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四百三十四章 肝腸寸斷！
所有熊族戰士整齊的跪著，抬起頭看了看梅雪煙，沒有人回答，所有人又在同一時時間低下頭去，有人的喉嚨裡，已經有控制不住的哽咽的聲音……
“合共六千名弟兄，為何只剩下了你們幾個人？告訴我，其他人在那裡，去搜索敵人的蹤跡了嗎？”
梅雪煙眼神迷亂的看著這些渾身是傷的兄弟，嘴裡喃喃的說著連她自己也不信的理由，仍沒有人回答，梅雪煙突然以淒厲到極點的聲音大吼道：“為什麼不回答我，其他的兄弟們呢？哪裡去了！？啊？！鷹王呢？熊王呢？你們兩個混帳東西死到哪去了，說話呀！給我回話啊！！！”
此刻的梅雪煙那裡還有半點平日的穩重，那裡還有天罰皇者的風采，近乎歇斯底里的她漸趨崩潰的邊緣……
人影一閃，君莫邪鐵青著臉，落在梅雪煙的身邊。
戰士們默默不語，卻終於整齊的閃開了一條道路。
君莫邪身影再動，正正的擋在梅雪煙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定定的看著梅雪煙，聲音顫抖地道：“雪煙……”
“讓開！”梅雪煙憤怒的抬頭，原本秀美的雙眸，如同要噴出火來：“君莫邪！你給我讓開！”
見君莫邪依然是憐惜萬分的看著自己，卻沒有半點要移動的意思；梅雪煙徹底暴怒，厲喝一聲：“滾開！～！！”聲音竟然尖銳的變了調！
一向溫婉穩重大方的梅雪煙，此刻，竟然有一種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我要去看我的兄弟！誰攔著也不行！
君莫邪黯然一歎，低下了頭，卻仍是未動，若是雪煙可以在我身上發洩，就在我身上發洩好了！
梅雪煙愣了一愣，身子突兀一晃，從君莫邪身邊急速掠過……
隨即，君莫邪身後就 伸出一聲心碎的悲呼。
“啊～”梅雪煙仰天嘶吼，渾身上下的氣息驟然發散開來，聲音如同蒼峽猿啼，杜鵑泣血，空洞悠遠，所有聽到她的聲音的人，盡皆被她心中的悲痛所感染。就算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什麼才是心碎的滋味……
圓圈中心位置場上，鷹王殘缺的身體靜靜地躺在地上。在他身邊，熊王渾身鮮血，嘴角兀自也掛著猩紅的血跡，與他並排躺著。
唯一的差別就是，鷹王的身體，全無沒有半點生命氣息。
而熊王，還有微弱的呼吸……
梅雪煙的慘呼，令到因極度悲傷而處於半昏迷狀態之中的熊開山突然驚醒過來，一醒來，就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卻又跳起身來，神情狂亂的四處觀望著：“大姐！大姐來了！快！快……快救小鷹！救救小鷹……”
他語無倫次，瘋狂的求告，梅雪煙就在他的面前，他竟然仿佛沒看見一般。
“小鷹……”梅雪煙如進雷擊，嬌軀劇烈的顫抖起來。晶瑩的眼淚，慢慢的流了出來，順著潔白的香腮，滴滴落下。
她慢慢的、輕輕的走過來，動作異常輕柔緩慢，似乎怕打攪了自己的小弟弟深沉的睡眠。
一步一步，這短短的幾步路，梅雪煙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終於來到鷹王身邊，她緩緩地俯下身子，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鷹王已經冷硬卻兀自傲然的臉頰，喃喃道：“小鷹……大姐來了，大姐來看你了；你別怕，有大姐在，你別……怕……”
梅雪煙伸出手，緩緩將鷹王已然冰冷的身體抱在懷中，緊緊地抱住：“小弟……你怎地總是這麼的調皮，地上這麼涼，這麼髒，你躺著，不難受麼？快起來吧。大姐抱著你……”
她那身勝雪一般的潔白衣裙上，瞬時染上了斑斑血跡，鷹王的身軀長大，梅雪煙把他抱在懷中，雙腿卻還耷拉在地上，她就像是夢遊一般，抱著鷹王緩緩邁步：“小鷹，兄弟！大姐帶你回去，帶你回家……你別怕，乖……”
腳下突然一個踉蹌，但她卻又倔強的站直了，蠍力保持著手中屍身的平穩，臉上卻即時泛起一絲潮紅，“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才待舉步瞬間，雙腿終於無力跪倒，眼睛一閉，竟是暈了過去。
梅雪煙人雖暈倒，但她的手，卻依舊緊抱著自己兄弟的身體，死死不放！
常言道長嫂比母，在天罰一個家庭裡，作為大姐，梅雪煙的作用，正是其他諸位獸王的母親一般：甚至，猶有過之。
這些兄弟，全都比她小，從小就是由梅雪煙帶領著他們，一步步的成長，不知道耗費了梅雪煙多少的心血。
從羽翼未豐，到成長為空中王者，一代霸主；梅雪煙可說是切切實實的全程見證了他們的人生！
每一次跌倒，都是由梅雪煙將之扶起來；每一次成功，梅雪煙都在分享他們的喜悅，每一點成就，都隱伏看來自于梅雪煙的淳淳教導。
而這些兄弟，每一次有了悲傷的事，高興的事，第一想到的傾訴對象，也必然是這位大姐！
而如今，鷹王就這麼冰冷地躺在梅雪煙的懷中，面對自己最尊敬、最眷戀的大姐呼喚，卻是再也聽不到了。
梅雪煙感覺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撕裂！活生生、血淋淋的碎成了一片一片！
良久良久，梅雪煙悠悠醒來，發現自己正靠在君莫邪身上。
君莫邪那一雙深邃的眼睛，正溫煦的望著自己，滿是疼惜、傷痛，但又殺氣四溢！
“大姐！大姐！”熊開山哭叫著撲了過來，撲在梅雪煙面前，突然瘋狂的磕頭：“大姐！你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小鷹，九弟，九弟都是為了救我而死的……我沒有保護好九弟，還拖累的小九，我該死！該死的是我啊！死的為什麼不是我啊……”
熊王渾身抽丵插著，突然直直的跪著，大巴掌猛的拍向自己的臉：“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這該死的熊，害死了我的九弟，我的九弟啊……”他打的是如此的用力，一共只不過幾下，碩大的熊頭已然是血肉模糊。
梅雪煙空洞的眼神呆呆地望著長天，良久良久，終於低下頭，眼中瞳孔再度開始聚焦。憐愛的看了看自己懷中的鷹王，忍不住又流下了一行熱淚。
然後她就抬起頭，看著熊王，聲音顫抖著，卻異常堅決：“站起來！”
熊開山嗚嗚哭著，渾身似乎沒有了骨頭一般……
“男兒流血不流淚！站起來！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熊開山，不要讓我再看不起你！”梅雪煙的淚水在臉上靜靜流倘，聲音卻已經平靜：“你剛才說，九弟是因為救你而死；那麼，我不希望九弟救的人是一個你現在這樣子的窩囊廢！那樣，我會替他感到不值！”
梅雪煙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立了起來，厲聲道：“熊開山！給我站起來！”
這一聲嚴厲的命令，竟然讓眾人腳下的大地，竟也隨著震了一震！
熊開山渾身一顫，條件發射一般的跳了起來，站得筆直！
梅雪煙兩眼通紅，狠狠地看著他，低沉地道：“九弟死了，他為了救你而死！你怎麼辦？告訴我！”
熊開山咬著牙，紅著眼，不假思索的道：“若是在這一戰之中，我戰死了！自然要與九弟團聚！但即便是僥倖能活下來，那我會在戰後去找九弟！就算是九幽黃泉，我熊開山，依然是九弟的四哥！永遠都是！”
“砰！”梅雪煙氣的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先是一記重重的耳光，生生將熊王打得轉了個圈，還不解氣，又狠狠的一腳，正整踹在熊開山寬厚的胸膛之上！
然後熊開山壯碩的身子，如同騰雲駕霧一般的飛了出去，狠狠地摔落在地上。
“很好！很好！熊開山，你好樣的！真是好樣的！”梅雪煙氣的聲音顫抖，狠狠的點頭：“九弟拼了性命，才救下你一命；原來就是為了讓你自殺去陪他的！呵呵，熊開山，你真行！你行！真是手足情深啊！我佩服你！”
她每說一句，就追上去猛地踹一腳，接連不斷，打得熊開山在地上亂滾亂爬，口中鼻血不斷的噴出來，但梅雪煙卻毫不停手！拳拳到肉，噗噗連聲，毫不留情！
連君莫邪也看得為之側目，貌似就沒見過梅雪煙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可是眼前的情形君莫邪卻又勢必不能攔阻，連勸解都不能勸。
終於，梅雪煙一把揪住熊開山的前胸，狠狠地將他摔在了地上，然後拖著他，拖死狗一般拖到鷹王面前，猛的放手，煞白著臉，厲聲說道：“你問問小鷹！你問問九弟！他為何要救你？為何要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的救你？熊開山，你的命，是九弟用命換來的！你問問他，你死，他願意不願意！你的這條命現在還是你的嗎？你有決斷權嗎？！”
熊開山看著鷹王的臉，突然沉悶的哭了一聲，然後怔住。
“若是你認為，你死了才是對得起九弟，那你現在就可以死了！”梅雪煙狠狠的看著他：“我決不攔著你！”
說完，當的一聲，將一柄大刀扔到了熊王的面前。
熊開山豁然抬起頭，兩眼灼灼，看著這柄閃亮的刀，突然眼中發出了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