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小說】天使剩下的時間 作者：黑暗之光 (連載中)

＊第四章－天使參觀的日子－０４＊




介紹完起降區之後，美紗帶我們走往一旁的樓梯，樓梯口左右都有，可以從任何一邊上去，美紗是可以用她的翅膀直接飛往二樓，但她為了替我們帶路，並沒有直接就這樣飛上去，而是跟著我們一起走樓梯。


上了二樓，我發現走道邊緣都沒有扶手，應該是為了方便天使起降而設，雖說這樣或許有摔落的危險性，但走道很寬闊，就算兩人平行也離邊緣尚遠，若不是喝醉或是沒長眼睛，應該是不可能踩空摔下去的。


門上都有標示號碼，我們很順利的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214……214……有了，是這間吧……？」


確認房間號碼之後，我拿出我的ＩＤ卡，插入門旁的電子鎖，電子鎖上的綠燈閃了一下，隨即聽到門鎖打開的喀嚓聲。


推門進去的時候，一旁的美紗還特別提醒著我們：


「對囉，要注意一點喔，這裡的房間門都是關門就自動上鎖的唷，不管什麼事情，只要離開房間，千萬要記得隨身攜帶ＩＤ卡，像是把自己反鎖在門外這種事其實還蠻常發生的……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可以去天管那邊找人幫忙開門喔。」


「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妳的提醒。」


雖然這樣想有點對不起美紗，但我在猜她該不會時常把自己給反鎖在門外吧？看她這麼迷糊，感覺這是非常有可能的。


愛琳跟在我的後方，和我一起進入了房內，門打開之後裡面卻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好暗……？」


愛琳轉頭看了看四周，並在一旁的牆上摸索：


「感覺好像是在住旅館一樣……電燈開關應該在這裡吧……」


愛琳伸手把門旁的幾個電燈開關一口氣全部扳開，數十個不同方向的光源立刻把整個房間照的燈火通明。


「哇！！！好漂亮的房間！」


這房間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大上許多，而且佈置的相當溫馨乾淨，看起來天天都有在打掃，所有裝潢都採用符合女性喜好的高級設備，感覺就像樣品屋般的豪華，能在這種地方住上兩年可以說是相當幸福吧。


這種房間對我而言可以說是相當奢侈，我自己的房間都沒布置的這麼好，但愛琳看了之後卻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好像司空見慣似的。


進門之後，最先看到的是寬闊的客廳，客廳該有的沙發，電視，茶桌等……一樣也沒少，連窗簾都是遮光窗簾，陽光無法穿透，所以剛剛進來的時候才會覺得那麼暗。


客廳旁邊還有個小廚房，似乎可以直接在這煮飯，還附有平底鍋，熱水壺，微波爐，甚至是冰箱，基本的設備全都不缺。


「喔……有冰箱呢……」


我把冰箱打開，看到冰箱裡面有幾瓶飲料，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接著我把中午餐館老闆娘給的三明治塞進冰箱裡冷藏起來，打算晚上拿來當晚餐吃。


這時我感到這房間裡有陣陣涼爽的風吹來，似乎有開冷氣，我循著風向的來源尋找，抬頭一看，發現天花板上竟然還有中央空調……


「不會吧……冷氣二十四小時全天候開啟嗎？超奓持！！」


看來夏天有冷氣吹，冬天也有暖氣吹了……


除了客廳之外還有另一個房間，進去一看，發現裡面是有著一張雙人床的臥房，房間大而寬暢，一點也不會覺得狹小，幾乎是我房間的兩三倍大……


咦？啊勒？等等……又不是夫妻，怎麼會是雙人床？！


「唉呀？雙人床？」


美紗也跟著我們走了進來，她看到那雙人床之後，若有所思的扶著下巴：


「嗯……傷腦筋，這種情況不是雙單人床的房間沒有了，不然就是她弄錯了吧……妳們要不要換房間呢？」


愛琳轉頭看著我，一臉無所謂的說：


「我可以和露莉雅姊姊一起睡沒關係……」


看愛琳似乎沒有意見，我當然也跟著搖搖頭：


「沒關係的，我也想和愛琳一起睡，而且這房間佈置的很漂亮舒適呢，我很喜歡喔……只是天使機構對我們這些病人的待遇很不錯嘛，我一開始還以為這裡是像收容所那樣的地方呢……」


美紗笑了笑，然後努力的和我們解釋：


「嘻～對這機構而言，少了我們這些天使，這機構就無法存在囉，整個機構的運作，基本上都是靠我們工作所賺的錢在營運呢，所以會有這樣好的待遇可以說是理所當然吧……」


「咦……？靠我們工作？」


有關於天使的『工作』好像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但是些什麼樣的工作還不是很清楚，當我正想發問的時候，美紗卻搶在我之前說：


「嗯……有關於工作方面的事情，我等等會和妳們解釋的唷，總之先把行李放著吧？我還有許多東西還沒和妳們介紹呢。」


我把行李隨手放在床旁邊，而愛琳則是順手把一旁的窗簾拉開，窗簾一拉開，逐漸西下的夕陽立刻照了進來，讓整個房間充滿了溫柔的橘紅光芒。


陽台並不是很大，但也不會感覺太狹窄，陽台上還放了一個躺椅，似乎還能夠在這做日光浴。


「哇……有陽台耶，哈哈哈～～風景好漂亮！空氣好新鮮喔！！」


我興奮的打開陽台拉門跳出去，欣賞著外面那令人心曠神怡的草原，以及盛開的花朵，遠處傳來樹木的沙沙聲宛如歡迎的交響曲，營奏著沒有聲音的旋律……


我閉上眼睛，細心去感受那陣陣吹來的微風，就像是在安撫我的心靈，讓我覺得身心舒暢。


正當我看的入神的時候，反而是愛琳把我喚回神：


「露莉雅姊姊，差不多該走囉，趁太陽還沒下山之前把天使機構逛完吧。」


「啊……抱歉抱歉，我們走吧。」


把行李放好之後，我把ＩＤ卡拿出來，確認一下是否有帶在身上，接著我們一起走出了房間，再度隨著美紗前往一樓中央大廳。


這次她帶我們走向別處，彎到大廳旁的通道，穿過通道之後，映入眼簾的則是一間相當雄偉的建築物，光是站在大門外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美紗她並沒有帶我們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外介紹著：


「我們到囉，這裡是天使機構引以為傲的室內游泳池，裡面除了可以游泳之外，還可以洗三溫暖，蒸汽浴，SPA（按摩浴池），溫泉，空中休息室……大部分妳們想的到的休閒設施都有喔，如果沒帶泳衣也沒關係，大廳那邊的服裝店可以買泳裝喔。」


「游……游泳池！？溫泉？！……天使機構裡面連這種東西都有啊？！」


我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的建築，無論怎麼看，這裡都的確是個游泳池……而且設備比一般度假中心還要齊全的多，這已經不是什麼保護設施了，根本只是個高級旅館嘛。


彷彿理所當然似的，一旁的愛琳果然吐槽了：


「我說啊……這裡到底是收容所還是旅館啊？這裡真的是天使機構嗎？！這裡待遇這麼好，該不會事後才會跟我說，實際上住宿費是一天三萬之類的吧？先說好，我可沒有半毛錢喔。」


我們倆不由自主的看向美紗，但美紗竟露出難得的神秘笑容，而且一副很理所當然的說：


「嘻～放心吧，這些都是天使機構提供的免費設施唷，現在妳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對天使機構來說有多重要吧？等妳們知道我們的工作能帶給天使機構多少利益的時候，就會覺得這些都是我們應得的福利。」


「……是喔？」


看美紗說到這個地步，我和愛琳只是互看了一眼，並暫時將那滿腹的好奇心壓抑住，反正待會兒就知道了，那就等到那時候再說吧。


不過既然這裡有這麼好的福利，那麼哪天一定要來玩一次才行，不然總覺得挺可惜的……

＊第四章－天使參觀的日子－０５＊



就在美紗和我們講解的時候，剛好有三個女孩子從游泳池裡面走出來，她們的背上都有一對潔白的翅膀，看來似乎和我們一樣，都是患上不治之症的天使……


她們背後的翅膀外觀、顏色、大小都有些許差異，其中一人大到和美紗差不多，另外兩人則和我們一樣小，她們所穿的衣服背後都有特別開兩個洞，讓翅膀能夠自然的延伸出來，而不會受到衣服壓迫。


不過最讓我最感到意外的是，她們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翅膀是否有遮住，即使能遮住也不想遮，而是很自然的這樣露出來。


對一般人而言，天使背後的翅膀是死亡的象徵，一般人看到都是敬而遠之，但在這裡卻不會受到那樣的眼光看待……我想，因為每個人的立場都相同吧？所以能夠很自然的去接受這件事。


看來在天使機構裡面，將自己翅膀遮住的天使反而還比較奇怪，不過把翅膀自然露出來的確是比較輕鬆，這樣擠在衣服下方感覺還挺難受的。


「唉呀？這不是美紗嗎？妳也是來游泳的嗎？」


那幾個女孩一看到美紗，全部立刻靠了過來，就像是在半路上看到熟人似的，很親切的過來打聲招呼。


美紗回過頭，也微笑著和對方打招呼：


「耶？是妳們啊，好久不見囉，不過我不是要來游泳的，受席拉之託，我正在帶新來的小天使參觀天使機構呢，等等再和妳們聊唷。」


「咦？美紗竟然在幫別人忙？真的假的？妳沒問題吧？需不需要幫忙啊？」


聽到美紗在幫別人，她們全都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同時也替她感到擔心，不過我似乎能理解她們會如此擔心美紗的理由。


聽她們用著半開玩笑的口吻取笑她，美紗也非常哭笑不得抱怨著：


「嗚嗚～～妳們太過分了啦，人家再怎麼說也算是妳們的前輩，只是帶人參觀這種事情，我自己一人也能輕鬆解決啦。」


其中一個翅膀最小的女孩看了我們一眼，然後笑著和我們打招呼：


「嗨～妳們是新來的吧？別感到拘束，就當做在免錢的高級旅館裡面玩吧，這裡除了游泳池之外還有許多有的沒的娛樂設施呢，既然來了就要好好享受一下，不然就等於白來了喔。」


話才說完，一旁那翅膀最大的女孩立刻接著她的話：


「要玩是可以啦……不過也別玩的太過頭喔，兩年的時間看起來很長，其實一轉眼就過了，所以要好好把握時間，把想做的事情盡量完成，以免到時候留下遺憾喔。」


她話才說完，剛才說話的那個人立刻吐槽她：


「說是這樣說，但妳實際上還不是在玩……」


被這樣犀利的吐槽，她立刻假裝生氣的作勢要揍那個人：


「呃……！少……少囉唆！！我偶爾玩一下不行啊？」


「哈哈哈哈～」


哪兩個人在打鬧的時候，第三個小翅膀的天使則轉頭對美紗說：


「那……就先這樣，我們先走一步了，等等還要去接明天的工作……美紗，妳要多保重喔。」


美紗很親切的揮揮手和她們道別：


「好的～掰掰～！」


接著美紗轉過身，繼續帶領著我們去下個地方：


「好囉，我們繼續走吧。」


看美紗和藹的態度，看來不光只是對我們很溫柔而以，她已經是習慣對任何人好了，光只是在她身旁，就會有種讓逐漸治癒心靈的感覺。


我不禁打從心底覺得，能帶我們參觀天使機構的人是美紗，真的是太好了。


只是……在天使機構裡，大家都是命不久矣的病人，但我卻無法從她們身上看到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恐懼感……是因為大家都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嗎？比起愁眉苦臉的等死，還不如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


或許我還是老實承認吧，因為看到有同樣處境的人不是只有自己而已，所以會感到比較沒那麼寂寞，心裡也比較舒坦些。


離開游泳池之後，美紗再帶我們往前走，途中我們經過了娛樂室、健身中心、視聽室等等地方，美紗都只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那裡，都沒有實際走進去看。


之後美紗又帶我們回到了中央大廳，並走向另一個方向的通道，穿過那通到之後，第一個看到的設施是一間醫院。


在走進去之前，她先在門外替我們講解：


「我們到囉，這裡是天使機構的醫院，不過我們天使不會生病，就算受了傷，傷口也一下子就恢復了，所以基本上不會有天使來這看病，大多會到這裡來看病的人只有研究員或是騎士，但如果妳感到身體有不適，或是哪裡有異樣，也可以隨時到這來檢查喔。」


這時我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右半邊翅膀顏色有些偏灰，或許得找時間來這做些檢查，看看是否有什麼未知的怪病。


「來，我先向醫生介紹一下妳們吧，因為我們天使每過段時間都要來這做體檢，所以早點認識會比較好唷。」


「……體檢？……真的只是體檢……？」


愛琳對這個詞有些在意，她似乎對體檢內容感到強烈懷疑，當然我也一樣，該不會打著體檢名義，實際上是在對天使做些什麼人體實驗吧？


不過美紗卻安慰著我們，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道：


「放心吧，只是很單純的檢查，平均每兩個禮拜要檢查一次吧，大家都習以為常囉。」


親身體驗過人口裡說出來的話總是特別有說服力，她的一句話就讓我們兩個胡思亂想的頭腦冷靜了下來。


說完她帶領我們走了進去，美紗先舉手敲了敲醫院的門兩下，然後很禮貌的說：


「艾瑪醫師，我帶人來參觀喔，打擾了。」


接著美紗推開門，裡面同時也傳來了聲音：


「是美紗嗎？請進。」


看來美紗在這裡是名人啊，無論走到何處都有人認識她，連醫生光是聽她的聲音就知道是誰了。


美紗一打開門，我們立刻看到一個典型的東方女性站在眼前，她年紀大概只有三十歲左右，是名很年輕的女醫師。


她有著一頭烏黑的波浪型頭髮，長髮及肩，一部分的頭髮還垂在胸前兩旁，額頭前的瀏海長到幾乎遮住視線的地步，但仍可勉強看到她的眼睛，她眼框下有著深深的黑眼圈，彷彿好幾天沒睡覺了。


她穿著醫生的制服及短裙，胸口打著一條黑色的領帶，外面還穿著醫生專用的白外掛，看起來頗有醫生該有的樣子。


她嘴裡叼著一支筆，看到我們和美紗走了進來，她只是稍微朝這看了一眼。


「艾瑪醫師您好，我想向您介紹……」


美紗本來想立刻替我們介紹的，但醫生立刻打斷美紗的話，她用著有些無力的口吻說：


「停！……不好意思啊，麻煩妳們稍等一下，我有點事情要辦。」


說完那醫生拿起一件非常不適合醫生……不，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因為那是電鋸……沒錯……電鋸啊啊啊啊！！！為何醫生會拿著電鋸！？


而且還不是那種用來截肢用的小電鋸，而是用來切大樹的重型電鋸，那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醫生會用到的工具。


說完她用左手提著電鋸，然後再用右手拉動引擎，讓電鋸開始咆嘯起來……電鋸啟動之後，她催了催油門，讓電鋸保持在穩定的速度。


「等……艾瑪醫……哇！」


美紗的話還沒說完，她的聲音就被電鋸的轟隆聲給掩蓋了過去，接著她獨自走到看診室的後方，我們聽到一扇門打開的聲音，但當那扇門關上之後，電鋸的聲音就變小了……

＊第四章－天使參觀的日子－０６＊





電鋸聲音變小了點之後，愛琳手指著那醫生離去的方向，用很激動的口吻追問美紗：


「美……美紗……！！那……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醫生會用到電鋸的？」


愛琳臉上充滿了不安，但她仍強裝鎮定，把恐懼用怒氣來掩飾。


當然我想我的表情應該不會好到哪去，我甚至嚇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


「呃……我該怎麼解釋呢……」


但美紗只是一臉無奈，彷彿有口難言，她似乎在思考到底該怎麼向我們解釋，但她還來不及開口，門後突然傳出非常可怕的慘叫：


「喂……！！妳要幹什麼！？快點住手！！！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停……停下來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嘎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女孩的慘叫聲之淒厲，宛如手腳被切斷一樣痛苦，電鋸的聲音也開始變化，並聽到電鋸正在切割什麼似的減弱聲，但她不斷催著油門使其加速，使的電鋸傳來乎高忽低的聲音。


女孩的慘叫也不斷從門後傳來，就像臨死掙扎的哀號。


光是聽到那聲音，我開始有種想要用光速逃離這裡的感覺，我們是跑到魔窟來了嗎？還是地獄裡的瘋狂研究所？這裡到底是在研究什麼東西？不人道的禁忌實驗嗎？沒想到醫生竟然是個電鋸殺人魔，這實在太超過我的想像了。


旁邊的愛琳依舊是一副天垮下來也事不干己的表情，但現在卻也被嚇的全身發抖，明明再往前走幾步就能看到那醫生到底在幹麻，但我們卻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


過了數秒，那慘叫聲消失了，電鋸也跟著停了下來，看來醫師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見狀美紗只是無奈的嘆口氣，然後聳聳肩說道：


「唉……真是的哩……又要替她們善後了……」


「什……什麼意思……？！」


莫非……美紗也是黑幕之一嗎？天使機構真的是個瘋狂的邪惡機構？難道那些謠傳是真的？那看到這幕的我們會怎麼樣嗎？會不會和剛剛那個被切死的傢伙落得相同的下場？


正當我腦袋一片混亂的時候，美紗突然轉頭對我說：


「唉……妳們等一下唷，我去說說她們。」


說完美紗朝著醫生的那個方向走過去，然後推開那扇門，同時用著抱怨的口氣教訓著醫生：


「艾瑪醫生！！！請妳別在室內使用電鋸！！有新來的小天使在看啊！！妳這樣會造成嚴重誤會的！！」


「啊……這樣說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好意思。」


雖然那醫生爽快的道了歉，但是聲音卻毫無誠意。


剛才那個好像慘死的女孩竟然活著附和著美紗，她認同的說：


「就是說啊！！妳幫我說說她，這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哪有人修整這種小樹是用電鋸來鋸的啊！？工具房裡面的園藝工具這麼多，為何偏偏要挑電鋸啊！？跟本是找我麻煩嘛！！妳看！整棵樹幾乎只剩下樹幹了！」


「這樣……不是清爽多了嗎？」


艾瑪醫生說話的口氣都有氣無力的，好像沒有認真在回答她，看艾瑪這樣敷衍，對方果然火大了：


「清爽個頭啊啊啊啊啊啊啊！！！」


「先別說艾瑪醫生唷！吉兒小姐妳也有錯！！妳幹麻發出這樣的慘叫啊？只不過樹被砍倒而已啊，有必要叫的這麼誇張嗎？剛剛外面有新來的小天使耶，她們一定都誤會了啦！！」


聽美紗這樣指責，那名叫吉兒的女孩立刻乖乖的向美紗道歉：


「咦？！咦咦！？原來是真的嗎？糟糕了……抱……抱歉……可是……那是人家細心照顧的樹木……她這樣鋸我的心血，我當然心痛啊！！！」


聽她這樣向美紗訴苦，艾瑪醫生也搬出她的理由回嘴：


「嘛……這種樹木長太高的話，會影響到天使飛行安全的，剛剛那棵樹已經超過了規定高度。」


聽艾瑪這樣講，對方果然又抓狂了：


「那也別用電鋸啊啊啊啊啊！！！！至少拿把剪刀吧？！！況且處理這邊的花草也算是我的工作！如果嫌太高，妳大可叫我來！拜託妳別隨便亂砍啦！！」


那個叫吉兒的女孩無論怎麼激動，艾瑪醫生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艾瑪依然一副泰山崩於前也事不干己的態度，用著懶懶的語氣問道：


「喔……可是，用電鋸不是比較有效率嗎？」


「有妳個大頭鬼啦！！這種樹木不能隨便亂剪的，要投注愛心慢慢整修……」


聽到這樣和平的對話，我和愛琳不禁互看了一眼，發現到自己好像搞錯了什麼。


不等美紗叫我們，我們就自己過去了，我們將門打開，發現那扇門是通往外面的，外面是一片漂亮的草皮，還有許多的花朵，不過和正門不同的地方是，這裡的建築物邊緣有種些樹木，但那些樹木都很矮小，頂多只有一個人的身高而已。


唯獨只有一顆樹被砍到幾乎全禿，看來那顆樹應該就是艾瑪砍的那顆。


除此之外，門外還有一條由石頭所鋪成的小徑，彎彎曲曲延伸到前方三四百公尺處的地方，可以隱約見到那邊還有一棟別墅。


看我們探頭出來，美紗也叫我們過去，並替我們介紹：


「愛琳醬～露莉雅醬～！過來吧，我替妳們介紹唷，這位是這裡的醫生艾瑪，然後這位是這附近的警衛兼園丁，叫吉兒。」


那名叫吉兒的女性穿著警衛的服裝，但是身上除了警衛有的警棍以外，還追加了園藝用的剪刀，小鏟子，鋸子掛在身上，她胸前還掛了個沾滿泥土的圍兜，連帽子都換上了鴨舌帽，真有種分不清她到底是園丁還是警衛的感覺。


從外表來推測，她的年紀應該不到三十歲，看起來非常年輕，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個子很矮，若她不開口說話，從她的穿著來看，或許還會把她當成一個可愛的小男生。


艾瑪醫生很友善的伸出手和我握手，在她疲累的臉上硬擠出笑容看著我們：


「妳們好，我是這裡的醫生艾瑪（Elma），如果覺得身體哪裡有不適，或是有任何關於天使身體上的問題，都可以隨時來問我。」


看艾瑪醫生滿臉倦容，彷彿熬夜熬了一個禮拜沒睡似的，如果只是看外表，或許別人還會把艾瑪醫生當成病人。


「比起我們的事，我倒是覺得妳才應該好好去休息一下……」


看艾瑪這副憔悴樣，愛琳果然忍不住吐槽了。


一旁的吉兒也跟著在艾瑪之後和我們握手，同時笑著對我們說：


「妳們好啊，我叫吉兒，是機構內部的警衛兼園丁，剛剛如果讓妳們誤會了什麼，還請多多包含，不過主要都是這笨蛋醫生的錯，要怪就怪她好了。」


艾瑪嘆了口氣，也不打算再繼續和她爭執，她爽快乾脆的承認道：


「是是～都是我的錯，那……妳們還有什麼事嗎？」


美紗搖搖頭，似乎打算轉移陣地了，她微笑著和她們說：


「暫時還沒有什麼事情，等等還要去其他地方逛呢。」


艾瑪醫生瞄了我和愛琳一眼，然後總算是用了比較像醫生的口氣道：


「是嗎……那妳們的事情都辦好之後，在這禮拜內找一天來見我，妳們的天使紀錄還沒建檔，我到時先幫妳們做個簡單的體檢。」


「啊……好的……」


說完之後，她立刻轉身離去，在即將從我們眼前消失之際，艾瑪醫生只是稍微舉了舉右手揮了揮，用自己的背影和我們道別，似乎連道別的話都懶的開口說……

＊第四章－天使參觀的日子－０７＊



艾瑪醫生離去之後，美紗用著有些擔心的口吻對吉兒詢問道：


「看起來艾瑪醫生似乎又熬夜了……？」


吉兒將雙手抱在胸前，無奈的嘆口氣：


「是啊……她為了尋找治療天使病的方法，這幾年來可是不眠不休的在拼命研究……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美紗轉頭看向艾瑪醫生離去的方向，用著頗感歎的口吻說：


「那個……吉兒～可以的話，替我轉告艾瑪醫生，跟她說要好好保重身體唷，別努力過頭而把身體搞壞了……她又不像我們是天使，那樣熬夜可是會生病的。」


吉兒非常無奈的攤攤手，用著蠻怨的口氣說：


「哈？我跟她說了Ｎ百遍了，要她多少也休息一下，結果她也總是回我同樣的話，說是『在我休息的同時，每分鐘都有天使在因為這樣的病而死去，所以就算早一秒也好，我也要研究出治療的方法』，不然就是『拯救病人是醫生的使命，如果我不做，那還有誰能救她們？』……諸如此類。」


吉兒故意模仿艾瑪醫生的口吻，但因為模仿的不是很像，但卻又有幾分那神色在，變的十足搞笑。


美紗和我們倆都露出了笑容，雖然這些事都是第一次聽說，但看艾瑪醫生的個性，的確像是她會說的話。


說到這，吉兒不禁氣的直跳腳，心不甘情不願的繼續說：


「啊～～真是的……氣死我了，她都說到這份上了，妳我要怎麼勸她啊？那傢伙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什麼事都想要自己一個人承擔。」


感覺上艾瑪醫生表現的有些冷淡，就像是除了自己以外，別人都無法干涉她的作法和想法，似乎是個無拘無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


但在她那有些冷漠的假面下，卻又無法遮掩住她內心的溫柔，有著肯犧牲自己，為他人奉獻的偉大精神。


「話說回來，妳們等等還要去哪啊？太陽快下山了喔。」


美紗稍微想了想，然後才回答吉兒：


「嗯……等等會帶她們去大廳那邊看看『工作』佈告欄，之後就暫時沒事囉。」


「是嗎……那就好，因為天快黑了，所以最好不要去建築以外的地方亂跑，如果看到可疑的人，或是發生什麼意外狀況，要立刻通知最靠近妳們的警衛喔。」


看吉兒話中有話，愛琳也很直接的反問道：


「怎麼了嗎？突然這麼說……」


吉兒搖搖頭，對我們回了一個安心的笑容：


「沒什麼，只是以防萬一而已……啊！」


說到這，吉兒突然舉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然後宛如大難臨頭的跳了起來：


「糟糕！！已經這麼晚了嗎？！我先走了，下次再聊啊，掰掰！！」


吉兒即忙離去之後，美紗本來打算立刻帶我們參觀別的地方，但這時愛琳卻指著遠方問道：


「美紗～那邊好像還有一棟房屋呢？那裡是做什麼的呢？」


美紗和我同時朝著愛琳所指著的方向看去，她解釋道：


「喔，那個是騎士們的臨時別墅喔，當天使機構人數過多的時候，那邊偶爾也會充當天使的臨時住所。」


「咦……？騎士也住在天使機構的內側？」


美紗點頭回答道：


「是的，騎士也有著能夠自由進出天使機構的權限唷，但原則上騎士的活動範圍只到機構大廳而已，另外如果有需要出去工作的話，也能直接去委託騎士們當妳的護衛喔。」


說到這，美紗轉過身，微笑著帶領我們繼續前進：


「跟我來吧，我帶妳們去看看我們工作的內容。」


這時天色已經逐漸開始變暗了，雖然天空沒有完全變黑，但太陽已經西下了。


美紗又帶我們回到了中央大廳，這時我注意到天使機構的人開始變多了，下午時廣場還很冷清的，但是現在卻突然冒出一堆人來。


放眼望去，估計大概有六七十個人，而且幾乎全部的人都是天使，她們背後全都有著一對潔白的翅膀。


她們大多都是有說有笑，很自然的走來走去，也能看到幾個小團體在一旁聊天。


天使們都很年輕，幾乎都在二十歲左右，乍看之下，或許還會以為這是某個學校的畢業旅行團。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眾多的天使，說真的，這應該也能稱的上是一種奇景吧？我總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來到了天國的入口。


但……說實在的，看到這景象，同時又讓我感到很可怕，沒想到患上這種不治之症的人竟然有這麼多……光是想到她們全都沒剩多少時間可活，就覺得有些感傷。


「哇……好多人……之前白天還沒這麼多人的啊……怎麼都突然冒出來了？」


美紗稍微轉頭看著愛琳，邊走邊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大部分天使的工作都是當天來回的喔，基本上天使晚上都會在天使機構裡乖乖待著，但有時也會有夜間的工作就是了……來，我們到囉。」


這次她走到天使生活管理中心的左側，經過之前的正門口，來到了旁邊一面很大的牆壁。


有好幾十個天使都站在那面牆前觀看著，她們每個人都興致勃勃的在那邊聊天討論，一邊挑選著『工作』項目。


那面牆是用軟木作成的，它分成五個區塊，每個區塊都用大頭針插滿了A4紙大小的紙張，看起來像是五面巨大的佈告欄。


那五塊板子頂端還各掛了個牌子，左邊三塊寫著『全部天使皆可』，右邊兩塊則寫著『完全天使限定』。


美紗指著那幾塊牌子替我們解釋著：


「這邊三塊板子的工作無論是哪種狀態的天使都能夠領取，而右邊這兩塊板子上的工作只有完全天使才能做……」


愛琳插話問道：


「為何那些工作只有完全天使才能做啊？」


美紗沒有立刻回答，她稍微想了一下，才瞄著頭上的光環說：


「嗯……嚴格來說的話……因為比較危險，而且有些地方只有完全天使才能去，對一般天使來說，條件尚不足夠。」


我反問道：


「完全天使和普通天使差這麼多嗎？不是只有翅膀的大小而已？」


美紗轉身從佈告欄拿了一張紙下來，然後把那張紙遞給我們看：


「這樣好了，比方說……這個……這種類型的工作妳們做不來吧？」


「呃……這什麼？！」


那張紙上面印的任務真的很誇張，我好像能理解為何只有完全天使才能夠做的來了。


因為那張紙上面寫著『誠徵兩名人造衛星維修臨時工，接受委託期為半年，工作時間約一個禮拜，完全天使限定，工作費用每人五百萬元（可議價），該工作機構將抽３２％的手續費，詳情請洽管理中心。』


「衛衛衛衛衛……衛星！？」


愛琳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柔了柔眼睛，想說搞不好是自己眼睛有問題，但無論怎麼看都一樣，上面清楚寫著衛星兩字。


我追問著美紗：


「這……這人造衛星指的是大氣層外的那個衛星？」


美紗點點頭，笑著答道：


「對啊，通常指的是氣象衛星，不然就是通訊衛星，我曾經有做過一次這種任務，很好玩呢，從宇宙中看地球真的很漂亮喔。」


我和愛琳嘴巴張大到無法合起來的程度，吃驚程度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怎麼工作項目突然變成了宇宙飛行員啊？天使工作的種類會不會也太廣泛了？！

＊第四章－天使參觀的日子－０８＊



「這……這……這這這這種工作要怎麼做啊？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吧？光是火箭的發射成本，人力，技術方面，還有通訊等等……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實在是太費功夫了！！還不如再發一個新的衛星上去……而且宇宙這種地方未免也太過危險了吧？為什麼不找個正常的太空人去做這任務啊？！」


愛琳一個勁的拼命搖頭，她無法相信有這種超現實的離譜工作存在，但美紗卻以過來人的口吻解釋著理由：


「用不到火箭那些東西喔，這也是為何需要完全天使來做的理由，因為我們可以飛嘛……頂多只需要帶個無線電，更換用的零件，還有一些基本配備就好了……比較麻煩的是要找出那個特定的衛星在哪，等妳找到衛星之後，地面的人會一步步教妳怎麼做，其實只要照著他們所說的慢慢弄，其實修起來並不怎麼困難喔。」


「用……用翅膀飛到大氣層外！？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不是沒有空氣嗎？而且還有很多有害的輻射線……難道要穿著太空衣飛？」


我稍微想像了一下，美紗穿著厚重又笨重的太空衣，飛到外太空的詭異模樣……咦？這裡似乎是個笑點……


美紗搖搖頭，苦笑著對愛琳解釋道：


「哈哈……也不需要那些東西唷，愛琳醬，別把人類的觀念和常識套用在我們天使上，我們本身就是超越常理的存在囉，在我們身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對人類來說或許是艱鉅的不可能任務，但對我們天使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的程度。」


說到這，美紗豎起一根指頭，用著認真的表情講解著：


「比方說，像妳剛剛說的輻射什麼的，那對我們天使來說是沒有作用的唷……而且變成完全天使之後，就不需要再攝取氧氣了，所以宇宙是否有空氣，對我們一點影響都沒有。」


「可……可是……美紗妳不是有在呼吸嗎？」


就像是無法接受這現實，愛琳拼命用人類的常識去抵抗這種現實，但美紗卻給了她最後的一擊，她很明白的回答愛琳：


「沒有啊，只是因為人類時的習慣，有時候還是會想吸幾口氣，而且若是不吸氣的話，我要怎麼講話哩？」


愛琳按著頭，似乎無法接受現實，她滿頭黑線的靠在牆上喃喃自語：


「抱歉……讓我冷靜一下，這什麼跟什麼啊……完全天使也太離譜了，光靠翅膀就能飛到宇宙……？那物理學，空氣動力學，流體力學，重力學……這些法則是不是都該去改寫啦？為何沒有空氣的宇宙還能飛？那到宇宙之後要怎麼回來？大氣層摩擦的問題呢？莫名奇妙的地方實在太多了，這工作項目簡直是天方夜譚……到底要讓我從哪邊開始吐槽啊？牛頓和萊特兄弟是不是都可以去撞牆了？」


註：（牛頓是英格蘭物理學家，曾提出萬有引力等著名定律，萊特兄弟是最早發明飛行控制系統，使意義上的飛行得以實現的人。）


雖然我早就知道愛琳是個很聰明的女孩，但似乎因為太過聰明，所以沒辦法輕易從這些定律裡跳脫出來……對我而言，比較難以相信的是那個工作價格，我指著那紙上的金額問道：


「話說回來，這個工作費用的價格會不會高的太誇張了點啊？五百萬耶，而且是一個人……隨便接個工作不就成了百萬富翁了嗎？」


美紗搖搖頭，反而很理所當然的說：


「這其實不是很多呢，我之前接的那份衛星維修工作是三人分，一個人就有七百萬喔。」


「咦……咦咦咦咦咦！！！？這麼說的話，美紗早就已經是百萬……不對，或許是千萬富翁了！！？」


美紗把嘴巴靠到我耳邊，偷偷的小聲說：


「我沒有特別去賺錢喔……但我現在的總存款至少有也七億九千萬……如果認真點去賺，兩年內要賺個一兆或許也不是問題唷。」


「……啥？」


我剛剛好像聽到很誇張……的破天荒金額，是我聽錯了嗎？美紗不是百萬富翁也不是千萬富翁，是億萬富翁啊啊啊啊啊！！！


看我因為龐大金額而呆若木雞的模樣，美紗則用現實的慘狀澆醒我：


「不過……賺那麼多錢到最後也不是自己去花呢，我們只能活兩年而已，所以賺到的這些錢，最後也都是親朋好友，或是家人在享受喔。」


「啊……對喔。」


的確，賺那麼多錢到最後也沒命花，想想還真的挺鬱卒的……不過有那麼多錢的話，家裡的貸款應該就能還掉了，而且能讓我的家人能在我死去之後過個好日子，賺點錢似乎也挺不錯嘛……光是想到這，我又燃起了一點幹勁。


一旁的愛琳似乎從現實的打擊中恢復了點精神，她振作起來後，順便替我解釋這價格背後的意義：


「其實……五百萬並不算多呢，衛星維修費用就算是一千萬，對那些國家機關而言算是小CASE，妳知道發射一枚衛星需要多少錢嗎？隨便都是好幾十億的，衛星壞掉的話通常都只能作廢，若是能花個一千萬修好它，這可是相當划的來的。」


美紗跟著說道：


「而且，雖然上面說有五百萬，但妳別忘記天使機構會抽一部分當作仲介費，而且如果妳有請騎士當護衛的話，可能又會從中被抽取５％～１０％的費用，所以實際上入手的金額恐怕頂多只有兩百多萬而已。」


五百萬的高額薪水瞬間被砍掉一半，我總覺得有種被騙的感覺，但即使如此，仍然是筆相當高的金額。


愛琳拿起美紗手上的那張紙，似乎理解了些什麼，她喃喃自語的說：


「原來如此……難怪天使機構這種部門能夠存在，天使給機構所帶來的利益實在是大到不行，那天使機構裡的這點福利的確是理所當然的……也不奇怪為何機構會這樣保護我們這些搖錢樹了……」


美紗從工作的佈告欄上又拔了一張紙下來，這次她將紙遞給我，同時說：


「不過並非每種工作都是那樣的，也有些很平凡的工作唷，例如這個。」


我接過那張紙看了看，上面寫著『誠徵臨時道路搬運工，全種類天使皆可，時薪每小時五千，接受委託期為三天，工作時間為一天（當天來回），該工作機構將抽３％的手續費，詳情請洽管理中心。』


看過內容之後，不知怎麼，突然感覺這種工作內容好溫馨，有種回到現實的感覺。


愛琳走到我身後，也探頭看了看我手上的紙張，之後卻納悶的問道：


「……看起來還蠻合理的，但是時薪竟然有五千？７－１１打工一小時頂多才八十元左右吧？這到底是要搬什麼東西啊？而且上面也沒有說地點，也沒說連絡電話，感覺還真可疑。」


美紗也走到我身後，指著我手上的紙張解釋道：


「詳細工作內容要去問管理中心才會跟妳說唷，不過會出現在這裡的工作，都是由天使機構審核認可的，所以不用懷疑背後是否有問題，可以放心的去做，而詳細地點和聯絡電話那些必須等妳聽過內容，並接下該工作之後才會告訴妳，為的就是怕有些天使沒有問過就擅自跑過去，造成多人同時重複接下這工作的混亂狀況。」


「喔……原來是這樣啊……」


看美紗說的這麼明白，愛琳也點頭認同著。


沒想到天使機構裡的規劃管理這麼周到，由『可以自行決定工作內容』這點為基礎，讓每個天使都能挑選自己喜歡的工作來做，這樣一來天使不但自己能夠獲利，也能替委託人做事，同時又能夠帶給天使機構龐大的財富，可以說是一舉三得，雖然不知道這種機制是誰想出來的，但這種能讓三方同時獲利的方式，還真是巧妙……

＊第四章－天使參觀的日子－０９＊





接著美紗把我手上和愛琳手上的那兩張工作傳單釘回去，然後才轉過身跟我們繼續講解：


「對了，順便提醒妳們一下，雖然天使機構並沒有硬性規定說每個天使要做哪些工作，或要做多少工作，但基本上是每個禮拜最少要接下工作一次唷……」


「那……要是完全都不工作的話，會不會被天使機構給踢出去？」


美紗搖搖頭，有點尷尬的回答愛琳：


「這……我也不知道，目前是還沒聽過有天使太懶而被天使機構踢出去的事啦，我想就算完全不去工作，天使機構也不會把天使踢出去吧……畢竟這裡可是以『保護天使』為名義而成立的機構，這些工作機制反而只是附屬的機能……」


美紗抬起頭，看著那工作佈告欄，用著有些感慨的口吻說：


「不過……這些工作只有身為天使的我們才做的來，而且有些工作其實還蠻有趣的，就當做助人為快樂之本吧？」


愛琳無奈的轉頭看著一旁，用著呢喃般的聲音吐槽著：


「是啊，反正再怎麼小心，我們頂多也只能活兩年……不過能在短時間內賺這麼多錢，我想應該能在我時間結束之前，實現我的願望吧……」


當愛琳說到有關於她的願望時，我注意到她的眼中閃現出異樣的目光，因此我有些在意的追問道：


「那個……愛琳的願望是什麼啊？」


看我這樣問，愛琳先是有點驚訝的看著我，但她卻立即轉過頭，巧妙的避開了我的眼神：


「……是……秘密唷，還不能跟姊姊說～嘻嘻。」


愛琳立刻用虛偽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想法，讓別人無法察覺出來。


但比起那明顯的笑容，讓我更在意的是愛琳之前那有些心虛的表情，我總覺得她那虛偽的笑容背後，應該有更深一層的涵義。


看過工作的佈告欄之後，今天的參觀就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聽說工作項目每天都不同，會增加也會減少，原本想說先接個最簡單的工作試試看，但我們的ＩＤ卡都只是臨時的，所以沒辦法接收任何工作，因此我們只好先回房休息，其他的事情等到明天再說。


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美紗送我們到房間門口，但這次她沒走進來，而是站在門口說：


「好啦，那今天就先這樣囉，我住在508號房，如果有事情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唷。」


我發自內心的和她道謝：


「今天真是辛苦妳囉，謝謝美紗。」


美紗也很客氣的回我，但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事：


「沒什麼啦，啊……對了，明天中午有一堂初生天使的心理輔導課，到時候要記得參加喔，我也會跟妳們一起去的。」


愛琳好奇的問道：


「心理輔導課……？」


美紗顯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用著比較含糊的說法和我們解釋：


「呃……怎麼說哩……那個……我想妳們也知道吧？因為我們的時間都所剩不多，所以這堂課的主要目的就是教導我們如何去妥善利用剩下的時間，要怎麼去面對自己的命運之類的，讓自己的心靈上有所寄託與依靠……」


「總覺得……好像是宗教的洗腦演講……」


愛琳毫不留情的就吐槽了，但不知道為何，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美紗有點沮喪的嘆口氣：


「嗚……其實我也不太會解釋，畢竟我不是那方面的專家……但也不能這樣講啦，總之聽一聽或許會比較好喔，多少能讓心裡夠舒坦點……反正這種課只有兩堂，第二堂課是等妳們變成完全天使之後才需去聽的。」


「……是嗎……我不太……」


看愛琳興趣缺缺的模樣，美紗又繼續補充的說：


「啊，除此之外，也會教導一些關於天使的基本知識，像是怎麼使用治療魔法啦，或是要怎麼處理自己的翅膀問題，總之這可是天使必修的課程喔，一堂課只有兩小時而已，不會佔太多時間的。」


看美紗這麼強烈建議，我當然也只好答應，不過我對天使的基本知識還挺有興趣的，光是這點就足以讓我去看看了，因此我答應美紗：


「好的，既然美紗都那麼說了，我們會去看看的。」


看我們願意去，美紗也小小鬆了口氣：


「太好了，那我明天中午會來找妳們，記得別亂跑，要早點睡喔。」


就在美紗幾乎要轉頭離去的時候，愛琳又追問了個問題：


「啊……對了，這裡的熄燈時間是什麼時候？十二點嗎？」


「嗯？沒有熄燈時間啊，反正完全天使都不睡覺的。」


這回答讓我和愛琳兩人愣了一下，我繼續追問道：


「咦？什麼意思啊……沒有熄燈時間？為何完全天使都不睡覺？」


美紗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卻有點無奈的抓抓頭，才用著吞吐的語氣解釋：


「怎麼說呢……因為……那個……正確來說，我們完全天使……沒辦法睡覺。」


「啊……？！」


我想我這時的表情應該很震驚吧，也可能是過大的打擊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總之我整個人呆掉了。


「什麼？！無法睡覺……是什麼意思！？」


美紗將臉稍微側過一旁，似乎不想讓我們看到她的表情，美紗用著悲傷又無奈的沉重口吻解釋著：


「……變成完全天使之後，就無法睡覺了，因為我們的身體不會再感到疲累，無論躺在床上多久都無法睡著……像我就已經快九個月沒有睡過覺了……所以我們完全天使的一天時間都變的很長很長……」


我可以去想像永遠不能睡覺有多麼痛苦，看大家逐漸睡去，但自己只能獨自留在夜晚……那感覺不知道有多麼孤獨。


啊……原來如此，所以才沒有熄燈時間，這樣天使就可以在晚上自由活動，才不會感到那麼寂寞……


彷彿是明知故問，愛琳還是問了這樣的問題：


「那……我們也會……變的沒辦法睡覺嗎？」


美紗點點頭，她用著很難過的笑容看著愛琳說：


「是啊，不過妳們只是初生天使，現在應該還能睡……所以我蠻羨幕妳們的……」


真沒想到美紗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快要哭出來似的，但她不想在我們面前流淚，所以只好用笑容來掩飾自己的悲傷。


美紗揮揮手，然後走向走道的邊緣處站定：


「好啦，我先走囉，能睡就要盡量多睡一點唷，晚安。」


「哇！？」


說完，她就這樣直接一躍而下，感覺就像是跳樓一樣驚悚，由於她真的跳的太突然，我和愛琳都嚇了一大跳。


但下一秒卻又看到她張開那對巨大的白色羽翼往上飛，中途還和我們揮揮手，接著一轉眼就飛到了五樓高的地方，並消失在我們目光所及之外。


「……好厲害……真的是天使啊……」


即使美紗消失在我們視線外已久，我們卻遲遲無法把目光移開那個方向，對還不能飛行的我們來說，那樣飛感覺實在是太新鮮了。


我重振精神，並轉頭對愛琳說：


「好啦，我們就聽美紗的話，馬上來睡覺吧？」


「嗯……！」


接著我向後退了幾步，並把門帶上鎖好。


「對了，愛……」


「噓～～～～」


愛琳突然對我比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


「呃……？」


接著愛琳走到一旁，拿起電話旁備有的紙筆，並在紙上寫著：


『房間內可能裝也有裝監視器和竊聽器，先等我檢查過一次再說話。』


「啥……」


看到這段訊息，我本來驚訝的想放聲大叫，但我立刻按住自己的嘴巴，乖乖依照愛琳的指示行動。


愛琳開始對所有有可能的地方翻箱倒櫃，無論是哪個角落都沒放過，甚至是冷氣裡面的通風口都拆下來看過一次。


她的檢查手法非常俐落，簡直像是那方面的專家，看起來愛琳並不是在開玩笑。


客廳和臥室大致上都翻過了，但是都沒有看到任何像是竊聽器或是攝影機的東西。


愛琳思考了一下，她去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去廁所把洗臉台前的整面鏡子給拆了下來。


確認這面鏡子後面也沒有攝影機之後，愛琳主動開口了，她若有所思的說：


「真令人意外……竟然沒有裝，只有房間裡面有給我們天使私人的空間嗎……」


「那個……愛琳？可以稍微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我滿臉問號的看著愛琳，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愛琳認為這房間或許會有裝竊聽器。


愛琳則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同時警告般的口吻對我說：


「姊姊沒注意到嗎？這整個天使機構裡，全都是攝影機，光是中央大廳就裝設了超過七十台的隱藏式攝影機，連走道，起降區，醫院，游泳池，甚至是我們門口外都裝了攝影機，只要離開這房間一步，就會全程被人給監視著，或許連妳當天所穿的內褲顏色都能拍的到喔……」

＊第四章－天使參觀的日子－１０＊





聽愛琳說的這麼可怕，我不由自主的按著自己的裙子，然後反問道：


「咦咦？可……可是這種地方有監視器是很正常的吧？」


我不認為這種地方沒裝監視器，若是沒裝才奇怪吧？警衛也不是吃飽撐著沒事，不可能每個角落都能管理的到，靠監視器來觀察戒備所有角落，我認為是很正常的事情。


愛琳搖搖頭，用著更嚴肅的眼神看著我說：


「一點都不正常，如果是用來防範外敵入侵，這種配置數量的監視器已經太過火了，妳知道光是我們門外的走道配置了幾個攝影機嗎？如果每扇門一個，包括角落的隱藏式攝影機，和廣角的自動攝影機，隨便加一加至少也有三十個以上……正常來說，十幾個就已經很夠了，但這裡攝影機的配置數量卻是正常的三倍！！」


「這……這是什麼意思？為何他們要配置這麼多的攝影機啊？」


愛琳把手輕撫在嘴上，一邊思考一邊說：


「很簡單……這裡的攝影機不是用來防範外敵的，而是用來監視我們天使的……嘖，又不是監獄……感覺真不好，幸好他們沒有連房間裡面也裝攝影機，不然我真的要翻臉了。」


我是覺得還好，可是愛琳卻挺火大的，她大概不喜歡那種被人給全程監視著的感覺吧？


「不過……愛琳妳怎麼注意到的啊？我幾乎沒看到有攝影機呢。」


愛琳無奈的嘆口氣，並把鏡子裝回去，一邊說：


「唉……那是我老爸以前開發的產品，所以我多少有些印象，對那些攝影機大概會裝在哪也有個概念，只要順著適合攝影機安裝的地方找，要找到那些隱藏式攝影機並不困難……」


對喔……這麼說來，愛琳她可是前電子產品公司總裁的女兒，難怪她對這些東西瞭若指掌。


愛琳稍微停了停，她換了個方向，把鏡子的另一邊重新裝起來，並繼續說：


「照這種情形來看，這天使機構應該也導入了最先進的影像監控系統吧……保全系統是最新型的，我想連電話大概也是加密電話吧……從外表還真是看不出來啊……這整個建築竟然是尖端科技的結晶產物呢，能做到這種程度，應該可媲美國防部了吧？」


我苦笑著安慰愛琳：


「哈哈……不過反過來說，我們的安全應該也無虞不是嗎？有這麼多攝影機，壞人也變的更不容易入侵了……」


鏡子裝好之後，愛琳反手把浴缸的熱水打開，並拿塞子把浴缸的排水孔塞住，同時說：


「這很難說……算了，總之先放個熱水洗澡吧，如果要做些什麼不想讓人看到的事，記得不要在這房間以外的地方做喔。」


「嗯～知道了。」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除了換衣服之外，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無法讓人知道。


在等待熱水放好的時候，我獨自走回臥室，看到那又大又平坦的床，我立刻模仿超人在空中飛行，並享受了那不到零點一秒的無重力下墜感。


「嘿呀！！好舒服的床～～～！」


這時我發現這床還真是出乎意料的柔軟，童心大起，我乾脆站在床上跳，把床當彈簧床玩。


「呀～～呼～～！好有彈性喔！真柔軟呢。」


跳到一半，我突然注意到愛琳正在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瞧，彷彿在看著什麼稀奇生物似的，看的我很不自在。


這時我突然想到愛琳是個中規中矩，很有教養的女孩，看到我這樣調皮亂搞，她或許是感到很不爽吧？因此在被她罵之前，我自己先停了下來，然後和她道歉：


「啊……對……對不起喔，我這就下來。」


愛琳回過神來，她嘆了口氣，然後指著浴室：


「那個……洗澡水快放好了喔，姊姊先去洗吧。」


「啊，好～那……我就先去洗啦。」


就像是犯錯的小孩一樣，在對方開罵之前，只想趕快逃離犯罪現場，我進浴室之後，立刻把門關起來反鎖，並坐在馬桶上喘口氣：


「呼……真是的，嚇我一跳……」


在浴缸的水放滿前，我稍微觀察了一下這間浴室，這浴室的光線充足，寬闊，而且打掃的相當乾淨，角落還有個獨立的沖澡間，可以讓兩人同時泡澡和沖澡。


浴缸旁邊有扇窗戶，只要稍微打開就能看到遠方的風景，同時還能透透氣，這種種設計還真是讓人感到貼心。


看水差不多放滿了，我順手將水龍頭關起來，並開始將衣物脫去。


「啊……忘記帶替換的衣服……」


衣服脫到一半，突然又想起自己沒帶換洗衣物進來，我無奈的將衣服穿了回去，並把門打開走出來。


「耶耶～～！！」


一開門，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為我看到愛琳在床上快樂的跳啊跳，正玩的不亦樂乎，而且她玩的太投入了，甚至沒注意到我正在看她。


原來她剛剛那眼神並不是在生我的氣，而是很想一起玩，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原來愛琳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啊……


「……噗！什麼啊……原來是這樣……」


「啊……！？」


一想到這，我不禁放聲笑了出來，愛琳這時候才注意到我正在看她，她表情立刻變的不知所措，彷彿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呃～那……那個我……」


即使是愛琳，也找不到能夠掩飾這種情況的藉口，但幹麻隱瞞呢？乾脆一起玩吧！


「吶吶～愛琳，我也能一起玩嗎？」


「咦……？」


說完，我也跳上床，無視她的意願，並拉著她的手一起玩。


兩人一起跳果然比一人還要好玩的多，一開始愛琳還感到很拘束，但跳了幾下，也逐漸露出小孩子的本性，快樂的和我一起大跳特跳。


「呀吼！！」


「耶～～～！」


不知不覺，我好像又和愛琳更親近了些，為了讓她能夠對我撇開心扉，這時我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對了，我們一起洗澡吧？」


「咦……？不……不用了啦，而且……浴缸太窄了，應該很擠吧……」


接著我一把抓住愛琳的手，並帶她到浴室看：


「哪會啊，妳看，浴缸這麼大，一點也不會擠啦，都快要可以游泳了呢！」


說到這，我拍拍她的背：


「而且，我還可以幫妳整理翅膀喔，我們互相幫對方洗翅膀吧？」


「可……可是……我會不好意思……」


愛琳臉紅的像是棵蘋果一樣，害羞的不知所措，看她這樣難為情，我反而更想和她一起洗澡，或許能看到愛琳其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開始脫掉衣服，並慫恿愛琳一起來：


「來啦，都是女孩子，有什麼好害羞的呢？Let’s坦誠相見吧？」


「但……但是……哇～！」


我脫到只剩內衣之後，也開始幫愛琳脫衣服，就這樣半拖半拉的把愛琳帶進去一起洗澡。


「呼啊……翅膀還是這樣露出來比較蘇胡～～」


我抖了抖背後的翅膀，並將它前後動了動，稍微做個伸展操。


翅膀壓在衣服下一整天，說實在的，真的很難受，看來在天使機構裡還是把翅膀露出來好了，反正根本沒人在意。


「嗯～～」


愛琳用著很舒服的鼻音認同著我。


她浸泡在熱水裡，整個人縮著，只稍微把頭露出來一點，不知道她是因為泡澡泡的太舒服，還是因為害羞到不敢將頭抬起來……我想可能是後者。


我跟著泡進浴缸裡，同時道：


「吶～愛琳，幫我整理一下翅膀吧？現在我們的翅膀很小，整理起來很不方便……嗚～水挺燙的……」


「啊……好的。」


我轉身背對著她，愛琳也二話不說的就開始幫我用海綿刷洗我我背後的翅膀。


被別人這樣搓洗自己的翅膀對我而言也是第一次，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樣形容那多出來的部份，但這感覺真的很舒服。


洗到一半，愛琳用手撫摸著我右半邊的翅膀，突然開始用力搓洗著：


「……真奇怪……姊姊右半邊的翅膀……真的看起來灰灰的呢，和左半邊的那片白翅膀差好多，而且顏色感覺好像比早上看還要更深了……也不是灰塵的樣子，根本洗不乾淨……為什麼會這樣呢……」


聽愛琳這樣講，我也開始擔心了起來，我跟著不安的道：


「的確……為何只有我的右邊翅膀是灰的呢……」


這時愛琳越洗越用力，舒服的感覺逐漸變成了痛楚。


「等……等一下……好痛～～輕一點……」


看我這樣慘叫，愛琳才驚覺到自己太粗魯了，她立刻裝傻的道歉：


「啊……抱歉，我在想或許是灰塵……想說看看能不能刷白一點……但看起來似乎真的是淡灰色的……」


我轉過身來，奪走愛琳手上的海綿，笑著說：


「嘿嘿～輪到愛琳囉，讓我幫妳刷洗翅膀吧？」


「呃……好……好吧，那……就麻煩姊姊囉……」


愛琳的表情相當猶豫，但最後仍屈伏在我的熱情之下，她非常害羞的轉過身來，並緊縮著身子，等待我幫她刷洗翅膀。


看她緊張成這模樣，真的讓我有種新婚夫婦在蜜月旅行初體驗的感覺。


「那……要開始囉，咦……？哇哇哇！！？」


還沒開始刷，愛琳整個人就這樣傾一邊，似乎是過度緊張加上泡熱水泡太久，結果昏倒了。


「頭……頭暈眼花～～」


見狀，我立刻緊張的將愛琳拉出熱水裡，並讓她平躺在地面：


「真是的！笨蛋！！太熱的話就趕快出來嘛，幹麻硬撐啊？」


愛琳小喘著氣，很不好意思的說：


「因為……人家會害羞嘛……」


我嘆了口氣，然後用毛巾替她搧搧風：


「唉～反正我們最不希望讓人看的地方都互相看光囉，已經沒什麼好害羞了吧？」


愛琳似乎恢復了許多，她坐了起來靠在浴缸上，一邊說：


「像這樣和別人一起洗澡，其實我是第一次……以前的生活非常忙碌，都沒時間慢慢洗呢……沒想到變成天使之後，反而能夠過這種悠閒的生活。」


說著說著，愛琳自己轉了過來，然後用著嬌羞的口吻詢問我：


「那……麻煩姊姊再幫我洗一次吧？我……我把全部都交給妳囉。」


我拿起海棉和肥皂，開心的回答道：


「交給我吧～～！」

＊第四章－天使參觀的日子－１１（完）＊





久違的熱水澡真的很舒服，洗完澡之後，我們換上了房間原本就有提供的浴衣。


之所以會穿這件浴衣，而不選擇自己帶的睡衣，是因為那浴衣背後都有開個洞，能夠讓我們的翅膀穿過浴衣露出來，比起沒有開洞的睡衣來說，不知道要舒服了多少。


換好衣服之後，我們從冰箱拿出中午餐廳老闆娘給的三明治當晚餐，吃完之後我們立刻就關燈睡覺了，既然過不久我們就無法再度入眠，那我們更要趁現在好好把握能夠睡覺的時間。


躺在床上過了半小時，但我卻仍一點睏意都沒有，我轉頭瞄了身旁的愛琳一眼，發現她也沒有睡著。


「……愛琳也睡不著嗎？」


愛琳點點頭，小聲的說：


「嗯……大概是太早睡了吧……」


我翻了個身，嘆了口氣：


「唉～～我們……真的快死了呢，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好鬱卒。」


愛琳認同的道：


「是啊，不過還真沒什麼實感，身體太健康了，無法讓人聯想到要死的人是自己……」


我看著天花板，用著頗感慨的口吻接著說：


「真是的……要是全都是一場夢就好了……人生還真是不公平……」


愛琳沉默了數秒，突然問我：


「姊姊有留下什麼遺憾嗎？」


我幾乎是立即回答她：


「這不是當然的嗎？一堆遺憾啊！！我還沒交過男朋友，也沒有戀愛過……不過最擔心的還是我家人吧？要是我離開了，他們鐵定會傷心欲絕……」


我反問道：


「那愛琳呢？妳不是說妳有個夢想嗎？能不能和我說說看那是什麼樣的夢想呢？」


愛琳又是一陣沉默，最後卻反問回來：


「如果……我的夢想是要做壞事的話，姊姊會阻止我，還是幫助我？」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愛琳會說這種話，可見她鐵定在策劃什麼，我用比較保守的講法來回答她：


「這個嘛……要看妳打算做的事情而定囉，如果我能夠認同妳的想法，那我就會幫助妳，如果無法認同的話，那就只能阻止妳囉……只是……我們都已經命不久矣了，為何不在剩下的時間裡，以普通人之姿，安穩的結束人生呢？」


愛琳笑著說：


「哈哈……果然像是姊姊會講的話……我呢……原本預計打算花個十年以上的時間來完成這個夢想……可是，自從我患上天使病之後，我的夢想就在瞬間毀於一旦了，因為只有兩年的時間根本無法完成……原本我還在想說，這大概是老天在懲罰我吧……懲罰我有了這念頭的自己……」


說到這，愛琳突然停了停，接著她說話的聲音突然變的很陰沉：


「但……自從我來到天使機構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完成這夢想的關鍵就在這裡，看來老天不是要懲罰我，而是要助我一臂之力呢……呵．呵．呵～！！」


愛琳的聲音還真是讓人有點不寒而慄，如果是別人，我或許還能聽聽就算了，因為這種話通常都是開玩笑，就算有這個心也不一定能做得到，但……愛琳的話卻不像是在開玩笑，她是認真的，而且……憑愛琳的能耐，應該真的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刺探性的追問道：


「是因為……能夠在短時間獲得大量的錢嗎？」


「是啊……雖然我很想告訴姊姊我的夢想，但我無法保證妳不會反對我，而且我不想將妳給捲進去……所以就暫時當我沒說吧。」


聽愛琳這樣講，我開始懷疑我自己的立場，雖然我很想全心全意的去相信愛琳，但愛琳的身世和她真正的目的都藏有太多的謎，如果愛琳所要做的事情會連累到很多人的話，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夠再幫助她。


正在我內心不斷掙扎的時候，愛琳又笑了笑，但這次她的笑聲卻是很釋懷的笑聲，她接著說：


「呵呵……露莉雅姊姊……即使妳不信任我也沒關係，因為我還有許多事情無法告訴妳，妳會去懷疑我也是很正常的……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會幫助妳，甚至會為了妳賭上我所有的一切，就算要和全世界的人為敵，我也會站在姊姊這邊……因為，妳是我唯一的親人。」


「笨蛋！！」


我一把抱住愛琳，難過的在她胸前哭泣，我邊哭邊說：


「嗚～～笨……笨蛋！不要去……做那種危險的事情啦！！為什麼……為什麼妳就不能安安穩穩的……度過剩下的這兩年呢？」


愛琳也伸手抱著我，用著很難過的口吻說：


「抱歉……我也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正因為我只剩兩年，所以我才要放手去做……這正是我剩下的遺憾。」


聽她這樣講，我也下了一個決心：


「好……既然這樣，愛琳碰到困難的話，也要來找我幫忙喔，因為妳是我的妹妹，我一定會幫到底的……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事情啦，但如果是碰到一堆壞蛋需要我打飛他們的話，我就能助妳一臂之力囉。」


聽我這樣講，愛琳卻很不放心的苦笑著：


「哈哈……我倒是認為露莉雅姊姊會是被壞人打飛的那個……」


「咦～～～？我看起來這麼不可靠嗎？」


聽她這樣講，我還真有點受到打擊，因為我可是很認真的耶，我除了武術能當做一技之長，其他似乎就沒有什麼有自信的技能了。


看我似乎有點受傷，愛琳也嘗試著安慰我：


「啊……不……不會啦，姊姊很可靠的……吧。」


「那妳加個『吧』是什麼意思～～～！？」


「啊哈哈……」


我們互相擁抱著對方聊著天，在不知不覺中，我就這樣漸漸進入了夢鄉……


我和愛琳的未來都能看的到盡頭，看似遙遠，但卻又是那麼接近。


成為天使，大概是我們無法避免的命運，但神卻多給了我們兩年的時間，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和這世界悼別……


並讓我們在這段時間內，找到自己的存在意義，完成剩下的遺願。


在這所剩不多的時間裡，我們在天使機構中的生活開始了……












　　　　　　　　　　　　　　　　　　　　　　【天使參觀的日子】
　　　　　　　　　　　　　　　　「Angels Are Visiting – The Place We Living」






　　　　　　　　　　　　　　　　　　　　　　 　　　　　　　　　　　　　　　　　　第四章－完
　　　　　　　　　　　　　　　　　　　　　　　　　　　　　　　　　　　　　　Fourth Chapter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