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唐太子李承乾 作者: 萍水(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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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mollyhome 2009-6-29 21:39: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5 231809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0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兕子要出嫁


大唐的第一次「整風」運動因為那一場震驚全國的叛國案拉開了序幕,或許,捲入此事的人並不多,但是,就像是嚴打一樣,很多時候,哪怕是潛規則下的往來也成了罪證,不知多少不幸手腳不怎麼乾淨的人遭了殃!另外,那些遣唐使日子也艱難起來,無數雙眼睛看著他們都是懷疑與鄙棄,實在是讓他們幾乎都要不敢出門了!當然,不少原本目的就不單純的所謂遣唐使就在忙亂中露了馬腳,被嚴懲了一番,與之相關聯的人都被驅逐出境,永遠不許再踏入大唐的國土半步。

而對於倭國,朝堂上再度起了紛爭。

畢竟遼東的事情剛剛平息,再發起一場戰爭顯然不合適。要知道,這次可是大海對面的國家,想要打過去,需要做的準備太多了!而且,那個野田家族算起來,在倭國也是叛逆,想著改朝換代的人物,因此,發起戰爭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估計,這邊才出發到半路上,那邊就把那個野田家的人都幹掉了,將頭顱都送過來,那這仗還打麼?

李承乾最後出了個很陰損的主意,直接派人去倭國下發國書,要求倭國對此事給予一個說法,交出罪魁禍首,來長安請罪,並且對大唐給以賠償。而背地裡,就要讓已經實力大增的野田家奮起反抗,最好將整個倭國都拖入戰亂中,然後從中扶持出一個聽從大唐的傀儡來,這樣,大唐無需付出什麼大的代價,就可以得到最好的結果。

而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不需要李承乾去操心了,大唐那麼多官員,難道都是吃乾飯的不成!

春天的時候,兕子已經行了及笄禮。她與薛仁貴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晉陽公主府已經在建設中,本來禮部是想將以前地一個王府改建給兕子的,但是,無論是李世民還是李承乾都沒同意,因為他們覺得,兕子值得最好的!

兕子比起以前多出了一份少女的風情,她穿著一身紅色的襦裙,顯得張揚而奪目,如同浴火的鳳凰。她天生就是這般高貴奪目的!

李承乾將一根碧玉雕琢成的鳳尾釵子插到了兕子的頭上,讚歎道:「兕子已經是大姑娘了!看起來這麼漂亮!」

兕子快活地笑著:「太子哥哥,真地嗎?他會喜歡的吧!」

「他敢不喜歡!」李承乾故意惡狠狠的說道,「我就把他趕到遼東去!」

「不要!」兕子撅起了嘴。

「唉。還沒過門呢。就只要情郎。不要哥哥了!」李承乾大聲歎息起來。

「哼。哥哥太壞了!」兕子跺跺腳。嬌嗔道。

「好了好了!」李承乾輕笑一聲。「兕子馬上就要是別人地妻子了!有沒有什麼想要地。哥哥都給你!」

兕子笑得很開懷:「太子哥哥。我現在什麼都有啦。不用什麼了!」

李承乾微笑起來。不過。兕子從小被保護到大地。說實在地。除了吃喝玩樂。讀書消遣之外。李承乾實在不能想像她在生活上地能力。要知道。她一向月錢豐厚。可是卻從來沒有夠用過。都是李承乾每每給她貼補才行!她完全沒有半點理財能力。而且。看起來。薛仁貴也不是這個料。以她花錢地本事。大概是薛仁貴養不起她地。因此。一些比較容易打理。又能夠掙錢地產業到時候就會是她地嫁妝了。李承乾心裡暗暗盤算著。有幾個農莊每年都會出產一些稀罕地新鮮物事。可以讓她挑選兩個。以後。還有一個新城呢!而且。也應該找人教新城怎麼管家了。雖然不比事事親為。但是。好歹不要讓手下人蒙騙啊!

「好吧。兕子,你也要嫁人了,以後,可不要總是這麼耍小性子!」李承乾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說道,「偶爾使點小性子,那沒什麼!不過,總是這樣,可就不怎麼好了!薛仁貴雖說人品還算不錯,但是,人總是會變的!你雖然是個公主,但是,也不要在他面前擺什麼公主架子,因為,你想要的是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僅僅要一個公主地駙馬!明白了麼?」兕子似懂非懂,但是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李承乾心中微歎,心裡升起了一種似乎有些荒謬的嫁女兒的感覺,趕緊平定了一下心神,不去理會這個詭異的想法。

「太子哥哥,我可以去找他嗎?」兕子搖晃著李承乾的手臂,撒嬌著說道。

「去吧去吧!」李承乾有些好笑的點點頭,「正好,今天他輪休,不過,你知道他住在哪裡嗎?」

兕子驕傲的揚起頭:「哼,瞧不起我!我早就知道了!」

李承乾曖昧的點點頭:「哦,原來已經約會過了啊!」

「太子哥哥!」兕子拉長了聲音。

「好吧好吧!」李承乾表示投降,「你去找你地那位情郎吧!希望你不要吃她那把方天畫戟的醋,他可是成天抱著,要不是床不夠長,他都要放在自己床上了呢!」

「不許說他壞話!太子哥哥就喜歡捉弄兕子!」兕子抱怨起來,不過還是歡喜的跑掉了!

李承乾看著兕子歡快的背影,微微的笑了起來。

蘇晨從裡間走出來,微笑著說道:「殿下應該放心了吧!晉陽與那位薛將軍也是兩情相悅,雖說薛將軍出身有些寒微,不過,以他的能耐,自然可以封侯甚至拜相,也不怕配不上晉陽!」

李承乾沒有說話,人心是天下最奇妙的東西,最大的特點就是善變,薛仁貴的崛起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自己,還有一部分是自己地暗中推動!說實在地,他在遼東出的風頭太大了,若是有人看不過眼,在李世民那裡說點什麼不是那麼正面地話,他的未來也就可以想像了!要是哪一天,他忽然有了別地想法,對兕子沒那麼喜歡了,或者說又有了新歡,畢竟,男人的特點就是喜新厭舊,他現在喜歡兕子的直率可愛,沒準哪天就覺得她嬌縱刁蠻,讓兕子傷心了,又該怎麼辦呢?

李承乾胡亂操著心,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心裡惡狠狠地想著,自己一定要比那個傢伙活得長,免得兕子被欺負了,自己都不知道!

兕子卻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在為自己的婚後生活操著心,她此刻已經到了薛仁貴那裡。

時間還早,薛仁貴按照一貫的習慣,正在練武,看見兕子過來,便停了下來,隨手抹掉臉上的汗珠,笑著走過去:「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兕子撅起了嘴,「我喜歡你叫我明達,或者兕子也可以!」

「好的,明達!」薛仁貴從善如流,他本來也不是什麼太遵從禮數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奇裝異服」地在戰場上引起李世民的注意。

「你先練吧,我只要在一邊看著就好!」兕子一向善解人意。

「那明達你先歇一會兒吧!」薛仁貴體貼地說道,「我讓下人先送點水果點心來!看我練武很無聊的!」

兕子乖乖地點頭,戀愛中的小女人,哪怕是情人一點點的不經意的動作,都會讓她們心花怒放。

薛仁貴的武功,其實沒什麼觀賞性,每一次揮動,似乎都帶起了血腥的味道,說起來,兕子以前看的把戲可比這個好看多了,偏偏她端著一杯茶,看得目不轉睛,或許,她壓根看的不是那什麼招式,她的眼睛一直放在薛仁貴身上,他的衣擺,他剛毅的臉,他緊抿的雙唇,略挺筆直的鼻子,哪怕是因為長久在戶外而顯出古銅色的皮膚,她也覺得很有男子漢風範!。

薛仁貴估計是因為兕子的在場,更加熱血沸騰了起來,幾乎用了平常兩倍的精力,將方天畫戟舞得虎虎生風,要不是訓練場上的地面使用水泥鋪成的話,大概就是塵土飛揚的結果了。

薛仁貴做了一個收勢的動作,終於練完了,將方天畫戟放到架子上,向兕子走過去。

兕子掏出絲帕,踮著腳幫薛仁貴擦汗,他看著兕子有些發紅的小臉,心中一動,臉上不自覺的微笑起來,他結果絲帕,草草地擦完汗,然後,看著似乎有些變色的絲帕,老臉也是一紅,尷尬地不知道該把絲帕放到哪裡,看見兕子的樣子,他隨手把絲帕塞進了自己的袖子,急聲道:「我,我洗好了給你!」

兕子垂下小腦袋:「那個,好吧!」心裡暗暗抱怨這位的不開竅,男女之間,贈送絲帕向來只是在情人之間的!難道他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不過,很快她又想到,要是他也是只會對女孩子花言巧語的人,她大概也不會喜歡他吧!

薛仁貴有些窘迫:「明達,外面風大,我們先進去吧!」這話說完,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人家都在外面站到現在了,你才想起來。而且,用的什麼破理由,風大?看看,樹上的葉子壓根就沒動彈過。

兕子顯然也沒有計較這個的心思,她點了點頭:「嗯!」

兩人幾乎可以說是沉默著進了屋內。

終於,兕子打破了沉默:「薛大哥,今天天氣不錯,要不,你帶我出城騎馬吧!」

薛仁貴精神上來了:「好啊!正好,太子殿下送了一匹好馬過來,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寶馬,能夠日行千里,我這就帶你過去看!」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0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李世民這些天心情很好,李承乾心中有些憂慮!那個婆羅門的僧侶雖說很有可能永遠回不來了,但是,他留下了大量的丹藥,以滿足李世民對長生不老的幻想。李承乾曾經考慮過將丹藥換掉,卻被武媚娘勸阻了!用武媚娘的話說:「這長生不老藥沒問題也就罷了,要是有問題,又有人說你曾經接觸過,那麼,這就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李承乾心裡清楚,李世民這些年脾氣愈加暴躁,而且疑心病也重,上次那場叛國案之所以牽連頗大,也是李世民的意思。中國人自來覺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他現在精神很好,可以說是紅光滿面,精神煥發。兕子乖巧地坐在他身邊,李世民慈愛地看著兕子,微笑道:「兕子也長大啦,馬上也要嫁人了,時間過得真快!父皇總覺得兕子還是以前那小不點呢!」

兕子笑道:「兕子再大,不還是父皇的女兒嗎?」

「沒錯沒錯!」李世民哈哈一笑,「薛仁貴那小子,再厲害,也是朕的女婿!」

「父皇,仁哥怎麼也是父皇的臣子啊,哪裡比得上父皇厲害,說起來,還是父皇慧眼識英才!」兕子端過來一盞參湯奉上。=小說520==

「還是拐著彎兒誇你的情郎是英才呢!」李世民自然明白這個女兒的一點小心思,「不過,說起來,還是你大哥厲害,直接把人踢到了遼東,然後,成龍成蟲,也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兕子言語間有些傲氣升起:「若是他是個草包。^^小說⑸⒛0^^又怎麼能被女兒看上!」

李世民微笑起來。這情愛的事,又怎麼能以才能算,這孩子。只要她喜歡就好!

兕子一向很得李世民歡欣,她見李世民高興,自然也就揀些高興的事情說,比如說,薛仁貴陪她去騎馬,那匹汗血寶馬跑得飛快,薛仁貴還為她捉了一隻灰色的兔子。只是她覺得那兔子可憐,又把它放回去了!還有,薛仁貴陪她在長安的街頭閒逛,又為她教訓了一夥小流氓,後來才發現。裝模作樣過來調戲她地是個富貴人家出來玩的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李世民只是淡淡地笑著,小兒女地事情即使瑣碎,但是他們依舊覺得開心!而做父母的,看到兒女開心。也就與願已足。

說了一會子話,李世民已經覺得有些疲倦,兕子看出他臉上的倦色,當下體貼地告退,讓他好好休息。****

李世民到也沒有覺著不對,只是想著,或許兕子要去見她的情郎了!對於薛仁貴。他是欣賞的。而且,以他的眼光看起來。薛仁貴是個夠忠厚的人,當然。也聰明!他又才能,雖然身份不夠,不過,現在大唐地公侯,真正出身高貴的也實在不多,因此自然是配得上自己最寵愛的女兒的。他也想過,以薛仁貴的才能,足以頂替李靖那般地將帥,大唐的武將,不至於後繼無人。

兕子去了東宮,李世民看著她過來,有些好笑:「兕子今天不去你那位仁哥那裡啦!」

兕子臉色嬌羞,白了李承乾一眼:「太子哥哥就喜歡取笑與我!」

「好啦,兕子是大姑娘了,知道害羞了!」李承乾哈哈一笑,「對了,這邊有人新送了些草莓來,味道還不錯,正好你也嘗嘗鮮,我已經叫人送了一些到你寢宮,怎麼處理就是你的事情了!」

兕子看著李承乾玩笑的臉色,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個大哥總是喜歡開她地玩笑,想要看她窘迫的樣子。

兩個人直接就在一個清幽的竹亭坐下,宮女送上了剛剛洗淨的草莓,盛在透明的水晶果盤裡,這時的草莓可不是後世那般通過激素培育出來的碩大,反而顯得玲瓏可愛,若不是吃多了會酸牙,當作零食吃也不壞。*****

兕子拈起一枚草莓,放到嘴裡,她一向優雅,可是此刻卻有些漫不經心。

「怎麼了,兕子?」李承乾問道,「有什麼心事麼?說給哥哥聽聽!」

兕子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太子哥哥,你覺不覺得,父皇好像有些不對勁!」李承乾眉頭一皺:「你發現什麼了?」

兕子低頭道:「以前我還沒怎麼注意到,可是今天我在父皇那裡和他說話,見他精神好得很,可是,沒多久,他就看起來有些倦怠!我,我就想到了母后當年,好像也是這般,然後,然後就……」

李承乾歎息一聲:「兕子,你要知道,父皇這些時日一直在服用什麼仙丹,自然有些不同!」

兕子一愣,繼而驚叫道:「仙丹?!父皇以前不就知道了,那都是騙人地嗎?」

李承乾苦笑起來:「是啊,那些道士弄出來地什麼仙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現在又不同了!你還記得那個天竺來的術士嗎?」

「那個古怪地術士?好像還表演了一場起死回生的把戲地那個!」兕子回想了一下,問道。

「是啊!」李承乾點點頭,「那個術士是天竺婆羅門教的,確實有些真本事,比起江湖上所謂的龜息功還要古怪厲害許多!父皇相信他,覺得他煉製的仙丹很有效果!我也曾勸過父皇,可是他不肯聽,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讓御醫注意著,好生給父皇調理身子!」

「那術士是個騙子?」兕子激動起來。

李承乾又點點頭:「沒錯,那人本來是想到大唐來尋求幫助的!因為天竺婆羅門教與佛教之間爭鬥越來越激烈,婆羅門教又落了下風,他想到大唐來碰碰運氣!結果正好遇上了父皇,得到了父皇的信任,我還能怎麼辦呢?父皇一心追求長生不老,我要是有什麼舉動,立馬就是不忠不孝的罪過!」

兕子出身皇家,對一些齷齪的事情還是瞭解的,李世民的心思並不是那麼容易忖度,兕子因此從來不會在敏感的話題上挑動自家父皇的神經。她也明白李承乾的顧慮,畢竟,這個太子之位並不是一定只能屬於他的。當然,很多事,李承乾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也不希望兕子胡思亂想。

「兕子乖!」李承乾歎息起來,「父皇已經老了,心思與以前大不相同,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切有哥哥在,你就安心吧!」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0
番外 兕子


我是明達,不過,家裡的人習慣叫我兕子。因為我先天不足,小時候總是有些病泱泱的,父皇與母后為我取了這個小名,希望我能健康長大。

我一直生活得非常快樂,無論是父皇、母后,還有幾個哥哥,他們都很喜歡我。嗯,除了青雀哥哥,我最討厭他了,總是仰著下巴,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而且還很虛偽,在父皇母后面前總是特別乖巧,但是,我曾經看到過他的臉是何等的扭曲。

恩,我的哥哥姐姐很多,沒辦法,父皇是皇帝,三宮六院的,生孩子幾乎是成批的!不過,和我相熟的也就那麼幾個。經常和我在一起的就是大哥,三哥,還有九哥,幾個姐姐先後出嫁了,除了合浦姐姐外,我們相處的時間都不長。

所有人都說,我是個可愛善良的小公主,沒有人不喜歡我!父皇最疼愛我,母后也是對我最好的!不過,最寵我的應該是大哥,我喜歡叫他太子哥哥,只有我才這麼叫他!他對我的寵愛差不多是沒有原則了,差不多屬於我想要月亮,他絕對不會給我摘星星的那種。

很小的時候,我就記得太子哥哥總是在我身邊,他會給我講很多的故事,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幻想。

那時候,我總是喜歡往東宮跑,嗯,還有九哥,不過,我喜歡叫他雉奴哥哥。我們兩個可以說是被太子哥哥帶大地。母后差不多把我們的啟蒙任務就交給了他,因此。我們也就名正言順地成天賴在東宮。太子哥哥也不說什麼,只是讓人準備了我們的全套用品,一直到我出嫁之前。東宮都是有我的衣物首飾地。

那個時候,我一直很快樂,父皇母后的寵愛。太子哥哥的縱容寵溺,一切都非常美好!

後來。我明白了,生在皇室地悲哀。

我見證了青雀哥哥的一次次瘋狂,那天,我坐在太子哥哥地前面,一起在上林苑騎馬,然後,馬驚了!

那匹原本很溫順的馬兒在山林裡狂奔著,我緊緊閉著眼睛,感受著迎面而來的狂風,心都要跳了出來。太子哥哥抱住了我。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他身上的溫度。還有那淡淡的清香。

在一處陡坡前,太子哥哥緊緊地將我抱在懷裡。低聲地安慰我,儘管那個時候十分緊張。但是,聽到他的聲音,我奇跡般地安心下來,將頭埋在他的懷裡,被他護著跳下了馬,除了擦破了點皮,我沒有半點問題。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太子哥哥是忍著怎樣地痛苦。抱著受驚地我一步一步地走過了那麼遠地路。

山林裡地天黑地很快。山風吹來。讓人感覺很是陰冷。太子哥哥將我背在身上。不停地跟我說著話。他向前走著。一直沒有停下。我趴在哥哥身上。只覺得心裡十分溫暖。

太子哥哥傷得很嚴重。這是我後來才知道地。我偷偷看著太子哥哥有些不安穩地睡顏。心裡很難過。要不是因為我。太子哥哥也不會受那麼重地傷!

從那以後。我便不再天真。

皇家地兒女總是懂事得特別快!那天。我在御花園看到了陰鬱著臉地青雀哥哥。我走過去。看著他陰沉地臉。告訴他:「你會後悔地!」

太子哥哥面前。我依然是他喜歡地天真無邪地妹妹。可是。我已經開始長大。

我學著臨摹父皇的字體,那飄逸的飛白體,每一筆下去,筆畫裡都會有一道白痕,很有灑脫的味道在裡面。我臨摹得很好,甚至連父皇也分辨不出來,父皇抱著我,哈哈大笑,連聲誇讚我聰明。

其實,父皇喜歡飛白體誰都知道,幾乎是所有的哥哥姐姐他們為了父皇的一句誇獎,都會拚命去寫那飛白體。青雀哥哥當初為了討父皇歡心,曾經臨摹過幾個月的王羲之的行書,甚至睡覺的時候都在比劃著。可是,太子哥哥卻很少寫飛白體。太子哥哥最喜歡的是真書和草書,還有魏晉的碑刻,他也會寫行書,而且寫得很好,可是,與父皇的風格卻大有不同。哥哥是不願意違心地去討好父皇的,他只是做著份內的事情。

哥哥其實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儘管,別人都覺得哥哥有的時候太過軟弱了,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哥哥的狠絕與果斷。

該說青雀哥哥自取滅亡麼?我記得當初讀《左傳》的時候,看到上面的一篇《鄭伯克段於鄢》,那上面的鄭莊公便與太子哥哥有些相似了!欲先取之,固先予之,很多人都覺得那是鄭莊公沒有仁恕之道,可是,那也要段叔沒有野心才成立。我一直知道,青雀哥哥從來沒有真正掩飾住他的野心,他或者希望成為第二個父皇,也許我這樣說是對父皇的不敬,可是,事實確實如此!我一直冷眼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的瘋狂,逐漸變本加厲,終於,自取滅亡。

母后很難過,可是她什麼也不說。

那時候,我總是記得母后坐在窗台邊發愣,我又一次試探著問道:「母后,要不,兕子去求求父皇,讓青雀哥哥回來!」

母后歎息一聲,我看到了她美麗的容顏下的憔悴與悲涼,她伸手撫摸著我的頭:「兕子,你要知道,帝王家是沒有家事的!青雀若是回來,你太子哥哥情何以堪!」

「太子哥哥最好了,不會為難青雀哥哥的!」我仰著頭說道。母后的眼睛裡是淡淡的悵然:「那就更不可能了!你太子哥哥是長子,長幼有序,青雀他自己先犯了忌諱!而且,若是你父皇出爾反爾,別人會怎麼想?他們會覺得聖心在青雀身上,那你太子哥哥要怎麼辦?」

我垂下頭去,不敢讓母后知道,其實我心裡很高興!我一點也不希望青雀哥哥回來!太子哥哥就是太子哥哥的,誰也不能取代!

太子哥哥終於娶妻了!他的妻子是長安有名的才女,名門蘇家的大小姐。我有些難過,有了嫂子,太子哥哥的注意力就不會總在我身上了!

我不知道太子哥哥是不是很喜歡嫂子,因為太子哥哥對女孩子總是很溫柔的。

我依舊喜歡往東宮跑,只是很少住在那裡了!因為母后說,那樣不合適。

我很快有了小侄子和小侄女兒,他們都很漂亮可愛,我猜想,我小時候也一定很漂亮可愛,我去問太子哥哥,他抱起我哈哈大笑,說兕子是最漂亮可愛的,我很高興。

我開始一天天長大,身體也真正健康起來。但是,母后卻漸漸衰弱下去。

母后病了很久,我很害怕!其實,我並沒有真正接觸過死亡。皇祖父死的時候,我還小,知道得不多。

母后一直臥床不起,我總是從噩夢中驚醒,跑到母后那邊確認,母后是不是還在,但是,我總是會把睡不安穩的母后吵醒,父皇沒辦法,再次把我甩到了東宮。

太子哥哥也很憂心,可是,他總是想辦法安慰我,他對我說,母后會沒事的。

但是,母后還是走了!我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儘管太子哥哥騙我說,母后只是暫時離開,她捨不得我們,會回來的!我一廂情願的相信著太子哥哥,希望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母親伸手抱起我,溫柔地對我微笑:「母后回來了,兕子都這麼大了呢!」

最讓我不能原諒的是,青雀哥哥居然敢利用母后的離開,做出了那種事情!我永遠不會原諒他!母后那麼好的人,為什麼會有青雀哥哥這樣不聽話不安分的兒子!

青雀哥哥被軟禁了,我一直沒有去看他。

然後,我遇見了一個人,太子哥哥以為我喜歡他!我也想做一個惡作劇,明知道我和他永遠不可能,我還是告訴了太子哥哥,我喜歡他!其實,我只是從那個人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就是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永遠是溫文爾雅的,卓爾不群,自有一股雍容高華的氣質,而那個人也是出身世家的年輕人,他與太子哥哥相似的氣質讓我關注上了他!當然,儘管太子哥哥很疼我,但是,他還是制止了我的任性。

那個人後來就沒有在我面前出現過,他被心裡頭不高興的太子哥哥扔到了遙遠的地方去了。

哥哥一直無條件地縱容著我,那一次,我看清楚哦太子哥哥的決心,他不能容忍任何有傷害我的人。

我的愛情來得突然而富有戲劇性,是一次英雄救美的典型。儘管俗套,但是,我認識了那個會伴隨我一生的良人。

得知了我的戀情,哥哥是緊張的,他謹慎的調查了仁哥的情況,終於,為了我,願意給出身並不高的仁哥一個機會。

仁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軍了,我很開心,因為父皇允了他的求親,他居然在很多人面前說他要給我一個誥命,我不禁覺得好笑,我是公主啊,據說父皇當時鬱悶地差點沒把鬍子揪掉。

我終於成了別人的妻子,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太子哥哥的祝福。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1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流年


黃葉在風中飄零著,顯出了一種蕭索的意味。

秋天已經到了,李承乾歎息著坐在御花園裡,看著顯得有些寂寞的花園,神情悵然。

兕子就在半個月前出嫁了,這讓李承乾頗為不習慣,有點自己最心愛的女兒被搶走了的感覺。

小亭裡,武媚娘正彈著一張七絃琴,是一曲《風入松》。

一曲已罷,一個小小的腦袋從武媚娘的身後探了出來:「娘親彈得真好聽!」

李承乾看著自己那掛著近乎討好笑容的小女兒,微笑起來。

不過,武媚娘顯然不這麼想,她見得李承乾的神情,放下手來,正色看著自己的女兒,柔美的臉板了起來:「說吧,又闖什麼禍了?」

小蓉兒腦袋一縮,期期艾艾地說道:「那個,我一直很乖的!」

武媚娘哼了一聲:「乖?那園子裡的那只梅花鹿怎麼長出了黑色的花紋了?」

「我只是想要在它身上寫下它的名字罷了,可是,它老是想跑!」小蓉兒辯解道。

「那那只白孔雀尾巴上的羽毛呢?又上哪裡去了?」武媚娘悠然地繼續說道。

「我以為它只是生病了,要不然,怎麼別的孔雀的毛都是藍綠的,它是白的呢?」小蓉兒的腦袋又往下縮了縮。

武媚娘眼波流轉,似乎更加漫不經心了:「那蓉兒說說看。娘親房間裡的那只薄胎鈞瓷花瓶,為什麼會漏水呢?」

小蓉兒地腦袋簡直要塞回脖子裡去了:「那個,只不過是我想看看它是什麼模樣的時候,手上輕輕地那麼一滑,然後,它就掉到地上了!」

武媚娘的神情幾乎可以稱為嫵媚了:「那蓉兒應該慶幸地上鋪了地毯,因此,那只花瓶只不過是有了一條微不足道地看不分明的小小的裂縫嗎?」

小蓉兒可憐兮兮地看了武媚娘一眼,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哈哈一笑,伸出雙臂:「小蓉兒過來吧!」

小蓉兒歡呼一聲。立馬跑了過來,直接跳到了李承乾身上,李承乾熟練地將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坐下。想來已經是熟極而流,配合默契了!

「那麼,小蓉兒乖,告訴爹爹,你又做了什麼壞事了?」李承乾伸手點點女兒的鼻尖,笑著問道。雲軒閣

「嗯!」小蓉兒有些猶豫地看了李承乾一眼,「我說了,爹爹不會怪我吧!」

李承乾立馬感到身上汗毛豎了起來。這小丫頭不會真做出什麼不對勁的事情了吧,他試探道:「那蓉兒先說給爹爹聽聽!」

可惜。這個小丫頭也是個鬼精靈:「爹爹先保證,不管我說了什麼,不會怪蓉兒!」

想來這點點小傢伙也做不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李承乾沉思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只要小蓉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出來,不管怎麼樣,爹爹也不會怪你的!」

小蓉兒終於滿意地開口了:「那個,爹爹,就在剛才。我那個一不小心。將你地佩劍上的一塊綠寶石給弄掉了下來!」

李承乾長鬆了一口氣,一塊寶石而已。再鑲上去就是了!至於佩劍,那玩意壓根就是個擺設。要知道,李承乾的戰鬥力一向有限,他更喜歡地是在身上帶上幾具連弩,那可比拿著長劍安全多了!

結果,小丫頭又開口了:「我很好奇那柄劍,就把它抽出來看一下!」

李承乾的心又提了起來,緊張的看著這個似乎有些神經大條的女兒,生怕她告訴自己,她被割傷了。//看到小傢伙依然活蹦亂跳,他才放下心來。

「那劍有一點兒重,我拿到手上一會兒就拿不住了!」

當然,那可是精鋼的,一把劍怎麼著也有七八斤的樣子,小丫頭才這麼點人,能拿起來就已經很厲害了。

「我就鬆了手!」小蓉兒飛快地看了李承乾一眼,語速同時加快了,「那劍掉了下來,砸中了下面的一個大花瓶,花瓶倒了,再然後,撞到了旁邊的萬寶格!」

李承乾一下子將事情地結果猜了出來,他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於是,我地那些藏品就這麼成了碎片!」

「不是碎片!」小蓉兒弱弱地反駁道,「還是有一些比較大的碎塊的!」

驚人的破壞力,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安慰了自己幾句,沒關係,那些其實不是最寶貴的珍藏,只不過是比較好看,才放到了外面。然後,他又有些哀歎起來,天哪,那塊極品的紫水晶啊,還沒有來得及打磨成型,就這樣成了碎片了;還有那隻翡翠西瓜,看來也是粉身碎骨了;似乎還有一隻彩繪的漆器,估計也是不能完整保存的……終於,李承乾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看樣子,那裡應該剩不下什麼了!哀悼了一下再也不可能回來的收藏,他低頭看著似乎很想逃跑地小女兒,露出了一個無力地微笑:「好吧好吧!放心吧,小蓉兒,說了不會責怪你,就不會的!」

懷裡地小人兒很明顯剛剛還有些僵硬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露出了一個諂媚地笑容:「爹爹最好了!」

李承乾咬牙道:「下不為例!」

小蓉兒連連點頭,不過李承乾很懷疑,她有沒有聽進去。

李承乾再次強調:「這次就這樣,以後,若是你再破壞了什麼,不管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爹爹也不貪心,你要賠償破壞掉的東西價值的一成,明白嗎?」

小蓉兒眨巴了一下眼睛:「怎麼賠償?」

李承乾滿意地看著小蓉兒:「外面一卷書的價錢不過是幾個銀幣,爹爹給你一點優惠,算一個金幣!以後,你若是犯了錯,那就去書房抄書!當然,那些孤本、善本,你是不能拿的,爹爹可不想等你抄完,原本就成了一團廢紙!若是再出什麼差錯,那就加倍!」

小蓉兒唉歎了一聲,她喜歡的事調皮搗蛋,卻對讀書興趣不大,實在是個異數,聽到這個懲罰,她已經可以想像自己日後的悲慘生活了。

武媚娘適時地加上了一句:「小蓉兒,還有,為了保證你以後不會因為精力過剩,而到處留下一點紀念,娘親會親自監督你的學習的!娘親也不要你做才女,只求你不要讓娘親覺得,你需要加強一下修養就好!」

看著有些萎靡的女兒,李承乾覺得好笑起來,他伸手摸摸女兒的雙丫髻,嘴角愉悅地勾了起來,原本的鬱悶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今天就算了,先去玩吧!」李承乾溫和地說道,他的心柔軟起來,眼神裡是滿滿的柔和。

小蓉兒天生是那種天塌不驚的性子,樂觀的簡直可以說是令人髮指,當下就拋開了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降臨的懲罰,蹦跳著跑走了,臨走還轉過頭來給了李承乾與武媚娘兩個人一個大大的鬼臉。

武媚娘有些頭痛起來:「殿下,蓉兒是不是,太頑皮了!」

李承乾輕笑一聲:「她現在還小,將來她會長大的!」是的,如同兕子一般,經歷了各種挫折,便會真正破繭成蝶。

光陰是最好的良藥,能夠將糧食變成美酒,使人變得成熟,這無邊的似水流年,會讓人體驗到無盡的悲歡離合,然後,醞釀出人生來。

武媚娘溫柔地看著李承乾,手指再度按在了琴弦上,彈起了一曲《陽春白雪》。

陽春白雪自古以來便是琴曲中的典型,其實這與《高山流水》一樣,應該分為兩曲才對,一為《陽春》,一為《白雪》。《陽春》取萬物知春,和風淡蕩之意;《白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

陽春白雪的典故來自《楚辭》中的《宋玉答楚王問》一文。楚襄王問宋玉,先生有什麼隱藏的德行麼?為何士民眾庶不怎麼稱譽你啊?宋玉說,有歌者客於楚國郢中,起初吟唱「下里巴人」,國中和者有數千人。當歌者唱「陽阿薤露」時,國中和者只有數百人。當歌者唱「陽春白雪」時,國中和者不過數十人。當歌曲再增加一些高難度的技巧,即「引商刻羽,雜以流徵」的時候,國中和者不過三數人而已。宋玉的結論是,「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

「陽春白雪」等歌曲越高雅、越複雜,能唱和的人自然越來越少,即曲高和寡。

當然宋玉與楚王的這番討論的目的不是談論歌曲本身,而是強調雅與俗的巨大差距,並為自己的才德不被世人承認而辯解。宋玉進而說「鳥有鳳而魚有鯤」,自然非凡間俗物可比。宋玉說,「非獨鳥有鳳而魚有鯤也,士亦有之。」最後,宋玉引出了自己的結論,即「夫聖人瑰意琦行,超然獨處;夫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為哉?」宋玉的意思是,但凡世間偉大超凡者,往往特立獨行,其思想和行為往往不為普通人所理解。

李承乾瞇起了眼睛,聽著琴曲,想著那流年的往事,卻低聲笑了起來。

「殿下?」武媚娘不解地看著他。

李承乾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擁住了武媚娘,低聲道:「媚娘,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要比蓉兒乖的!」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1
第一百九十章 背叛

天氣已經開始冷了下來,卻很晴朗,陽光燦爛,萬里無雲,不過,李承乾的心情不怎麼好。

暗影的存在被暴露了,當然,沒有人知道他是暗影真正的主人。那個洩密的人只能算暗影的中層,他知道的事情實在算不上多。

當然,那個人居然愚蠢的找上門來要挾,說是什麼合作!該死的,不過是個江湖上的黑社會性質的狗屁組織,居然也來討價還價,李承乾那兩天心情正鬱悶,當下下令製造了那麼一起所謂的江湖仇殺,然後,來了次滅門。

李承乾此刻正坐在一張椅子上,臉上戴著一隻精緻的銀質面具,端著一杯美酒,細細地品著。

而遠遠的,一個男子被吊在架子上,整個人憔悴不堪,臉色是那種青黑色,嘴唇慘白,還起了水泡,他的頭髮看不出什麼光澤,一綹一綹地耷拉在腦袋上。

他無神的眼睛沒有半點焦距,就這麼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

李承乾淡淡地問道:「就是他了嗎?」

玉衡恭敬地說道:「回主上,便是他了!」

「怎麼回事?」李承乾漫不經心的放下酒杯,頭也不抬,悠然地旋轉著自己大拇指上的一枚祖母綠的扳指。

玉衡低頭說道:「此人名叫陳封,乃是天權一部,執掌長安西市部分的工作。他自幼無父無母,原本在西市為暗影所屬的一家酒樓做些雜活。因為聰穎勤奮,後來成為了正式地夥計,被引入了暗影,經訓練,稱為天權的一員。他有一個妹妹。天生體質虛弱,他很愛自己的妹妹!這次,就是因為他的妹妹被抓,他因此洩露了暗影的機密!」

「那他妹妹呢?」李承乾慢悠悠地問道。

玉衡嚴謹刻板地臉上流露出一絲憐憫。繼而很快消失不見,他淡淡地說道:「他妹妹也算是個美人,要不是身體實在是不好,早就應該嫁人了!她被抓走之後,被活活**致死,只是,他卻不知道。」

李承乾的臉上露出了一點譏諷的笑容,很多時候。人在面對自己重視的人或者事時,便會失去理智。然後,最終得到地只有後悔而已。

「他家還有別的什麼人嗎?」李承乾淡淡地問道。

「就在半個月前,他的妻子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然後,他的妻子因為血崩而死!」玉衡聲音依舊平淡,「他妻子並不知道他是屬於暗影的,也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

「他在他的妻子生產的關頭,去救他妹妹?」李承乾抬起了頭,問道。

「那個愚蠢的女人當初對他下了藥,造成了既成地事實。他才不得不娶了她。然後,兩個人就沒有住在一起過!」玉衡淡淡的說道。「甚至,在她通知陳封她懷孕後。陳封只是請了兩個老媽子還有一個丫鬟去服侍,自己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那個孩子呢?」李承乾問道。

「他會成為暗影地一員!」玉衡毫不猶豫地說道,「自幼培養起來的孩子,才能保證最大程度上的忠誠!」

李承乾輕輕的點了點頭,對此沒有表示任何的憐憫之心,這是完全沒必要的,即使自己不這麼做,一個失去了父母親人的剛剛出生的孩子,無論如何也是不容易活下去的,在暗影中接受訓練,起碼他能夠活下去。

「主上,時辰到了!」玉衡看看日晷,說道。

「那就開始吧!」李承乾有些慵懶地坐在那裡,托著下巴,看著那邊。

玉衡一揮手,一個青衣男子快步上前,敲響了一隻小小的銅鐘,那銅鐘雖然不大,但是聲音卻傳出去極遠,很快,越來越多地人集結了起來,按照地位高低站好,向李承乾行過禮後,便安靜地站在了自己地位置上,靜靜地看著吊在那裡的人。

玉衡部地一個中年男人陰沉著臉,站在台階下,高聲宣讀著暗影的戒律,然後,宣佈了陳封所犯地戒條,最後做出了判決---判處蓑衣刑,曝屍三日。

所謂的蓑衣刑,是一種極為殘酷的手法,而且這種手法要求行刑的人有著極高明的刀法,才可以成功。行刑之後,皮肉片片碎割,如蓑衣披身,略一碰觸,便痛徹心肺,偏生一時半會又死不了,乃是極有名的酷刑。

一個年輕的男子面無表情的持了法刀,走上前去,他的手法快而且穩,唰唰幾刀下去,陳封的左邊面皮上已經垂下了十幾條薄薄的皮肉,絲絲鮮血滲出,陳封死灰的眼睛裡驀然出現了一絲亮光,喉嚨裡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聲。///陳封接受的訓練傾向於情報的收集與處理,武藝粗疏,頂多能夠在普通人中佔得一點便宜而已,哪裡能夠承受如許酷刑。

李承乾神色不動,哪怕心中嗟歎,作為上位者,他依舊要保持那種喜怒不行於色的氣度,而且這點場面,壓根嚇不住見識過戰場殺戮的他。

行刑的人根本就是玉衡部的老手,聽得慘叫聲似乎顯得頗為享受,那個年輕的男子臉上現出了幾分神采來,嘴角也露出了意思殘酷興奮的笑意,他又是一連串的刀花揮出,陳封的右臉步了左臉的後塵。

深秋的風寒冷而乾燥,就算是吹到普通人身上,也不是那麼好受的,何況是經受了如此酷刑的陳封。

玉衡近乎讚歎地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輕聲道:「主上,那個孩子是屬下的關門弟子,刀法已經登堂入室,有了屬下的七成功夫了!主上覺得,由他接掌屬下的位置,如何?」

李承乾懶洋洋地托著下巴,說道:「按老規矩,不能光聽你一個人的意見,暗影七部乃是一體,還是要與其他六部驚好生磨合一下。/而且那孩子似乎戾氣重了一些,還需要磨練一下,將他身上的血腥氣收上一收!」

玉衡聽得李承乾的回答,心裡也有了數,這個弟子看起來還是很有希望的,那麼,就多磨礪一下吧!先讓他接手一部分自己的工作,看看是否合適,合適的話,自己的擔子就可以卸下來了!自己年紀大了,也該好生歇著養老。

那邊行刑的速度保持著一種穩定的狀態。陳封雙臂上的衣袖已經被刀鋒割下,然後,兩條手臂也掛上了一條條細長的皮肉。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湧上腦海,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的嗓子幾乎都要失去作用了!人的大腦自動地採取了保護措施,神經的反射下,他暈了過去。

年輕的行刑者拔下髮髻上的鐵質髮簪,狠狠地刺入了陳封身上的幾處穴位,將他弄醒,然後,一枚褐色的丸藥塞進了陳封的嘴裡,陳封掙扎著要吐出來,可是,自己的下頜被卡住,嘴裡不自覺地分泌出了口水,然後,那枚丹藥便滑入了咽喉。

藥性緩緩散發開來,陳封只覺得身體裡一股子熱氣散開,而身體對痛覺似乎更加地敏感起來,疼痛一下子劇烈,可是,整個人卻頑固地保持了清醒狀態,他不自覺的再次慘叫起來。

這場刑罰持續了足有三個時辰,那邊的聲音從高亢淒慘到聲嘶力竭,然後,只剩下了身體的一次次抽搐,他的嗓子已經發不出任何多餘的聲音,所有的機能都用來抵抗那無休無止地疼痛去了。

最後,他終於失去了意識,除了身體還在反射性地抽搐著,幾乎與死人無異了。

在場的其他人沒有任何人發出半點聲音,除了李承乾還在慢悠悠地喝著酒,一些沒怎麼見過玉衡部手段的人心裡都是一寒,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還有就是死亡前還要經受的無邊的折磨。

「主上,行刑已經完畢!」玉衡看到弟子的手勢,當下躬身對著看不出喜怒的李承乾說道。

「那就散了吧!」李承乾平靜的揮了揮手。

「是,主上!」

人群再次給李承乾行了禮,陸續退下,玉衡等人依舊在台階上等候,那邊懸掛著的人幾乎已經看不出人的模樣,就像一個披著蓑衣的人偶,沒有了半點生氣。

李承乾緩緩地起身,眼皮也不抬,淡淡地說道:「暗影也應該整頓一下了!好生查一下,暗影的存在是怎麼洩露出去的?陳封的身份又是怎樣被發現的?還有江湖上,若是還有什麼人不安分,你們該知道要怎麼辦的!」

天樞神情倨傲:「那些什麼江湖遊俠,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天璇卻說道:「屬下覺得,暗影可以改頭換面在江湖中出現,畢竟,江湖那些遊俠什麼的,總歸是寫不確定的因素,最好還是監控住,若是能夠掌控,就更好了!」

李承乾點點頭:「那你們商量一下吧,確定一下方案,再交給本座!記住,暗影只有存在在黑暗中,才能保持最大的威懾力,若是放到了陽光下,那就沒有多大的作用了!」

「屬下明白!」

「你們也退下吧!」李承乾聲音依舊是淡淡的,「本座要回去了,有什麼情況,立刻回報!」

「是,屬下恭送主上!」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2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海上「仙山」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自古以來,出海求仙之人數不勝數,自然,這其中,最瘋狂的便是帝王。

那些方士們也樂得編出各種各樣神仙的存在,用所謂的長生不老,誘惑著為此失去了理智的人們。如同伊甸園的蘋果,哪怕吃下去便是罪惡,依然不會缺少追求的人!

江冉從小生活在黃河邊上,也是時常會下水捉魚摸蝦的主兒,家裡索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也是不愁吃穿的,後來,朝廷徵召水軍,他立馬跑去報了名,可惜還沒有來得及去遼東戰場,便直接上了巨大的海船,據說,是要與外域之人交易,將大唐的榮光傳到大海的另一邊。

在海上,確定方向只能依靠羅盤,若是有風暴,便很有可能迷失方向,偏離航線。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壯麗的場景,無邊無際的海洋,永遠不會停下的波濤,天空中有各種各樣的大鳥在飛翔,它們的翅膀打開足有七八尺長,在風暴中也能平穩地滑翔,它們可以很快地俯衝到海裡,然後叼起一條條大魚上來。它們是驕傲的,似乎永遠在飛翔,它們就屬於這廣闊的藍天大海。

海上總是會給你各種各樣的驚喜(或者是驚嚇?),他親眼看到一群鯨魚浮在海面上,噴出高大的水柱,也曾驚恐的看著巨大的鯊魚在船隊旁邊游弋,將獵物撕扯成碎片。

船隊的統領是暗影中出來的,如今在明面上已經與暗影沒有了什麼聯繫,他叫劉毅,此刻正坐在船頭。嗯,他是在釣魚。

那位天竺的什麼「活神仙」上船不久就被塞進了底倉,既然是神仙,那麼肯定可以辟榖了,不吃不喝也是正常的嘛!人家還要好生修煉,養精蓄銳,等著為陛下找長生不老藥呢!

那位可憐地僧侶就這麼被遺忘在船艙底倉。除了每天派人過去查探一下他的情況外,幾乎就沒了半點動靜。

生活,是如此美好!劉毅隨手抓起一個紫紅色的形狀頗為奇特的果子,掏出匕首。將果子一剖兩半,裡面是白色的果肉,淡淡的清香溢出,他直接啃了一口,瞇起了眼睛。

這些果子是前些天一個島上弄到的,島上住地那些土著,簡直就是野人,拿著裝飾著骨頭獸牙的木棍就敢跑過來挑釁大唐的精銳軍隊(大唐的水軍規模並不大。自然出來遠航地是其中的精銳。),然後。他很乾脆地帶人幹掉了那些不知道說的是什麼狗屁不通的語言的幾個部落的人,說實話,那些部落裡的女人雖然說身體嬌小了些,皮膚又比較黑,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一點點小小地反抗,那是情趣啊!還有更讓人驚訝的,這裡,居然盛產黃金,那些該死地暴殄天物的土著居然將珍貴的黃金隨便亂扔。有一個士兵被一塊足有人頭大小的金塊絆了個跟頭。看清楚罪魁禍首之後,嘴巴差點沒咧到耳朵後面去。在海圖上標下了這個海島的位置。他們又在島上補充了一些清水和食物,這裡最讓人滿意的就是那些長得古怪。但是吃起來味道還不壞的水果,一些還算容易儲藏,足夠讓他們在枯燥的海上享受到一段時間的美味了。

劉毅有些憂鬱地歎了一口氣,要不是因為那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長生不老藥,他還可以在那個島上多呆上幾天地,要知道,那裡地空氣實在不錯,起碼不像海上一樣,總是充斥著潮濕的鹹腥地味道。///

那邊的土著被武力一鎮壓,立馬就骨頭都軟了,也是,大多數人總是識時務地。劉毅悠然地想著,他想起了自己有一匹劣質絲綢跟一個部落的首領交換到的一大盒好東西,盒子裡的是上等的海珠,最大的足有拳頭大小,還有幾顆十分少見的黑珍珠,至於那珊瑚玳瑁,被那些土著都當成了垃圾,真是不識貨啊!或許,自己回去之後,可以真的弄出一個船隊來,專門跟這些土著交易,自己肯定就能賺上一大筆錢了!

前面又是一座島嶼遙遙在望,這邊已經是淺海了!

劉毅直接下了命令,讓人先乘小船過去看看,看看島上是否有人煙,要是有的話,便再去交易一回,哪怕是個荒島,總能補充一些淡水的吧!還不知道要在海上漂流多久,才能遇上陸地,淡水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缺少的,總不能指望老天下雨,就算下雨,也是風暴,能接到的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海水呢!

專門繪製海圖的一個國子監出來的年輕人掏出了一大卷紙,上面是簡略的海圖,在上面標注了這個海島的大概位置,海上的距離實在不容易勘測,也只能標注下大體的位置了!也不知道這海島叫什麼名字,若是沒有的話,要不要報回去,讓陛下取名呢?這位國子監的學生懨懨地想著,或許,以前對大海有很多的憧憬,可是,天天看著大海,也是很讓人厭倦的事情!算了,下次讓別人來吧!

幾條舢板被放了下去,每個上面都坐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人,畢竟,萬一遇上不友好的土著,或者是什麼猛獸之類的,手裡頭沒點武器怎麼行呢?

登陸,搜尋!

兩個時辰後,兩條舢板先回來了!

「報告將軍,沒有遇到土著,島上也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還有別的嗎?」劉毅一下子沒了興趣。

「是,屬下等人在島上發現了溫泉!」

劉毅的眼睛一亮,旁邊的國子監學生也是精神一震,那還等什麼,趕緊過去泡一下吧!

海上的生活就是這樣,總是會給你帶來一些驚喜。

航海日誌上,文化水平不怎麼高的某人在上面寫下了一段記錄:

某年某月某日,晴,風浪不大。

今天午後,船隊到達了一個方圓不過二三十里的小島,島上植物很茂盛,沒有大型動物存在,不過,有很多海鳥,還有各種蛇蟲,其中有幾種有劇毒。有幾個南方出身的袍澤捉了幾條大蛇,做出了一大鍋蛇羹,雖然除了粗鹽,沒有別的調料,但吃起來味道其實不壞。

將軍在海邊垂釣,釣起了一隻足有一尺多長的龍蝦,龍蝦被清蒸了,不過,我沒有吃到,或許,明天我也可以試著釣釣看。

島的中心有一座山,山上分佈著許多溫泉。有的溫泉溫度正合適,可是有著一股子刺鼻的硫磺的味道,還有的溫泉根本就是開水鍋,我和二狗子掏了幾個鳥蛋扔下去,結果沒過一會兒就熟了,後來,我們乾脆就直接在這裡煮了足有幾十隻海鳥,有幾隻鳥的肉質實在有點粗。

我跑去泡溫泉的時候,發現有幾處溫泉裡居然有一群顏色很鮮艷的小雨在游動!天哪,那麼高的溫度,它們也能生存!那位出身國子監的行軍參謀用瓶子裝了不少,準備帶回大唐去,可惜的是,那些小魚才進了涼水,就翻起了白花花的肚子,看來,它們大概只能在熱水裡活下去了!而且,我很懷疑,就算是用熱水養著,這麼小的魚,它們到底吃什麼呢?大概,它們是沒辦法活著到大唐了!劉將軍開玩笑說,若是它們能夠到大唐,應該能當作祥瑞送上去,在開水裡活蹦亂跳的魚,那可不是只有海外仙山上才有的麼?雖然,我覺得,這個連果子都沒法子入口的小島壓根就不會是什麼神仙的所在。

他們沒有能夠享受到多久的溫泉,因為,第二天,他們剛剛泡完溫泉,回到船上,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黑壓壓的海鳥沖天而起,簡直就像是有人跟在它們屁股後面追一樣,全跑到了天空上,那些蛇蟲也都用自己的方式搬家了。

船隊上的人,親眼看到了自然中最壯觀的災難----島上的活火山爆發了!

有幸留在島上的人看著紅色的岩漿從火山口還有地縫裡湧出,沿著地面流淌著,硫磺的味道在瀰漫,空氣中,有一道道黃色的煙霧在飄蕩著,將大半個島嶼籠罩了起來。

劉毅等到大多數人上了船,當機立斷,下令開船,只留下了幾條小舢板,讓那些還留在島上的人使用,畢竟,不能為了他們一小撮人,讓整個船隊為這場天災陪葬。

不過,好在,這場火山爆發來得快,去的也快,除了幾個人不慎燙傷了之外,就沒出現什麼傷亡。

劉毅看中黑暗中無比明顯的火紅色,讚歎起來:「真是一場絢爛的美妙景象!」

那位行軍參謀同樣驚歎,一場華麗的天災?!他搜刮著自己的詞藻,想要描繪出如此壯麗的景象,可惜,實在是有些詞窮,不禁有些哀歎自己原以為還算不錯的才華,反省自己是否要溫故知新了,畢竟,在海上,很多功課都懈怠了!

船隊在一場天然的煙花之後,繼續出發了!行軍參謀摸著下巴,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將之前的那座給了他很大的驚嚇,更多的是驚喜的島嶼一個不錯的名字----火山島?不,太平凡了,決定了,應該叫祝融島,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話,那裡就應該是火神住的地方啊!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2
本帖最後由 bubblelia 於 2010-1-3 22:56 編輯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拜占庭來人


船隊一直在大海上航行,之間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當然,如果那幾次風暴不算的話,畢竟那幾場風暴僅僅是造成了船體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傷害,並且很快就修好了!另外,船上攜帶的糧食有一部分出現了霉變,還有的乾脆發芽了!這些難不倒船上那些想像力極為豐富的船員,或者說海軍!那些發霉的糧食成了魚餌,發芽的谷粒直接在海上釀成了酒,或許粗劣,也是聊勝於無。

劉毅拿著一根細小的魚骨頭剔著牙,然後抱怨著魚翅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倒是鯊魚肉還算有嚼頭。一頭可憐的抹香鯨不幸的被他們盯上了,直接被剝皮剔骨,鯨魚肉做了他們餐桌上的大餐,然後,還有一大團散發著惡臭的所謂的龍涎香,這讓所有的人都對那香料店裡的各種香料失去了信心!那位喜歡往自己的衣服上熏上熏香的行軍參謀發誓,他再也不用什麼香料了!

海裡的物產非常豐富,起碼他們不用擔心沒有糧食的問題!

「劉將軍,前方大約三十里處出現了一個船隊,共有十七艘大船!」

「什麼樣的?是戰船嗎?」劉毅拿過望遠鏡,看了過去,臉上現出了疑惑的神色,「很像是戰船,可是,上面的人看起來更像是商人,真是奇怪!吩咐下去,全體二級戒備!」

「屬下領命!」一個個旗語打出去,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站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武器也放到了隨時可以使用的地方,投石機架到了船舷上,裝填著火油的罐子也拿了出來。隨時準備著發射。

緩緩而來地船隊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了敵人,還在慢慢航行。

這支船隊是來自東羅馬帝國,也就是拜占庭帝國的商人組成的商隊,他們希望可以去東方行商。雖說絲綢之路也是個好主意,但是,因為中間隔了一個波斯,賺得的錢財很大一部分都讓那些阿拉伯的商人得去了,因此,海上航線便變成了一個好主意。

甲板上。一個穿著華美的裙子的少女坐在一張椅子上,她有著一頭淡金色的卷髮,用一根金絲刺繡的髮帶豎起,碧綠地眼睛微微瞇起,她的皮膚白皙嬌嫩,散發著健康的紅暈。她的手白皙修長,一隻手搭在裙子上,另一隻手拈著一隻小小的酒杯。裡面盛著淡綠色的果酒,她喝了一小口,秀美的眉毛皺了起來。

「小姐!」身邊的侍女抱怨起來,這個侍女也是個漂亮地女孩子。濃密的頭髮是栗色的,有些蓬鬆,用一根絲帶紮了起來。她的眼睛很大,褐色地眸子裡流動著柔和的眼波,「我們為什麼不能留在拜占庭,非要去東方!您看,您的皮膚都讓這海上地太陽曬紅了!」

那女子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侍女,淡淡地說道:「蘇珊,我以為,你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叫蘇珊的侍女臉色一白。慌忙說道:「抱歉。小姐,是我失言了!」

這個少女來自拜占庭的貴族家庭。名叫索菲亞‧聖‧多米尼亞,她的父親擁有侯爵的爵位。不僅僅是其中代表的財富,還有就是在帝國的實權,而她是家中的獨女,因此,她的婚姻在拜占庭炙手可熱,她這次出來,不僅僅是出來散心,很大一部分就是為了逃避那些跟蒼蠅一般討厭地追求者地。

她並不喜歡自己的這個侍女,因為她總覺得這個侍女背著她做了什麼,比如說,收了某個甚至多個貴族子弟地禮物,這才如此熱心的勸她參加一些聚會,還有什麼約會!要不是這個侍女是多米尼亞家族地附屬貴族家的女兒,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侍女,她就想直接把她扔到海裡去。

一個水手諂媚地給她送上了一碟子新鮮的牡蠣,索菲亞神情依舊淡淡,揮一揮手,蘇珊很善解人意地拿出錢袋,給了那個水手一小把銀幣:「小姐打賞你的!」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那水手大喜過望,連聲說道。

「下去吧,你們要是弄到什麼稀罕貨色,先給我看一下!」索菲亞矜持地點點頭,說道。

「當然,只有最美麗的珍珠才配得上美麗的索菲亞小姐!」一個浮誇的聲音傳來,是個英俊的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一頭淺黑色的卷髮,一直披到肩上,修建的極為整齊,他的皮膚微黑,是那種因為戶外運動極為健康的膚色,一層白粉遮住了臉上的幾顆並不明顯的雀斑。他穿著一件白色的亞麻的襯衫,襯衫口袋裡,露出絲帕的一角,手裡頭一根純銀的手杖上描繪著複雜的圖案,那是他所在的家族的家徽----藍色的鳶尾花上纏繞著籐蔓,上面還有一柄長劍,代表著他的家族有過的赫赫戰功。\\\\\他屬於提迪亞家族,也有著伯爵的爵位,不過,他是家中的幼子,縱然有著父母的寵愛,也是不能繼承家族的爵位的,因此,現在的他僅僅是個子爵,但這已經給了他接近多米尼亞家的獨生女的機會。

「提迪亞子爵,我想,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能夠讓你直呼我的教名的地步吧!」索菲亞眼睛裡露出厭惡之色,她毫不客氣地說道。

「哦,索菲亞小姐,你這樣說,實在太傷我的心了!」男子誇張地用那種詠歎調的語調說道,「難道你忘記了嗎,我們曾經一起約會,在美麗的月光下散步,你甚至接受了我送給你的紫羅蘭!而且,你不覺得,叫我約瑟,更顯得我們關係親密無間嗎?」

索菲亞快被這個厚臉皮的男人打敗了,她怒氣沖沖地站起來:「蘇珊,回船艙!一會兒將今天的下午茶送到我船艙裡來!」

約瑟揮舞著手杖:「索菲亞小姐,我已經吩咐船上的廚師做了幾樣甜點,您可以賞臉嗎?」

索菲亞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面,那個約瑟笑容滿面地看著索菲亞離去,然後,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哼,裝什麼聖女!難道我還不知道嗎?就是個披著貴族袍子的婊子,或許,婊子還比你乾淨一些,起碼,人家不會和一群男人群交!要不是你身後的多米尼亞家族,誰會來討好你!」

「哦,上帝啊!」船上的一個水手大叫起來,「快看,那裡的船隊!」

大唐的船隊已經接近了,藉著陽光的照射,拜占庭人甚至可以看到船上武器反射出的寒光。

「哦,不會是海盜吧!」一個水手打著涼棚,看了過去,嘴裡問道。

「上帝,要是海盜都像他們一樣,我這輩子都不會出海了!」一個商人跑了出來,看著不遠處全副武裝的船隊,腳肚子都有點抽筋了。

另一個商人明顯鎮定的多:「哦,放下武器,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有惡意,希望他們也沒有惡意!上帝啊,保佑我們吧!我們只不過是想要多賺點錢養家餬口而已!」

劉毅稀罕地看著對面的船隊上的人不僅沒有戒備,反而將武器都收了起來,幾個頭髮顏色紅紅綠綠的古怪男人在拚命地揮舞著手勢,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唉,謝大人!」叫的就是那位國子監出來的行軍參謀,「你念的書多,知道那些胡人在說些什麼嗎?」

姓謝的那位很沒有氣質地翻了一個白眼:「我讀得書上,可沒有教過我這些胡人的語言!我怎麼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過,看起來,他們沒有惡意!」

「有惡意就晚了!」劉毅撇撇嘴,伸手招來一個親衛,「去問一下,有沒有誰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那邊,約瑟已經驚歎起來:「哦,是神秘的東方人!我在家族的藏書中見過對他們的介紹!他們都是黑頭髮、黑眼睛!不過,我看到的書上說,東方人一般都很友好,可是為什麼這些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友好呢?果然,不能相信書上的記載!」

「子爵先生,你能明白東方人說的話嗎?」一個為首的商人哭喪著臉問道,「我們之間好像無法交流!」

約瑟眨了眨眼睛:「自從羅馬帝國之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來自東方的人了,當然,除了那些貪婪的阿拉伯人!雖然我學過很多種語言,可是,他們說的話,正好不在我學過的範圍之內!」

一個水手戰戰兢兢地說道:「先生,我知道一個人,他曾經跟著東方來的商人學過一些那邊的語言!」

「哦,是誰?」那個商人簡直是喜出望外了,他直覺,若是雙方不能交流,那些看起來就很勇猛的東方人的船隊就會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的船隻擊成碎片,哦,那真是一場噩夢!

「先生,是老喬恩,您還記得嗎?他家幾年前破了產,這次是要去東方碰碰運氣的!」那水手小心翼翼地說道。

「哦,太好了!快去找他,告訴他,只要他能夠幫我們翻譯,我可以做主,除了給他五千枚金幣外,還可以借給他這次做生意的所有本錢,而且,不需要利息!哈,這是你的賞錢!」一把銀幣扔過去,「快去吧!若是晚了,哪怕他什麼都懂,他也別想得到一個子兒!」

「當然!」那水手靈巧的將所有的銀幣都接到了手裡,小心的塞進衣服,然後飛快地往船艙裡跑去。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2
本帖最後由 bubblelia 於 2010-1-3 22:55 編輯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乾杯


在那位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挖出來的結結巴巴的翻譯的努力下,雙方終於對對方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這讓覺在小題大做的劉毅覺得很不爽,本來以為來的雖然是商船,可是,既然雙方語言不通的可能性幾乎達到百分之一百,那麼,他就有理由認為,這隊船隻對家的船隊產生了威脅,對他們進行攻擊,也好驗證一下海軍的實力,可是,這麼一來,他就是再不講道理,也不能攻擊人家一個毫無惡意的船隊啊!這讓他覺得有些挫敗!

他在那裡嘀咕著,那邊能夠聽懂他話大意的翻譯已經面皮青,腿肚子都在哆嗦了,加上他看過來的惡狠狠的眼神,實在不是那麼美妙的。

「哦,強大神秘的東方!」約瑟驚歎的看著這龐大的船隊,還有嚴陣以待的士兵,他幾乎想要上前摸一下那看起來就寒光閃爍的兵器,可惜,被那些士兵森冷的目光嚇退了!這是真正見過血腥的軍隊,他心中肯定到。約瑟並不像別人認為的那樣,只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事實上,他的武技老師曾經誇獎過他的天分,而且,他的馬術,在拜占庭的貴族圈子裡也是有名的,這是貴族中流行的運動,更能夠引起那些喜歡刺激的貴族小姐的注意。他喜歡東方,是的,他仔細研究過他所能找到的東方的典籍,對東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的家族曾經是皇族的一支,可是,羅馬地皇族大多數情況下。\只是元老院地傀儡。如今,沒有了元老院,壓在貴族頭上的,還有那崛起的教會!上帝啊,你在地上的代言人就那麼熱衷於權利嗎?而且,教會甚至支持了羅馬的分裂!但是,東方不同!他從那些被教會斥責為異教徒留下的書籍裡現。東方人信奉神,可是,宗教從來不能凌駕於皇權。在那裡,皇帝的意志至高無上,真是十分美妙!

索菲亞也走出了船艙。蘇珊為她拿著一條披肩。

「這條船真漂亮!」索菲亞讚美道,「上帝啊,我從來不知道,帝國之外,還有如此強大地國家!」

謝寧,就是那位參謀彬彬有禮地說道:「這位小姐,你要知道,我們的國家一向強大。當年的漢朝。與大秦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哦。就是你們所說的羅馬帝國!那個時候,我們就是世界上最強盛地國家!現在依然是!」他真心為己的國家民族而驕傲。

索菲亞聽到了翻譯過來的話。微笑起來:「是的,先生!我們都為己的國家而豪!羅馬帝國萬歲!當然。您的大唐也萬歲!」

「當然!」謝寧同樣微笑起來,起碼這位看起來有些古怪的據說是貴族的小姐還算禮貌。劉毅正在那裡對著一個正在仰頭看桅桿地船長大聲喊著:「不要亂摸,小子!」

那個船長搓了搓手,儘管沒聽懂那位家對己的舉動並不歡迎,有些尷尬地說道:「哦,我很抱歉!」然後,放才想起來,己說地話,人家也不懂。他一向癡迷於船隻的製造,甚至,他在拜占庭就擁有兩個規模還算不錯地船廠。他一直不能明白,為什麼這東方的船隻不管遇到什麼方向地風,總能不偏離航向呢?他親眼看到風向改變的時候,那一組組龐大的風帆也在轉動,以保證船隻航行的方向。可是,他不能理解這到底是怎麼造成的。然而,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解釋,劉毅幾乎把他當成了小偷。

謝寧在那裡陪著那位索菲亞小姐,他微笑著問道:「恕我冒昧了!在大唐,很少有女孩子會離開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的!」

索菲亞咯咯笑了起來:「哦,先生!我只是喜歡冒險!而且,我即將成年來,父親願意容忍我這一次的任性!畢竟,等我嫁了人,就沒有這麼由了!」

謝寧臉上保持著完美的笑容,心裡已經開始分析拜占庭的風土人情,那裡,貴族女子應該可以享受接近男子的由,但是,應該僅限與婚前。他輕輕地點點頭:「哦,是的!我想我也能夠理解!在我的國家,有這麼一句話,父母在,不遠遊!因此,若不是因為公事,我也是不會離開家鄉的!」

「是嗎?」索菲亞明顯對此很感興趣,「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一些大唐的事情嗎?嗯,我對神秘的東方一直很感興趣!」

「當然!」謝寧點點頭,「大唐擁有龐大的疆土,想要從大唐的東邊到西邊,用快馬也要跑上兩個月。十多年前,我們打敗了北方的突厥,消除了草原民族對我們的威脅!」

「哦,天哪!那些凶殘的野蠻人,真的被打敗了嗎?」索菲亞掩口驚呼起來。當年匈奴被打敗,他們不得不西遷,結果,給歐洲帶來了很大的麻煩,而突厥也差不多,似乎古以來,草原上的民族在受到中原的打擊之後,便會往西方遷徙,然後總是把西邊搞得一團糟。如今,聽到大唐將像匈奴一樣殘忍的野蠻人打敗了,她很是有些不可置信。

「當然!」謝寧很是得意,「大唐擁有幾百萬軍隊!兩年前,因為高麗對大唐不敬,大唐先後出動了近一百萬的軍隊攻打了高麗,將高麗變成了歷史!」這其中,其實是很有些噱頭的,就像是三國的時候,曹操攻打江東,也稱百萬大軍一樣,裡面含的水分很多。大唐的軍隊編制如果滿編的話,確實能夠達到幾百萬,可是,這麼多軍隊,想要養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因此,很多精銳的軍隊人數不過編製的一半左右。

不過這些索菲亞是不知道的,整個拜占庭的人口才有多少,而大唐居然擁有幾百萬的軍隊,天哪,那個遙遠的帝國,該有多麼強大啊!

謝寧很滿意己的話造成的效果,讓一個認為強國,或說的確是強國的人心甘情願的認為你的強大,這種成就感是很讓人得意的。

這邊,謝寧在和索菲亞聊天聊地,將唯一的一個翻譯給佔用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劉毅那傢伙,當初在暗影,做的就是殺人放火的勾當,讓他耐下心來和誰來進行一點外交上的友好接觸,嘿嘿,他不得罪人就是好事了!因此,他也只能用凶狠的眼睛,至於那位約瑟,他雖然不會漢語,但是,他已經很是來熟地在船上溜躂起來。

劉毅的一個親兵跟在他後面,免得他鬧出什麼笑話來。

中國人的交情很大一部分是飯桌上培養出來的,在這裡同樣適用。

天很快黑了下來,海面上風平浪靜,這是很難得的。星光在深藍的天幕上閃爍著,一彎細細的月牙懸在天邊,清冷的光輝灑下。

船艙裡已經擺上了宴席,在大海上,椅子有些不適用,因此,他們不得不跪坐在席前。

中國古以來,都是採用的分餐制,在船上,也就那些下層的小兵是吃大鍋飯的,像中上級軍官,就是分餐了!你說人人平等?拜託,這個年代,那可不是什麼禮賢下士,你也不怕被人當作圖謀不軌!

船艙裡點起了手臂粗的蠟燭,將船艙照得明亮猶如白晝一般。劉毅端正了神色,坐在主席上,旁邊便是謝寧。接下來的客席上然是坐得索菲亞與約瑟,那些船長還有幾個最大的商人也坐到了席上。

酒菜已經布上,菜是現做的海鮮,也有一些雞鴨,是養在船上供人食用的,儘管海上缺少很多調料,但是,所用的食物還是力求色香味俱全。

酒是從大唐帶來的陳年花彫(這讓劉毅很是腹誹了一通,要知道,這些好酒謝寧一直不肯讓他喝!),味道十分醇厚。

這並不是最讓人驚訝的,讓人驚訝的是,劉毅他們穿著的絲綢的袍服,上面刺繡著華美的紋章,還有就是席上精美的瓷器,沒有半點瑕疵,不像那些波斯商人賣給他們的那些,對比起來,那些瓷器簡直就是次品中的次品。

當然,也有讓人尷尬的事情,因為,他們根本不會用筷子,只能笨拙地拿著調羹吃飯,這讓劉毅他們心中暗笑。索菲亞看著謝寧身上的淡藍色長袍,眼睛裡的熾熱簡直要把那袍子燒穿了!她近距離地看過,甚至偷偷摸過那華美的絲綢,柔和而輕薄,簡直就是神靈的恩賜!上帝啊,為什麼我不能擁有這樣質地的裙子呢?而在聽說這樣的絲綢在大唐,只要是中等家境的人家就能穿得起之後,她對大唐的嚮往一下子達到了最高點。以前己花費巨額的金幣買到的所謂絲綢算什麼東西,比較起來那簡直就是粗布!

謝寧一起微笑著舉杯:「為了大唐與拜占庭的友誼,飲勝!」

索菲亞端起酒杯,輕聲道:「為了美麗的東方,啊,當然,還有我的祖國,乾杯!」

「乾杯!」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3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海盜


「哦,終於擺脫那些傢伙了!」劉毅長鬆了一口氣,「我討厭那個什麼約瑟的貴族風度!」

謝寧取笑道:「得了吧你,你難道不是因為他喝了太多的好酒嗎?」

劉毅難得的老臉一紅:「怎麼啦!難不成,你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叫索菲亞的小妞了!嘿嘿,那小妞真的皮膚可是真的比牛奶還白呢!」

謝寧淡淡地說道:「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那等女子,本來就不是像我這樣的人可以招惹的!」

「嘖嘖!」劉毅感歎道,「你小子好歹也是江南謝家子弟,什麼時候這般妄自菲薄了!」

「謝家!」謝寧輕歎一聲,「我父親不過是本家的三房,還是庶出,在家中也說不上什麼話的!何況……」

劉毅也不說笑了,自從李世民登基以來,對於世家,一直不是太看重的,採用的大抵是打壓的態度,要知道,自從漢末以來,世家的權利實在是太讓人忌諱了,也怪不得皇室不滿。

拜占庭的商隊在大唐的幾艘戰船的護送下,向著大唐駛去,而劉毅他們,依然要繼續他們的行程,儘管,那位倒霉的天竺僧侶已經被拋屍大海了!

說實在的,海上的生活並不那麼讓人愉快,一成不變的大海,永遠高遠的天空,時常不期而至的風暴,總是讓人對海上的生活產生不了太多的好感!

已經到了大海的深處,很少能夠看見陸地的影子,偶爾能夠遇到一個小島,也是荒無人煙,實在是叫人心生厭倦,搞到最後,連一向好脾氣地謝寧都巴望著遇上一些友好或者不友好的客人了。

他們此刻已經是在南亞地區,這一片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島嶼,不過。在他們貿然上了一個小島之後,沒有看見人煙。卻遇上了一大堆毒蛇之後,他們對這些島嶼就有了敬而遠之的意圖,只是偶爾在這些島嶼上取些淡水還有水果什麼的。

人生。總是因為有了意外才精彩。

這處群島本來只有一些土著。不過。幾十年前。那些土著就成了歷史。因為有一夥亡命之徒來到了這裡。將這裡當成了他們地大本營。

從歐洲還有天竺過來地商船經常會經過這裡。因此。這些人地營生就是海盜。而且。還是那種講究職業道德地海盜。大多數情況下。他們只是抽取那些商船上貨物地三成。然後。他們就會放過甚至護送(哪怕沒有人會感激他們地護送)那些被打劫了地商船離開這個由他們控制地區域。該說他們地運氣還不錯麼?這附近只有他們一夥海盜。要不然。都像他們那樣。利潤再大。也不會有人過來地。

「老大。有肥羊來了!」一個小個子地萎縮男人小跑著衝進了一間很有野人風格地屋子裡。大呼小叫起來。

「肥羊?」被叫做老大地人是個壯碩地中年男人。他只穿著一條褲子。**著上身。一道猙獰地傷口從他地右肩一直劃到小腹。看著那赤紅色地傷痕。便可以想像這位曾經受過多麼嚴重地傷害。最讓人覺得恐怖地是。他地臉也被一道紅色地傷疤破壞了。那道傷疤一直到他地嘴角。讓他即使笑起來也讓人覺得陰森恐怖。此刻。他正用一根小簽子剔著牙。黃色地牙齒上。看起來還帶著點肉筋。他胡亂用手指摳了一下牙縫。問道。「什麼肥羊?」

小個子男人臉上帶著貪婪地神情。激動地說道:「足有五六十隻大船。吃水也很深。我敢保證。裡面有好東西。據下面地兄弟說。他們船上地普通人吃飯。用地都是上等地瓷器!那種瓷器。一出手就是大筆地錢啊!」

「等我想想!」這位老大明顯不是肌肉大過腦子的人,五六十隻船,這不是個小數目,要知道,他們這些人打拼了多少年,加起來也就百十條大大小小的船,還多是些淘汰貨,很多都是直接打劫的那些船隊的。他們缺少技術,自己造出來的船,總是不盡如人意。

利益,應該是有了,可是,風險同樣很大!老天,真是讓人難以抉擇,不是嗎?那位老大站起身來,在地上走來走去,然後問道:「打聽清楚了嗎,船上是些什麼人?」

那小個子笑嘻嘻道:「那些人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厲害貨色,應該是東方來的商人,那些下面的兄弟在遠處看了一下,每艘船上,並沒有多少人,而且,他們的體型比起以前遇上的那些人小多了!力氣肯定也不夠!老大,干吧!這一票幹完,兄弟們能樂呵多久啊!」

「他們有些什麼武器嗎?」那位老大總覺得心裡不對勁,繼續問道。

「沒看見多少武器!」小個子肯定地說道,這可憐的傢伙,他還不知道,大唐的海軍更擅長的是遠程攻擊,比如說投石機,還有弓弩之類,那些刀劍可是要在白刃戰的時候才用得上的。

而在西方,海戰的模式一直停留在比較原始的衝撞上,這就是差距啊!

「那麼,好生準備一下吧!」將心中的幾許不安壓下,雄壯的漢子下定了決心。

劉毅是不知道這麼回事的,他此刻正奇怪著呢,要知道,在好幾個小島上,都看到過有人居住過的痕跡,還不是那種短期停留的,偏偏到了島上,連人影都沒有一個。

「該死的,難道我們是窮凶極惡的強盜嗎,看見我們來了,就全跑了!」劉毅惡狠狠的啃著一隻烤好的海鳥腿。

謝寧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的劉將軍,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可不就是土匪強盜嗎?」

劉毅惱怒地瞪了他一眼,狠聲道:「我要是強盜頭子,你就是狗頭軍師!」

謝寧撇撇嘴,心裡想道,行軍參謀,可不就是狗頭軍師嘛!只不過說起來好聽一些而已!

船隊這些天航行地一直很小心,因為這裡島嶼眾多,也不乏暗礁,要是一個不注意,觸礁了,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清晨的時候,海面上籠罩了一層濃重的霧氣,這很糟糕,因為大霧中,看不清海面,船隊只好暫時拋錨了。

「報告將軍,有異常情況!」

「說!」劉毅剛剛在甲板上練了一通,正滿頭大汗,當下收起手裡的陌刀,問道。

「回將軍的話,屬下等人發現有船隻在靠近,看起來不懷好意!」

劉毅皺起了眉頭,這大霧瀰漫的,連旗語也不好用,他徵求的目光看向了謝寧。

謝寧冷聲道:「能夠把握他們的大體位置嗎?」

那小兵回答道:「回謝大人的話,只能大體地確定他們的範圍,位置無法確定!」

謝寧淡淡地說道:「朝著那個範圍發射火油彈吧!」

「是!」

劉毅傻了眼:「火油彈?我們的存貨可不多!」

那小兵猶豫起來,兩位上司的意見不統一啊!

謝寧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意:「那些熬過的魚油難道不能用嗎?」

劉毅恍然大悟,要知道,他們有一段時間,在海上捕殺了不少鯨魚,那些鯨魚油都被熬好了保存下來,現在,也就用得上了!

「去吧!」劉毅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本將軍正好覺得手癢了呢!希望還能留幾個活口,讓我鬆鬆筋骨!」

於是,投石機被架了起來,點燃了引線的火油彈被放倒了發射器上,然後被拋了出去。

不得不說,海上燃起的火焰是一場不錯的美景,儘管很多彈藥沒有正中目標,可是,親眼看著海水的表面在燃燒,還是很能考驗人的心志的。

而且,燃燒起的火焰,以及伴隨著火焰的濃煙讓海面上的可見度高了那麼一些,那些倒霉的海盜的船隻已經隱約現出了位置,成為了下一輪的犧牲品。

「該死的,這就叫沒什麼武器,嗯?」那位老大胡亂穿著一件獸皮的上衣,嘴裡罵罵咧咧起來,「快,返航,返航!老天,什麼肥羊,那些是魔鬼!」

那個提供了消息的小個子瑟縮起來,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塊超級大鐵板呢?

「該死的!」那位老大咬著牙,飛快地發佈著命令,「讓兄弟們分散開來跑,不要集中在一起!」

不過,顯然,他們的速度不夠快!一顆顆火油彈拖著長長的黑煙飛過來,那強勁的衝擊力打到哪裡都是一場小小的爆炸,尤其是在海水裡,熱脹冷縮得到了完美的驗證,飛濺的陶瓷碎片,還有瀰漫開來的火油立刻就燃燒起來。

謝寧冷淡地看著那些規格不一的船隻,已經明瞭這些人的海盜身份。床弩被架了起來,足有雞蛋粗細的弩箭被射出,帶著利嘯聲,穿透了一艘船的船身,然後,船身開始散架,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冰冷的海水對他們張開了懷抱。

「留幾個俘虜,其餘的,讓他們自生自滅算了!」劉毅直接吩咐道,「對,就是那幾個領頭的!既然是海盜,肯定這些年弄了不少油水!平白消耗了這麼多庫存,總不能白掏!」

「是,將軍!」隨隨便便一句話,就這麼決定了那些海盜的命運。
bubblelia 發表於 2010-1-3 22:53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殤


長安已經是第二年的暮春,柳絮翩翩,草長鶯飛。

這時候正是走馬章台、追花逐月的好時候,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心思的。

房玄齡在看到了他第三個孫子出世後,在孩子的滿月酒上多喝了那麼幾杯,用御醫的話說,就是酒後體虛,又有風寒入體,第二天就發了高燒,臥床不起了。

開始的時候,只是以為是受了風寒,聽那些個所謂的資深大夫說了一通所謂的五行不調的道理,開了一些中規中矩的藥方,也不過是好了那麼一點,很快病勢又沉重起來。

李世民對這個一直跟著他的忠心臣子外加親家一向是優容的,當下派出了御醫,駐守梁國公府,專門為他診斷,並且,連膳食也是由御膳房提供,以為安慰。

房玄齡一直以來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史家說起唐朝的名相,首先便會想到他,總是說:唐代賢相,前有房杜,後有姚宋。唐人柳芳歎道:「房玄齡佐太宗定天下,及終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號為賢相。然無跡可尋,德亦至矣。故太宗定禍亂而房玄齡不言己功;王、魏征善諫,房玄齡贊其賢;李積、李靖善將兵,房玄齡行其道;使天下能者共輔太宗,理致太平,善歸人主,真賢相也!房玄齡身處要職,然不跋扈,善始善終,此所以有賢相之令名也!」柳芳的評論可謂恰如其分,司馬光、歐陽修後來寫有關這段歷史評論時,都全文抄錄。而明弘治十一年(1498年)所刻《歷代古人像贊》中在玄齡公畫像左上角所題對聯一副:「輔相文皇功居第一,遺表之諫精忠貫日」。也是很好的註解。在凌煙閣二十四開國功臣中,他是唯一一個正兒八緊緊緊是以一介書生的身份位列其上的。他在李世民心目中的作用相當於漢高祖劉邦身邊的蕭何,李世民曾經公開稱讚他:「籌謀帷幄,定社稷之功。」歷代文人墨客莫不以他為榜樣,晚唐詩人李賀在詩《南園》中感歎:「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那位後來風評並不算好的文人皮日休。早年即志在立功名、佐王治,追蹤房玄齡、杜如晦的事業。他在《七愛詩.房杜二相國》中慷慨言道:「吾愛房與杜,貧賤共聯步。脫身拋亂世,策杖歸真主。縱橫握中算,左右天下務。骯髒無敵才,磊落不世遇。美矣名公卿,魁然真宰輔。黃閣三十年,清風一萬古。巨業照國史。大勳鎮王府。遂使後世民,至今受陶鑄。粵吾少有志。敢躡前賢路。苟得同其時,願為執鞭豎。」

而李世民自己也曾經為自己這個臣子賜詩,其中一首名為《賜房玄齡》用以頌揚、勉勵房玄齡為國求賢:「太液仙舟迥,西園引上才。未曉征車度。雞鳴關早開。」另外,還有一首《賦秋日懸清光賜房玄齡》:「秋露凝高掌,朝光上翠微。參差麗雙闕,照耀滿重闈。仙馭隨輪轉,靈烏帶影飛。臨波光定彩,入隙有圓暉。還當葵霍志,傾葉自相依。」

自古以來,君王賜詩乃是無上的恩寵。由此可見。房玄齡是如何深得聖眷了。

房遺直兄弟二人告了假,每日裡在家中伺候湯藥。為老父憂心忡忡,短短幾天。便憔悴了許多。高陽一直很自責,要不是自己要大張旗鼓地為剛出生地兒子辦什麼滿月席。也就不會讓自己的公公患病了。房遺愛一直安慰她,畢竟,這滿月宴本來就是孩子的大事,怎麼可能不辦呢?倒是覺得自己太粗心了,居然一直沒有關心父親的身體。

「父親大人!」房遺直坐在床前的圓凳上,手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輕輕吹了吹,用勺子舀起一勺,遞了過去,「該喝藥了!」

房玄齡頭髮散亂,幾天時間,已經變得乾枯,毫無光澤,他轉頭看著自己的長子,拒絕了他的攙扶,掙扎著坐起,微笑起來:「拿過來吧!」

房遺直會意地將碗湊到了父親地唇邊。房玄齡一口氣都喝了下去。只是有一些順著唇角流了下來。

房遺直趕緊拿出熱毛巾。將流出來地藥擦掉。又伸手扶住了房玄齡。將他身體放平。平躺下來。只在腦後墊了一個軟枕。

房玄齡臉色有些潮紅。他喝了一口蜜水。除去了嘴裡地苦味。然後輕笑起來:「這麼多年。藥總是庫地!」

「父親大人!」房遺直陪著笑。「您曾經說過。良藥苦

房玄齡神情溫柔:「是啊。那時候你還是個孩子。總是不肯吃藥。你母親怎麼哄都沒有用!那時候。是我硬灌下去地!」

「那是兒子當時不懂事!」房遺直有些羞赧。他沒想到這麼久遠地事情也會被父親提起。

「呵呵!」房玄齡低笑著,「人老了,總是喜歡回憶!」

「父親大人,您哪裡算老了!您還要等著抱曾孫呢!」房遺愛正好進來,聽得這句話,心裡一酸,趕緊打岔道。

「哈哈!」房玄齡被逗樂了,「你小子,從小不安分,就喜歡胡說八道!為父活了這麼多年,什麼場面沒見識過。為父最大地驕傲就是有了你們三個孩子,除了小三,你們兩個也已經成家立業,連孩子都有了,而且還算有出息,為父也就知足了!」

房遺愛故意說道:「父親大人真是說笑,孩兒如今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算什麼有出息呢!孩兒還想著,要父親大人多多指點,好讓孩兒將來也能封侯拜相,光耀門楣呢!」

房玄齡看著自己的次子,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小子,總是這般不著調!現在想起來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了!當初又幹什麼去了!」

說話間,房玄齡臉上泛起了潮紅,咳嗽起來,房遺直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趕緊上前給房玄齡順氣:「父親大人,您還好吧!」

房玄齡擺擺手,笑道:「老啦,不中用了!說了一會子話,都沒精神了!算了,你們兩個,天天守著,也累了,回去歇著吧!為父自個兒歇歇就好!」

「父親大人!」房遺愛說道,「您先歇著,孩兒陪著您就是了!」

「不用了,為父沒什麼事!按你們說的,為父還要等著抱曾孫呢!」房玄齡看著兩個兒子通紅的眼睛,故意板起了臉,「聽話,再這樣為父要生氣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終於屈服了,房遺愛不放心道:「父親大人,若是有什麼吩咐,孩兒就在外面!」

「去吧去吧!」房玄齡不耐煩地揮揮手。

「那孩兒就告退了!」兩個人無奈地退出了房間,就在外面命人準備好了床榻,兩人就在外面守著。

李世民與李承乾都來梁國公府看過,李世民好生撫慰了一通,賜下了一大堆貴重的藥材補品,希望房玄齡好生養病。

立政殿裡,李世民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道:「玄齡的病,御醫怎麼說?」

王德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後低聲道:「回陛下的話,御醫說,房大人身體虛弱,骨子裡已經空了,恐怕是熬不過今年了!」

李世民再次沉默,最終只是深深地歎息一聲:「玄齡啊!前些日子看他還是好好地呢,怎麼一下子就這樣子了呢?」

沒有人敢接話,李承乾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

李世民悵然地抬頭,說道:「難道,人都逃不了那一天!」

是的,人地一生就是從生到死的旅程,沒有人能夠拒絕死亡地來臨。李承乾心中低聲說道。

李世民再次長歎一聲:「乾兒,你說,朕是不是一直在癡心妄想!」

李承乾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這長生不老,期盼的人多了,誰能說李世民這種想法不對呢?好生惡死,本就是人地天性啊,何況是高居上位的君王呢?

李世民沒有對李承乾的沉默發表任何看法,他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然後說道:「罷了,乾兒,朕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那兒臣告退!」李承乾照例行禮告退,然後又多了一句嘴,「父皇要好生保重身體!莫要憂心過甚了,房太傅吉人自有天相,父皇莫要擔憂!」

「嗯,你下去吧!」李世民有些索然。

李承乾很快離開。

御醫的診斷很正確,房玄齡儘管經過了十分精心的調養,但是身體還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終於,油盡燈枯,只能憑藉著什麼人參之類的藥材吊著一條命而已。

在一個夏天的傍晚,一代良相,房玄齡在他的家裡,握著李世民的手,終於永遠閉上了眼睛。

死亡總是讓人悲哀而無奈,李世民當眾失態,滿面哀戚,悲不自勝,後來賜下謚號,為「文昭」,享年六十八歲。

房玄齡的去世很快傳遍全國,李世民宣佈罷朝三日,舉國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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