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 賊眼 作者:鱖魚 (連載中)

teasu0587 2009-12-5 13:49:5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 83935
  十六歲的少年黃葉從網癮戒毒所的電椅上逃出來,
  憑著“天眼”異能找到一窩子頭骨,經過專家鑒定,
  竟然全是“北京猿人”頭蓋骨……
  ————————
  作者鱖魚是鬼雨的別名。
  之所以換名字,是為了寫得爽。
  鬼雨是好人,鱖魚是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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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2-5 13:52
1.五輪



  碧海市,中國最大的城市,西南角。

  大夏天,中午頭,很多人都在午睡,就聽見“啊……啊……啊……”的慘叫聲,不停的傳過來,聲音高亢尖利,淒慘無比,嚇得人心裏顫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人們紛紛站在陽臺上張望:“哎?怎麼回事?哪里叫?這聲兒怎麼這麼滲人啊?”

  有人指向不遠處的一處大院:“嗨!還用問?不就是那‘魔鬼訓練營’嘛!”

  “什麼‘魔鬼訓練營’!人家那叫‘網癮校正營’!”

  “校正網癮,咋還出這聲兒呢?”

  “嘿,電擊呢!”

  一個老太太口裏絮絮叨叨:“真是造孽啊!也不知誰家的娃,這回可遭罪了!”

  家裏的老頭不願意了:“這算啥造孽啊?能幫小孩脫癮,這算是治病救人!你老娘們兒知道啥?”

  “哼!就你知道得多!看把人家孩子電壞了,那些人最後怎麼交差!”

  慘叫聲持續了一小會兒就聽不見了。

  眾人正準備回去接著睡,又聽見大院裏傳出嘈雜的人聲:“哎,快點兒!趕緊解下來!”

  “你咋整的!這小孩太瘦,體制不行,你還用這麼高電壓!”

  “快快!要壞事!!你看他滿眼通紅,眼角都出血了!叫120!”

  “真叫啊?那我們訓練營要出醜了!”

  “哎呀,氣兒都沒了!這節骨眼上,還考慮那個!”

  “唉!這下麻煩大了!”

  “這可怎麼是好啊!哎……”

  一片忙碌之中,不一會功夫,白色的救護車拖著刺耳的長笛沖過來!

  眼見著有人將一個瘦瘦的不到一米六、七的孩子抬了上去,然後緊接著救護車就“嗚哩哇啦”開走了!

  站在陽臺上的人們紛紛指責:“你看!我早就說了,‘王海訓練營’老這麼幹,遲早要出事!”

  “可不是嘛!王海這人腦子壞了!還有那些幫兇,也不知道心咋長的!不是自己的娃,不知道心疼!”

  *****

  救護車很快到了醫院,七手八腳把人抬進急救室。

  一番搶救之後,黃葉總算又有了知覺。他覺得很疲倦,胃裏惡心耐受,四肢無力,難以睜開眼睛。

  這時候,就聽見外面有護士問:“你們是什麼人?是孩子父母嗎?”

  “不,不是!我們是……訓練營的老師……”

  “通知他家長了嗎?”

  “通知了!可是……他家長來不了。”

  “怎麼來不了?人不在碧海?”

  “他媽媽不曉得在哪兒,他爸爸不肯來!說是讓我們看著辦,只要有口氣兒就行。”

  “還有這樣的爹!錢誰支付?去把單子付了!”

  “錢你放心,他家裏不缺錢!早在我們這裏存了一筆,我這就去交。”

  聽了這番話,黃葉心中酸楚得很,眼淚悄悄流出來。

  他伸手擦了一把,努力睜開眼睛,卻禁不住“呀”的叫出來:“我的眼!我的眼看不見了!紅色!全是紅色!”

  視野之中一片血紅,他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心裏禁不住慌亂起來!

  “醫生!醫生!救救我的眼睛!醫生啊!”

  年過半百的胡老大夫剛剛急救結束,還沒有喘過氣來,聽了這話趕緊走過來,翻開眼皮,拿一個小手電照了照,嘴裏說道:“對光反射正常,眼底黃斑完好,視網膜無異常,只是角膜上有點血霧,不要緊,小夥子,吃點藥,休息幾天就好了!”

  “醫生,真的沒有事?我看著昏昏花花,全是血!你看我手上有沒有血?”

  大夫瞧了瞧他的手指,略微有些血痕,安慰道:“沒事!沒事!我給你掛瓶子藥,休息兩天你就沒事了!為了讓你好好休息,我要把你眼睛蒙住。別怕!”說著叫護士來,拿紗布蒙在黃葉眼睛上,圍著頭轉了兩圈。

  黃葉又急又怕,然而卻無可奈何,只能像瞎子一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心裏盼著眼睛真的沒事。

  不知不覺過了兩天。

  這兩天裏,他的肢體時不時的抽搐,眼前總是紅光隱隱,不時閃著一道道電光。

  一想起先前坐在電椅上電流穿過機體渾身肌肉抽動的痛苦,他心裏就又怕又恨!

  他怕那該死的電椅!他恨那天殺的訓練營,他恨那些將他拼死按在電椅上的禽獸一樣的管教!然而他更恨自己的父親!要不是父親,他怎會迷上網遊!要不是父親,他怎會忍受這種折磨?

  “我恨他!他將我從親生媽媽那裏搶過來,又將我丟給別人,自己從來不管!還不告訴我媽媽在哪兒!他簡直不是人!”

  黃葉心中的恐懼漸漸轉成憤怒,忍不住“呸”的一聲:“我恨他!從今以後,我再不會叫他一聲‘爸’!我……我與他分道揚鑣!”

  正想著,就聽見外面走廊裏有人說話:“大夫,黃葉的眼睛好了沒有?你看啥時候能出院?他爸說了,好了趕緊跟我們回去!”

  老大夫有些憤怒,提高聲音道:“怎麼?還要回去受電刑?你們怎麼能這麼搞?這麼搞是要犯法的!”

  “嘿嘿,不再過電了!我們改跑步,早中午三練,圍著操場跑圈,一天一個馬拉松!不但戒網癮,還能強身健體!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好多節目呢!唱歌,跳舞……”

  黃葉想起前幾天一大幫孩子跑完了圈,自己因為跑的慢,沒吃上晚飯,還要被逼著唱《相親相愛一家人》、《感恩的心》,心裏就氣得發抖!又聽說從醫院出去還要回訓練營,牙齒就咬得咯咯的響!同時一個聲音在耳邊回蕩:“我要逃走,我要離開這裏!我要去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我沒有父親,從今而後,我讓他再也找不到我!”

  雜亂的腳步聲走過來,黃葉躺著不動,身子卻不住的顫抖。

  小護士走上前,慢慢解開了紗布。

  老大夫拍了拍他抖動的手臂,輕聲道:“小夥子,別怕。睜開眼瞧瞧,能看見東西不?”

  黃葉吸一口氣,慢慢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光線“刷”的映入眼簾!十分刺眼!他趕緊又將眼睛閉上。

  努力適應了一會兒,才將眼睛睜開來。

  “嗯,能看見了,不過紅霧還在!淡是淡了不少。咦?不光有紅霧,還有青芒!還有黃暈……我的眼睛……跟以前不一樣了!”

  老大夫靠近前,對著瞳孔仔細觀察,開始以為視野缺損,看了一會兒,才覺得有些不對。瞳仁,對,那瞳仁似乎有些古怪!從外到內,一圈圈,仿佛有五道不同顏色的條帶,細若遊絲,飄忽不定!

  老先生呆住了:“這……從未見過這樣子……以前聽說人的眼睛有五輪,肉輪,血輪,氣輪,風輪,水輪,不過人家在眼瞼、鞏膜,跟你這個不一樣……”

  黃葉眨了眨眼,覺得雖然有紅霧什麼的,倒是不十分影響視覺,想看的東西都能看見,心裏的擔憂就小了不少。不過,這時候他可不想回訓練營,於是臉上故意露出驚懼的神色,拉住對方的衣袖道:“醫生,求你幫我治好它呀!全拜託您了!”

  老大夫行醫多年,自認醫術不弱于知名教授,可是看著神奇的瞳仁,心裏卻犯起了嘀咕。沉吟良久道:“不要怕,我請幾個人過來,幫你會診。”說著寫了幾個名字,交給旁邊站著的小護士,讓她去請人。

  半天不到,來了四個人,一個是碧海市知名的眼科教授,一個神經內科主任醫師,一個中醫院的眼科專家,還有一個氣功經絡研究所的博士。

  四個人加上老大夫圍著黃葉看了半天。

  西醫眼科的張教授說看不出問題在哪兒,建議不做處理。

  神經內科的趙主任看了先前作的CT片子之後,說顱腦內部正常,應該問題不大。

  中醫眼科專家王大夫說不出所以然,只是留下幾張膏藥,說是貼在眼睛上,應該有些好處。

  氣功經絡眼睛所的博士周若虛先生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說道:“龍樹菩薩有無輪之言,可惜說得不明白。數百年前,有個大師為之作注,寫了《佛手拑》詩:‘遙識五輪宣示意,雲中金色軟如綿。’以我看,瞳仁現出五輪,未必是一件壞事。小夥子,你可以睜開眼睛慢慢觀察,如果有什麼發現,不妨過來找我。我幫你一起參詳。”隨後留了張名片,就走了。

  黃葉眼瞅著訓練營五大三粗的管教還守在外面,忙抓起王中醫留下的膏藥,央求小護士幫著貼在眼睛上。

  無論如何,他現在不能回訓練營!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半夜三更跑出去!逃得越遠越好!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2-5 13:59
2.出走

  晚飯之後,未至夜半,才剛八點半,病房裏就熄了燈。

  黃葉聽見走廊裏沒有動靜,便揭開眼上的膏藥,走到廁所洗了把臉,然後悄悄避開護士室的監控,迅速走下樓梯,快步跑出了醫院。

  所幸沒有人注意,也沒人追出來。

  出了醫院大門,沒看見出租車,先瞧見一輛長長的公共汽車,晃晃悠悠開過來。

  黃葉看也沒看,抬腿邁了上去。

  車上人不多,坐位還有老些。

  售票員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還沒等他坐下,便面無表情的道:“上車請買票,月票請出示!你到哪兒?”

  黃葉反問:“這車去哪兒?”

  售票員瞪他一眼:“你這孩子!自己到哪兒都不知道,怎麼就先上來了?這車去火車站!不行趕緊下去呀!”

  黃葉眼睛一亮:“好!我就去火車站!”說著摸出錢包,打開一看,裏面只有三十塊錢,兩張卡和一個身份證。

  一手遞出鈔票,他望著手中癟癟的錢包,心裏有些不安。

  先前只知道跑路,竟沒有籌劃資金的事!

  接下來遠走他鄉,可算是四海飄零,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這兩張卡,一張是自己去年的壓歲錢,大約有五六千的樣子。

  雖然家裏幾個姑姑、叔叔都是富人,然而幾乎都對他沒有好臉色,甚至巴不得他早些從眼前消失,更別提給錢的事了。只有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姑,看他孤單,每次見了,都要給一千塊。上回過年,更是一下子給了五千。

  另一張是父親給的卡。父親雖不管他,對錢方面卻不在意。因為黃葉平日花的那點錢,還不夠他爹九牛財富中的一根毛!

  對父親來說,養一個便宜兒子,比養一隻貓便宜得多!

  所以,黃葉一般不缺錢。只是因為前段日子迷上了網遊,整日整夜的上網,才被父親封住了賬號。

  此刻,這張卡已經是空白卡!

  看著兩張卡片,黃葉既感惋惜,後悔自己沒有早些存錢,同時又有些慶幸,很是感激一塊玩游戲的好友張胖子。

  要不是去年考上高中,他陪張胖子去銀行取錢,在對方建議下開了張連父親也不知道的銀行卡,那些壓歲錢早被他花光了,不是投進遊戲機,就是買了網遊設備!為了買設備,他已經投進去十幾萬!

  公共汽車“咣當、咣當”往前開,黃葉一個人坐在最後面的陰影裏,手裏捏著那張卡,心裏暗道:“只有五千塊錢!可得節省點用!要是花光了,我只能蹲在馬路邊乞討了!嘿,像我這樣又瘦又幹的小子,充廢柴說不定能要來幾塊錢!”轉念一想:“誰知道呢!這年頭人心不古,好人可不多了!就像自己先前,見了街頭乞討的小孩,啥時候給過一分錢?”

  一面想,他將有錢的卡收起來,卻將空白捏在手中,微微用力,想將其折斷,沿著窗子的縫隙扔出去。

  “反正是空白卡,留在錢包占地方!”

  剛要用力,心中又有些不忍:“這是我父親給的!雖然我恨他,可他畢竟是我父親!從今而後,我若是不回來,這將是我倆之間唯一的聯系。他若是有心,說不定往裏面加點錢。我雖然不會再用,最起碼心裏好受點。還是留下它,讓它來見證父親的良心!”

  老實說,黃葉是個很聰明的少年。小時候兩三歲就離開了母親,開始一直很聽話。初中時候,為了討父親的歡心,一口氣撲在學業上,曾經拿過碧海市模範中學總分第一名,代表學校參加比賽,拿到全市數學競賽的亞軍。可惜那樣的成績也沒引來父親多看一眼!這讓他傷了心:“反正父親跟他喜歡的人住在別處,家裏只有一個傭人“吳媽”,沒人管我的死活!那我就可勁的造吧!”

  於是從進入高中之後,他就沒有一天待在學校裏!整整一年,每天泡在網吧。餓了就去街上買吃的,困了就回家睡覺,睡醒了再去網吧。他倒是想買臺電腦放家裏,可是網吧就在附近,那裏人多熱鬧些。

  一個月前,正當他縱橫魔獸世界,眼看殺進玩家排行榜前十的時候,卻被面色陰冷的父親找到了。

  父親受到學校三番五次的通告,聽見“黃葉連期末考試也沒參加,從來沒見過這麼明目張膽的學生,也不知道他這個父親是怎麼當的”的話,就覺得丟了面子,惡狠狠跑進網吧,揪住黃葉的衣領,將他提出網吧,丟進了魔鬼訓練營。

  一想起父親面目陰冷的樣子,黃葉就恨得不行,忍不住想折斷那張卡。

  最後咬了咬牙,他還是將卡又放了回去。

  這時候,火車站到了。

  黃葉跟在眾人身後下了車,走進車站售票廳,抬頭去看墻上紅彤彤的一條條列車信息,心想:“去哪兒好呢?哪兒最遠?新疆,西藏,地廣人稀,恐怕不容易活;雲南,貴州?氣候濕熱,蛇蟲蚊子太多;黑龍江?冬天又有點太冷了!一時之間還真不好選擇!”

  正在這時,就聽大廳裏喇叭聲響起:“去西安的列車就要檢票了,請大家做好準備。”

  黃葉生怕被人捉回去,當下不敢多等,急忙走到不遠處的自動取款機,取出五百塊錢,走到售票窗口,喊道:“給我張去西安的坐票。”

  “兩百八!”

  黃葉覺得肉痛,心想:“一張火車票就這麼貴!五千塊錢可不隔花。”

  拿了車票,進入候車室,他又買了兩只碗面,裝在塑膠袋中提在手裏。

  這時候,火車已經檢票。

  急匆匆上了車,找到自己的座位,恰好靠窗。

  “哈!還是我人品好!買票這麼晚,還能靠著窗戶!~”

  黃葉心中高興,有一種出籠小鳥的感覺。他也沒有行李,就將碗面放在面前的小桌上。

  這時候,鄰座的幾個人紛紛打招呼,各自從包裏拿出喝水的杯子,提起暖瓶倒水。

  “小夥子,你去哪兒?”對面的中年人將一個高高的籠子放在行李架上,回頭看了黃葉一眼,開口問道。

  黃葉笑了笑:“終點站。大叔您呢?”

  “我也是。”

  黃葉將手一指:“大叔,您那籠子是做什麼用的?”

  “喔,你問那籠子呀!”中年人笑了笑,“裝蟋蟀用的!可以放一百個小竹罐!”

  “蟋蟀?”

  “我去鄉下收購,帶到城裏賣給玩蟲的人。掙兩個小錢。”

  “您幹嘛跑那麼遠?想要蟋蟀還不到處都是?”

  “黃土高原的蟋蟀邪性!去年有個朋友出差帶回來幾只,看著不咋樣,誰知道鬥起來個頂個的大將軍!那傢伙掙了不少錢!”

  “大叔,一隻蟲能掙多少錢?”

  “這要看等級了。厲害的一隻上萬塊。便宜的幾塊錢就能買到。”

  黃葉十分好奇,忍不住問:“啥樣的算厲害?”

  中年人笑道:“這可不好說,鬥蟋蟀就像人打架。精瘦的不一定功夫差,看著結實的未必能贏。歸根結底,鬥蟲要看輸贏!一大幫子人,紛紛往裏壓錢,贏了才有利益!有時候一場鬥秀,能給蟲主人帶來幾十萬的好處!因此最好是找那種看著不起眼,功夫又厲害的!”

  黃葉睜大了眼:“幾十萬?鬥得那麼大?”

  中年人看周圍幾個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過來,心中有些得意,說起話來就收不住:“這年頭,有錢的人太多了!整個碧海市,不下十萬人資產上億!這些人錢多的花不了,凈玩些稀奇的玩意。有人喜歡石頭,有人喜歡郵票,有人喜歡古玩、字畫,那還算高雅的。還有人沒那麼高雅,就喜歡賭博、麻將、牌九,鬥雞、鬥蟲娛樂之中夾著賭性,論品味算是不上不下……真有錢的,一局幾十萬算啥?”

  黃葉贊道:“大叔真厲害!您要是收回這麼一籠,每個賣一千塊,也有十萬塊了!”

  中年人笑著擺手:“沒那麼好運。一百隻蟋蟀,能出兩個大將軍,就不算白跑一趟。”

  旁邊有人道:“你現在去得正是時候,西安大雁塔邊上,正在開蟋蟀文化節。你可以去那裏看看。應該能收幾個品相好的。”

  中年人點頭道:“你說的是。西安的蟲比碧海便宜一半。我就算收幾個大將軍,帶到碧海,不死的話就有賺。”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笑道:“這麼說我也能去買兩只帶回來?”

  中年人又笑了:“要沒有經驗,你能讓人家騙得褲子都沒了!對方拿一個普普通通的青頭蟋蟀,就能把你忽悠了!”

  年輕人不服氣:“我看著人家鬥,就買鬥贏了的還不成?”

  “嘿嘿,鬥贏了的可能有損傷,輕傷不要緊,有了內傷就難說了。再者,現在鬥蟲有的服興奮劑,藥效一過就完蛋!”

  年輕人不敢再介面,訕笑道:“沒想到還有這麼多詭計!那我可不敢買了!”

  幾個人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車到西安的時候,黃葉心裏的鬱悶盡都消散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2-5 14:00
3.假證


  隨著滾滾人流走出車站,黃葉腦中有些迷惘:接下來該往哪去?

  這時候,他已經不怎麼擔心被捉回去了。

  他知道,父親本就不喜歡自己,要是追查也只是三兩天的功夫,只要挺過前幾天,說不定就把自己忘了。

  真正需要擔心的,該是怎麼生存下去。

  卡裏現有的幾千塊錢,是他生存的首要依靠。然而光指望這些錢是不行的。

  “除此之外,我還有什麼呢?身上的衣服不值錢,手錶雖然是不錯,但也賣不出一千塊。”

  他一面走一面想,忽然想到遊戲裝備:“對了!我可以將網遊的裝備賣了,賬號轉讓出去,如果順利的話,至少能收回幾萬塊錢,夠我生活一陣子。”

  想到這一點,他心裏的緊張又消失了,抬頭看看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嘴角微微上翹,露出幸福的微笑:“我還不算窮人!哈!逃出來的感覺真好!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去哪兒,簡直太爽了!”

  沿著大街,也不看方向,胡亂往前走著。

  因為坐了一夜的車,身上有些疲憊,他需要找個地方休息。

  大賓館不能去,因為好的賓館都需要身份證,登記資訊跟公安局聯網呢。這時候,如果父親報案,他的名字就上了公安局的失蹤人口冊,只要一進賓館,就能被警方獲悉。

  要住店,也只能去路邊的小店,雖然可能要求出示身份證,但只是走個過場,將名字登錄在紙上,並不會進入公安局的網絡系統。

  走著走著,小旅店沒找到,卻看見一間網吧!

  “哎,這個好!最熟悉,最安全的就是它了!”

  黃葉大步走過去,就像回到自己的家裏一樣。

  “老闆,有包廂嗎?幫我開一間!”

  “三塊錢一小時!先付二十塊押金!”

  黃葉熟練的辦好手續,然後被領進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面有一臺電腦和一張躺椅。

  這時候,他還不是太困。

  先上網,登錄遊戲網站,最後看了一眼辛苦拼殺一年的遊戲人物,和那堪稱豪華的裝備,猛的一陣敲打鍵盤,將賬號、設備掛了出去。

  為了不被追查,他做得很小心,留下的QQ號也是平日不用的小號。

  既然要賣,那就早一點賣。不然的話越來越貶值,以後再想賣就不值錢了。

  作出這番決定,他心裏雖有些遺憾,但也不是難以割捨。

  遊戲這東西,成癮性畢竟比不上鴉片、海洛因。說是沉迷的話,也只是某一段時間的沉迷。尤其對黃葉來說,心智沒有缺陷,又經過一個月的集中營訓練,上了摧殘人性的電椅,心裏變得對遊戲有些排斥。從今而後,偶爾玩玩還行,他已經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沒日沒夜的拼博了!

  賬號才掛出去不久,就有人不停的聯系,QQ嘟嘟響個不停。

  “夥計,你那頂級黃金頭盔怎麼賣,兩千塊賣不?”

  “喂,聖級玄風戒指!三千八我要了,說賬號,我給你打錢過去!”

  “哎,華夏排名十一的賬號啊!你真賣假賣啊?別玩我們!”

  黃葉一一作答:“真賣!八萬八一口價!先付一半的話五萬!”

  “四萬行不行,行的話就轉錢!”

  一番討價還價,不到三個小時,黃葉賣出賬號,另加八件頂級裝備。網上查了查銀行卡,發現多了九萬。連同先前的五千塊,差不多有小十萬的樣子。

  “夠了!嗨嗨!”

  他歪在躺椅上,美美的睡了一會兒,很快又醒過來,心裏琢磨:“不行,我要去弄個身份證!要不然找地方睡覺都麻煩!還要再辦個銀行卡!先前的賬號不保險,老爹如果報警的話,公安局一查,掛在我名下的賬號就危險了!如果再被封住,我哭都哭不出眼淚!”

  想到就做,他先在網上搜了搜,結果沒找到製造假證的資訊。看來做假證的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出來晃悠。

  於是他出了門,串大街走小巷,不久就在墻上發現了制證的聯系電話:證件139XXXXXX。

  來到電話亭,電話一打:“喂,你哪里?我要弄一張身份證,能做出來不?”

  電話裏回答很爽快:“能!你要啥樣的?”

  黃葉一愣:“你有幾樣啊?”

  “種類多著呢!有粗看的,細看的,機器看的,也有聯網都過關、公安局出來的,真真正正的身份證!”

  黃葉吃驚不小:“還有真身份證?照片不像能行嗎?”

  “你放心!照片現照!全都是真的!”

  “多少錢?”

  “你要最好的這一種?三萬五!”

  黃葉聽了一哆嗦:“這麼貴?不行,太多了!”

  “不算貴了!夥計,既然犯了事,就要付點兒代價。要想保平安,多花點錢才是正理!我這是公安局內線出來的,絕對可靠!”

  黃葉想了想:“這是把我當罪犯了!去掉三萬五,我還有六萬多,緊吧一點,應該也能活!”於是道:“你在什麼地方?怎麼拿錢給你?”

  電話裏的人答道:“你拿一張西安晚報,走到解放路口,站三分鐘,就有人去接你!”

  黃葉說了聲“好”,心道:“這算啥事兒?怎麼跟地下黨接頭一樣?”

  走到報亭買了張晚報,跟賣報的老頭問清了方向。

  好在解放路不遠,直接走過去,也省了幾塊錢的路費。

  順道經過銀行門口,他徑直取出三萬五的現金,鼓鼓囊囊揣在幾個口袋裏。

  走了幾步,他覺得不安全,又在旁邊小店買了個不起眼的小包。

  來到解放路,依照指示站好,手捧晚報三分鐘,才有一個紮頭巾的婦女走過來,悄聲道:“跟我走。”

  黃葉跟著對方穿過好幾條馬路,來到一條小弄堂,正在擔心的時候,卻被領進一家小小的照相館。

  老闆坐在櫃臺裏,一個長相猥瑣的漢子,好似電影上賣假證的馮小剛差不多,開口就問:“錢帶來了嗎?”

  黃葉點點頭,問道:“多久能弄好?”

  “一個小時就成!先交十塊錢,拍張照片。”

  黃葉心想:“別是騙我照相的吧?要只是照相的話,似乎不用這麼費勁!”

  交了錢,在破舊的布幔前剛剛坐好,就見“哢嚓”閃光燈一亮!

  隨即聽老闆說道:“成了!你去對面小店吃碗羊肉泡饃。過一會兒我叫你!”

  黃葉心中苦笑:“這要是詐騙一條龍,加一碗羊肉泡饃,也不值當我舉著報紙站在路口啊!”

  摸摸肚皮也餓了,就按照老闆的交代,去對面小店要了碗面。

  正宗的羊肉泡饃那可是功夫活,要將面餅細細的掰碎。黃葉也不懂,三兩下掰完,就讓店家去煮。

  服務員小姑娘白了他一眼,懶得說什麼話。

  一碗羊肉泡饃下肚,吃得熱乎乎的!這可是大夏天,眼看立秋,還沒出暑,天氣正熱的時候,黃葉滿頭大汗,背心都濕透了!

  “唉,也沒有空調!只有電扇,不靈光啊!”

  這時候,照相館的老闆站在門口招手:“好了!快來!”

  黃葉不知道他是說相片好了,還是身份證弄好了,看見招呼就走過去。

  進屋一看,櫃臺上壓著一張身份證!乍一看,那質地,那花紋,跟真的一摸一樣!

  黃葉拿在手裏細看,又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反過來倒過去的對比,果然看不出毛病!

  老闆有些不耐:“不用看了!我跟你說,這卡片,制卡機,甚至這編號,都是內線出來,設計好了的!不論走到哪里,都不會有問題!”

  黃葉問:“難道說地方也查不出來?”

  老闆為之一梗:“這……真要去當地排查,還能查不出來嘛!我說你小子究竟犯了啥重罪?怎麼怕成這樣?”

  黃葉將身份證放在錢夾裏,便從包裏往外取錢,口裏道:“你看我這麼瘦弱的身板,小小的年紀,能犯啥罪?”

  老闆上下打量著他:“殺人?沒那個力道!要說強奸犯嘛,除非是幼女!成年你也按不住!我看你不滿十八,還不如老實回去,投案自首!”

  黃葉“哈哈”笑道:“我要是自首,就先把你供出來。”

  老闆呲牙笑道:“我可是老老實實的照相館!我怕啥?”一面笑,一面數錢。

  過了好大一陣,總算交易完畢。

  黃葉走出弄堂,心裏還有些驚嘆:“造假證到了這種地步,也算是一種能耐!”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2-5 14:01
4.鬥蟀

  走在大街上,又經過一家銀行門口,黃葉推門走了進去。

  “請幫我開個賬號。弄個銀行卡。”

  “請出示身份證件。”

  黃葉將新制的身份證遞了上去,心中還有些不安。雖說這證看起來不錯,制卡人吹得很牛,究竟怎樣還難說。要是不行,三萬五可是虧大了!

  銀行出納並沒有仔細瞧,只是將身份證號碼輸入電腦,又存了兩百元進去,便拿出一張卡,讓黃葉輸入密碼。

  黃葉心喜:“還真成了!通過銀行系統,個人征信就沒問題,估計公安局不仔細查的話也能過!”隨手按下幾個數字,賬號啟動了。

  接過銀行卡,他沒有採用轉賬的形式,而是從舊卡裏的取出五萬現金,大部分轉存在新卡上,只留了一千塊傍身。這樣以來,就沒了轉賬記錄,想要追查也難。

  辦完這一切,他有一種海闊天空的感覺:“我已經銷聲匿跡了!從今而後,我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去哪兒!不用看父親陰冷的臉色,不用領受家族裏厭煩的目光,不用聽老師的嘮叨,連學校都不用去!這簡直太好了!哈哈,我比每個同齡人都要爽!”

  “學業?學業算什麼?世界首富比爾蓋茨也沒有大學畢業!中國的超級富豪,有幾個正兒八經大學畢業的?我只要活得舒心自在就行了!趁著年輕,我先四處逛逛,爭取賺點兒錢,等將來想讀書的時候,再上學也不遲!”

  這時候天色尚早,日頭偏西,差不多到了下午三點。

  他想起火車上聽來的消息,大雁塔附近有蟋蟀文化節,就想過去瞧瞧。

  錢不多,不敢打車,也不著急趕時間,就買了張地圖,一面查找,一面等公交車。

  等到一路坐車慢吞吞趕到地方,時間已經過了四點半。

  大雁塔的東側有一片廣場,兩棵大樹之間拉了橫幅:“蟋蟀文化節”。旁邊還有個很氣派的房子,上面垂下寬寬的紅布,上面寫著:“奇正鬥蟀館,大獎等你拿!”。

  廣場上人不少,還有一些人擺攤。

  黃葉一路看過去,發現有賣蟋蟀圖書的,有賣字畫的,還有賣鬥蟀用具的,更多的則是大大小小的陶罐、竹管,打開蓋子,裏面都有一個虎頭虎腦的蟋蟀。顏色,個頭,牙齒,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也不知道賣主從哪里捉來的。

  黃葉也看不懂。就見很多人圍著罐子看,議論紛紛,有的說這個好,這個大腿有力,有的說那個好,那個牙齒尖銳。還有人看好了想要的,正準備從口袋裏往外掏錢。

  “這咋賣呀?我想買一對!”

  賣主回答:“八十塊一隻!買一對打九折。”

  有人道:“八十塊太貴了!你這些蟲兒等級太低,挑不出好的!”

  賣主大聲道:“誰說的?上午就有人買了一隻,拿到鬥蟀館一比,將館裏的‘大將魏延’都掀翻了!轉手賣出,賺了七千塊!”

  很多人不信,紛紛道:“瞎說!大將魏延是什麼級別?你這蟲也能贏?”

  賣主指天起誓:“我要是說假話,天打五雷轟!”

  聽了這話,很多人往前湧,七手八腳去掀蓋子,選蟋蟀,然後付錢,拿到鬥蟀館去試運氣。

  黃葉弄不懂其中的竅門,只是在旁邊靜靜瞧著。

  廣場上賣蟋蟀的好些家,每家周圍都圍滿了人。

  黃葉看了一陣子,隨後跟著一個買者進了鬥蟀館。

  館門口有張告示,上面寫著“西安蟋蟀大獎賽”,鬥蟀館為官方賽址,禁止賭博!連續十五天,每日早十點開館,晚十點結束,規則入門編號,隨即配對廝殺,過一關獎勵價值一元的圓珠筆,過兩關獎價值十元的鋼筆,過三關獎價值五十元的電飯鍋一個,過四關獎價值佰元的音響,過五關獎價值三百的微波爐;過六關者授“小將”稱號,獎價值八百的冰箱;連過七關者,授予“大將”銜,獎價值一千五的翡翠玉器,身體完好者,由鬥蟀館以不低於兩千元的價格收購,留作展覽、配種之用。若不願出售,繼續比賽者,接受挑戰,連勝十八場的每日冠軍,獎新出產的長安汽車一輛!

  看到這裏,黃葉心說:“我靠,這賭注不小啊!雖然不是明目張膽的賭博,但也帶著很大的賭性。看樣子,鬥蟀館是穩賺不賠的,外面賣蟋蟀的那些人,估計都是館裏出來的。那些沸沸揚揚往裏湧的人,大都是來湊個熱鬧,能創過四關拿回本錢的不多。”

  進入館內,張眼一瞧,就見偌大的比賽館分成了若干區域,首先是初級館,然後是中級館,其後是高級館,最後還有展覽廳,詩詞館、精品畫冊、書店。

  黃葉在各個廳裏走動,看著別人廝殺了好大一陣,幾經交鋒,敗的退卻,勝的張翅長鳴,心裏覺得很有趣。

  不知不覺走到展覽廳,就見光潔的玻璃展窗裏一字擺開幾十個製作精美的陶罐,每個罐裏都有一隻蟋蟀,邊上則有級別和戰績說明書。其中最高等的為“帝級”,總共有三隻,為鎮館之寶,非賣品。然後是大元帥、元帥級,售價五到十萬不等,大約有七八隻。最低等的是大將級,數量最多,起價一萬。

  黃葉心裏驚奇,就湊近展窗細看。

  開始看時,那些蟋蟀還沒有什麼,看過十秒鐘之後,他驚奇的發現,每只蟋蟀身周都有若有若無的光暈,有的呈紅色,有的呈黃色,最高級的三隻竟然呈現出淡淡的紫色!

  “咦?這是怎麼回事?”訝異之中,黃葉叫出聲來!

  看店的夥計以為發生了意外,急忙跑過來看:“怎麼了?怎麼了?”那些蟲都是寶貝,損失一隻都上萬塊呢!

  黃葉捂住嘴巴,不好意思的笑道:“對不起,我看見這些蟋蟀太壯觀了,忍不住驚嘆!”

  夥計不以為意,看見展窗裏的蟋蟀沒事,也就放了心。

  黃葉將那些蟋蟀一路看下來,又回到大廳裏看人家鬥蟀。

  看了不久,他發現各個館裏的蟋蟀級別果然不一樣,初級館的蟋蟀要麼身周沒有任何的光暈,要麼只就是黑色的微光;中級館則有了白色的光暈;高級館就變成了青色,淡黃色,最後的勝者中,大將級別的多是赤色,黃色。那種光暈似乎是蟋蟀散發的鬥氣,與其本身的顏色無關。

  他心裏訝異得很:“看來黑不如白,白不如青,青不如赤,赤不如黃,等到到了紫色,那就是最高等的帝級!真是奇怪,難道說只有我一個看出來?大家都不知道?”

  沉吟片刻,他暗暗在心裏說:“莫非我受了電擊之後,眼睛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先前,氣功經絡研究所的周先生曾說,‘遙識五輪宣示意,雲中金色軟如綿’,莫非暗指我可能獲得了異能?”

  絞盡腦汁想了一回兒,他將頭一甩:“不管了!反正已經這樣,是福不是禍,是禍闖不過,聽天由命吧!”

  走出鬥蟀館,又回到外面的廣場,在各個賣蟀者那裏挑了挑,找到兩只光暈深赤,一隻微黃的蟋蟀,個頭都不是很大,看不出威武的樣子。

  八十塊一隻,他將蟋蟀買下來,捧著陶罐進了鬥蟀館。

  “編號!注冊費二十塊!”

  “靠,又交六十塊!你們館真賺錢啊!”

  “哪里,哪里,我們是西安第一大館,肩負著振興蟋蟀文化的重任,花錢的地方太多了!沒辦法!”

  編完號,注冊完畢,黃葉捧著罐子來到初級館,就聽見有人喊。

  “1037,1038,1039,準備下場了!”

  黃葉一看自己的編號,口裏道:“這麼快就到我?效率真高啊!”

  將小罐放在桌邊,就有裁判將三隻蟋蟀從陶罐裏倒出來,分別放入尺許大的鬥罐中。然後從旁邊別人的陶罐裏倒了三隻在裏面,緊接著就用一根細細的馬尾鬃撩撥。

  因為都是初等的蟋蟀,裁判一次可監管五隻,沒必要那麼精細。

  剛一撩撥,黃葉的三隻蟋蟀就陡然跳上前去,一頭將對方掀翻!

  三個對手,一個斷了腿,一個橫屍瓦罐,一個嚇得掉頭就跑!

  “嘢呵!這幾個厲害!”裁判眼前一亮,口裏高聲道:“1037,1038,1039各一勝!”隨即將鬥罐往身後桌子一擺,就不管了。

  黃葉轉了個圈,來到第二道長桌前。

  就見另一名裁判將蟋蟀換在一個更大些的鬥罐裏,又從別的罐中拿來蟋蟀。緊接著又是一場撩撥。

  不到半分鐘,硝煙不起,黃葉的蟋蟀又贏了!

  這時候,圍觀的人漸漸多起來。

  鬥蟀場上,只有勝者能吸引人們的目光。尤其是一邊倒的戰爭,更能贏得尊重。

  數十道目光在蟋蟀和黃葉的身上流轉。

  有個老大爺拍著黃葉的肩膀,贊道:“小夥子不錯嘛!我看這幾只行,還能再過兩關,虧本是不會了!”

  有個漢子悄聲道:“小兄弟,我出五百塊,買你這三隻,賣給我怎麼樣?”

  黃葉搖搖頭。

  很快進入第三場,三隻蟋蟀又輕松獲勝!

  聚集在黃葉身邊的人更多了!

  “我出一千塊!”

  “我出一千二!小夥子,差不多就行了!再鬥一場,斷條腿啥的,你就虧了!”

  黃葉看周圍人越來越多,心裏有些不耐,抬頭一瞧,火車上聊天的中年人站在遠處,連忙招呼:“大叔,你好啊!”

  中年人眼睛一亮:“原來是你!我剛才在外面沒看清,怎麼樣?你也玩上了這個?”

  “嘿嘿,僥幸贏了!”黃葉手捧三隻陶罐,脖子上掛了三道彩帶,喜洋洋往外走。

  中年人問:“你這是去哪兒?”

  “三場已過,要去中級館了!大叔,我沒有經驗,你幫我長個眼行嗎?”

  “好,好!真沒想到,你竟然贏了三場,那就是校尉級別了!一只能賣五百塊!”說著靠近前來,幫黃葉護衛開道。

  一眾人等跟在後面,浩浩蕩蕩沖進中級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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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將軍

  大家心裏都明白,連過三關的蟋蟀不少,可要想贏得輕松就難了。看剛才那幾只蟋蟀的架勢,說不定能接近將軍級別。

  作為一個鬥蟋蟀的高手,偶爾選中一個將軍,那還不算很難,可若是一次選三個,個個都是將軍,那就太邪了!也可以說是奇跡!

  眾人都想見證這個奇跡!

  事情發展果然不負眾望,第四局三隻蟋蟀又有兩只輕松獲勝,只有一隻纏戰了一分鐘。

  眾人瞪大了眼睛瞧,過來搭訕的就更多了。

  這個說:“小兄弟,該出手了!後面都是強者,若是鬥殘了,多可惜!”

  那個說:“我出兩千塊,三隻全包了!小兄弟很厲害,大哥我佩服你!”

  黃葉也不做聲,只是將陶罐捧向下一關。

  旁邊的大叔低聲問:“兄弟是啥意思?想戰到底?”

  黃葉點點頭,道:“看看再說。”

  大叔低聲提醒:“若是現在出手的話,每只一千沒問題。不過我看這架勢,還能贏。再贏價格就高了。”

  黃葉道:“不急,反正八十塊錢買的,鬥殘了也不怕。”

  第五關,三隻蟋蟀再度獲勝!

  其中一隻1038號格外出色,往盆裏一丟,對手就一個勁的往回縮,幾番撩撥也不敢上前。另外兩只各自戰鬥了三十秒。

  眾人看得紛紛贊嘆:“厲害!小兄弟這幾只蟋蟀真是從外面廣場買的?還是去野外收購的?怎麼個頂個的這麼厲害?”

  “兄弟,我想買你的1038!三千一口價!成嗎?”

  黃葉笑了笑:“再戰兩場,如果獲勝的話,可以賣另外兩只。”

  周圍嘩然:“再勝兩場?兄弟心真野!勝兩場就是大將軍了!將軍級別的爭鬥,非傷即殘!傷殘率百分之八十五!這兒又沒人壓寶,不值當的鬥下去!”

  “是啊,真正的將軍激戰都是私下裏進行的。很少在外面看到。一局不壓個十萬塊,都請不出將軍來!”

  “對頭!傷殘率太高!哪怕殘一隻胡須,都要掉一半價!”

  黃葉淡淡微笑,讓裁判開始下一場。

  第六場,三隻蟋蟀又贏了,不過沒有先前那麼輕松。其中有一隻纏鬥了兩分鐘,才將對方拿下。

  至此,三隻蟋蟀都已經贏得了“小將”稱號!

  黃葉松一口氣,心想:“至少價值八百元的電冰箱能有三隻了!也算比初始價格翻了十倍!”

  看看三隻蟋蟀還沒有一絲傷殘,周遭的人變得更加的熱切!就連館內的高手也都圍了過來!

  眾人紛紛議論:“奇怪!這三隻看起來不起眼,咋這麼厲害呢?”

  “也不知小兄弟怎麼選出來的。真是太牛了!”

  大叔在旁提醒:“等等,蟋蟀累了!休息一小時再戰,我幫你弄點水,喂餵食。”

  黃葉也不知咋餵食,忙道:“謝謝大叔!還不知大叔您貴姓呢。”

  “我姓趙。咱爺倆也算有緣。就不用太客氣。”

  “多謝趙叔幫忙。若是等下要賣,大叔有優先選擇權。”

  “哈哈,多謝小兄弟了!”

  眾人都圍在周遭,紛紛問:“小夥子,你究竟是啥意思?說個價碼!該差不多了!接下來再戰很難贏的!不如早些出手!要知道,強中自有強中手!古來征戰幾人回!鬥殘了就一切都完了!”

  黃葉也不答話,只低下頭去端詳蟋蟀。

  仔細看時,他有了新的發現,也不知是累了還是咋的,其中一隻蟋蟀1037身上深紅色的光暈變得很淡。另外一隻1039倒是沒事,紅色依舊深沉。而那只1038,身上泛著黃光,儀態輕松,看上去狀態極佳,似乎越鬥越有力氣。

  隨後,他又去對面看了看可能成為對手的別的蟋蟀,發現到了這個級別,大都有了若有若無的紅色光暈,只有小部分還是青色。

  看到這裏,黃葉心裏有了底:1037比較危險,再戰或許會贏,但可能是慘勝。其餘兩只應能過下一關。

  想到這裏,他抬頭看了眾人一眼,道:“我想先賣掉一隻,也算是保個底,不至於全殘了血本無歸。有興趣的開個價!就左邊這只了!”

  眾人大喜,紛紛圍過去看。

  “小將級別,一千五沒問題!不過個頭太小,品相不算上乘,價格上不去!我看兩千頂天了!”

  “嗯,再高了不好出手。”

  姓趙的大叔給陶罐加完了水,大聲道:“我出兩千五!”

  不少人搖頭:“不值這個價!”

  也有人道:“你們倆一夥的!盡管往上抬價,忽悠不了外人!”

  此時,黃葉看那只泛出黃光的1038猛的喝了兩口,就不再喝水,正在引吭高歌,於是道:“大家別吵!且看我再戰一局!”說著將陶罐捧了上去,要求戰第六場。

  眾人心裏一緊:“這要是贏了,就是大將軍了!價格要翻兩倍!”

  於是有人道:“別鬥了!我出兩千一!”

  “兩千二,兩千二!”

  陶罐已經交在裁判手裏,征戰行將開始。

  黃葉目不轉睛的盯著先放進去的對手蟋蟀,發現是一隻個頭雄壯,身高體長,方頭長牙的傢伙,外表看著壯實,身上的光暈卻只是青色,於是愈加放心。

  他心想:“這樣的傢伙不頂用,就像武林高手對決,肌肉骨骼再強,沒有內功是不行的。”

  旁觀的人卻看不明白,見此情形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下懸了!”

  誰知1038剛一進去,還沒等撩撥呢,就蹭的竄了上去,照著對方猛的就是一口!

  “唧!”的一聲慘叫,方頭蟋蟀的大牙已經掉了!嚇得掉頭就跑!再不敢回頭迎戰!

  旁觀的人“哇”的叫起來!

  “大將軍了!”

  “厲害!戰罷七輪,身無絲毫傷殘!太難得了!”

  “對啊,這是今天從早上十點開門,鬥到現在保存完好的第三只大將!”

  “不光是贏了,還贏得這麼輕松!”

  “這只蟲值錢了!八千塊拿不下!”

  “八千塊?有那麼多?不是說館裏三千回收的嗎?”

  “那是保底價!現在圍觀的人這麼多,價格肯定低不了!”

  黃葉面帶微笑,說道:“呵呵,價值一千五的翡翠玉器到手了!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旁邊有人叫嚷:“靠!翡翠是小意思!真正值錢的是蟋蟀!說說你這幾只蟲,怎麼賣?八千塊,我收你這一隻大將軍,另外兩只小將兩千八一個!”

  黃葉搖頭,手指1037道:“我現在只賣這一隻。”

  “那就兩千八!價格到位了!”

  還有人叫:“三千,我出三千!”

  黃葉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趙大叔。

  趙大叔笑道:“算了,讓給他們吧。我主要想去鄉下收購,這裏不是重點。”

  “好!那就三千!”

  三十張老人頭立馬數出來,遞在黃葉手中。買家喜滋滋的捧著1037去了。

  旁邊還有人問:“剩下一隻小將呢?也是三千塊?”

  黃葉搖頭:“這一隻,還要再鬥!”

  “還要鬥?小兄弟勇氣不減啊!”

  “小夥子大冬天睡涼炕,火氣壯得很呢!”

  圍觀的人太多了!然而嘈雜聲很快靜下來,上百雙眼睛盯在編號1039的蟋蟀身上。

  若是再完勝,那就是今天第四只大將軍!

  三蟲兩大將,這可是奇跡了!

  很多人都覺得不虛此行,想要見證這一刻。

  不一會兒,兩只蟋蟀放進更大的鬥罐裏,稍加撩撥便鬥了起來。

  黃葉盯著對手,發現那是一隻顏色深藍的少見種,個頭很大,頭上泛著淡淡的紅光,若只論光暈,比起自己的蟋蟀顏色淡得多。

  他心裏明白:“贏是能贏的,但都有黃色光暈,不會太輕松。只求別殘就好了。”

  兩只蟋蟀你來我往,鬥個不休。

  好在1037似乎很聰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進攻雖然不夠犀利,防守卻很嚴。一直耗了近十分鐘,才在眾人的吶喊聲中,將對手的一條腿咬傷,最終贏得了戰鬥。

  “好!贏得雖然艱苦,畢竟沒有一絲傷痕。算是完勝!”

  “太難得了!一連看兩場小將秀!誕生兩員大將軍!”

  “小夥子,你是哪里人?怎麼這麼厲害?這技藝是家傳的嗎?若能傳授給我,我出十萬拜師禮!”

  眾人紛紛嚷嚷,黃葉只是微笑,卻沒有開口。

  這一刻他感到自己就像奧運賽場上的劉翔,剛剛贏得冠軍,正在享受大家的歡呼。

  此時姓趙的大叔卻努力靠過來,低聲提醒:“想賣的話早點出手走人!當心被歹人盯上!低調,這年頭低調是金!”

  黃葉心裏一驚,轉頭四顧,看見無數雙嫉妒羨慕的眼睛,立馬有些慌亂,忙道:“這只1039賣了!請大家出個價。”

  “八千!”

  “八千五!”

  “我出九千!”

  “九千三!九千三!”

  “大家都不要爭,一萬五,這只大將軍歸我了!”一個身著花花襯衫,手指帶著綠玉扳指的壯漢從樓上走下來。

  聽見他發話,紛亂出價的聲音當即沒了。

  “既然三哥想要,那誰敢跟您爭?”

  只有一人低聲問:“三哥,今天出來的大將軍,都到你手裏了,能不能勻給兄弟一隻?”

  壯漢斜眼瞄他一眼:“你說我胡老三不講仁義?你去打聽打聽,我胡三欺負過好人嗎?哼!三哥我明天出門,要去洛陽大鬥十場!臨走之前,就想弄幾只好蟲,你還不讓我如願?”

  那人低下頭:“是,是!兄弟不曉得,對不住您了!”

  胡老三轉過頭,在黃葉肩上拍了拍,笑道:“兄弟好樣的,我剛才一直在樓上瞧著,眼見你過五關斬六將,威風得很呢!”

  黃葉被大手一拍,差點沒站穩摔倒,連忙陪笑道:“哪里,是我走了狗屎運!”

  胡老三道:“兄弟是哪里的名家?能不能跟我去洛陽走一遭?十天之內,一天一萬,怎麼樣?”

  黃葉心裏發毛,連忙躬身道:“對不住三哥,我是來西安旅遊的學生,眼看要開學了。這是第一次鬥蟲,其實啥也不懂。幫不了你的忙。”

  胡老三瞪他一眼:“真的?”

  黃葉一拉旁邊的趙大叔:“這位大叔是我火車上認識的,正是聽了他的話,我才知道天底下有鬥蟋蟀這種遊戲。”

  趙大叔也在旁陪笑:“不錯,誰知道小兄弟運氣這麼好!”

  胡老三將手一擺,對身後一人道:“好了,付錢!”

  身後站著的精幹漢子當即打開皮包,取出幾疊錢,交在黃葉手上。

  黃葉也不點數,徑直裝進包裏,笑道:“多謝三哥了。”

  胡老三將手一指剩下的1038:“這只怎麼賣?我看它更厲害,我願出三萬塊,兄弟願不願出手?”

  黃葉想了想道:“不瞞三哥,這只應該是元帥級,還能輕松勝幾場。不過既然三哥明天要出門,去洛陽不能丟面子。那就帶上它吧。”

  “元帥級?”胡老三湊近陶罐仔細了一會兒,然後將手一招:“付錢,五萬!若是去洛陽鬥贏了,回頭碰見,再補你五萬!”

  黃葉擺手:“不用了,三萬我已經心滿意足。”

  胡老三一瞪眼:“我說五萬就五萬!兄弟不收就是不給面子!”

  黃葉接過錢來,覺得這人很爽快,倒不是十分可怕,於是笑道:“三哥出去鬥蟲,為啥不從展覽廳買幾只?我看那兒有帝級蟋蟀,應該更厲害。”

  胡老三道:“帝級的是鎮館之寶,館主不肯賣我!元帥級的我倒是買了幾只,先放展覽廳,明天出門過來拿。”

  黃葉道:“祝三哥一帆風順。”

  “好說,兄弟回頭見。”

  蟲都出手,眾人也都散了。

  趙大叔一拉黃葉衣袖:“走!鬥了半天,早該餓了。咱爺倆找間飯館,好好嘮嘮嗑。”

  “好!先讓我領了獎品。今天多虧趙大叔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12-5 14:02
6.收蟲


  領完獎,又將獎品當場賣掉,兩塊翡翠加一隻冰箱,換了三千五百元錢。

  黃葉心中高興:這麼一天包裏多了七萬塊,而且領悟了眼睛裏異能的用處,往後的日子就不愁了!

  隨後,他跟著趙大叔,去了一家規格中等的餐廳。

  兩個人,坐在餐廳的角落裏,燈光灰黃,一面吃菜,一面聊天,互通了姓名。

  趙大叔全名趙寶順,原是碧海國棉三場的工人,因為工廠效益不好,早就下崗多年了。為了謀生,再加上個人愛好,就走上倒騰蟋蟀、古玩這一行。經常全國各地的走動,有蟋蟀收蟋蟀,有古董收古董,銀元、古幣之類的,若是碰見也收。對於這些個行當,他雖然幹了好幾年,也看過幾本書,努力鉆研過,但還不能算很精通。只是因為常在鄉村走動,收購價壓得很低,收入倒也不錯。

  問起黃葉小小年紀怎麼出來了,黃葉回答:“一言難盡,大叔您就別問了。我也不想跟您說謊。”

  趙寶順嘆口氣:“早點出來混,也不見得是壞事。現在大學畢業,想給人打工都難找工作。我也從報紙上看了,每年的大學畢業招聘會,人山人海,十分恐怖。小兄弟能力不錯,一出手就賺了好幾萬,夠人家辛苦工作一年的!”

  黃葉誠心誠意的說道:“我第一次出門,不知道外面的深淺。要不是大叔,我今天都不敢走出鬥蟀館。”

  趙寶順笑了笑:“你年紀這麼小,身材又瘦弱,懷揣鉅款,很容易落在別人眼裏。以後千萬要小心。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因為錢財,丟了性命的多了!還有,今天那胡老三還不算惡霸,畢竟西安是大城市,你若是去了荒郊野外,小村鄉間,那可就難過了!別說不給錢,就是給錢也拿不走。遇到那種情況,錢財是次要的,保命最要緊。”

  “是,多謝大叔教誨。您接下來要去哪里?”

  “出來一趟,總要轉上十天半月。我準備去鄉下小縣城走走,能收到古玩是運氣,收不到就弄點蟋蟀帶回去。”

  黃葉道:“我反正四處遊蕩,不如跟大叔走走,長點人生經驗。”

  趙寶順眼一亮:“好啊!我可是求之不得!有你這蟋蟀大家,肯定能弄幾只好蟲!我說小兄弟,你真是第一次鬥蟲?還是家裏祖上就幹這個?”

  黃葉笑道:“第一次。”

  “你怎麼選得那麼準?三隻蟋蟀全是寶貝!”

  “呵呵,我人品好!運氣就好唄!”

  趙寶順無言了,只是一個勁搖頭:“小兄弟堪稱奇人!不管別人怎麼想,我算是服了。廣場上那麼多蟋蟀,你咋就找到三個將軍呢?”

  黃葉只是笑。

  趙寶順擦擦手,說道:“吃飽了沒有?我們出去找地方住下,早點休息。出門在外,一定要吃好,睡好,身體最重要!你這小身子骨,太弱了。”

  兩人出了門,找個價格便宜的旅館住下。

  也不知為何,先前鬥蟋蟀時,黃葉還沒有感覺,此時卻覺得說不出的累。一進房間,剛刷牙,還沒來得及洗澡,就困得不行了!不得不立馬上床。即便如此,第二天早上還覺得有些頭暈,幾乎起不來。

  趙寶順看著他道:“你是不是貧血?面色怎麼這麼黃?”

  “是嗎?”看看鏡子,果然有些發黃。

  黃葉想了想,心裏很是不安:“難道說眼睛的異能不能多用?用多了就傷氣血?看來以後要小心了。”口裏卻道:“沒事,我以前每天上網,缺乏身體鍛煉,這次出來,也是為了多走走,有利於健康。”

  趙寶順點頭:“那倒是!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找中醫調理一下,補氣補血的方子不少,弄幾片人參、黃芪吃吃,應該會有好處。”

  “大叔還懂中醫?”

  “國人喜歡補!幾千年傳下的規矩,應該有它的道理。”

  走出賓館,經過一家眼鏡店,黃葉停了下來,說道:“陽光太厲害,我買個墨鏡戴上!”

  他挑了副大大的茶色蛤蟆鏡,眼睛上一戴,顯得很酷的樣子。

  “怎麼樣大叔,好看不?”

  趙寶順笑了笑:“年輕人,想幹啥幹啥,不必在意別人的想法。”

  戴上墨鏡,黃葉就不擔心眼中的神氣外泄了。

  上了公交車,然後是火車。整整一上午,火車到黃陵站。

  黃葉一直睡,醒來精神大好,面色也比早上好看了許多。

  下了火車,抬頭看看站牌,禁不住有些驚奇:“大叔,你怎麼跑黃帝陵來了?”

  周圍人太多,趙寶順笑而不答。

  “哦,你是想收點古……”

  “不錯!這裏是老祖宗住的地方,隨便挖兩下,說不定就能擺進博物館。”

  出了火車站,先去文化大街。大街盡頭有一些賣古玩、瓷器、工藝品的小店,還有一個比較小的“蟋蟀鬥藝館”。

  趙寶順沒去鬥藝館,先在古玩店裏挨家看。

  黃葉戴了墨鏡,不敢仔細瞧。

  走著走著,就聽見有人打招呼:“哎呦,趙老師來了!你又來了!我上回賣你那瓷碗,回去處理掉了?”

  趙寶順笑道:“賺了幾百塊!夠喝茶的。李兄弟,你店裏又有什麼新貨?”

  “新貨有一些,你到裏間來看。這位是跟你一塊的?”

  “喔,這是我朋友的兒子!跟我出來轉轉,人沒問題。”

  “那好,進來瞧。”

  黃葉探頭瞧了一眼,發現裏面很狹窄,就說:“算了,我又看不懂,就不湊那個熱鬧了。還是外面涼快!”於是他留在外面,戴著墨鏡看人家的賣品。

  等了好大一陣,趙寶順才從裏間出來,手裏多了個布包,口裏道:“走了!老李!有什麼好東西,記得給我留著。咱們老關系,我出價厚道。”

  “好說!再見啊,趙老師!”

  逛完幾家古玩店,最後才來到蟋蟀館。

  館子很小,擺放的陶罐倒不少。加起來不下兩百頭蟋蟀。

  店主也跟趙寶順認識,一見就笑了:“哎呀,是老趙!這回你可要多買點,我這裏蟋蟀便宜,你帶回大城市,保證賺翻了!”

  趙寶順笑著搖頭:“什麼賺翻了!上回我從你這裏買三十頭,回去基本上都輸了!要不是裏面有一頭大校,我可是連路費也賺不到。”

  “凈瞎說!我又不去碧海,你哄我幹嘛?”

  “來來來,看看你的蟋蟀!小兄弟,幫我長長眼!”

  黃葉自覺休息不短時間,這時候精神還不錯,就想幫這個忙。

  畢竟昨天他挑那三隻蟋蟀,可是看了上千頭之後才買的。後面又盯著蟋蟀鬥了半天,這才耗損了氣血。如果就看兩百頭,想來問題不大。

  盡管如此,他還是說:“大叔你先挑,等會兒我再看。先讓我瞧瞧這邊的精品。”隨即摘掉墨鏡,去看擺在精品櫃臺的陶罐。

  每個看十秒,就能看見蟋蟀身上的光暈。

  他將十幾只陶罐看了一遍,發現大都是青色,能發出紅光的只有一個,泛出黃光的卻沒有,更不用提紫光的帝級了。

  看完之後他戴上墨鏡,磨蹭了一陣子,才走到趙寶順跟前,問道:“大叔,你挑出多少了,讓我也瞧瞧。”

  此時,趙寶順已經挑出來五十只陶罐,道:“你幫我看看,再剔除一多半,我只買二十罐就夠了。”

  黃葉摘下墨鏡,挨個查看陶罐,卻只挑了十五隻蟋蟀:“大叔,就這些品相還行。”

  趙寶順道了聲謝,問店主人:“這些什麼價?”

  店主叫道:“你把我的寶貝都選走了,剩下的讓我賣給誰?五十塊一隻!不能便宜了!”

  趙寶順笑著說:“三十!你看我拿的這些,也不見得怎麼好,不過是矬子裏面拔將軍!”

  “給你便宜五塊,四十五!”

  “四十算了!都是熟人,我也不跟你講價。”

  “好吧,我這邊還有些精品,都是鬥過四五場,好不容易選出來的。你要不要弄幾只?”

  “什麼價?”

  “一隻五百!”

  “太多了!這些蟲裏難有高手,大校就頂天!最多兩百八!”

  “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給你三百五,但你要包圓了!全部買走!”

  趙寶順回頭看看黃葉,問道:“兄弟你剛才看過了,感覺怎麼樣?”

  黃葉淡淡的回答:“不好說,我也是瞎猜。”然後高聲問店主人:“要是買一隻的話,什麼價?”

  “一千!”

  趙寶順道:“六百頂天了,多於這個價我不能買。”

  店主人擰著脖子說:“不能低於八百!我相信,這幾只蟋蟀裏頭肯定出將軍!你不如把它們都買回去!一個個比試,自然能挑出厲害的來!”

  趙寶順叫道:“你怎麼不先比完再賣給我?沒有勝券的話,誰敢讓它們鬥?鬥完了還不是兩敗俱傷!”

  店主人“嘿嘿”笑道:“八百塊,少一個子也不行。”

  黃葉插言:“八百就八百,我要左邊第三只。”說著打開錢包要取錢。

  趙寶順急忙攔住他:“我來!我來!算我的!”搶著付了錢。

  隨後,他將蟋蟀從陶罐裏取出來,放在隨身帶的籠子裏,笑道:“我這籠子看著不大,卻是請人精心設計的。你看這些草格子,既能最大利用空間,又能通氣,保證蟋蟀存活。”

  店主人賣出蟋蟀,心裏高興,連聲恭維道:“老趙這簍子是寶貝!下次過來,你幫我背幾個,我付你錢!”

  “好說!這也算獨家設計,有版權費的!不能便宜了!”

  出了門,趙寶順問:“兄弟,這些個蟲兒裏頭,有寶貝嗎?”

  黃葉道:“先前買的十五個,能出兩個大校。後面那個不錯,你可要養好了!”

  趙寶順興奮起來:“最後那個是什麼,大將軍?”

  黃葉點點頭:“跟我昨天的1039差不多。”

  “哇!那麼厲害!”趙寶順小心翼翼的將竹籠背在肩上,鄭重說道:“兄弟給我個賬號,回到碧海,若是真贏了,我給你轉錢進去。”

  黃葉擺手:“不用了,趙叔。”

  “做人不能沒有良心!真賺了大錢,我分你三成!”

  黃葉笑道:“這麼說,我可要精心幫你挑幾只好蟲兒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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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銀元


  當夜,兩人就宿在黃陵縣。

  晚上,趙寶順打了個電話,約好去鄉村收蟋蟀。

  次日起來,黃葉感覺身體狀況不錯,似乎昨天看過幾十隻蟋蟀並沒有給身體帶來太多的影響。

  兩人上了大巴,“咣當、咣當”顛簸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處很大的村子。看房屋數,估計有上千戶人家的樣子。這算是大村落了!

  趙寶順領他來到村頭一戶人家,就見院子裏有很多半大孩子。

  看他過來,紛紛叫嚷:“來了,來了!大家排好隊,一個個來!”

  上百個小孩真的排成了一行!手裏拿著各式容器,有的是紙盒,有的是竹筒,也有乾脆拿竹籃的。

  院主人出來迎接:“趙先生,先進來喝口水!這些都是村裏的孩子,我們還按去年的規矩,只要能勝你的蟲,你就全收,一隻十塊?對不?”

  趙寶順道:“物價漲了!我們也要往上長點兒,一隻十一塊!前提是能贏我的蟲!只要是我竹簍裏的,都算!”說著將竹簍放在地上,又從最下麵取出一個鬥罐來。

  黃葉看得驚奇,心道:“他這竹簍設計得真不錯,不但能盛兩百隻蟋蟀,還有鬥罐的家什。簡直是一應俱全了!”

  趙寶順將鬥罐放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又從竹簍裏取出一隻蟋蟀,就是昨天在縣城四十塊錢一隻的那種,放在鬥罐裏,然後就坐在馬甲上,等候孩子們挑戰了。

  黃葉站在後面,看著孩子們興奮地面孔,感覺很有趣。

  一隻只蟋蟀放進罐裏,一連五隻都沒贏。

  敗陣的孩子撅著嘴,顯得很不高興。

  趙寶順回頭看黃葉一眼,低聲道:“兄弟果然厲害,挑的這幾只有水準!幫我省錢了!要照前幾年,我收的蟋蟀參差不齊,需要多花不少錢,才能收到相對好的品種。”

  黃葉道:“你手裏這是大校級!一百個裏面只能出一隻!一般人運氣不好的話,怎麼能找到?”

  “是嗎?那我換個稍弱點的。”說著換了只蟋蟀出來。

  新蟋蟀入盆,又鬥四場,終於敗了,被咬斷一條腿。

  贏了的孩子歡呼:“嗷,我贏了!我贏了!”

  趙寶順既惋惜又高興,高興地是收了一只好蟲,惋惜的是鬥敗的一隻斷了腿。四十塊錢就這麼沒了!

  黃葉摘下墨鏡瞧了瞧,輕聲道:“趙叔你賺了,這只比小將強,比大將弱,可以算中將!千里挑一的水準!”

  “真的?哎,那小孩,你過來一下!因為你這只蟋蟀好,我給你加十五塊!”

  小孩拿了錢,歡天喜地的跑出去。

  隨後一個個鬥下去,孩子們手裏的蟋蟀能贏的很少。

  到後來,若碰見勢均力敵的,趙寶順就將二者拉開,付出十一塊錢,將蟋蟀收進來。

  如此一來,孩子們都顯得很高興,即使不贏也很滿意。

  鬥了一整天,校尉級別的越來越多,將軍級別的很少,更不用說元帥,帝級了!

  黃葉有些看不上眼。

  趙寶順卻說:“消費水準有高有低。這些校尉級別的,拿回去很好賣!價格也不低。真正的王者,哪里有那麼多?連帶先前的,一天能弄到兩只將軍,我已經很滿意!”

  話是這麼說,黃葉還是想弄幾個最高級的。

  當夜住在村裏。晚上,有不少人打著燈籠走過來。

  黃葉睡在床上,就聽見院子裏有人說話,一聲高,一聲低:“趙先生,你幫過我看看這件陶器,是我從北山上挖出來的,能值幾個錢?”

  又有人問:“我這有一件三彩瓶,從河裏撈的。”

  還有人說:“我有一隻祖傳的瓷碗,你幫我看看。”

  黃葉對這些東西也不懂,也就沒怎麼上心,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出門,卻沒看見趙寶順身邊有什麼古董。

  “趙叔,難道你沒買?”

  趙寶順笑道:“買了幾件,算不得珍品。東西太沉,沒法帶在身上,回頭我找人幫著托運回去。”

  “蟋蟀能不能托運?”

  “不行,伺候蟋蟀是功夫活。交給人家不放心,我只能自己背著。托兄弟的福,等賺了錢,下回再來的時候買輛車,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那是,趙叔早該買車了!現在車也不貴。”

  “碧海那麼大的城市,車好買,就是車牌太貴了,而且沒地方停車,因為這個緣故,這麼多年我就沒想起買車。”

  “今天還收蟋蟀嗎?”

  “休息一上午,我領你去山裏轉轉。也讓孩子們有功夫出去捉蟋蟀。”

  “那好,去哪兒都行。”

  趙寶順在村裏雇了一輛破舊的機動三輪,也沒雇司機,就那麼自己開著晃晃悠悠上路了。

  黃葉坐在後面,上有涼棚遮陰,迎著撲面的山風,身上覺得很適宜。

  三輪沿著鄉間小路,一路駛向大山,圍著山根轉了個彎,勉強爬進一個荒涼的山坳裏。

  黃葉放眼四顧,發現周圍沒什麼人,四面山上都是雜樹,山谷裏亂七八糟有一些荒蕪的墳頭。

  趙寶順停下三輪,提了兩把小鐵鍬下來。

  “就這裏了!去年我閑著無事出來轉悠,在這裏隨手捉到幾只蟋蟀,沒成想竟然出了一個大將軍!回去一琢磨,這裏可能是風水寶地,今年一定要多花點兒時間在這兒!所以就帶你來了!”

  “呵呵,大叔真有雅興!”

  趙寶順笑道:“什麼雅興!都是生活逼的,早點賺夠了錢,回去養老是正經!”說著遞過來一把鐵鍬,和一隻網兜,“你也幫著找!找到了交給我,我付現金給你,不讓你吃虧!”

  “難得出來透口氣,我算是義務勞動!”

  “沒有白幹活的事!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好了,開始幹活!”

  黃葉將鐵鍬扛在肩膀上,一隻拿網兜的手將墨鏡推到頭頂,一面走一面低頭尋找蟋蟀。

  好蟋蟀白天不叫,只有夜裏才會叫。可這是亂葬崗,黑夜沒人敢來。

  興許真是風水寶地,或者說荒郊野外無人捕捉的緣故,草叢裏潛伏著不少的蟋蟀,人一走過四處亂碰。

  蟋蟀多的是,可要想找到好的不容易,想找千里挑一的大將軍,如果沒有特殊的眼力,花再多功夫也沒用!如果真能找到的話,那叫人品好,運氣好!

  黃葉自覺精神充足,就將眼光隨著那些四處亂跳的蟋蟀走,每個看十秒鐘,找到大校以上的才追著不放,拿網兜去捉。

  因為周遭的蟋蟀太多了,挑選的餘地很大,一個小時的功夫,給他捉住兩個大將,一個元帥,連同小將、大校,總共二十多隻。

  趙寶順捉了上百個,可是挑幾個出來跟黃葉找的蟋蟀一抖,簡直是班門弄斧,明顯不是一個檔次!

  這下他算是徹底服了!眼見黃葉一個個的蟋蟀捉過來,個頂個的厲害,他已經樂得睜不開眼,嘴裏低聲嚷嚷:“你這哪是捉蟋蟀,簡直是捉人民幣呢!”

  黃葉笑道:“伯樂才識千里馬。沒有大叔你帶回碧海找門路出手,這些蟋蟀過幾個月都是沉土!”

  “那倒是!你這話不錯,好東西也要擺在賞識的人面前。”

  一個小時之後,黃葉的眼睛微微有些酸澀。他心中警覺,趕緊將墨鏡戴上。

  正在眼鏡往下拉的那一刻,他忽然發現不遠處的一小塊土地似乎跟別處不同。再一看,不是似乎,而是明顯不一樣!別的地方都是黑色的泥土,那兒竟然有銀光閃爍!

  “咦?難道說地底下有東西?會是什麼東西呢?”

  他提著鐵鍬走過去,使勁挖了幾下,不到兩尺深,挖出一個黑乎乎的壇子。

  趙寶順見了,連忙從遠處走過來道:“兄弟別亂動,那裏面裝著骨灰呢!打擾亡靈安息,當心人家半夜三更追上門!”

  黃葉將壇子提在手中端詳,問道:“會不會是別的東西?”

  “兄弟你要不信,盡管打開看看。回頭別忘了去廟裏上幾炷香!”他見黃葉執意要打開,也就不再攔阻。

  黃葉將壇口打開,取出外面填塞的東西,發現是一些綢子布。再一伸手,裏面冰涼硬實,好似錢幣。低頭一看,竟然全是銀元!

  趙寶順呆住了!口裏喃喃道:“這……這事兒怎麼說?這事怎麼說?”

  黃葉也覺得震驚,自己一不留神怎麼就找到別人埋在土裏的寶貝了呢?

  他心裏嘀咕:“不得了!我這雙眼睛真成了神眼!若給人知道,還不被拿去解剖了!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幹,再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幹了!”

  環顧四周,幸虧沒有別的人。

  他將銀元倒出來,大概數了數,約有五六百枚。

  趙寶順看著白花花的銀元,不停的催促:“趕緊收起來!快點兒呀!這可是要命的玩意!”

  黃葉將銀元收回壇子裏,捧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笑道:“運氣還不錯,挖蟋蟀挖到寶。看樣兒有好幾斤。我前些日子看報紙,瞧見銀子一百二十塊一盎司,一盎司三十一克,一斤就有兩千塊,這壇子寶貝能值一萬塊吧。”

  趙寶順也不敢再捉蟋蟀,急匆匆收起鐵鍬、竹籠,快步走向三輪車。

  黃葉手捧壇子跟上,一面道:“大叔,不要慌嘛,不值幾個錢!”

  趙寶順“嘭”的打著火,轉頭瞪他一眼:“你這小子!銀元不是銀子,有收藏價值的!都是銀元,相互比較也不一樣!你那些多是大清光緒年間的,市面上便宜的五百塊一個!貴的要一千五了!你算算,六百個多少錢?”

  黃葉腦子一轉,面色微變,道:“那有三四十萬了!”

  “可不是!你這麼一彎腰就撿三十萬,比我辛苦一年賺的都多!夠鄉下人生活一輩子!難道還不知足?”

  “大叔,這些銀元都交給你處理!要不是你帶我來,我也找不到這個地方!”

  “好!回去再跟你算賬!”

  回到村裏,關起門來,趙寶順一塊銀元一塊銀元的算:“這個是四川光緒,市面價格七百;這個是雲南光緒,市面價一千八;這個是庚子年的,市面價八百……戊戌年,一千七……你算算,總共加起來多少了?”

  黃葉將記在紙上的數字加了加,道:“有五十二萬了。”

  趙寶順道:“真正賣的時候價格可能高點兒,也可能低一點。你給我打個八折,我有兩成的賺頭,怎麼樣?”

  黃葉搖頭:“六折就可以!你給我三十萬,就完事了!”

  趙寶順望著他,看了好大一會兒,點點頭,道:“小兄弟人品好!我占你太多的便宜!就這樣了!我們收完這一批蟋蟀,今晚就回西安。到地方給你轉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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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補


  下午,經過一番努力,又收了十幾只校尉級別的蟋蟀,竹簍還沒有裝滿,趙寶順就決定離開。

  回到西安已經是傍晚,銀行早關門了。

  不過這也擋不住資金的往來,拜託科技進步,只要有一臺電腦,一條網線就行了。

  轉帳完畢,趙寶順拿出一張名片,握住黃葉的手,說道:“這是我的聯系地址。小兄弟沒有手機,能不能隔段時間給我打個電話?我有了你的銀行賬號,等賣了蟋蟀,資金到賬之後,再轉給你。你讓我現在就給你蟋蟀錢,還真拿不出!”

  黃葉說了聲“好”,將名片收了起來。

  趙寶順又道:“小兄弟在外面行走,千萬注意安全。要是找到賺錢的玩意,沒有出手門路的話,就打我電話。不論多遠,我一定拍馬趕到。或者,你可以把貨物郵寄、托運給我,我幫你出手。碧海是大都市,比別處好找買家,價格也容易抬上去。只要東西好,不愁賣不出。”

  “好,我知道了!趙叔多保重。”

  趙寶順交代完,就坐火車連夜上路了。幾十萬的銀元帶在身上,他絲毫不敢耽擱。

  黃葉吃過晚飯,回到房間,一時之間還無法入睡。

  雖然銀行裏多了幾十萬,他倒是沒有極度興奮。

  平日裏,他已經見過太多的有錢人。父親一家雖然算不得碧海首富,但也屬于頂級富豪家族,總資產超過百億。在那些叔叔輩的人眼裏,幾十萬財富實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錢了。

  黃葉不過是他父親一時高興種下的種,順手撿來的便宜兒子,平日裏沒擁有上億的資產,但也不會為了幾十萬徹夜無眠。他的心大著呢!

  令他真正為之興奮的是眼睛的異能!看起來這雙眼睛已經是奇跡,不知道將來的奇跡還會碰到多少。

  既然睡不著,那就不用勉強。

  他走出賓館,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

  此時才只是晚上八點,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街上的霓虹燈全都亮起來了。

  大街兩側各式小店全部開著門,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黃葉挨個兒看過一家家商店,順便買了幾件普通的衣服,和一個出門常用的旅行包。

  走著走著,經過一家私人門診,門匾上寫著:“岐黃秘術”。

  他心裏一動,想起前一天的頭昏眼暈,就邁步走了進去。

  店裏掛滿了錦旗,坐診的是一個老先生,頭發胡須都白了,面目慈祥,頗有幾分老神醫的風範,不知道平日裏騙倒了多少人。要不然怎麼那麼多錦旗?

  黃葉恭恭敬敬走上前去,問道:“老先生,請幫我看看行嗎?”

  老先生盯著他的面孔看了看,笑問道:“你覺得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時候頭暈眼花,渾身沒有力氣。多睡一會兒就感覺好一點。看東西多了就眼花。”

  老先生將手一招:“請坐好,我給你搭一下脈。”

  黃葉伸出手去。

  老先生閉起眼睛摸了好大一陣子,又詢問具體病情,大小便情況,看看舌頭,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這是氣血虧虛。中醫講:久視傷血,久坐傷肉,久行傷筋,久立傷骨,久臥傷氣。你的身子骨太弱,大概平日裏沒人照管,沒保養好。少年人該是血氣正盛的時候,你這樣虧虛可不行!長此以往會折壽的!”

  黃葉點頭:“我以前上網太多,沒好好休息,傷了身體,現在才意識到,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老先生搖頭:“怎麼會晚呢?還未到病入膏肓的時候!從今而後,你可要加強調理,加強鍛煉,保證吃好睡好,飲食有節,而且五年之內不能近女色!”

  “啊?還有這樣的說法?”

  老先生面色嚴肅起來:“一滴血,十碗飯;一滴精,十滴血。氣血不足還屬於後天虛損的範疇,如果再不保住先天精氣,那你活不過三十歲!不是嚇唬你!別說是你,多少才華橫溢的天才都是這麼死的!”

  黃葉害怕起來,不知道自己過度運用眼中的異能會不會折損陽壽。可是這種私密又不能說出口。這可怎麼辦?

  老先生望著他道:“我勸你再不要上網!最好先休學半年,找個武館之類的場子,跟著人家練幾個月。將身體養好了再去上學。”

  黃葉定了定神,問道:“除了練武強身之外,還有別的法子嗎?”

  老先生笑道:“辦法多了!練練氣功,比如太極拳,大雁氣功,養生樁,八段錦什麼的,都有好處。你要真想練,我這裏有一本《洗髓易筋經》,二十塊錢拿給你!”

  黃葉笑起來:“易筋經?真的假的?怎麼跟武俠小說裏一個樣?”

  “當然是真的!這本書包括十二式《洗髓經》,十二式《易筋經》,雖然不一定是達摩老祖所創,但畢竟是前人辛苦修煉的精華。不但能強身健體,還能開發智慧,是一本不可多得好書。”

  “老先生您以前練過?”

  “我一直在練!以前,我的身體跟你一個樣,差點兒就不行了。只練了不到半年,就完全變了樣!從那以後,再沒生過大病。”說到這裏,老頭從抽屜裏拿出一摞厚厚的證書,“你看看,我從省中醫院退休,現在是西安健康保健院的顧問,太極拳協會老年組的組長,氣功協會的理事……你猜我今年多少歲?”

  “有七十了吧?”

  “我已經九十一了!”

  “啊,這麼大歲數您還出來坐診?”

  “治病救人,這是好事。再說生命在於運動,越是稍微動動,越能健康長壽。”

  黃葉漸漸相信了老先生,拿起桌上的《洗髓易經經》,問道:“我能看得懂嗎?”

  老人大聲道:“只要你上過初中,就應該能看懂。回去好好照這本書練練。我這裏再給你拿幾盒成藥,吃了算是治標。”說著站起身來,從藥櫃裏拿了幾盒“八珍丸”,解釋道:“這盒藥丸,裏面有八種中藥,黨參,白術,茯苓,甘草,當歸,白芍,川芎,熟地,都是補氣補血的藥物,對你目前的癥狀有好處。”

  黃葉接過藥盒,說道:“多謝您老人家了。不知像我這種情況,除了成藥,還有什麼單個的藥物管用?”

  老先生笑了,半開玩笑似的道:“你去長白山,吞幾株千年人參,應該立馬好一半!”

  “才好一半?不是藥到病除?”

  “剩下一半還是要調理、鍛煉!”

  “呵呵,我明白了。”

  交了藥錢,道謝出門,黃葉心裏略微放鬆了一些,心想:“既然補品有效,那就多買幾盒吃吃,等到有了更多的錢,每天吃人參也不怕。”

  正在高興地時候,忽然看見路旁的板報上有一堆頭像,其中好像有自己的樣子。

  “奇怪,我的頭像怎麼跑這裏來了?”

  湊近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樣子!正列在失蹤人口的公告上。

  黃葉心裏也不知是喜是悲:“父親終究將我的失蹤報告公安局了!不知道他是幡然悔悟,變得真關心我,還只是做做樣子?”

  細看公告,只見上面寫著:“黃葉,男,現年十六,身高一米六八,體重四十八公斤,患有偏執型精神障礙,於八月十六日逃離精神病院,身穿淺藍色上衣……據信三日前抵達西安地界,如有見者請電告139XXXXXX……懸賞五十萬人民幣……”

  見了這份公告,黃葉心裏別提多窩火了!

  “哇呀呀!我怎麼就成了偏執型精神病患者?這份公告是哪來的?不用說資料是老爹提供的?黃建斌,你果然不是我爹!我跟你勢不兩立!”

  “刷”的一聲撕碎告示!轉身往回走!

  黃葉面紅目赤,嘴唇一個勁的發抖!心裏將父親恨到了極點!

  回到賓館,結賬出門,轉眼又上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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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嚴法


  “咣當當,咣當當”火車一夜響個不停。

  黃葉躺在從黃牛黨手裏高價買來的臥鋪車廂裏,久久不能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父親為什麼不喜歡他,關於這一點他早就想明白了。這不是因為他做得好不好的原因,他做得再好也沒有用。姓黃的一滿家子都看不起他的親生母親,連帶著討厭他。至於為什麼他們看不起母親,黃葉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自從兩三歲之後,就沒了母親的消息。

  他只是父親一時高興灑下的種子,因為老太爺一句話,在他三歲的時候將他從母親身邊搶了回來。然而到了黃家,卻成了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老太爺活著的時候還有人偶爾過問一下,老太爺一死那就再沒人管他了!

  父親排行第四,然而最討厭他的人卻不是現在的黃四太太和她的子女們,而是黃葉的奶奶。

  老太太也不知犯了什麼病,每次見他都陰著臉,時不時譏諷辱罵,好像黃葉上輩子欠她多少錢一樣。

  有時候,黃葉禁不住想:“難道說媽媽當年扇過她幾耳光?要不然怎麼落下這麼大的仇?黃家這麼多人,每個都對我趾高氣昂,這些人究竟憑什麼?不就是腰裏有幾個錢嗎?”

  躺在火車上,黃葉心裏一個勁的想,越想越覺得氣憤。

  到後來他覺得頭痛得很,就吞了一顆八珍丸,勉強自己睡著了。

  等到睜開眼睛,天已大亮。

  “咦,我這是到了哪兒了?”

  頭天晚上買票上車時他處於暴怒狀態,只是隨便弄了張車票就走了,也沒有細看車開到哪里。對他來說,哪里都一樣。

  透過窗子往外瞧,忽然看見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安陽殷墟歡迎您”。

  看到這幾個字,黃葉就決定下車。殷墟還沒有來過,有必要去看看。

  他現在四處遊蕩,本來就沒有目的,碰到這種華夏起源的聖地,怎能輕易錯過?

  時候不大,火車到站,緩緩停了下來。

  黃葉提了旅行包下車,剛走出站口,就見外面停了不少的出租車、三輪車,司機追著出站的人問:“殷墟博物館去不去?甲骨文小屯遺址要去嗎?我不跟你多要錢!十五塊!”

  黃葉叫了輛機動三輪:“去博物館!”

  “好嘞!您坐好嘍!”

  馬達“突突”響起來。三輪車在路上左拐右轉,也不管什麼人行道、硬黃線什麼的,哪里有空兒往哪鉆。不到二十分鐘到了地方。

  黃葉花三十元買了參觀票,走進“殷墟博物館”。

  參觀的人並不多,看來大多數人都喜歡燈紅酒綠的視覺刺激,不太喜歡這種幾千年歷史沉澱的東西。白天看龜甲,哪趕上等下賞美人兒?

  黃葉怕傷了眼睛,一開始只是瞄一眼櫥窗裏擺著的甲片,就將其輕輕放過,重點放在介紹的文字上。

  博物館的展覽總是有很多文字,有些人看著煩,他看得津津有味。

  介紹文字中說,殷墟是中國商代晚期有文獻記載和甲骨文印證、並經考古發掘所證實的都城遺址,也是西元前14世紀至西元前11世紀青銅時代世界東方最著名的古都之一。

  殷墟的發現是19世紀末,隨著甲骨文的發現,經過當時清王朝的金石學者王懿榮、劉鶚、羅振玉和王國維等人的認定、考證和傳播,確定小屯農民挖掘出龜版和牛肩胛骨上的古字,是商代的占卜文字,羅、王兩氏考訂小屯一帶是商王盤庚遷殷以後的都城所在地,從此,這個沉睡了3000多年的古都才又聞名於世。

  由於甲骨文的發現與考證,致使這“字骨頭”售價昂貴,舊中國殷墟地區盜掘成風,數以萬計的甲骨文、青銅器、玉器等文物散失到海內外;直到1928年殷墟正式考古發掘後,此盜掘之風才稍戢;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制定了文物保護的法規,盜掘之風從根本上制止。1961年殷墟被定為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自此以後,殷墟的保護才走上科學的軌道。

  看到這裏,黃葉心裏“咯噔”一下:“我還真不清楚,有這麼一個《文物保護法》,這玩意可要好好琢磨琢磨,要不然一不小心被捉進局子裏,那就不好玩了!”

  再往後看,介紹上說,關於甲骨文的實物收藏,由於歷史原因,據不完全統計,在中國共有95個機關單位,收藏9萬多片甲骨;臺灣、香港共計3萬多片。舊中國散失到世界上12個國家,被海外有關大學和研究機構及個人所收藏,共計約2萬多片。海內外總計收藏約15萬片。其內容涉及到商代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天文、歷法等各方面,學者稱其為“百科全書”。

  接下來還有很多文字,黃葉仔細讀下來,感覺增長了知識,也對那些終生致力於文物保護的專家發出由衷的欽佩。

  他在博物館裏仔細找,費了半天的功夫才看見《文化保護法》詳盡的內容。

  《文物保護法》規定,中國境內出土的文物歸國家所有,地下埋藏的文物,任何單位或者個人都不得私自發掘,在進行建設工程或者在農業生產中,任何單位或者個人發現文物,應當立即報告當地文物行政部門,不得哄搶、私分、藏匿。

  看到這裏,黃葉嘆了口氣:“看來我這神奇的眼力不能放在文物發掘上了。也就能挑兩個蟋蟀而已!”

  仔細想了想,他心裏有些不滿,對於這條法規持有異議:“如果地下挖出的文物都是國家的,那麼市面流通的古物出自哪里?不可能都是老祖宗一代代傳下來的!大傢伙買賣的東西都是違法的!關於文物的發掘,國家應給與獎勵,民間才有動力上交國家。要想保護文物,就應該按市場規律辦事。一個好的東西,如果國家收藏不了,民間再不收藏的話,它就只能走一條路,就是流失到國外。畢加索的一個油畫,可以賣到1億多美金,我們一個幾百年、上千年的文物,賣不到千萬人民幣,歸根結底是法規限制、市場發育不全的緣故。”

  關於這一點,黃葉沒辦法改變,他只能提醒自己,走路的時候要小心,看到文物也不能彎腰撿。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中國這麼大的國家,隨便刨個坑都能挖出個幾百年前古人扔掉的尿壺,政府能全部收藏嗎?政府沒錢建那麼多博物館,也沒法雇傭很多人看護,那麼百姓有沒有搬回家裏收藏的權利?按《文物保護法》來說是沒有的!

  看完相關的文字,黃葉才去看出土的文物。

  有些文物實在是太漂亮了,他忍不住摘下墨鏡仔細查看。比如一塊玉怪鳥負龍,黃褐色的玉石,龍尾呈淡綠色,浮雕而成怪鳥負龍踩雲升天的畫面。怪鳥作站立狀,圓眼尖喙,頭長兩角,短尾,一足,足雕四爪,爪下有座,刻飾雲紋,以象徵雲彩。鳥背上馱負一龍,龍身上豎,張口,目字形大眼,尾尖內卷,獨角上豎,足有兩爪。鳥翅雕翎紋,龍的身、尾飾菱形紋和鱗紋,胸部雕目字形紋和細彎的眉。整體造型簡直美極了!

  黃葉贊嘆不已,心想:“古人的才智、工藝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簡直令人吃驚!我能看到這麼多寶貝,想來也有《文物保護法》的功勞,這樣說來,保護法是有價值的。若是能適當修改,就更好了。”

  一連看了好幾個精品文物,黃葉發現,殷墟出土的文物帶有特殊的青芒,不知是不是久埋地底,吸收了天地靈氣的緣故,或者因為製作文物的人都是兩千年前的通靈者,那些寶貝都能發出尺許長淡淡的微光,令人一見傾心,不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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