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退!」出聲的是風凌,緊張已經令她的聲音近乎淒厲了。
亨格的第一反應是應聲後退,同時使出魔族變身。安迪靈也開始騷動起來,所有生物馬上退出了異能「七巧板」的覆蓋範圍。
等到騷亂平息下來,所有人呆呆地望著那曾經是封印的黑洞,風雨欲來的沉默讓人透不過氣。
如果辛天翔和維雪在頭位的話,也許已經把血液抹了上去,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後退!」第二次說這話的人是辛天翔,已經發動異能「學習」的他發現「七巧板」的異能範圍正在擴大。
「不,這種運動不像是擴大……這是……異能者在前進!」
辛天翔瞳孔猛地收縮,一把把維雪拉到身後,招呼安迪靈和亨格後退。安迪靈是照做了,但亨格似乎沒有按辛天翔的話行動的意圖。
「我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正要出來了,但從感覺上來說,並不怎麼強不是嗎?」亨格沒有後退,只是死盯著黑漆漆的洞口。
老實說辛天翔感覺上也不覺得裡面的生物有多強,但就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現在怎麼辦,風凌大姐?」
「這個……為什麼封印會提早破碎呢?」風凌的話已經不能說是回答了。
「風凌!」辛天翔把維雪槍湊到嘴邊,大喊一聲。
「什……什麼?」
「事情已經發生,沒必要想原因。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創世神殺不掉它,不代表我們也殺不掉!」辛天翔語氣冰冷。
「……我知道了。封印已經破了,雖然普瑞斯芬格的行動速度很慢,但也沒時間重設一個封印……戰的話又沒辦法突破它的異能……那就只剩最後一條路了……」
「什麼?」辛天翔擎起維雪槍。
「跑吧。」
辛天翔差點一頭栽到地上,風凌分析了半天怎麼就得出這麼個結論?
辛天翔和風凌用的是心靈交流,維雪和亨格都沒有聽到,於是辛天翔決定確認一下。
「那裡面沒有創世神的遺產是吧?」
「跟你說過了,那裡面什麼都沒有!都什麼時候了……」風凌著急道。
「好,我知道了。」辛天翔點點頭。
「喂,那位魔族大哥。」
「幹什麼?」亨格沒有回頭。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們就不打擾了,探險愉快!」辛天翔拉起維雪的手,準備走人。
「……你不幫忙對付它?你不是說它會毀滅世界嗎?」
「你也說過要吞噬它啊,那就由你拯救世界好了。還一舉兩得呢。損人不利己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這個嘛,反正你要出嘴,我就不出手了。」
亨格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但也不是魯莽的人。他也開始一邊後退一邊和辛天翔說話。辛天翔不管三七二十一要開溜,在他看來是十分可疑。
「你不會是想要我和那傢伙拚個兩敗俱傷吧?」
被一口道破了用心,辛天翔卻沒有半點尷尬的樣子,反而是理所當然。
「當然不是,跟據我的資料,你是沒辦法和他拚個兩敗俱傷的。我只是要拿你當做擋箭牌逃跑。」
實話實說的結果就是帶了點激將法的味道。亨格冷笑一聲,但沒有任何行動。
先動手的是維雪。和創世神一脈相承的她從封印破碎時起就感受到一股從骨子裡產生的顫慄,雖然在辛天翔身邊讓自己好過了許多,但現在也已經到極限了。
維雪從辛天翔手裡抽出手,數百支耀目的光箭連珠射向漆黑的洞口,面對未知的危險,維雪自然而然地使用了最為拿手的神聖魔法。這次的光箭看起來普通,但連珠射向相同一點的威力累計就連對魔法基本免疫的亨格也不敢輕言硬擋。
「不可以!」風凌喊了起來,那一支支光箭一射入「七巧板」的異能範圍就銷聲匿跡了,就在眾人一楞之下一支支光箭已經以在場所有生物為目標散射了回來。
在光箭射入後,把光箭所在的空間切割,然後反方向粘貼到合適的位置,這就造成了現在的結果。辛天翔感慨之餘,還不忘記護著安迪靈。
處於後退隊形末尾的亨格面臨的數目最多,措手不及之下有點狼狽。他揮舞著雙拳格擋了大部分的光箭,中箭處直冒青煙。而身體上被直接擊中的部分雖然沒有受傷,但也是痛徹心肺。
辛天翔和維雪就輕鬆得多。辛天翔的異能「平衡」在手中展開,輕易將純魔法箭化於無形,雖然要分身保護安迪靈,但也是游刃有餘。而維雪更是簡單,被動異能「魔舞」本身就有選擇讓神聖魔法有效或無效的能力。光箭飛到維雪身前自然就消失了。
「不要隨便出手,很危險的!」風凌埋怨道。
「真是抱歉。」維雪歉然道,剛才她就像是眼睛進了沙子會眨眼一樣自然地發動進攻。
「你是誰?」亨格疑惑道,「剛才誰在說話?那第一聲後退也是你叫的吧?」
「一隻搞不清楚自己多少歲的女鬼。」辛天翔漫不經心地說,現在他的精神完全放在破解異能的方法上。
「真的沒有破壞異能的方法嗎?」辛天翔問風凌。
「……要說有,還有一個理論上的方法。」
「什麼?」
「用超過上限的能量正面破壞。」
「什麼意思?」
「任何異能造成的非自然結果都有一個發動上限,『七巧板』也是一樣,如果能讓空間裡蘊含的能量超過一定值,理論上說是可以阻止『七巧板』的空間切割效果。」
「要多少能量?」
「保守估計,『歸零』發動超過80%,也許可以做到。」
「下一個方法。」辛天翔現在能夠安全發動的上限也就是7-8%,連數量級都沒達到。如果說要強行發動,可能還沒達到15%,辛天翔已經被自己炸死了。當時連創世神都湊不齊的能量值,不是那麼容易能用得起的。
「『歸零』?就是那種虛無的力量?」亨格很有興趣,「試試不好嗎?」
「拜託,你以為容易用嗎?再說『歸零』發動上限每多1%,破壞的物質和破壞力是按幾何級數上漲的!80%的『歸零』威力……」辛天翔皺眉推算,不過沒什麼頭緒。
「可以炸毀整個安內特內堡山脈,讓明嵐大陸消失七分之一。」風凌興奮地說。
眾人都嚇了一跳。
「沒那麼誇張吧!」維雪咂舌道。
「其實到後來就不是按幾何級數上漲的了,所以威力才這麼小。要是按幾何級數上漲,明嵐大陸都不會存在了。」風凌嚇人不花本錢,不愧是活了某個數量級的「老鬼」。
「反正現在達不到那個水準,就別想了,重新封印也不可能,現在先逃跑吧。」
「開玩笑,我才不要逃。」亨格冷哼道。
「那大哥你不要和我們一起後退啊!」
「我是要找個有利地形!」
「對著這種鬼異能,什麼地形才有利?」辛天翔和維雪都很懷疑地看著亨格,但他還是若無其事。
就在眾人快要轉到看不見洞口的位置上時,普瑞斯芬格正好從那裡爬出來。
驚鴻一瞥。但普瑞斯芬格的形象已經清晰地印在了所有人的腦海裡。
··········
星國的王宮佔地廣闊但並沒有什麼較高的建築物,這就很好理解為何夕陽已經落得十分低,但仍可照進屋子裡的原因了。
吳烈坐在御書房的椅子上,面前那張星國皇帝世代相傳的名貴紫檀沉香木書桌在夕陽下彷彿升起了淡淡的煙霞。但司空見慣的吳烈知道,那只是一種錯覺。他已經過了想要伸手去試試的年齡。
從口口相傳的小部落開始,星國存在的歷史已經超過2000年了。但吳家掌握政權的歷史還不到400年。若不是當年計都公主吳星雲天縱奇才,創下「輕雲月籠紗」,以女子之軀在銀河城下斬殺來犯之敵,恐怕連三位數的歷史都湊不齊。
「讓吳姓統治星國的歷史到此結束如何?」
這是吳烈早在幾十年前就有過的想法,而他當時選擇的對象是一個名叫「辛清流」的男人。
當時年齡不滿二十歲的吳烈私自出宮,結識了與他同齡的辛清流,經過幾年的交往和鬼混,吳烈明白了什麼叫「天縱奇才」。如果說計都公主吳星雲的天縱奇才成就了吳家的星國,那把星國交到這個天縱奇才手上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讓星國就此姓辛好像也不錯啊。
吳烈不想當皇帝。在他的上頭有3個客氣點說是「比較」無能的哥哥。他心目中的人選是沒有任何皇族血統的辛清流。辛清流的武功不行,但說到政治才能,卻讓吳烈五體投地。直到現在吳烈還是經常微服便裝,提上一罐最好的果汁——姓辛的這一家全都不喜歡喝酒——到辛清流家談天說地,只有在這裡,才沒有人當他是皇帝。
本來他已經打算放棄皇位之爭的了,但辛清流的一番話改變了他。
「你那三個笨蛋哥哥要是當了皇帝,星國就慘了。星國慘了不要緊,我也跟著慘了這才要命。」
「那我讓你做皇帝如何?」
「你現在算老幾?」
朋友的話聽起來就像是諷刺,但看到辛清流那絕對認真的表情吳烈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想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先得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吳烈點點頭加入了皇位之爭。
才能相差得太遠也就沒有了懸念,嫁禍、誹謗、暗殺等等計策紛紛出爐。吳烈無所不用其極的結果,就是僅僅幾年之內,沒花多少力氣已經把三個哥哥永遠趕下了台。但就在他準備禪讓的那段日子,為他爭皇位出謀劃策立下大功的辛清流卻跑得無影無蹤,鬼影也沒一個。吳烈大呼上當之餘也只好在朝臣「國不可一日無君」的呼聲中登基為皇。
然後就如吳烈所料的那樣,他一登基,辛清流就不知道從那裡冒了出來,三呼萬歲,接著就回家「養老」。
「你一個三十不到的人養什麼屁老!」
絲毫不理會吳烈的破口大罵,辛清流從吳烈那裡訛詐了幾百個金幣,在銀河城開了個小本買賣,接著越做越大,日進斗金。最後索性把生意交給了夥計,自己買了間普通的私宅悠閒度日,清閒得得令吳烈每次想起來都牙癢癢。看看自己,現在50歲出頭已經像個60歲的老人了,這是耗用心力過多的必然結果。
「大好之軀,竟然如此頹廢!」
「羨慕就說出來。別那麼言不由衷。」
每次鬥嘴絕對是以吳烈敗北收場。而當時銀河城的第一才女,有「計都公主再世」美譽,艷絕天人的楚家大小姐楚韻也在吳烈和辛清流之間選擇了辛清流。而她給出的理由更是讓吳烈絕倒。
「侯門一入深似海,我還是比較喜歡清流的品味。」
其實吳烈對楚韻也僅僅是「喜歡」,談不上什麼「愛」,生於帝皇之家的他天生就對這種感情理解得不深。天生敏感的楚韻很明確這一點,才會用如此兒戲的理由拒絕吳烈。就像她預料的一樣,吳烈鬱悶了一陣子後也就很高興地參加了她和辛清流的婚禮。
幾年後,辛清流獨子出世,吳烈也來拜訪。由於楚韻難產,吳烈拋下政事不理在辛清流家裡呆了兩天之久。微服便裝無人知曉其行蹤的結果就是星國上上下下因為他們的陛下突然消失而好好地虛驚了一場。
吳烈給那個差點死掉的孩子取名為「天翔」,取其一步登天之意。當時的他想法就是「父債子還!小子,不想當皇帝的話你就祈禱我有能接我帝位的繼承人吧!」
「不錯不錯,天翔者,無拘無束,展翅高飛,不拘於位。好名字,好名字!」
聽到辛清流的喝彩,吳烈當時就想改名字,只是實在拉不下臉,只好就這麼叫起來了。
辛天翔長大的過程中,吳烈就像是半個父親一樣關照,所有的教育都是和真正的王子同一級別。而擁有從出生開始就擁有異能「學習」的辛天翔不知讓多少老師瞪掉了眼睛,終於,在年僅13歲的時候,辛天翔加入軍隊。
現在的辛天翔已經是萬騎長了,才能心計無可挑剔,雖然個性懶散但並沒有什麼大的缺點。而自己也封了他為王子,擁有繼承王位的權利。不過更讓自己開心的是他的未婚妻——不,應該說是結了一半婚的妻子,當今日國公主秀外慧中,是個不遜於楚韻的好女孩。看得出來,辛清流和楚韻對這沒見過面的兒媳十分滿意。從這點來看,吳烈對辛天翔的感情還是父輩居多。
自己的兒子呢?自己的兒子只有兩個,從小視辛天翔為「老大」,人前人後都這麼叫,感情很好,又都沒有做皇帝的興趣,絕對不會有什麼兄弟反目的事情發生。吳商良頭腦好,但絕對不是治國的人才。吳璇個性單純,對爾虞我詐的政治生活更是絲毫不感興趣。
「還是讓星國改姓辛吧?」
吳烈歎了口氣,看向屋子裡已經站了30分鐘的另一個人,大學士吳涯。
「你的奏章朕看了,你認為我給了辛天翔不合適的權利?」吳烈冷然道。
「微臣惶恐。」沒有聽到「卿家」兩個字,而是簡簡單單地稱呼為「你」,吳涯感到有點不妙,恭恭敬敬地低下頭。
「因為他打掉了你的牙?」吳烈語氣不善。
「這……不是!……只是……微臣覺得他沒有那個身份……和資格繼承皇位。」
「辛天翔是朕的義子。」吳烈把奏章甩在一邊。
「但您還有兩個親生兒子啊?」
「你覺得哪一個有當皇帝的才能?」
「這……」不知道主子心裡的人選,吳涯又哪敢多言?
吳烈又歎了口氣。
「你覺得朕這個皇帝當得如何?」
「啊啊,古往今來,從未有如此盛世。」
「是嗎……這就是一種悲哀吧?」
「啊?……微臣愚昧,聽不懂陛下您在說什麼。」
「你的話能信嗎?」
「這……微臣對陛下絕無二心!」吳涯臉色都變了。
「不是二不二心的問題。」吳烈搖搖頭,「我是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話,那一句是拍馬。」
「……」
「就拿剛才的一句來說,『古往今來,從未有如此盛世』,你說朕敢信嗎?」
「這個……」
「要是有個人真的信了,而他又在朕這個位置上,那就是整個星國的不幸啊。」
「……陛下英明。」
「你可以對大王子,二王子迎奉吹捧,但你可以對辛天翔這樣做嗎?他的性格是最排斥無聊的好話的,你數數你還剩幾顆牙?」吳烈嘿然道。
吳涯默然。他心裡當然不服,但吳烈這樣說已經是「不要再說了」的意思,他也不會蠢到和吳烈正面爭辯。說到底,他也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吳烈是為星國著想,而他是為吳家著想,立場不同而已。
吳烈揮揮手,吳涯順勢行禮退出。不過他並沒有放棄,二王子吳璇已經去了日國,那麼從大王子吳商良開始下手也是一樣。
晚上,大王子府還是燈火通明。吳涯在門口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迎接,只好從敞開的大門自行入內。過了一會,在某間實驗室裡找到了永遠是一身油污的星國大王子吳商良。
「咳咳,這個……大王子殿下,老臣有事相商,不知可否……」
「等一會再說。」吳商良用平靜的聲音打斷了吳涯的話。過了一會,似乎是完成了什麼東西的吳商良站了起來,呼出一口氣。
「好像是可以了,但還是要調試一下,把夾角弄小一點可能效果會好一些。」
吩咐了助手兩句,吳商良帶著吳涯來到了王子府的會客室。雖說是會客室,但看那桌椅蒙灰的樣子就知道沒有用過多少次。
吳商良毫不介意地一屁股坐在一層灰的椅子上,抬起頭看著吳涯。吳涯無奈之下也只好同樣坐在了滿是灰塵的椅子上。
「有什麼事嗎?」吳商良問道。
「哈哈,這個……老臣也有許久沒有見到大王子了,看來氣色還是很不錯嘛。當年……」
「明天之前說得完嗎?」
「啊?」
「您的話很囉嗦。您來找我不是要憶苦思甜吧?請您直奔重點好嗎?」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調也沒有變化。但話語裡的不滿已經很明顯了。
吳涯呼了一口氣,吳商良畢竟有王子的氣魄,他的話態度冷漠但卻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吳涯決定按他說的那樣直奔主題了。
「請您成為我國下一位皇帝。」
「不要,老大比我更合適。」
對話太過直接的結果就是讓吳涯一時之間甚至覺得沒什麼話好說了。一般來說「請您成為我國下一位皇帝」之類的話拋出去不是都很有震撼力,往往會令聽者心情震盪,瞳孔收縮,然後久久不能言語的嗎?為何兩人的對話就像是「喝茶嗎」「不喝」這樣平淡?
如果說是「喝茶嗎」「不喝」這樣的對話發生,往往就會以勸茶者放棄而作結。但現在明顯不能這樣。
「您說的『老大』不知是指……」
「辛天翔。」吳商良撇撇嘴。撇嘴是因為他感覺很奇妙,「老大老大」的叫慣了,有多少年沒有連名帶姓地一起稱呼他的名字了?
但在吳涯眼裡這個撇嘴的動作卻像極了不屑。心中暗喜之下,他的舌頭又靈活起來。
「您應該知道,辛天翔萬騎長雖然天才橫溢,但並不是姓吳的。」
吳商良點點頭。
「他雖然是陛下的義子——這件事我們現在才知道——但論血親關係,您應該是帝位的第一繼承人。」
「是。」吳商良點點頭。
「然而現在陛下的意思,是把帝位傳給辛天翔萬騎長。」
「嗯哼。」吳商良點點頭。
「這麼一來,您的立場何在?」吳涯聲音越說越大。
「支持。」吳商良淡淡地說。
也許是期待和現實的反差太大,吳涯馬上變啞巴,只能呆呆地看著吳商良。
「我本人和我弟弟沒有做皇帝的意願、興趣和才能。老大既然是父皇的義子,血緣的關係也就可有可無。這樣一來,傳位給老大不就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是……」
「你想說老大不姓吳?」
「是,是的。」
「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了!您看那老百姓……」
「老百姓只要豐衣足食就好了,他們哪裡會理是誰在做皇帝。」本來是感歎的語調到了吳商良嘴裡變成了陳述句,但更有說服力。
「四百年前,星國也不是吳家的。與其應把皇位塞給一個不適合的人導致天怒人怨被趕下台,不如風風光光的下台,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根本不一定就會被趕下台啊!您和二王子都很善良啊!沒有努力過就放棄,這樣不是更不妥嗎?」
吳商良嘴角露出了第一絲微笑。
「雖然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不是善良就可以管好一個國家的。現實恰好相反——比起善良,更重要的是純粹的理智和冷血無情的堅持。父皇為了星國做了多少違心事您應該明白。雖然這是不得已為之,但如果習慣到把這種行為看成正常或是善良的話那就很悲哀了。」
「說我是王子,不如說我是個科學家來的恰當。所謂科學家是不會考慮人情這樣東西的,所以我們得出的結論才具有普遍性。說起來,我一直相信一句話,叫做『創世神鍾愛科學家』,您聽過嗎?」
吳涯搖搖頭。
「創世神把最容易的問題留給了科學家,在我們的世界裡,除了『是』就是『非』,沒有灰色的地帶。而在社會學裡,更多的是介於黑與白之間的妥協,這一點,無論是我還是弟弟,都沒有很好的天賦去應付,這點您無法否認。」
「這……」
「讓您失望了。」吳商良溫言道。
「呃……不。」吳涯的聲音有點苦澀。已經說到了這一步,無涯也明白沒什麼其他的話好講了。
「也許……老臣真的該想想了……但老觀念不是那麼容易改過來的呢。」他這樣自嘲道。
「其實,當時我被萬騎長一拳打飛的時候真的是很憤怒,但我對您說的話絕對不是出於報復,因為時候我也知道但是我說了愚蠢的話。萬騎長的確是我們星國的棟樑,但是……」吳涯有點語無倫次地辯解。
「好了,我知道。」吳商良微笑著,「已經很晚了哦。」
「那……老臣告退。」已經是逐客令了。吳涯神色有點黯然。
「我送你。」
「啊啊,勞您貴步了。」
「不,坐久了也要運動一下。」
兩人來到門口,就在吳涯要告辭的時候,吳商良又叫住了他。
「這個給你。」
「這是……」吳涯疑惑地看著吳商良,而後者只是微笑著。
「一直忘了真是抱歉,這是老大托我給您做的假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