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屯是個寧靜的小山村,位置雖不算最偏僻,但還是離最近的下河子鄉差不多百十多里地。屯里的人大多姓王,所以外村人也習慣稱呼這王家村。
開春的時節,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王家村的不少人發現,村西頭原來老方頭家的小院,來了倆陌生的年輕男人。
他們倆是開著輛大吉普來的。由于村里頭的路溝溝曲曲的不好走,車子進不來,那輛大吉普只能停在村口。村里最好事的胖嬸當時就湊過去打听,不到半天時間,這個一百來戶的小山村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原來幾天前去世了的老方頭,留下話把他家的房子和地都留給了這個白白淨淨的城里小伙,以後,這小伙就要常來住住了。
有點受不了村人的好奇目光,所謂的白淨城里小伙——衛遠,放棄了立刻熟悉村中四周環境的打算,先進了屋里,打算坐在里屋的炕上休息一會。與衛遠同來的,好事熱情的哥們吳大鵬,則還在精力充沛的到處鼓楸,四處跟人搭話。
衛遠環顧屋內,四周老舊的牆壁貼著的都是以前的年畫,硬邦邦的大炕鋪著牡丹花圖案的炕席,還有幾件簡陋的老式家具,和一台黑白電視,這一切都讓衛遠覺得自己仿佛處身在二十年前的東北農村姥姥家。不禁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想不到自己在這里又重溫了把童年環境。
也許是環境熟悉又陌生的原因,衛遠總是感覺不太真實,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大腿,隨之而來的疼痛,讓他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過……衛遠仔細回想一下,覺得這件事的從頭到尾,還真的像在做夢似的。
事情起因是衛遠在去年夏天救了位路邊昏迷老人到醫院。記得當時在幫忙之前,他還猶豫了好一會,畢竟那時候某地發生的彭X事件沸沸揚揚。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狠心不管。
衛遠還記得,當時自己把老人送到醫院急救,發現是中暑,一番措施下來,老人很快就清醒過來。醫院問了老人聯系人電話,自己也陪老人說了會兒話,就看個年輕女人急急跑進病房。既然家屬來了,衛遠估計沒啥事,就走了。再之後,他就把這事忘了。想不到今年老人去世,居然會把房地指名留給了他。真的讓衛遠很不可思議……
把事情跟家里交代清楚,還帶著些許疑惑的衛遠,應律師的要求第二天從省城來到了老人的家鄉A市,找到受老人委托的律師,辦理繼承手續。交談中,他才了解到老人叫方正岩,三天前去世,享年89歲。方老本身是孤兒,妻子早逝,無兒無女,屬于孤寡老人。老人留給衛遠是的三間房和幾畝薄地,位置在A市轄內的縣郊山村,那個村離縣中心要百八十公里。
方老沒別的要求,只是希望衛遠偶爾去村里看看,逢年過節給他燒點紙。
衛遠自然沒有異議。辦完各種手續,他就決定去房產所在地——古井屯看看。正好,衛遠的大學同寢好哥們吳大鵬家就在A市城區,電話一聯系,這兄弟就立馬趕了過來。得知衛遠來意的他也大感興趣,反正沒啥要緊事,還有車,正好一起去看看。
由于古井屯這個村地處偏僻,盡管吳大鵬是本地人,也是不太清楚具體位置,一路打听著才知道往哪里開。山路也越來越不好走,地勢在不斷抬升,後期,如果吳大鵬開的不是越野車,最後的那段崎嶇的土路根本走不過去。
不過,此時已是早春,四周已經滿是綠意的山林,搖曳的山花,山道邊淙淙的溪水真是讓久居城市的衛遠心曠神怡。
最後,艱難翻過一道山嶺,兩人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寧靜美麗甚至帶著些江南水鄉韻味的小村莊赫然出現在面前。
這小村四面環山,一條清澈迤邐的溪流從村中穿流而出,在村前不遠的低窪處形成一面小湖,湖周圍都是村子的良田。
村口三棵挺拔直立的大楊樹,旁邊一座古樸青石小橋,順勢往上看去,小村里的各戶人家都是獨門獨院,房屋依山勢而建,雖然零散分布,沒有規則,但卻錯落有致,別有風格,不時傳來的雞鳴犬吠之聲,襯托著這里儼然世外桃源一般。
兩人心下贊嘆的同時,連忙停車下來,一打听確定到地頭了。順著村中凌亂的石子路,衛遠終于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村子的最西頭,幾乎可以說沒入山林里,坐北朝南蓋著三間半新不舊瓦房以及圈起的農家院,就是方老人的家。同時留給衛遠的,還有跟老房、大院直接連在一起的五畝多的山薄地,由于老人歲數大了,沒力氣耕作糧食,十年前這些地全都種上了桃樹和梨樹。
雖說這一路找來費時費力,但看到這里無限美好的山村景致和眼前這個屬于自己的小桃源,衛遠感到很滿足,在心中也越發感謝方老人的慷慨饋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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