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修真] 掃雪尋冰 作者:張廉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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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2010-3-26 11:34: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 190291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45
第十七章 七星鎮

    點滄掌門木野的死猶如星星之火,瞬即燃遍了整個武林。他的死,是一個丑聞,更是一個警示︰七賤正式開始向各自的門派展開復仇!

    那男伶因為恐懼而變得支離破碎的言語描繪出了凶手的形象,就是一高一矮,矮的還是坐在輪椅上,而同在杭州的武林人士,更是檢查了木野的尸首,分明就是死于點蒼派的絕技︰【柳葉破風】。

    一只只信鴿瞬即從杭城飛起,“撲拉拉”的聲音就如那些放信鴿人的心,忐忑不已。

    ※※※※※※※※※※※※※※※※

    由翠綠的梧桐樹形成的綠色隧道下,一輛牛車,正優哉游哉地前行著,趕牛車的少年雙頰緋紅,目不轉楮地看著身邊一身白衣的掃雪,輕輕的感嘆帶出他的心聲︰就算這次白拉,也值了。

    這無疑是迄今為止最榮幸的一輛牛車,從古至今又有哪輛牛車能同時載上四個各有特色的美人?沉靜的掃雪,可愛的妲己,大方的琉璃恩雅,黑白分明的張若憐,這怎能不讓少年痴迷,怎能不讓少年心神蕩漾。

    “岑——”一聲,掃雪的指尖滑過了琴弦,帶出了他那雖然低沉,但卻悅耳的歌聲︰

    “鳥聲啾啾,曲徑幽幽。

    風停雲靜,為睹芳容。

    美人何在?美人何有?

    林下牛車,掃雪眼中。”

    唱罷,掃雪望向了身後,妲己和琉璃恩雅都笑顏綻開,琉璃恩雅掩面笑道︰“未想一月未見,原本沉靜冷漠的掃雪公子,卻成了登徒浪子。”

    “恩雅姐姐你現在才知道啊。”妲己皺了皺自己的鼻子,開始痛訴掃雪的罪狀,“我師兄這次下山學壞了不少,先是跟著那個什麼陰陽怪氣的夜楓學色,後來又跟著神秘兮兮的唐小邪學酷,幸好這次來的是若憐姐姐,否則不知師兄又要變成怎樣了。”說罷還對著掃雪做了個鬼臉。

    掃雪淡淡地笑了,這一笑,就連原本寧靜的風都激動起來,一陣波動,帶起了上方的梧桐樹葉,樹葉緩緩飄落,灑在了坐在黃牛身上的張若憐身上,她淡淡地看了看,依舊面無表情,隨即,拾起一片樹葉,雙手裁了裁,放在了唇邊。妲己一見,立刻一個哆嗦,就連琉璃恩雅也微微皺起了眉,掃雪不解地看著方才還嬉笑連連的兩位美人,此刻卻都皺起了雙眉。正覺疑惑,耳邊便傳來了陰森森的曲子,那是送葬的曲子。

    妲己的身後冷風陣陣,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又來了……”只這瞬間,原本明媚的陽光仿佛也一下子躲進了雲層,整個林子變得陰森起來。就連那趕牛的少年也開始抱著自己的身體打起了哆嗦。

    掃雪手撫檀木琴,看著前方吹曲的張若憐,說來也有趣,並不是所有的草葉都能吹出曲調,可只要經過張若憐的手裁,無論什麼草葉,她都能吹出來,僅管都是些送葬的曲子。

    忽地,張若憐停止了吹奏,手指夾住了手中被裁過的梧桐葉,內力運至指尖,脫手一甩,空中滑過一個白影,立刻,一只白鴿從天而降,整個車子的人都因為那只白鴿,而愣住了。

    張若憐取下白鴿的竹簡,看了看,從牛背上站起身,然後一個後翻,躍回後面的拖車上,和妲己等人坐在一處。

    “是什麼?”掃雪關切地問著,僅管在張若憐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他隱隱覺得張若憐手中紙條上的訊息非同小可。在這信鴿滿天飛的時代,截獲一兩條並不稀奇。張若憐身旁的妲己立刻拿過一看︰“木野掌門死于履賤之手。”妲己尚未念完,就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眾人。

    “什麼?”琉璃恩雅搶過那紙條再次看了看,隨即看向張若憐,難道七賤已經開始向各自的門派出手了?而且還是在武林大會,與八國高手對決這麼關鍵的時候!她立刻道︰“這里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掃雪漸漸有了英氣的眉毛,緊緊擰到了一起,他看向張若憐,張若憐看著那字條輕柔地撫摸著被她打下來的白鴿,奇怪的是,白鴿似乎並不害怕這將它打下來的罪魁禍首,反而在她的撫摸下,舒服地閉上了眼楮。張若憐抬眼看了看前方漸漸出現的路口,淡淡道︰“大家不必擔心我們,我們七賤也不在乎多背一條罪狀。”她的話,反而讓眾人的心越發酸楚。

    牛車漸漸停下,少年恭敬地站著︰“公子小姐們,前面往右就是七星鎮了,小狗子今日能認識這麼多大人物,小狗子真是開心。”少年純真的笑容顯示著他的質樸。琉璃恩雅掏出了銀子,但那小狗子說什麼也不肯收,便匆匆趕了牛往左邊的那條路走去。

    掃雪看著那少年的背影,暮然想起了那搖櫓的老翁,他們都不曾收他的錢,真是好人哪。

    “恩~這琴好重哦,若憐姐姐能幫妲己抱著嗎?”耳邊傳來師妹妲己撒嬌的聲音,掃雪微微沉聲道︰“妲己,前面就是七星鎮,只這一會都堅持不住了?”掃雪輕斥著,卻見張若憐已經抱過了琴,淡淡道︰“好。”機械的表情,機械的回答。

    一行人開始徒步,妲己邊走邊好奇地看著沒有任何表情的張若憐,不仔細盯著,都不會發覺她的眼珠在動,若不是她時不時眨一下眼楮,她就那樣站在那里,就是一尊蠟像,不,就連蠟像都比她鮮活,至少蠟像會有淡淡的臉色和唇色,但她,沒有,她的身上,只有黑,與白。

    “姐姐為什麼沒有表情?”妲己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張若憐,她專心致志地看著張若憐,希望能捕捉到她臉上神情的變化,可是,什麼都沒有,就算方才看到履賤謀殺木野掌門時,也沒有絲毫反映。

    張若憐似乎並不介意妲己那樣盯著自己,始終就是那樣抱著琴,低眸走著自己的路,倒是掃雪,終于忍不住道︰“鬧夠了沒有。”微微慍怒的語氣讓妲己吐了吐舌頭,自從那次病發,掃雪的脾氣見長。琉璃恩雅立刻將妲己拉到身邊,對著妲己搖了搖手指。

    “張姑娘,真是對不起。”掃雪走到張若憐身旁抱歉地說著,那死人一般無神的眼楮讓掃雪的心中滑過一絲心疼。

    “沒關系,習慣了。妲己很可愛。”明明是一句夸贊的話從張若憐嘴中說出依然是死氣沉沉,“公子是不是在學老三小邪。”

    掃雪看了看自己環抱的雙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听張若憐說道︰“掃雪公子每跟一個男子相處都會刻意去模仿那個男子,老大夜楓的不羈,老三小邪的冷漠,掃雪公子學誰都可以,但千萬不要迷失本性,否則掃雪公子就不是原來的掃雪公子了。”說罷,張若憐看向掃雪,那死氣沉沉的眼神中竟帶出了一道精光,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精光,讓掃雪愣住了,看著漸漸走向小鎮的張若憐,血脈深處的那一股邪力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是活死人,永遠不會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話語飄來,張若憐已在百米之外,一句話準確無誤地飄入三人的耳朵,三人的臉上,神情立刻變得復雜。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46
第十八章 狹路相逢

    今日雲淡風清,陽光撒下來,很是怡人,這里是前往嘉興的必經小鎮七星鎮,過了這個小鎮,掃雪將按照月冰地圖上所繪的路線,走上另一段神秘旅程。

    這個小鎮因為嘉興即將召開武林大會,而變得分外熱鬧,這段時間,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都會途經這里,在這里稍作休息,然後繼續趕路。這些旅人帶動起來的,便是這小鎮的消費,就像【花弄月】酒樓的老板,這幾日就樂得合不上嘴。

    今日【花弄月】又迎來了一批新的客人,正是峨嵋派和武當派,這兩個門派可都是武林泰斗,可不能怠慢了。

    峨嵋派的女弟子各個都是一身淡色的輕裝,外罩一層透明的紗衣,美麗的容顏如同仙子駕臨。尤其是帶頭的大師姐紫英更是蛾眉鳳目,唇紅齒白。峨嵋此次參加武林大會一行五人,掌門定一師太已經先行一步,就如同武當掌門張真人一樣,一來就是赴天絕壽筵,二來就是年輕人應該和年輕人一起,而且峨嵋武當向來是聯姻的親家,自然是給他們年輕人更多相處的機會。

    于是,武當的七位少俠,就以護花使者的名義護送這幾位峨嵋小師妹上路。

    年輕人在一起自然變得熱鬧,一路上打打鬧鬧,就如春游一般,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個人身上,他們就是那紫英,以及武當的大師兄湛藍,誰都知道,他們的親事早已定下,只是兩位掌門還未宣布而已。

    浩浩蕩蕩十二個人走進了【花弄月】,一下子包去了【花弄月】六間上房,然後就是包上兩桌酒席,開始品嘗這里的美食佳肴。

    這兩張大桌在二樓,二樓並非造于一樓之上,而是錯層,因此坐在這二樓憑欄處,依舊能將一樓的門口和大堂瞧個清楚。

    此時正是晌午,門口人來人往也是熱鬧,這邊一男一女兩桌倒也吃地安靜,但眉目之間卻未停過,只見這邊的二師姐向那邊的武當幾位少俠挑挑眉,撇撇嘴,眾人立刻會意,于是,武當的小師弟王朝當即說道︰“湛藍師兄替我們向峨嵋的眾師妹敬一杯。”

    “好好!”那邊的峨嵋小姑娘也跟著起哄,“我們這里就派紫英師姐為代表了。”

    正在低頭沉思的湛藍搖頭輕笑,這些臭小子啊,他緩緩揚起了臉,與正抬頭的紫英視線相撞,紫英瞬即臉燒了起來,慌忙垂下了臉,紫英正好坐在正對大門的位置,她這一垂首,湛藍的視線正好越過了紫英望向了門口,這一望,他登時愣住,引來眾師弟的取笑︰“哈哈,快看,師兄看呆了呢。”

    于是眾人偷眼望向紫英,這一望,他們也愣住了,王朝揚起了手指向大門︰“這,這不是張若憐……”

    峨嵋的女弟子一听,瞬即望向門口,垂首的紫英當即揚起了臉,轉身注視著門口的那人。

    只見一個穿著並不起眼的白衣女子站在門口,她身上毫無半點修飾,樸素地宛如家中死了至親,但她身上卻透出了的一種特殊的氣質,讓身邊的人都不由得側眸觀看,她的神情很淡,淡地就宛如一副黑白畫像,黑色的眼楮,眉毛和頭發,蒼白的臉,連那薄唇都是淡淡的血色,沒有任何表情,她只是抱著一把紫檀古琴站在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

    “真是那賤人!”四師妹于施蔓當即拍案而起,“這個敗類居然還敢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簡直就是丟盡我們峨嵋的臉!”

    “于姐姐怎麼這麼說話。”王朝那里當即冷聲道,“想當年若憐姐姐也曾救過我,說實話,我實在無法相信她會做出那樣可恥之事。”

    “你當時又不在,自然不知道。”三師妹梁香玉邪睨著王朝,王朝的臉氣得鼓鼓的,說實話,峨嵋這些女弟子中,他當初最喜歡的也就是張若憐,因為她曾救過他,這邊四師弟百里求問當即拉下了王朝︰“師弟,這大師兄和紫英師姐都在,你是要讓他們難堪嗎?”

    這一說,雙方都變得緘默。

    峨嵋的女弟子都看著門口的張若憐,小師妹艾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走下了樓,她相信若憐姐姐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她也相信若憐師姐的話,可她的力量實在太微弱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提醒若憐師姐離開這里,以免再次受到傷害。

    “小師妹好樣的!”梁香玉一聲蔑笑,“真沒想到平日不說話的小師妹居然第一個坐不住了。”

    “別鬧了,快去阻止艾星。”紫英擔憂地看著艾星,她們只當艾星是去揍張若憐的。

    這邊王朝當即站了起來,就是一聲大喊︰“若憐姐姐,小心!”這一喊,頓時讓眾人防不甚防,這一喊,無疑暴露了眾人,原本想低調的湛藍和紫英當即揚起了臉看向王朝,轉臉再看向門口,門口的人已經緩緩揚起了臉。

    張若憐守在門口是等掃雪三人的,卻沒想到會听到一聲大喊,她揚起臉的那一刻,先看見了艾星,艾星對著她直揮手,仿佛在說快離開,她無神的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便將武當峨嵋眾少俠掃入眼底,然後她看向紫英,紫英的視線閃爍著,張若憐再看向紫英身邊的二師姐周夢倩,她更是撇過臉不敢看她,她眨了眨眼,依舊沒有任何神情,沒有憤怒,沒有怨恨,沒有欣喜,沒有自卑,什麼都沒有,就像只是看了一些泥塑木雕,然後,她收回了視線,以免看到那個男人。她依舊像一尊雕塑一樣站在門口,望向路口,遠遠的,掃雪三人的身影變得清晰。

    張若憐冷漠的態度讓峨嵋那幾個女弟子相當不滿,更讓王朝納悶,暗道若憐姐姐怎麼不跑,心中更是生起了一股失落,若憐姐姐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王朝沒有想到,跟他一樣失落的還有湛藍,在王朝那一聲大喊的時候,他的心當即提起,隨著張若憐的抬眸而變得緊張,卻未料張若憐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峨嵋那些師妹,便扭過臉去,她在恨他,所以才不願見他,可是,當年的事到底真是她所為嗎?呵……當年他沒提出質疑,現在人家已經被趕出師門,他再來懷疑一切已經太晚。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46
第十九章 妒火中燒

    “可惡!這個賤人居然這麼拽!”

    “這艾星也真是的,怎麼沒抽劍揍她。”

    “我去!”立時,梁香玉站了起來,“有她在,沒胃口!”

    “我也去!”立刻于施蔓也立刻站了起來,王朝一看,瞬即腳尖輕點就躍上了憑欄,一個飛躍就下了樓。艾星一看,也飛躍而去。

    “七師弟!”眾人擁上了憑欄,看來要出事!

    下面坐著的也都是些武林人士,其中有一男一女,他們的打扮為一黑一白,看著從上面躍下的王朝,女的輕笑道︰“上次七賤壞我們的事,這次我們也來看他們的好戲。”

    “呵呵,你呀。”黑衣男子笑著,笑容里帶著寵溺。

    王朝與艾星幾乎同時落到張若憐面前,形同木雕的張若憐此番有了些許反映,她看著面前兩個很是焦急的人,淡淡問道︰“艾星,王朝,飯吃了嗎?”

    “啊!”兩位少俠一下子愣在那里,心頭滑過一絲酸楚,憐姐姐還是那個憐姐姐,除了沒有豐富的表情,可幽默的風格依然未變。兩人一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擔心。

    “太好了!”王朝先激動起來,“王朝還以為姐姐忘記小弟了呢。”

    “王朝,別說廢話了,姐姐快走,師姐們要來趕你,你又不會武功……”艾星當即抿起了唇,哀傷地看著張若憐,張若憐依然淡淡道︰“我在等人,而且他們快到了,等到了,讓他們請你們吃飯。”

    “啊!”果然還是原來的張若憐,她請客,別人買單,王朝不由得笑了起來,記得當初憐姐姐和湛藍師兄救出他後,憐姐姐也是一路用著湛藍師兄的錢,而且還很理所應當的樣子,只是為何現在的姐姐臉上沒了表情,就如同泥塑一般,可這樣的姐姐卻讓人覺得她更幽默了。

    正說著,門外走進了三人,這三人一進來,整個大堂立時變得安靜,就連殺氣騰騰的梁香玉和于師蔓也頓住了腳步。

    只見門外走進了一男二女,男的俊雅非凡,女的更是美麗無雙,讓廳堂里的人都忘記了咀嚼,忘記了自我。

    “你們終于到了。”張若憐做了一個里面請的姿勢,掃雪看了看張若憐身旁的兩人,笑道︰“怎麼你在這里還遇到了故人?”

    “恩,是師妹艾星和小師弟王朝,艾星,王朝,這就是掃雪公子。”

    “掃,掃,掃雪公子!”艾星一聲驚呼,引起一片嘩然。

    “什麼!這就是掃雪公子!”

    “那他身後的一定有一個就是琉璃恩雅。”

    “天哪!今天吹的是什麼風。”

    “可是掃雪怎會跟七賤在一起。”七賤那次在天絕堡集體獻身,第二天,七賤的成員就在江湖上傳開。再加上先前峨嵋女弟子的一聲大喊,將張若憐的身份暴露無疑。

    “呵,七賤七賤,自然是人家倒貼上去的啦。哈哈哈……”

    一些不堪的話語傳了過來,讓湛藍心中不快,但他依舊無法理解這張若憐怎會和掃雪在一起,與他一樣迷茫的自然還有峨嵋的那些女弟子,她們此刻的眼中可謂是要噴出火焰,幾欲將張若憐活活燒死。

    “這個小賤人就是狐妖股子,勾引大師兄不成就要去勾引掃雪公子。”妒火覆蓋了她們的心智,一時口快便說出了那禁忌的話。

    “哼!人家掃雪公子怎會看上她?你看看,掃雪公子後面的兩個女子都比她強上了百倍。”

    她們的話說得不輕不重,卻又是正好飄入當事人的耳朵,艾星皺起了眉,王朝更是要發怒,張若憐搖頭制止,抱歉地看著掃雪︰“掃雪公子,真是對不起,不如我們再去他處?”

    “不必。”掃雪將樓內的眾人掃了一圈,“既然你自稱是賤人,何必又在乎那些閑言碎語?掃雪我結交你這賤人為友,自然也是自作賤,看來你們七賤要多一賤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呢!”妲己立刻笑了起來,亮燦燦的笑容讓廳里的男人一陣神往。

    而一旁的琉璃恩雅也掩面輕笑︰“恩雅也是厚著臉皮要與公子一起上路,豈不是下賤?看來這七賤要變成十賤了。”

    張若憐眨巴了一下眼楮,沒有表情說道︰“哦,那我要問問老大有沒有擴招的意向,他一向不怎麼歡迎比他帥的人入會。”

    “呵呵呵……”一句話,帶出了掃雪三人的笑,妲己立時挽住了張若憐的胳膊︰“姐姐真風趣,我喜歡姐姐,喂,你們兩個。”隨即看向艾星王朝,“要不要一起吃?”

    艾星和王朝怔愣著,看著掃雪如同春風的笑容,掃雪公子正對著他們點頭,居然向他們發出了邀請,那是多大的榮幸!

    于是,二人如同被勾了魂魄一般,跟在了掃雪等人的身後。

    小兒戰戰兢兢地上著菜,這些天,幾乎每天都會踫到這種一觸即發的戰斗,雖然他們的老板是數錢數到手軟,但他們可是每天都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下。

    “這是南湖菱!”琉璃恩雅驚呼起來,整個廳堂的人此刻都將注意力集中在這靠窗的一桌,宛如整個【花弄月】只接待了這一桌的客人。

    “正是。”張若憐微微點頭,“這個,很好吃。”她的一言一行都深深映入兩個人的眼簾,就是紫英和湛藍,紫英側眸偷偷瞧了一眼湛藍,那深邃的眼神讓紫英立時生起了一股殺氣,之所以她沒有阻止梁香玉和于施蔓,在無形之中,她其實是默許了她們,只是她們兩人此刻卻因為掃雪的到來而呆立在原地,讓她極為不滿。

    她緩緩站起了身,幽幽道︰“三師妹,四師妹,你們還不回來,別打擾了人家。”紫英說得很慢,說得也頗有教養,梁香玉和于施蔓這一听,卻是想起了自己的任務,當即不平道︰“大師姐,你總是如此心軟,不行,我們不能再讓那賤人害了掃雪公子。”說著,就躍了下去。紫英皺起了眉,心底卻漾出了一絲喜悅。

    “峨嵋弟子梁香玉,于師蔓見過掃雪公子。”

    掃雪微微皺了皺眉,手中的筷子放在碗邊,問向張若憐︰“這兩人是你的朋友?”

    “不是。若憐的朋友已都在這桌子之上。”一句話,讓艾星和王朝滿心喜悅,自然也讓梁香玉和于施蔓怒不可遏,梁香玉當即一抱拳︰“掃雪公子,小女子只是想好心提醒公子,你面前這個女人為了得到男人會不擇手段。”說罷,兩人緊緊地看著掃雪,張若憐沒有任何語氣地“呵呵”兩聲,正因為這“呵呵”兩聲平淡地出奇,卻帶出了一種輕蔑和嘲笑的滋味,讓于師蔓和梁香玉立時柳眉倒豎,正要發作,卻听見一旁的琉璃恩雅笑道︰“莫非兩位姑娘說的是我?”

    梁香玉和于師蔓瞬即一怔,于師蔓慌忙道︰“琉璃姑娘怎會是這樣的女子,我們是說這位。”她們兩只手指向了張若憐,“她!此女子心如蛇蠍,還請眾位多加小心。”

    “吵死了!”掃雪當即甩起了袍袖,立時兩道寒光就直逼梁香玉和于師蔓,兩人並未發覺,但廳中的一些高手都為這兩人捏起了一把冷汗。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47
第二十章 不願見的故人

    【花弄月】的大堂內,此刻鴉雀無聲,有的人是看戲,而那些高手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掃雪袍袖帶出的那兩道寒光上,為峨嵋的兩位不知好歹的女弟子暗自捏了把汗。就在這時,坐在掃雪身側的張若憐,忽然甩出了手中的筷子,電光火石間,“啪”一聲,筷子直直飛過梁香玉和于師蔓的面門,死死地釘在了一邊的廊柱上,而筷子上,正是兩根銀針,銀針在明媚的陽光下,閃耀著慎人的寒光。瞬時,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怔住!

    “掃雪公子,她們雖然煩人,但也不必出此狠手。”張若憐幽幽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刻入所有人的心底,掃雪淡淡的笑了,但眼底卻帶過一絲寒光,不輕不重道︰“七賤果然名不虛傳,各個都是好身手,掃雪今日領教了。”

    “成讓,是掃雪公子針下留情。”說罷,張若憐對著目瞪口呆的梁香玉和于師蔓道︰“本就是私人恩怨,掃雪公子最不喜就是吵鬧,所以回去告訴紫英,讓她休來打擾,我能救你們一次,難保能救你們第二次,我們之間的恩怨,大可在飯後了結。”隨即看了一眼艾星,艾星慌忙拖著兩人離去,這才讓這桌上的人能安安靜靜吃飯。

    “若憐姐姐,你……怎麼有了武功,你不是被定一師太給……”王朝不可思議地看著張若憐,張若憐這一出手,便知道她的武功絕不低于當年,張若憐眨巴了一下眼楮,並未回答。

    掃雪淡淡地看著張若憐,嘴角揚起不以為意的笑︰“你此番救了她們,她們心中未必會感激。”看著張若憐的沉默,掃雪看向二樓,有人站著,有人坐著,有人注視著他們,有人吃著自己門前的菜,原來這就十余人就是峨嵋和武當的精英,看來武功也不過如此。

    掃過每一張臉,那些發現他目光的少男少女或是臉紅,或是回以微笑,此刻,他看到一人也正直直地盯著自己,那微擰的雙眉下是一雙深沉似海的眼楮,掃雪揚了揚眉,頗有興趣地打量起那仿佛帶著一絲敵意的男人。

    那是一張充滿英氣的臉,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梁,有著掃雪所羨慕的男兒英雄氣慨,讓人覺得,大俠就是如此模樣,不由得,掃雪的嘴角漸漸上揚,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笑容因為掃雪原本柔美的臉看上去多了一分曖昧。那男子原本微抿的薄唇微微張開,似乎帶出了一絲驚訝,那原本深沉的眼神也漸漸帶出了一絲疑惑。仿佛在不解為何掃雪盯著自己微笑。

    妲己不解地看看掃雪,再看看二樓的男子,他們之間的目光交集在一起,總覺得這氣氛有點曖昧,就連一旁的琉璃恩雅也面露疑惑,不覺問道︰“那是誰?”

    “那是湛藍大師兄。”王朝很樂意地介紹著,掃雪的微笑漸漸帶出了一絲邪氣,含笑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哦?我听聞湛藍的武功深不可測,可是事實?”

    “當然,湛藍師兄是我們七人中最厲害的一個,也是師傅最看重的一個,師兄的武功啊,說不定不在掃雪公子之下呢。”王朝洋洋得意地笑著,講起湛藍,既是他的偶像,更是武當的驕傲。

    掃雪听罷,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身邊的張若憐,柔聲問道︰“那比若憐呢?”

    張若憐抓著手中剩下的一只筷子,盯著面前的【過椒魚頭】︰“只有一只筷子怎麼吃。”掃雪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哈笑了起來,這張若憐答非所問,明顯就是在回避自己的問題,或許只要與那人有關的話題,她都不想回答。

    此刻,小兒正忙著拔張若憐釘在廊柱里的筷子,他握住了筷子留在外面的部分,拔了一下,竟沒拔動,再一拔,已經使上了全部的力氣,那筷子卻依然不動,他抬起了腳蹬在廊柱上,臉漲的通紅︰“恩——哎呀!”他摔落在了地上,四腳朝天,但筷子依然紋絲不動。引來哄堂大笑,掃雪暗嘆這言賤的內力未必在自己之下。

    張若憐耷拉著眼瞼,漠然地看著一切,隱隱看見一人正走向廊柱,她的神情比原來更淡了一分。

    掃雪看了看那人,原來是湛藍,只見湛藍走到了廊柱邊,食指與中指夾住了筷子,氣勁立時迸射,將筷子拔出,引來一陣驚嘆。

    “好內力!”

    “不愧是武當大弟子啊。”

    掃雪听在耳中,身體不知為何浮躁起來,暗道︰湛藍武功真在我之上嗎?

    只見湛藍拿著筷子緩緩走到掃雪的桌邊,將筷子放到張若憐的面前,張若憐低眸看著筷子,掃雪淡笑道︰“湛藍公子既然來了,不如一起。”

    湛藍見張若憐不接,便輕輕放在她的面前,然後應邀而坐,低眸的張若憐拿起了筷子細細端瞧,這讓湛藍的心中浮出了一絲激動,張若憐在反復研究後,放在一旁繼續盯著面前的【過椒魚頭】。

    “若憐……”湛藍開口間,惹來了張若憐帶著殺氣的目光,心緊了緊,改口道,“張姑娘,近來可好。”

    “好!”

    “好……就好……”湛藍一時不知該問些什麼,原本有千言萬語卻在看見張若憐的那一刻,變得木吶,掃雪淡淡地看著,不覺臉上又浮出了笑容,說不定這兩人的恩怨能在這七星鎮,徹底了結,妲己狡猾的眼眸不停地在兩人之間轉換,倒是琉璃恩雅舉起了酒杯︰“早就听聞武當大弟子湛藍公子不僅樣瀟灑英武,更是功夫了得,今日見了果不其然。”

    “那些都是謬贊,對了,掃雪公子,閣下此行莫不也是嘉興。”湛藍看著眼前此刻面帶微笑的掃雪,隱隱覺得那柔美的笑容下似乎帶著挑釁的味道,方才見他只因峨嵋女師妹聒噪便出手傷人,可見這掃雪的行為也很乖張,是一個要小心的人物。

    “正是。”

    “那不如同行,路上也好有個伴。”湛藍說著瞟向了張若憐,此刻她已經面朝街道,呆滯地看著對面的泥人攤。

    掃雪看著湛藍的目光,嘴角帶出了一絲笑︰“只怕要讓湛藍大俠失望了。若憐並不與我們同行。”一句話當即讓湛藍手中的酒撒了出來,他尷尬道︰“掃雪公子何意?”

    “那為何湛公子一直看著若憐?莫不是心中有愧?”掃雪抬起眼瞼直直望入湛藍那大海一般深沉的眸子,那眸子里此刻正卷起了一個漩渦,痛苦和掙扎在那漩渦里糾纏。

    “錢。”一個簡短的音符打破了掃雪和湛藍之間特殊的寂靜,只見張若憐伸出了手,看著琉璃恩雅,琉璃恩雅搖頭輕笑,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銅錢,放入張若憐的手中,張若憐也不道謝,便起身離去,湛藍慌忙起身,卻被妲己喊住︰“湛藍大俠這又是去哪兒?姐姐是去買泥人玩,不會走遠。”

    湛藍再次陷入沉默︰“我……我確實有愧于若憐,掃雪公子你可知若憐為何變成現在這般模樣?”湛藍緊緊地看著掃雪,僅管那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卻帶不起他心底半點波瀾。

    掃雪微笑著發出一聲輕哼︰“自己的果應該自己去尋找因,我不會告訴你的。”

    “對!我們不會告訴你!”妲己咧著嘴壞笑著。掃雪側過臉看向正在買泥人的張若憐︰“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如何判斷現在的她的心情。”

    “什麼?”

    “她的心情與她說出來的字數有關,方才她因有你的存在而僅僅只說一個字,就說明她現在的心情很差,只怕此刻有人惹她,她會殺人!”掃雪的臉上忽然揚起一抹邪惡的笑,那笑容讓一旁的妲己和琉璃恩雅都愣住了神,幾時掃雪也會這種邪笑了?

    湛藍怔住了身體,視線漸漸落到不遠處正對著陽光玩泥人的瘦弱身影上。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48
第二十一章 她是鬼差?

    今日的七星鎮將會有一件大事發生,就是囚車游街。只見離【花弄月】不遠處的四叉路口,已經聚集了全鎮的百姓,百姓們手里都提著一個裝滿爛菜葉和雞蛋的籃子,躍躍欲試,簡直比迎接大人物都來的激動。

    張若憐看著遠遠而來的一輛囚車,再看看身邊百姓手里裝滿污物的籃子,心里已經了然。

    “這是干嘛!”掃雪等人望向外面,只見囚車里是一個長發散亂的女子,推著她的衙役似乎有意將囚車停下,然後張開那滿嘴都是黃牙的嘴,大聲道︰“這賤人殺死縣官的兒子,今日特帶她出來游街,大家東西準備好了沒?”

    “好了!”百姓們舉起了手中的籃子,張若憐淡淡地看著,發現站在前線的幾乎都是女人,並且從她們嘴里吐出不少污言穢語。

    “這個【鵲來樓】的婊子,仗著自己一張破臉,勾引男人,這回還殺了人,是我們女子界的恥辱。”

    “是啊!誰叫她勾引男人,活該!哼,老天有眼!”

    “賤人!”

    “婊子!”

    張若憐淡淡地听著,想了想,原來是個妓女。轉而,她又听到了一聲微弱的哭泣,那哭泣很無力,似乎在努力隱忍,仔細一听,哭的聲音還真不少,她回頭看了看,原來在最後方,躲著用帕巾捂著臉的女子,只听她們道︰“珞瑤,對不起,姐妹們沒辦法救你……”

    “老天沒眼,分明是那吳有才殺了青青,珞瑤姐是出于自衛,為何就要砍珞瑤的頭。”

    “沒辦法,誰叫我們是命最賤的妓,那吳有才殺人天經地義,而我們妓女殺人就是犯法……”

    “五……青青死得真慘……珞瑤……老天爺,求你,救救珞瑤吧……”

    張若憐听罷,再次想了想,估計是這個縣官的兒子獸性大發,玩床虐,把那個青青姑娘給弄死了,然後這個名叫珞瑤的姑娘或是出于自衛或是報復就殺死了那吳有才,這麼說來,那個吳有才該死。

    就像那些妓女說的,只怪她們命最賤,才不會有人主持公道。

    正想著,那個黃牙的牙差已經揚起了手︰“準備——扔!”剎那間,漫天漫地的爛菜葉,臭雞蛋就扔向了那輛囚車,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躍起,帶出了掃雪一抹淡笑。

    風平浪靜後,大家疑惑地看著滿地的菜葉和雞蛋,卻是奇異般地在離囚車五十公分處邊形成了一個垃圾圈,而囚車卻未受到任何攻擊,囚車里的女人動了動,隱藏在長發下的無神的雙眼緩緩變得驚訝,她的身上,沒有沾到半點污穢。

    囚車邊的百姓再往那囚車看去,只見囚車的上方,正坐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粗布白衣,就像一個吊喪的人,整個人看上去黑白分明,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美麗,看多了妖艷女子的男人立時到抽了一口冷氣,隨即,卻是一陣哆嗦,因為他們看見那女人的眼里,是一片慎人的死寂。

    “你……你是誰!”萬籟俱寂的街道上,那個黃牙官差打破了寂靜。

    “若憐姐姐!”還在酒樓里的妲己驚呼起來,“她幾時上去的!”

    她的話讓湛藍心中一驚,他也沒發現張若憐幾時上的囚車,更沒發現她是如何將那些東西擋在車外。與此同時,他身邊的王朝興奮起來︰“太好了,若憐姐姐出手一定有好戲看!”

    而這邊,峨嵋幾位女俠已準備躍躍欲試,卻被紫英攔住,只道且看看究竟是何事。

    張若憐淡淡地掃向他,那種如同死人一般緩慢的動作讓衙差渾身戰栗,暗道這人到底是人是鬼。

    張若憐手中是一個隻果,這是她方才在擋住爛菜皮的時候偶然發現的,這也是那些東西里唯一一個好東西,她覺得可惜,就藏了起來,此番,她將隻果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

    整個街道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因為那些圍觀的百姓,被這個突然出現白衣女子給震地愣住了。

    “你到底是誰!”那個牙差壯著膽子再次大聲問了一遍,張若憐淡淡道︰“那你是誰?”

    “我是這七星鎮的衙差。”

    “哦,那我就是鬼差。”張若憐沒有任何語氣的話語讓整個圍觀的百姓驚呼起來,平地忽然揚起了一陣陰風,帶出了他們連連尖叫︰“啊——啊——”就在這時,張若憐動了,她站了起來,立刻,那黃牙衙差退到群眾中間,而那些圍觀的群眾也立刻往後退了一步,結果,黃牙的衙差還是站在了最前面看著張若憐猶如鬼魂一般,緩緩飄落在囚車之前。

    “珞瑤。”張若憐淡淡地一聲呼喚再次讓百姓驚呼,她是怎麼知道珞瑤的名字的,百姓有時就是如此愚昧,其實所有的訊息都是他們自己透露給了張若憐。

    張若憐伸出手,扣住了囚車里那個女人的下巴,將她抬起︰“我今天來勾你的魂,怕不怕。”

    “哼……”珞瑤輕笑起來,無神的眼中是對世人的輕蔑,“珞瑤將死,何懼之有。”那凜然的聲音讓掃雪贊佩地點了點頭︰“不知若憐想做什麼?”

    “不管她想做什麼,一定是好玩的事,從沒發覺若憐姐姐這麼神氣!”

    “神氣?說不定是邪惡呢。”琉璃恩雅笑了起來,一時間,三人都笑了起來,讓身為同桌的湛藍心頭一揪,原來自己真的不了解張若憐。

    張若憐順手將珞瑤那散亂的長發輕輕順到耳後,她冰涼的手指讓珞瑤為之驚訝,她真的是鬼差?否則常人怎會有如此冰涼的手指。

    一張精巧漂亮的臉漸漸展現在張若憐的眼前,她收回手,看著珞瑤︰“如果你好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不帶走你。”

    “啊?”張若憐的話讓珞瑤驚訝,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鬼差不會勾她的魂。還沒來得及思考,那黃牙的衙差立刻喊了起來︰“你這個女人別妖言惑眾,什麼鬼差,難道你是來劫囚車的!啊!”話還未說完,黃牙的衙差就捂住了脖子,氣喘噓噓,隨即,倒臥在了地上,不醒人事。他突然的變故讓周圍的百姓驚慌起來,他們惶恐地看著張若憐,她方才沒有任何的動作,可衙差就死去,難道她真的是地獄鬼差!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49
第二十一章 誰是賤人

    衙差自然沒死,只是昏死,張若憐沒有任何動作,自然也不是衙差昏死的原因。掃雪手指夾著銀針淡淡地笑著,那笑容卻帶出了陣陣寒意,讓坐在一旁的湛藍震驚,好快的手法,好準的眼力。

    張若憐並沒理會身後的變故,自顧自問著囚車里的珞瑤︰“你是妓女?”

    珞瑤愣了愣,答道︰“是。”

    “男人去你那兒要給錢嗎?”一句話引來一陣笑聲,有膽大的立刻喊道︰“哪有白嫖的好事?”

    “誒~說不定下面就是白嫖呢,哈哈哈……”

    珞瑤輕啟薄唇︰“要給。”

    “男人給錢,你賣身,這就是交易,看你也不會偷稅漏稅,嬤嬤的錢你也會上交,那麼你就是良好市民,怎能算是賤人?”

    “誒?”珞瑤第一次听到有人說她不是賤人,她驚異地看著面前這個毫無半點血色的女人,恍然間,忽然有種褻瀆的感覺,仿佛作為妓女的自己不該如此直視面前這位神職人員。只听張若憐繼續問道︰“男人回家睡他們老婆給錢嗎?”

    一句話讓珞瑤萌住了,更讓圍觀的女人萌住了,這個鬼差怎麼什麼都敢說,到底知不知道羞恥?

    珞瑤茫然地搖了搖頭,張若憐機械地說道︰“男人睡你要給錢,而睡自己老婆就不給錢,那不就是白嫖?”

    一句話,讓酒樓里滿嘴有酒食的人全部噴出,更讓掃雪捧腹大笑︰“好,好一個白嫖。”

    張若憐繼續兀自說著︰“男人真笨,白嫖不嫖,要花錢。而且他們的老婆都不收錢,那豈不是比你這個賤人還賤人?”

    “你說什麼!”張若憐的話立刻引起了女人的公憤。一下子,將她們所罵的賤人和婊子全都還給了她們。

    躲在她們身後的那幾個青樓女子立刻怔愣地無法動彈,這到底何妨神聖,居然在幫她們妓女說話。

    “我來問你,你為什麼要殺吳有才?”張若憐的問話立刻讓沸騰的街道再次安靜下來,珞瑤緩緩揚起了臉,帶出了淚光︰“因為他殺死了青青。”

    “怎麼殺的?”

    “他……他……”珞瑤的雙眼忽然睜大,宛如在回憶什麼恐怖的事情,“他把青青的雙手綁在床柱上,用皮鞭打她,用牙齒咬她……”

    “夠了!”張若憐揚起了手,眼神閃爍了一下。

    “青青的床上,都是血……”但珞瑤依舊不斷地說著,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都是血……都是血啊……我們妓女也是人!我們也都是爹娘生的!難道我們生下來就想做妓女嗎!”珞瑤雙手緊緊抓住了面前的欄桿,大聲嘶嚎起來,而張若憐依然只是淡淡地站著,看著,“要不是男人色,會有妓女這個行當嗎!要不是你們想發泄獸欲,我們根本不會淪為男人的玩物!你們說我下賤,真正下賤的是你們的老公!哈哈哈……你的老公就沒來過嗎?你的老公就沒抱過我嗎?”珞瑤伸出手指在圍觀的女人中點著,“怎麼?他們今天都不敢來了嗎!哼,他們在求我賜他們一夜的時候,你們知道他們有多下賤嗎!他們跪在我的面前,抱著我的腿,捧著白花花的銀子,那時的他們簡直就是這世上最最下賤的人!哈哈哈……”珞瑤那淒然的笑聲響徹在街道的上空,整個街道卻如同被瞬間隔離出塵世一般寂靜。

    張若憐舉起了劍︰“一命嘗一命,我沒有勾你的理由,你走吧。”說罷,就要砍斷囚車的鏈條,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忽然躍出了一藍一紅兩個身影,劍光掃過,就當頭劈向張若憐的後背。

    “小心!”珞瑤驚呼一聲,張若憐沒有轉身,只是腳下一挪,或許說飄更為確切,兩道利光當即砍在了囚車的鏈條上, 啷一聲,鏈條斷成數截,張若憐這才轉身看著那兩名女子,淡淡道︰“你們截囚車?罪很大的。”沒有任何語氣的話語,沒有半絲表情,卻讓遠處的掃雪等人忍俊不禁,更讓前來制止她截囚車的于師蔓和梁香玉氣得不輕。

    “你,你!”于師蔓手舉長劍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而那張若憐依舊指著那斷裂的鐵鏈︰“百姓可都看見了,是你們砍的,與我無關。”

    “你這個敗類!”說罷,于師蔓先沖了上去,張若憐輕輕一個翻越就躍到了囚車之上,寒光掃向她的面門,她提劍略略一帶,那劍便直直落在囚車上,又是“垮察”一聲,囚車當即兩半,張若憐落在珞瑤的身邊,淡淡的聲音滑過她的耳畔︰“還不走?”隨即又大聲道︰“哇,把囚車都砍了。”

    此番于師蔓的心更急了,右手揮劍,左手運氣,氣隨劍走,梁香玉當即一驚,這是要出玄女劍訣里的最後一式萬里追魂啊,可這里有這麼多的百姓那!忽然,她看到了那個珞瑤,暗想怎麼也不能讓犯人跑了,否則到時就真的說不清了。

    張若憐右手隨意地甩著劍尾,淡淡地看了一眼將劍氣正在聚攏的于師蔓,腳尖輕點,就躍向旁邊的一顆榕樹。

    “哪里跑!”于師蔓大喊一聲,劍氣猶如漫天飛雨就射向張若憐,讓【花弄月】中旁觀的武林人士都驚呼出聲,就連紫英也大嘆一聲︰“太沖動了!”

    頃刻之間,那萬道劍氣掃向張若憐,讓湛藍的心立刻提起,只見那劍氣不受控制地沖向了人群,就算眾人想救,都已經徒勞。忽地,但見空中飄落了無數樹葉,一個人影在樹枝間飛舞,掃出的樹葉如同一只只黃蜂沖向了那迎面而來的劍氣。那些樹葉帶著氣勁一一迎向那些劍氣,將它們化去,樹葉在人群上飄落,婉若下了一場綠色的細雨。

    張若憐收劍站在榕樹上,俯視著于師蔓,樹葉在她身周飄零,那死神一般的眼神讓圍觀的群眾都禁聲駐足。于師蔓氣得更是咬牙跺腳。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49
第二十二章 第三個錦囊

    一隊官兵沖進了人群,領頭的正是吳縣令,他看著面前的狼藉,和空空如也的囚車,立刻暴跳如雷︰“誰!誰那麼大的膽子敢放了死囚。”

    “她!”于師蔓第一個指向樹上的張若憐,與此同時,梁香玉也將珞瑤擒回扔在吳縣令的面前,一時間,人群里卻出現了“哞哞”地起哄聲,這讓酒樓里的武林俠士倒是出乎意料,群眾幾時又站在了那妓女的身邊。

    張若憐緩緩飄落,手伸入懷中,縣令一看是個練家子,當即躲到兩名峨嵋女俠身後︰“你,你不要亂來,最近鎮上可是俠士很多!”

    張若憐的手頓了頓,然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哦。”說著,掏出了一個令牌,只見這枚金漆的令牌上是一個大大的“龍”字。當縣令看到這個令牌的時候,立時嚇得跪倒在地︰“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龍使駕到罪該萬死。”

    縣令的話當即讓所有人震驚,峨嵋的女弟子一時也怔在那里,張若憐不是地宮的人嗎?幾時又成了朝廷的人。知道張若憐底細的掃雪等人不由得也疑惑起來。

    “沒關系,這件案子已經清楚,這里的百姓也都可以證明,如果你不想讓我如實稟報,就放了這個珞瑤,並付清【花弄月】里各位英雄的飯錢。”

    “啊!”縣令當即痛喊出聲。

    “好!”一聲聲喝彩從【花弄月】里傳來,白吃還不好。

    掃雪當即揚起了笑容,張若憐果然還是那個張若憐。看著張若憐緩緩走回,掃雪收回視線看向湛藍,湛藍劍眉深鎖,一臉的驚訝和疑惑。看著湛藍那深沉的表情,一絲邪惡油然而生,他抬手擋在了湛藍的面前︰“湛大俠莫不是喜歡上了若憐?”

    “什麼?”尚未回神的湛藍並沒听清掃雪的話,掃雪淡淡地笑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酒杯︰“若拿酒比作女子,湛大俠覺得掃雪身邊的幾位女子是何酒?”

    湛藍的思緒依舊纏繞在那回來卻兀自走向後門的張若憐,那里是通往客房的路,一絲失落浮上湛藍的心頭,收回目光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妲己來說。”妲己歡快地搶過了掃雪的話題,“酒也有酒性,就如香泉,是由泉水所釀,活潑的泉水,香泉的甜美,喝罷讓人愉悅,師兄你說,是不是很像妲己?”

    “像,真像!”掃雪笑著撫過妲己的長發,妲己水靈靈的眼楮就如香泉那清澈的酒色。琉璃恩雅也舉起了手中的酒︰“恩雅性格沉穩內斂,非一日能成,可與這女兒紅相比。”

    “正是!”掃雪輕嗅著手中的女兒紅,琉璃恩雅的身上帶著一種女人特有的英氣和霸氣,“那若憐呢。”掃雪將視線落在湛藍的身上,“听說湛大俠與若憐是故交,這若憐由湛大俠來品評最適合不過。”

    湛藍垂下了眼瞼,視線落在那白瓷的酒杯之中,淳淳的酒中映出了那張曾經相識的臉︰“若憐以前並不是如此……”湛藍捏緊了酒杯,“為什麼……為什麼她現在會變成這樣……”酒杯中映出了湛藍痛苦的臉,深鎖的雙眉下是漸漸無神的眼楮,他緩緩放下酒杯,轉身慢步而去。

    “哎……看來湛大俠不喜歡這個話題哦。”妲己帶著一臉狡滑的笑,琉璃恩雅側眸看向淡笑的掃雪︰“公子莫不是有意逼湛大俠去面對心中的問題?”掃雪但笑不語,不愧是女諸葛琉璃恩雅,一眼看出他的意圖,因琉璃恩雅聰慧過人,處事老練,在商場上有女諸葛的稱號。掃雪看著那起先還是英姿勃發,此刻卻是失意孤寂的背影,自己何時也懂得攻心了。

    ※※※※※※※※

    【花弄月】上房中,掃雪等人圍坐在圓桌邊,品茗聊天,淡淡的茶香彌漫在整個房間。

    “若憐幾時又是龍家的人。”掃雪問著倚在窗邊的張若憐,張若憐回過頭看著好奇的三人︰“出來混,沒幾個令牌怎麼走江湖。”說著,她從懷里居然掏出了一竄令牌,少林的,丐幫的,龍家的,黑道白道一堆令牌和令旗,讓掃雪等人驚訝不已,“這些令牌……”

    “贏來的。”張若憐依舊沒有任何語氣,將令牌一一收好,“他們跟我比,比誰先笑,他們輸了,就把令牌給我。”

    “比誰先笑?”妲己立刻大笑起來,“哈哈哈,那他們怎麼比地過若憐姐姐,若憐姐姐根本就不會有任何表情。”忽然,妲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吐了吐舌頭立刻閉嘴,只見師兄掃雪的眼中已帶出了責備。

    琉璃恩雅看著正遙望遠方的張若憐,試探地問道︰“為何若憐會變成現在這樣……”眾人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張若憐,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了一片葉子,那是方才大戰後順手摘的,將樹葉放在唇邊,一曲幽怨哀傷的送葬曲從她的唇下飄出,讓听到的人都渾身打顫。

    妲己收回視線,怎麼看都覺得張若憐身邊的環境開始變得陰森森︰“師兄,既然已經到了七星鎮,就讓我們看看月冰姐姐的錦囊,看看這回又是什麼?”

    掃雪微微點頭,從懷中摸出了錦囊,根據月冰的指示,掃雪打開了“水”字的錦囊,卻是一個“奄”字。

    “奄?”妲己不解地看著琉璃恩雅,琉璃恩雅食指沾著茶水在桌上緩緩寫了起來︰“根據月冰錦囊以往的習慣,都是拆字,所以應該是個‘淹’字,淹……那又是什麼意思?”琉璃恩雅秀美的雙眉微微擰起,百思不得其解。

    掃雪看著將自己的笑臉皺成包子的妲己和一臉沉思的琉璃恩雅,淡淡地笑道︰“原來也有讓我們的女諸葛犯難的時候。”琉璃恩雅的臉微微紅了紅,抱歉地看向了掃雪。

    那淒嚦嚦的哀樂漸漸停下,張若憐緩緩走向掃雪等人,抬手拿起那個淹字,淡淡道︰“水淹七星。”

    “水淹七星?”掃雪等人立刻看向張若憐,張若憐搖了搖頭︰“若憐不敢保證是否正確,但在這七星鎮以北七里有一處深潭,只有五米方圓,但總是能將七星映入水中,所以也有水淹七星之名。”

    “若憐怎會知道?”

    張若憐緩緩放下了紙條︰“因為這里是我的故鄉。”說罷,走出了門,一陣讓人心酸的樂調再次幽幽飄來。

    掃雪收回目光,難道這就是月冰安排張若憐助他過七星鎮的原因?因為張若憐是七星鎮的人,熟悉當地地理地貌,才會知道水淹七星這樣一處深潭。既然如此,那今晚就去探一探那深潭。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50
第二十三章 叫陣
  
    多日的奔波,讓妲己和琉璃恩雅疲憊不堪,待張若憐走後,她們也紛紛回房休息。

    想到夜探深潭,掃雪的心怦怦怦激動起來,他隱隱察覺出那股力量的躁動,慌忙穩住了自己的心神,發現那股邪獰的力量隨著異變次數的增加而越來越有取代他原本心智的趨勢。

    這迷一樣的異變讓掃雪忐忑不安,他忽然很害怕,怕自己醒來已經不是原來的掃雪,就如張若憐所說︰掃雪公子就不是原來的掃雪公子了,那到時月冰,妲己,琉璃恩雅,還有張若憐七賤他們,還會把自己當朋友嗎?

    忽地,掃雪的後背爬上了一層冷汗。第一次,他險些輕薄了月冰,第二次,他“殺”了袁不破和唐小邪,那第三次,第四次呢?一想起方才王朝說湛藍的功夫未必在他之下,他的心頭就燃起了一股挑戰他的欲望,這和自己原本的性格是完全不符的,掃雪被自己越來越浮躁的性格驚地大汗淋灕,他閉上眼,努力用自己那如冰雪一般的內力,貫穿在血脈之間,清涼浸潤了他的全身,讓他那顆焦慮而浮躁的心也慢慢平穩下來。

    “張若憐你給我們出來!”這夜還未靜,四合院里就傳來了女子的吼聲,讓房中調息的掃雪微微皺起了雙眉,這種聒噪的聲音讓他心里好不容易壓下的那把火,再次燃燒起來。他猛然睜開雙眼,眼中燃起了一搓火焰。

    “張若憐,你是不敢出來的吧。”峨嵋五個女弟子站在樓下的院中,此番叫陣的是梁香玉,她們五人站在一起,艾星擔憂地看著上方漸漸圍在憑欄邊看熱鬧的江湖人士。

    紫英緊擰雙眉,她本想單獨找張若憐,卻沒想到梁香玉和于師蔓在落敗後,居然又來叫陣。

    “今日我們峨嵋就要清理門戶,將七賤鏟除。”梁香玉望著樓上張若憐的房間,里面沒有任何動靜,就連燈火都沒有,武當的七位少俠匆匆趕來,湛藍立時拉住要上前湊熱鬧的師弟︰“這是峨嵋的家事,我們不好干預。”于是眾師弟紛紛站在一旁等著看熱鬧。

    而就在于師蔓她們對著張若憐房間叫囂的時候,一抹白色的身影從她們身後的廳門而來,樓上的人,以及邊上看熱鬧的人立刻都掩面大笑起來。取笑的聲音此起彼伏。

    “喂,峨嵋的美女,你們叫了半天到底知不知道人家在房間里啊。”

    “是啊,都沒搞清楚,對著一個空房間吼什麼?”

    “你們找的人說不定正消遙地吃燒鵝腿呢。”

    梁香玉當即柳眉倒豎︰“胡說,我看著她進去的,一定是她不敢出來。”

    “那你們後面是誰!”

    眾峨嵋弟子立刻轉過身,只見張若憐分明就站在她們的身後,手里正拿著一只燒鵝腿,淡漠地啃著,就像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一下子,全樓上下哄笑起來。

    “哈哈哈……原來峨嵋的女弟子除了這言賤都這麼愚蠢。”

    “都說頭發長見識短了,我可從來沒把峨嵋女弟子當回事。”

    眾人的取笑讓峨嵋五個女弟子的臉上青白交加,就連看熱鬧的武當少俠也顏面無光,峨嵋這些師妹的形象今天在他們心目中算是被破壞了。

    就在眾人取笑間,忽然,一道如同破竹的琴聲,從二樓正中的房間劃出,張若憐立刻眯起眼,手中的燒鵝腿便摔手而出,直直打向處于院中心的梁香玉,尚未反映的梁香玉當即被燒鵝腿砸個正著,整個人朝後倒去,與此同時,一道寒光在她倒下去的時候,從燒鵝腿上滑過,站在她身後的紫英當即一個閃身,躲過那道寒光,看著那寒光直接朝張若憐而去。

    那道寒光,讓在場的高手都不由得心驚,那幾乎是快地不可見的殺氣,緊接著,一聲一聲嘈雜的琴聲從掃雪的房中掃出,震得在場的人都慌忙運起內力護住耳門。

    張若憐在匆匆閃過那道銀針後,隨手摘下了身旁白玉蘭的樹葉,放在唇邊,一曲喜悅而跳躍的曲子從她唇下而出,那曲子跳躍著,就如同一條條鯉魚在溪水中歡躍,而那琴曲卻如奔騰的瀑布,千里而下,撞擊著那些溪中的鯉魚,這一刻,所有人都震驚了。

    琉璃恩雅在房間里緊緊捂住耳朵,若不是妲己用內力替她護住心脈,她此刻早已被掃雪的琴聲震地暈眩過去。妲己心急如焚,想前去阻止掃雪,但又一時放不開琉璃恩雅,左右為難只求張若憐自求多福。

    一陣急切的琴聲,當即掃開了掃雪的房門,那琴聲沒了房門的阻隔越加酣暢流離,震得滿園的植物都化成了殘枝敗葉,就連張若憐唇中的葉片也漸漸出現了裂紋,當她吹完最後一個曲調的時候,那葉片瞬即在她唇下炸成了碎片,碎片飄散,那琴聲驟停,一切又變得風平浪靜。人靜,風靜,聲靜,樹靜。

    張若憐腳下趔趄了一下,扶住了身邊的廳門,讓遠處觀戰的湛藍心立時提起。

    “言賤,我是在幫你教訓她們,為何你反要護住她們。”掃雪冷冷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那聲音里帶著凜然,帶著霸氣。掃雪不明白,為什麼張若憐會與自己對抗,難道不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對手?他的心猛烈地收縮著,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只想發泄那急速流動的血脈給他帶來的張力。

    張若憐緩緩站直了身體,院中的峨嵋女弟子看向她,她張開了嘴,話未出,卻是先溢出了一口鮮血,鮮血順著她的唇角低落在地上,落入紫英的眼底,化開,紫英的雙眼緩緩睜大。

    “若憐沒有幫她們,若憐在幫掃雪公子你。”

    “哦?”掃雪緩緩睜開了眼楮,眼中那原本即將燃燒的火焰變得柔和,只听下面再次傳來張若憐的聲音︰“若憐想問公子,現在的掃雪公子還是原來的掃雪公子嗎?”當即,那搓火焰黯淡下去,掃雪與掃血糾纏在一起,到底哪個是真正的自己,究竟自己要做掃雪,還是掃血!

    “若憐再問掃雪公子,月冰想看到雙手沾滿鮮血的掃雪公子嗎?”掃雪立時看向自己的雙手,方才他又做了什麼!只因那些聒噪的聲音,他就想毀滅那些聲音的源頭,他險些又被那邪獰的力量操控。掃雪緩緩揚起了手,袍袖帶出的氣風將房門關緊,他再次閉上了眼,感受著體內那火熱的內力漸漸平息,他似乎漸漸明白了自己的異變,但卻卡在了一個關鍵上,這個關鍵是解開所有秘密的鑰匙,這把鑰匙,到底是什麼!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51
第二十四章 無極內力

    院中,峨嵋女弟子神情復雜地看著張若憐,張若憐喘著氣,隨意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後木然地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依舊死氣沉沉,依舊面無表情,就像只是一具會走路的尸體。

    “憐姐姐……”艾星輕喃出聲,想上前卻被一旁的二師姐拉住,她們都看著張若憐,此刻復雜的心情已讓她們無力叫陣。

    匆匆從房內沖出來的妲己看見比原來更加無神的張若憐,她走地有點趔趄,可見那一仗讓她的內力完全紊亂。張若憐如此,那師兄呢,她又看向掃雪緊閉的房門,師兄一定也好不了哪兒去,她猶豫著,彷徨著,究竟應該先給張若憐順氣,還是去看師兄是否異變,最後,她一咬牙,還是先沖到了掃雪的房中。

    張若憐從她身後擦過,緩緩推開自己的門,走了進去,就在她反手關門的瞬間,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他們一人撐著一扇門,斗笠下的嘴角緩緩上揚︰“要不要上門服務。”

    張若憐轉過身,算是默許他們進屋,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湛藍的心不安地跳動起來,那兩人究竟是誰?為何受了內傷的張若憐會允許他們進屋?還是,他們脅迫張若憐讓他們進屋?

    “我去看看。”對眾師弟交代了一聲,湛藍匆匆上了二樓。

    湛藍的舉動讓幾個師弟頗為不解,二師弟郭動看著深深注視著湛藍的紫英,輕喃道︰“大師兄這麼做,紫英一定會傷心吧。”

    “二師兄你別亂想。”五師弟蕭守仁拍了一下郭動的肩,“大師兄說不定是去調查,你也看見了,一黑一白兩個人進了張若憐的房間,與七賤有接觸的,而且還是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你說會是誰?”

    “難道……”眾人驚呼起來,百里求問的眼中滑過一道精光︰“天羅地剎。”

    三師弟邢軒當即興奮起來︰“現在七賤的言賤受了傷,天羅地剎又和她在一起,如果我們聯合峨嵋的師姐妹一定能將他們三人抓獲,那我們豈不是立了大功,這三個可都是地宮的關鍵人物啊!”

    “說得對!”邢軒一提出,立刻引來眾人的附合,王朝當即怒道︰“你們這是趁人之危!”他方才說完,臉就被一只大掌推開,正是六師兄李裕江︰“你小子懂什麼,地宮圍殺我們正道人士的時候哪次光明正大了。”

    “可七賤從沒殺害過正道人士不是嗎!而且地宮這一年也從未侵犯武林不是嗎!”王朝在那邊大吼著。

    “地宮只是在等待時機。”一道清明的女音傳入了六位少俠的耳朵,眾人望去,原來峨嵋的五個師姐妹已經走到他們身旁,說話的正是紫英︰“而且七賤的履賤已經殺死了木野掌門,可見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邢師弟說得對,此刻不動,更待何時?不過此刻動手掃雪必然干預,這掃雪非正非邪,紫英曾收到師傅的急書,地宮想要拉攏掃雪,但掃雪始終是正人君子,所以我們必須真誠邀請,此時更不能與掃雪為敵,不如等言賤與掃雪分開,我們再下手方是上策,說不定還能捉到七賤其他成員。”

    “好計!”郭動脫口而出,隨即道︰“大家稍安勿動,而且……”郭動遲疑了一下,“此事勿讓大師兄知道。”

    “為何?”眾人不解。郭動看向紫英,紫英微微頷首,郭動道︰“大師兄心性純厚,又對那張若憐懷有內疚之情,僅管當初是那女人害了師兄,但師兄依舊自責不已,所以我擔心……”

    “明白了。”眾人點著頭,隨即,李裕江一把拉過準備開溜的王朝︰“還有就是把這小子看住,免得通風報信。”

    于是,一個圍捕張若憐和天羅地剎的行動,在掃雪等人的背後,悄然開始。

    掃雪的房間里,妲己看著臉上忽紅忽白的掃雪,急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揚起手,又再次放下,再揚起手,又氣餒地放下,師兄到底怎麼了!只怪自己不好好跟著師傅學醫術,整日就喜歡玩易容,才無法在掃雪病發的時候幫上忙。

    妲己焦躁地在掃雪面前徘徊著,最後,她看見掃雪的臉色終于恢復正常,並緩緩睜開了眼楮,揚起了那溫溫的笑容︰“妲己,你這樣轉來轉去,讓我的心更亂了。”

    “對,對不起,師兄。”妲己立刻坐到掃雪的床下,像以前一樣伏在掃雪的膝蓋上,無助地看著掃雪,“師兄知道自己的病因了嗎?”

    溫暖的笑容漸漸收起,一層濃濃的陰雲蒙上了掃雪的心頭︰“我想,我應該知道了,可是,為何會這樣?我居然有至陰至陽兩股內力?”

    “什麼?”妲己驚訝地睜圓了眼楮,人的內力根據各自的體質,一般偏陽或者偏陰,陽中有陰,陰中有陽,但總有一方較盛,因為經脈體質等影響,只能存其一,但如果像掃雪這種情況,就必須找一個高手泄去其中一股內力,否則這兩股強大的內力在掃雪體內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輕則武功盡廢,眾則經脈爆裂而亡,但,凡事都有一個不可能但卻完美的機會,這個機會就是將這兩股內力融合,形成真正的無極內力。

    無極內力是一個傳說,是一個神話,從古至今,听說只有一人擁有,就是孤塵,並且在死前將無極內力再次化開,先後給了兩名有緣人,根據推測,很有可能就是火皇和冰帝。

    形成無極內力的基礎,就是此人必須擁有至陰至陽兩股內力,可是一般常人是不可能同時具備兩股截然不同的內力,除非有外人的輸入,所以,掃雪揭開自己身世的欲望,越發強烈起來。究竟是誰給了他另一股內力,而且這兩股內力是如此勢均力敵!

    自他記事以來,一直擁有的,就是那冰寒之力,而這火熱內力也是在最近,也就是他滿二十歲生日之後,才開始在丹田蠢蠢欲動,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師傅,究竟隱瞞了他什麼!

    “師兄,師兄。”妲己擔憂地晃著陷入沉思的掃雪,那凝重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甚至讓她害怕,掃雪漸漸從思緒中回神,方才想起張若憐的傷勢︰“若憐沒事吧。”

    “不知道,我剛才怕你走火入魔,所以先來看你,不過張姑娘應該沒事,我看見有人進入她的房間,我猜是天羅地剎。”

    “什麼!”掃雪當即站起身,僅管同屬地宮,這天羅地剎與七賤可並不是什麼朋友。
vc2008 發表於 2010-3-26 12:52
第二十五章 活死人

    天羅為張若憐理順內力後,雙手圈住了張若憐的身體,享受著她身上那讓人舒服的冰涼,這就是她為何去年夏天死纏張若憐的原因,她是天然納涼器。此刻她已經取下斗笠,這是一張如同蘭花一般讓人清新的臉。

    地剎翹著腿不以為意地看著這床上曖昧風光,責備道︰“你這不是自討苦吃,掃雪替你教訓那幾個女人就讓他教訓,你又去湊什麼熱鬧?你那峨嵋可不領你的情呢。”

    張若憐柔順地被天羅圈著,她並不討厭這親昵的接觸,一來大家都是女人,二來她覺得很溫暖,那是她可望的溫暖,因為她是活死人,幾乎沒有體溫,只有在別人的懷里,她才能感受到原來自己是個活人。

    “你又不說話。”地剎拿下斗笠,英挺的臉上是一臉怒容,“你們七賤一個個全是死腦筋!”僅管去年夏天他恨張若憐恨地要死,因為天羅整個夏天都和張若憐睡在一起,害得他那個夏天因為內火過旺青春痘爆滿了整張臉,看來今年又會如此,但不可否認,在這恨里,他竟也生出了深深的友情,這就是天羅地剎和七賤的關系,忽而敵人,忽而兄弟。

    “好了,你就少說兩句,若憐的內力才剛剛穩住。”天羅此刻連臉都埋到張若憐的頸子里去,那冰涼的皮膚下,可以感覺到張若憐緩慢的呼吸,和因為出聲而震動的聲帶︰“我不能讓掃雪沾上正道人的血。”張若憐淡淡地說著,“如果掃雪僅僅是教訓,我自不會管,但那時的他,是毀滅性的。”

    “絲。”地剎收緊了眉,“說來奇怪,這掃雪脾氣怎麼會這麼大,居然殺念這麼重,可怕,太可怕了。”

    正說著,門被推開了,原來方才他們並沒閂門,也就在門被推開的時候,房內房外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天羅地剎望向門口,門口居然站著湛藍和掃雪。他們是在張若憐的門口相遇的,當時湛藍還在猶豫不決,而掃雪就已經前來。

    掃雪看著屋內那頗具曖昧的場景不禁放下心來,甚至還欣賞起那美人同床的美景,只見天羅從背後緊緊攏住張若憐,張若憐雖然面無表情,但從她放松的身體上可以看出她此刻很是享受。掃雪不覺再次露出帶有玩味的笑。

    而相較于掃雪的冷靜,湛藍顯然很少見過此種場面,雖然床上是兩個女人,但不覺臉還是燒了起來,尤其看見天羅發現他在看她們的時候,還抬起手順著張若憐的鬢角,滑至耳畔,順著那修長的脖頸,拾起了一束張若憐耳邊的長發,仿佛每一個動作都在有意地牽引湛藍的視線,湛藍的心變得猛烈而急速,最後,天羅將那束長發放到鼻尖,享受地輕嗅著,然後對著湛藍露出了一個邪而嬌媚的笑容,那一刻,湛藍的血脈瞬即繃緊,慌忙撇過臉,不再看那個近乎撩人的動作,那些讓他不由得對張若憐產生遐想的動作。

    真邪惡。掃雪看著身旁面紅耳赤的湛藍,心中笑著,原來這世上還有像天羅這般邪惡的女人。

    一個小腦袋擠進了掃雪和湛藍身體之間的縫隙,興奮地叫了起來︰“哇——好曖昧。”妲己當即擠進房間,跑到張若憐的面前,仔細地看著享受中的天羅︰“憐姐姐沒事了嗎?妲己原來還以為天羅地剎和七賤關系很不好呢。”

    “怎麼會?”天羅嬌笑連連,隨即側過臉在張若憐的臉側輕輕一吻,立時,連妲己的臉都紅了起來,天羅哀嘆道,“真舍不得啊……”說罷,走到地剎身邊拿起了斗笠,和地剎走到門前看著掃雪,“掃雪公子,不管你是正還是邪,千萬別再跟若憐拼內力了,這家伙不要命的。咯咯咯咯。”

    眾人看著天羅地剎的離去,第一次,湛藍居然發覺自己沒有對黑道的人產生一種厭惡感,反而,很是羨慕他們那種自由和灑脫和敢說敢做,而正道卻很拘謹,無論行為還是言語都被“規矩”二字限制。

    “若憐沒事吧。”掃雪走到張若憐身旁,張若憐點了點頭,看向門外的湛藍,湛藍愣了愣,仿佛從張若憐的眼中看到了厭惡,他垂下了眼瞼︰“既然張姑娘沒事,那湛藍告辭。”隨即再次看了一眼掃雪,落寞地離去。

    掃雪不放心地執起張若憐那冰冷刺骨的手,把了把她的心脈,立時驚訝不已,“你怎麼……”

    “因為我是活死人。”張若憐抽回手,站起了身,掃雪了然地點了點頭,當初,只在一本古老的醫術看到有關活死人的描述,這種人幾乎沒有心脈,但把不到並不代表沒有,只是他們心脈的運作十分緩慢,而且,這種活死人更沒有表情,躺在地上,與死尸無異。活死人內力較常人深厚,復原能力也強于常人,要變成活死人,必須要跟西域神秘部落的神子達成某種交換協議,才會成為活死人,他們都是一些將死的人,所以可以說他們是死而復活,可付出的,卻是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代價。

    他們更不會有任何感情,不會恨,不會愛,不會厭惡,不會喜歡,什麼都沒有,只是一件能行走能思考的軀殼,愛上他們的人注定痛苦。

    掃雪開始同情湛藍,雖然不清楚湛藍對張若憐是否有愛意,但看得出他對張若憐的感情,還是很明顯的,無論是親情,友情抑或是愛情,湛藍都注定不會得到張若憐的任何回應,掃雪開始期望,湛藍對張若憐只是深深的愧疚,而不是深深的愛意。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水淹七星如何?”

    “好。”一個簡單的音節,沒有任何表情,這就是掃雪見到的一個真正的活死人︰張若憐。

    “妲己和恩雅呢?”難得的,掃雪的身旁不見這兩名如同護法一樣的女子,掃雪的眼中帶出了溫柔︰“她們累了,而且每次行動都很危險,所以……”掃雪總覺得這深潭之行不輕松。

    “知道了,我要先去借一樣東西,請公子在院中等我。”說罷,便獨自出了門,掃雪疑惑地注視著張若憐的背影,她又要去借什麼?什麼東西如此隱秘,不能讓他知道?掃雪自不是多事的人,想了一會便獨自下樓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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