乖巧的孫女,今日一見果然是個美人胚子,瞧這眉眼兒,瞧這身段兒,成,日後咱們族人指不定要靠你來光宗耀祖呢!嘿嘿嘿……”

    兩個人對視著不懷好意的笑著,白臉男人又繼續對馨蘭道︰“別怕,都是同族人,別怕,我來問你,幾日前都統府下發的適齡女子明年孟秋參加閱選的文書可曾收到?”

    “收到了。”馨蘭如實回答,白皙的小臉上原本的驚慌又增添了些許悲哀,淚水順著雙頰無聲的落下。

    “既已收到,為何還未將你的年歲等詳情清冊上交到族長處?咱們正白旗族里散丁人家可就只你一人未交,不可誤了呈報。”

    此人話語看似溫和,可卻透露著一絲寒意,馨蘭年紀尚幼,瑪父又剛剛去世,心里脆弱的不得了,連忙低頭應道︰“是。”

    躺在炕上的何宇軒越听幾個人的對話越糊涂,自己這是置身何處?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怎麼听著幾個人的對話感覺那麼奇怪?像是電視劇里的言語,莫非是在拍攝現場?他被抓來做群眾演員?每天五十塊錢?一頓盒飯?可全身上下怎會這般麻木?為了增添表演的真實感,把他打暈了?

    正當他心里琢磨著到底是怎麼回事時,頭頂上響起一個聲音︰“這是何人?為何躺著不動?這般不懂規矩,成何體統!”

    “這是馨蘭的堂表哥碩海,三日前剛從盛京來到京城,在家賦閑之時隨同瑪父上山打獵,失足滑落山間,自瑪父將表哥救回後,至今昏厥未醒。”馨蘭跟到炕前,看著瑪父和表哥一個已故,一個昏迷不醒,再想到自己面對的選秀事情,鼻子一酸,淚珠兒再次順著雙頰“啪嗒啪嗒”的落下。

    “堂表哥?”二個人不約而同看了看女孩兒,又互相對望了一眼。

    赤紅面子捻著顎下黑髯嚴肅的道︰“馨蘭,咱們大清律例,旗人之女但凡到了十三歲就要參加每三年一次的皇帝選秀,這是大清祖制,你若是能被選進宮去,不僅是自家風光,祖宗三代、族人都跟著長臉;而未經閱看之女子及記名之女子,不得私自嫁聘,如若私自嫁聘者,不但是你本人,自都統及族長還有你的家人,都要分別議處,你好自為之,不要連累了我們一干人等!”

    顯然二個人心中猜測著馨蘭遲遲未交清冊定是心有所屬,便搬出大清律例來壓人,何宇軒躺在炕上心中忽地竄出一股怒氣,媽了個ABCD!沒有同情心的勢利小人!明顯的是趁人之危!

    馨蘭自然听出了二人言下之意,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緊繃著小臉道︰“二位大人,馨蘭自幼便知三綱五倫,女兒家清白之身是何等重要!無長輩請媒馨蘭怎敢私自論嫁?私自嫁聘一說,馨蘭這里更是無從談起!馨蘭雖年幼卻也知承擔二字,怎敢連累其他人,二位大人盡管安心,等我瑪父喪事一過,自會處理自身私事,眼下著實不方便,就不請二位大人喝茶了。”

    二人听了馨蘭一番不冷不熱的回話自知沒趣,冷哼一聲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其中一人在跨出門檻的霎那還不忘提醒道︰“現今已是康熙二十年八月二十四,再有半年多就到選秀的日子,你要抓緊時間呈報,誤了事連累的可是一族人!”

    女孩兒望著二人離去,急忙將門牢牢的插上,室內終于安靜下來,馨蘭呆呆的佇立了半晌,轉頭跪在靈堂前燒著紙錢,抽噎起來。

    “瑪父……丟下馨蘭一人……馨蘭該如何是好啊……馨蘭好怕……嗚嗚嗚……”

    何宇軒听到來人已走,這才緩緩的睜開雙眼,扭頭尋著哭聲望去,只見那個叫做馨蘭的小女孩兒正扶著棺槨跪著撕心裂肺的哭著,可任憑馨蘭怎樣悲絕的哭泣,棺槨里的老人也不可能再活過來。

    何宇軒不由得一聲嘆息,生老病死他在醫院里見的最多,生離死別是人世間最悲痛、最殘忍的事情,可卻是避免不得的事情。

    小女孩兒悲痛欲絕的哭著,何宇軒仍舊是感到莫名其妙,這到底是哪里?十月份的夜有這麼冷嗎?

    他從剛剛幾個人的對話中似乎明白了一些,故去的老人是這個小女孩兒的瑪父,叫康達理,自己被女孩兒喚作堂表哥,剛從盛京而來,跟隨老人山上打獵,之後受傷昏迷,老人故去了。

    何宇軒蜷縮在被子里,睜著一雙敏銳的眼楮,借著油燈的一絲亮光打量著周遭。

    一間坐北朝南不到二十平米的土坯小屋什麼家具都沒有,草把和著泥巴的牆壁上糊著紙,可能是年頭長了,紙已經劃開不是洞就是條的了。

    西、北、南三面都是炕,西面的炕很窄的一小條,上面供奉著祖宗牌位,北面炕上擺著一個又大又蠢沒有上鎖的木頭櫃子,中間一張長方形的小炕桌,自己躺在炕的另一側。

    南北炕之間,棚頂垂直吊下的一根長長的幔竿子上半掛著一面破舊衣物拆制而成的簾子,比北炕小的南炕上,枕頭旁邊放著一個裝著線的小竹筐,估計那是小女孩睡覺的地方。

    何宇軒眨巴眨巴眼楮,愣愣的看了看屋內的這一切,窗外樹影搖曳,一扇上下兩節的窗戶上沒見一片玻璃,都是左一個窟窿又一個洞的紙糊著的,何宇軒心里犯嘀咕了,難不成自己是在農村嗎?可如今生活水平早就有所提高了,即使是農村也不至于破爛不堪到這種程度吧?

    而正痛哭著的小女孩兒,言語間還帶著幾分稚嫩,估計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那哭聲悲慘到了讓何宇軒都想跟著掉眼淚。

    何宇軒疑惑著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頭緒,他剛剛听到闖進來的兩個男人提到正白旗散丁人家,他們是來追問小女孩兒為何沒將必須參加選秀的清冊報交上去,別因為她一個人而連累了全族人?這是什麼制度?選秀是清朝宮制吧?

    康熙二十年八月二十四?京城?他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在拍攝現場,看著小女孩兒如此真實的悲痛,再回想著陌生人道出的年月、地點,他心中猛地驚醒,他穿越了,而且穿越的還是中國最後一個帝制統治的封建王朝清朝

    暈厥!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7:44

第003章陋室親情

何宇軒此刻萬般滋味一起涌上心頭,他驚訝萬分的瞪著雙眼,有疑惑,有不解,有驚愕,有不知所措……!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醒來的時間不對?或者他干脆就沒有醒過來,一直是在夢里?

    可事實擺在眼前,他此時置身于清朝康熙年間京城的一戶貧苦人家里,依附在了一個叫碩海的男人身上,他們的祖父,不對,應該叫瑪父,為了救這個肉身而失去了性命。

    想到這里,何宇軒不知哪來的力氣,“嗖”的一下子從炕上坐了起來!正在傷心痛哭的小女孩兒被他這忽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怔怔的望著何宇軒,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表哥……表哥……瑪父……他……他去了……嗚嗚嗚……”

    何宇軒此時心中百感交集,他真的是穿越了!以前在看過N多穿越小說,穿越異界的,穿越歷史的,穿越哪兒的都有,可他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穿越!

    他思緒雜亂呆呆的望著窗外的暗夜,自顧自的搖著頭,他不要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他的父母、親友、事業……所有的一切都不在這里,他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回去,他要回去!可怎樣才能回去?這可讓他如何是好?

    就在他正要歇斯底里的驚吼出“不!”的時候,轉頭看到的是滿臉帶淚的小女孩兒,何宇軒嘴巴張翕著卻最終沒有說出任何話來,他很想先弄清楚自己怎麼會穿越,怎麼再能穿越回去,可當他仔細環顧屋內的情景時,卻心酸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微弱的煤油燈下,粗衣陋室並沒有遮蓋住女孩的美貌,女孩兒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縴細的身材,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如煙的柳眉下閃動著一雙溢滿淚水的大眼楮,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形成兩道暗影“忽閃忽閃”的煽動著,高高的鼻梁,翹翹的小鼻尖,一張不點而朱的櫻唇,順著她那修長的脖頸往下看,縴縴細腰,玲瓏剔透。

    “這孩子還應該是個學生吧?”何宇軒一邊打量著小女孩兒,心里一邊琢磨著,再看她身上的那套麻布孝衣下,一雙用白麻布遮蓋住的繡花鞋,隱約可見鞋尖處還露著一個沒來得及縫補的黑洞,這麼冷的天……

    屋內滿是蒼涼,比外面的黑暗還要冰冷的多,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跪在花甲之年驟然離去的瑪父靈前悲痛欲絕的痛哭著,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用具體的詞匯描繪出來,有孤獨、有驚慌、有痛苦、有淒涼、有絕望、有天崩地裂的支離破碎……那痛,痛徹心扉……!

    何宇軒眼睜睜的看著,心里卻十分的無力,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陌生世界,兩個趁人之危的小人對女孩兒的逼迫,以及眼前正淚流滿面可憐巴巴望著自己的小女孩兒,他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

    “表哥……瑪父……去了……家……家沒了……嗚嗚嗚……”馨蘭滿眼淚水的轉頭看著何宇軒,滿目心傷、字字滴血般的說出了這句話。

    一個家字寫起來簡單,說出來簡單,對于有家的人來說也是平常,可對于一個小女孩兒來說,那家是何等的重要!家不是一間房子,而是房子里的親人,如今,瑪父這個支撐起家的那片天給她安全依靠的親人去了,表哥又是初來乍到不甚親昵,等于只剩下馨蘭一個人孤苦伶仃,這個家,也就不叫家了……

    小女孩兒的悲痛讓何宇軒內心十分糾結,他自己穿越了,不是也沒了親人、沒了家了嗎!生命在此刻尤顯脆弱,他無奈的搖著頭,看著梨花帶淚的小女孩兒,再看看冰冷的靈堂,他徹底的被眼前悲傷氣氛感染了。

    小女孩兒完全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之中,她抹著眼淚,哽咽的哭訴著,“馨蘭自幼阿瑪額娘雙雙早故,瑪父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欲絕之下一手抱著襁褓中嗷嗷待哺的馨蘭,一手生火熬糊糊將馨蘭養大,日子過的苦不堪言,別說是穿好的,就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野菜、糊糊,有的吃就是幸福了,瑪父帶著馨蘭相依為命十五年了,眼看這就要到第十六個年頭,馨蘭也長大成人了,可瑪父卻丟下了他最疼愛的小孫女去了,瑪父還說要打一頭野豬,留著過年吃,可……”

    “瑪父……瑪父……”馨蘭撕心裂肺的哭著,瘦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何宇軒急了,他剛剛從那兩個陌生人和女孩兒的對話中听出這位老人是為了救自己依附的這個身體才受傷離去的,如今他佔據了老人孫子的身體,他怎能無動于衷?尤其是面前這個慘兮兮名叫馨蘭的小女孩兒……

    別說瑪父和馨蘭是他依附的身體的親人,即使是路人,何宇軒作為一個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醫者,怎能毫無觸動?雖然他看過很多生死,可誰說看多了事物,人就會麻木?那是沒良心的人的作為,對于何宇軒來說,生命比什麼都珍貴,他無法做到漠視。

    “馨蘭,馨蘭……別哭,別哭了……”

    此時的何宇軒再也顧不得自己身體還未徹底復甦,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著還有些麻木的雙腿,費力的光腳下地蹭到馨蘭身邊,無力的垂著雙手,整個人堆坐在地上,心痛萬分。

    馨蘭的一雙小手用力的抓著棺木,她心里期盼著能有奇跡出現,期待著瑪父能夠听到她的呼喚醒過來,她還要去給瑪父抓山雞吃,她還要給瑪父做一頓豬肉吃,她不相信瑪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自己而去了。

    哭聲變成了抽噎時,何宇軒看著馨蘭那單薄的身子,他心里清楚,馨蘭悲傷至極,再這樣下去她會哭抽過去的,他很想勸慰一下馨蘭,可是此時,他竟然不知道從何開口,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尤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

    何宇軒勉強的支撐著身體,靠著棺槨坐在地上,他輕輕的扶著馨蘭的肩膀,將馨蘭拉在了自己懷里,悲傷中的馨蘭哭的正傷心,發現何宇軒踫到了她的身體,本能的用力一推,何宇軒一心只想安慰可憐的馨蘭,毫無防範之心,被馨蘭一下子推倒。

    他咬著牙借著雙臂的力量支撐的坐起,抬頭正好與馨蘭那雙略帶怨懟的淚眼相對,“馨蘭在責怪因為救我這個身體她的瑪父才去世的吧?”

    一個自責愧疚,一個悲痛欲絕,相對無語滿眼淚。

    “馨……蘭……別……別哭……不哭了……”何宇軒顫抖的聲音無力的勸慰著,下一刻,抹著眼淚的馨蘭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里放聲痛哭。

    何宇軒撫著馨蘭的頭,像哄孩子似的輕聲說著︰“馨蘭,乖,瑪父睡了,不要哭,會吵醒瑪父的,乖,不哭了,不哭了……”

    女孩兒在何宇軒的懷里抽噎著,許久許久才平靜下來,當何宇軒低頭望著自己懷里這個比自己小八九歲的女孩兒時,這才發現她哭累了,睡著了。

    何宇軒心里難過的程度不亞于馨蘭失去親人的痛楚,自己的穿越,眼前可憐的小女孩兒,“唉……”他望著窗外的靜夜發出一聲深深的長嘆。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7:45

第004章一窮二白

山坳里的夜是那樣的寂靜,閃爍的星光下寥寥無幾的房屋內都已熄掉了燈火,何宇軒背靠著炕沿邊兒一動不動的坐著,思緒在靜夜中沉澱,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那個在他懷里找到親人的溫暖和依靠的小女孩兒哭累到熟睡著,他獨自呆呆的望著窗外出神。

    “爸爸、媽媽,你們現在在干嘛呢?知不知道兒子一下子縮回到三百二十多年前去了?唉,估計你們是想不到的,一定找兒子找的著急呢吧?放心吧,兒子會堅強的活下去,但願有朝一日兒子能再穿越回去看你們二老,你們可要保重身體啊!”

    何宇軒抽了抽鼻子,眼楮酸,心更酸,“穿越”這個詞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平時工作之余上網除了玩游戲就是去看書,看過好多本穿越小說,尤其歷史小說是他的最愛,他心里非常清楚穿越的意義,這哪兒是他能說的算的事兒啊,壓根就沒听說過誰今天穿走了,明兒再穿回去的,如果可以那樣隨意的穿來穿去,這世界還不亂套了啊,回家,唉……何宇軒無奈的搖搖頭,他自知沒穿越回去的本事,別說是他,即使是閻王老子恐怕也算不了那麼準確。

    可是看了那麼多的穿越小說,人家的主角穿越的不是帝王將相就是才子佳人,不是富貴府邸就是豪門大戶,可自己怎麼穿越到這麼個窮鄉僻壤的地方?這就是傳說中三百年前的紫禁城?

    再看穿越的朝代,人家的主角穿越的朝代不是秦楚漢武就是三國唐宋,可他卻穿越到了清朝,清朝也就那麼三百來年的歷史,他是穿越而來的,命運時空要是錯亂了,自己得了個長生不老的話,還要經歷清末的混亂嗎?

    清朝是封建君主制,而且滿漢分化,到處都是主子奴才的叫著,見人都要點頭哈腰磕頭問安的,他哪兒受得了這份統治?可不受怎麼辦?

    此時他的頭腦中早就亂作一團,什麼醫者無神論在此刻早就被否定了,自己經歷的這種種後還能說無神嗎?至少他是不敢說了,自然界科學所無法解釋的不合理現象偏就應驗在他這個無神論的醫生身上,怪異。

    康熙二十年?一听這年號何宇軒就頭大,頭腦中拼命的回想著所學到的歷史知識,再結合在電視上看過的歷史節目,這年頭剛好進入兩千一百三十二年來歷史上的康乾盛世吧?可都盛世了,怎麼還有這麼落魄的家庭?他要在這一貧如洗中渡過穿越後的一生嗎?

    何宇軒心里煩躁的想罵人!可到了另一個地盤上又沒得罵,是龍得臥著,是虎得趴著,至少他暫時沒有揚眉吐氣、趾高氣揚的資本!不過他已經在心里將各路神佛咒罵了幾百遍了。

    既然沒能力去抗衡,那就想開點兒接受事實吧,大男人縱然內心是多麼的不情願,可也不能抹著鼻涕眼淚哭著喊著找娘吧,好在他這是平行穿越,至少沒離開人類,這要是穿越到別的星球去,說不定面對的是一群什麼精靈古怪!

    而且他穿的還不算遠,只穿了三百多年前,這要是一不小心穿到母系社會的話,他還不就得給那些野蠻女王做面首,做男寵了啊!

    雖然在國外學習五年,回國後又被安排到河北遵化工作,可他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故宮、頤和園、雍和宮那都是他小時候常去玩的地方,家里老一輩人都或多或少的能講出一段史話、一件古時趣兒事的,老北京人說話言語用詞和一些方言,跟這康熙朝代百姓們說話也差不了多少,至少不存在語言障礙,這要是穿越的再往前點兒,像史劇中的人物說話開口閉口不是子曰詩雲就是之乎者也,一個個搖頭幌腦咬文嚼字的,他豈不是連說都不會話了嗎!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再瞧瞧這副身架,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這麼合理,他所依附的這個碩海的身體竟與自己身材相差無幾,不胖不瘦大高個,一身腱子肉,明天找個鏡子看看容貌變了沒有,別到時自己不認識自己就糟糕了。

    改變,如果想要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活下去,他首先要學的就是改變和適應,無論是性格還是言行,都必須格外小心,謹言慎行肯定不會出錯。

    何宇軒坐了很久,想了很久,一番自我開解後,心里算是勉強接受了事實,他不接受又有什麼辦法?時空穿梭機也只在電影、小說里看過,即使現實生活中存在,也不會在這樣舊制的朝代,或者等以後起點哪個同伴從現代駕著時空穿梭機穿越而來,自己借光穿越回去?可要是穿錯了又穿到另外一個朝代去可怎麼辦?有錢人周游列國,俺這窮人卻周游列朝?幸還是不幸?

    都說時間不是距離,可空間的距離卻能阻隔住前世今生,他知道這三百多年的時空差距,他是回不去了,大丈夫無所畏懼,既來之則安之,除了家人放不下,男人在哪個世界里都是遵守著同樣的原則,想生存,只有闖!

    破曉之時他在倦意中不知不覺的睡去,等他一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何宇軒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時,前生的記憶忽隱忽現,恍如隔世。

    陽光透過窗欞折射進屋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何宇軒動了動身體,這才發現他不僅舒服的躺著,身上還蓋了兩床被子,可懷里抱著的那個小女孩兒不見了。

    像是很久水米未進一般,他的身體虛弱到了無力,不過他感覺身上沒先前那麼麻木了,看來血液疏通的差不多了,如果此時有一只燒雞、兩個豬蹄、一盤大蝦,四個大螃蟹那該有多好!

    何宇軒拼命的咽著口水,肚子“咕嚕嚕”的配合著他的潛意識,轉頭再看正坐在南炕邊兒上眉頭緊蹙、滿面愁容的馨蘭,眼楮哭的腫的像桃兒似的,時不時的長吁短嘆著,小臉皺皺的都快扭到一起去了。

    何宇軒緩緩的爬起來,溫和的問道︰“馨……馨蘭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女孩兒幽幽的一聲長嘆道︰“唉……碩海表哥,家里……最後一點兒銀兩都給表哥請郎中治病又給瑪父買旗材……如今,家里是一點銀子都沒有……。”

    “一點兒都沒有?”何宇軒心里一驚,沒錢的日子可怎麼過?這家還真不是一般的窮苦啊。

    何宇軒摸摸渾身上下,一件破舊的藍色長褂晃來晃去的掛在他的身上,連個口袋都沒有,更別提錢了,他身體尚未痊愈,又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對任何事情都不熟悉,去哪里找錢?

    馨蘭轉身出去端著一碗粥進來,“快先把粥喝了吧。”

    何宇軒低頭看著手里端著的粥,擠了兩下眼楮,抽了兩下鼻子,拼命的止住眼淚沒掉到碗里,一碗粗糙的糊糊粥,上面飄著幾根菜葉,平日里在他眼里連豬食都不如,可在此時此地卻是這世間最甜美的食物。

    何宇軒實在是餓了,也顧不得燙嘴,三口兩口的就將一碗粥喝了,當他抬起頭來把空碗遞給面前的馨蘭時,馨蘭正咽著口水眼巴巴的看著他,他低頭看了看碗,再抬頭看看馨蘭,“你呢?”

    “我……吃過了。”

    不用說,家里肯定連米都沒多少了,“馨蘭,別急,讓我……讓表哥想想,辦法終歸是人想出來的。”

    何宇軒眨巴眨巴眼楮,瞧了瞧屋內,沒一件值錢的東西,他是男人,自然要承擔起家庭的重擔,他怎會讓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為難呢。

    “家里……瑪父沒留下什麼嗎?”何宇軒小心的問著,生怕馨蘭會懷疑他另有所圖,畢竟這個碩海才到京城三日。

    “瑪父原本是步甲兵,有例銀的,只因瑪父在戰場上左腿傷殘,退役之後例銀減半,每年只有六兩銀子,而瑪父的傷又留下了病根,求醫問藥、家里開銷,那些銀子也只夠瑪父和馨蘭勉強糊口,如今安置了瑪父的後事,銀子已經全部用光了,還有三畝地,可收成不好,一年到頭交了賦稅還不夠自家糊口,換不來一點銀子。”

    活了二十四個年頭,何宇軒從來沒活的這麼艱難過,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眼下馨蘭的瑪父要葬,日子要過下去,馨蘭也需要自己的照顧,沒有親朋好友可去求助,身體又未痊愈,這可怎麼辦?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8:13

第005章賣地賣房

三日後,正值寒露當日,馨蘭的瑪父下葬,滿族的葬禮很多講究,但是對于貧苦人家的馨蘭來說,他們沒有銀子,無法搞什麼排場,薄薄的一口旗材能讓瑪父入土為安就是最值得欣慰的事情,而讓何宇軒意想不到的是在古代的滿族竟然是講究火葬而不是土葬。

    二人身著孝服,頭戴包頭,打著孝幡,摔了喪盆,馨蘭哭的如同淚人一般,何宇軒拖著尚未痊愈的身子陪著馨蘭一起送了瑪父最後一程,不僅僅是因為他所依附的身體是這位老人的孫子,也是因為馨蘭家里無親無友,而那個瘦小的淚人實在是可憐至極。

    二人安葬了老人,回到家里首要解決的就是生活問題,僅剩的一點糧食堅持不下兩日,再不想辦法弄錢恐怕二人真的就要喝西北風了。

    馨蘭的情緒很低落,一邊收拾屋子,一邊眉頭緊蹙的想著心事,瑪父沒了,如今家里只有她與碩海表哥二人相依為命了,雖然這個表哥人很善良,待她如同一奶同胞,可她心里還是空落落的。

    望著窗外了無人煙的樹林,何宇軒心里犯難的很,他心里清楚,以他一個現代人穿越到古代,首先思想上總歸是比古人活躍,自己又有西醫本領在手,何愁沒飯吃?可是如果困在這窮鄉僻壤,他如同猛虎入籠般無計可施,這窮山溝里的農戶連溫飽都是個問題,誰會花錢請西醫?生病到了最後關頭才會找個赤腳郎中開些草藥。

    即使進了城,古人對西醫的認知和他的西醫醫術能否在這個只認中醫的時代佔有一席之地都還是未知,但是總比禁錮在這窮山溝里好。

    “賣房子賣地走出這窮山坳!”何宇軒心里想著,嘴里不自覺的說了出來,他決定要迅速的脫離貧困奔小康!

    “表哥……您……”馨蘭手里剛洗好的茶壺差點掉到地上,睜著一雙大眼楮驚愕的看著何宇軒,“家里只有三畝地,那可是瑪父留下的,你我二人怎好在祖業上打主意,賣掉祖業可是你我不孝啊!”

    馨蘭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急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三畝地能賣多少錢呢?何宇軒在心里暗暗琢磨著,連肚子溫飽都無法解決,人都快餓死了何談孝與不孝?不管能值幾個錢,總能換些錢花,還能走出這窮山溝,“連這房子一起賣掉。”

    “房子也要賣掉?如若賣掉田地你我二人以何謀生?連這房子也一並賣掉,我們將去往何處安身?背井離鄉到處流浪也就罷了,還要身背不孝之名,馨蘭怎對得起剛剛離去的瑪父!”

    何宇軒早知馨蘭會反對,莞爾一笑道︰“馨蘭,瑪父生前是最疼愛你的,視你為心頭肉一般,想想如果此時瑪父還活著,會贊成你寧可挨餓也不賣掉田地嗎?如果瑪父天上有靈,見到你生活的開心幸福,他老人家也會心安,如果我們讓瑪父在天之靈看著我們挨餓受凍,讓老人難以安魂,那才是我們對逝去的瑪父最大的不孝。”

    “這……”馨蘭心里一動,可還是不舍,畢竟她跟瑪父十幾年來一直在這山坳里相依為命,這里有她太多的回憶,而且一想到進城她心里十分彷徨,在鄉下有地中,一年到頭多多少少都能有些糧食,可到了城里無田無地的,以何為生?

    何宇軒看出了馨蘭的迷茫,上前兩步溫和的道︰“馨蘭,表哥知道你心里多麼的不舍,可如今瑪父不在了,你那麼小,身單力薄,我在盛京時也未曾種過地,我們與其讓田地荒棄,還不如換些銀子做點別的,進了城溫飽問題不用發愁,我在盛京之時,曾同一個西洋人學過一些西洋醫術,養活個家應該不成問題的。”

    何宇軒迎著馨蘭審視的眼神,他要給這個小女孩對他足夠的信任和信心,他要安定馨蘭剛剛失去親人的悲傷和恐慌的心情,他要讓她接受自己的關懷和照顧,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能有這麼一個漂亮可人的小妹妹與自己相伴,何嘗不是的一件幸事,人,有了牽掛心里才會充實,其中冷暖都是一種幸福,有,總比沒有強。

    “馨蘭,還記得日前我在瑪父墓前許下的承諾嗎?大丈夫一諾千金,放心,我會好好待你,不讓你吃苦受罪,因為我們是親人,親人……不論貧富……不離不棄!”

    馨蘭身子微微一顫,停下了手中正擦小炕桌的動作,她被何宇軒堅定的目光和鄭重的話語震撼了,悲痛的心里悄悄的爬上了一絲暖意,隨之輕輕頷首,朱唇輕啟重復著何宇軒的話︰“親人……不論貧富……不離不棄!”

    半晌後,馨蘭望著何宇軒,一雙清澈的大眼楮里盈滿了感動的淚水,她聲音哽咽道︰“馨蘭只是一弱小女子,只知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如今家里再無他人,只有我與哥哥二人,俗話說長兄如父,馨蘭只盡心盡力服伺哥哥,一切全憑哥哥做主就是。”

    接連三日何宇軒努力的恢復體力中,已進寒露的天氣,馨蘭上山砍柴時順便挖一些零星的野菜,摘些野果之類的粗食,二人糊糊和著野菜,吃的滿口噴香。

    “表哥……碩海表哥……”馨蘭外出回來還沒進門就興高采烈的喊著,“快看……看我帶回什麼了。”

    正躺在炕上的何宇軒心中一喜,急忙翻身起來,坐在炕沿邊兒上問道︰“怎麼?聯絡到地和房子的買主了?”

    馨蘭上身穿著一件藍底兒暗花粗布料子做成的斜襟盤扣小褂子,不知是幾年前的,連洗帶磨的都已經發白了,下身同料的單薄褲子,兩條腿的膝蓋上打著好幾種顏色的補丁,一雙青色的繡花鞋,氣喘吁吁的站在了何宇軒面前,白皙的小臉上泛著喜悅的紅暈,笑盈盈的攤開一雙粉嫩的小手,四個紅燦燦的雞蛋被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

    “哦?剛買的?”何宇軒溫柔的一笑,心想,雞蛋有什麼好驚奇的,至于把這小姑娘高興成這個樣子嗎,在他眼里,那雙小手可比四個雞蛋還讓人“垂涎”。

    “不是買的,這是野雞蛋!”馨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里閃動著興奮的光。

    “哦,野雞蛋……野雞呢?”何宇軒心里想著,怎麼沒把野雞一起抓來,那樣二人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野雞?沒見到……”馨蘭搖著頭,雙眼怔怔的望著何宇軒,心里也在想,剛剛她怎麼沒發現野雞呢?

    低頭看著手心里的雞蛋,馨蘭繪聲繪色的道︰“今日本想進山去瞧瞧能否捉些野雞野兔子的給表哥補養身體,可鑽進山林深處也沒尋到一只野物,可能是天氣轉涼的原因,野物都進穴了,正失望之時,卻瞧見石坳邊兒有個洞穴,伸手進去一摸,竟然是這個!”

    馨蘭一邊說著,一邊轉身走到外堂,接著鍋碗瓢盆“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我這就煮好了給表哥吃,表哥身體快些康復才好,明日與買主交涉完後,你我二人可就得搬出去,再窮的家里里外外物件兒也不少,表哥若是沒力氣,馨蘭一個人怎能搬得動……”

    何宇軒這才知道這四個雞蛋的來歷,心中不免感動,可一想到一個小女孩兒獨自鑽到樹林深處去抓野獸,心中驚道︰“表妹好機靈,可從今往後再也不許亂摸洞穴了,若是蛇獸之穴,傷到你可如何是好,俗話說山高林密藏鳥獸,說不準會蹦出個什麼來,到時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不會的,表哥無須擔心馨蘭,倒是先將養好身體才是,飯煮上了,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我趁空兒拾掇一下東西,明兒你我二人就得搬出去了。”

    又是一陣“叮叮  ”挪動東西的聲音,何宇軒不禁皺了一下眉頭︰“馨蘭,別收拾那些破舊東西了,明日我們還要現尋房子租,到時簡單買一些實用的物件兒就好,進來歇歇,表哥問你,三畝地加上這房子,買主給了多少銀子?”

    “一共給了二十兩銀子呢,買主听聞咱們家的處境後十分同情,就給了整數,好善良的買主,表哥,等日後我們若是發達了,一定要記得回來看看人家……”馨蘭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繼續收拾著那些在她眼里當寶貝似的家當。

    “什麼?才二十兩銀子!那麼少……”何宇軒瞠目結舌,至于馨蘭後邊說了什麼,他全都沒听進去。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8:13

第006章脫離貧困

何宇軒翻了翻眼楮,嘆了口氣,二十兩銀子夠干嘛的呀?看過N多古裝戲里花錢都是一錠銀子或是幾十幾百兩的花,清朝的地產就這麼不值錢嗎?三畝地加上一個房子才二十兩銀子,能活幾天!

    “馨蘭,這麼點銀子咱不賣了,表哥再想其它法子。”何宇軒依著牆,失落的望著棚頂。

    “二十兩銀子不少了呀。”馨蘭扶在門邊兒歪著小腦袋朝屋內的何宇軒說著,“我不知道碩海表哥在盛京是如何生活的,平常百姓人家,馨蘭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家里有過二十兩銀子的時候,這些銀子我們租了房,再給家里和表哥添置一些必要的東西,剩下的節省點兒花,足夠你我二人活兩年的。”

    “哦?呵呵。”何宇軒若無其事的一笑,心里卻吃驚不已,二十兩銀子竟然可以夠兩個人活兩年的,難怪馨蘭這麼開心。

    “馨蘭,現在買一頭豬需要多少銀子?”何宇軒是個現代人,他的才思敏捷豈是古代人能比的,不知道清朝銀子的購買力,他可以借物兒來衡量。

    馨蘭想了一下回答道︰“眼下沒幾個月就快過年了,豬肉價已經開始漲了,現在大概要四百文錢才能買下來吧。”

    “啊……?四百文……?”何宇軒目瞪口呆的伸著頭看向門口來回走來走去的馨蘭,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時候生活中的銀子價值竟然跟自己在電視電影上看的是天壤之別!電影也意淫?差點騙死人!

    他忽然想起《紅樓夢》里劉姥姥第一次去大觀園,賈母給了劉姥姥二十兩銀子,劉姥姥千恩萬謝的回家過年了,說這足夠他們一家四口生活一年的了,劉姥姥二進大觀園時,賈府給了劉姥姥一百零八兩銀子,說夠劉姥姥買十五六畝良田的了,日後終于可以衣食無憂了,看來這二十兩銀子他和馨蘭兩人解決完生活困難後,剩下的銀子他們倆活一兩年肯定是沒問題了。

    何宇軒壓抑著心里的驚喜,繼續追問道︰“那米呢?怎麼賣?”

    馨蘭並沒對何宇軒的問題而感覺意外,反而為哥哥心系家務事而感到高興,爽快的回答著︰“我剛剛買了一點兒白米是每石九錢二分六厘多,這已是不錯的白米了,其實呀好壞都是一樣吃的,能節省些就節省一些,若不是表哥身子不舒服,馨蘭一個人就買八錢多的下等白米已是很好了。”

    何宇軒不知道這“每石”是什麼東西,也不用管了,大概就是古代常用的計量單位,跟現代的斤一樣吧,他頭腦中現在琢磨的是二十兩銀子值多少文錢的問題,可想來想去也衡量不出來,干脆直接問馨蘭吧,好在他原是從盛京而來,各地銀兩價值與購買力不同,馨蘭也不會懷疑他什麼。

    “馨蘭,現在貨幣兌換是否有變化?一兩銀子大約換多少文錢?”何宇軒大著膽子問著,但語氣卻十分的平和鎮定,閑聊家常一般的親切。

    因為古時金、銀、銅這些金屬制成的貨幣本身是有價值的,而度量衡制度又極為混亂,不同朝代之間有差異,同一朝代的不同地區之間也有差異,而貨幣本身價值又根據不同時期經濟變動、金銀銅金屬流通多少等各方面原因,其本身價值也不同,所以貨幣兌換時有變動不足為奇,不同時期貨幣的購買力也就會隨之變動。

    比如在明代,一個百姓一年的生活只要一兩半銀子就夠了,因為那時中國銀子缺乏,銀子的價值很高,其購買力自然就高。

    果然,馨蘭毫不多慮的回答著︰“如今還算穩定吧,在京城一兩銀子折一千文錢,碩海表哥,你對京城生活不熟知,遇事記得先知會妹妹,別被人騙了,這銀子的使法你可要謹慎,咱家可就這麼點銀子,一兩銀子一吊錢一千大枚呢,你我二人節省些夠活一兩個月的了。”

    一兩銀子是一千文錢?那二十兩銀子就有兩萬文錢?四百文錢買一頭豬,那家里能買多少頭豬啊?!五十頭豬?養豬場?養豬暴發戶?哈哈哈!他在心里忍不住偷笑著!

    “買兩頭豬!”何宇軒心里欣慰極了,可以讓馨蘭美美的吃頓肉了!

    “什麼”正在灶膛前填柴的馨蘭听了表哥的話急忙跑進屋來,驚訝萬分的問道“買兩頭?表哥……買兩頭豬……干嘛啊?咱們家可就你、我,兩個人呀。”

    “吃一頭,養一頭!”

    “……”馨蘭搖著頭又蹲到灶膛旁繼續煮飯,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表哥,雖然她從小到大家里也沒買過整整一頭豬吃,可是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那麼大的一頭豬,兩個人吃,有點……

    可是何宇軒接下來的話更讓人驚愕的掉下巴,“對了,馨蘭表妹不是說要上山打野兔嗎?這回想吃兔子肉不難,買十對兒,咱們吃五對兒,養五對兒!”

    “啊?吃五對兒?十只?那還不長成三瓣嘴了?”馨蘭“咯咯”的笑著,眉眼彎彎,粉頰上梨渦乍現,樣子甜美極了。

    “還有你說的那野山雞,買一百只,咱們每天吃一只,剩下的留著生蛋。”何宇軒望著窗外半眯著眼楮想著馨蘭還說過想要什麼了?他一定全部滿足這個妹妹。

    “啊?一百只野山雞?”馨蘭笑著搖搖小腦袋,蹲在灶旁心里暗暗想著︰“碩海表哥這是在給我寬心呢,多好的一個老實人啊,知道我不高興,想著法兒逗我開心。”

    兩日後,土地與房子全部變賣,簡單收拾行囊,何宇軒同表妹馨蘭搬出了山坳,在東直門外租了一間小屋,雖然二人已是無田無地,但心里卻對將來的日子充滿了期望。

    馨蘭心里特別滿足,日子雖非大富大貴,卻比從前強很多,瑪父雖已過世,卻有個疼惜她的表哥。

    何宇軒心里十分的興奮,終于不用再喝糊糊粥了!終于不用再在夜里睡覺時被冷風凍醒了!終于進城了!終于可以讓他大展拳腳了!終于……

    此時的何宇軒看什麼事物都是美好的,從走出山溝那個家門開始,他臉上的笑容就沒停止過!

    何宇軒只感到自己周身血脈通暢無比,整個人活力四射,激動、興奮、振奮、亢奮、高昂……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8:13

第007章溫暖的家

東直門外的一間民宅內,北炕上的小炕桌上一盞煤油燈在暗夜之中閃爍著微弱的光亮,燈下一個身著淺粉色小褂子,頭上梳著發髻腦後兩條長長的辮子的小女孩兒,正低垂著眼簾專注的做著針線活,兩排密密茸茸的長睫毛不時的忽閃著,白皙的小臉蛋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嬌嫩。

    “碩海表哥……”馨蘭如銀鈴般的聲音喚著正背著雙手凝視著窗外的暗夜想著心事的何宇軒,他緩緩的轉過頭,臉上洋溢著溫柔的微笑。

    “表哥,您都站那兒發呆快一個時辰了,快來試試這褂子,看看合不合身。”馨蘭放下針線,把剛剛盤好扣子的長衫拿給何宇軒。

    “縫好了?不用試,表妹親手縫制衣裳哪兒有不合身的道理,我就直接換上吧。”

    兩個人一間屋子,本來何宇軒想要租個大一點的房子,可馨蘭心疼銀子偏不同意,滿人的房屋內三面是炕,除了西炕上供奉著祖宗牌位,剩下南北兩鋪炕一家老少分著睡,租來的這間房子跟他們原來鄉下的那間結構是一樣的。

    二人再是表兄妹,畢竟男女有別,索性馨蘭從棚頂吊下一根長長的幔竿子,把帶出來的一些無用的破舊衣物拆了,縫了一個幔帳,晚間睡覺時放下,在南北炕之間起到了一個遮擋的作用,這樣南炕的何宇軒和北炕的馨蘭夜里睡覺的時候就方便了。

    何宇軒拉上簾子,換上了褂子,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能夠有這麼一個可心的妹妹照顧真是不錯,他心里暖暖的,臉上自然就多了喜氣,換好褂子再拉開簾子微笑著問道︰“馨蘭,你看,多合身。”

    馨蘭上前上下的打量著,又拿出她親手縫制的千層底布鞋給何宇軒換上,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沒多少時日就到冬至了,到時該換冬衣了,等妹妹手里的這點兒活完了,就要抓緊給表哥縫制冬衣了。”

    “還要表妹親手做?你不是給你我二人各買了兩套嗎?為何還要自己挨累?”

    何宇軒看著忙里忙外的馨蘭,那麼小的年紀還要這樣伺候自己,心里自然有些過意不去,即使是親兄妹能做到這樣也不容易啊。

    “前日是買了兩套,一套留著逢年過節應酬大小事兒時穿,還有一套褂子是留著平時出門穿的,在家里無須買著穿,馨蘭從小學過女紅,表哥放心,馨蘭手藝不差的。”

    何宇軒望著窗外浩瀚深邃的蒼穹,已經霜降了,晝短夜長,幽靜的夜空顯得些許淒涼,三百年前地球大氣層還沒有像如今這樣全球變暖,北方的天氣更冷。

    好在他讓馨蘭買了最好的窗紙,將窗戶從外面糊了個密不透風,窗紙糊在窗戶的外邊,一方面可以避免窗檔中積沙,另一方面可避免窗紙因冷熱不均而脫落,糊好後又在窗紙的外層來來回回的淋了樹油,這樣既可以增加室內的亮度,又可以使窗紙堅久耐用。

    “表哥不是嫌棄馨蘭的手藝,是……是舍不得我的表妹那麼累,這持家過日子自然是女主內,可我這個本該主外的男人……”

    “表哥無須心急,咱們旗人家全民皆兵,代代世襲,瑪父、馨蘭的阿瑪、還有額其克(叔叔)你的阿瑪都曾是戰場上的巴圖魯,如今雖然都不在了,可按理說表哥若想補個兵額是理應的,只是如今戰事結束,咱們旗人人口增多,兵額有限,不知能否補得上,補不上也無妨,咱們手里還有十幾兩銀子,足夠你我二人支撐好久了,馨蘭打小也沒過過這麼富足的日子,表哥前天不是說先前盛京學過醫術嗎,手里有本事不愁沒事做的。”

    馨蘭說著笑著,腮邊兩個深深的梨渦里蕩漾著無限的滿足,一個貧苦女孩兒,心思特別的簡單,一日三餐吃飽穿暖,有個哥哥對她好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二十兩銀子,解決了暫時的生活,每當何宇軒看到馨蘭吃的小肚鼓鼓的時候,心里的那種滿足感是語言都無法形容的。

    當兵保衛偉大的祖國?何宇軒尷尬的搖頭苦笑,自問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扛得動刀槍?他雖曾是校隊長跑冠軍,可上戰場殺敵不是長跑比賽,那可是馬背上真刀真槍!

    他憑著模糊的記憶依稀記得康熙二十年年末時三藩平定,以後的日子就是康乾盛世了,被征收兵役沒那麼簡單吧?即使能去得上也無自己用武之地啊,做一線軍醫?真要上了戰場,到時還指不定誰救誰呢!

    他從心里也沒想過要為兵為官為勇士,那官也不是好當的,他最看不上那些為虎作倀的勢利小人,自認為人處世也沒那麼圓滑,做個清官,窩囊,做個貪官,他不稀罕!

    心無力挽狂瀾的霸氣念頭,他只想帶著表妹平安快樂的生存下去,還是以看家本領求個溫飽最實際,人只要擁有一技之長在手,到哪兒都能活下去,他堅信,憑借自己的西醫醫術,在這年月肯定會賺到錢,會生活的好好的,活著多麼簡單的兩個字,可如今卻是何宇軒最偉大的理想。

    何宇軒凝視著馨蘭的小臉,又見她眉宇間卻隱藏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原本他還以為是因為馨蘭瑪父剛剛去世的原因,可幾天下來何宇軒琢磨著不是那麼回事,馨蘭有心事,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樣,讓人看了不免心生憐惜,可他不知道該問還是不該問,問了又怕勾起馨蘭更多的愁事兒,可不問卻又從心里擔心著馨蘭,只能慢慢等待時機吧。

    “表妹說的不錯,不管是戰爭年代也好,平安盛世也好,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生病就要求醫問藥,咱們不怕沒飯吃,明日表哥就出去找事做。”

    “嗯!”馨蘭笑著點頭。

    外面梆聲響起,已是三更天了,何宇軒和馨蘭南北炕而臥,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室內,何宇軒在黑暗中借著月光望著北炕上背對著他睡的香甜的馨蘭,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眠,他想了很多,直到周公來尋,才酣然入睡。

    這夜,他做夢了……
joseph06.tw 發表於 2009-2-12 18:15

第008章新的開始

鳥兒站在枝頭“嘰嘰喳喳”啼叫的時候,何宇軒才睜開惺忪的雙眼,太陽直射進屋內,因為是南炕朝陽,太陽光晃得何宇軒連忙以手掩面,轉頭再看北炕,馨蘭已經不知去向。這幾點了?哦,不對,這什麼時辰了?

    何宇軒趕緊起身穿鞋下地,打了水洗了把臉,又拿著那根兒頭部植著兩小排馬尾毛的小木牙刷,蘸著以茯苓等藥材煮成的“古牙膏”刷了牙,灶下的火微醺著,看來馨蘭出門有會兒功夫了。

    轉身瞧見鍋台上扣著一只碗,掀開一看,兩個白面餑餑,兩個已經剝好了皮兒的雞蛋,外加一塊咸肉,餑餑就著咸肉三口兩口吃了下去,再吞下一個雞蛋,香極了,“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涼水,又去拿碗里另外一個雞蛋,心里想象著馨蘭清早親手為自己準備早點的模樣,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雖然只是一個餑餑兩個雞蛋再平常不過的食物,可都不知道馨蘭吃了雞蛋沒有,想到這里,何宇軒收回伸向另外一個雞蛋的手,再把碗重新蓋上,自己已經吃了八分飽,再吃不吃這個雞蛋無所謂的事情了,還是給馨蘭留著吧,那小姑娘生來苦人,勤儉慣了,她怎會舍得吃呢,好一點的吃食自是留給他的。

    出去找事做!為了自己!為了馨蘭!為了好好的活下去!憑借自己在現代是個頗有成就的年輕醫師,一把小刀,滿腹醫術,怎會落于古人之下?

    何宇軒在炕上的大木櫃里找出了前些日子馨蘭特意為他買的那身專門外出時穿的大氅,全身一新滿心自信的走出了家門。

    剛出了家門口,何宇軒就開始犯難了,瞧了半天不知該往哪兒走,更不知道怎麼進城,一路問來問去,最後還是在一位好心的老伯伯指點之下,跟著一個拉著木材的驢車到了東直門。

    為使江山永保、皇權永固,京城歷經數次的變遷、修建、完善,範圍變化很大,從春秋戰國時期的薊城,秦漢、隋唐時期的薊城,到遼朝的燕京、金中都、元大都、明清北京城,變動了幾處地點,直至明清方定了下來。

    到清代時京城分為外城、內城、皇城與紫禁城四重,外城共有城門七座,內城共有城門九座,皇城與禁城分別各是城門四座。

    當年一代軍師劉伯溫修建京城時,內城共設了九個城門,均有寓意,功能不一,各有司掌,東直門便是京城內九門之一,因古代以東方屬“仁”,元代稱之為崇仁門,該門為大都城的正東方,與西直門遙相對應,取“民興教化,東至東海,西至西陲”之義,鎮門之寶外有鐵塔,內有一座石雕的藥王爺像,隸屬正白旗駐守。

    何宇軒從東直門入城,一路下來除了木材車就是磚瓦車,電視上看到過的那種達官貴人的八抬大轎一個都沒見到,頗感詫異。

    此時看到高高的城牆上城門大開,抬頭往上看,城樓之上手持弓箭的侍衛各個威武健壯、英姿勃勃,城門兩側各站著幾名腰挎刀槍身著盔甲的侍衛,陽光的折射下,明晃晃的刀槍上泛著寒光,何宇軒不自覺便融入到環境中,背著雙手,大搖大擺的進了城。

    什麼都來不及多想,辦正經事要緊,隨著來來往往的百姓走進城內,一條長街出現在眼前,走了沒多久,過了冰窖口,越往里走越熱鬧,眼見街道兩側各種店鋪林立,店前的街面上擺著各種小攤,賣各種小吃的,賣瓜果蔬菜的,賣魚肉糧油的,賣日用品的,賣雜貨的,賣小玩意兒的,賣膏藥的,賣風車的,賣臉譜的,還有雜耍的,測字算命的,代寫書信訴狀的,茶米油鹽醬醋茶,只要是老百姓日常生活所必需的,無論是吃的、用的,這條街上應有盡有。

    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南來北往各色行人或是匆匆而行,或是閑逛的,或是購物的,偶爾也有騎著高頭大馬在人流中穿梭而過的,挑挑兒的,擔擔兒的,推車的,背筐的,何宇軒看著熱鬧非凡的人群,感覺這集市如同現代中的廟會似的,不亞于現代中北京的東直門大街。

    再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多半兒都是身著粗衣布鞋的的平民百姓,也有一兩個手持扇子秀才模樣的男人慢慢的踱著步,已過寒露的天了,手里還以扇示人,有點別扭。

    路過的還有一些小商販,或是大宅子里的僕人打扮的,穿的算是稍稍齊整一些,可哪個也沒何宇軒那樣全身嶄新的。

    何宇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衫,不覺莞爾一笑,轉身在一個賣豆汁兒的小攤前停了下來,東瞧西看了半晌,街道兩側酒樓、茶館、當鋪、布莊、香料鋪、書畫店、客棧、銀莊……什麼店面都有,就是沒看到有關于醫院、診所之類的。

    轉頭一看賣豆汁兒的老大娘正閑著,何宇軒微笑著上前幾步,“老大娘,討擾了,請問您知道這哪兒有瞧病的地方嗎?”

    老大娘約有五十來歲的年紀,身材矮小,滿頭的白發,臉上爬滿了皺紋,她仔細的打量了何宇軒一番,答道︰“小伙子,瞧你不是本地人吧?眼生的很,病了?坐下,坐下,大娘先給你盛碗豆汁兒暖暖身子吧,天涼了,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年輕人就是不會照顧自己……”

    熟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何宇軒態度好總會討人喜歡的,可他不想喝老太太的豆汁,因為他出門身上根本就沒帶銀子,于是連忙推脫道︰“謝謝大娘,我不渴,也不餓,不喝豆汁了,您就告訴我哪里有瞧病的地方就行了。”

    “放心吧,小伙子,大娘不收你錢,看你出門在外生病,想起我那去外地干活的兒子了,也跟你這麼大了,都難吶……”老太太從大竹簍里拿出一個半大的花瓷碗,一邊說著一邊就往正煮著沸騰的豆汁兒鍋走去。

    “別別別,老大娘,我真的不喝,我急著找地方……瞧病……瞧病……”何宇軒順著老大娘的想法說著。

    老大娘立刻停下了動作,急切的問道︰“病的很重?”抬手指著街口又道︰“瞧見沒?走到街口往北,那兒有一家藥鋪,里面有坐堂醫,去那兒就成,要是走不過去的話,大娘去給你把那坐堂醫叫來?可是要收出診費的,要是這會兒有個郎中路過就好了。”

    何宇軒順著老大娘所指的方向望去,前面隱約可見一家藥鋪,可不用想也知道,那里肯定是中藥鋪,外帶坐堂醫的那種,會用西醫嗎?

    何宇軒眉頭緊蹙的想著,老大娘東張西望的尋著,口中還不停的嘮叨著︰“這會兒沒瞧見有郎中路過啊,你要是看到沿街有手持搖鈴,身背藥囊的人路過,就趕緊喊一聲,那些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治病也神著呢,而且還要不了多少銀子。”

    “哦,謝謝大娘了,那我去那家藥鋪瞧瞧吧,大娘您忙,改天我再過來喝您的豆汁來。”何宇軒感激的看了一眼老大娘,多熱心多樸實的老百姓啊,他心里暖暖的,謝過老大娘,朝著藥鋪走去。

    他一邊走心里一邊想,中藥鋪里自己去能行的通嗎?中藥鋪里怎麼會有西藥?沒西藥自己給人看了病也治不了啊,拿什麼治啊?可是听老太太所言,可以確定古時候還沒有專門看病的醫院和診所,都是在藥鋪里讓坐堂醫瞧了直接開藥,或者找郎中,再或者就是去家里請那種有名氣的大夫了。

    可是他清楚的記得在某些書中寫著古時候有醫館的,怎麼會沒見到也沒打听到呢?先不找醫館了,去藥鋪問問用不用西醫,也許中醫藥鋪掌櫃用了他,豈不是就無須再多費周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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