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谷中學藝（四）
當下孫伯通在前，瑤瑤和施俊緊跟其後，三人施展輕功朝前奔去。孫伯通不緊不慢地離兩人十步左右，而施俊落後瑤瑤約三步左右。可是無論瑤瑤與施俊怎麼用盡全力，都追不上靠自己前面的那個人。
一路上鮮花艷麗，樹木蔥翠，鶯歌悅耳，燕聲動聽，可是施俊朝前急行著，哪裡還顧得看，哪裡還顧得聽？
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等到了一個山頭的時候，孫伯通終於停了下來，瑤瑤和施俊當然也到了他面前站住。施俊感覺到自己有點氣喘了，可是看看瑤瑤只是臉上微微顯得有點紅，而師傅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心裡明白這個就是內力的差距！
好在知道的還不是太晚，師傅並沒有答應自己出谷，也就是自己接下來還有機會跟師傅繼續學習的。想到這裡，施俊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孫伯通道： “俊兒，你要回去，為師是贊成的！ ”施俊一聽，心裡以為師傅要讓他走，連忙道： “師傅，徒兒想好了，徒兒習武未精，還不能滿師，徒兒還要... ... “
孫伯通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 “你聽我說，我很欣賞你回去探望父母的孝心，可是你所學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繁雜高深功夫，雖然練習有七年之久，進步不可謂不大。只是這種功夫遠較其他門派武功難練，你雖然努力，可是到今天武藝算來還是很低微的，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三流角色。 “
頓了頓，孫伯通又道： “本來為師準備讓你在谷中再學三年，然後讓你出谷的。可是你現在要回去，我心裡很是猶豫，說實話，為師確實是不放心你的功夫啊！ “
施俊連忙道： “師傅，徒兒知錯了。是徒兒夜郎自大，不知深淺，以為自己已經學的很好了，殊不知還差得遠呢！孩兒想好了，孩兒要在谷中繼續跟師傅學習，把武藝練習更加精湛，不辜負師傅對徒兒的期望！ “
孫伯通點了點頭，站在那裡看著遠方，沒有說話。瑤瑤一直站在父親的旁邊，也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個時候說話比不說話要好，俊弟的武功還需要磨練這個她是知道的，他現在出谷確實不是聰明的選擇。
可是俊弟離家太久，想念父母那也屬人之常情，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自己去選擇回家還是繼續磨練武藝。所以她在一旁一直都是沉默著，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她已經不是那個只會撒嬌的小丫頭了。
三個人都沉默地站著。
這個時候接近中午時分，太陽愈顯它的威力，那刺目的光芒鋪天蓋地傾瀉而下，居高臨下看去，只見山谷的樹葉上，花草上，岩石上泛著亮色，清風陣陣吹來，帶來淡淡的花香，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孫伯通突然迴轉頭來對著施俊說： “俊兒，你還記得當年逼你下懸崖的那頭黑熊嗎？ ”施俊回道： “記得，師傅！ ” “恩，如果你今天又遇到這頭黑熊，你會怎麼樣？ “孫伯通道。
施俊不知道師傅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孫伯通道： “其實，武功的最高境界是無招勝有招，那些武學前輩創下的武功秘籍，其實都是從平時對敵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這也就是說，如果你在對敵中死守著這些招式而不知道變通的話，那麼還不如沒有招式的好。 “
施俊這才明白師傅是在傳授自己練武的道理，只是不知道這個和當年逼自己掉下懸崖的黑熊有什麼關係。
孫伯通繼續道： “所以，一個真正的高手能夠摒棄自己心中招式，懂得變通，知道靈活運用。你說是也不是？ ”施俊恭恭敬敬地道： “是，師傅這麼說，弟子明白了練習武藝學的不是招式，而是對敵的反應和技巧，不要拘泥於一招一式，而應該把招式融匯進對敵的反應與意識裡去。 “
孫伯通讚許地點了點頭，道： “是，今天為師給你安排的第二關就是當年把你逼下懸崖的黑熊！ ”
施俊聽了一驚： “師傅，那黑熊逼徒兒下懸崖距今已經有七年了，如今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再說了，那是一頭畜生啊，跟徒兒的武功有關係嗎？這個第二關卻是要徒兒做什麼？ “瑤瑤也在一旁臉上露出詫異疑問之色，很明顯她也不明白爹爹的意思。
孫伯通拈了拈鬍鬚，笑道： “那黑熊對人襲擊時候，雜亂無章法可循，只求能把人拍倒，是不會跟人講究招式的，所以你能夠打敗那黑熊，自然要做到摒棄招式了。為師要你徒手捉住那黑熊！也為你當年掉下懸崖出一口氣啊！呵呵... ... “瑤瑤在一旁一聽臉上變色： ”爹，那樣太過危險了吧？俊弟武藝未成，要是有個閃失，那該怎麼辦？再說到什麼地方去找那頭黑熊？ “
孫伯通道： “危險當然是有的，但是學武之人怎麼能怕危險？只有在危險中才能激發自身的潛能，使得自己的武功有意料不到的突飛猛進，所謂急中生智，就是這個道理。至於那頭黑熊，俊兒，你沒有發現這裡有點眼熟嗎？ “
施俊這個時候才仔細地看起周圍的地形來，發現雖然已經過了七年，但是依然可以辨別當年山腰的那個樹林，正是自己和胡海遇見黑熊的地方。一見之下不僅感慨萬千，當下道： “回師傅的話，這裡正是當年弟子遇見黑熊的地方！ ”
孫伯通點頭道： “正是，黑熊是有勢力範圍的，這裡就是它的勢力範圍。為師常在這個地方碰見那頭黑熊。這黑熊輕易是不攻擊人的，但要是有人進入到它的勢力範圍或是向它發起攻擊，就會攻擊人的。俊兒，你好自為之，為師在這裡聽你的好消息！ “施俊道： ”是，師傅！ “
瑤瑤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雖然知道爹爹是為了讓俊弟的武功能有所成，但是心兒還是跳個不停，很是擔心施俊的安危，可是又不能當著爹爹的面表現出來。當下只是溫柔地對著施俊道： “俊弟，你要小心一點，實在不行，就用輕功躲開！ ”她差點沒有直接說讓他逃了。施俊看著她那掛滿憂慮的俏臉，微微一笑，對著孫伯通一躬身，行了個禮，隨即展開身形朝谷中掠去。
施俊在谷中四處找尋，先是下到山腰中進入了當年的那個樹林，看到了那棵胡海曾經棲身的大樹，腦海中立時浮現出胡海爬樹的情景，雖然當時驚險萬分，但是現在想來胡海的神態，那胖嘟嘟的身子，卻十分好笑，只是不知道胡海後來怎麼樣了，有沒有脫險。
施俊知道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他必須完成師傅交代的任務，於是飛出林子，繼續朝深谷中找去。
可是找遍了整個山谷都沒有見到那頭黑熊的影子。
這時施俊感覺到又累又渴，於是找到一個山邊正對山腰樹林的一個水潭，那潭水清澈見底，甚是可愛，施俊看得心喜，準備用手舀點水沖一衝臉。可是剛剛蹲下，突然聽到旁邊的草叢中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尋聲找去，發現距離水潭十來步一個長滿濃草的地方，有大片的青草倒塌著，那青草高過人頭，從裡面傳來呼呼地聲音。施俊大著膽子撥開草朝裡一看，原來正有一頭黑熊在睡覺！
正是當年那頭黑熊！
雖然過了七年，但是施俊依然還清晰記得那隻黑熊的胸前有一塊明顯的黃白色月牙形斑紋，它的口鼻更窄更長了，呈深棕色，下巴則依然呈白色，毛雖不太長，但頭部兩側長有長長的鬃毛，使得一張熊臉有如一個臉盆那麼大。
有句話叫做“見到仇人，分外眼紅” ！施俊心中一股無名之火騰的升起，迅速襲遍全身，正準備上前趁著黑熊睡覺動手，可是又一想：這樣於師傅所願有悖，師傅之意是自己在與黑熊的打鬥中對武學有所感悟。再說自己當年和胡海那也是侵犯了人家的勢力範圍，才有掉下懸崖之禍，要是沒有掉下山崖，又怎麼會碰到瑤瑤父女學得武功呢？那也是因禍得福啊！
施俊想到這裡，退出身子，從身旁撿起一塊大石頭，看也不看“噗通”丟進了那草叢中。就聽到“嗷- ”一聲痛叫，草叢中一陣？動聲，然後是草木被踩絆的聲音，接著一個高大的聲音從草叢中樹立了起來，正是那頭黑熊被驚醒立了起來。
那黑熊立起來的身形頗高，就像一棵小樹一樣。那黑熊人般立起，就看到了自己旁邊出現的人。當時一驚，隨即似乎會過神了，又“嗷”地叫了一聲，似乎是對未經允許進入自己領地又打擾自己睡覺的這個人十分憤怒，立即就撲了過來。施俊一個閃身，避過它這一撲，繞到它的身後，用足力氣在那黑熊的背後拍了一掌，這一掌雖然用上了力道，但是那黑熊皮糙肉厚，卻也沒有受傷。但是卻痛得激發了它的野性，那黑熊四肢著地，一個迴旋轉身，那兩隻前掌朝施俊？掃了過去。
施俊沒有想到那黑熊體態龐大但動作居然這麼快，連忙一個驢打滾，滾到了一邊。可是未等他站起，黑熊卻已經到了他的身前，那黑掌又豎了起來，一掌跟著就下來了。施俊一驚，連忙又是一滾，滾到了一邊，那行狀甚是狼狽。
黑熊四肢著地，跟著一躍，就跟了過來，抬起後掌，朝著施俊狠狠地踩了下來。施俊身子一錯，那熊的後掌真好踩在了他的身邊，地上立即印出了一個深深的印痕。
趁著這個機會，施俊連忙一個魚躍斜衝出去，轉了一個圈子到了那黑熊的後邊，繼續和那黑熊戰在一處。
可是施俊發現，在面對著這個畜生的時候，自己學過的招式沒有任何作用，只能利用輕功來回躲閃，更由於那黑熊皮糙肉厚，而施俊功力不深，有時候找著機會對著它來一掌，打一拳，那黑熊居然只是疼得嗷嗷叫，並沒有受傷的跡象，反而讓它更加瘋狂地朝自己撲來。
施俊無奈，只能利用身子的靈活與黑熊僵持著，他希望時間久了，黑熊會被自己拖垮，到時候擒住黑熊易如反掌。
可是施俊忽視了一點，那就是這黑熊在山谷中日日與自然相抗爭，天天為飢餓所折磨，早就鍛煉得耐力十分堅韌，而施俊卻學武未久，勁力難以持久，相持下去，反而熬不過那黑熊了。
漸漸地施俊感覺到自己腳下踉蹌，手腳酸痛，汗如雨下。突然一個不留神，背後被那黑熊拍了一下，施俊被拍得全身一震，整個人朝前撲倒在地。不及翻身，黑熊早就撲來，用後掌一腳朝施俊的胸口踩了過來，施俊一看，再要躲閃是不可能了。想到自己最終還是葬身熊口，真是窩囊至極。早知道這樣，不如七年前直接叫黑熊把自己給吃了算了，自己還花了七年刻苦學習武藝，這樣倒是丟了師傅的臉呢。
想到自己之先以為武藝已然高超，向師傅要求出師的情景，心下又氣有愧，想自己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師傅當時要是答應自己可以出師，不說自己能夠應付到這群山中的各種危機，走出山谷找到自己的家，就算日後走上江湖，也是井底之蛙，最後還是丟了師傅的臉，辜負了師傅的再造之恩！
唉-原來自己真的很無用！不如就此死了罷！
施俊雙眼一閉，準備就死。突然感覺腳踝一緊，自己的身子猛然快速朝旁邊挪去，居然讓開了黑熊的一腳。他連忙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一看卻是師傅救了自己，在師傅身後不遠處，瑤瑤正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
那黑熊一見又來了兩個人，嗷-叫了一聲，那聲音中透著憤怒與瘋狂，然後就朝孫伯通衝了過來。孫伯通腳下一錯，讓到了黑熊身後，這個身形的變化居然和施俊一模一樣。可是不一樣的是孫伯通並沒有朝黑熊的後背來上一掌，而是不慌不忙地伸指朝黑熊的脊背“大椎穴”一點，那黑熊立即噗通一聲朝前倒地不動了。
瑤瑤連忙跑了過來，抓著施俊，把他整個人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他沒有大礙了，才放心道： “瞧你，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遇到危險就跑，就知道逞能！ “不過言語之中歡喜大過了責備，蓋因施俊平安之故。
孫伯通看了黑熊一眼，然後回轉身慢慢地踱到了施俊面前： “這個第二關... ... ”施俊立即感覺到自己的臉火熱火熱的並且漫到全身。瑤瑤在一旁看了笑道： “爹爹，你看俊弟臉都紅了，你還說他。他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練功的啦！您就別說他了！ ”
孫伯通看到女兒護著施俊，隨即笑道： “你看這個丫頭，我還沒有怎麼著呢，你就護上了，哈哈... ... ”
一句話說得施俊和瑤瑤更加是面紅耳赤。遠遠地就聽到谷中一聲嬌嗔： “爹- ”隨即傳來的是孫伯通“哈哈哈... ... ”大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