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娛樂指南 作者:賊道三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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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nater 2009-3-6 04:5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510771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19
三卷 兩京風雲 五十七、立志娶小周後

    發展唐國的蹴鞠運動,增強國民體質,周宣決定從宮當其沖的就是皇后和公主,只要皇后娘娘迷上了蹴鞠,金陵的貴婦們自然會效仿,隨後便會風行到民間。

    女子愛蹴鞠,那男子就更不用說了,據說唐代大將李靖就用蹴鞠來練兵,軍士既在蹴鞠中鍛煉了體力,增強了身體的靈巧和柔韌,又懂得相互配合,還要運用各種技戰術,攻防兼備,所以說將帥圍棋、士兵蹴鞠,也是強兵之道。

    周宣對小周後說道:“那侄兒逢單日進宮教姑母蹴鞠,侄兒教的這種蹴鞠與男子蹴鞠有點不一樣,男子蹴鞠一個球在頭上身上滾來滾去,對女子來說不大雅觀,侄兒教的這種是專門適合女子的,只在腳上踢,球可以沾地,‘風流眼’也不是吊在半空,而是在地上。”

    小周後喜道:“這樣最好。”

    清樂公主深深盯了周宣一眼,心裏籌謀怎麼樣讓周宣栽個大跟頭?

    顧長史匆匆趕來稟報:“娘娘、侯爺,景王殿下來了。”

    “坤兒從成都回來了,快讓他來見我。”小周後很是喜悅。

    李坤一歲時喪父,六歲時喪母,李和小周後都視若己出,其實小周後僅比李坤大九歲,與李坤的關係類似母子和姐弟,李坤又狡滑,善於揣摩他人心思,因此甚得小周後和李的歡心,在外人看來反倒是李坤比李堅更受皇帝和皇后的寵愛,因為小周後覺得。李坤只是一個王爺,縱容一點無妨,李堅是要登大寶治萬民地,所以對李堅管教頗嚴。

    李堅滿面風塵,大步而來,拜倒在小周後膝下,欣喜道:“侄兒剛從通濟門入城,得知叔母娘娘駕臨信州侯府,侄兒一月未見叔母娘娘。十分想念,是以未入禁城,先趕到這裏向叔母娘娘請安。”

    小周後命內侍扶起,仔細看李坤。見他頗有風霜之色,溫言道:“此去成都路遠山遙,坤兒受了不少苦吧,與趙德芳談得如何?”

    李堅道:“謝叔母娘娘關心。侄兒不辱使命,趙德芳原本徬徨動搖,意欲向趙光義投降,是侄兒力陳利害。以蜀後主孟昶和北漢劉繼元投降趙光義後先後被殺之事提醒趙德芳,趙光義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投降更是任人宰割。趙德芳這才決心與趙光義對抗到底。侄兒離開成都時。聽聞我唐國在壽州邊境陳兵牽制趙光義,呼延瓚已奉命退兵。西蜀之圍已解,趙德芳極為高興,約盟如趙光義向淮南進兵,他必出兵求應,如此,我唐國西北一線無虞矣。”

    小周後甚喜,看到一邊的周宣笑容可掬的樣子,便對李坤說:“坤兒,這位周宣是叔母娘家侄子,現為信州侯、集賢殿大學士——”

    周宣趕緊上前施禮道:“拜見景王殿下,景王殿下為國操勞,奔波數千里,實在讓人肅然起敬。”

    李坤看著眼前的周宣,心裏真不是滋味,一個月前他離開金陵時周宣還只是個白丁,沒想到短短二十多天,周宣就成了皇親國戚,而且還是集賢殿大學士了,現在可以與他地位相當,可以分庭抗禮了,而且他已知魏博和皇甫繼勳之事,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得力附庸,卻被周宣整得這麼慘,魏博不僅死了兒子還失了官職,皇甫繼勳據說回到府中吃什麼吐什麼,目前正請太醫署的醫生醫治。

    李坤心裏雖然憤恨,面上卻是一派喜氣,拱手道:“小王此來一是向叔母請安,其次便是向信州侯恭喜的,禮物已送上,是從成都帶回來的蜀錦二十匹,聽說信州侯夫人喜愛親手裁制衣裙,花色繁多地蜀錦正合適。”

    周宣趕緊謝過,心道:“這李坤果然圓滑,若不是一來就與我爭羊小,而是曲意結交我,我還真要被你迷惑。”

    這時李堅也趕來了,他剛才與陳談了組建新軍之事,陳老當益壯,決定親自募兵訓練,陳雖然剛毅果敢,但也有私心,推薦他侄子陳濟參與組建新軍,李堅認得陳濟,都是周宣的好友,此時正需要這樣的人,當即應允,準備舉薦陳濟為從五品兵部郎中,陳濟本來就有功名,是文官散職,正七品宣義郎,這下子連升三級了。

    眼看夕陽西下,范判官過來低聲問周宣:“侯爺,皇后娘娘會在這裏用晚膳嗎?”

    周宣便對小周後說:“姑母,今日侄兒喬遷新居,姑母就在這裏用晚餐吧,三位殿下也一起嘗嘗江州風味的飲食。”

    小周後笑道:“自然要留下用餐,哪有客人送了禮,主人不留飯地道理。”

    眾人都笑。

    古時豪門筵席,都是一人一張幾案,菜肴不斷端上又撤下。

    周宣提議用圓桌,眾人共一席,小周後見都是自己親人,欣然應允,開宴後果然覺得氣氛更為融洽,更便於宴談。

    席間,小周後感歎道:“這才是尋常百姓的天倫之樂,一家人歡聚一堂,有說有笑,豈不是美?宮中雖然繁華,卻常有寂寥之感,哪里有這樣的溫馨!”

    林涵蘊天真地說:“娘娘可以常常出來玩玩啊。”

    小周後微笑不語,看了看李堅,又看著林涵蘊,心想:“涵蘊天真爛漫,好動貪玩,她適合做太子妃嗎?”

    清樂公主本來挺高興的,聽母后這麼一說,想起半年後自己就要遠嫁南漢,頓時心下煩躁起來,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笑嘻嘻地周宣最不順眼,心想:“本公主如此煩惱,他卻又升官、又發財,真是太不公平了,一定要搞點事出來讓他倒楣,對了,王兄李坤足智多謀,讓他幫我想想辦法,怎麼對付這個周宣。”

    用罷晚餐。羊小和念奴嬌出來為皇后娘娘獻藝,一個吹簫,一個彈。

    李坤一見羊小顰,頗為尷尬。

    小周後

    李坤與周宣爭寵姬之事,這時看李坤臉色,就知道爭羊小了,心裏暗暗驚歎,這女孩子真是美,入樂籍、為家妓實在可惜。便問羊小身世。

    周宣道:“小顰是北地女子,自幼被人拐賣到江南,不知父母姓氏,身不由主入了樂籍。小精通諸般樂器,箏更是一絕,只是昨日刺客放冷箭,擦傷了我地脖子。又傷到了小顰的手臂,所以今日不便彈箏。”

    小周後動了憐惜之念,問:“羊小顰,你可願脫樂籍?”

    羊小顰愣了一下。低聲道:“不願。”

    眾人都是大為驚奇,脫了樂籍就是自由身,好比商人渴望與工、家平等一樣。都是求之不得地事。小周後既然這麼問。顯然是有心替她脫籍,沒想到她竟一口拒絕!

    周宣急道:“小顰。快謝娘娘隆恩啊,脫了樂籍多好。”

    羊小顰臉紅再三,訥訥道:“我不願離開公子。”

    周宣一愣,小周後已經嬌笑起來:“不願脫樂籍原來是因為不想離開周宣呀,她以為脫了樂籍就不是家妓了,就要離開信州侯府了。”

    周宣微笑道:“小顰,脫了樂籍你就是自由身,你願意留在這裏就在這裏,你覺得周宣這個人很壞,你也可以走。”

    羊小顰說:“不走。”

    小周後笑得鳳釵亂顫,說:“那就不必脫籍了,只要周宣對你好就行了,宣侄,你可得好好待小顰姑娘,本宮看得出來,這是個癡心的好姑娘。”

    周宣躬身道:“敢不遵娘娘懿旨,但侄兒還是求姑母為小顰脫籍。”

    小周後笑道:“奈何小顰姑娘不願意。”

    羊小顰望著周宣,周宣沖她使眼色,羊小顰這才道:“願意。”

    小周後搖頭笑道:“倒成了本宮求你似的,那好吧,明日本宮便讓女官去太常寺和戶部傳本宮懿旨,為羊小顰開籍,這是特例呀,由皇后出面為一家妓脫籍,當真是聞所未聞,只怕朝中又有人非議本宮了。”

    周宣趕緊代羊小顰謝恩,說:“姑母既是皇后,又是世間奇女子,俗人非議,不過是東風射馬耳。”

    清樂公主越聽越生氣,這個周宣真是太得意了,什麼好事都是他地,見王兄李坤起身走到側廳,便也起身跟過去。

    李坤不知有人跟來,站在長窗下望著院中月色,咬牙切齒道:“周宣,你把羊小顰叫出來,顯然是故意羞辱我,我不會放過你地!”

    清樂公主沒聽清他前面說什麼,只聽到後面一句話,問:“王兄在說什麼,不放過誰?”

    李坤一驚,轉身道:“斛珠,你不陪信州侯飲酒作樂,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清樂公主憤憤道:“我瞧著這個周宣就可氣,王兄,你教我一個法子,我要好生捉弄捉弄他,有兩次我想捉弄他都失敗了。”

    李坤心中一動,問:“珠妹為何對信州侯這麼大地怨氣?你看你母后和皇兄都對周宣極好。”

    清樂公主道:“我就是看不慣他那春風得意的笑臉,什麼表兄,也不知從哪冒出來地,我就是要捉弄得他灰頭土臉才暢快。”便把前兩次捉弄周宣失敗的事說了,當然,周宣打她屁股的事沒好意思說,只說周宣不上當,沒喝那摻有“麻沸散”的銀耳蓮子羹。

    李坤問:“你想怎麼捉弄他?是讓他身敗名裂還是只是一般小打小鬧?”

    “身敗名裂?”清樂公主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問:“怎麼個身敗名裂法?”

    李坤笑道:“珠妹又不是和周宣有深仇大恨,用不著那種法子,就小小地懲治他一下,省得他那麼囂張,如何?”

    清樂公主點頭道:“嗯,身敗名裂就鬧得太大,我怕不好收拾,父皇和母后會責駡,我就想狠狠揍他一頓,要打了他,他還不敢聲張,吃啞巴虧,這樣最痛快。”

    李坤陰陰的一笑,說道:“那好,我會為珠妹想個好法子的,明日告訴你。”心裏道:“乾脆借珠之手搞死周宣小子,待我回去和甘先生好好商議一下,有何良策。”

    清樂公主鬱悶之氣一掃而光,和李坤回到宴廳,有說有笑起來,眼睛看周宣時腦子已經在想怎麼把周宣綁起來,一頓狠揍,揍他屁股。

    一想到周宣光著屁股讓她打,清樂公主頰邊飛出兩片紅雲,嬌美不可方物。

    周宣自然不知道有人打他屁股的主意,陪侍小周後直至戌時末,直到女官催促說:“娘娘應該回宮了。”這才恭送小周後和清樂公主,還有李堅、李坤回禁城。

    李堅低聲道:“弟明日與兄談新軍之事。”

    小周後今夜很歡喜,說:“宣侄,記得後日來宮中教姑母蹴鞠,一早就來,先去上林苑騎馬。”

    周宣應道:“是,侄兒一定早來。”

    見小周後對周宣神態親切,李坤在一邊恨得牙癢癢,周宣也自稱侄兒了,周宣算哪門子地侄兒?此人比李堅還可恨,李堅有此人相助,就不好對付了,必須先除掉此人。

    在李坤心裏,對美麗妖嬈的小周後懷有複雜的心思,他可以說是小周後養育大的,但卻常常做夢殺死叔父李,而娶小周後為新娘,夢醒後,李坤都深深自責,但那種夢還是常常出現,久而久之,李坤就真地有了那份邪心,匈奴人不就有這種風俗嗎?所以他要當皇帝,他要娶叔母小周後。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2
第三卷 兩京風雲 五十八、《赤壁》小喬

    宣送走了小周後和清樂公主,又要送林涵蘊回莫愁湖是想住在侯府的,小香她們都在這邊,多熱鬧,後面就是馬球場和蹴鞠,要騎馬就騎馬,要蹴鞠就蹴鞠,太好玩了,奈何她姐姐靜宜仙子不肯搬來。

    周宣道:“我去說服道蘊姐姐,一定要她搬過來。”

    林涵蘊道:“難,我晌午勸了她好久,就是不肯來,我倒要看看周宣哥哥有什麼本事勸她來?”

    周宣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周宣和林涵蘊,還有四癡、范判官、顧長史,以及幾名府兵,一起回到莫愁湖畔的奉化軍邸。

    進“陽春白雪堂”之前,周宣叮囑林涵蘊說:“等下你故意把路上說得很緊張,好象有可疑的人跟蹤我們,裝作很害怕的樣子,明白嗎?”

    林涵蘊聽說要合夥哄騙她姐姐,來勁了,小雞啄米般點頭:“我明白。”

    侍女茗風看到周宣和二小姐來到,趕緊說:“兩位請稍等,仙子等一會就出來。”

    “什麼兩位!”林涵蘊蘊嚷嚷道:“我才出去半天,就把我當客人了!姐姐——姐姐——”

    茗風看了周宣一眼,壓低聲音對林涵蘊說:“二小姐別嚷,仙子在沐浴呢。”

    林涵蘊“哦”了一聲說:“我是被嚇壞了,我有事對姐姐說呢,對了,我還沒洗浴,我去和姐姐一起洗。”扭頭對周宣說:“周宣哥哥,等我們一會哦。”

    周宣這時是相當痛恨自己的想像力。腦海裏綺麗香豔地一幕揮之不去,想像著林氏兩姐妹在一個大浴桶裏,水面上應該漂著花瓣吧,什麼花?應該是桃花、雛菊、三色,這都是現在開放的花,那五顏六色的花瓣被熱氣一泡,花香四溢,花瓣沾在白嫩的肌膚上,桃花沾在頰邊、三色堇在眉頭、那雛菊沾在哪里?水波蕩漾中不就有四朵小雛菊嗎!

    周宣坐在精緻小廳裏。啜著茗風奉上的一盞香茶,癡癡出神,想入非非。

    嬌俏的侍女茗風以為周大學士在用心品茶,含笑問:“周公子可知這是什麼茶?什麼水?”

    周宣這才把心思從大浴桶里拉回來。抿了抿唇,輕輕品味,他這些日子受靜宜仙子教導薰陶,茶藝很有長進。尤精於品鑒,感覺這茶味很熟悉,瞑目細品,睜眼笑道:“水是千佛澗水。茶是金筍茶。”

    茗風贊道:“周公子好厲害,都答對了,公子再品品。這金筍茶是三月的還是四月的?”

    周宣品來品去。一盞茶見底了。也品不出三月金筍茶和四月金筍茶的極細微地差別,搖頭笑道:“我品不出來。老四先生不在這裏,他應該品得出來。”

    一個柔婉如簫的聲音說道:“這是三月雨前金筍茶。”

    簾子一掀,淡淡香氣襲來,靜宜仙子盈盈走出,長髮披垂,簡單的月色道袍裹著細腰圓臀,走動時長腿的輪廓隱現,未戴面紗,素面不施脂粉,眉目秀氣婉約,睫毛又長又翹,鼻子挺直,嘴唇略顯單薄,但非常鮮潤,好似塗了口紅一般。

    周宣有點失神,眼前地靜宜仙子很象一個人,眼睛尤其象,溫婉沉靜,睫毛尖尖,如果再說出一口嗲嗲的臺灣國語,那簡直就是《赤壁》裏的小喬嘛。

    靜宜仙子見周宣盯著她看,新浴後的臉頰越發酡紅了,在周宣面前沒戴面紗很不適應,有點忸怩道:“宣弟——”

    周宣趕緊直了直腰,眼神不那麼忘我,笑道:“道蘊姐姐一進來,帶來地香氣讓這金筍茶都泯然失味了。”

    靜宜仙子聽周宣這話有點調笑的味道,臉更紅了,走到對面案前,雙手扶膝,撫了撫袍裾,跪坐下來,看著周宣脖子上的繃帶問:“宣弟,你受傷了?昨晚都沒聽你說。”

    周宣輕描淡寫地說:“不要緊,擦破了點皮,昨晚沒說是怕道蘊姐姐擔心嘛。”

    靜宜仙子蹙眉道:“是射來的箭對嗎?太險了,要是稍微偏一點——”,想著周宣喉嚨上插著一支箭,靜宜仙子就心頭發緊,不敢說下去。

    周宣笑道:“要是稍微偏一點,那就皮都傷不著了。”

    靜宜仙子頓時笑出聲來,宣弟總是這麼樂觀,這麼險地事他都是談笑自若,靜宜仙子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下來,說:“宣弟以後要千萬留神,這樣的險事可一不可再,不能全靠運氣地。”

    林涵蘊來了,澗

    後面給她擦幹頭髮。

    林涵蘊一臉驚懼地說:“姐姐,我剛才和周宣哥哥到這裏來,路上都有人跟蹤我們,老四先生還有幾個府兵把周宣哥哥護得鐵緊,這才平安來到這裏。”

    “啊!”靜宜仙子吃驚道:“魏博還想謀害宣弟,范判官不是說皇帝陛下嚴詞訓斥魏博,不許他出邸門一步嗎?”

    周宣不在意地說:“沒什麼地,我出入小心點就是了。”

    林涵蘊說:“白天倒不要緊,就是夜裏出門危險,說不定從哪飛來一支冷箭——對了,周宣哥哥,以後你每夜來這裏看我姐姐,應該戴上頭盔,披上犀皮甲,這樣就算有箭射來也不會致命,水軍祁將軍地那套盔甲就挺結實,我讓祁將軍借給你穿吧。”

    周宣心裏暗笑,林涵蘊還真有演戲的天分,說得活靈活現,連盔甲都出來了,搖頭道:“這象什麼話,我來見道蘊姐姐還要披堅執銳?像是打仗地樣子,惹人笑話,我命在天,魏博能奈我何!”

    林涵蘊撇嘴說:“哦喲,還‘我命在天’呢,你以為你是孔夫子呀,從翔鸞坊到莫愁湖畔有好幾裏路呢,暗地裏伏個刺客那是防不勝防。”

    周宣說:“沒事沒事,我不怕。”

    靜宜仙子非常不安,吃吃道:“宣弟,你以後不必,不必每夜來了,有空閒時,白天來看望一下我和涵蘊就行,好嗎?”

    “不好。”周宣道:“這半年來,我每天夜裏都要來聽道蘊姐姐講授茶道,看到道蘊姐姐就覺得特別安心,那些權力爭鬥就如過眼雲煙,如果夜裏不來的話,我會心煩意亂的,姐姐別聽涵蘊誇大其詞,沒有這麼危險的。”

    林涵蘊白了周宣一眼,心想:“我幫你說話,你卻說我誇大其詞,哼!”

    周宣越是說沒事,靜宜仙子越不安,若是哪天夜裏周宣在來莫愁湖畔途中遇險,那她真是要後悔終生,低著頭,十個白皙修長的手指互絞,好一會才抬頭看著林涵蘊,欲言又止。

    林涵蘊知道姐姐的心思,姐姐被周宣說動了,改變主意想搬到信州侯府去了,但不好意思開口,想讓她說呢。

    林涵蘊故意裝作不知,說:“就算我誇大其詞好了,戴不戴盔甲隨你便,但你每夜必須來,我和姐姐都在等你的,你多帶一些僕從,把你團團包圍住就沒事了。”

    周宣笑道:“一定來,不來我睡不著覺,沒事的,不用帶多少人,有老四先生一人足夠,他武藝高強。”

    靜宜仙子不安地絞著手指頭,說:“涵蘊,你中午說什麼了?”

    林涵蘊睜大眼睛說:“我中午沒說什麼呀,就是說了什麼都過去大半天我哪還記得?姐姐真是奇怪!”

    靜宜仙子沒法,說:“你不是想搬到信州侯府去,說那裏方便蹴鞠戲耍嗎?”

    林涵蘊看著姐姐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真是要笑痛了肚子,強忍著說:“哦,那個呀,我是想呀,可是姐姐不肯搬過去我一個怎好過去,我也是行過及禮的小姐了對不對?要知禮,要嫺靜貞淑——”

    這都是中午時靜宜仙子不同意搬過去時說的話,現在林涵蘊原話奉還。

    靜宜仙子明白妹妹是故意捉弄她了,輕輕“哼”了一聲,心裏打定了主意,也不絞手指頭了,絕口不提搬到信州侯府的事,只問周宣在勤政殿與魏博和皇甫繼勳針鋒相對之事。

    林涵蘊暗暗奇怪:“姐姐怎麼不提了?不管周宣死活了?不會吧?”這下子她倒沉不住氣了,看周宣,還是穩如泰山似的坐著飲茶,一邊說老四先生如何痛打皇甫繼勳。

    不知不覺又是夜半子時,三更已過,周宣起身告辭。

    靜宜仙子道:“宣弟,很晚了,你不要回侯府,就在梅香小苑住一晚。”

    周宣笑道:“府役把我的臥具全搬到那邊去了,道蘊姐姐早點歇息,明天夜裏我再來。”

    靜宜仙子急命人傳范判官來,讓范判官多派府兵護送周宣回去。

    林涵蘊很是納悶,心想:“難道姐姐真的要讓周宣穿戴盔甲前呼後擁的來來去去?”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3
第三卷 兩京風雲 五十九、溫柔鄉何處?

    宣回到翔鸞坊,先去看望來福,來福一個下午都是躺多人都來看望他,陳濟、孫氏兄弟、范判官、顧長史,還有林二小姐、羊小、念奴嬌、小香,以及府兵、府役——來福很受了一番皮肉之苦,好在沒傷到筋骨,睡了一覺後精神很健旺,滔滔不絕地對前來看望他的人講述他如何英勇不屈、如何巧妙拖延時間、誓于魏博對抗到底的壯舉——

    來福跟了周宣這麼久,頗有點口才了,把小香她們感動得眼淚汪汪,直誇來福好樣的,不愧為一個智勇雙全的好家丁。

    見到周宣,來福倒不敢誇誇其談,其實就是誇張點也沒什麼,來福的確很勇敢啊。

    周宣問來福被擄經過,來福一一如實回答。

    周宣道:“那三個內奸俱已抓獲,押送大理寺受審了,來福,真沒想到你這麼堅強不屈,你是忠義之士啊。”

    來福被周宣這麼一誇,忽然慚愧起來,說:“姑爺,來福其實是個膽小鬼,魏博說要燙瞎我兩隻眼睛,那時來福真的害怕了,來福可能會把姑爺的事招供出去——”

    周宣哈哈大笑,拍了拍來福的手說:“那種情況下你就是說出來我也不會怪你,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珍惜自己是對的,來福,你很坦白,我喜歡,等兩位夫人從江州來金陵後,我就為你娶一房妻子,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兒,你要搬出去獨立城家也可以。房子我會給你備好,不搬依舊住在府裏更好,我們是一家人。”

    來福道:“當然是跟著姑爺了,搬出去幹什麼!”

    從來福房裏出來,月光如水,仰頭看,二月十五地月亮如銀盤斜掛天際,周宣獨自進內院,想去羊小顰、小香那裏。卻不知道她們住在哪進院落?

    這信州侯府大大小小的院落數十個,皇甫繼勳原是打算金屋藏嬌的,每一個院落住一位姬妾,回廊曲院。庭院深深,建得跟隋煬帝迷樓似的,把個周宣給轉暈了。

    這時都已經快丑時了,除了值夜的府兵。其他府役、僕傭都睡覺去了,而且安排搬遷的是顧長史,顧長史最熟悉,可顧長史現在奉化軍邸。找人問路都找不到。

    周宣撓頭,沒見過在自己家裏迷路的人,自己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昨晚一夜未睡。今夜又這麼熬到這麼晚。周宣好困。看著偌大的一個宅院,卻找不到一張溫暖的床。諷刺啊諷刺!

    若是賈寶玉,面對此情此景,定然會生出繁華轉瞬俱空、人生到此悲涼地感慨,要唱一曲“不聞永夜敲棋聲,燕泥點點汙棋”了,但周宣卻不會那麼想,他想的是:“這主要還是妻妾不夠多的緣故,不然的話隨便進哪個院子就能睡,哪象現在這麼冷冷清清!”

    這樣想,周宣就笑了起來,仰天吼了一嗓子,高唱道:“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昨天遺忘,風乾了憂傷,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蒼茫的路上。生命已被牽引,潮落潮漲,有你的遠方,就是天堂——”

    “哦耶哦耶”聲中,遠處一座小樓亮起燈來,一縷簫音宛轉隨風飄至耳邊,那是羊小顰的簫聲。

    周宣好比曠野跋涉多日渴望休息地旅人,滿懷喜悅向著燈光走去,一直走到羊小顰面前,吻住了她的唇,柔軟、滑嫩、濕潤——

    羊小顰髮髻解散,秀髮一束垂在背後,披著一件鹿紋綾罩衫,露出粉色內衣,脖頸一片膩白,精緻鎖骨吸引著周宣的嘴唇。

    羅帳裏、香枕上,周宣剛才好困,現在又沒有睡意了,捋起羊小顰的右臂衫袖,看她小臂上地傷,一道白綾纏在肘部下方,象箍著一隻玉環,隱隱有血跡出,好比羊脂美玉的紅色紋路。

    “還痛不痛?”周宣輕輕摩挲那滑膩如脂的小臂問。

    羊小顰枕上搖頭,黑漆漆地眸子看著周宣地脖子,用一根手指頭指著問:“公子這裏——?”

    周宣笑道:“苦肉計,自己擦傷了一點,騙取皇帝地同情,魏博暫時不能有什麼作為了,等我義兄林黑山回來再徹底解決他——是我不慎,連累你受傷,來,親一個,安慰一下。”

    羊小顰臉紅撲撲的,閉上眼睛微微噘起嘴唇。

    親著親著,周宣地手就到下麵去,將羊小顰的褻裙撩起、翻卷到腰間,微一探索,但覺粉臀雪股膩如脂膏,私處如芳蕊含露,床第間異香盈鼻。

    羊小顰承受著衝擊,雙眸忽開忽閉,低低的叫著:“公子——公子——”,小拳頭抵著嘴巴,白齒咬著自己的手背。

    周宣說:“別咬自己的手,咬出一排牙印不好看。”順手扯過粉紅的枕巾讓她咬,然後雙手把玩那兩隻驚慌跳動的小小羊,身子運動得越發激烈了……

    閨中秘趣,不便細表。

    此時此刻,千里之外的杭州西湖上,皓月當空,一葉扁舟在碧波萬頃中飄蕩。

    鶻門女刺客甯端坐在敞篷小船上,手裏拈著兩把三寸銀魚小刀,眼裏閃著決絕的寒芒。

    在船頭,芒鞋寬笠的三癡正不緊不慢地劃著槳,三癡身子前傾,肩寬背闊,這麼大塊地方要是一刀紮過去保證不會失手。

    月明星稀,湖水沉沉,月光的碎影在船舷兩側閃閃爍爍。

    三癡聲音平靜:“阿寧,不必緊張,到了孤山上就沒事了。”

    +.左邊大腿外側。

    “三哥,我們引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十日前應該先把那兩個殺掉的,現在又來了三個高手。其中一個是鶻門三大副門主之一,單他一個,身手就不在三哥之下,我很擔心——”

    怕,他們要動手早就動手,不動手是因為忌憚我,要五個至少死三個。”

    三癡在自己女人面前說話很是豪邁。

    +為什麼不肯對我說到底是誰?”

    三癡道:“我不是說了嗎,就是林先生。”

    +五癡遊俠與雇主之間牽線搭橋的人。三哥千里迢迢來見他幹什麼,是不是孤山上還有別的癡俠,大癡、二癡?”

    三癡道:“別亂猜了,就是林先生。反正見到了林先生,你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遠處孤山青黛一片,暗夜中沒有一點***,西湖上只有他們這一艘小船在飄駛。

    西湖孤山方圓三、四裏。三癡與寧二人在孤山西南側泊舟登岸,天色已經微明,只見沿岸一遭全是茂密的修竹。竹林間有一條小道逶迤通向孤山高處。

    +那五個鶻門中人若是追上來更難逃脫。

    三癡問:“阿寧。那五人當中沒有誰與你有什麼交情吧?”

    那五人都是男的,寧臉一紅,惱道:“你說什麼呢,鶻門中人各不相干,只聽門主的,能有什麼交情!”

    三癡笑道:“那就好,斬盡殺絕,不留後患。”

    穿過一片竹林,眼前又是大片大片的梅樹,朱砂梅、綠萼梅、粉雪梅,花樹連綿,落英繽紛,暗香疏影,宛若仙境。

    半山腰有三間竹舍,一個十一、二歲的青衣童子在門前打掃,聽到腳步聲抬眼朝三癡二人望來,喜道:“原來是三先生,這麼早!”

    三癡微笑道:“小鶴,林師可在?”

    “林師去放鶴亭控鶴去了。”名叫小鶴地童子應道,眼睛看著三癡身邊的紫衫女郎:“三先生,這位是誰?”

    三癡道:“這是拙荊了。”

    小鶴大奇:“三先生娶妻了,林師都不知道!”

    三癡道:“這不就來告訴林師了嗎,那我先去放鶴亭,小鶴你進屋去,不要出來,也許會有壞人來。”

    小鶴“哦”了一聲,並不在意,進去吃了一塊印糕又出來,見三先生和三夫人已經上山去了,便繼續清掃門前的落花和梅葉。

    過了大約一盞茶時間,一個胖子從林間小路走了上來,看著小鶴,小鶴也看著他。

    那胖子搖搖頭,繼續上山,象個遊客似的。

    小鶴心道:“這就是三先生說地壞人?三先生什麼壞人不能解決,還要帶到林師這裏來?”

    放鶴亭在孤山最高處,亭下便是陡峭的山崖,只聽得鶴鳴之聲尖利高亢,《詩經》裏說“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就是形容鶴鳴的清亮有穿透力。

    放鶴亭中,三癡與寧肅立,一個面如冠玉的、身材修拔地中年道人坐在一個蒲團上,面帶微笑,聽三癡說話。

    聽到三癡刺殺太子李堅不成,反被一個叫周宣的人收為劍奴,中年道人呵呵而笑,說:“有趣。”

    又聽到四癡鬥茶失敗,也被收了,中年道人又驚又笑:“老四也甘為此人的茶奴?”

    三癡道:“似乎是心甘情願,樂在其中。”

    中年道人遙望碧綠的西湖,出神良久,搖頭道:“周宣倒是個雅人,他地詞作流傳到了吳越,風流蘊藉、清新可喜,哪日我倒要見見這個周宣、周七叉。”

    中年道人說話時,一灰一白兩隻羽鶴圍繞放鶴亭往來翱翔,羽翼在空中滑翔的聲音颯颯然。

    +.那中年道人似乎渾然不覺。

    胖子出現了,大搖大擺地出現,見三癡自顧和那道人相談,不把他當回事,陰惻惻一笑:“三癡,你們五癡遊俠和我們鶻門都講究一擊必殺、提頭就走,今日面對面對決實在是罕見。”

    三癡淡淡道:“你就是鶻門副門主?還有四個呢,一起現身吧。”

    胖子道:“該現身時自會現身——”。眼睛一轉,盯著寧道:“小寧,你為何要殺魏覺,這讓門主如何與魏博交待?受雇之人反而殺了雇主,鶻門以後還有什麼聲譽可言?”

    中年道人呵呵笑道:“姑娘現在是我三癡兄弟地夫人,你是鶻門副門主,怎麼不送上一份大禮來?”

    那胖子掃了一眼中年道人,說道:“真沒想到梅妻鶴子地林卻是五癡遊俠背後地牽線人,在這裏隱居。賦詩縱鶴,收的是沾滿鮮血地銀子,哼,沽名釣譽之徒!”

    中年道人便是林。聞言也不動怒,臉上笑意不減,點頭道:“說得也是。”

    那胖子看著甯問:“小寧,你決定叛出鶻門了?說。是,還是不是?”

    +.

    話剛出口,一道烏芒從胖子袖口電射而出。直奔寧胸口。

    +:一聲。正撞在那烏芒上。一蓬黑氣彌漫迅速開來。

    中年道人陡然站起身來,大袖一揚。向那黑氣壓制住,反向胖子倒卷回去,胖子手舞足蹈,倒也是風聲呼呼,黑氣受兩股大力壓迫,便向天上飄散。

    “撲”地的一聲,半空中栽下一隻白鶴。

    林大叫一聲,奔出放鶴亭,抱起那只鶴,卻見那鶴長脖子軟綿綿,鶴嘴還流出黑血,好象是死了。

    林綽號“梅妻鶴子”,這兩隻鶴就是他兒子呀,現在被人殺死了,如何不怒?道冠一掀,身子一晃,就出現在胖子面

    胖子只提防三癡,沒想到這隱士林身形如電,眨眼就在他面前,充滿怒火的眼睛兇狠地瞪著他,他都來不及反抗,喉嚨就被卡住,聽到自己喉嚨“哢嚓”一聲,取為不盡、用之不竭的空氣再也吸不到胸腔——

    林一手卡著胖子地脖子,一手一托那個大肚子,雙臂一振,胖子騰空而起,摔落懸崖。

    與此同時,梅林中出現四個人,士、農、工、商打扮,向林逼來。

    +

    三癡擺擺手,低聲道:“林師一旦動手,不喜他人相助,仔細看著吧,多年不見林師出手——”

    三癡話還沒說完,寧還沒看清楚,士、農、工、商就分別被抓碎了喉結,接二連三被擲到懸崖下,崖下的西湖水“撲通撲通”響。

    +

    林這隱士火氣還真是大,舉手捉足間連殺五人,問三癡:“還有沒有?”

    三癡忙道:“沒有了,就這五人一路跟來。”

    林這才恨恨地抱著他的鶴飛奔而下,想必是千方百計去救他那只鶴去了。

    +

    三癡道:“阿寧,走吧,我們該回金陵去了。”

    +

    三癡道:“該說的已對林師說了,該解決地林師替我們解決,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兩個人從山道間下去,經過那三間竹舍時,門前空無一人,聽聲音,繡舍裏也沒人,直到穿過竹林上了小船,駛出數十丈,忽然聽到山巔的林悲聲吟唱:

    “鶴飛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覽兮擇所適。獨終日于澗穀之間兮,啄蒼苔而履白石。鶴歸來兮,東山之陰。其下有人兮,黃冠草履,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以汝飽。歸來歸來兮,西山不可以久留。”

    ……

    在林為亡鶴大唱悼詞之時,周宣摟著羊小顰春睡未醒,羊小顰前日也是整夜未睡,昨晚又雲雨酣美,酥軟困倦,交頸疊股布眠,日上三竿還未醒。

    小香在敲門:“姑爺,姑爺,兩位孫公子等姑爺去蹴鞠呢,說請來了翔鸞坊的一個圓社來比賽。”

    周宣伸了一個懶腰,應道:“讓他們先去,我馬上就到——這兩個傢伙是蹴鞠狂,前夜那場大火都沒嚇到他們,可憐我才睡了三個時辰,困死了。”側頭看羊小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著他,拱起地錦衾一角裏羊小上身裸露,兩隻嫩乳翹然,猩紅兩點如雪裏紅梅,起伏微顫,誘惑至極。

    兩個人下身還是貼在一起的,羊小顰立即感到周宣下體的變化,臉紅起來,搖頭。

    周宣笑問:“搖什麼頭?”

    羊小顰低聲道:“公子保重身體。”

    周宣笑嘻嘻道:“你太誘人了,讓我總是愛不夠。”

    羊小顰眼睛迷迷濛濛,如煙如霧,主動過來親了周宣一下,說了一句:“夜裏,好嗎?”

    周宣笑道:“好,不然地話等下踢球會腿軟,對了,午後我還要去太常寺看看你地樂籍銷了沒有,我喜歡我地小顰是自由身。”

    羊小顰快樂得要哭。

    甜言蜜語不費神,多說幾句何妨,皆大歡喜的事。

    周宣來到後園蹴鞠場,孫氏兄弟、四癡還有五個家丁已經和翔鸞坊地一支蹴鞠隊展開激烈爭奪。

    孫戰叫道:“陳濟去他伯父那裏了,周兄你怎麼也這麼晚來,別整天膩在溫柔鄉里!”

    周宣道:“什麼話,我多忙啊,昨晚從莫愁湖畔回來都是丑時了,還在自己府裏的迷路了,找了半天才找到睡覺的地方。”

    孫氏兄弟哈哈大笑起來,四癡也笑。

    孫勝說:“難怪呢,我昨夜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遠處有人唱歌,心想這誰呀,半夜不睡在那聒噪,哈,原來是周大學士迷路了!”

    對手圓社的八人一齊向周宣躬身施禮,口稱:“侯爺早安。”

    周宣叫一個家僕下去,他短衣上場,拱手道:“蹴鞠場上無高低貴賤之分,儘管使出你們的本事來,贏了我們還有賞。”

    周宣踢的是正場戶,也就是主力後衛,他以前踢足球一向是前鋒、前衛,他爆發力強,啟動速度快,正是前鋒的好料子,只是這唐國蹴鞠好比後世巴西的桑巴足球,極度注重技巧,球不沾地,只在身上轉,遇到阻截防守的,就傳球,然後又在那表演其球技,射“風流眼”反倒是次要的了,玩球玩得好就喝彩聲一片,技藝極佳的能同時在身上玩三個球,落頭、胸、肩、腿,三球此起彼落,飛動不墮。

    “皇家信州圓社”的蹴鞠風格深受周侯爺影響,不講究花哨技法,傳接配合簡潔流暢,三刻鐘下來,連灌對手十一球,周宣也上演了帽子戲法,獨中三元。

    對手圓社被踢得灰頭土臉,那球頭暗暗搖頭道:“這信州侯蹴鞠太過野蠻,這是北人的踢法,蹴鞠蹴鞠,就是要蹴要鞠,光是射風流眼有什麼意思!”

    周宣以後衛的身份進了三個球,心情舒暢,雖然贏了,也賞了對方圓社五兩銀子,商業邀請賽嘛。

    而明天,“皇家信州圓社”將開始參加資格賽,前後四場,要贏足三場才能取得“清明蹴鞠奪魁賽”的參賽資格。

    明天,周宣還要進宮教習皇后和公主蹴鞠。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3
第三卷 兩京風雲 六十、靜宜仙子的心思

    宣蹴鞠蹴得一身汗,跑回“芙蓉園”住處,小香已水,這小丫頭侍候姑爺那真是沒得說,處處想得周全,生活起居不讓周宣操半點心。

    周宣衣褲一剝,赤條條浸在浴桶裏,水溫正合適,兩手扶著桶沿,腦袋靠在浴桶邊鑲嵌著的瓷枕上,閉上眼睛享受全身四萬八千毛孔張開的愜意——

    “要是再有一雙柔軟的小手按摩按摩就更好了,叫誰來?小香吧,她就在門外等著,就按摩一下肩膀而已——呃,不叫按摩,叫手引。”

    周宣正要開口,卻聽到門前念奴嬌在說話:“小香,公子在洗澡你怎麼站在門外,也給公子手引手引呀,公子蹴鞠辛苦,手引一下很舒服的。”

    小香說:“姑爺沒吩咐,小香也不會手引。”

    念奴嬌說:“我會。”叩門道:“公子——”

    周宣應道:“進來。”

    念奴嬌推門進來,衣裙豔麗,膚色白皙,映得浴室都光彩起來。

    “公子,要不要手引?”

    “呃——好吧。”

    念奴嬌走過來站到周宣身後,將袖子挽起,雙手掐在周宣兩肩,左右拇指抵住“中俞”、“外俞”、“肩井”諸穴依次揉動。

    周宣不禁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爽也!

    念奴嬌說:“公子脖子上的紗布怎麼去掉了,哦,傷快好了。”

    小香進來換水,這種浴桶頗為機巧,靠底部有一孔,用木塞塞住,小香過來拔掉木塞,放掉一部分水,然後又塞好,從另一邊注入熱水,保持桶裏的水溫。

    水淺下去時,念奴嬌就看到了周宣浸在水裏的下身。暗幽幽的在水底招搖。

    小香出去時掩上門,念奴嬌便問:“公子,念奴手引得舒不舒服?”

    周宣“嗯”道:“舒服,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念奴嬌聲音低下去,膩聲道:“再為公子手引別的地方,會更舒服,好不好?”

    沒等周宣同意。右手就從周宣肩頭探下,撫到胸前,在周宣兩顆小乳粒上打轉。

    周宣“噝”的倒吸一口冷氣,太刺激了。是不是有更刺激的?果然,那只手盤旋而下,入水探索,一路滑到腹部——

    感覺兩團豐膩壓迫在他肩背上,那手越發伸得長了,周宣低聲說:“袖子會濕的”

    念奴嬌道:“不怕,濕了就脫掉。”手指一撩,水波蕩漾,握住了周宣的要害——

    門外又有人在說話:“小香,你家姑爺呢?”是林涵蘊的聲音。

    小香道:“二小姐。姑爺在洗澡,剛從蹴鞠場回來呢。”

    周宣趕緊把念奴嬌地手托上來,低聲道:“夜裏等我。”

    念奴嬌“格”的一笑,輕柔地給周宣按摩脖子。

    周宣心裏微感煩惱,發誓以後再不動其他家妓,他有蓄養家妓組樂隊的想法,這一個樂隊至少十二名樂妓吧。若是個個和他扯不清,那周大侯爺就算不精盡人亡,也要面黃肌瘦,還蹴什麼鞠!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林涵蘊在門外叫道:“周宣哥哥。你們今天和別的圓社蹴鞠怎麼不叫我?我不是要踢,就看看,你昨晚都不說!”

    周宣道:“我也不知道,早上睡在被窩裏被兩位孫公子叫起來的。”

    林涵蘊“噢”的一聲,沒再追究,又說:“周宣哥哥你洗好了沒有?我有重要的話和你說。”

    周宣道:“快了。你到小廳等一會。”

    林涵蘊說:“快點,我最不耐煩等人了。”走了。

    周宣跨出浴桶,念奴嬌趕緊取來柔軟的布巾給他擦拭身體,侍候他穿上袍服,再用面巾弄幹他地頭髮,對著一面大宣鏡梳理著。

    小香進來,見念奴嬌在給周宣梳頭,小臉頓時就放下來了,這都是她做的事,現在被人搶了,如何不氣?

    念奴嬌青樓女子,最善察顏觀色,這小丫頭不好惹,女管家似的,周宣似乎也很寵她,不能得罪,當即笑道:“啊喲,公子這頭髮好難梳,我梳不慣,還是小香來吧。”

    小香這才臉色轉暖,上前麻利地替周宣梳頭,念奴嬌在邊上一誇,小丫頭就頗有得色了。

    林涵蘊又跑過來了,說:“周宣哥哥,馬上跟我去‘陽春白雪堂’。”

    周宣問:“怎麼了?”

    “去把我姐姐接過來呀。”

    “道蘊姐姐肯搬來了?”

    林涵蘊瞟了他一眼,做個鬼臉說:“你多會裝可憐呀,好象來我們‘陽春白雪堂’是冒著生命危險似的,我姐姐擔心你,只好放下面子願意搬過來了,也真是奇怪,我記得姐姐以前沒這麼好哄呀,我每次想騙我姐姐都被她敏銳地識破,怎麼在你面前她就傻了?”

    周宣笑道:“你騙人沒人配合吧?我不是有你配合嗎,一唱一和,想不上當也難。”

    林涵蘊“格格”笑起來:“好了,快和我去吧,這最後一關還得你出馬,我姐姐臉皮薄呀,雖然心裏肯了,但要她自己說要搬過來,那是太難為她了,我是受不了她一夜輾轉反側!”

    周宣“嘿”地一笑:“去,馬上就去,搬過來我們好一起蹴鞠,一定要把道蘊姐姐拉上。”

    周宣來到莫愁湖畔“陽春白雪堂”,范判官正與靜宜仙子相談,范判官也是受林二小姐之托來當說客的。

    見到周宣,范判官如釋重負,起身道:“周侯爺來了,周侯爺勸勸大小姐,下官以為最好是全部搬到侯府那邊,這邊就當別墅閑館,有時來遊玩一番不錯,侯府那邊既有護宅河,院牆又高峻,安全得多,可是大小姐——”

    靜宜仙子面紗垂,端坐不動。

    周宣長歎一聲,意態蕭索。

    林涵蘊配合地問:“周宣哥哥何故歎氣?”

    周宣說:“周宣蒙林伯

    義侄,一向把林伯父當作自己真正的伯父,道蘊姐姐也沒有歧視我這個半路兄弟。周宣有時想想,有姐姐有妹妹的真是溫馨,然而今日才明白道蘊姐姐還是沒有把我當作親弟弟!”

    靜宜仙子忙道:“宣弟,不是這樣的!”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不要把我也說進去,我是把你當親哥哥的,你比親哥哥還好,我那兩個哥哥從來不陪我玩,對我一向是呵斥。我煩他們。”

    范判官咳嗽一聲,裝作吐痰走到院子裏去了。

    周宣說:“既然不是這樣,為什麼道蘊姐姐不肯搬到那邊去,兄弟姐妹在一起豈不是好?為什麼總要顧忌別人說閒話?姐姐住在弟弟家怎麼了?這奉化軍邸不就是奉化都護府的別業嗎。就是姐姐的家,我來金陵不就一直住在姐姐家嗎?誰說什麼了?誰敢說什麼我縫起他的嘴!”

    靜宜仙子見周宣說得這麼氣勢洶洶,有點吃驚,說道:“宣弟,女道是想——”

    林涵蘊不耐煩道:“姐姐,別這想那想了,這就搬去,不然周宣哥哥會難過的,你看他臉紅脖子粗,青筋都綻起來了。”

    周宣摸了摸自己脖子。心道:“有這麼誇張嗎?”

    林涵蘊擁著靜宜仙子出門,范判官即命備車送兩位小姐去翔鸞坊信州候府,這邊地東西自會妥當收拾安排送過去。

    兩輛馬車駛動,坐在前面那輛地是靜宜仙子和林涵蘊,後面是侍女茗風和澗月。

    春風蕩,春風如酒,正午的陽光照在馬車頂篷上。車窗裝飾的流蘇在搖晃,一切都是那麼春意盎然。

    靜宜仙子看著車窗外馬背上的周宣,嘴角總是含著笑意,看側面輪廓,眉骨微聳。眉毛很黑,象濃墨捺上去的,鼻子有點大,牙齒很白——

    馬車微晃,春風輕拂,靜宜仙子象醉酒似的眼睛迷蒙。恍惚間好象她是新娘子,周宣是新郎,現在正辭了娘家去夫家,上轎詩尤在耳邊——

    靜宜仙子自十六歲與袁州紀刺史地二公子訂親,次年紀公子病死,此後四年,接連又死了兩位未婚夫婿,望門三寡,靜宜仙子內心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她認為自己是個不祥之人,是以決心出家修道,因為母親早逝,涵蘊未成人,暫留府中照顧。

    後園花開花謝,明月幾度圓缺,每日誦讀《太清攝養經》,靜宜仙子原以為自己已經是心如枯井了,但子夜夢回,淚沾枕巾,夢裏那披紅掛彩騎著高頭大馬來接他地男子總是那麼面目模糊,迎親者走著走著就披上喪服,灑起紙錢來,成送葬的了!

    每當這時候,靜宜仙子就急急起床,誦經直到天明。

    而今天,她又有了做夢的感覺,一顆心禁不住害怕得緊縮起來,眼淚頓時流滿雙頰。

    林涵蘊攀著車窗東張西望,一邊和馬背上地周宣說著什麼,忽然感覺到什麼,扭頭一看,大吃一驚,一把抱住靜宜仙子,連聲問:“姐姐,你怎麼了?怎麼了?姐姐別哭啊!”

    靜宜仙子用拳頭抵著自己地嘴,不讓自己哭出來,搖著頭想對妹妹說沒什麼,可是說不出話來。

    林涵蘊慌了,她最怕姐姐哭,她知道姐姐以前常常會暗自流淚,自打認識周宣後就很少那樣了,所以林涵蘊非常願意讓姐姐和周宣在一起,但現在,姐姐卻哭了!

    林涵蘊也哭了起來,抱著姐姐說:“姐姐不願意去侯府那我們就不去,我們還住‘陽春白雪堂’——停車,停車——”

    周宣聽到車廂裏動靜不對勁,正低著頭朝車窗裏看,聽到林涵蘊喊停車,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靜宜仙子趕緊背過身去,不讓周宣看到她的臉,說:“沒事,不要停車,涵蘊鬧著玩的。”

    馬車繼續駛動,林涵蘊愣愣的看著靜宜仙子,悄聲問:“姐姐,到底怎麼回事呀,我以為你不願意去周宣那裏呢。”

    靜宜仙子拭幹淚,平靜了一下心情,展顏一笑,說:“住自己弟弟府上有什麼不願意的!”

    林涵蘊更糊塗了,心想:“既然願意去那你哭什麼呀?”也不敢再追問。

    靜宜仙子很久沒哭了,這一哭反而神清氣爽,心裏地結似乎解開了,她想:“宣弟似乎對我頗為愛慕,從他吟誦的詩詞、清唱的歌曲裏可以看出來,《暗香》裏唱‘如果愛告訴我走下去,我會拼到愛盡頭’、還有《青玉案》的‘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闌珊處’,宣弟對我可謂癡情——”

    “——宣弟已有妻子,所以他總是發乎情而止乎禮,對我一向敬重有加,其實宣弟有沒有妻子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是怕那紅鸞煞會害到宣弟,我是個未婚小寡婦,不祥之人,如何好承宣弟的深情?”

    想到這裏,靜宜仙子微微一歎,想:“我以後只把宣弟當自己地親弟弟吧,能聽聽他的曲子和詩詞,夜裏品茗相談,這已經讓我歡喜,更有何求啊?”

    周宣自然不知道靜宜仙子如此的柔腸百轉,興致勃勃地跟著馬車回到侯府,領著靜宜仙子進侯門。

    顧長史已經先來一步,他對這府第比周宣還熟悉,他給兩位林小姐安排的住處是僅次周宣“芙蓉園”之外最好的樓閣庭院,這處樓閣庭名叫“銅雀館”。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台深鎖二喬。”曹操建“銅雀台”準備收納江東大喬、小喬,而現在兩位林小姐住進了這“銅雀館”,好象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周宣自然也不會點破。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4
第三卷 兩京風雲 六十一、健美操

    判官把奉化軍邸的一大半府役、僕傭都帶到了信州侯 侯府比奉化軍邸大得多,這一百多人搬進來偌大的府第還是顯得冷清,奉化軍邸那邊只留顧長史、十餘名府役以及五十七名府兵。

    午後,陳濟來請周宣去他伯父陳 那裏有事相商,來到清溪坊陳 府,陳 親自出迎,連稱:“周侯爺、周大學士——”

    周宣道:“陳伯父,您這是折煞小侄,小侄與陳濟是兄弟,您這樣稱呼就見外了。”

    陳 一月不見周宣,周宣已經從一介白丁驟升為正二品集賢殿大學士,並且成了皇后之侄,原以為定會有點驕傲輕狂之態,年少公卿,難免恃才放曠嘛,但看周宣一如往日,沉著謙恭的樣子,不禁暗暗點頭,哈哈一笑道:“周賢侄,請。”

    入內堂剛坐定,家丁來報太子殿下到,陳 、陳濟、周宣便又出去把太子李堅迎進來。

    陳 說了此次巡察淮南邊境四州的情況,目下唐國與西蜀趙德芳結盟,趙光義就不敢輕易對唐國用兵,畢竟宋國北邊還有強大的遼國。

    陳 道:“趙光義年逾花甲,他原想在有生之年為他兒子趙恒除掉趙德芳,再一舉席捲唐國、吳越和南漢,如此天下定矣,再北向與遼國對抗,但如今連趙德芳都拿不下,更別提對付我唐國了,據開封探報,趙光義年後一直身體不適,一旦他歸天,宋國必亂,趙德芳豈肯讓其父趙匡胤的基業落到趙恒手裏!”

    周宣知道趙恒就是後來的宋真宗,似乎比較英明,趙德芳對付得了趙恒?

    周宣說:“宋國無暇南顧,這是我唐國天賜的良機,吳越懦弱、南漢荒唐,唐國一定要儘快掃平這兩個國家,以皇帝陛下的仁政、太子殿下的英武。我唐國大軍一到,吳越、南漢的百姓必定簞食壺漿、夾道歡迎,這之前的宣傳攻勢必不可少,我以為可利用出入各國的商人宣揚我唐國的仁政,邸報還得繼續辦,多印多發。”

    陳 贊道:“周賢侄說得不錯,攘北必先安南,時機稍縱即逝。不然地話就算宋國衰弱無力侵略,但北方的遼國其勢已然咄咄逼人,遼主耶律隆緒重用漢人韓德讓,改革制度、勵精圖治。國力日漸強盛,南下是早晚的事,唐國必須先安定南方才能與大遼相抗,老夫以為應先攻打吳越,吳越國一向依附趙光義,如今趙光義疾病在身,又有趙德芳虎視在側,宋國很難起兵救吳越。

    周宣道:“不可不防南漢。”

    陳 掀髯笑道:“南漢與我唐國聯姻,豈會救吳越!”

    周宣說:“清樂公主還沒嫁過去呢,難保劉繼興父子不翻臉。即便嫁過去了也難說,劉漢該出兵還得出兵。”

    陳 贊許地點頭:“周賢侄說得是,但只要出兵時機選擇得好,南漢就只有眼睜睜看著我唐國滅吳越。”

    李堅忙問:“陳大人,何時出兵最佳?”

    陳 微笑道:“秋後九、十月間,南漢太子劉守素不是要來金陵迎娶清樂公主殿下嗎?那時出兵吳越最合適。”

    李堅與周宣對視一眼,齊聲笑了起來。

    周宣大拇指一挑:“高。實在是高!陳伯父深謀遠慮,小侄佩服——這麼說,一旦攻下吳越,清樂公主也不必嫁過去了。”

    陳 搖頭道:“清樂公主還得嫁過去,用兵吳越畢竟不是一月兩月就能畢功的。南漢必須先安撫住,待完全收服吳越,再謀南漢。”

    李堅道:“父皇答應與南漢聯姻,原只想穩固西南邊陲,免受南 漢、吳越、北宋的多方夾擊,而陳大人這一妙用。滿盤皆活。”

    周宣心裏暗歎:“這些都是政客呀,就把那麼個絕色大美女往火坑裏推,這不是暴殄尤物嗎!那清樂公主雖然老是和我作對,但她美賽吳佩慈呀,哥們不計前嫌,定要救她一救。”

    周宣鼓掌道:“果然絕妙,陳伯父真是老謀深算。”

    四人又談了練新軍之事,招募兵員、鑄造兵器和盔甲要同時展開,要形成尚武之風,陳 提議年底舉行校場比武,選取武藝高強者充當戰將。

    校場比武就是打擂臺嘛,周宣對這個很感興趣,竭力贊成。

    陳 留李堅和周宣在府中小宴,賓主舉懷,言談甚歡。

    .                   .     =  話戲耍,品一盞靜宜仙子親手烹製的香茶。

    如今靜宜仙子在室內已不戴面紗,酡紅嬌靨美豔照人,長長的睫毛垂著,遮掩雙眸脈脈如水。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你明天要進宮教習娘娘和公主蹴鞠,能不能也帶我一起去啊?”

    周宣一口答應。

    林涵蘊甚喜,又說:“周宣哥哥,我姐姐不肯蹴鞠,你勸勸她。”

    靜宜仙子趕緊道:“蹴鞠我玩不了,涵蘊、宣弟,你們不要難為姐姐。”

    周宣心中一動,說:“我知道姐姐不喜歡和別人爭那皮球,不過鍛煉身體是絕對必要的,不如我教姐姐一段健美操如何?”

    “健美操?”大林、小林兩位小姐一齊睜大了眼睛。

    “對,健美操。”周宣說:“是我們澳國女子風行地一種健身美體的動作,有保健、美體、娛樂的功效,還需要有音樂配合,類似於舞 蹈,但比舞蹈肢體動作更劇烈,可以很好的保持完美身段。”

    靜宜仙子有點動心,上次涵蘊說白雲觀那些體態臃腫地老年女道,她還真怕會變成那樣,問:“健美操,怎麼練的?”

    周宣以前的女朋友就是健美操教練,他看也看多了,當即興致勃勃地說:“道蘊姐姐、涵蘊妹妹,現在就跟我一起練,動作很簡單,就是手臂、脖子、腰臀的動作,關鍵是要有節奏,可惜這裏沒有 鼓,不然敲起來,氣氛就來了。”

    周宣在前

    .        作,那些扭腰擺臀的動作先沒教,怕靜宜仙子反感,欲速則不達嘛,慢慢來,總會接受的。

    靜宜仙子含羞帶怯。一會兒跟著周宣雙手合什,曲起一腿;一會兒雙手向一側傾斜,腰彎如弓,腿向另一側伸縮;一會兒原地踏步。腰臀輕扭——

    周宣教了幾遍,藉口要看她們動作規範否,站到靜宜仙子身後,看她練,口裏叫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打拍子呢。

    靜宜仙子寬大的月白道袍用一根絲絛束著,腰肢細細,亭亭玉立,動作雖然笨拙,但她那纖美高挑的身材隨便往那一站都動人啊。何況道袍下的腰肢還款款扭動,圓翹地臀部因動作而輪廓凸現,怎不讓人心旌搖曳?

    練了一會,靜宜仙子鼻翼間現出幾粒晶瑩地汗珠,胸脯起伏加劇,羞澀的眼睛望著周宣,意思是要休息。

    周宣雙掌一拍。笑道:“今天就練到這裏,記住,以後每日早晚各練兩刻鐘,不要怕累,要堅持。保管道蘊姐姐身材越來越好——嗯,我得讓那些不愛蹴鞠的都來練這健美操,還得把音樂配上,在音樂聲中練更有勁。”

    周宣把個美貌女道士慫勇成健美操愛好者,心情愉快地回“芙蓉 園”,想著靜宜仙子腰臀輕擺的樣子。喉嚨有點幹幹的、心裏有點跳跳的。

    回到“芙蓉園”,小 香服侍他洗漱後就自顧回房歇息去了,小丫頭現在不管他在哪睡了,管不了呀,等接了雀兒夫人來再說吧。

    羊小顰在彈箏,“錚錚淙淙”,讓人神氣一清。

    忽然又聽到琵琶聲,是念奴嬌,念妨嬌地琵琶技藝精湛,似乎不輸於白居易《琵琶行》裏的那個歌妓,羊小顰終日調絲弄弦,夜裏彈箏不稀奇,念奴嬌這麼晚了突然彈起琵琶來幹什麼?

    周宣一拍腦門,記起到早間洗浴時答應了念奴嬌,今晚要和她嘿 咻,她猛彈琵琶就是提醒著呢。

    周宣搖著頭笑,心想:“我若不去,她會不會彈個不停,攪得大家都睡不好?”

    念奴嬌琵琶聲一起,羊小顰地箏聲就停了,似乎不屑與念奴嬌共 奏,羊小顰在音樂上真有舍我其誰的傲氣,是天才少女。

    周宣走到羊小顰門前,輕輕一叩,門就開了,一張絕美的臉鮮花般綻放在面前。

    周宣站在門邊沒進去,說:“我聽聽念奴嬌彈琵琶去,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羊小顰也無言,掩門進內室,吹滅銀燈,解衣上床,聽念奴嬌地琵 “嘈嘈切切”繼續彈了一會,然後就沒有聲音了。

    ……

    深夜,衛將軍府。

    景王李坤帶了兩個名醫來看望皇甫繼勳,跟隨李坤前來地還有智囊甘思謀和鷹眼杜麒麟。

    皇甫繼勳躺在榻上,兩個名醫先後替他把脈,結論一致,腦後受重擊,顱內似有淤血,必須以藥物活血化淤,但因為是顱內,恐怕不能痊癒,暫時可以治好,但日後遇到勞累、思慮過度時就會頭痛、頭暈,還望大將軍修心養性、不喜不怒云云。

    皇甫繼勳立即就怒了,一掌推得近前的一個醫生踉踉蹌蹌,一屁股坐在地上,怒道:“我可以不喜,但哪能不怒!周宣小子,我與你不共戴天,啊喲——”捧著大腦袋呻吟起來。

    李坤趕緊安慰道:“繼勳兄,不要著急,仇一定要報,先把傷養好再說。”

    皇甫繼勳平靜了一會,說道:“殿下,是我大意了,受了周宣手下的暗算,沒想到那個小個子那麼厲害,招數又陰毒。”

    李坤身邊的杜麒麟道:“王爺,周宣手下那個名叫周小尖、又稱老四先生的瘦子好生了得,前夜我本想一箭射死周宣,卻鬼使神差讓周宣躲過,那個瘦子很快就沖了出來,若不是我躲進水裏,就讓他發現 了。”

    李坤想起那日在在白鷺洲碼頭,周宣那個手下週三尺與他請來地彭祖門高手彭天壽用“長生不老掌”對拼了一記,按彭天壽的說法週三尺應該是三天之內毒發身亡的,但卻一點事沒有,在元宵棋會中下棋下得起勁,而彭天壽至今臥床不起。

    李坤說道:“周宣手下有能人相助,我們以後不要再冒險行刺殺之計,要在朝堂上正面擊垮他。”

    從衛將軍府出來,李坤與甘思謀同乘一輛馬車,他有大事要與甘思謀商議。

    李坤問:“甘先生對周宣有何看法?此人近來風頭甚勁,小王似乎也要避其鋒芒。”

    甘思謀上次為景王設計上吊自殺陷害周宣不成,差點挨脊杖,卻不長記性,依舊露出一副智謀過人的聰明相,說:“暴起必有暴落,平步青雲最易雲端摔落,甘某以為周宣必將身敗名裂。”

    聽到“身敗名裂”四字,這與李坤心裏的某個想法暗合,說道: “甘先生,周宣現在頗受陛下和皇后地寵倖,又有李堅從中花言巧語,要扳倒他不易,有一件可笑事,這周宣不僅求作棋待詔,明日還要進宮教習皇后蹴鞠,此人實在奇怪,似乎是聲色犬馬的紈絝膏粱,卻又不好對付,真是看不透此人。”

    接著李坤把清樂公主托他設計捉弄周宣的事對甘思謀說了,問甘思謀是否有奇計借此機會讓周宣身敗名裂?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4
第三卷 兩京風雲 六十二、香豔足球

    坤問計于甘思謀,甘思謀撚須閉眼,半晌才開目徐徐現在是國侯兼集賢殿大學士,要治他死罪,只有誣他謀反,可他只是無權無勢的侯爵,又是太子一党,說他謀反實難取信於皇上;要讓他身敗名烈,可以說他貪墨,但他又只是顯職虛銜,並不管事,如何去貪墨?”

    李坤不悅道:“這麼說就沒辦法對付他了?任他在京城興風作浪,攪得李堅現在聲譽日隆,這樣下去,置我李坤於可地?”

    甘思謀微微一笑,問:“王爺有所顧忌否?也就是說可以不擇手段否?”

    李坤眼睛一眯,露出陰險的眼神:“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甘先生儘管直言,即便是傷害到斛珠也在所不計。”

    “不是公主,而是皇后。”甘思謀清峻的面容浮現一個曖昧的笑意,低聲道:“王爺不是說周宣要進宮教習皇后和公主蹴鞠嗎?甘某有一種奇藥,可以讓人——”

    “用藥不行!”李坤打斷道:“周宣甚是精明,上次清樂公主用麻沸散想要迷暈他,就被他識破了。”

    甘思謀呵呵笑道:“甘某這藥乃是西天竺秘藥,豈是麻沸散可比,麻沸散有股怪味,細心者自然能辨別,而我這西天竺秘藥卻是入口微甜,極難察覺,更妙的是不服食也可以,染在手帕或其他物事上讓周宣嗅到就讓他在短時間內迷失本性,做出清醒時不可能做的事。”

    李坤皺眉道:“這與咒禁術有何區別,不大妥當吧?”

    “當然有區別!”甘思謀道:“咒禁術必須由懂咒禁術的醫生施展,這醫生如何進得了禁宮?就算王爺想辦法弄進去,一旦事敗。無法收拾,而這秘藥誰都可以放,無跡無形,誰又能查得出來?”

    李坤點點頭,問:“該如何安排?先生方才說不是公主,而是皇后是何意?”

    甘思謀語出驚人道:“若要置周宣於死地,別無他法,就是要促使周宣去侵犯皇后娘娘——”

    “什麼!”李坤差點叫了起來:“侵犯皇后娘娘,如何侵犯?”

    甘思謀道:“皇后好騎馬,周宣入宮教習蹴鞠。皇后必然會讓周宣陪她騎馬,皇后肯定是騎她的照夜玉花驄,周宣則不可能騎馬進宮,必然從宮中馬廄裏選一匹,周宣選哪一匹呢?這很關鍵,甘某以為皇后會把那匹西域黑金馬賜給周宣——”

    李堅讚賞地點頭,甘思謀不愧為景王府第一幕僚,事無巨細,了然于胸,連皇宮馬廄裏有什麼馬都知道。沒錯,那匹黑金馬的確很醒目。周宣若去挑馬,定會注目黑金馬,皇后為示寵愛,很可能把黑金馬賜予周宣,但這與侵犯皇后何關?

    甘思謀好象故意吊李坤胃口,遲遲不入正題,卻問:“王爺知這黑金馬喜食何物?”

    李坤道:“這我如何知道!”

    甘思謀道:“黑金馬是西域產,喜食西域,皇家園林上林苑只有一處種有,那裏比較偏僻。據說那黑金馬一出馬廄就愛往那邊跑,我們可以在那片地想辦法讓周宣心性迷亂,做出非禮皇后地大逆不道的舉動——”

    “不行,絕對不行!”李坤一想到皇后娘娘被周宣非禮就妒火中燒。忍無可忍,那可是他李坤的夢想,若被周宣占了便宜去。就是砍了周宣腦袋也不足以彌補李坤心中的缺憾。

    甘思謀愕然,兵者詭道也,皇權之爭最是血腥,自古以來有多少父子、兄弟為了皇位互相殘殺,手段無不所用其極,雖然此計卑鄙了一點,但王爺不是那種迂腐的人啊,怎麼——

    李坤問:“能不能用公主換皇后,皇后畢竟是長輩?”

    甘思謀鐵了心追隨景王、助景王上位,所以也是赤膽忠心、直諫敢言,說道:“正因為是長輩才更顯周宣之罪孽,公主的話頗難定罪,那周宣一表非俗,公主又是懷春少女,若是被周宣一侵犯反而半推半就起來,那王爺豈不是失算,白白便宜了周宣!”

    李坤一想:“有理,看斛珠那意思,雖然像是恨周宣,但好好的為什麼恨周宣,感興趣才會恨,不然暗害周宣不成,反而送他一個駙馬爺當當,那虧大了!”

    但要李坤親手促成周宣非禮皇后,這實在讓他難以接受,倒不是出於敬重叔母之心,而是因為內心深處那不可告人的亂倫之夢。

    甘思謀道:“王爺放心,不會讓周宣獸欲得逞的,王爺可在適當時機沖上去救皇后,順便狠揍周宣一頓出氣,周宣那武藝高強的手下不可能跟進宮裏去地,隨便一個金吾衛就能拿下周宣,王爺出於義憤痛揍周宣,既報了私仇,又在皇后面前表了忠心,周宣也必定死罪難逃,一石三鳥,豈不痛快!”

    聽到可以先揍一頓周宣出氣,李坤大為心動,點頭道:“如此最好,回去再好好安排,定要萬無一失才好,對了,明日一早周宣就要進宮,明日就動手太倉促了吧?”

    甘思謀一副萬事在他掌握的樣子,笑道:“明天肯定不能動手,明天周宣教習蹴鞠正新鮮,不會想到騎馬的,總要過幾天才會去騎馬。”

    李坤贊道:“甘先生心思縝密,算無遺策呀。”

    甘思謀矜持一笑:“王爺過獎,這事不用急,慢慢等機會。”

    將到景王府時李坤忽然想到一事,叫道:“不妙!”

    甘思謀忙問:“王爺,何事不妙?”

    李坤道:“清樂公主托我設法捉弄周宣,那周宣非禮皇后事發後,公主會不會疑心是我從中陷害?”

    甘思謀略一思忖,說道:“無妨,王爺明日可去勸公主,要公主與周宣和好,表兄嘛。豈能捉弄!還有,即便公主事後有那麼一點

    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她敢為周宣出面?周宣之罪,陛怒,應該是立即處死,那時公主還能說什麼?而且王爺與公主殿下一向關係不錯對否?”

    李坤釋然道:“甘先生言之有理,甘先生真我之子房也!”

    甘思謀心道:“王爺的岳父韋鉉喜歡自稱張良張子房,怎麼王爺把我叫作子房,莫非王爺對我那小女有意?嗯,改日讓小女梳妝打扮一番。然後請王爺來飲酒,成其好事,嘿嘿,王爺一旦登基,那甘某既是從龍的功勳,又是皇親國戚,何其快哉!”

    ***************

    —

    周宣自然不知道被景王算計,要以非禮小周後之罪來置他於死地,他毫無危機感,正與念奴嬌激戰正酣。把個念奴嬌弄得氣促聲顫、全身酥軟、要死要活。

    周宣甚感滿意,感覺自從與雀兒練了《沖和子玉房秘訣》之後。床第能力增強了不少,這是好學苦練才有的好結果啊。

    次日天剛濛濛亮,周宣就早早起床,今日是二月十七,他答應了小周後入宮教習蹴鞠地,周侯爺、周大學士真是日夜操勞啊。

    剛洗漱好,林涵蘊就穿著一身胡服女裝興沖沖地來了,翻領小袖長衣、條紋褲、軟錦靴,小腰肢勒得細細,小胸脯連綿隆起。很有點誘人了。

    “周宣哥哥,快走吧。”林涵蘊性急道。

    周宣道:“先吃些糕餅,省得肚子餓,跑不動。”

    林涵蘊就站著從小香托來的瓷盤裏拈了兩塊“蛤蟆糕”吃。見周宣挨在她身邊似乎在比著什麼,問:“幹什麼?”

    周宣道:“涵蘊妹妹這幾個月身量長高了好多,我記得初見你時。你小家丁打扮,只比小香高那麼一點,還不到我肩膀這麼高,現在都快到我耳朵了,足足高了三寸。”

    周宣身高是一米七六,他以自己為參照物,目測林涵蘊現在大約是一米五八左右,靜宜仙子一米六八左右,他的兩個妻子,雀兒約為一米六五、針約一米六二,目前見到地女子算清樂公主最高挑,只比他矮一寸大約一米七二的樣子,小周後身高與靜宜仙子差不多。

    林涵蘊看了看周宣地側面,腳尖一踮,格格笑道:“我快有周宣哥哥那麼高了——我姐姐也說我這半年來長高了很多,我現在只比我姐姐矮三寸,周宣哥哥你說我能長到我姐姐那麼高嗎?”

    周宣說:“每日蹴鞠鍛煉身體,你就有你姐姐那麼高。”

    林涵蘊道:“好,我每日蹴鞠,一定要長得比姐姐還高,我爹爹原說我不可能有我姐姐那麼高,因為我象我娘,個子稍微矮一些,姐姐象爹爹,個子高。”

    府役來報,宮裏派車來接侯爺了。

    周宣便與林涵蘊一道乘車進宮,周宣沒讓四癡跟著,不信景王一黨敢派人襲擊宮車,最主要是因為“皇家信州圓社”今天將迎來第一場資格賽,四癡是絕對主力和得分手,周宣的位置無足輕重,孫氏兄弟的僕人隨便哪個都能代替。

    來到大興宮麟德殿,除了小周後和清樂公主,皇帝李也在。

    小周後男裝打扮,靴衫鞭帽和李一模一樣,胡服靚妝,分外動人。

    周宣以前見過唐人張萱所繪的《國夫人游春圖》,畫上的楊貴妃姐妹國夫人就是戴襆頭著男裝,騎金銀鬧裝鞍地大馬,眼前的小周後就宛如圖畫中人。

    小周後笑吟吟道:“宣侄,我把陛下也請到了,讓陛下與我們一起蹴鞠,陛下也需要強身健體,這樣才能萬歲萬萬歲嘛。”

    李有點無奈,望著周宣苦笑。

    小周後果然喜歡騎馬,從麟德殿去上林苑,李、清樂公主都是乘車,獨有她騎馬,胯下的照夜玉花驄神駿非凡,通體雪白,只額前有梅花狀的花點,裝飾又精美,金銀鬧裝鞍、錦繡障泥、五鞘孔絛帶,更襯得馬如雪龍,人如美玉,把她女兒清樂公主都比下去了。

    來到上林苑,皇家的蹴鞠場冷冷清清,無人練球,李只喜填詞作畫,不喜騎馬射箭,所以宮中上下也都以會詩詞書畫為榮,對蹴鞠、馬球不大熱心。

    小周後這次特別挑了幾個身體健美地宮娥陪她們一起練,嬌滴滴的不要,場邊的皮球一大簍,一人一個,排隊等候周宣教習,皇帝李也不例外。

    周宣不教她們拍、拽、捺、控、膝拐、搭這些蹴鞠技法,只教她們簡單的地面控球地盤帶方法,上至皇后、公主,下至女官、宮娥一個個玩得興致勃勃。

    可憐皇帝李,六十知天命了,還要和精力充沛地皇后還有一幫年輕矯健的宮女玩蹴鞠,沒跑兩下就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叫道:“宣侄,朕跑不動了,朕要回宮。”

    小周後笑著過來用手帕為李擦拭額頭汗水,說道:“陛下辛苦了,來人,送陛下回宮,服侍陛下沐浴,切勿著涼。”

    李走後,周宣更是放得開了,帶著個球左盤右帶,頭頂腳踢,好似馬拉多納、羅納爾迪尼奧靈魂附體,贏得一片嬌聲誇獎,很是飄飄然,宛然貝克漢姆二世。

    周宣示範表演了一番之後,讓她們兩兩對抗,一個帶球,一個阻截,然後又對換著來,那些宮女們你爭我奪,玩得不亦樂乎,有些女子往往比男子還好勝,圍棋就是如此,女子地棋風都極好戰,死拼到底,踢起球來比有些男子還有血性。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5
第三卷 兩京風雲 六十三、想咬人

    林苑皇家蹴鞠場一片鶯歌燕語,小周後是和清樂公主周宣陪林涵蘊練,你來我往,興趣盎然。

    清樂公主對蹴鞠不是很熱心,她慫恿母后把周宣請來教習蹴鞠其實是想找機會捉弄周宣,要讓周宣狼狽不堪才好,現在看周宣玩得意氣風發,那些宮女們都用敬服的眼神看他,這讓清樂公主很不舒服,和母后對練時就不怎麼上心,三轉兩轉,還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清樂公主穿的是鵝黃色宮裙,鮮豔奪目,這一摔,臀部上青草的印跡也很鮮豔,捂著翹臀,一臉羞窘。

    小周後將她拉起,笑道:“蹴鞠難免摔倒的,珠兒,來——”

    清樂公主噘著嘴說:“母后太強了,母后以前玩過蹴鞠的,兒臣哪里是母后的對手!讓宣表兄和母后對練吧,我和林小姐練。”

    清樂公主剛才看林涵蘊被周宣左盤右帶搞得團團轉,以為林涵蘊是個軟柿子,好捏,沒想到一對上她,林涵蘊一下子就厲害起來了,也搞得她團團轉,球一下就被林涵蘊搶去,她想搶回來,不慎又摔了一跤。

    清樂公主個子高,腿又長,重心不穩啊,雖然穿著胡褲,但外面罩著六幅宮裙,跑動之際難免磕磕絆絆,狼狽地爬起來,正看到周宣笑嘻嘻望著她的後臀,不禁又羞又惱,說:“我不練了。”兩手捂著左右臀瓣走向場邊,卻不知道她這雙手捂臀、腰肢款擺的樣子有多麼勾人!

    清樂公主坐在場邊的籐椅上一邊拭著香汗,一邊盯著場上的周宣,想著等下去找堂兄李坤,問他想出計策沒有。怎麼對付周宣?

    身材頎長、容貌俊雅的景王李坤適時地出現了,伸食指搭在唇邊“噓”了一聲,示意清樂公主不要聲張,微笑著看場中周宣與小周後玩球。

    周宣小心翼翼地和小周後練著帶球、攔截,小周後帶球闖過來時,他總是避讓,而輪到他帶球時,則儘量不碰觸到小周後地身體。

    小周後玩起來非常投入,不時發出尖叫,臉頰通紅。跑動起來輕捷動人,哪里像是快四十歲的人!

    李坤看著看著,腦海裏浮現夢裏的荒淫景象,心裏隱隱渴望甘思謀設計陷害的不是周宣,而是他景王李坤,寒蝶嗅香死也值啊。

    清樂公主看著李坤出神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有點邪狹,喚道:“王兄——王兄——”

    “什麼事?”李坤回過神來了,收起邪念。

    “王兄,你給我想出辦法沒有?”清樂公主道。

    李坤故意裝糊塗:“想什麼辦法?”

    清樂公主秀眉一挑。指了指場上的周宣:“就是對付那個人的。”

    李坤正色道:“斛珠,不是兄長說你。你現在怎麼這麼喜歡捉弄別人?這樣不好,平時捉弄了一下宮女內侍戲耍也就罷了,信州侯是你表兄,又是集賢殿大學士,國之重臣,如何好捉弄他,就是娘娘也要責怪。”

    清樂公主詫異地看著李坤,不滿地說:“王兄,你怎麼也來教訓我?難道你畏懼周宣權勢,你一個王爺怕一個侯爺?”

    李坤笑道:“斛珠。你不要激將我,我不上當,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覺得這樣捉弄不好。要和諧嘛。”

    小周後這時看到李坤了,招手道:“坤兒,過來。你來和周宣玩,我要歇一會,喘不氣來了。”

    小周後手叉著腰,上身微傾,嬌喘著走到場邊,早有內侍端過籐椅、宮娥遞上巾帨。

    李坤請安道:“叔母娘娘,今日好興致。”

    小周後笑道:“好久沒有這般奔跑過了,以前坤兒在宮裏也常陪我蹴鞠,坤兒娶親後就無人陪我蹴鞠了,堅兒不喜歡這些。”

    李坤道:“只要叔母娘娘招呼一聲,侄兒就會立即趕來的。”

    小周後看著獨自顛球地周宣,微笑道:“不必了,有周宣陪我就行了,反正他也是個富貴閒人。”

    李坤心裏頓時醋意翻湧,強笑道:“那侄兒下去和信州侯耍一會。”將錦袍下擺掖在腰間紅裎帶上,露出大紅馬褲,軟底靴,步伐輕捷地走到場中,拱手道:“周大學士,小王向你討教球技。”

    周宣還禮道:“久聞景王府圓社多次在清明圓社大賽中奪魁,景王殿下更是親自出場,球技高超,在下是遠遠不及的。”

    李坤自負地一笑,他的蹴鞠技藝是金陵王公貴族當中首屈一指的,景王府圓社在他的帶領下七年來四度奪魁,另兩次是魏王府的圓社登頂,還有一次是廣陵的一家圓社意外問鼎。

    李坤剛才看了幾眼周宣的球技,粗陋不值一哂,根本沒資格與他對抗,但因為小周後就在場邊,正好賣弄一番,打壓打壓周宣,也算是在行大計之前小小的出口氣,笑道:“侯爺何必過謙,來來來,我們來練練。夏”

    李坤說罷,用足尖輕輕一勾皮球,那球就順著他的小腿直滾上膝蓋,屈膝一頂,球飛起到頭頂,未等球落下,抬右腳一蹴,球高飛三丈,仰頭看了看,頭一斜,球落在左肩紋絲不動。

    “好!”周宣大力鼓掌。

    場上地宮娥們這時也玩得累了,都在場邊圍在娘娘和公主周圍,看景王蹴鞠,學著信州的樣子,鼓掌喝彩不絕。

    周宣知道這樣蹴鞠是玩不過李坤地,他周七叉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樣樣比別人強?關鍵是要揚長避短,懂得以弱勝強。

    那李坤使出渾身手段,盡情表演了一番,然後把球停地腳下,氣定神閑地道:“周侯爺,該你了。”

    周宣說:“蹴鞠不是表演,是相互對抗的遊戲,一個人耍有什麼意思!”

    李坤剛才賣弄手段,把個球玩得花樣百出,洋洋得意呢。聽周宣

    說,很是惱火,冷冷道:“那依侯爺說應該如何玩法

    —

    周宣指著蹴鞠場兩邊的木柱高懸的“風流眼”說:“我與王爺各守一邊,互相攻防,誰射進風流眼的球多就是誰贏,如何?”

    李坤想也不想,一口答應。

    周宣道:“我對唐國蹴鞠規則不適應,我想就如剛才皇后娘娘那樣踢,球可以落地,只不能用手擊打。至於王爺要怎麼踢,隨便。”

    小周後道:“落地也無妨嘛,這樣跑起來更快捷,而且兩個人抗衡,無人傳接,不落也地也難。”

    李坤見小周後幫周宣說話,更是不忿,說道:“就依你,來吧。”

    周宣在左,往右攻。李坤在右,往左攻。李坤首先帶球。

    只見號稱金陵貴族第一蹴鞠高手地景王李坤,肩碰頭頂、足顛膝撞,一個皮球就像是粘在他身上——

    周宣冷眼看著他,催促說:“耍夠了沒有,過來呀。”

    李坤“哼”了一聲,控制著球向周宣沖去,沒想到周宣飛起一腳就向他當胸踹來。

    “這小子是想借踢球之機打人啊。”李坤往後急躲。

    周宣收回腿,笑嘻嘻把李坤嚇得丟下的球踏在腳下,說道:“王爺膽子還真小,一嚇就把球嚇丟了。在下是雅人,怎麼會球場踢人!”

    場邊的小周後善意地笑了起來。

    李坤又羞又忿,沖上來要奪球,被周宣挑球過頂。瞬間加速,把李坤甩在身後,帶球狂奔到“風流眼”下。覷准一腳蹴去,球應聲入眼。

    周宣右臂向天,朝天猛擂:“哦,進球囉!”還來了一個前空翻。

    場邊的宮娥們掌聲一片,小周後笑吟吟瞧著周宣的即興表演,對李坤說:“坤兒,不要洩氣,再來。”

    李坤恨恨地想:“我泄什麼氣,這小子哪里是我對手,讓他偷襲了一下。”叫道:“再來。”

    周宣把球踢到他腳下,說:“我進球了,現在你開球,這是規矩。”

    李坤不習慣球落地,又把球顛到身上想要繞過周宣,顛著球哪里能跑得快,又被周宣飛起一腳將球踢落,然後野蠻地沖上去搶到球又是狂奔,也許是因為場邊觀戰地美女多,周宣今天特別有腳感,一踢一個准:二比零。

    又是李坤開球,李坤這次想學周宣那樣挑球過頂,甩開周宣,可他速度不如周宣,而且還要顛球,被周宣大步趕上,身子輕輕一擠,把他擠到一邊。

    李坤踉踉蹌蹌,球又被周宣搶去,一騎絕塵,哪里追得上。

    周宣再射“風流眼”,沒進,看看李坤沒過來,他到場後把球帶回來,又射,進了,這不算犯規吧,哈哈,三比零。

    小周後搖著頭笑,起身招呼道:“坤兒、宣侄,你們兩個過來。”

    周宣大踏步過去,李坤急怒攻心,跑過來說:“周宣,再比過。”

    小周後道:“今日就玩到這裏吧,坤兒不要不服氣,這樣踢球你玩不過周宣的,你跑不過他,沒辦法。”見李坤臉色難看,便又說:“若球不落地的玩法,那麼周宣肯定不如你。”

    周宣以一個勝利者的大度胸懷,躬身道:“姑母娘娘說得是,景王殿下地確比我強。”

    小周後道:“好了,擺駕回宮,宣侄也一起回去吧,坤兒呢?”

    李坤氣憤難平,說:“侄兒再玩一會。”

    清樂公主趕緊說:“母后,我陪王兄玩一會。”

    小周後點點頭,騎上她地照夜玉花驄,周宣步行跟在她身邊,往麟德殿而去。

    李坤看著周宣的背景,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清樂公主躡手躡腳走到李坤身邊,探著腦袋看李坤錶情,會心地一笑,說:“王兄現在知道了吧,周宣實在很可恨對不對?”

    李坤怒容一收,笑道:“蹴鞠場上輸贏是最尋常地事,有什麼可恨的,我李坤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清樂公主用那種“別想騙我,我全知道”的眼神看著李坤,說道:“王兄你就別瞞我了,你剛才的那樣子簡直是恨不得撲上去咬周宣兩口——”

    李坤強笑道:“珠妹真是誇張,我有那麼凶嗎?”

    “有。”清樂公主肯定地說:“王兄何必瞞我,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暗中害他,我知道王兄的為人。”

    李坤惱羞成怒,卻又發作不得,說:“我是什麼為人?不就是一場球嗎,難道我輸了還會找機會揍他一頓出氣?一場球還輸不起?”

    清樂公主道:“你不會明裏打他,你會暗中害他,王兄,快告訴我,你想怎麼對付他?我們是同黨啊,有什麼不能說的!”

    李坤背心直冒汗,心裏連呼:“壞了壞了,斛珠認定我要設計暗害周宣,這對我日後行計很不利啊,一旦周宣非禮皇后之事發生,斛珠首先會想到是我陷害周宣的,如果陛下沒有立即處死周宣,憑周宣地能言善辯,斛珠又在邊上懷疑上那麼幾句,說不定就會把火燒到我身上,那可就大勢去矣!”

    李坤後悔得臉都綠了,他好好的來和周宣踢什麼球呀,被踢得灰頭土臉不算,還暴露了內心地秘密,這時死不承認恨周宣,只會讓清樂公主更疑心,當下說:“說實話,我是有點惱他,但不至於想到要害他,周宣深得娘娘寵愛,我要害他也得掂量一下是不是?”

    清樂公主點頭道:“說得也是,不過小小的害他一下應該無妨吧,反正王兄你肯定有辦法,你一定要幫我,也是幫你自己出氣嘛。”

    李坤只好答應,然後急急回景王府找甘思謀商量去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5
第三卷 兩京風雲 六十四、流水不爭先

    宣和林涵蘊回到信州侯府,聽說後園蹴鞠場正進行“社”與“通濟坊圓社”的清明蹴鞠資格賽,周宣也不去洗浴了,飛奔著朝後園跑去,林涵蘊在後面叫著:“周宣哥哥等等我。”

    周宣道:“我先去打比賽,你自己來。”眨眼跑得沒影了。

    林涵蘊噘著小嘴,跑到蹴鞠場一看,周宣已經在場上踢球了,是正場戶的位置,防守為主,可周宣不安分,屢屢助攻,卻常常忘了球不可落地的規矩,帶球狂奔,“通濟坊圓社”的人就喊著:“違規!違規!”周宣這才訕訕的停下,把球踢給對方。

    孫氏兄弟球場上不留情面地警告周宣守好的他的正場戶位置,不要瞎來,周宣聳聳肩、一攤手。

    林涵蘊瞧得直笑,心想:“周宣哥哥其實蹴鞠技藝好差的,偏偏捉弄得景王那麼狼狽,好笑。”

    這場比賽“皇家信州圓社”以七比二勝出,孫氏兄弟都是蹴鞠好手,四癡尤其厲害,靈活得象泥鰍,球像是粘在他身上似的,顛著球還能跑得飛快,太無敵了,哪個球隊有這樣一個隊員就足以決定勝負。

    據周宣看,四癡還沒使出他的功夫,只是身手敏捷而已。

    首場資格賽大勝,周宣請客,到翔鸞坊附近的一家酒樓喝酒,林涵蘊也跟著,和周宣、四癡坐在一起,笑得象花一樣。

    酒足飯飽後,周宣帶著四癡去太常寺問羊小顰脫樂籍之事,先前在上林苑,小周後說昨日已經派內侍去過太常寺和戶部,但信州府並沒有接到太常寺的通知。所以趕去問一下。

    到了太常寺衙門,正卿不在,少卿在,見周侯爺、周大學士親自來,不知有何禮樂方面的大事?一問才知是為一名家妓除籍之事,忙道:“昨日接皇后娘娘懿旨,已經除籍了,何勞大學士顧問。”

    周宣說:“已經除籍了?怎麼沒見個文書什麼的?”

    太常寺少卿頗覺尷尬,心道:“本來家妓一入籍是永不能脫籍的,是娘娘懿旨才開地特例。從樂籍簿冊上勾去便是,哪里要行什麼文書!”

    但既然周大學士親自垂問,這少卿也是世情練達者,當即提筆寫上羊小永脫樂籍云云,蓋上太常寺印,封好遞上。

    周宣大喜,謝過那少卿,打馬回府。

    路上,四癡問:“主人,今日已經是二月十七。再有八日你就要與黃星鑒決戰三局,主人準備得如何了?”

    周宣笑道:“你不是整日與我在一起嗎。我準備什麼了?元宵棋會連下十七局,太累了,放鬆一下好,棋到了一定境界,要長棋就要靠棋外的功夫,整日枯坐棋側是沒有用的,我和你講個故事——”

    周宣說故事,誰都愛聽,四癡也不例外,側耳凝神。只聽周宣說道:“在我澳國有位名叫施襄夏的大棋士,自幼穎悟異常,精研棋藝,到二十歲時已經達到國手讓先的棋力。這已經是當世一流棋手了,但施襄夏不滿足於此,他拜國手梁魏今為師。梁很欣賞施的棋才,說施襄夏日後的圍棋境界必在他之上,但施襄夏苦學三載,卻始終無法突破被梁讓先的門檻,施襄夏很苦惱——老四你說該怎麼辦?”

    四癡跟著問:“是呀,怎麼辦?”

    周宣微笑道:“一日,師徒二人遊山,見山下流水淙淙,梁魏今對施襄夏說:‘你的棋力已然極強,也非常刻苦,但你真的領會了棋中奧妙了嗎?下棋要行其當行,止乎當止,聽其自然而不要強行,這才是下棋地道理,你刻意追求,卻有過猶不及的毛病,所以三年來你仍未脫一先的水準’,施襄夏細細體會恩師此言,棋風大變,一躍而成國手,師父梁魏今反而不及他了。”

    四癡聽得癡癡如醉,半晌不說話,周宣連叫他幾聲:“老四——老四——”

    四癡才回過神來,滿臉喜色,說道:“我明白了,謝主人指點。”興奮之情,難以抑制。

    周宣咧了咧嘴,心道:“我只是說故事而已,我都沒明白梁魏今借流水說棋的深意,你就明白了?”當下莫測高深地笑笑。

    剛到府門,遇到李堅派來的東宮禁衛官,說太子殿下有請周侯爺赴晚宴,請周侯爺把林二小姐一併帶去。

    周宣道:“林二小姐早上練蹴鞠,感了風寒,不能赴宴。”

    四癡看了周宣一眼,臉轉向別處,心道:“主人的謊言是張嘴就來,主

    林涵蘊與東宮接觸,難道還娶林涵蘊不成?那林二小懂,但明顯看得出對主人是相當的依戀——”

    東宮禁衛官道:“既然林二小姐去不了,那周侯爺請。”

    周宣和四癡便不進府門,隨禁衛軍去東宮。

    李堅迎入,到含元殿西暖閣坐定,李堅問林涵蘊怎麼沒來?周宣便把謊言又說了一遍,李堅道:“那我明日要去探望一下。”

    周宣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倒害得一邊的四癡替他擔心,太子明日一去探望,謊言不就戳穿了嗎!

    李堅與周宣一邊飲酒一邊談了一通國家大事,最後說:“宣表兄,中書令齊章有意把邸報獨立出來,交由集賢殿籌辦,宣表兄乃集殿大學士,這個重任非宣表兄莫屬了。”

    —

    周宣一聽:“什麼,叫我辦報紙,當宣傳部長?這事很煩人的,搞宣傳也很容易無恥。”皺眉道:“堅弟,你也知道我對唐國文章不甚擅長,這辦邸報還是另選高明吧。”

    李堅笑道:“宣表兄不需過慮,自有學士和直學士執筆,何需宣表兄這樣的大學士勞煩,宣表兄只要督促一下,稿成後流覽一遍就行。”

    周宣心想:“集賢殿還有大學士、學士、直學士之分哪,人還真不少,嗯,掌握輿論地喉舌也不錯,以後發展成一份集政論、娛樂為一體的報紙,是一份有前途地事業啊。”點頭道:“那好,我就勉為其難了。”

    李堅喜道:“有宣表兄坐鎮,弟放心了,宣表兄通過邸報向一般民眾宣揚國策,實在是有大智慧之舉,弟在朝野間的聲譽已隱然在景王之上,這都是拜宣表兄之賜。”

    周宣笑道:“堅弟雖有賢德,奈何百姓不知,我這樣做,就是讓百姓知道堅弟的賢德而已,何功之有!”

    周宣這麼一說,李堅更高興了,痛飲三杯。

    夜裏戌時,李堅派東宮禁衛護送周宣與四癡回信州侯府。

    四癡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提醒說:“主人,明日太子來看望林二小姐,你如何說?”敢情四癡一直都在想這事哪。

    周宣一笑:“老四,你隨我去銅雀館看看。”

    來到銅雀館外,周宣問應門的僕婦:“二小姐可好?”

    僕婦道:“二小姐感了風寒,發熱,晚邊請醫生來開了一劑湯藥,現在已經睡下了。”

    四癡眼睛睜得滾圓,看周宣象見鬼一樣。

    “老四,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主人,你,你怎麼知道二小姐病了的?莫非你真會鬼穀神算?”

    周宣矜持一笑:“二小姐一早與我去宮中蹴鞠,出了一身汗,回到府中,沒來得及換衣裳,又到後園看我們比賽,這春寒天氣出汗後最易感冒,中午在酒樓飲酒時我就注意到她咳嗽了兩聲,所以後來她說要跟我去太常寺我就沒答應,老四,明白了嗎,你一直以為我是說謊對吧?”

    四癡又是敬服又是慚愧:“主人心細如發,巨細無遺,我真是太小看主人了。”

    周宣很是得意,要來拍四癡肩膀,四癡卻閃過一邊,周宣笑笑,說道:“老四,心細是下棋的第一要務,明天我和你下一局,看你先前說明白了,明白了什麼?你先回前院去吧。”

    四癡走後,周宣獨自進銅雀館探望林涵蘊。

    銅雀館樓閣三座,林氏姐妹住在居中那幢,三座樓閣之間以虹橋相連,還真是模仿銅雀台的樣式。

    靜宜仙子迎出來:“宣弟來了,涵蘊她病了。”

    周宣道:“怪我怪我,早上她蹴鞠出了一身汗,忘了提醒她換衣裳,現在好些了嗎?我去看看她。”

    靜宜仙子說:“咳嗽得厲害,先前不出汗,發熱,吃了藥之後出汗了,燒好象退了一些。”說著,領周宣進內室。

    兩位林小姐的閨房周宣也不是第一次進,見一張象牙裝飾的大床上,羅帳低垂,侍女茗風坐在床前繡墩上看護,見周宣進來,便鉤起帳子,讓周宣看視床上的二小姐,把周宣當醫生呢。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6
第三卷 兩京風雲 六十五、宣弟會發窘

    涵蘊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睫毛象鴉翅一般黑而整齊紅,明顯有燒。

    周宣摸了摸林涵蘊額頭,還好,不算太燙,轉頭對靜宜仙子說:“不要緊,明天就能好。”

    秦博士和秦雀都是江州名醫,所以周宣說出的話也很有分量,靜宜仙子安下心來,輕聲道:“宣弟請到小廳飲茶,女道有事相商。”

    走到外面小廳隔案坐定,靜宜仙子親自煮茶奉上,黑甌兔毫盞映得纖纖玉手如雪凝冰雕,指甲蓋紅潤精緻,象桃花瓣。

    周宣道:“道蘊姐姐有話先說,我心急,不然茶都喝不好。”

    靜宜仙子淡淡一笑:“沒什麼大事,上次爹爹來信,說二弟林鐸與徐府丹媛小姐將在五月二十八日成婚,要女道和涵蘊早點回去。”

    周宣“啊”的一聲:“林鐸兄弟大婚,我豈能不去,我原打算五月間回江州,走陸路,迂道信州,回祖籍看一下,既然這樣那信州先不去了。”

    靜宜仙子善解人意地說:“宣弟一族漂泊海外數百年,現今宣弟歸來,自然要回鄉祭祖,會會鄉親的,女道以為,我們四月底就從金陵啟程,有一個月時間應該足夠宣弟先回鄉再到江州了。”

    項羽說:“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誰知之者?”周宣現在是大學士、信州侯,當然想回老家看看,雖然是千年前的老家,沒人認識他。但總要去一趟,聊慰千載思鄉之情,順便還可以為家鄉百姓造福什麼地,點頭道:“好,那我就早點安排,早日動身,只是要勞煩道蘊姐姐一起繞這麼遠的路,小弟實在惶恐。”

    靜宜仙子嫣然一笑:“宣弟說哪里話。女道一向局促於鄉里,是因為宣弟才有機會千里遠遊,繞道信州也是遊山玩水嘛,又有宣弟陪著——”

    靜宜仙子趕緊抿起嘴唇,不再多說。

    周宣笑道:“那好,從這條路去信州。有九華山、黃山等名山,算好行程,時間充裕的話我就陪道蘊姐姐去登山覽勝,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嘛。”

    靜宜仙子遲疑了一下,又說:“宣弟,還有一事——”

    周宣見靜宜仙子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什麼事難以啟齒。一顆心不禁“怦怦”大跳起來,眼睛盯著靜宜仙子薄薄的紅唇,等她說出——“宣弟。我好喜歡你,我要還俗嫁給你。”

    周宣想得美,如果靜宜仙子說出這樣的話,那就不是貞靜嫻雅的靜宜仙子了,那是花癡——

    “宣弟。你也應該知道涵蘊這次來京是為了什麼?太子殿下在江州時曾為涵蘊向我爹爹求婚,說回京稟明他父皇、母后便來納六禮——”

    周宣一聽,心涼了半截。原來靜宜仙子不是要對他表示愛意,反而是和他攤牌,要把林涵蘊嫁給李堅,哇,好殘忍,心痛得不能呼吸了!

    靜宜仙子一邊看著周宣臉色,一邊緩緩道:“可是到京後,太子殿下又遲遲沒有表示,皇后娘娘倒是喜歡涵蘊,卻也沒說納采的事,這樣不明不白地拖著也不對呀,如果太子無意娶涵蘊,那就明說,涵蘊也好另覓佳偶,涵蘊也不小了,十六歲了,她地婚事一了,女道也好從此一心修道。”

    周宣問:“涵蘊妹妹是什麼意思,她喜歡李堅?”

    靜宜仙子模棱兩可道:“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女子婚姻不就是父母決定的嗎!”

    周宣說:“道蘊姐姐此言差矣,婚姻是一輩子的事,要兩情相悅才能和和美美白頭偕老,否則只能痛苦終生,婚姻的不幸是人生最大的不幸,要慎之又慎啊。”

    這“慎之又慎”四字可謂語重心長。

    靜宜仙子看著周宣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有點想笑,不就是想把涵蘊留在你信州侯府裏嗎,還慎之又慎呢!問:“那依宣弟之見,應該如何為涵蘊擇偶?”

    周宣說:“這要看涵蘊妹妹地意思,我們少干涉,只要她喜歡的,即便是一個家丁,也支持她嫁——”

    “家丁?那可不成!”靜宜仙子嚇了一跳,心想:“涵蘊和來福似乎挺說得來的,如果她要嫁給來福我還支持?”

    周宣笑道:“打個比方嘛,是說只要情投意合,別的不要計較太多。

    ”

    “哪些方面不要計較太多?”靜宜仙子問。

    周宣被靜宜仙子追問得有點窘,心想:“道蘊姐姐似乎知道我的心思,慚愧慚愧,真是慚愧!”

    靜宜仙子倒是喜歡這個宣弟發窘,人會發窘,表示他有操守啊,不窘了,就徹底無

    周宣說:“明日太子殿下會來探視涵蘊,到時看涵蘊的心意吧。”

    靜宜仙子點點頭,心裏不禁為周宣擔心:“若是明天太子來說要娶涵蘊,那宣弟怎麼辦?”

    周宣辭了靜宜仙子回“芙蓉園”,正煩惱呢,聽到念奴嬌的琵琶還在“叮叮咚咚”的彈,不禁失笑,心道:“你有完沒完啊,我還每夜要聽你彈琵琶哪!”進到羊小顰房間,把太常寺地文書給她看。

    羊小顰細牙輕咬下唇,說:“多謝公子。”

    周宣微笑道:“小顰,你現在是自由身,不再是我的小家妓了,誰也無權買賣、轉贈、把你當賭彩,你想去哪就去哪。”

    羊小顰搖頭:“哪也不去。”

    周宣笑道:“等明年,我陪你去北方,看能不能找到你的父母,那也是我地長輩啊。”

    羊小顰妙目盈盈,忽然起身,抱出她的二十一弦箏來。

    周宣喜道:“對對,小顰彈一曲,把那些凡音俗曲都壓下去,省得聒噪個沒完。”

    羊小顰莞爾一笑,坐在繡墩上,箏放在高幾上,右手撥右手抹,一連串清越的箏音如山間小溪般潺潺而來,讓人神清氣爽。

    羊小顰的二十一弦箏一響,那琵琶音就嘎然而止了。

    ……

    十八日一早,周宣就去“銅雀館”看望林涵蘊,見她靠在象牙床上,在玩九連環,她真是一刻不得閒,一看到周宣,喜道:“去蹴鞠嗎,周宣哥哥?”

    周宣笑道:“還蹴鞠哪,你病了知道嗎?”

    林涵蘊掀開錦被就要下床,忽然醒悟周宣就在面前,她是褻裙小衣,好羞人的,趕緊又蓋上錦衾,小臉紅撲撲地說:“周宣哥哥你先出去一會,我馬上就好。”

    周宣說:“不行,你不能起床,太子殿下等下要來探望你的病情,我說你病得不輕,若你好好的那我豈不是欺騙儲君了,那罪可不小,快躺好。”

    林涵蘊噘著嘴說:“這人怎麼這麼煩啊,要他來看什麼,又無趣又不自在。”

    周宣就陪她玩九連環,這個周宣玩不過她,林涵蘊很是得意。

    周宣在銅雀館用罷早餐,侍女端著煎好地藥來,林涵蘊說:“不喝不喝,苦死了,我病好了,咳——”

    靜宜仙子勸道:“涵蘊,醫生說了,這一劑藥總要服完,你雖然暫時燒退了,但很容易再發起燒來的。”

    林涵蘊苦著臉道:“姐姐我真的不能喝,一聞到這味我就要吐,就是勉強喝下去也要吐得到處都是。”

    靜宜仙子把周宣叫進去,讓周宣勸林涵蘊。

    周宣道:“涵蘊妹妹,你把這湯藥喝了,我有一件大喜事告訴你。”

    “什麼大喜事?”

    “你把藥喝了我就說,肯定是大喜事,不喝我不說,而且大喜事也就沒了。”

    林涵蘊捧起藥碗,眼睛看著周宣:“不許騙我。”

    周宣認真道:“絕不騙你,喝了就有大喜事。”

    林涵蘊大眼睛緊緊閉上,英勇地“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喝起來,很快見底,急不可耐地問:“快說,我有什麼大喜事?”

    周宣正了正衣冠,躬身道:“恭喜涵蘊妹妹,這藥喝了以後你就痊癒了,這豈不是大喜?”

    靜宜仙子和兩個侍女都笑。

    林涵蘊愕然,隨即不顧自己小衣褻裙,赤足跳下床來掐打周宣。

    周宣讓她掐了兩下,趕緊揪著她把她塞回被窩,按住錦被不讓她身子鑽出來,說:“剛吃了藥再著涼的話,那就大喜變大悲了,以後別想玩蹴鞠了。”

    靜宜仙子看不下去了,太曖昧了,這成何體統啊,走到外室去,兩個侍女也趕緊退出。

    林涵蘊起先還又笑又罵掙扎,忽然不動了,臉紅得象發高燒,眼睛第一次不敢看周宣。

    林涵蘊一害羞,周宣也不好意思了,這象什麼話,都快騎在人家身上了,趕緊下來,就聽外面有人高聲喊道:“太子殿下駕到——”

    周宣看了林涵蘊一眼,迎了出去。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7 04:27
第三卷 兩京風雲 六十六、男人愛寶馬

    堅聽說林涵蘊病了,倒是牽掛著,一早就從東宮趕來侯府銅雀館,周宣與靜宜仙子迎出來。

    入花廳坐定,李堅向靜宜仙子問林涵蘊病情?

    靜宜仙子道:“感了風寒,並無大恙。”

    李堅彬彬有禮地問:“可以當面探望嗎?”

    靜宜仙子看了周宣一眼,好象林涵蘊是周宣的人,周宣不點頭她就無權作主似的,說道:“有勞殿下關懷,殿下請——”

    李堅覺得他一個男子進林涵蘊閨房不大合適,便換著周宣的手,讓宣表兄陪著一起去,還沒進到林涵蘊閨房,就聽到一陣咳嗽聲。

    林涵蘊全身縮在衾被中,只露一張小臉,見李堅來,更努力地咳嗽起來。

    李堅問:“林小姐,除了咳嗽還有哪里不適?”

    林涵蘊回答:“咳咳咳。”

    李堅關切道:“我帶了一個太醫來,命他進來為你診視可好?”

    林涵蘊搖頭:“咳咳咳。”

    “林小姐可服了什麼藥?”

    “咳咳咳。”

    “我近來雜務纏身,林小姐這次進京我都沒盡地主之誼,真是怠慢,慚愧。”

    “咳咳咳,咳咳咳——”這回是真咳,憋著嗓子假咳引起真咳來了。

    李堅無話可說了,真怎麼咳也不至於一句話都回答不出來吧,林涵蘊不怎麼歡迎他啊!

    李堅朝林涵蘊一點頭:“那我先告退,林小姐好好養病。等病好了我邀你游鐘山。”

    林涵蘊眼睛看著周宣,又是一陣咳嗽。

    李堅回到花廳,把太醫喚來,靜宜仙子陪太醫再去為涵蘊診視,太醫號了脈之後看了先前的藥方,點頭說:“就是這方子,再服一劑,就能痊癒。”

    李堅又坐了一會,有點無趣。便對周宣說:“宣表兄今日有空吧,去集賢殿看看最新地邸報如何?”

    周宣不大想去,他牽掛著後園的蹴鞠資格賽,但他作為集賢殿大學士、邸報主編。總要去看一看吧,便與李堅一道去大興宮集賢殿。

    這日天氣晴好,綠柳紅桃,春色撩人,東宮太子與信州侯並轡徐行。

    李堅發愁道:“宣表兄,林涵蘊小姐對我相當冷淡啊,還不如在江州時,這是何故?”

    周宣道:“她原把你當朋友嘛。現在你對她似乎有婚姻之想,她就不樂意了。”

    “為什麼?”李堅道:“我貴為一國儲君,日後她就是貴妃。”

    周宣搖頭。這個李堅還是不開竅、沒長進,口氣和江州時沒什麼兩樣,屬於感情上的白癡,皇族的人可能都這樣,太自以為是了。說:“堅弟,你有太子妃了,三宮六院的事還是以後再考慮吧。以大事為重嘛。”

    李堅肅然道:“宣表兄教訓得是,當此非常時刻,弟的確不能沉迷於兒女私情,免得引起其他節度使不快。”

    周宣說:“堅弟,四月底我要陪兩位林小姐回江州,再把我家眷搬來京城。”

    李堅悵然道:“林涵蘊小姐這一回去,只怕再無緣相見了。”

    周宣沒答話,讓他惆悵去。

    集賢殿就是國家圖書館,藏書十萬卷,經史子集,浩如煙海,宋版書在後世都已經快絕跡,更何況這些唐、五代的書,但周宣不是文物販子,也沒能力把這些書帶到後世,而且對這些典籍也不感興趣,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學得完嗎?不如玩去。

    李堅和周宣來到集賢殿,一位姓潘的學士呈上邸報,長兩尺、寬一尺,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著三篇短文,估計總字數不超過一千字,容量實在是小,宣傳效果有限。

    三篇短文分別是《長治久安論》,寫的是如何保持唐國繁榮昌盛;

    《唐國民眾春遊賦》,描寫唐國民眾春日舉家出遊地盛況,著眼于普通百姓的幸福生活;

    《貨殖論》,論商賈對國富民強的作用,隱隱為商人張目,呼籲提高商人地位。

    周宣粗粗一看,還行,他能看懂,點頭道:“不錯,就是要以通俗易懂為主,我們面對普通百姓的,太古奧典雅反而不能流傳——這邸報一期印多少份?”

    潘學士把太子和大學士引到集賢殿左側地蘭台閣,只見閣內太學生濟濟一堂,約有三、五十人,都在奮筆疾書,一看,才知是在抄寫邸報。

    潘學士介紹道:“邸報抄錄一百五十份,唐國十大都護府、三十六州各送兩份,其餘張貼於京城各大坊,各州縣收到邸報後會再抄錄,分發於各水陸驛站,允許商人帶邸報出國。”

    周宣搖頭道:“這抄寫多費事,為什麼不印?”

    潘學士道:“抄寫快捷,印製的話要慢得多,雕版很是麻煩,費時、費工、費料,除了印製傳世的典籍,很少用雕版印刷。

    ”

    周宣心中一動,自己來到唐國,就發明了一個宣鏡,太對不起他這海歸身份了,現在來個活字印刷術吧,也就比宋朝畢升早個百把年,當即道:“雕版固然麻煩,但可稍加改進,用膠泥製成一個個反體陽文,用火燒硬,這些字單獨存在,可以移動,常用字多制一些,生僻字少制,根據每篇文章排版印刷,這樣可重複使用,不會浪費,又不象雕版那麼費時,諸位以為如何?”

    在場的學士、直學士、太學生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關鍵,真是便利百倍的妙法,無不佩服大學士的才智。

    李堅驚喜道:“宣表兄真是奇思妙想,立即命工匠照辦,下一期邸報就用這種活字印刷法,多印一些,要做到婦孺皆知。”

    周宣又提議,邸報容量太小。以前是抄寫不易,現在有了活字印刷術,那麼邸報應該增加頁碼,製成小冊子,還有,為邸報撰稿之人應付給潤筆之資,以千字一兩銀子計,當然,也不是寫了就有錢。得要採用才行。

    在場的大學生們歡聲雷動,因為這些文章都是他們寫地,學士們不屑動筆,而如果一篇千字文有一兩銀子地潤筆。那就很有勁了,都是年輕士子,精力旺盛,下筆如有神,一天幾千字也寫得出來。

    潘學士道:“如要大量印刷,紙張、油墨、製版、還有潤筆之資累積起來就是一大筆錢哪,往年邸報一年的用度是白

    兩,這遠遠不夠啊。”

    周宣大度地說:“以後邸報一切開支全由我來出。我的大學士年俸三千六百兩全部用於邸報,不夠地話我另想辦法。”

    李堅說道:“如何能讓宣表兄出這份銀子!待我稟明父皇,還是由戶部列支。”

    周宣道:“朝中有些大臣對現今的邸報頗有微詞。如由戶部列支這筆鉅款,必將更惹他們非議,什麼勞民傷財、於國事無補的話都會出來,就這麼定了,銀子我來出。”

    李堅一想不錯。感動道:“宣表兄真是一心為國,大公無私,真乃國家之柱石!”

    周宣心道:“我哪有這麼多錢辦這邸報。這筆錢自然是阿布出了,末頁來一句朝散郎阿布贊助協印,阿布掏銀子肯定眼睛都不眨,這也是極好的宣傳啊,他阿布名揚全國了,他的商品自然也是名傳遐邇。”

    *************************

    景王府,內書房。

    李坤來回踱步,智囊甘思謀端坐不動,手撚山羊胡。

    “甘先生,斛珠這麼一說那我還怎麼出手對付周宣?難道還真替斛珠無關痛癢地捉弄一下周宣?”李坤想了一天了,沒想出好辦法。

    甘思謀道:“王爺不必憂心,周宣能除則除,暫不能除也不用急,遲早是我們的階下之囚。”

    李坤怒道:“我等不及,這廝幾次三番羞辱我,家妓之事讓我在皇帝面前丟臉,昨日蹴鞠場上又讓我在皇后面前顏面掃地,此人不除,我一日不安,甘先生,你一定要給我想出辦法來。”

    甘思謀沉吟道:“那就按照原先計策行事,清樂公主對周宣頗為厭惡,就算有疑心也應該不會說什麼,最重要的是要出事之後儘快拿下周宣,儘快將其處死,周宣一死,那就沒有翻案地可能了。”

    李堅咬牙道:“這好辦,周宣非禮皇后時我不是要撞見嗎?我先讓金吾衛將其拿住,然後藉口出於義憤,痛毆周宣,越打越怒,乾脆拔出金吾衛地佩刀將其殺死,如何?”

    甘思謀贊道:“王爺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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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九日一早,周宣又要進宮教習皇后和公主蹴鞠,正吩咐府役備車,林涵蘊跑過來說:“周宣哥哥,我也去。”

    周宣搖頭說:“不行,你病還沒全好,後天再去。”

    林涵蘊拖著周宣袖子耍賴說:“我就要去,非去不可。”

    周宣無奈說:“那好,不過你不能上場踢球,就在場邊看,不然的話我絕不帶你去。”

    林涵蘊答應了,心想:“到了那裏,我要踢,你也管不著。”

    二人乘車直入大興宮,到麟德殿時,一位等候在那裏的女官說:“娘娘吩咐,周侯爺一到就請去上林苑,娘娘已經先去了。”

    周宣、林涵蘊來到上林苑蹴鞠場,見小周後已經率領一群宮女在練上了,清樂公主也在,今日也與她母后一般換上男裝,身材高挑,容貌俊秀,宛然濁世佳公子。

    周宣見林涵蘊眼睛滴溜溜轉,就知道她想玩球,警告說:“涵蘊,你若是不聽話,搞得一身汗病情加重的話,我發誓以後再不帶你出去玩,我是說話算話的。”

    林涵蘊噘著嘴說:“好了,知道了,我就看看,曬哂太陽,噢,好暖和哦。”

    周宣上場和小周後對練了一會球,一邊大聲說:“姑母,等下讓人在場地兩端各設一個球門,風流眼應該是在下面才好玩,各設一名守門員……”

    小周後聽了周宣介紹這種新式的蹴鞠玩法,很感興趣,說:“好,明日就玩這種新式蹴鞠。”

    這時,場邊的小周後的愛馬“照夜玉花驄”突然“唏溜溜”嘶鳴起來,小周後朝愛馬望去,“照夜玉花驄”邊上一個內侍陪笑道:“娘娘,這寶馬見天氣晴明,春暖花開,應該是想馳騁一番了。”

    小周後頓時莞爾一笑,對周宣道:“這馬極通人性,宣侄你可知這馬地來歷?”

    周宣道:“不知,只知這是匹神駿的良駒。”

    小周後吟道:“曾貌先帝照夜白,龍池十裏飛霹靂。內府殷紅瑪瑙盤,婕妤傳詔才人索。盤賜將軍拜舞歸,輕紈細綺相追飛。

    貴戚權門得筆跡,始覺屏障生光輝——宣侄可讀過這首詩?”

    周宣道:“這是大詩人杜甫為畫師曹霸所繪奔馬圖題的詩。”

    小周後笑道:“宣侄果然博學,曹霸畫地是唐玄宗的坐騎‘照夜白’,可惜畫作已在安史之亂中流失。”

    周宣驚喜問:“姑母這馬莫非就是那百年難遇的神駒照夜白?”

    小周後微笑點頭:“是也,唐玄宗有一匹,其後回鶻可汗有一匹,有史可載的連我這匹照夜玉花驄就三匹。”

    周宣目露豔羨之色,這名馬就如後世的名車,都是男人地最愛。

    小周後瞧著周宣的眼神,笑道:“宣侄,我這匹照夜白你想也別想,我是打算送給斛珠作嫁妝的。”

    周宣笑道:“侄兒怎敢覬覦這寶馬,看看就已經大飽眼福了。”

    小周後問:“宣侄代步地有何良馬?”

    周宣知道好事來了,說:“無非是奉化軍的戰馬,桀驁不馴,勉強可騎而已。”

    果然,小周後道:“陛下不愛騎馬,馬廄裏的一些好馬都養得驃肥體壯快跑不動路了,馬要瘦才好,要經常跑跑——宣侄,你去馬廄任選一匹,今日陪姑母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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