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慌亂
“媽的，竟然是忙音！”王新成一把將手機扔在了車座上，開一號車的王信從來也沒有見過王新成如此氣急敗壞。
從離開港口辦公室開始，王新成就開始不停地撥打縣長楊雲清的電話，可是不管是手機還是辦公室電話，一律全是忙音，這個楊雲海，他想干什麼？已經說好了，今天晚上必須開手機的，必須在電話跟前堅守的，這可好，臨到時候找不到人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三點了，王新成沒有回家，也沒有回縣委，更沒有回平江賓館，他讓王信把車停在了通省城的公路邊上，他在猶豫，他在等待，猶豫是不是要打那個電話，等待著或許會有人打電話告訴他，剛剛經歷的都是一場夢。
那個電話是不能打的，這個時候，正是睡得正香的時候，老領導的睡眠不好，如果這個時候打擾他……王新成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可是事情太大了，不及時告訴他，到時被動怎麼辦？
想想都覺著這事透著詭異，本來應該是楊雲清來接貨的，可就那麼巧，就發生了罐頭廠工人圍攻政府大樓的事，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自己一步步地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這是一個陰謀，王新成猛地感覺到，這件事情背後隱藏著一個陰謀，難道說是楊雲清想借機把自己搞下去？
點上一棵煙，深深地吸了幾口，王新成的心沉靜了下來，仔細回想，這事應該不會是楊雲清導演的，副縣長劉棣寶來電話說他的嗓子都啞了，整個人瘦了一圈，應該不像裝的。還有，以他的個性，他應該不會拿著四五千萬的國家資產作為賭注的。那會是誰呢？難道真的僅僅只是一個巧合？
王新成把電話打給了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王浩，王浩的聲音已經啞了，“王書記，您好，現在外面工人們的情緒很穩定，請您放心。楊縣長臨時調集了大量毛巾被和蚊香花露水，現在工人們都在外面安靜地睡呢。我們幾個輪流到外面去巡視，還有公安局的同志也在外圍值勤，不會有什麼事的。什麼？您說楊縣長，他剛到外面巡視了一圈，現在回自己辦公室休息了。”
王新成嗯了一聲，“楊縣長的手機怎麼回事呀？還有辦公室電話，怎麼老也打不通？”
“是這樣的王書記，楊縣長的手機丟了，昨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就放在辦公室里充電，可是過了十分鐘就不見了。從那個時候起，楊縣長辦公室的電話也不通了，好像是線路故障一樣。”
手機丟了？線路壞了？可真巧啊！“王主任，你讓楊縣長給我手機來個電話，我有急事找他！”
時候不長，楊雲清的電話打了進來，“王書記啊，你那邊進展順利吧？”楊雲清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看來是還沒醒過神來。
“楊縣長，出事了，”王新成心里一寬，看樣子不是楊雲清搞的鬼，“我們的貨在碼頭上讓黃海海關抓了！”
“什麼！”楊雲清一個激凌，聲音高了許多，“抓了！？”轉眼看了看聞聲轉過頭來的王浩，又壓低了聲音，“王書記，怎麼回事？不是沒有什麼問題嗎？怎麼會讓黃海海關的人給抓了呢？！”
“算了，一言難盡啊。我現在正在往省城走，看看能不能找上級領導溝通一下，盡量涉及的人少一點。現在這個時候也不能向威山市委市政府匯報，等早上吧，等早上天亮了，你向威山市委市政府匯報，記住，我昨天晚上就到省城去了，明白吧？老伙計？”王新成很明顯，自己案發之前正在省城,這邊的事不知道,這是要把楊雲清推出去，架在火上烤啊。
“嗯，好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王書記你在省城多想想辦法，天亮之後估計黃海海關也會通知我的，到時我再向市委市政府匯報，你看怎麼樣？”楊雲清倒也不傻。
“你看著辦吧，這事非同小可，一個處理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啊。”王新成嘆了口氣，掛上了電話。
楊雲清的話里套著話，要是黃海海關不通知我，那就對不起了，我是不會匯報的，因為我不在現場。這一點，王新成是能听出來的。
“開車，天亮前到達省城。”王新成把自己摔在後座上，閉上了眼楮，但願，但願……
政府辦公室里，楊雲清已是出了一身冷汗，被黃海海關在碼頭上抓了個現行？如果……如果不是外面這些鬧事的工人，那麼今天晚上出事怕就是自己了吧？這樣想著，外面那些睡在廣場上的人們也顯得格外可愛了。
楊雲清轉念一想，兩千多萬啊，就這麼白白丟了，海關罰沒的東西基本上就等于是打水漂了，對本就薄弱的平江財政來說，又沒了兩千萬，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等著吧，估計不用天亮，黃海海關就會來通知了，出了這樣的大事，應該會通知一下地方吧？不知老劉這次會怎麼樣？政府這邊的責任由誰來承擔？分管縣長還是縣長？不管怎麼說，自己的責任怕是少不了吧？
王浩遠遠地看著楊雲清，從給王書記打了電話開始，他就開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煙了，聯想到剛才那一聲驚呼，他本能地感覺到，有一場大的風暴就要來了。
在進家之前，楊笑先到儲蓄室里找了一瓶白酒，一人喝了一小口，又在身上灑了一些。楊笑悄悄打開家門，躡手躡腳地領著唐濤和武鷹來到了自己房間里，屋時頓時多了一股濃郁的酒香。“大哥，二哥，你們今天就睡在這兒吧。我媽估計明天早上五六點鐘能過來，要是她問我，你就說我出去買早點了。要問咱們昨晚干什麼去了，一句話，到後山喝酒去了，知道嗎？”
唐濤和武鷹雖然累了，可還是看著楊笑，“老三，你還要出去呀？”
一個晚上，讓他們從半大孩子成熟了許多，他們眼中的老三已經變了，不再過去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孩了，變得有些陌生，可是跟他在一起，卻是充滿了快樂和刺激。
“嗯，我得把劉伯伯和那個李老板安排好，睡吧。”說完，楊笑悄悄地離開了家門。
重回平西村拉上劉青山和李老板以後，楊笑開車趕往物資局家屬樓旁邊的一個小公園里，那兒，肖忠正等著呢。
看到藍鳥車過來，肖忠靠了過來，跟楊笑說了句什麼，車子又悄悄前滑一段路，停在了兩個垃圾箱旁邊。
劉青山這時已經顧不得那垃圾的味道了，他已經全讓肖忠吸引住了，只見這個壯實的青年從垃圾箱旁一手拎起一個袋子，順手放進了打開的後備箱里。
“兄弟，一共是七個袋子，我按你說的拿了三個，夠意思吧？”上車以後，肖忠邊說邊拿出了一部手機，還有一截電話線，“你交待的事哥哥全辦完了。”
楊笑轉過身拉住了肖忠的手，“忠哥，你辦事，我放心。”
“兄弟，袋子里裝的什麼呀？怪沉的。”肖忠得到的指令是讓他偷袋子，可楊笑沒讓他看，他竟然真的就沒有打開來看。
“忠哥，先別看吧，以後我會告訴你的。”楊笑有些感動，這人真夠忠的，“忠哥，你會開車吧？”
得到肯定的答復後，楊笑鄭重地對肖忠說，“忠哥，我有兩個朋友，就是車上的這兩位，我想把他們在你家里藏一段時間，行嗎？”
“沒問題，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好好款待。”肖忠很爽快地答應了。
“忠哥，此事非同小可。這兩個人都是牽扯著很大的利益，有很多人想要他們的命，我只要一條，讓他們藏住，別讓人找到就行。”楊笑嚴肅地叮囑。
“兄弟，我家雖然鄰著縣城，可畢竟還是農村。我家又住在村邊上，家里有八間大瓦房，是連在一起的，地方足夠大。我這人脾氣急，在村里也沒有多少朋友，我媽又住院，妹妹陪床，家里沒有什麼人來往。只要你的這兩個朋友不自己暴露，住個一年半載絕對不成問題。”肖忠一一分析著。
楊笑一听，松了一口氣，目前唯一能信任也就只有肖忠了，“忠哥，我知道了，我信你。劉伯伯，你跟著忠哥去吧，有什麼事可以讓他轉告你。等李老板醒過來，你跟他好好談談，他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躲起來，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五十多歲的劉青山默默地點頭，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瘦弱的男孩，“笑笑，伯伯听你的。”
“忠哥，你把劉伯伯他們安排好以後，把車開到這兒還我。你開那車太扎眼，怕讓人盯上，回頭我給你換個破吉普開。”交待完了以後，楊笑下了車，躲進了街心公園的樹叢里，藍鳥車悄無聲息地滑走了。
抬頭看了一眼東方漸漸有些發白的天空，楊笑心里說，天快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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