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神劍 第一章 救他
他,是『它』用力抓住著一隻人形黑鷹,它細長鋒利的爪子穿透了黑鷹的雙翼,它的獠牙利嘴瘋狂肆掠的咬向黑鷹全身各處,染滿了它身體的顏色不再單單只是黑色,而更多的是亮紅色的血液。
慾望,詭笑……
刺激它更加瘋狂了,一口咬住了黑鷹的脖子,暢快的飲血,衝向了一個山尖……
這一幕,牢牢印在了正魔兩道眾人的記憶深處,回憶猶新。
噩夢之中,彷彿那只黑色巨蝠正面對著自己,張著貪戀的血口,猛然衝了過來……
人往往就會在此刻突然驚醒,再無半點睡意,用盡力氣搖頭,也揮之不去那個陰影。
眾人皆是如此,那身為正常之人的鬼厲,在不自知、不自控的情況下,突然變成了眾人噩夢之罪首,他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鬼厲出來帳篷走了一陣,凡遇到之人紛紛逃而避讓,恐慌不安。眾人不敢直視,但偷偷私下望來的目光,卻分明是在說著,他是一隻惡魔。
鬼厲陰沉的面色,始終沒有好轉一絲。
彷彿是飲了血的緣故,鬼厲此刻精神充沛,一路漫漫終於走到了碧瑤的帳篷前。
他還是在關心碧瑤,所以來看一下她。
「宗主正在照看幽姬聖使,現在不想見你,有事明日再說。」燕忠在帳篷前攔住了鬼厲,在距鬼厲還有四米遠的時候開了口。
鬼厲當真停住了腳步,深深向著帳篷張望一陣後,又慢慢走開了,沒有說一句話。
夜,真冷啊!
哪怕它有死氣絕谷中長存的焰氣,卻依舊很冷。
火光幾處、幾點,卻不是用來取暖的,而是一種在此死氣絕谷之中的信號暗示方式。若在平時,鬼厲一定會疑惑重重,為何這平凡之火卻點不燃死氣絕谷之中的焰氣?
而現在的鬼厲卻不願去細細想它。
不覺間,鬼厲走出了鬼王宗的暫停休息之地,在正道的暫停休息之地旁邊走過。
「小師弟?」驚疑意外的輕呼,突然響了一聲。
鬼厲抬頭,他的六師兄杜必書正站在他的前面。
來回左右轉了下頭,連他都驚了一下。在不知不覺間,他竟走到了正道這邊,而杜必書正是正道這邊派來守夜的邊衛。
「六師兄。」鬼厲沉色默默叫了一聲,這是他來南疆之後,第一次和杜必書打招呼。
懷著正魔兩道的派別,和隨觸即發的敵視相對,即使在新巫聖殿之中,眾人走動便可相見的情況下,鬼厲也並未向正道之中的任何一人說過話,所怕的就是兩道之間的暫時相容被破壞。
現下望望四周無人,鬼厲才敢跟杜必書打了招呼。
時光的輪轉過失,痛苦經歷的過後,鬼厲還是這樣叫他,使杜必書驚呆一下,隨後答道:「呃……,小師弟,你的傷……沒事了吧?」
兩聲小師弟叫來,鬼厲沉寂的心中總有了一點安慰,他還是有師兄可以認他的。
「我沒事了。」鬼厲輕輕搖了下頭,說道:「這次惡戰艱難危險,你們這邊都還好嗎?」
杜必書面色一沉,歎了口氣,答道:「各種的鳥獸翼人,運用的千樣百怪之法也多的無窮無盡,而且多數見所未見難以提防,正道這邊的大多數人都是傷痕纍纍了,這當中受傷最重的,就是你的那個同村兄弟林驚羽了。」
鬼厲猛一愣神,瞬間回憶起了林驚羽為天巧兒身擋冰刺的情景,暗暗失神一下後,隨口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杜必書望著鬼厲又歎了一口氣,低頭說道:「他身中六個冰刺刺透身軀,傷勢太過惡劣,聯合聖女娘娘、曾師兄與天音寺法相師兄三派的道法之力,也只是暫為他保下氣息罷了,現在聖女娘娘就守在林師弟的身邊照顧他。他……」
杜必書把頭抬起正對鬼厲的雙目,繼續說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面上僵住不動,雙目慢慢的,悲傷的,不忍的閉上了,
對著那樣憎恨自己的一個兄弟,他又該怎麼辦?
沉默了半刻,他睜開了眼睛,慢慢的說道:「可以帶我去看看他嗎?」
杜必書獃了一下,隨後面上還是出現了一絲笑容,對鬼厲說道:「我去跟曾師兄商量一下,小師弟你在這裡等一下!」
說完,杜必書轉身走進了正道的暫息之地,白色焰氣迅速遮住了他的身影。
不知怎的,他最後的那句小師弟,叫的鬼厲心中十分的溫暖,彷彿他現在就成了大竹峰的那個『老七』,出現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在這個時候,這幾聲『小師弟』,對鬼厲來說真的很重要。
杜必書既是如此,那大竹峰上的眾位師兄,一定也會這樣吧!
突然,深夜的風,不再那麼冷了……
過了一陣,杜必書從裡面跑了出來,還沒有到鬼厲面前就停了下來,對鬼厲招手道:「跟我來吧。」
說完,杜必書就轉首向回走了,鬼厲又是一個同樣的笑容,跟了上去。
他們就是如此的隨便,如此的親切。
兩人步行穿過正道多人的視線和帳篷,誰也沒有來回轉頭去看他們的驚慌表情,直徑走到了一個帳篷前面,杜必書當先進到了裡面,鬼厲似乎猶豫停了一下,不過也是一瞬間之事,隨後也進到了裡面。
帳篷並不很大,裡面卻躺坐著四個人,分別便是曾書書、法相、天巧兒和昏迷的林驚羽了,再加上剛進來的杜必書和鬼厲,一共就是六個人了,裡面立刻擁擠不堪。
「我來看看他。」鬼厲淡淡道了一句。
曾書書沒有說話,法相低聲宣了句佛號,兩人同是點了點頭,讓鬼厲走到了林驚羽的床前。
話......
說是床,其實也和鬼厲所躺的一樣,用一些衣物鋪到地上而已。
林驚羽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雙目緊閉躺在衣物之上,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失血過度岌岌可危了。
「你有辦法可以救他嗎?」天巧兒一直就坐在林驚羽身旁低頭望著林驚羽,這時突然抬起了頭來望向鬼厲,問了一句,用的是失神無魂的柔弱聲音。
天巧兒見過鬼厲的傷元術,她知道鬼厲或許有辦法可以救林驚羽,他也知道鬼厲和林驚羽之間或許有著莫大的怨恨。
「我聽說,你們是同村的兄弟!」鬼厲成為了救林驚羽的希望,天巧兒又次開口說著:「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你們有沒有結拜,不管你們有沒有以兄弟相稱,從你們在一起離開村子的時候起,你們就永遠都是兄弟,永遠都不會改變。」
「只是為了兄弟,能救救他嗎?」天巧兒乞求可憐的眼神,實在不忍拒絕。
鬼厲沉默著,一邊打開林驚羽的衣服查看傷勢。
兄弟!這個詞在鬼厲心中微微打顫。
曾書書看著鬼厲舉動間隙的沉默,開口說道:「合我們三人之力也未能救活他,若是你能有辦法便不妨試試,無論成功失敗我們都不會計較的。」
法相也在旁邊附和道:「阿彌陀佛,張施主若能盡力施救,功德無量。」
鬼厲依舊看著林驚羽身上的六個血洞,沒有去聽他們的話,就算是聽到了這些話也不會有絲毫作用吧。
林驚羽重傷不醒,就是因為這六個穿透身軀的血洞,是極其重大的外傷所致的,內部氣脈根源基本無傷。想要救他,就只能用他在天書之中所領悟的傷元術了。
傷元術是以體內元氣,運到身體外部修補傷口,將其體外的損傷收容到體內各處或一處存留,等到日後閒暇再行運氣慢慢移除。若是要用它來救治別人,就是把自己的元氣輸到別人的傷口處,再把被救人的傷痛移到自己的身上體內,再為他運氣治癒傷口。總之用傷元術救人,就是用他來承擔別人的痛苦。
兄弟!鬼厲在心中又叫了一聲。
就算是救了他,他也一定不會領情,反而還會為他製造麻煩,甚至可能成為絕岔壁之上的又一個秦無炎。
可是不救他,他又放下得了這個兄弟嗎?雖說他們以前的關係也不很強烈。
天巧兒雙目看著鬼厲眼中的猶豫,又低聲哀求的道:「你只要能救活他,不管你提什麼樣的要求,我都答應你,一個不管是多麼無理的要求,我都答應你。」
鬼厲一怔,隨後面上平靜了下來,是下了什麼決定後的沉靜,他慢慢開口說道:「我來救他。」
天巧兒猛下一喜,他知道鬼厲既然答應的這麼沉定,就一定能救得了林驚羽,隨口說了一句:「謝謝。」
鬼厲解開林驚羽身上的衣服,把他身上的六個血洞全部露了出來,沒有向天巧兒轉頭,卻是對天巧兒回答了一句:「你也幫我救過碧瑤。」
天巧兒正在喜悅的臉上,聽完這句話後突然莫名紅了一下,隨後就恢復了平靜,看看周圍之人好在也沒有人注意她,都在凝神望著鬼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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