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狩 作者:宅男主義(連載中)

第201章 癸水陰雷

    「啊呀！」

    葉揚伸出一指探向那一小片晶白的石面，指尖剛一觸上就燙得他叫了一聲，他飛快地縮手，反身就把手按在玄冰上面降溫。

    以他現在週身癸陰之火環流，普通的熱氣和火焰根本傷不著他，只會被癸陰之炎吸引進去，化了開來。卻不想這石桌上這一小片已經煉融了，溫度已不是尋常火焰可以比的。

    「也不知這樣的強烈的火焰能不能融穿玄冰？」

    葉揚現在體內法力空虛，已經不足以再次調動法力凝出先前那麼多的癸陰之炎，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塊仙石握在手上。

    自從他使用仙石催動庚金鼎煉藥後，原來拿來補充法力的仙石就一直收在儲物袋中，畢竟每次從神魂世界中取東西並沒有從儲物袋裡那麼方便。

    葉揚靜坐在椅上，默運九火破神訣，將一絲絲靈氣從仙石中抽離出來，然後循著他功法所及的經脈運轉，每轉得一圈，就有些靈氣化作精氣，緩緩地收納在體內各處臟腑中。

    他這方仙石本來就是火屬性仙石，靈氣轉化的效率更高，過得一時三刻，葉揚自覺法力充盈，他收起仙石站起身來，站在石桌前。

    運心法，誦法咒，掐指訣，一團癸陰之炎出現在半空中。

    這團幽藍的火焰迅速漲大，轉眼間漲得比先前那一次更加大，葉揚深吸口氣，集中精神，雙手合攏擠壓，雖然有之前的經驗，但這次火球卻更大，壓縮起來同樣十分吃力。

    待到葉揚法力再次耗盡，那火球終於變得只有碗大。

    葉揚再次拿出仙石，一手托著火球，一手握著仙石，艱難地將每一絲轉化的法力灌注到五指之中。

    這時火球已不像先前的湛藍之色，它的中心已變得耀目的白色，一縷縷藍色的火苗間或從上面竄起，一竄就達尺餘高，炙熱的火焰烤得葉揚胸前衣襟一片焦黃。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仙石內的靈氣終於被耗完，變成透明色。而火球也壓縮成了核桃大小，到了這一步任憑葉揚再怎麼加大法力輸入，它再也不起變化。

    「想必是到了極限了吧？」

    他由於精神消耗太大，頭像是要裂開來，鑽心的痛。

    手掌間火球中傳出山一股一股強大的向外膨漲之力就像是巨浪拍在他身上，葉揚感覺自已幾乎就要控制不住那團火，讓他恨不能馬上就把手上托著的這個玩意扔出去。

    「上次那個火球能煉融石面，這次這個更加凝實，一定可以融化玄冰！」葉揚正要把火球扔出，眼睛餘光忽然掃到石桌上，他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心中突然有一道亮光閃現。

    「旋轉麼？」

    那石桌正中間被燒成結晶的地方剛才被葉揚手指按得凹下去了一塊，此刻那裡竟盛著一小片湛藍的玄冰，那是空中水氣落回石桌後注到裡面凝成的。

    那片玄冰產不是平滑的，它的表面呈漩渦狀，一圈一圈向裡面旋轉，想必是因為水氣落在桌面後流入這個凹陷時就突然就被凍住才會這樣。

    「如果讓火球內核旋轉起來，說不定可以把外層的火焰也吸進去，這樣手上火球能一定能更加緊實了。」

    火球凝得更小，威力則更大，破冰就更有希望！

    他吞下一株癸陰菌母，藉著菌母生成的熱流催生法力，一道道新凝起的癸陰之炎重新生成，在葉揚努力控制下去向中心那團灼白色撞擊牽動著。

    慢慢地，那灼白色的內核開始緩緩轉起來，帶得整個火球開轉圍繞著內核轉動。

    足足過了近一個時辰，葉揚接連吞下三株癸陰菌母之後，那團火球終於變成了指頭大小，此時已完全看不出那是一團火了，只能看到一點眩目的白光散發著無盡的光亮，洞府四壁的玄冰在光亮下璀璨奪目，折射出無窮色彩。若不凝神細看，根本看不出有一縷縷的黑光在繞著內核旋轉。

    「成了！」

    葉揚一抖手，耀眼的光球直飛出去，只聽「嗤」地一聲，那光球直接融進了玄冰之中，越融越深，達到半尺的時候停了下來。

    「咦，怎麼不動了？」

    葉揚從石桌後探出腦袋，疑惑不解。

    正在這時，只聽嘩地一聲暴響，玄冰一下子四散五裂，夾雜著無數的堪藍的火焰向洞府內直射過來。

    這光球爆發之時竟沒有任何聲響！

    饒是他頭縮得快，躲得好，仍有幾大塊玄冰擦著他的頭皮飛過，撞在後面牆上彈出來，擊在葉揚背上，砸得他呲牙咧嘴。

    背上雖痛，心中卻喜，這麼大的硬驅勢，難道是一舉把玄冰破開了不成？

    待洞府內橫飛的玄冰都平息下來，不再亂撞，葉揚急忙從石桌後跳了出來。

    只見洞口那裡的玄冰已被暴開了有數尺厚的一層，無數的冰稜犬牙交錯，雜亂地樹在洞口周圍，在正中間更是融出一個大洞。

    葉揚連忙跑過去，摸著那玄冰心中興奮之情難以形容，「若是能把更多的癸陰之炎壓縮，一定可以炸得更深，這樣出洞就有望了。」

    「我讓你悟五行運轉，沒想到半日不見，你小子倒是煉出了癸水陰雷。」室內突然湧出一股青藍色的煙氣，只一眨眼間，陰極老祖就凝成身形，站地葉揚身邊，臉上似笑非笑。

    葉揚這時才想起除了玄冰禁制，還有個陰極老祖無時不在，他一下子定住了，半晌之後才道：「呃……癸水陰雷？我這明明是火法？」

    陰極老祖道：「一切暴裂之法皆是雷法。正如五行皆有火，五行中自然每行都有雷法。你這陰雷源於癸陰之火，你無意中將癸水之陰柔之性煉入其中，成了癸水陰雷，只是這雷法雜駁得很啦，較真正的癸水陰雷差得太遠。」

    葉揚歎道：「怎會讓它具有了水性，若是純以火性說不定已將玄冰都融了。」

    陰極老祖哈哈大笑，「無知小兒，你就算真煉得了癸水陰雷或是太陽真雷，也破不了玄冰。」

    葉揚心中不信，看看玄冰的破口，只是不說話。

    陰極老祖笑道：「可是不信？你自以神識查探便知。」

    葉揚將神識沿著洞口處的玄冰向外探出，這一看，讓他頓時心灰意冷。

    原來洞內雖然叫他破了幾尺厚的玄冰，那玄冰的外層也瞬間又延展了幾尺，算起來他只是把這個洞府的大門向外闊了幾尺。

    「我這洞府之內乃是天下極陰極寒之地，我與你說過，你沒悟通五行運轉之法，讓五行均衡，你想破我禁制那只是妄想。」

第202章  顛倒

    「五行運轉？」葉揚苦笑一聲，說道，「且不說我在五日內能不能悟出五行道法，就算悟出了，破開禁制，老祖就能放我離去？」

    陰極老祖獠牙大嘴一咧，嘿嘿笑道：「信與信不全憑你，與我何干？」

    葉揚氣苦，這話不是耍無賴麼，不過他細想一下，倒也是，就算陰極老祖此時一口答應到時放他走，葉揚心裡又豈會真的相信這個活了數百年老魔頭的話。他一直向陰極老祖追問那句話，只是自已求個暫時的心安罷了。

    「見剛才你所為，我方才信你果真不是什麼長老門下，若不是一個初學乍練之人怎麼會我演化道法之後還能練得這麼歪，讓你悟五行運轉，你卻弄個得顛三倒四……」陰極老祖瞇著眼看著葉揚，神情頗為玩味地說道，「老祖我也知道你開始誇大自已出身來歷，你卻不知身份這個東西它看似威風，卻往往是最最沒用的東西，你喊叫得再響也只能嚇住那些驢馬蠢貨，但能嚇得住虎狼麼，修仙界中一切都是實力說話，就算是玄天宗宗主來了，敵不過我，我一樣把他挫骨揚灰，那時又有誰能奈何得我？」

    葉揚怔了半晌，歎道：「是。」這話段天涯也說過，只是段天涯說這話時沒有陰極老祖這麼有說服力，葉揚並沒有真的銘刻於心。

    陰極老祖又道：「我既說過給你一線生機，自會言而有信，如若不然，要把你化為灰灰那也只是頃刻間的事，你能抵得住麼？」

    葉揚面色如灰，又歎一聲，道：「不能。」

    「所以，你想活命，只有一條路……」陰極老祖豎起一根手指，說道：「那就是按我說的，悟通五行運轉，破開禁制，其他的不用再想。」

    葉揚看著陰極老祖道：「想必我說要用許多的仙石與千百年的藥草賣通你，也是行不通的？」

    陰極老祖咧嘴笑道：「你小子算是開了一點竅，藥草只能助長法力，卻不能提升境界，元丹之後，一切修為提升皆靠自已，至於仙石麼，老祖我從來不通陣法，拿著許多的仙石賞玩嗎……」

    葉揚頜首思咐，他心中一直不明白陰極老祖為何一意要他修煉出五行道法，幾次來，他一直強調這事，隱然顯然有些期盼，實在是不知道他打得什麼算盤。但此時除了聽陰極老祖安排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好想，他就算讓陰神離體也逃不出陰極老祖的法眼，更何況陰神之體尚且抵不住黑水潭的奇寒，真要棄了肉體也回不到岸上。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五行道法悟通，陰極老祖的用意自明，到時機會也要多些，怎麼也強過現在苦禁在寒窯之中。

    葉揚低頭沉呤了一會兒，躬身揖手道：「還請老祖再為晚輩解說道法，點拔一二，晚輩還有許多不明之處。」

    陰極老祖微微一笑，返身拂袖坐回石椅上，道：「你悟性不差，不然也煉不出那似是而非的癸水陰雷，要悟通五行運轉於你其實不難，你身上火土二相獨大，這就佔了先手，須知五行以火為尊，世人只知火能生土，卻不知火能生金、生水、生木。其實，金非火不能煉成，水非火不能升降，木非火不能向榮。土中、石中、金中、海中、樹中，經過敲擊鑽取，無不有火生出。火氣無體，善於變化，所以能藏於萬物之中，又能生成萬物。以人而言，形骸五臟六腑十二經絡，獨以心火為君，命火為臣，方能助生化食，資養骨肉。此火不調，則百病生；此火一散，則骸廢。人初死之時，形骸俱在，獨此火一去，則土金水木，盡皆潰散，是以火為五行之尊……」

    葉揚點頭道：「那土相呢？」

    陰極老祖道：「」水為濕氣，火為燥氣，木為生氣，金為殺氣，土為沖和之氣，居中調合，故而水火木金四氣皆因土而成形，土形為五材之主。

    葉揚又問：「那五行如何生化？」

    陰極老祖道：「你既修的是九火破神訣，當知五行之中皆有火，既有火，自然就有金、水、木、火、土，此為五行互藏，如木之有津，木中水也。土之有泉，土中水也，金之有液，金中水也。火之熔物，火中水也……火之互藏，木鑽之而見，金擊之而見，石鑿之而見。」

    葉揚喃喃道：「五行互藏？那我土中之火何處來，嗯，火能生土，皆因其中本來就有火性……只是我怎麼感覺不到？」

    陰極老祖道：「那只因你過於依賴丹藥、藥材，想必你初煉之時以丹藥培元，而得水中火卻是借了癸陰菌母之助？外力固然好，但終歸不是本心悟得，這就是魔道了。」

    葉揚聽了一驚，陰極老祖本是魔修，卻說自已修煉的玄天宗功法為魔道，這是何故？

    陰極老祖見葉揚不明，伸指虛點兩下，道：「何為仙，何為魔？」

    葉揚愣了一下，道：「修魔功，行事乖張，搶奪劫殺的自然是魔。」

    陰極老祖聞聲嗤笑一聲，道：「玄天宗號稱玄門第一宗門，殺戮劫掠的事做得還少麼？就是你……」陰極老祖指著葉揚，「我看你眉宇間頗多煞氣，想必也是殺過人的吧？」

    他頓了頓，又道：「我是魔修，可我七百餘年來，殺人不過十人，我怎麼就是魔？」

    葉揚呆了一會兒，說道：「如此說來，逆天為魔，順天為道。」

    陰極老祖哈哈大笑，道：「逆天順天只不過是一陰一陽罷了，就如你那玄門功法九火破天訣，其中業火劫火便也是魔火，今日先不與你說道魔之分，說了你也不明，你只要知道五行之中一樣有陰有陽，陽陽能成互動，相生是陽，顛倒是陽，孤陽不長，獨陰不生。」

    葉揚心中頓有所悟，喜道：「原來如此，一順一逆只在一心，一道一魔存乎一念，五行生化，運轉不息，五行顛倒，萬相叢生！」

    陰極老祖頜道笑道：「是了。」身子又化為青煙隱沒不見。

第203章 水相

    「水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先把癸陰之炎修得圓滿再說。」

    葉揚此時心中已有了主意，他把剩餘的幾株癸陰菌母嚼碎吞下，用癸陰之炎催生煉化。

    剛一下肚，頓時一道灼熱無匹的火熱氣流在腹內激盪開來，葉揚並沒有直接把這股火氣導入上焦經脈之中，而是催動法力將這團癸陰菌母化作的火氣包裹起來，緩緩地壓縮。

    癸陰菌母本來就是水火共生，陽中含陽，水火均衡。過不多時，一絲絲地黑氣從那團火中分離出來，正是菌中癸水。

    葉揚地把他們暫時寄藏於少陰腎經處，不去管它。

    黑氣分離出來之後，那團火變成了灼白之色，由於它現在處於體內，葉揚不敢再進一步將其壓縮，不然一個不慎暴了開來，下場就是自已身體被炸成一團焦黑的肉泥。

    運起法力裹住這團灼熱的火氣，向兩邊拉伸，過不多時那團火氣成了柱狀，葉揚這時法力一扭一轉，帶得圓柱形的火氣轉了起來，才引導著它們衝向一直沒有衝破的水中火所在經脈第五個關竅。

    柱狀的火氣旋轉著一連穿過四個關竅狠狠撞擊在第五關竅處。

    「呃！」葉揚禁不住悶哼一聲，心包處強烈的撕痛感讓他渾身顫抖起來。

    炙熱氣流就像一個鑽子急速旋轉著不停往關竅衝擊，每轉得一下，必然一蓬火氣散開，溢出經脈之外，葉揚強忍著挖心搜肝的麻、痛、癢，他咬著牙，臉上肌肉都扭曲起來，努力把法力布在四周阻止火氣的外洩，把它們重新聚集起來又匯到柱狀氣流之中，一次一次向前衝，氣柱越轉越快，溫度也越來越高，最後變成了熾白之色。

    無窮無盡的熱力從經脈中散發出來，汗水來不及流淌出來就化成了水汽從毛孔中透了出去。

    葉揚此刻就像一隻煮熟的蝦子，從頭到臉都得赤紅，源源不斷地蒸氣從他頭頂上升起，遇著外面的酷寒頓時就凍結成湛藍的玄冰凝在髮絲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揚整個人漸漸已被玄冰包裹住，在體外的冰融了又結，結了又融，反反覆覆，直到最後那玄冰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冰球，無數的白色蒸氣瀰漫在其中，氤氳不散。

    轟！

    葉揚只感覺耳中巨響，身子一震，渾身一輕，他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癢痛，身子像是突然進了一片火的世界。

    到處都艷麗的火焰在飄蕩，無數的焰花在空中爆了開，又融進另一團火焰中，隨之飄舞。

    「我突破了先天火相！」

    「終於突破了第五關竅，賈管事說只要有兩行火法圓滿，火相就可轉為先天，原來竟是真的！」

    在漫天火光中徜徉，葉揚如同閒庭信步一般自如。

    他的心神在火相幻境之中，而此時在玄冰洞府中的葉揚卻被玄冰圓滿球中包住，盤膝而坐，雙目閉合，神態恬靜，似是熟睡了。

    葉揚法力失去控制，弱了下來，玄冰一點點變厚，似是要把冰球內的蒸氣也凝住。

    忽地，一道明艷亮麗的火氣葉揚他臉上一閃而現，轉瞬即逝，他忽然睜開了眼，雙目開合間竟似有一團烈焰在眸子裡燃燒！

    「破！」

    葉揚喝了一聲，身周火光閃現，他並指如刀，瞬間所有的火焰都向他掌上匯聚過去，晶藍的火焰升起尺餘高，立掌向前一劃，那玄冰應聲裂開，變成兩個圓殼滾向兩邊。

    只是癸陰之炎大成就有如威力！

    葉揚嘴角微微一翹，他在這一刻已然明白他根骨中通過習練九火破神訣聚起來的火相終於已轉為先天。

    「好險，差點就被幻境迷惑住……」葉揚喃喃道。「水中之火大成，火相已為先天，該是顛倒五行了，嗯，五行互藏，陰陽互動，也許要這麼去做……」

    顛倒五行說來容易做著卻難，五行相生相剋，最終形成渾圓，葉揚從陰極老祖話語中悟到了陰陽之變的道理，這才找到了一點門徑，五行相抱成圓，圓為太極，故有陰陽之分，五行之中每行自然也有陰有陽，五行顛倒實則是陰陽顛倒。

    試想金本克木，木反因之而成器；木本克土，土反因之而生榮；土本克水，水反因之而不泛；水本克火，火反因之而不燥；火本克金，金反因之而生明。

    為什麼會這樣呢，就是因為每一行中互有陰陽，陰陽調合才能不受其害。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就如火因木而生，若是火力太大，則薪柴耗盡，其火自滅，這時只要有水來潤澤，控制住火勢，只讓它發光取暖就行，而不讓火燒著了整片森林。

    葉揚讓心神歸寧，內視自身，將原本收藏在少陰腎經處的黑水調了出來，均勻地瀰散在經脈之中，然後心念一轉，調了一絲乙木之炎注入了進去。

    腎經為水脈，葉揚先天水相本來就弱，修得圓滿的乙木之炎源源不斷注入後，頓時黑水蒸騰而起，護住了經脈。

    水能生木，木氣也能固水，乙木之炎本來自草木之精化成，受得火氣一灼，臟器中的精元開始流轉起來，緩緩湧注過來，那些護住經脈的黑水一點點變得濃厚起來。

    正是取水養，急不得，葉揚放鬆心神，只留一念維繫住精元運行，他人卻進入了禪定之境。

    這種心境葉揚久違已久，那日誤吸CY，引動心魔時他悟到這個境界，一拳破除了心魔之後，他終日遊走，與人勾心鬥角，心境就現也難以保持這種絕對的靜了。

    松濤之境只能守住本心，而禪定之境卻是現出真我。

    無慾無我，才是真我。

    葉揚現在心神完全地放鬆下來，他週身的精元、法力、氣息，自然而然地順著經脈流動，不強求，不克意，恰恰暗合了自然之道。

    陰極則陽生，火旺則水氣蒸騰，就在不知不覺之間，葉揚水相如同甘露一點一滴壯大起來，漸漸匯成湖泊。

第204章 功成

    三天過去了，葉揚一直這樣坐著沒有動彈。

    在他身體周圍環繞著淡淡的五色流光，相互交織著圍著他的身體流轉。

    最初時凝重的黃褐色最為濃厚，明艷的亮紅色次這，其他依次是晶瑩的湛藍色，碧綠的青色，顏色最淡的是赤黃的金色，幾乎都淡弱得分辨不清。

    過了一日，那亮紅色淡下去一點，湛藍色變成明亮。

    第二日時，黃褐色開始淡化，青色一點點鮮艷起來，綠得喜人。

    這是第三天了，原本顏色最淡的赤金色開始一點點濃郁，五種顏色光影漸漸開始趨於均衡，它們交錯著，一圈圈，一道道，相互追逐著，相互融合著，又相互排斥。

    直至第三日將要過去，那五色光影突然開始瘋狂地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直至最後所有的顏色都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片濃黑。

    深郁的黑色光罩把葉揚籠在裡面，已經分辨不出他的模樣。

    洞府內青色煙氣又不知從何去冒了出來，眨眼間凝在葉揚面前，現出陰極老祖的身形。

    「此子悟性倒高，希望他能助我成事……」這話他沒有說完，就閉上了嘴，兩隻赤紅的眼珠上精茫暴漲。

    葉揚現在雙目緊閉，耳中不聞，苦心修練，根本不可能聽到陰極老祖的話。

    洞府內又靜了下來，陰極老祖就這麼站地葉揚身前，一動不動，雙目緊盯著被黑光罩住的葉揚，似乎他的雙眼能穿透黑若墨汁的光罩。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幾個時辰後，葉揚身邊的黑色光罩突然開始波動起來，最開始只是像池塘中被風吹起的漣漪，只過了一息之間，那波動一下子劇烈起來，彷彿裡面藏著驚濤駭浪一般！

    「也罷，待我助他一助。」陰極老祖鬼爪般的手向前探出，對著黑光輕輕一劃。

    「嘶啦」一聲悶響，如同厚厚的織綿被鈍器劃破，黑色光罩立時破開一道大口，露出裡層的寶光一般瑩晶的雪白來。

    那層白色的光一透出黑光罩立刻壯大起來，就像陽光破開了鉛雲，讓人眼前一亮。它越來越多，漸漸把濃黑色擠到了一邊，形成與黑色分庭抗禮之勢。

    黑色光罩波動未消，像是不甘示弱一樣，一浪接著一浪向白光推壓過去，兩邊對峙著。

    葉揚這時身子動彈了一下，圍繞在他身外的黑白光影終於動了起來。

    黑色與白色既不融合，也不靜止，緩緩轉動著，平衡穩定，不急不徐，這正是太極初之相！

    陰極老祖撫掌而笑：「成了。」

    他笑聲未落，葉揚身外光影一斂，瞬間所有的黑色與白色盡皆不見，再看時，他已睜開了眼。

    葉揚一眼就看到了陰極老祖，他站起身來，揖手謝道：「若不是老祖援手，晚輩便要被那無盡的黑暗吞噬掉了。」

    原來他通過前後四天時間的修煉，體內五行終於變得均衡，但在這調合過程中平時練得的精元都散在四肢百骸之間，被經脈逐一吸收了，待他五氣歸體時，體內竟然空蕩蕩的無一絲法力去辨開陰陽，穩固法力。

    陰陽不分，就不能穩固長久，精元也不能流動，混沌一片，就像污水潭一樣渾濁一片，任何時候就有可能產生波動，必然是身殞體銷的下場。就在這時，陰極老祖助他一臂之力一分開陰陽，清濁立辨，五行各歸其所，才讓葉揚重釋重負。

    陰極老祖赤紅的雙眸精光一閃，打量了葉揚一眼，說道：「你五行道法也通悟，眼下雖未至圓滿，但也只是時日問題了。你既然懂得用五行生化之法彌足先天根骨，想必五行火法也融通了吧？」

    葉揚點頭道：「正是，晚輩已習得五行真火，只是功力尚淺。」

    陰極老祖微微一笑道：「何不試上一試，看能不能破除玄冰禁制。」

    陰極老祖不說，葉揚也有此意，五行火為尊，這幾天他反轉陰陽，顛倒五行，行那補天之法，火相功法對他功益極大。而他藉著這個時機一連打通三條經脈，只是每條經脈上只有一點微光罷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要聚齊五行真火終於也能辦得到了。

    金中火融金銷鐵，土中火化石裂巖，五火齊聚就是五行真火，無物不融，不禁不破！

    葉揚默運九火破神訣，一道法力從五條經脈中流過，幽藍的癸陰之炎，艷黃的乙木之炎、灼白的庚金之炎，赤紅的戊土之炎，淡紫的烈炎精火浮現在身空，輕輕飄浮著，他心念一動，五火慢慢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團眩目的白光，已根本看不到火焰升騰的樣子。

    這火一出，洞府內瞬間升溫，酷冷的洞穴中變得如陽春般暖和。

    「去！」

    葉揚手指一彈，小小的火焰就向洞口玄冰激射而去。

    也聽不見聲響，那玄冰上立即破出個碗口大的洞來。

    「嘩」地一聲，洞外的潭水順著洞口直灌進來，還未流淌出來就又被凍成玄冰。

    果然厲害，無聲無息之間竟然就把丈餘厚的玄冰融穿了！

    葉揚的按捺著心中的欣喜，向陰極老祖拱的道：「老祖，我已破得了禁制，是否現在就可以離去？」

    陰極老祖怪笑一聲，「你可以走了。」

    葉揚不由一怔，道：「老祖此話當真？」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已耳朵。

    陰極老祖道：「當然是真的，你現在就離去了，老祖我絕不攔你。」

    葉揚咬牙道：「晚輩這就告辭。」說著你勉強催法力現次聚合出五行真火，這次他不再把火直射出去，而是護在身前，

    玄冰只要一遇上此火就化，葉揚把玄冰是融出個只能一人通過人的小洞，一路向前慢慢人走到了冰層中，離得外面潭水越來越近。

    直到眼前只剩不到一尺厚時，葉揚回過頭，大聲道：「晚輩謝過老祖點拔之恩，沒齒不忘！」

    陰極老祖看著這邊，只是笑笑，也不說話。

    「嘩」地脆響，最後半尺玄說終於融化，外面冰水一下子湧到身上，下一刻，葉揚已奮力游出了地穴出口。

    玄陰老祖見葉揚走後，袖袍一招，洞口處的玄冰一下子恢復成原狀，平滑光潔。

    陰極老祖走到石椅上坐下，手一伸，眨眼間一面銅鏡出現在手上。

第205章  離合鏡

    那銅鏡式樣古拙，十分奇異，鏡面並不是像一般的銅鏡那樣光鑒照人，平滑的鏡面內是渾濁一片，像是裡面充滿了無窮無盡的青藍之氣在不停升騰翻湧，望之欲嘔。

    陰極老祖伸手一撫，一道青氣投入鏡中，鏡中雲氣頓時就向下沉去，片刻間一片晶瑩湛藍之色從中間顯露出來，湛藍之中浮現出一道人影，隨著鏡面越來越亮，那人影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從鏡中看去，那人身處一個充滿水的洞穴之中，他雙手划動，腳在洞穴壁上連蹬，黑沉沉的水波湧動中人如游魚般向前飛竄。

    神奇的是，不論那人游得多快，他的身影都一直都顯現在銅鏡正中位置，一刻也沒有偏差。

    只見那人身子一遊出洞口，就飛快地向一旁轉彎，游了十餘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向後看去。

    這時那人的面孔抬起，顯現在鏡中，不是剛剛離開玄冰洞府的葉揚還能是誰？

    「這離合鏡自煉成後三百年未用了，希望今日能遂我意……」陰極老祖他看著鏡中的葉揚年青的面容，輕歎一聲，「你要脫困，卻不知我也要脫困，不把你五行補全怎能拿得起那件事物……」

    葉揚在水中穩住身形，他就算已游出洞穴，心中還是感覺難以置信，玄陰老祖這麼乾脆地放過他，讓他幾乎以為是處於幻覺之中。

    「那陰極老祖點拔自已五行道術，督促自已加緊修煉，他壽逾七百年的魔頭怎麼如此好心？或是……他在戲耍自已？」

    葉揚實在疑惑不解，以他十多年的認知，陰極老祖在這日裡前後的所言所為實在是太過詭異，他先是對自已不懷好意，之後又一反常態，熱心助自已悟通道法，補全先天五行，要說陰極老祖是出於一片好心，葉揚說什麼也不能相信。

    事實是他現在的確破開了玄冰禁制，已離開了玄冰洞府，回到了黑水潭中。

    這又怎解釋？

    事有反常必有妖！

    葉揚再不多想，不論陰極老祖懷著怎樣的機心，只要自已能夠出得了寒潭，以後再也不下來，就定然可以安然無事。

    葉揚急催法力，看準一個方向，急速逃遁而去，水花輕響，人已游得遠了。

    陰極老祖安坐玄冰洞府之內，赤紅的雙目盯著鏡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鏡中葉揚的身影，他見葉揚突然暴起向前游去，伸手轉動了一下銅鏡，嘴角微微一動，斥罵道：「蠢材，朝這個方向游，豈不是要繞個大圈才能到鎮陽碑？」

    他伸手掐算了一下，點點頭，喃喃道：「嗯……不過還有十多個時辰，倒也不急，此時寄體過去，徒耗我真元，先且讓他游去。」說完，銅鈴大小的赤紅雙眼微微合上，不再說話，人已入定去了。

    葉揚在漆黑的潭水中不斷前行，法力越轉越快，越來越流暢，體內各處湧出的精元竟似沒有止歇一般。

    「五氣朝元，果然之修道之基！」

    葉揚感覺著體內法力比四日前強了足有四五倍不止，在他法力催動下五行真火透出體外，一路游來在水裡帶出一長串氣泡，那是他身體周圍的潭水遇著炙熱的五行真火瞬間被汽化的緣故。

    「有了這五行真火，倒是可以去鍛煉星辰金，也免得貪狼刀一直不能使用。」

    再朝前游了一陣，葉揚感到五行真火消耗法力太多，心念一動，那火立刻轉為幽藍色，正是癸陰之炎。

    他癸陰之炎已經煉得圓滿，不需要花費心神去控制就可以自行運轉，極為省事。

    又游了一個多時辰，葉揚感到手腳有些酸麻，可前面還是黑沉沉的一片，一點亮光也看不到，腳下都是整片的岩石，上次見到的那巨大石碑也不知道在何方。

    只要能找到石碑就好了，在石碑後幾十丈就是能通到潭面的山峰，順著爬上去就可以離開黑水潭。

    他略算了一下，現在一共游了近兩個時辰，以他剛才的速度，應該離開玄說洞府少說有百里之遙。百里看起來雖多，但一個煉已期的修仙者的神識也能探出百里，何況一個自稱魔嬰已成的魔頭？

    葉揚絲毫不敢大意，他手腳一刻也沒有停止划動，多劃得一下，就離陰極老祖遠上一分，既然這寒潭在地底，就一定會有邊際，就算找不到石碑，能到達寒潭邊際，葉揚也有信心能夠爬上去。

    寒潭寂寥，黑水深沉，前途漫漫。

    葉揚努力向前划動，已過了四個時辰了，四周仍是一點變化也沒有，除了黑沉沉的水，就還是水，「行百里者半九十，也許再劃上一刻就能看到邊際……」他不停地在心中給自已打勁，但何時能到邊際，葉揚心裡越來越沒底氣了。

    「這莫非是一個陣法？或是一個幻境？自已根本就沒有出那玄冰洞府，或是只在洞府周圍打轉，並沒有離遠？」一個念頭不可遏止地冒了出來，葉揚甚至就想放棄了。

    就在他彷徨之際，遠遠地有極為細微的亮光閃動著。那只有浮塵般細小的亮光卻讓葉揚欣喜若狂。

    「那一定是那塊石碑的金光！」他渾身一下子充滿了力氣，這一刻游得比剛從玄冰洞府出來時還快上三分。

    也在這一刻，坐在玄冰洞府中的陰極老祖睜開了眼，他看了鏡中葉揚身影一眼，掐指一算，青面獠牙的臉上露出驚容。

    「倒沒想到這小子韌性如此之強，繞著黑水潭底游了個大圈，不下三百里，只用去了五個時辰，而且到現在反而游得比先前更快！」他站起身來，若有所思，「此子倒是個可造之材，與七百年前的我何其相似，老祖今日要借你軀體一用，能不能活下命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出手指向鏡中葉揚身影點去，指尖一觸到鏡面，葉揚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手腳仍保持著划動的姿式，人卻向潭底地面倒了下去。

    陰極老祖嘴裡唸唸有詞，本來如青煙般的身子飛快地淡化下去，變化若有若無起來。

    「敕！」

    法訣一起，陰極老祖整個淡化的身軀一下子投入了桌上銅鏡之中。

    「光當」

    銅鏡從石桌上輕輕彈起，轉了兩下，鏡面內又恢復了渾濁一片。

第206章  鎮陽碑

    葉揚感覺身子像是被無數無形的繩索緊緊捆住，動彈不得。

    心中第一個反應就是陰極老祖終於還是沒有放過他，又被這個老魔頭制住了，他躺倒在地上，惱恨，無奈，羞憤交織著湧上心頭。

    「既不放過我，何以故作姿態放任我離去？」

    葉揚想喊，嘴巴張開，冰冷的潭水立刻灌到嘴中，這時他才發現體內的法力正在逐漸退去，癸陰之炎失去法力維持也在一點點淡卻。

    失違的陰寒之氣再一次侵襲而止。

    「難道就這樣凍死？」

    葉揚奮力掙扎，集中意念催動法力，可現在他整個身體就好像完全不是自已的，根本不受控制，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

    陰極老祖是想把我生生凍成冰渣嗎？

    葉揚終於停止了掙扎，他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頭頂上方深邃不可測度的潭水，心中悲愴，真的要死了嗎？

    在這刻，他想起了母親，彷彿那黑漆漆的潭水中有一雙慈愛的眼睛在看著他。

    「母親，孩兒今日就要死了，孩兒死後還能見到你嗎？」

    那雙溫柔的眼睛忽地流露出失望之色。

    「母親，你對孩兒失望了嗎？可是孩兒確是無能為力啊。那老魔頭法力深不可測，孩兒與他實是天壤之別，孩兒該怎麼做？」

    深邃的潭水中無人所答，那雙眼睛忽然也隱沒不見。

    「母親……」葉揚在心中大喊。

    「揚兒，以後就苦了你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這句話是母親臨終時說的，那時母親拉著他的手，目前裡也如剛才那般，滿是慈愛和不捨。

    自葉揚記事以來，母親從來沒有對他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那種失望之色讓葉揚痛徹心扉。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葉揚重拾生念，精神振奮起來，盡可能地收攏開始潰散的癸陰之炎，護住臟腑，不讓陰寒之氣侵入。

    自他心神也漸漸冷靜下來，原本被急怒情緒響的思緒也清晰起來。

    陰極老祖絕不會讓自已死去，就算是魔修，以他絕高的修為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不可理喻的事情來。他費心勞神指點自已道術，而在道法小成之後，怎麼可能欺騙自已出洞，生生把自已凍死？

    他不是瘋子，一定是另有所圖！

    葉揚一邊努力控制著癸陰之炎的流散，一邊靜靜地等待。

    陰極老祖一定會來，至於這魔頭來了之後會發生什麼，或是讓自已做什麼，葉揚並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有一線生機，就絕不能放棄。

    轟！

    身體內突然像是有一團火暴了開來。

    葉揚身子一震，突然發現自已可以動彈了，而且體內法力也在這一刻恢復了正常運轉，癸陰之炎受到寒氣激發，暴漲開來，瞬間把侵入四肢百脈的陰寒驅出體外。

    葉揚緩緩坐起，用內視之法觀察各位經脈，並沒有什麼異樣，一切就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真的是這樣嗎？

    他試著走了一步，停了下來……

    「接著走，不要停……」

    葉揚耳中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正是陰極老祖在說話。

    葉揚大驚，陰極老祖何時來的，他怎麼一點也沒有察覺？

    「前方就是鎮陽碑的結界，你直接走進去。」陰極老祖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的語氣道，「不想成為傀儡的話，就按我說的做。」

    他果然要讓自已為他辦事……

    葉揚默察全身，竟絲毫感覺不到陰極老祖的存在。之前在江都城方子虛想要查探他，曾在他識海內種下一縷神念，但此刻葉揚查看識海，也沒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

    「你在我身上何處？」葉揚既知陰極老祖的用意，先前又吃了那麼大苦頭，說話也不再客氣。

    「哼，你只需聽我說的去做，什麼也不要問。」

    葉揚抗聲道：「你不說清楚，讓我如何做？」

    陰極老祖哼了聲，葉揚只覺身子一緊，忽然間身體又不受他頭腦控制，兩腳自行邁動開，向前走去。

    葉揚大吃一驚，這就是陰極老祖說的傀儡之術嗎？

    若真是完全被陰極老祖這樣操控，那自已最後真是死路一條，他語氣一軟，連忙道：「老祖，放開我，我聽你就是。」

    「嘿嘿……」

    陰極老祖乾笑兩聲，也不說話，不過葉揚身子一輕，四肢的感覺又回到身體上。

    這時葉揚也不敢再說什麼，乖乖向前走去，前面那高聳的石碑散發著無窮金光，把潭水頂開，形成巨大的光罩，這時已然在望。

    「老祖，我們去那石碑處做什麼？那石碑喚作鎮陽碑？」葉揚小心地試探著問道。

    陰極老祖半晌不說話，就在葉揚以為他不會作答時，陰極老祖道：「那鎮陽碑是玄天宗道祖隨身法寶鎮陽劍化成，玄天宗道宗年輕時誓要蕩盡世間妖魔，卻直至舉霞飛昇時也沒有如願，他便運用造化神通，用鎮陽劍將黑水潭直貫通至九幽黃泉，開出一個門戶，把他無法始終煉化的幾個魔頭鎖在這方九幽之地，並把鎮陽劍煉化為碑鎮在此處入口。此後玄天宗拿得了看不對眼的人就直接通過這個門戶拋進九幽極地。千百年來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可笑玄天宗自命玄門正宗，卻哪知這世上只要有人就有魔，有物即有妖，怎麼除得盡，殺得絕？」陰極老祖雖然語帶嘲諷，但提到玄天宗道祖時，言語間也顯得十分佩服。

    陰極老祖口中所說的看不對眼的人自然就是魔修了，葉揚遠眺那高聳數十丈的石碑不禁咋舌，遙想那玄天宗道祖撼天動地的神通不禁癡了。

    「怎麼不走？」陰極老祖喝道。

    葉揚回過神，又向前走去，嘴上問道：「老祖莫非當年也是被鎖進了九幽之地？只是，只是……」

    陰極老祖道：「只是為何能出得來是麼？」

    葉揚心中駭然，如果說陰極老祖能破開玄天宗道祖立下的禁制，出得九幽，他豈不是一樣功參造化？

    葉揚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如果真是那樣，陰極老祖也不用費盡心思控制住自已身體才敢進到鎮陽碑結界之內。

    他傳自已道術，補全先天五行，到底用意何在呢？

第207章  癸水之精

    鎮陽碑，碑高達十餘丈，無限金光從碑體激射而出，把百丈深的黑水潭水在頂起在幾十丈處不能落下，以碑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渾圓結界，結界之內沒有一滴潭水可以滲入。

    葉揚停住了腳步，他只要再邁出一步就可以破開前面水障，進到了鎮陽碑結界之內，身邊是黑沉沉的潭水，面前一指之距外卻是充斥著金光的空曠之所，端的是神奇無比。

    從此處看鎮陽碑，要把頭使勁後昂才能看清它的全貌，給人以通天徹底的威壓之感，想當年玄天道祖一劍刺下，地裂石開，直破百丈之下，貫通九幽之地，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法力神通！

    化劍為碑，鎮守九幽黃泉門戶，玄天道祖當真是造化無極，人仙境界。

    金光萬道，頂起百丈弱水深潭，鎮陽石碑果然是威力無邊，通靈至寶。

    「停下，時辰未到，待到那法陣減弱時再過去。」

    葉揚正抬步欲行，陰極老祖沉聲喝止了他，葉揚才邁出去的腿又縮了回來。

    他乾脆坐了下來，隔著一層水障看著結界之內的影像，漫聲道：「老祖想讓我取什麼東西？」

    陰極老祖沒有回答，也不知此刻在做什麼，還是在想些什麼。

    葉揚心中急切，但卻不能表露出來，他接著道：「老祖，反正過得一會兒你還是要和我說明，現下無事，倒不如讓我弄個明白，我現在身軀被你所制，形同傀儡，以老祖的法力神通，難道還會有什麼顧慮不成？」

    這話半捧半激，不過以陰極老祖活了幾百年的人物，未必吃這一套，葉揚也只是試上一試，他歎道：「老祖使這般手段，看來讓我去做的事，必然是十分危險，不然的話你只要對我直接開口說一聲就行了，就憑著你傳我五行道法之恩，我不會不答應……」

    葉揚話中意思一方面是展示自已胸懷，另一方面卻暗指陰極老祖行事鬼祟，不夠光明磊落。

    果然，葉揚話音剛落，就聽陰極老祖怪笑一聲，開口說道：「你小子不用拿話激我，我既能禁制你軀殼，又豈會在意你說什麼？待到一會兒月滿陰盛之時你只要在鎮陽石碑下為我取出一滴癸水之精，將它送回玄冰洞府中，我便放了你。」

    癸水之精？

    葉揚心中疑惑，要知道癸水之精是天底下最最精純之水，據說只一滴水就可以化作江河大海，與那天下第一重水玄陰真水，都是諸水中一等一的天材地寶。

    葉揚聽到鎮陽碑下有癸水之精倒也不吃驚，黑水潭盛著弱水三千，奇寒無比，譚心的水中山峰每日生長出癸陰菌母，這一切當然是癸水之的效用所至。

    陰極老祖要取這癸水之精何用，大凡有天材地寶的地方都有護守的機關消息或是兇猛異獸，想拿到癸水之精只怕不是想拿都能拿到的。

    葉揚道：「老祖既然能到這裡，何不自已來取，定要制住我來代勞。」

    陰極老祖道：「讓你知道也無妨，那鎮陽碑正面純陽克制一切法身虛體，背面破邪滅殺鬼魅陰魂，就連元神精魄只要還沒有煉至陽神之境，讓它金光一照，一時三刻也都融解消散了，陰魂邪魅就更不用說了，沾著一點，就是煙消雲散的下場，厲害無比……」

    葉揚想起上次他陰神離體，只是被金光照了一下，陰神之體就飛快消融的情景，心中恍然。

    「我本體在那九禁之下，現在這陰魃之軀見不得鎮陽金光，你是肉身軀體，進入這結界之內就無妨……」

    陰魃之軀？

    葉揚心中大駭，這陰極老祖竟是魔物不成？想到他此時就隱藏在身上某個地方，不禁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葉揚極力按捺住心中驚恐，嘴中說道：「原來如此，你躲藏在我肉身之中，就不怕被金光照到，那去取癸水之精有沒有什麼凶險？」

    陰極老祖笑道：「哪裡會有什麼凶險？有鎮陽碑在此，一切邪魔辟易，更何況黑水潭深在玄天宗山門之下，誰又進得來？至於玄天宗內弟子麼，老祖我已幾百年沒見到一個活人下到潭底了……」

    葉揚嘴裡發苦，「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不過麼，癸水之精極為消耗人的精氣，你拿到手上，就要回去得快些，不然的話，精元消耗過多，就算到了玄冰洞府你到時也生不如死，我雖然能制住你身軀，但也不會比你自已游得快，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嘿嘿……」陰極老祖乾笑兩聲，他對癸水之精渴求已久，幾百年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決不容有失，他再三盤算，對於這次能得到癸水之精十分有把握，也不怕葉揚玩什麼花樣。

    葉揚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剛才他還能強行鎮定，聽到陰極老祖的這句話，心中又是紛亂如麻。

    他調勻氣息，強打精神，問道：「你到底在我身上何處？」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子時三刻一到，天地之氣轉陰，你就直接去取吧。現在麼，你最好調息養神，心神不寧於你無半點益處。」陰極老魔頭如何不知道葉揚現在心情，到了這一步，他已所無所顧及了。

    葉揚心中一警，努力讓心神歸寧，陰極老祖的話真真假假，葉揚從來就不相信陰極老祖真的會放過他，他設身處地想想，陰極老祖幾百來一直想要得到癸水之精，今天如果拿到了，在徹底煉化之前，絕對不會讓外人知曉。

    葉揚淡淡地說道：「好，希望老祖這次真的能語出必行，癸陰之水到手，就放我離去。」

    兩人不再說話，葉揚盤腿而坐，低著頭，閉上眼，就像睡著了一般。

    葉揚腦子裡轉個不停，未至絕路之前就一定會有一線生機，這線生機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要靠著鎮定冷靜的心，自已去尋找。如果再這麼心緒紛雜，就真是把最後的生機也放棄了。

    但這線生機在哪裡呢？

    寒潭無日月，時間慢慢流逝，也不知多了多久，陰極老祖突然出聲道：「子時已到，進去吧。」

    葉揚身子一震，睜開了眼，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一步邁進結界之內。

    「去鎮陽碑背面，癸水之精就在地下。」

    葉揚聞言，默然走向鎮陽碑，走了一會兒，繞過碑身，到了鎮陽碑的背面，

    「唯我冥幽！」

    碑身上四個大字濁黃湧動，其色近黑。

    「到了，然後呢？」

    陰極老祖過了半晌才答話，他好像也是被這四個詭異而威嚴的大字驚住了，「就在石碑下面，有一道石門，癸陰之水就在裡面。」

    葉揚走過去，他上次來的時候被那條蜿蜒的小河吸引住，倒沒有仔細察看，這時走得近了，才發現地上真有道暗門。

    門是一片平整的石面，如果不是上面有個供人提拉的小槽他還真發現不了。

    葉揚本以為這石門上會有什麼法陣禁制，誰知他用力一提之下，那石門一下子被提了起來，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石室。

    「快下去！」陰極老祖急不可耐。

    葉揚不動聲色，順著一道石階走了下去。

    石階不長，下了丈餘深，轉了個彎，眼前就看到一絲亮光。

    葉揚計算著現在走的方向正通向石碑正下方。

    前方長廊上有長明燈，足夠照明，長廊盡頭就是一個小門。

    「到了，到了，走快點！」

    葉揚加快步子，走到小門前，伸手輕輕推開那扇幾百年未曾開啟的木門。

    「吱啊——」

    六百年的幽寂被打破，葉揚向門內看去，裡面是一個圓形大池，池中水波鱗鱗，緩緩向外溢出，匯進一條溝渠中，不知流向何方。

    「癸水之精就在池中！」陰極老祖聲音裡透著興奮和緊張。

    六百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葉揚走了幾步，到了池面，看裡面一看，頓時臉色大變，登地一下，退後一步。

    池水不過三尺深，清徹見底，讓葉揚驚駭的是，那池底竟然都是一具具白骨，雜七迭八堆在一起，也不知堆壓了有多深。

    「這池是滌罪池，生魂隨水流出，永墮九幽……不要管那些破骨頭，那些都死了幾百年了，哪個千百年的宗門之下不是白骨如山，你下池去，癸水之精就在池邊某處。」

    葉揚沿著池邊走了一圈，看到池壁靠裡的一邊有個凹處，潺潺的水流緩緩從裡面流出。

    他低下頭向裡一看，發現那裡是一個不大的孔洞，有一個樣子奇古的小瓶擱置在一個小小的石台上，石台四個角上安放著四方屬性各一的仙石，小瓶瓶口處不斷有水溢出。

    「就是它了！」陰極老祖叫了起來。

    葉揚伸出手，探進孔洞，把四方仙石拔出，沒過一會兒，小瓶內不再有水溢出。葉揚伸手握住了小瓶，用力提了出來。

    「哎呀！」

    他大叫一聲，瓶子並不重，只是冰寒徹骨，以葉揚現在火相境界仍覺得冷得鑽心。他手一鬆，瓶子落在了地上。

    「沒用的蠢材，快拾起來！」陰極老祖吼道，「算了，我自已來。」

    葉揚忙道：「老祖，還是我來，我先把五行精火運轉起來，這癸水之精太冰了……」

    「哼！」陰極老祖重重地哼了一聲。

    葉揚閉上眼，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只在閃念之間，葉揚陰神脫竅而出，站在他本體對面，閃身過來，一把抄起了地上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