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生命 （第一部終章）作者： absolut (已完本)

182.群島

　　安迪這個時候很有些後悔為什麼當初出來的時候，嫌可變光學迷彩的全套衣服太重了而沒有帶一套出來。那套衣服雖然比他現在身上那套普通迷彩服重了大約3公斤多，但卻能夠自由根據要求轉換顏色，可以開啟衣服上的環境光探測系統來隨著周圍的環境而不斷變化，甚至可以抑制自身的紅外輻射。要是有了那套衣服，找個旮旯裏一鑽，披上偽裝網，一般的光學偵察系統幾乎不可能發現自己。按照數字圖騰和中國軍方野蠻測試的結果，能夠保證對可變光學迷彩服80%以上發現率的只有數字圖騰研發，現在在軍用和民用頂級交通工具上裝備了一部分的激光全息掃描系統。隱蔽與發現的矛與盾，似乎都掌握在數字圖騰的手裏。雖然作為數字圖騰的高級管理人員之一的安迪是完全有權中飽私囊一套的，可他居然就因為重量的原因硬是沒有要。

　　而現在，他付出了代價。他只能在山石與樹木中間非常狼狽地躲閃著，爭取能夠甩掉那些追兵。幸好他一路上設置的攝像頭在發揮作用，讓他能清楚地看到追兵來的位置和數量，從而選擇最正確的道路來逃跑。

　　安迪覺得自己就這樣逃跑實在太窩囊了。畢竟對方距離自己還有相當距離，要追上自己還有難度。要是自己真的潛水逃跑，是不是能逃掉是個問題，即使逃掉了，還有可能連累正在海上等著自己的那些剛結識不久的朋友。那位朋友雖然很夠義氣，但是似乎他的孩子有點不肖，別鬧得別人弄出家變來……一邊胡思亂想著，安迪一邊注意著追兵的位置和周圍的環境。只要讓他找到一個機會，他就會將自己重新隱蔽起來，重新佔據可以發起攻擊的位置。他並不是沒有在這種環境裏戰鬥過。當初安迪孤身一人對抗整個極端正義組織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進行這樣的追逐與反擊。雖然他未必每次都能最後勝利，但是總的來說，戰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安迪還是找到了機會。在轉過幾塊巨石之後，是一片比較陡峭的山坡。他將自己藏在了巨石的縫隙裏，然後推倒了一塊石頭滾了下去，那隆隆的聲響和壓斷樹枝的密集的聲音讓那些追兵產生了錯覺。當安迪看到幾個人端著槍從石頭邊上跑過一路追了上去之後，他心中竊喜。但是，安迪仍然是非常謹慎的。對方的“夢魘”還沒有追上來的原因恐怕是夢魘這個傢伙在山地的表現多少會讓人有點失望。雖然安迪仍然能聽到夢魘那不太緩慢但是卻異常響亮和穩定的腳步聲在不斷接近，但他也能同樣基本確定，夢魘的山地行動能力，至少這個版本，還是很有些問題的。

　　安迪通過攝像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人躲在暗處等著自己冒出來之後，才從巨石的縫隙中鑽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將備用彈藥放了一小部分在石縫裏，以減輕自己的負重，這樣可以更快地行動，自然也就更不容易被逮住。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追兵和夢魘的搜索範圍，繞了一大圈之後又回到了剛才自己剛剛逃離的住宅和實驗場邊上，另外找了一個地方悄悄藏了起來。這一次，他要等待一個值得出手的目標。雖然他並沒有經過全套的狙擊手訓練，甚至沒有一支自己選定的專用的狙擊槍，但是他在實戰中磨練出來的驚人的戰鬥感覺卻是一些人無法比擬的。他可是切實用極端正義組織成員的活人來磨練自己的狙擊技術的。而他的隱蔽技術也幾乎是靠自己琢磨出來的，哪怕沒有特殊的裝備來加強隱蔽的效果，但想要輕易發現他仍然是不可能的。

　　在那個新的狙擊點，安迪足足等了6個小時。在這6個小時裏，他通過攝像頭看到對方兩次擴大了搜索圈，找到了他放在海岸邊上的潛水設備和無線電轉發器，也看到了他們在搜索無果下最終放棄了繼續搜索。雖然加強了戒備，但這種戒備級別對安迪來說也不是無懈可擊的，因為自己似乎就藏身在他們的警戒範圍內的某處。雖然對方的警衛幾次從自己身邊經過，但好像都沒有發現自己。

　　然後，一直到了下午，安迪用水袋裏的水稍稍潤了潤喉嚨之後，發現忙亂了一個上午的實驗場開始安靜和有秩序起來。幾個技術員開始重新對夢魘進行了保養、檢查，似乎又要開始進行測試的樣子。這一次在側面，安迪能夠更清晰地觀察到夢魘。夢魘的結構實在是很簡單和很笨重，這兩者如果在數字圖騰的研發中心，那估計就是被鄙視的對象了。到現在為止，數字圖騰的蜘蛛系列哪怕在需要比較大的負荷的情況下，仍然保持了結構的精巧細緻，這是相當難的。但是數字圖騰的東西或許就是因為過於精巧細緻，那種複雜性和精密性，恐怕不適合裝載重型武器。相對的，夢魘的粗壯簡單，反而提供了這種可能。

　　夢魘的4條腿，同樣可以作為一個支架來使用。看來105毫米的坦克炮，恐怕是夢魘能夠在行動中進行射擊的極限了。如果不考慮移動中射擊，用4條腿作為移動位置的手段和支架，那麼夢魘恐怕最大可以裝載155毫米左右的重型榴彈炮什麼的。或許，夢魘更適合作為新一代的數字化火炮系統來部署，而不是作為用於衝鋒陷陣的裝甲車輛。能夠以數十公里的時速進行自行移動而不需要拖車的火炮系統，看來是很吸引人吧。

　　而夢魘也不是無人兵器，不是機器人，而是有兩個小型乘坐艙，能夠乘坐4人的有人駕駛設備。兩個座艙的分佈，一個在夢魘前方，座艙邊上就是密集陣近防炮，而另一個座艙則在夢魘的背上，看來是用來控制重型火炮的。

　　安迪非常細緻地觀察著，不時調整自己的狙擊鏡。他的狙擊鏡是特殊型號，有數碼相機的功能，一個潛望式鏡頭能夠通過截取通過整個狙擊鏡的光線中的一部分來聚焦成像。雖然這個相機限於體積和光通量，只有300萬像素，那張儲存卡也只有1G的容量，但對於現在的安迪來說，記錄一些重要的畫面就足夠了。

　　因為在衛星連線的時候，呂振羽曾經提醒過安迪觀察到了某些奇怪的人，安迪就額外對那些人投入了些關注。當他看清楚了那些人之後，他實在是有一些想要吹口哨的衝動。果然，紋章協會和科菲爾混到了一起。紋章協會似乎無視科菲爾身上裝著的義肢，無視義肢和所有使用義肢的人都被他們鑒定為敵人的事實，正在科菲爾的地盤上非常感興趣地討論著夢魘系統。還有幾個人，安迪曾經在數字圖騰參與的一些展會上看到過。當時安迪的身邊有總參情報處的人員，他們告訴過安迪，這些人是武器中間商，有些人甚至就是為他們所在的國家進行武器採購的准決策人員……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很重要的。但是，安迪沒有看到科菲爾。他的視野裏，沒有科菲爾。或許是因為那個殘廢不太適合這種天氣裏出來晃悠吧。無論如何，那套義肢並不是專門為科菲爾設計的，他估計現在還都在義肢的複健狀態中呢。而沒有數字圖騰自己培訓出來的質量檢查人員的跟蹤，天知道那麼複雜的東西是不是會出什麼問題，畢竟那個東西本來就沒有考慮過在惡劣環境裏的運用，至少在民用版本裏沒有。

　　安迪在自己的視野裏，耐心地尋找著目標。他已經等了6個多小時，如果沒有合適的目標出現，他不在乎再多等幾個小時。

　　而與此同時，很多人都在為他的安危忙碌著。首先，就是正在距離這個小島不太遠的地方等著安迪的那個可愛的朋友。雖然在放下安迪之後他就將自己的遊艇駛離了和小島保持視覺接觸的距離，但是，他還是很關心安迪這個朋友的安危。他不時將船駛回視覺範圍內，然後用極為誇張也極為昂貴的望遠鏡眺望一番。如果看不到什麼的話，就再把船開出去。從安迪上島一直到現在，他已經這麼來回折騰不下10回了，連自己船上的船員都開始覺得煩了。

       這些人大都是他從自己的船運公司裏挑選出來的王牌水手。還有些則是年紀大了，不適合也不喜歡電子化程度極高的船運事業而被刷下來的經驗異常豐富的老水手了。這些人和安迪的這位船運大亨朋友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認為自己能夠和兇惡的大海鬥爭了幾十年而自己還活著的原因在於上帝眷顧自己，而且自己的預感都很準確，能夠趨利避害。而現在，他們的感覺都非常不好。可是，他們又不能調動什麼可靠的軍事力量。於是，他們把心一橫，把船停在了和小島保持視覺接觸線的地方，然後通過衛星向美國阿拉斯加海岸警衛隊呼救，說自己的船壞了。他們也有點害怕要是島上真的有安迪所說的那些軍事力量，自己的小命會不保，所以採用了衛星連線來通訊的方式。以這個船運大亨的身份，海岸警衛隊乃至海軍都會儘快派人來幫助他們的。

　　而衛星信號，尤其是這種明碼發送的信號，同時也被上空的中國衛星截獲了。在這個經緯度發現這個信號，而且以那麼不尋常的方式發送，稍稍揣摩了一下之後，已經在數字圖騰的指揮中心裏和呂振羽討論這件事情的李韜大叫不好。固然美國海岸警備隊或者海軍的介入可能讓科菲爾的這個基地被發現，上面的那些人那些秘密估計就保不住了。問題是，這些秘密保不住的情況下，這些秘密會流到誰的手裏？如果是美國，那可不太妙。夢魘的威力還是不小的。

　　可是，無論如何，這個發送求救信號的人，應該都是認識安迪，並且想要幫助安迪的人，而且……應該是個美國人。

　　在接收到這個信號之前，其實呂振羽和李韜已經做了相當多的事情。比如按照視頻信號和數字圖騰研發中心軍備組成員們一起分析了夢魘的具體戰鬥力，比如分析了組織對安迪進行救援的可能性。可是，阿留申群島畢竟太遠了，而且那裏是美國的勢力範圍。無論如何，要派出部隊，也不能往美國的地頭派啊。這些事情都是不能見光的。往阿留申群島派出救援部隊不僅僅時間上來不及，這種橫渡整個太平洋的救援行動要怎樣才能瞞過美國，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更大的問題。

　　顯然，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停留在數字圖騰這個層面的問題了。那個衛星信號可是通過軍方的衛星地面站傳過來的，同樣的信號軍方自然也看到了。任何一個敵人掌握了這種武器，對現在頗以蜘蛛系統系統為自豪的中國軍方和中國的高層領導人來說，都不啻是一種潛在的威脅。他們並不是不知道新一代的採用了人造肌肉系統的蜘蛛平臺的功能和威力，但是，當他們看到有人能夠造出4足步進的重型系統，還是很有一些震撼的。

　　電話接連不斷地打到呂振羽這裏。而這些人的電話，呂振羽一個也不敢掛，都只能一個一個非常認真嚴肅地回答領導們和將軍們的問題。當呂振羽回答了數十遍“他們能造的我都能造，如果你們要重型系統我立刻開項目造更好的”之後，呂振羽恍然大悟：我又不怕任何人擁有步進系統，我也不在乎任何人擁有步進系統……於是，呂振羽小心翼翼地將電話打回了中南海，提出了一個建議——一個或許能幫助安迪的建議。

183．暴風中心

　　安迪終於在自己身體麻木前選擇了第一個目標。他的瞄準鏡和那些最專業和單純的狙擊鏡相比多了很多功能，比如多了個用於拍照的５點對焦裝置，比如狙擊鏡下面還會顯示一些和狙擊多少無關的內容。對於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狙擊手來說，或許這會干擾他的判斷，可是對於安迪這種非常習慣用大量的數據作為判斷依據的新一代數字化狙擊手來說，這些並不成為太大的問題。

　　安迪選擇了原本是極端正義組織的一個成員。在數字圖騰和極端正義組織——也就是現在的光環機構和解之後，光環機構就把那些跟著安迪一起逃離的人的名單和照片一起交給了數字圖騰。因為，他們也覺得，數字圖騰可能在追蹤和獵殺這些人方面有著更多的方法和興趣。事實也的確如此。

　　安迪扣動扳機後停留了一秒，然後立刻打滾離開了那個位置，匍匐著朝邊上一條溝爬了過去。在溝裏，對方的視線無法直接捕捉到自己，雖然溝底下的水和泥濘讓他不太好走，可是，和對方脫離視覺接觸似乎更加重要一些。安迪並不準備確認是否擊中了目標並且確實殺了那個傢伙，他首先要逃命。他知道，他扣動扳機的動作是和狙擊鏡上的數碼相機聯動的，他能夠看到幾張數碼照片，那個可以幫助他確認自己的成果。不過，不是現在。

　　安迪知道，自己的每次射擊都是一個對敵我雙方重新進行平衡的過程。一發子彈可以結束一名敵人，也可以暴露自已的位置而一無所獲。在這個島上有強勁戰鬥力的敵人並不會太多。

　　而安迪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會越來越熟悉這個小島的地形，他會找到每一個適合藏身並且進行狙擊的地方。

　　跑出了大約一公里之後，安迪將對方追兵甩開了一段距離。他趴了下來，以最快速度瞄準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傢伙，一槍打爆了他的腦袋。然後安迪開始繼續跑。

　　讓安迪覺得欣慰的是，似乎附近的天氣有了變化。起風了，強烈的橫風讓對方的直升機應該是無法起飛了。這種天氣裏，能夠非常穩定地飛行還能夠執行任務的直升機實在是太少了。

　　安迪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兩個防步兵輕型跳雷埋在了路邊。

　　這種中國北方工業公司出品的小跳雷並不比一個手榴彈大多少。而且埋設非常簡單，扔在地上，然後用力踩上一腳，地雷上的小型螺旋鑽地裝置就會自動發揮作用，將地雷牢牢釘在適合起爆的位置。然後，在10秒後啟動紅外感應器。再次經過紅外感應器的範圍的人，就會受到一大堆破片的洗禮。這是中國北方工業公司為躲避追兵的特種兵製造的非常有趣也非常有效的小東西。而安迪帶來的兩個，是數字圖騰拿到的一共12個樣品中僅存的4個中的一半了。將這種沒有通過定型審查的東西帶出來實際上是違反了很多規定的。當然。沒有什麼人會跟他計較就是了。

　　然後，安迪發力猛跑了一段之後將狙擊槍重新掛到了背後，將突擊步槍拿在手裏。等到地雷爆炸，引起對方的混亂的時候，他可以用密集的子彈壓制對方一陣。哪怕這一陣僅僅只有幾秒。

　　安迪的勇氣與其說是來自於他的戰鬥的經驗和能力，倒不如說是來自於他不怕死。在他自己看來，他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掛，怎麼戰鬥，反正結果都不會差多少，肯定夠本了。

　　而在海面上等著他的那個航運大亨，這個時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海岸警衛隊已經聯繫上了，但似乎因為天氣的關係，他們配備的那些玻璃鋼船體的海岸警衛艦似乎不太適用於這種海況，但是，要聯繫到海軍還需要一些時間。其實，附近海域倒是有兩艘核潛艇，可是用核潛艇進行救援行動似乎太奢侈了。而且，讓民間人員上艇……還牽涉到很多機密的問題。

　　呂振羽這個時候也正在為安迪的安危而奔波。現在，軍方的衛星持續不斷地將那個地區的各種照片發送到他們的指揮部。

　　在和北京方面進行了兩次頗長時間的通話之後，一架J21雙座戰鬥攻擊機在數字圖騰廠區裏的長達800米的高標準混凝土測試道上著陸。呂振羽登上了飛機的後座。飛機將會把他以最快速度送到北京和一些人進行一次非常緊急也非常重要的磋商，然後，在６個小時後再將他送回來。

　　幾乎全程進行著超音速巡航的J21，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就把呂振羽送到了北京，而在軍用機場的一個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聲名赫赫的高級官員。

　　呂振羽並不因為這種局面而緊張，他非常清晰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事情比他想像的都要順利。他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領導們的認可。他要做的就是將自已承諾的適合裝備重型火炮的蜘蛛原型在3個月裏拿出來。這個並不太難。

　　1個小時後，當呂振羽搭成J21回上海的時候，一位領導緊急召見了美國和英國駐中國大使，將一段錄像材料交給了他們。然後，表明了拍攝這段錄像的安迪的身份。

　　安迪雖然在數字圖騰工作，和中國軍方不少人關係相當不錯，但這個人是英國國籍。而拍攝錄像的地點，則在美國海軍的勢力範圍內。

　　氣象雲圖已經顯示，那個地方的氣候越來越差了。實際上，一年裏，這種惡劣的氣候在那塊地方倒是非常正常的。

　　但是，要能夠及時給予安迪支援，那就要儘快了。不然，等到風暴停止，估計就是幾天後了，在那個小島上會發生什麼事情，那就完全無法預期了。

　　美國在不到一個小時裏就開始行動了。低頻無線電傳達命令的效率相當低，但是卻能夠讓潛藏在海底的潛艇清晰無誤地接收到命令。距離那個小島最近的潛艇也在300海裏之外，他們立刻全速趕往小島。超過30節的航速讓他們在這10個小時左右的旅程裏因為自身噪音過大而什麼也聽不到。另外，還有正在北太平洋巡航的兩艘驅逐艦也迅速趕住小島方向。當然，仍然需要一些時間。一架滿載特種兵的運輸機曾經試圖接近小島，可是因為巨大的橫風，根本沒有可能進行空降。而那個小島，暫時在任何直升機的航程之外。

　　雖然知道這一次要用到試驗一師進行海外部署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了，但是李韜卻仍然下令試驗一師已經組建完成的2個團整裝待命，進入戰備狀態。李韜想，無論如何，這次至少是一次很好的訓練的機會。由於相當靠近外高橋港區，一個團的兵力立刻就被裝上了一艘巨大的高速登陸艦。這艘高速登陸艦是一個瘋狂的主意，因為它可以以30節的速度直接沖灘，然後把登陸跳板扔下來。另外一個團則隨時準備在浦東國際機場登機。

　　他們按照李韜的命令進入戒備狀態72小時，到時如果沒有異常情況則結束戒備狀態。

　　許多讓人緊張的事情還在更大的範圍裏發生。呂振羽回到數字圖騰的廠區之後，招集了軍備組的全體成員下達了任務書。這些研究人員倒是非常興奮。自從他們看到對方研究出的那種四足步進的“夢魘”之後，就很不服氣地開始進行技術準備了。對他們來說，毫無疑問蜘蛛平臺現有的技術是一個更加先進，更加穩定也更加有效率的基礎平臺，無論如何也要比對方弄出來的那個傻大黑粗的夢魘強。

　　但呂振羽，卻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他要安排將這一次對科菲爾的攻擊成為最後的解決。他知道，美國方面的介入雖然可能讓安迪平安回來，但同樣有可能讓科菲爾開始受到美國方面的保護。他手裏掌握著的技術，足以讓美國政府作出這樣的妥協。而呂振羽要做的事情，就是確保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一旦科菲爾成為美國的技術體系的臂助，那麼，數字圖騰現在的優勢在無法進一步快速發展的情況下很有可能讓美國在一段時間之後彌平。對於中國，對於數字圖騰來說，這顯然不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而要是科菲爾得到了美國的庇護，那麼受到影響的人將不僅僅是科菲爾自己和呂振羽或者還有數字圖騰，甚至還得搭上光環機構。很難想像科菲爾這種性格的人會在掌握了反擊的力量之後放過這個被他認為是背叛了自己而不是自己危害到了整個組織的目標。不過呂振羽也沒有道理要完全無償地幫助光環機構。在呂振羽的計劃裏，光環機構也要出力的。而事後要從光環那裏敲些啥竹杠出來，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呂振羽就坐在指揮中心中間，別著耳機話筒，在那裏不停地通過電話和網絡聯繫各種各樣的人。陳家的人可能是這一次被牽扯最深的了，他們甚至做好了有可能到時候被美國政府報復而不得不全面撤出美國的準備。不過，陳家的大部分孩子現在都在呂振羽這裏學習和工作，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他們在美國控制大局的都是無足輕重的老傢伙了，只要呂振羽在，只要他們的那些孩子得到良好的教育和歷練，陳家無論遭受什麼損失都可以彌補回來。陳家說得很坦率，呂振羽雖然很受震動，但現在也沒有給他留下多少感動的時間。光環機構可以調動大量的資金和人力，還有他們麾下不算太少的武裝力量——那些有著可變光學迷彩服，裝備著氣動三棱錐發射器的特殊的戰士。那些特殊的裝備經過了他們持續不斷的改進，現在的威力和效果比起當時來，提升了相當不少。他們迅速安排了６組人手，趕赴美國的西海岸。而光環機構那種非常隱秘的小潛艇，這一次也將投入使用。

　　整個北美立刻風起雲湧，如同現在的阿留申群島。

　　那個在風暴裏下了錨安靜地等待著的船運大亨，在堅持了10多個小時之後正準備起錨出發，躲進風暴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自己的錨鏈撞在了什麼金屬上。然後，則是自己的船仿佛失去了穩定一樣搖晃了一陣。再然後，四周的海水忽然翻騰了起來，直到他們看到自己的整艘遊艇被從正下方浮起的大型潛艇托在了水面上……潛艇的圍臺上，幾個帶著白色軍帽，外面披著雨衣的軍官冒了出來，拿著望遠鏡張望著。隨後，是艇身前方，遊艇邊上的幾個口陸續打開，一些水兵鑽了出來，對著他們喊著：“棄船，到下麵來。我們接到了你們的求救信號。”當那個船運大亨第一次進入到一艘核潛艇裏時，好奇得如同一個小孩子被放到了迪斯尼樂園一般四處張望。而他還兀自帶著幾分難以置信——至於嗎？自己的呼救引來了美國最神秘的海狼Ⅲ型攻擊型核潛艇——這種至今在軍事雜誌上都很少有清晰度足夠高的照片的神秘東西。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潛艇內部現在亮著的是作戰燈。這讓他堅信，裏面一定有什麼隱情。

　　就在各種部署逐漸到位的時候，安迪正在島上，在狂風暴雨中，在這個現在這段時間裏世界的風暴中心，和科菲爾手下人戰鬥著。風暴的到來無疑讓安迪掌握了更多的優勢。安迪將手裏的突擊步槍的子彈儘量節省著用，到現在一共只進行過７次射擊。而他的狙擊步槍則一共射擊了22次，只有一次射失了。

　　安迪實在是太喜歡現在的天氣環境了。在這種環境裏，大家的追逐和搜索都變得艱難了。這些對於安迪來說雖然同樣也是個問題，但他畢竟是一個人，靈活性高。他每解決一個敵人，自己的壓力就減少一分，敵人則會更加謹慎一分。而敵人的謹慎造成的行動緩慢，毫無疑問會讓安迪有更多的活動空間。

　　安迪在島上轉了幾圈之後，對方的搜索力度已經下降到了一個比較低的水平。但一直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這樣不行。”安迪想著。他覺得自己需要更深入地瞭解這個島上到底有什麼，他需要瞭解科菲爾究竟做了些什麼。他不能僅僅停留在和那個瘋子的手下周旋的水平上。於是，安迪下定了決心，他要做一件瘋狂的事情——用最直接的方法繞到對方身後，然後直接去看看那個別墅，還有那裏的地下基地。

183．暴風中心

　　安迪終於在自己身體麻木前選擇了第一個目標。他的瞄準鏡和那些最專業和單純的狙擊鏡相比多了很多功能，比如多了個用於拍照的５點對焦裝置，比如狙擊鏡下面還會顯示一些和狙擊多少無關的內容。對於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狙擊手來說，或許這會干擾他的判斷，可是對於安迪這種非常習慣用大量的數據作為判斷依據的新一代數字化狙擊手來說，這些並不成為太大的問題。

　　安迪選擇了原本是極端正義組織的一個成員。在數字圖騰和極端正義組織——也就是現在的光環機構和解之後，光環機構就把那些跟著安迪一起逃離的人的名單和照片一起交給了數字圖騰。因為，他們也覺得，數字圖騰可能在追蹤和獵殺這些人方面有著更多的方法和興趣。事實也的確如此。

　　安迪扣動扳機後停留了一秒，然後立刻打滾離開了那個位置，匍匐著朝邊上一條溝爬了過去。在溝裏，對方的視線無法直接捕捉到自己，雖然溝底下的水和泥濘讓他不太好走，可是，和對方脫離視覺接觸似乎更加重要一些。安迪並不準備確認是否擊中了目標並且確實殺了那個傢伙，他首先要逃命。他知道，他扣動扳機的動作是和狙擊鏡上的數碼相機聯動的，他能夠看到幾張數碼照片，那個可以幫助他確認自己的成果。不過，不是現在。

　　安迪知道，自己的每次射擊都是一個對敵我雙方重新進行平衡的過程。一發子彈可以結束一名敵人，也可以暴露自已的位置而一無所獲。在這個島上有強勁戰鬥力的敵人並不會太多。

　　而安迪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會越來越熟悉這個小島的地形，他會找到每一個適合藏身並且進行狙擊的地方。

　　跑出了大約一公里之後，安迪將對方追兵甩開了一段距離。他趴了下來，以最快速度瞄準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傢伙，一槍打爆了他的腦袋。然後安迪開始繼續跑。

　　讓安迪覺得欣慰的是，似乎附近的天氣有了變化。起風了，強烈的橫風讓對方的直升機應該是無法起飛了。這種天氣裏，能夠非常穩定地飛行還能夠執行任務的直升機實在是太少了。

　　安迪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兩個防步兵輕型跳雷埋在了路邊。

　　這種中國北方工業公司出品的小跳雷並不比一個手榴彈大多少。而且埋設非常簡單，扔在地上，然後用力踩上一腳，地雷上的小型螺旋鑽地裝置就會自動發揮作用，將地雷牢牢釘在適合起爆的位置。然後，在10秒後啟動紅外感應器。再次經過紅外感應器的範圍的人，就會受到一大堆破片的洗禮。這是中國北方工業公司為躲避追兵的特種兵製造的非常有趣也非常有效的小東西。而安迪帶來的兩個，是數字圖騰拿到的一共12個樣品中僅存的4個中的一半了。將這種沒有通過定型審查的東西帶出來實際上是違反了很多規定的。當然。沒有什麼人會跟他計較就是了。

　　然後，安迪發力猛跑了一段之後將狙擊槍重新掛到了背後，將突擊步槍拿在手裏。等到地雷爆炸，引起對方的混亂的時候，他可以用密集的子彈壓制對方一陣。哪怕這一陣僅僅只有幾秒。

　　安迪的勇氣與其說是來自於他的戰鬥的經驗和能力，倒不如說是來自於他不怕死。在他自己看來，他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掛，怎麼戰鬥，反正結果都不會差多少，肯定夠本了。

　　而在海面上等著他的那個航運大亨，這個時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海岸警衛隊已經聯繫上了，但似乎因為天氣的關係，他們配備的那些玻璃鋼船體的海岸警衛艦似乎不太適用於這種海況，但是，要聯繫到海軍還需要一些時間。其實，附近海域倒是有兩艘核潛艇，可是用核潛艇進行救援行動似乎太奢侈了。而且，讓民間人員上艇……還牽涉到很多機密的問題。

　　呂振羽這個時候也正在為安迪的安危而奔波。現在，軍方的衛星持續不斷地將那個地區的各種照片發送到他們的指揮部。

　　在和北京方面進行了兩次頗長時間的通話之後，一架J21雙座戰鬥攻擊機在數字圖騰廠區裏的長達800米的高標準混凝土測試道上著陸。呂振羽登上了飛機的後座。飛機將會把他以最快速度送到北京和一些人進行一次非常緊急也非常重要的磋商，然後，在６個小時後再將他送回來。

　　幾乎全程進行著超音速巡航的J21，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就把呂振羽送到了北京，而在軍用機場的一個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聲名赫赫的高級官員。

　　呂振羽並不因為這種局面而緊張，他非常清晰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事情比他想像的都要順利。他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領導們的認可。他要做的就是將自已承諾的適合裝備重型火炮的蜘蛛原型在3個月裏拿出來。這個並不太難。

　　1個小時後，當呂振羽搭成J21回上海的時候，一位領導緊急召見了美國和英國駐中國大使，將一段錄像材料交給了他們。然後，表明了拍攝這段錄像的安迪的身份。

　　安迪雖然在數字圖騰工作，和中國軍方不少人關係相當不錯，但這個人是英國國籍。而拍攝錄像的地點，則在美國海軍的勢力範圍內。

　　氣象雲圖已經顯示，那個地方的氣候越來越差了。實際上，一年裏，這種惡劣的氣候在那塊地方倒是非常正常的。

　　但是，要能夠及時給予安迪支援，那就要儘快了。不然，等到風暴停止，估計就是幾天後了，在那個小島上會發生什麼事情，那就完全無法預期了。

　　美國在不到一個小時裏就開始行動了。低頻無線電傳達命令的效率相當低，但是卻能夠讓潛藏在海底的潛艇清晰無誤地接收到命令。距離那個小島最近的潛艇也在300海裏之外，他們立刻全速趕往小島。超過30節的航速讓他們在這10個小時左右的旅程裏因為自身噪音過大而什麼也聽不到。另外，還有正在北太平洋巡航的兩艘驅逐艦也迅速趕住小島方向。當然，仍然需要一些時間。一架滿載特種兵的運輸機曾經試圖接近小島，可是因為巨大的橫風，根本沒有可能進行空降。而那個小島，暫時在任何直升機的航程之外。

　　雖然知道這一次要用到試驗一師進行海外部署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了，但是李韜卻仍然下令試驗一師已經組建完成的2個團整裝待命，進入戰備狀態。李韜想，無論如何，這次至少是一次很好的訓練的機會。由於相當靠近外高橋港區，一個團的兵力立刻就被裝上了一艘巨大的高速登陸艦。這艘高速登陸艦是一個瘋狂的主意，因為它可以以30節的速度直接沖灘，然後把登陸跳板扔下來。另外一個團則隨時準備在浦東國際機場登機。

　　他們按照李韜的命令進入戒備狀態72小時，到時如果沒有異常情況則結束戒備狀態。

　　許多讓人緊張的事情還在更大的範圍裏發生。呂振羽回到數字圖騰的廠區之後，招集了軍備組的全體成員下達了任務書。這些研究人員倒是非常興奮。自從他們看到對方研究出的那種四足步進的“夢魘”之後，就很不服氣地開始進行技術準備了。對他們來說，毫無疑問蜘蛛平臺現有的技術是一個更加先進，更加穩定也更加有效率的基礎平臺，無論如何也要比對方弄出來的那個傻大黑粗的夢魘強。

　　但呂振羽，卻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他要安排將這一次對科菲爾的攻擊成為最後的解決。他知道，美國方面的介入雖然可能讓安迪平安回來，但同樣有可能讓科菲爾開始受到美國方面的保護。他手裏掌握著的技術，足以讓美國政府作出這樣的妥協。而呂振羽要做的事情，就是確保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一旦科菲爾成為美國的技術體系的臂助，那麼，數字圖騰現在的優勢在無法進一步快速發展的情況下很有可能讓美國在一段時間之後彌平。對於中國，對於數字圖騰來說，這顯然不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而要是科菲爾得到了美國的庇護，那麼受到影響的人將不僅僅是科菲爾自己和呂振羽或者還有數字圖騰，甚至還得搭上光環機構。很難想像科菲爾這種性格的人會在掌握了反擊的力量之後放過這個被他認為是背叛了自己而不是自己危害到了整個組織的目標。不過呂振羽也沒有道理要完全無償地幫助光環機構。在呂振羽的計劃裏，光環機構也要出力的。而事後要從光環那裏敲些啥竹杠出來，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呂振羽就坐在指揮中心中間，別著耳機話筒，在那裏不停地通過電話和網絡聯繫各種各樣的人。陳家的人可能是這一次被牽扯最深的了，他們甚至做好了有可能到時候被美國政府報復而不得不全面撤出美國的準備。不過，陳家的大部分孩子現在都在呂振羽這裏學習和工作，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他們在美國控制大局的都是無足輕重的老傢伙了，只要呂振羽在，只要他們的那些孩子得到良好的教育和歷練，陳家無論遭受什麼損失都可以彌補回來。陳家說得很坦率，呂振羽雖然很受震動，但現在也沒有給他留下多少感動的時間。光環機構可以調動大量的資金和人力，還有他們麾下不算太少的武裝力量——那些有著可變光學迷彩服，裝備著氣動三棱錐發射器的特殊的戰士。那些特殊的裝備經過了他們持續不斷的改進，現在的威力和效果比起當時來，提升了相當不少。他們迅速安排了６組人手，趕赴美國的西海岸。而光環機構那種非常隱秘的小潛艇，這一次也將投入使用。

　　整個北美立刻風起雲湧，如同現在的阿留申群島。

　　那個在風暴裏下了錨安靜地等待著的船運大亨，在堅持了10多個小時之後正準備起錨出發，躲進風暴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自己的錨鏈撞在了什麼金屬上。然後，則是自己的船仿佛失去了穩定一樣搖晃了一陣。再然後，四周的海水忽然翻騰了起來，直到他們看到自己的整艘遊艇被從正下方浮起的大型潛艇托在了水面上……潛艇的圍臺上，幾個帶著白色軍帽，外面披著雨衣的軍官冒了出來，拿著望遠鏡張望著。隨後，是艇身前方，遊艇邊上的幾個口陸續打開，一些水兵鑽了出來，對著他們喊著：“棄船，到下麵來。我們接到了你們的求救信號。”當那個船運大亨第一次進入到一艘核潛艇裏時，好奇得如同一個小孩子被放到了迪斯尼樂園一般四處張望。而他還兀自帶著幾分難以置信——至於嗎？自己的呼救引來了美國最神秘的海狼Ⅲ型攻擊型核潛艇——這種至今在軍事雜誌上都很少有清晰度足夠高的照片的神秘東西。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潛艇內部現在亮著的是作戰燈。這讓他堅信，裏面一定有什麼隱情。

　　就在各種部署逐漸到位的時候，安迪正在島上，在狂風暴雨中，在這個現在這段時間裏世界的風暴中心，和科菲爾手下人戰鬥著。風暴的到來無疑讓安迪掌握了更多的優勢。安迪將手裏的突擊步槍的子彈儘量節省著用，到現在一共只進行過７次射擊。而他的狙擊步槍則一共射擊了22次，只有一次射失了。

　　安迪實在是太喜歡現在的天氣環境了。在這種環境裏，大家的追逐和搜索都變得艱難了。這些對於安迪來說雖然同樣也是個問題，但他畢竟是一個人，靈活性高。他每解決一個敵人，自己的壓力就減少一分，敵人則會更加謹慎一分。而敵人的謹慎造成的行動緩慢，毫無疑問會讓安迪有更多的活動空間。

　　安迪在島上轉了幾圈之後，對方的搜索力度已經下降到了一個比較低的水平。但一直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這樣不行。”安迪想著。他覺得自己需要更深入地瞭解這個島上到底有什麼，他需要瞭解科菲爾究竟做了些什麼。他不能僅僅停留在和那個瘋子的手下周旋的水平上。於是，安迪下定了決心，他要做一件瘋狂的事情——用最直接的方法繞到對方身後，然後直接去看看那個別墅，還有那裏的地下基地。

184.失意與失手

　　由於暴雨，所有的樹枝都因為浸水而變得更加堅韌和富於彈性。在這個小島上，本來就是一年四季不同風向的風不斷侵襲，能夠生存下來，並且長得比較高大的，本來就是一些木質堅韌而有彈性的樹種。這些樹木或許並不適合用來造船或者派一些別的用場，但是現在，對於安迪來說，這些彈性就是可以利用的東西。安迪拼著體力的過度消耗連續跑了20分鐘，和追兵之間拉開了足夠他進行10分鐘工作的距離。他用一卷傘兵繩將自己綁在一棵樹的頂端，用幾棵樹弄出了一個簡單的彈弓效果的東西。安迪儘量將自己藏在樹枝的陰影裏——雖然這並不能保證自己不被發現，天知道那些追兵中的哪一個會在經過這裏的時候抬頭張望一下。當然，安迪自己覺得機會還是蠻大的。這種天氣，這麼大的風和雨，哪怕是帶著風鏡，抬頭看的時候可能受到雨水的影響更大，一片模糊，那是看不清什麼的。而安迪賭的就是這點。

　　幾分鐘後，當緊緊跟在他身後的一組追兵緩緩從他下面經過，又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安迪切斷了身上的繩索。在那一瞬間，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被裝上了大彈弓的麻袋一樣被拋了出去。瞬間加速度的感覺讓他在一瞬間感覺像是要死了一樣，更不要說他必須安靜地當作自己就是那麼一個被拋出去的麻袋。然後，他滾倒在泥漿裏，又迅速爬了起來。安迪迅速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沒有發現什麼不好的情況。然後他檢查了一下武器：狙擊步槍的槍托上因為落地的姿態而有了一道很深的擦痕，但不影響使用；而突擊步槍完全沒有問題，除了槍管有一些進水，那當然是很好清理的了。

　　安迪背著狙擊步槍，手持突擊步槍朝著別墅方向慢慢地前進著。他不知道對方在島上的力量是不是足以組織第二道搜索線。如果有的話，他也不見得再有機會故伎重演，畢竟他現在的方向是在和對方逐漸縮小距離而不是逐漸增加。

　　幸好，安迪雖然將對方估計得很厲害，但實際上對方並沒有足夠的人力來組織第二道搜索線。實際上，在這個地方維持一個這樣的基地並不容易。主要就是補給問題。技術人員，保安，一些為這些人服務的周邊人員，還有一些不時來到這個島上的重要訪客……這些人的數量並不少。尤其是技術人員和那些以前有過服役記錄的保安們都不是什麼好伺候的人，而那些訪客更是要小心照顧。在這個天氣不太好的地方，要維持對這些人的比較充分的供應是很困難的。直升機來回的次數畢竟有限。靠船運來維持供給也不容易，因為要在這個小島上建設一個像樣的碼頭，投資也很不小。為了保持島上的供應比較平衡，能夠在補給範圍內，島上的人員數量一直是嚴格控制的。恐怕在對方看來，他們在島上有著充足的武力，人員數量並不是第一位的。但是，當他們面對安迪的時候，尤其是在這種惡劣的氣候裏，武力並不是絕對的。

　　安迪不久之後就重新回到了剛才他進行射擊的位置邊上。這個地方既然已經被使用過了，一般的狙擊手不會第二次在這個位置繼續射擊。而熟知這一點的對方保安們反而會降低對這塊地方的戒備。而安迪，是知道這一點的。熟知這一點也是他能夠在許多次險境中脫離的原因之一。

　　安迪通過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進行著觀察。這個別墅的樣式並不特別，是一棟3層的小樓。但是，外牆是用石料來建造，而不是用廉價得多的混凝土，這讓整個別墅有更好的結構強度。必要的時候，這個別墅顯然是可以作為一個小型的堡壘來使用的。

　　在別墅周圍是一個小型的花園。可能由於這個地方並不太適合那些嬌嫩的花朵的生長，花園裏都是一些灌木什麼的，只不過經過了比較細緻的修剪。地下的3個大型的出入口都在別墅前方和實驗場的中間，成一個品字形排列，正好是一個拱衛著別墅的形狀。別墅背靠著山，面前是一片開闊的實驗場，確實也不是那麼好進行攻擊的。於是，安迪變換了幾次觀察位置，繞著一個很大的圈子觀察著整個別墅和實驗場，並且一一確認每個保安的位置。由於剛才追逐戰中安迪已經解決了相當數量的保安，現在甚至有隨著那些訪客前來的貼身衛士穿著雨衣，拿著武器加入了別墅外的巡邏隊伍。

　　要是有個火箭筒什麼的該多好！要是有個火箭筒，那這個距離絕對能夠將這個別墅鑿出一個巨大的窟窿。可是現在，安迪手裏只有輕得不能再輕的武器。

　　安迪還是發現了破綻。那就是別墅後面，有兩個通向地下的垂直出入口，看起來應該是維修通道。無論他們是怎麼建設的，他們都不可能為別墅和地下工廠建立兩套獨立的給水排水裝置和電路之類的管道。那樣的話，成本高，而且在這個小島上，這種雙重的系統沒有多大作用。由於地下部分大過地面的這個別墅太多，而且地下結構不少都是在不遠處的山底下，這些不重合的部分，維修通道同樣是需要的。而那些地方的警戒，在他們人手並不足夠的情況下，顯然有些鬆懈。

　　安迪悄悄地接近了一個管道的入口。管道的入口是一個電子鎖。安迪撓了撓頭。自然，這只是一個習慣性動作，電子鎖顯然並不代表什麼，尤其是對安迪來說。他的背包裏有一個鈦合金的小罐子，裏面裝著一個用特殊玻璃製作小管，管子裏面是強酸。安迪並不準備打開那個鎖。這種電子鎖都是和中央安全系統相連的，只要打開了鎖扣，中央監控系統就會知道哪個門打開了；可直接弄斷鎖扣則不會。安迪就是鑽這個空子。也正是因為開鎖這種需要，他才會隨身帶著這麼危險的東西。

　　這個管道看起來是內部主要的供水和排水的通道，而且內部有非常好的乾燥設備，關上了管道的蓋子之後能感覺到管道內部還是非常乾燥的，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安迪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了一個冷光頭燈作為自己的照明，沿著管道朝著別墅方向一步一步非常輕地走了過去，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大約經過了300多米的距離，安迪覺得自己應該到了別墅的下面。有了那麼大的一個地下室，顯然科菲爾不會再為了別墅單獨修建一個地下室當酒窖什麼的，那麼，安迪就確實在別墅一樓的下面了。安迪身邊沒有用來進行監聽的器材，他畢竟不是神奇的哆啦A夢，不能從懷裏無窮無盡地掏出好東西來。可是，他熟知一些簡單的伎倆。安迪將突擊步槍的彈匣卸了下來，退出了機槍裏面的子彈，然後將槍管頂在了頂板上，將耳朵緊緊貼在了槍身上。雖然微弱，但聲音還是源源不斷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他沿著複雜的管道層變換了幾個地方，終於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科菲爾。

　　“……你們覺得夢魘怎麼樣？當然，還不完美。不過，夢魘絕對有潛力成為新一代重型武器的標準……不錯的移動速度，強大的火力，極強的防護能力……你們有興趣訂貨？……價格……價格從來就不是問題，但是，我需要你們幫我一個忙。”

　　安迪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運氣到底有多好。這個時候，實際上他就在科菲爾的正下方，靠著簡單的伎倆，他就能非常清晰地聽到科菲爾的話。

　　“……我要讓呂振羽付出代價，還有很多很多其他人。我曾經站在計算機領域的巔峰，當然，還有人工智能。而他，不僅僅將這些地位都奪走了，甚至還有我的2條腿和1只手。一個得意的人……就像我，就此淪落為一個殘疾，一個需要靠別人幫助才能生活下去的可憐蟲，一個典型的失意者……當然，不會永遠這樣的。現在，我們，一個偉大的同盟就在這裏誕生了。你們掌握著相當的權力和金錢，而我的手裏有技術。你們都看到了，除了夢魘，我手裏還有許許多多的技術，許許多多的可以震撼這個世界的技術。你們需要技術，我也需要你們來讓這些技術變成全世界都能夠接受的標準，變成我們手裏的錢和權力。但是，我更需要你們一起，在最短時間裏將呂振羽和數字圖騰徹底打垮。相信你們都已經瞭解了我的計劃，這一次，我們不會失手了，不是嗎？”隨後，是科菲爾非常尖利的笑聲。

　　在地下，安迪鄙夷地笑了笑。他已經沒有必要露面了。他都沒有興趣去瞭解科菲爾他們到底在規劃著什麼。任何計劃都要有實現的可能和開始進行的起點，才能夠算是一個計劃。而顯然，科菲爾他們的計劃距離這一點還有很長的距離。安迪覺得，似乎在這裏就把對方解決掉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將所有能爆炸的東西都挑了出來。並不太多，只有4個手雷和一磅C4。當然，一磅C4已經足夠了。安迪將這些爆炸物拿了出來，開始佈置。由於在地下，他需要跑得足夠遠。而且，他覺得那個地下工廠還是很有必要去看一看的。於是安迪留下了那一磅C4，裝上了一個定時和遙控兩用的印信。在他離開這裏前，他可以最後選擇是不是立即引爆炸彈。
　　然後，他就順著管道繼續前進，開始尋找通向地下的通道。

　　與此同時，在海面上，兩艘海狼正將各自艇上有比較強的突擊能力，經受過陸戰訓練的人集中起來。他們帶上了全套武器和蛙人裝備準備登島。一艘驅逐艦在島的另一側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只不過他們做得更加明顯。驅逐艦上的那架最新型號的反潛直升機帶著4名陸戰隊戰士強行起飛，朝著島飛了過去。而艦首的127mm艦炮也解開炮衣，裝彈，準備隨時對小島進行炮擊。在暴風中，雖然精度會很成問題，但是有支援總比沒有支援好。美國海軍從3個方面，一共有22人登島。和安迪不一樣，他們現在都完全清楚島上到底有什麼，也完全清楚到底要怎麼對付那些恐怖的夢魘。他們帶著的重型裝備頗為不少。

　　這麼大規模的登陸行動雖然因為風暴而有了很好的隱蔽手段，可是從驅逐艦方面登島的三架次一共12個人還是被發現了。不過，這本來就是他們的計劃。他們就是為了吸引對方保安的注意，進行佯攻的部隊。而直升機雖然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但是好歹還能夠為他們提供最低限度的空中支援。

　　當美國海軍迅速開始行動的時候，這種詭異的行動也引起了一些其他方面勢力的注意。中國的兩艘攻擊型核潛艇也在以最高航速朝著這個海域前進，還有一艘去年剛剛服役的驅逐艦和兩艘護衛艦也是。這大概是今年中國海軍最大膽也最直接的軍事行動了。當中國和美國的海軍都做出反應的時候，日本的一艘常規動力潛艇跟在了中國驅逐艦編隊的後面。在日本海，日本的直升機航母和護航的八八艦隊提高了警戒水平。自然，中國海軍也迅速做出了反應。目前已經大致完成的海底基地裏，中國東海聲納陣列的第一個節點正式啟動……

　　這一切都是在很短時間內完成的。而有了美國海軍的大功率中繼通信，呂振羽也在第一時間重新看到了那個小島上的一些畫面。這些畫面是那些登島的陸戰隊員肩膀上的攝像機拍攝的畫面。幸好，現在徠卡同樣是美國軍方的軍用光學器材提供商之一，對這些自己旗下的器材的成像，呂振羽還是表示了相當的讚賞。

185．狐狸和小強

　　可以估計得出，美國方面確實有要將科菲爾活捉，同時儘量完整地將整個基地接收過來的打算。他們一直非常克制地使用著重型武器。艦炮的支援也相當有限。但是，科菲爾麾下的那些保安們現在要比他們想像中更加瘋狂，他們幾乎立刻從地下工廠裏推出了六台夢魘進行射擊。密集的火力壓得那些陸戰隊員們抬不起頭來。而驅逐艦的艦炮，實際上是很難在這種情況下命中目標的。艦炮畢竟主要是作為一種對地壓制武器來使用的，而不是長距離的對地精確打擊和反裝甲目標……

　　於是，在兩名陸戰隊員陣亡之後，美國人坐不住了。直升機返回了一次驅逐艦，帶上了兩枚紅外制導的反坦克導彈後重新起飛，瞄淮，發射……但是，似乎反坦克導彈對夢魘的反應並不是很好。夢魘或許在靈活性上很有問題，但是，在這種大雨沖刷著的天氣裏，在紅外信號受到很大干擾的情況下，直升機飛行員根本無法對夢魘進行瞄淮。於是，驅逐艦後退了20海裏，他們將在新型的巡航導彈戰斧III型允許的最小射程裏進行射擊。自然，裝藥量高達500公斤的戰斧的威力，可不是反坦克導彈能夠比擬的。而美國人，似乎是要忍痛將這些蜘蛛全部消滅了。

　　在別墅的中間管道層的安迪，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了外面可能已經發生了一些什麼。無論是他頭頂上的別墅還是他腳底下的工廠，都傳來大量的響動。而地下工廠的大門打開，夢魘爬出地下工廠不斷進行射擊的巨大響聲自然不會被錯過。這個時候，安迪的心裏湧過一陣感動。雖然他知道似乎中國方面的救援不太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就來到這裏。尤其是，如果是來自數字圖騰的救援，一般不會允許這些夢魘射擊那麼久。因為基本上，這種105毫米的炮對於安裝了多種探測裝置，反應極為靈敏而運動性又非常良好的新一代蜘蛛平臺來說基本上命中概率為0。

     而安迪，則乘著對方的混亂迅速接近了地下工廠。他爬進了通風管道，然後在通風管道裏拿著狙擊鏡當作數碼相機，透過通風管道和工廠之間的百葉窗的縫隙拍了許多照片。安迪發現，夢魘或許僅僅是科菲爾整個技術體系的一部分，比較成熟的一部分。在他的這個技術體系裏，顯然日本方面提供了相當多的幫助。安迪看到了新一代的陶瓷電動關節；看到了雙人座艙的人形戰鬥機器人——非常像高達；還看到了科菲爾模仿呂振羽旗下的一系列產品，比如各種大小的蜘蛛和4足步進的戰狼系統……幾乎數字圖騰的精密機械公司曾經生產過的一切，科菲爾都在模仿，並且予以加強。科菲爾選擇的並不是和呂振羽一樣的道路，使用更加複雜的電腦來支持更加複雜的擬生物電運動，以人造肌肉和更加強勁的電磁關節系統來加強運動性，以同等的能量消耗獲得更高的動力效率。科菲爾選擇的是幾乎全機械結構的智能機械。科菲爾使用的都是金屬和陶瓷支架，使用橡膠和特種塑料作為緩衝減震材料。整個結構或許在運動性上比不上數字圖騰的產品，但是在結構的簡單性和維護方便方面要遠遠超過數字圖騰。畢竟，人造肌肉在製造和安裝方面要遠比這些機械結構複雜和艱難。

      安迪在數字圖騰的研發中心浸淫己久，對這些問題，對這些對於具體的技術問題的解決自然是有著相當深的理解，更不要說他自己還是有著機械方面學位的人。而在控制方面，似乎科菲爾這個相當強勁的人工智能專家並不是特別依賴人工智能，他設計的所有東西都需要有人來操縱，而不能脫離人的指揮獨立運行。這中間有很多問題值得安迪去聯想，比如科菲爾顯然在人工智能領域沒有太值得稱道的地方，至少最近是。或者，就是科菲爾在研製中受到將來的客戶和其他方面的影響，或許是現在作為科菲爾的重要的贊助商之一的紋章協會對於大規模使用高級人工智能方面還存在相當疑慮，於是給科菲爾施加了相當壓力，讓科菲爾沒辦法全力發揮等原因。安迪比較希望真的是前面那個理由，否則，那就意味著科菲爾有著比自己想像中更為豐富的技術儲備。

　　安迪在管道裏鑽來鑽去，明顯能感覺到這個基地建立的時間不算很長。一般來說，建築物的通風管道，無論除塵機構、濾塵網設置得多先進和密集，都無法避免在通風管道裏的積塵。而這些管道裏，積塵並不太多。

　　安迪拍攝了很多東西很多角度的照片，也將他觀察到的那些擔負著技術管理工作的人的形象留在了他的儲存卡裏，直到將整個儲存卡存滿。

　　正當安迪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準備順著管道撤出，最後確認炸彈位置之後就逃跑的時候，戰斧導彈來了。戰斧導彈在這個最小射距下的命中似乎也很成問題，因為幾乎升空之後立刻就要非常劇烈地扭轉航向朝著目標飛了。導彈擊中了６台夢魘的那塊地方的一側，雖然劇烈的爆炸將差不多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地方的地面全部掀了起來，爆炸的衝擊波將距離爆炸中心最近的兩台夢魘掀翻，但看上去似乎夢魘表現得很好。被掀翻的那兩台夢魘居然又重新爬了起來，繼續射擊……

　　安迪雖然並不能看到畫面，但是他確實聽到了地下工廠裏的那些人大喊大叫，歡呼著……可憐的安迪，在狹小的管道中間被不斷聚集迴響的聲音震得七葷八素。

　　安迪稍微從暈眩的感覺裏恢復了一點，就立刻離開了通風管，重新回到了中間的技術通道裏，然後朝著自己進入的那個方向飛奔。既然知道已經有人開始採取斷然措施準備消滅科菲爾他們了，那現在他最好的選擇就是先躲遠一點。然後期待那些東西能打得准一點，不要招呼到自己身上。

　　與此同時，那個小別墅裏也是一片混亂。顯然，戰斧巡航導彈的使用給了他們很大的震懾。而緊接著開始進行覆蓋射擊的艦炮，則更顯示了美國海軍的決心。現在，科菲爾又一次想著要逃跑了。多年來的顛沛流離已經很是讓他對逃跑這種事情有了經驗和更周密的計劃。他幾乎是和安迪擦肩而過。在技術管道層中間，在別墅設立之初就建立了一個秘密的電梯，通向地下工廠的下面，更深的地底。那裏有一條通道，通向海邊的一個岩洞裏，而那個岩洞裏則隱藏著那艘經過數次改良，讓科菲爾好幾次逃離險境的潛艇。

　　這艘潛艇雖然只能搭乘最多34人，而且其中有20人不得不呆在貨艙裏，但是，這已經足夠科菲爾將那些他的重要客人和身邊重要的人手一起帶走了。對於科菲爾來說，損失一個基地並不是什麼太嚴重的問題。對他來說，那些技術資料已經有了，而在任何地方，重新招募一批技術人員，研究又可以繼續下去，不會中斷。

　　通過這次變故，那些客人們對於科菲爾的小心謹慎和安排周到有了進一步的瞭解，這對於他們今後的合作無疑是有著相當大的好處的。

　　安迪聽到了技術層裏，這個特殊的電梯上上下下的奇怪的聲音。他也猜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卻無能為力，因為管道裏的強烈迴響和現在周圍不斷傳來的槍炮聲，甚至是剛才戰斧導彈爆炸造成的他現在仍然有些耳鳴的耳朵，都讓他無法精確定位那個電梯的方向。而他自認為，還是先自己逃命要緊。自己的命還是比科菲爾金貴一些。

　　戰斧導彈的使用顯然也讓現在已經在島上的陸戰隊員們開了竅，火箭筒、榴彈發射器之類的重型武器不斷被使用，而且他們也瞭解到了只有集中火力攻擊關節才能夠讓夢魘失效。６台夢魘終於在消耗了陸戰隊員大量彈藥之後，減少到了3台。

　　這個時候，仍然在工廠和山林裏作戰的保安們，還有那些躲在地下實驗室裏的技術人員們，都已經知道了科菲爾已經逃跑了，他們已經被拋棄了。但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要逃跑。這些人本來就都是亡命之徒，對他們來說，戰死顯然要比被活捉，然後關起來要酷得多也體面得多，更不用說他們中間有不少都是各國的刑事犯……

　　技術人員們甚至將那些試驗中的各種武器都搬了出來，向登陸的美軍發起攻擊。由於他們密集的火力，直升機也被暫時壓制住了。

　　事情出現轉機是在科菲爾離島兩個小時後，風暴中心已經逐漸開始向南移動，美國方面的空中支援來到了。固然，夢魘和其他智能機械上裝備的密集陣火炮能夠有相當強勁的防空效果，但那僅僅是對直升機而言的。對於固定翼的F35，他們毫無辦法。當全部的夢魘都被摧毀後，其實整個戰鬥就已經差不多分出勝負了。那些負隅頑抗的人再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了。

　　安迪從別墅脫離之後，就一直朝著海邊猛跑。他的身後現在是連綿不斷的爆炸，實在是太危險了。可是，一枚美軍方面的火箭彈在攻擊別墅的時侯，卻將大量的碎石拋出，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大腿上立刻出現了一條極為淒慘的傷口。安迪對著那麼沒有準頭，躲在差不多一公里之外的美軍大聲咆哮。然後回身射擊身後已經發現了他的科菲爾麾下的保安。

　　他又一次回到了那條他曾經用來逃逸的滿是泥濘的水溝裏，然後順著水溝，拖著沉重的身體爬了幾百米，停下來稍稍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繼續前進……

　　地下湧出的層出不窮的智能機械，讓已經發現安迪就是他們要救援的人的美軍陸戰隊員無法靠近。但是看到安迪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安全的地方之後，萬里之外的呂振羽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同樣在觀察著情況的海軍中將常林海下達了攻擊命令。在過去的幾十個小時裏一直在拼命趕路的中國的兩艘新型攻擊核潛艇接到了低頻無線電傳來的命令，迅速停機上浮，弄得跟在後面的日本潛艇一下子顯得很狼狽。潛艇上浮之後，他們立刻確認了完整的命令，然後，艇身上的導彈艙打開了。

　　兩艘潛艇一共向那個小島發射了8枚巡航導彈……

　　這8枚導彈裏，有鑽地彈、高爆彈和燃燒彈3種彈頭。可以想像的是，被它們擊中之後，恐怕那個小別墅和那個地下工廠連灰都剩不下多少了。這正是呂振羽需要的效果，也是他費勁心機，作出很多許諾讓領導人同意他的計劃的因素之一——科菲爾的技術永遠沒有機會外傳。

　　在非常良好的距離進行射擊的導彈飛行途中，美軍陸戰隊其實已經解決了戰鬥，幾乎解決了全部戰鬥。但是，由於得到了中國方面的通報，導彈已經發射了，他們硬是不敢接近可能的殺傷範圍。兩個陸戰隊員拖著已經昏迷過去的安迪，和其他的隊員們全體撒退了，迅速從這個小島上撤出——因為，一直以來，美國對於中國巡航導彈的打擊精度一直有著懷疑。萬一這個導彈不如公開數據上那麼精確，那就麻煩了。

　　於是，8枚導彈結結實實地準確命中了以別墅為中心的預定區域，將整片土地拋上空中又落了下來……戰鬥結束了。

　　科菲爾又一次逃跑了，安迪醒來後確認了這件事情。安迪在驅逐艦上享受著英雄一般的待遇，因為他的事蹟已經廣為流傳。他一個人殺上小島，將對方弄得極為狼狽，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這些都是極為英勇的。更讓人讚歎的是安迪強勁的生命力。安迪渾身上下有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60處，醫生估計，如果是一般人，流了那麼多血早就完蛋了。而安迪不但醒了過來，居然還很有興致地和混雜著情報人員的水兵們打牌，講故事。要不是腿上的傷口，被他自己及時用中國特種兵裝備的應急傷口處理生物貼膜粘了起來，現在他估計早就流血而亡了。這個貼膜安迪一共帶了兩片，為了顯示自已的友好，他將剩下的一片送給了驅逐艦上為他處理其他傷口的軍醫……

186.大場面

　　從來沒有人想到，一次簡單的排級規模的營救行動，會變成一次近年來場面最大的軍事行動，也是從伊拉克戰爭以來第一次在實際行動中使用巡航導彈——而且還是兩個國家。無論是哪一方面，大家都有太多信息需要處理。對美國來說，中國的潛射巡航導彈出乎意料的高精度也實在是個大問題。雖然中國方面徹底摧毀這個小小的基地而讓美國至今一無所獲，但是他們又很難指責中國方面。畢竟中國方面發射導彈的時候，雙方的戰鬥正進行得極為激烈，中國方面做出的決定並不太超出常規，只是有一點極端而已。

　　讓美國方面高興的是，安迪似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們的很多問題都在他那裏得到了解決。當然，要通過他套問數字圖騰內部的事情還是不可能的。安迪表現得很像一個恪守職業道德和保密原則的數字圖騰的好員工。當然，他身上的傷口並不太像。

　　美國方面毫不客氣地拿走了安迪身上帶著的東西，所有的東西。在驅逐艦上洗澡更衣後，安迪從裏到外所有的東西就都是美軍裝備了。美軍這樣拿走他身上的所有東西，其中甚至還有不少中國特種兵的武器，安迪雖然心裏面很是不爽，但是也說不上有多少擔心，畢竟那些最先進最好的東西多數都被他在戰鬥中已經用掉了。剩下的一些，多數都是技術含量比較一般的比較實用的小東西而已。而且，安迪也通過自己非常奇特的解說方式，將這些小東西的功能解釋得亂七八糟。任何裝備，在研究所裏是一回事，到了真實的使用環境裏，總能發掘出更新的功能。

　　科菲爾通過潛艇逃跑的消息立刻傳達到了在島的一側等候著的兩艘美軍潛艇那裏。問題是，在他們的聲納上，似乎沒有什麼明顯的響動。科菲爾的價值頓時又進一步提升了。要知道，這表明得到科菲爾可能還意味著能夠得到一種新型潛艇靜音航行技術。這種技術，就不僅僅是一個能夠讓地面部隊獲得更高的移動力和山地戰優勢的問題了，而是一種具有相當戰略意義的技術。

　　但是，就現在來看，要追捕到科菲爾並不容易。美國海軍表現出了極高的熱情，除了先前已經到達的兩艘潛艇和一艘驅逐艦之外，其他艦隊也在陸續趕來，其中甚至有一個航母編隊。這種陣容，用來追捕單獨一個科菲爾實在是相當大材小用。而這種場面，也是近年來所沒有的。

　　美國方面的行動，對外則解釋為反恐，反正這個理由已經成為這些年以來屢用不爽的東西了。對於使用這樣的藉口，沒有任何人能有任何意見。

　　中國方面的潛艇和驅逐艦，則小心翼翼地在美國海軍的反潛防禦圈外進行監視。迅速趕來的驅逐艦則派出了直升機，將安迪從美軍的驅逐艦上接走。雖然沒有能取回安迪的隨身物品，但是安迪似乎卻非常急於離開美國驅逐艦。這一點讓大家都覺得非常奇怪。

　　“給我一把刀子。”當中國海軍的直升機離開了美軍驅逐艦的甲板之後，安迪這樣對隨行的軍官說道。那位總參情報處派來的軍官非常奇怪地看著安迪，然後從身邊的裝備背囊裏取出了一把匕首遞給安迪。

　　安迪笑了笑，割開了褲子，露出了貼著急救貼膜的腿。他非常熟練地切開貼膜，露出了觸目驚心的傷口，然後他毫不猶豫地切開了傷口，從傷口深處取出了一片血淋淋的存儲卡。他甩了甩，將卡上面的鮮血甩掉了一點，遞給那位軍官，笑著說道：“麻煩你再給我一片貼膜，哦，還有嗎啡。這些玩意實在是好用。”

　　“你瘋了嗎？”那位軍官手忙腳亂地拿出急救藥品，為安迪處理傷口。

　　“這樣你們動作會快一點，要比那些醫生慢慢來弄要快得很多了。反正傷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應該會有很長時間可以休息了。”安迪從容地說道。

　　“立刻用衛星連線將這些東西傳回去。”他對著通信兵吩咐道。

　　在傳送的過程中，這位軍官大致看了看那些照片。照片上的內容著實觸目驚心。先不用說那個相當有潛力的夢魘，那些人形作戰機器人、更為複雜的智能機械平臺等都可以說是非常有潛力，非常可怕的兵器。這些情報，毫無疑問是值得為之犧牲的。而安迪作為一個外國人的這種“國際主義”精神，則得到了這名軍官的進一步好評。

　　照片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裏就傳到了呂振羽的指揮中心。呂振羽同樣只是大致掃了一眼這些照片，就對已經做好了準備的研發中心軍備組成員們說道：“還是交給你們了。不用著急，把細節弄清楚。”

　　對於這些專家來說，有這種精度的照片已經可以讓他們分析出很多問題了。

　　科菲爾並沒有走得太遠。他沒有機會從南面突破美國艦隊的封鎖圈，於是就朝東北方向逃跑了，在加拿大海岸，距離他在加拿大正在建造中的一個秘密基地比較近的地方停了下來。科菲爾和那些重要的訪客一起登上了海岸，與已經在那裏等候著的手下一起朝著基地進發。雖然還沒有建設完，但是總比無家可歸好。而那個基地裏，自然還會有一些能夠將那些訪客一一送回去的交通工具。

　　科菲爾的潛艇準備在海底潛藏的時候，光環機構的兩艘潛艇趕來了。相比于美國海軍的反潛措施，光環機構的潛艇上儲存著他們自己製造的潛艇的那種特殊聲音信號的數據，足以讓他們進行更為精確的發現和追蹤。

　　光環機構的兩艘潛艇都是這些年新建造的型號，在原先的技術上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而且，它們都是武裝型的。光環機構的兩艘潛艇上，帶著一種最新研發的武器，一種專門攻擊潛艇的特殊武器——定向震盪噪聲彈。對於潛艇來說，水底的巨大噪音足以讓那些密封在罐子裏的人眩暈。當兩艘潛艇釋出這種特殊炸彈之後立刻就後退了。雖說是定向的，但是在能量聚集釋放後，通過水傳導的巨大聲音能量也會讓他們非常不好受，畢竟定向震盪噪聲彈並不是一種適合潛艇來進行投放的武器。

　　光環機構的潛艇在炸彈爆炸稍稍過了幾秒之後就立刻靠近了科菲爾的潛艇，將科菲爾的潛艇俘獲後重新下潛，在美國的反潛力量到來之前就重新消失了。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僅僅是美國的問題了，而是牽涉到了數個國家的非常重大的“國際性恐怖主義”事件了。美國、中國、英國、加拿大的軍隊都在朝著北太平洋這裏聚集，這些力量足以摧毀一個國家了。

　　又有多少人能相信，這些力量聚集在一起是為了什麼反恐之類的行動呢？這中間實在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瘋狂。

　　在加拿大廣袤的亞寒帶針葉林帶，真的想要找到某些人，或者某個特定的地點並不容易。整個地表全都被厚厚的植被覆蓋了。而有著非常豐富的地下施工經驗的科菲爾的手下們，似乎也不會建立一個龐大的可以供衛星進行發現和追蹤的目標。加拿大除了已經裝備的林地軍之外，又徵用了最早一批開始裝備蜘蛛平臺系統的加拿大林業協會的全部護林人，從地面進行大規模搜索。而美國的陸軍也迅速按照和加拿大方面的協定越過邊境進行搜索。由於搜索面積極為廣大，中國方面提出的派出地面部隊進行協助的要求也得到了許可。

　　兩個團的試驗一師部隊迅速登機和登船，朝著加拿大進發。在機場待命的那個團將在夏威夷補給之後在加拿大的一個機場著陸，然後由北向南進行搜索。

　　自然，這些行動對於媒體來說是完全封鎖的。要不然，中國軍隊成建制進入加拿大的消息足可以將整個西方人自詡的文明世界掀翻。

　　在中國軍隊到來之前，加拿大和美國方面的部隊已經開始進行大規模的搜索了。在這個時代，幾個國家共同展開幾個師的部隊可要比演戲精彩多了。雖然各國對中國、美國和加拿大的舉動非常不解，打到外交部的質詢電話幾乎沒有停止過，但是，在將以前極端正義組織做的事情一股腦地捅了出來又全部扣在科菲爾頭上之後，大家也就沒什麼意見了。一方面中國、美國和加拿大已經展開了行動，再說也沒有用；而另一方面，那麼可怕的一個恐怖團夥還是快點消滅為好。

　　在24小時內，試驗一師的一團已經到達了加拿大，而李韜則迅速在加拿大設立了臨時指揮中心。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呂振羽、陳昌儒、龐海和趙毅這些人都化裝成試驗一師的士兵和軍官，跟隨著兩台蜘蛛自由人作為先遣偵察部隊出發了。他們帶著的不是普通的蜘蛛自由人，而是達摩和阿翔兩個男孩子。尤其是達摩，是非常喜歡戰鬥的，性格特點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你覺得我們能比他們先發現科菲爾他們嗎？”趙毅問道。這次，這個職務頗高的傢伙也一起跟了來。他和龐海是一組，而帶領著他們的則是阿翔。

　　在另一組裏，呂振羽似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擔心，他和陳昌儒瞭解的要比一般人多。而呂振羽帶著的單兵風鏡顯示器的顯示速度已經調整為一般顯示方式的3倍，這樣呂振羽就可以接受更多的信息了。當然，這也只有呂振羽才能夠做到。如果是一般人，這種顯示速度就足以讓他們吐出來。

　　“光環機構的人正在審訊那些俘虜的潛艇艇員，過一會兒就會有新的消息過來了。不過，你覺得我們這幾個人就足夠了？”

　　呂振羽搖了搖頭，對陳昌儒說道：“當然不夠。不過我們必須先發現他們的基地，然後給我們的後援部隊定位啊。畢竟我們不能讓多少人知道光環機構——這個和我們競爭與合作並存的機構，和我們的關係是那麼密切，不是嗎？這次，他們欠我們很多情了……真要說打仗，就算只有這個傢伙在，我也會很有信心的。”

　　　呂振羽拍了拍達摩，達摩立刻在他的屏幕上貢獻了一個笑臉的表情符號。

　　“光環呼叫達摩，光環呼叫達摩……”他們的無線電裏傳來了光環機構的信號。這一次他們出來，選擇的代號就是達摩，這一點也讓達摩覺得很開心。

　　“我是達摩。”呂振羽在無線電裏回答道。

　　“已經確認對方的位置，我這就將對方的經緯度發給你。”

　　“多謝，一切小心。”

　　“你也一樣。”

　　呂振羽的風鏡顯示器裏立刻跳出了經緯度標號和GPS定位方面的信號。他們現在距離科菲爾的基地還有著相當的距離，大約400公里。而無論是英國、美國還是加拿大，距離這個地方的距離都要比他們近。顯然，優勢並不在他們這一邊。但是他們知道確切的目的地，不用搜索前進，這將是他們最大的優勢。

　　“走吧，我們要趕路了。”呂振羽和陳昌儒將坐標轉給了龐海和趙毅那一組後，從達摩身上卸下了兩台戰狼。在林地進行長途穿越，這是一個很好的工具。

　　“應該，今天晚上就可以到達了。”陳昌儒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嗯，要打仗了，興奮吧？”呂振羽笑著說道。

　　“我可不是你……你帶了那麼多的手榴彈，憑著你的擲彈距離，是不是輪得到我出手還是問題呢。”陳昌儒笑著回答道。

187.必然性

　　雖然大戰在即，但是呂振羽卻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仿佛對他來說，這只不過是一起輕鬆的野外旅行。達摩似乎也相當輕鬆，除了不斷將叢林中的各種生物信息投射到和他一起的呂振羽和陳昌儒的風鏡顯示器上之外，就是專心趕路了。這並不是進入戒備狀態的樣子。如果進入了戒備狀態，那麼，達摩背上的那台新換裝的23毫米機炮和電磁炮架會不斷對需要戒備的目標做出反應，不斷在小幅度裏調整射角。而在距離他們2公里處，阿翔正是這麼做的。相比起達摩，阿翔顯然不那麼有經驗。雖說積累的經驗數據都是可以共享的，但是，作為有了自我意識的智能存在，這些顯然並不是很足夠。經驗和自身的結合已經不是僅僅數據能解決的問題了。

　　由數字圖騰開發出來的整個指揮控制系統的先進性，著實讓正在中國方面指揮部觀察的美國、英國和加拿大方面的軍官們感到不可思議。整個指揮和控制系統的核心被裝置在一輛蜘蛛先鋒裏，而另外兩部蜘蛛先鋒的車廂則是可以折疊和進行組接的。組接後，連接上那輛裝滿了計算機的蜘蛛之後，這個指揮中心就建立起來了。整個師的指揮一共只需要4個人。除了大型的液晶顯示器，大量顯示輔助數據的小型液晶顯示器和必要的控制臺之外，指揮中心裏最為明顯的就是六張極為舒適的椅子，一個160L的冰箱，一個微波爐和一台咖啡機……可以想像，在這樣的指揮中心裏工作是極為舒適的。現在，大家都發現了，數字圖騰方面研發出來的各種裝備，在舒適性和人機工程學方面的設計要求幾乎已經超過了以對軍官生活的講究而著稱的英美方面的軍備，和中國其他軍工企業生產的武器裝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然，這些考慮都算是數字圖騰額外附送的，並不提升武器裝備的報價。自然，部隊的指戰員們是很樂於裝備這種很舒服的東西的。

　　李韜翹著腿，很舒服地將自己埋在椅子裏，通過語言下達一道又一道的命令。由於加拿大方面提供了相當精准的數字圖騰，他們的搜索線的進展相當順利。李韜的命令大部分集中在部隊與部隊之間可能產生的連接處的缺口上。實際上，由於試驗一師裏的建制可能僅僅是一個數量概念和後勤補給概念，作戰中並不特別強調建制的獨立指揮，所以部隊連接處產生的問題也相當少。整條搜索線的進展還是相當快的。

　　李韜的耳朵裏插著一個耳機，耳機裏每分鐘都會報出現在領先於整個搜索線的呂振羽他們4人和兩台蜘蛛自由人的位置。為了迷惑那些友軍，他們的位置並沒有標記在大家面前的大型顯示器上。要讓搜索線保持隨時能夠對他們進行支援的狀態，這才是李韜的重點。雖然上面勉強同意了呂振羽自己跑到這個很有點危險的地方來的要求，但李韜接到的命令就沒有那麼客氣了。呂振羽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就唯他是問。

　　可是，要說李韜有多擔心，那也不見得。李韜本來的神經就非常粗，至少要比別人料想的要粗得多。不然，他也就不會從一個研究人員的身份一下子轉換為一線高級指揮官還能一點沒有緊張或者戰戰兢兢的感覺。反而像是理所當然一般，認認真真做事，不在乎其他人的評論。對於一個上面沒有人罩著，沒有什麼後臺背景，從軍事學術領域出身的人來說，這並不容易。

　　李韜也很有心計。他在這個時候還是能夠和呂振羽他們保持聯繫的。他在手腕裏藏了一個小小的電鍵，依靠著手指不斷敲擊來給呂振羽他們傳遞簡單的信息。阿翔和達摩能夠即時譯出這些信號，然後將這些信息投射到他們的風鏡顯示器上。

　　風鏡顯示器在試驗一師的普遍裝備也讓那些軍事觀察員們覺得很是有些不可思議。原本在單兵信息化裝備上走在全世界前列的美國，遲遲沒有能開發出適合單兵使用的計算機系統。而在這方面起步比較晚的中國，不但研發出了這種基於簡單的數據鏈系統的單兵信息化裝備，並且立刻就開始大量列裝。當然，其中很大一個原因是中國方面參與這項研究競標的機構少，基本上就是數字圖騰一家。只要達到了設計要求，自然就能拿到訂單了。互相之間的比較、壓價、暗箱操作都很複雜——複雜的東西需要時間。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中國最為先進，可能也是全世界最為先進的一個師級建制的指揮分部和作戰部隊。中國方面絕對沒有要炫耀武力的意思，來到師指揮部的軍事觀察員們全都被好吃好喝招待著，但是在目前只到了一個團的試驗一師這裏，那些軍事觀察員們已經看到了一種全新的作戰和指揮方式。

　　在強大的計算體系的支持下指揮部隊，在李韜這個層級上並不比玩戰棋類遊戲複雜多少。他可以非常輕鬆地知道所有作戰單位的位置和他們現在的狀態，以及所有已經被發現的敵人的位置。而哪怕受到了強烈的干擾，作戰單位無法和指揮部聯繫上，他們仍然可以通過無線局域網絡和分配式計算在一定區域裏形成這種互相瞭解、互相支援的狀態。

　　這種作戰方式或許就現在來說還稱不上完美，但是，已經足夠震懾人心了。試驗一師一團的一個作戰參謀看著周圍那些軍事觀察員們吃著熱食對試驗一師的所有裝備虎視眈眈的時候，心裏面不由得有一點緊張。說起來，試驗一師現在的所有裝備在國內來說機密度都是很高的，對很多友軍都保持保密狀態。哪怕在軍區的技術比武和演習中，試驗一師也總是有所保留。這下子將這些裝備都暴露在那些一直想瞭解試驗一師而沒有機會的外國軍事專家的面前，實在是讓人心裏很不踏實。

　　“你以為呢？呂振羽已經答應了3個月內再給我們提供一批新的武器，其中一個團裝備是我們這次出來玩的勞務費，數字圖騰不收錢，但是我們要把安迪給弄回來，明白嗎？還有，我們的任務之一就是給數字圖騰打廣告。記住，是打廣告，你們用力表現吧。”李韜悄悄提示著這個作戰參謀。

　　上面早就告訴李韜，以後他們換下來的武器不再換裝給其他部隊了，因為採購單價和折舊算下來，寧可向數字圖騰訂新的。換下來的東西，稍微檢修一下，電腦系統簡化一下以後，賣給外國人，出售的價格甚至高過數字圖騰將全新裝備拿給試驗一師的價格。這是筆非常划算的買賣。試驗一師的一些技術員已經和數字圖騰研發部的一些喜歡搗鬼的人秘密在研究裝備的翻新技術……

　　李韜在悠閒地指揮著部隊，並且儘量將自己部隊的強大戰鬥力展示出來的時候，呂振羽也正輕鬆地前進。經過將近12個小時的辛苦趕路，他終於到達了事先獲得的那個坐標的地方。雖說是知道了比較具體的經緯度，但那仍然是一個相當廣大的地域。而進一步的消息，比如路標、具體的地貌特徵什麼的還是沒有辦法說得太具體。在到達了那個坐標之後，呂振羽這邊的這個小組和龐海所在的小組分別佔據了兩個制高點。他們並沒有傻乎乎地拿出望遠鏡來看，他們身邊帶著的望遠鏡遠遠沒有阿翔和達摩作為眼睛的鏡頭強大，而阿翔和達摩都會將自己的視野分享給他們。

　　呂振羽非常仔細地看著自己觸目所及的一切。在被高聳的松木覆蓋的土地上，哪怕是佔據了制高點，想要看到地面仍然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於是，呂振羽選擇進入這個坐標方格進行更仔細的搜索。既然對方能夠在這裏建立一個基地而沒有被美國或者其他國家的衛星發現，那麼他們站在這個高處，能夠享有的視野裏應該也就不會發現那個入口。而既然對方需要建設一個基地，那麼，地面上就必然有運輸材料、人力等等的交通工具的痕跡。只要哪怕發現一個痕跡，那麼距離發現科菲爾的這個基地就相當近了。

　　“我是呂振羽。我們已經到達了坐標方格a544，現在我們將進入坐標方格進行搜索。”呂振羽在無線電裏向李韜說道。

　　李韜忽然跳了起來。呂振羽這樣的行為實在是非常冒險。既然對方已經知道有人在搜索他們，那麼，科菲爾的這個基地和基地周圍，除了會有非常好的偽裝之外，說不定還會是一個進行伏擊的圈子。科菲爾並不知道呂振羽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堵死了他的後路，沒有人知道科菲爾會不會進行一次困獸之鬥。對於呂振羽來說，這是極為危險的。而呂振羽在彙報完之後，就將單兵信息系統調節成靜音模式了，任憑李韜著急地在無線電裏亂喊，都只不過是他的風鏡顯示器底下的一行字而已。而這，並不會影響呂振羽已經開始進行的搜索。

　　李韜對著他面前的幾個參謀大聲喊道：“切換模式。1號顯示器開啟三維模擬地圖，從當前時間開始以三維模式進行顯示，優先提示戰鬥狀態。2號顯示器，切換至戰鬥數據狀態。3號顯示器，顯示呼叫代碼‘達摩’小組狀態。4號顯示器，顯示呼叫代碼‘大海’小組狀態。所有系統，開啟對達摩小組、大海小組的定位。對所有部隊命令，立即趕到坐標方格a544，搜索攻擊。發現敵意目標，允許先行開火。”

　　大屏幕立刻從原先的數字地圖和簡單的標號切換成了無比華麗，簡直有三維電影效果的三維視圖上。這個視圖上，每個作戰單位的視野和視野之間的重合，都用三維來進行標繪，能夠更加詳細地理解具體的作戰環境。在這個無比華麗的視圖裏，那些軍事觀察員們驚愕地看到在試驗一師組成的整條搜索線的前方兩百多公里的地方，一下子跳出了兩個點。而根據李韜的反應，很顯然那兩個點就是試驗一師的先遣偵察分隊。而且，他們已經到達了那個關鍵的地點。

　　中國方面肯定有什麼情報是向大家隱瞞了的，那些觀察員們確信這一點。可是，距離那個地方最近的美軍方面的部隊，也有將近80公里的路程。按照美軍裝備的山地叢林戰版本的蜘蛛，至少也要一個半小時。除了將坐標方格位置告訴自己各自國家的指揮官之外，那些觀察員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可以做。

　　呂振羽和達摩、陳昌儒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那一小片地方。在這複雜的地形裏，有很多種大大小小的動物，紅外線當然能夠將這些東西分辨出來，但是也會極大干擾對其他東西的觀察。對於發現敵人來說，大概在目前的狀態裏，沒有比眼睛，比可見光頻段的東西更可靠的手段了。

　　順著一條輕型卡車碾出的小路，呂振羽和達摩、陳昌儒非常小心地進行著搜索。

　　忽然，從樹上垂下了數十條繩索，幾十個披著偽裝網的叢林戰士從天而降，手裏黑洞洞的槍口都對著呂振羽他們。他們顯然有了特殊的手段回避紅外線的偵查。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科菲爾穿著一身橄欖綠色的軍裝從一扇叢林裏打開的門裏走了出來。他陰冷地笑著說道：“我知道是你，呂振羽。”

　　“是啊，好了，你終於佔據了一次優勢。”呂振羽端著槍，一邊想著現在的情況如何，一邊笑著回答。

　　“終於能夠讓你嘗嘗我遭受的東西了。”科菲爾得意地說道。

　　“是嗎？……至少絕對不會是你親手了。”呂振羽沒有改變他的笑容，只是一隻手端著槍，另一隻手掏出了一個遙控器一樣的東西，按了一下。

　　然後，科菲爾就瞬間倒了下來，他身上裝置的義肢開始解體，變成了零件一片一片掉了下來。

188.死亡的需要

　　科菲爾的突然倒下對於周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驚訝和震懾。由於科菲爾一直以自己使用著幾乎半個身體的義肢為恥，這些後來招募的亡命徒中間很是有一部分人從來沒有聽說過科菲爾同樣是義肢的使用者。那一刹那的驚訝可以導致很多不同事情的發生。

　　那錯愕的一瞬間，首先開火的是達摩。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達摩的射擊精度已經提到了如此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將炮口上跳和電磁炮架的移動結合了起來，在第一個3發點射的時候就將對方3人打了下來。不到一秒內，又接連打出第二個、第三個點射……電磁炮架的超高精度，以及對運動和武器後坐力的補償是如此優秀——3個3發點射9發炮彈居然打掉了對方6人。而幾乎同時，呂振羽和陳昌儒也做出了反應，他們手裏的槍朝著敵人最密集的地方掃了過去，而兩個人都跳到了達摩身體下面。對於達摩的防彈性能，他們都是有著相當的信心的。

　　達摩身上火花四濺。但是，正如呂振羽和陳昌儒預料的那樣，並沒有造成太大問題。達摩和阿翔這兩台新型的機體，和後面正在趕來的量產型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在用料和工藝方面都堪稱完美。超高強度玻璃纖維，加上可變光學迷彩的透明高強度凝膠外殼，再加上碳素纖維的內層裝甲，多層結構都是相當難破壞的。至少，用目前對方手裏的這些小口徑步兵武器，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破壞達摩的。而達摩，則不斷調整著炮口，不斷將敵人消滅。

　　在對方佔據絕對地利的情況下，即使整個身體躲在了達摩的身體下面，還是無法在那麼小的地方裏完全遮擋住兩個人的身形。

　　呂振羽清晰地感覺到子彈穿透了他的小腿。從子彈接觸他皮膚的那一刻開始，銅質彈頭並沒有翻滾，而是因為他的肌肉的良好彈性和巨大的衝擊力而變形。呂振羽能清晰地感覺到肌肉纖維被一絲一絲地切斷，能夠感覺到神經網絡裏流動著的因為疼痛而產生的巨大電流。對於別人來說，這或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對於呂振羽來說，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些感覺一層一層湧入大腦。這樣的感覺顯然沒有多少美感，但卻能讓呂振羽充分感覺到自己的傷勢是不是重。

　　結果是，這只是一次穿透性傷害，沒有什麼大的威脅。但是，這種異常清晰明確的疼痛卻讓呂振羽非常惱火。呂振羽從口袋裏掏出兩枚手雷扔了出去，手雷在爆炸之前都分別砸到了一個敵人——將敵人砸下了樹之後再爆炸。

　　而後是不太精准但極為兇橫的兩個點射，一個敵人掉下了樹……

　　呂振羽實在沒有空間挪移身體，只能期望對方的射擊水平低於他的預期。但是對方的子彈還是陸續擊中了他的肩膀和大腿。鮮血流淌著。但呂振羽仍然是不同一般的。他並沒有因為受傷而變得動作遲緩，他的動作沒有因為流血受傷而有任何一絲的走樣。繼續射擊，也繼續將敵人一個一個消滅。

　　他們這樣堅持了幾乎兩分鐘，當對方開始有人換了彈夾，有人意識到了達摩是防彈的，必須使用其他方法來消滅呂振羽他們的時候，麻煩就來了。一枚枚槍榴彈砸在了達摩身上，達摩負傷了。

　　達摩的表現堅定地表現出他和呂振羽之間的血緣關係到底有多親近。達摩在他的兩條腿被炸斷之前，同樣連抽動一下的意圖也沒有。達摩手裏的亡魂也積攢到了兩位數，直到它頭部的視覺傳感器被打壞，他都一直進行著準確而堅定的射擊。

　　無論他們如何英勇，情況仍然是絕望的。他們處在絕對的火力劣勢裏，同樣也在絕對的地理劣勢裏。英勇或許只是延緩他們死亡的到來和增加對方對於造成他們死亡所付出的成本的一個過程而已。無論如何樂觀，無論現在表現如何，仿佛一切就會那樣簡單地發生一般。

　　或許，不斷進行反擊的過程，只是因為在這個瞬間，交火雙方的任何人都沒有時間去考慮除了消滅對方之外的任何事情。

　　當達摩的視覺傳感裝置終於被徹底摧毀，達摩只能依靠著剛才的印象進行盲目射擊的時候，達摩似乎也有點沮喪了。他發瘋似地要將彈倉裏的子彈全部打光一樣，不再是一個個進行點射，而是一片一片地掃射。

　　哪怕是呂振羽自己，也或許只是壓根沒有時間來感到絕望而已。

　　一行字從呂振羽的風鏡顯示器上掠過。那來自達摩，像是訣別一樣的信息：“假如我被擊毀，請不要用備份讓我復活。過去那個狀態的我並不代表我的生命。而死亡，則是我生命的一個重要部分。”

　　毫無疑問，對於生存的意義，達摩有著更多的時間考慮。他也充分考慮過作為一種智能存在的自己的生存和死亡與那些自然中的生物的不同。而他，顯然也在這個方面做出了自己的決定。而這個決定，也是呂振羽接受到的來自達摩的最為完整、最為清晰的語句。呂振羽從來不懷疑，達摩肯定是會說話的。達摩只是被限定了對於自身意義的表達方式而已。因為他將成為最強的戰士，因為他不需要任何東西來干擾和佔用他作為一個偉大戰士的思考。

　　“或許需要一點小小的奇跡，但是，我決不允許任何不經過我批准的死亡出現，任何一個。”呂振羽暗自想道，“你一定會如願以償地獲得死亡來見證你完整的一生，但絕對不是今天。”

　　呂振羽的頭腦在那一瞬間變得清明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他大腦中的圖像，讓他能夠充分地掌握敵我雙方的一切信息。對方哪怕最為微小的一個抽動，造成的衣服的摩擦聲仿佛都能夠穿透子彈呼嘯的噪音，變成呂振羽做出判斷的依據。而呂振羽正是這樣做的。

　　沒有人看到，呂振羽別在腰裏、插在靴子裏的軍刀是如何從他身上消失，而後出現在敵人眉心之間的。呂振羽的動作快得不像人類，他的動作的準確性也強得不像人類。在任何認識呂振羽的人眼裏，只有一個時候，呂振羽擁有和現在幾乎完全一樣的表情，那就是幾年前在清除波德萊爾病毒的時候，那個一日之間進行了百萬次準確擊鍵的呂振羽。雖然呂振羽並不炫耀這一點，也並不經常表現類似的能力，但沒有人會忘記在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和想像力的時候，他的身上綻放出來的光芒。

　　同樣，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在那個瞬間，周圍所有準備發射槍榴彈，或者進行填裝的人都被優先照顧了。也不會注意到，呂振羽沒有繼續躲在達摩身下，而是單膝跪在達摩身側，嗖嗖飛行的子彈如同神跡一般沒有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這個時候，來自阿翔、龐海和趙毅的支援在最至關重要的時刻來到了。龐海不需要任何理由地表現出了他的憤怒。在他眼裏，所有服務於科菲爾的人都是瘋子和殺人犯，他還沒有親自為自己在日本喪生的部下做出祭奠。而現在正是機會。40多歲的龐海表現出來的完全是一個小夥子的運動能力、反應能力和銳氣。3枚先後投出的手雷在空中劃出不同弧度的完美弧線，幾乎同時落在一側的敵人堆裏。龐海似乎並不太顧忌爆破產生的巨大的殺傷範圍將呂振羽他們也圈在了最大殺傷範圍裏，而使用了威力相當大的破片手雷。一瞬間，一側的敵人就被清空了。

　　趙毅的作戰方式是如此精准而收斂，就如同他執行過的無數次保護要人任務一樣，不浪費火力，不引起騷動。他的突擊步槍準確地噴吐出一個又一個的點射。而他每次扣動扳機，都確認會有一個敵人的腦袋炸成碎片。早在出發前，趙毅就將手裏的子彈悄悄加工過。他要的是停頓效應而不是穿透，他需要保證每發子彈的殺傷力……

　　而阿翔，這個繼承了達摩衣缽的“經驗豐富”的戰士用一長串很有目的的掃射開始了他的戰鬥生涯。跑動中的不太準確的掃射，變成了一種很有目的的壓制，對方的重火力被迅速照顧。而穿爆燃彈的選用讓被子彈擦到的任何人都有不太好過的將來，或者沒有將來。沒有任何東西，比火焰更讓人恐懼。炮彈在敵人的身邊和身後迅速點起數十處火頭，穿爆燃彈裏含有的白磷迅速將周圍的樹木點燃……

　　“先遣偵察分隊報告，先遣偵察分隊報告，達摩重傷，請求支援。重複，達摩重傷，請求支援……”趙毅看到對方開始退卻，立刻在無線電裏通知道。當然，最近的部隊要過來同樣需要時間。

　　李韜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立刻就來。原地待命。”

　　他手下的作戰參謀立刻在液晶屏上圈了幾組後援部隊，朝著那個坐標飛馳而去。

　　趙毅和龐海撲向了現在渾身是血的呂振羽。陳昌儒則拿著槍戒備著，雖然並不瘋狂，但是他剛才也非常穩定而堅決地消滅了相當數量的敵人。

　　呂振羽似乎並不太在乎自己身上的傷，對自己的傷好像沒有感覺一樣。他對阿翔吩咐道：“阿翔，追。保持距離，你的射程比他們手裏的東西遠700米。記住，不要讓自己有危險。”

　　阿翔好像是點頭一般，動了一下頭部的視覺傳感器，然後嗖的一聲躥了出去。

　　呂振羽迅速打開了達摩的維修側板，抽出裏面的折疊命令行鍵盤，迅速地鍵入：“達摩，確認一下，還好嗎？”

　　達摩現在的樣子絕對是觸目驚心。頭部傳感器變成了一團焦炭，一側的兩條腿斷了。對外聯絡的無線數據通路裝置完全失效，所以呂振羽也無法通過直接鍵入之外的手段和達摩交流。

　　達摩在維修面板上那個128×128的小小液晶面板上拼出了兩個表情符號，一個笑臉和一個大拇指，仿佛是在說道：“活著的感覺真好。”

　　而後，呂振羽松了一口氣，無力地癱倒在地，任憑龐海和趙毅撕開他的衣服，折騰他的傷口。

　　阿翔的追擊嚴格遵循了呂振羽的指示：保持距離，注意安全。他的優勢在於準確、射程遠和彈藥充足。他跟在敵人身後，不斷尋找機會射擊。但是他並沒有追出多遠，甚至沒有離開這個坐標方格。

　　一個忠誠的衛士將現在只有半個身體，痛苦地嚎叫著的科菲爾背在背上，跑在隊伍中間。身後的追兵並不可怕，畢竟只有一個。但是他們驚恐地發現，直升機隆隆的響聲越來越近，而且數量相當驚人。一架直升機懸停的位置正是他們地下基地的入口上空。那個地方只有一個類似林中小屋的建築，裏面有兩台貨運電梯和兩台客運電梯。由於這個基地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其他的通道正在修建中，目前，這是這個基地唯一的出入口了。

　　他們有一點絕望。他們只能停了下來。

　　阿翔看到美國方面如同蝗蟲一般飛來的大量武裝直升機和裝載著特種兵戰士的運輸直升機，選擇了後退。雖然不能親自解決科菲爾，恐怕回去以後會被岳羽和青青她們挑剔一番，不過岳羽畢竟從來不會對阿翔太過嚴厲的。要是在美國人開火的時候因為距離太近而被捲進去，那就太不值得了。

　　可以想像，40架武裝直升機從4個方向包圍了一個現在不到20人的小隊伍的壯觀情景。而在武裝直升機之後，則是16架各自裝載著6名特種兵戰士的直升機正垂下繩索，放那些戰士下來。那些被包圍的人，面對的是完全絕望。

　　美國方面沒有太咄咄逼人。對他們來說，要是能生擒科菲爾，意義和擊斃他是完全兩樣的。沒有人置疑科菲爾是個危險人物的事實，同樣，也沒有人置疑科菲爾是一個偉大的計算技術人才的事實。

　　包圍圈就這樣建立了起來，並且不斷加厚。2個小時後，加拿大方面的部隊趕來了，220部第一代蜘蛛Walker從東面佔據了整個戰線。又過了一個小時，140部第二代、第三代和第四代混成的美軍山地蜘蛛部隊從南方和西方接近，空中還有數量可觀的直升機和戰鬥機。

　　又過了半個小時，中國的試驗一師從北邊徹底堵上了包圍圈。在這個小小的地面上，集中了幾代蜘蛛平臺，仿佛是一次盛大的展覽會。而在包圍圈中間，則是一直想要超越呂振羽的蜘蛛平臺而始終沒有成功的科菲爾，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科菲爾被放置在那些衛士中間。他冷靜了下來，知道了正在發生的一切。他悄悄抽出手槍，指著自己的腦袋。他的手有一點顫抖。

　　“我不能被抓，我不能。我需要一次死亡。”

　　而後，科菲爾用他僅有的一隻手，做了一件簡單的事情。

189.善後獵殺

　　李韜搭乘直升機親自來到了現場。相對於已經展示出來的武器，他所搭乘的WZ14直升機實在引不起任何軍事觀察員的興趣。李韜在飛機上就不斷指示著前線的戰士們和那些蜘蛛自由人進行監視、保護和佈防。在直升機趕到前，已經有差不多一個營的兵力聚集在呂振羽、陳昌儒、龐海、趙毅和那兩台蜘蛛自由人的身邊，建立起了一個小型的營地和一道防線。除了將呂振羽他們保護起來，並且不讓任何人靠近之外，這個前線營地可以說是非常受到其他國家的歡迎的。因為這是整個林區裏惟一一個可以供應熱咖啡和味道相當不錯的三明治的地方。試驗一師的官兵多數都是技術人員出身然後接受了軍事訓練，和那些先成為軍人再被培訓成為技術專家的其他國家的士兵是完全兩樣的。雖然軍事訓練讓他們變得能在艱苦的環境裏進行戰鬥，但是在非戰鬥時期，他們對於生活品質的要求還是比較高的。由於試驗一師這些人的技術水準，按照中國現在的軍銜評定方式和待遇制度，他們也的確得到了相對比較好的供應。當然，將這些補給品和營地設施分別安裝在上百台蜘蛛自由人身體裏的容納箱裏，則是完全符合試驗一師現在專門制定的作戰規程的。

　　受損的達摩的所有殘片都被收集起來，裝箱，由專人負責看守。而達摩也沒有繼續留在受損的機體裏，而是被轉移到了師指揮部的中央電腦裏的一台備用機器裏。

　　在那個臨時基地的一個寬敞的帳篷裏，呂振羽躺在一張非常舒適的床上，睡著了。他幾乎流掉了身體五分之一的血液，現在正是極為虛弱的狀態。雖然是野戰部隊，但是也不會隨時把充足的血漿之類的救援用品帶在身邊。他們只能簡單地把通用營養液給呂振羽掛上，臨時為呂振羽的身體進行營養補充。其他的事情也就暫時沒有辦法了，必須要等到直升機將李韜和醫生，以及充足的藥品和血漿帶來。

　　雖說李韜是師長，但是，目前在這個地方，在李韜沒有到來之前，陳昌儒接過了前線的指揮權。陳昌儒沒有讓試驗一師的人和美國、加拿大以及剛剛趕來的英國軍官們爭奪對那個地下基地進行突擊和檢查，以及事後分配戰利品的權利。試驗一師除了建立了一個前線“休閒”營地之外，就在原地駐留下來。設置了警戒圈，和美國、加拿大方面的部隊建立了信息共享機制，並且等待著進一步的命令。在試驗一師那些比較瞭解數字圖騰和科菲爾之間的糾葛，以及比較瞭解數字圖騰的技術體系的官兵們看來，去學習科菲爾留下來的技術體系並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數字圖騰的技術絕對不會比科菲爾的差。或許，由於雙方在技術發展的過程中選擇的道路不一樣，可能在某些領域科菲爾發展了一些比較有趣的、有用的，同時也超越了呂振羽和數字圖騰方面的技術。但是就總體來說，恐怕科菲爾的技術體系比起呂振羽和數字圖騰還是有著相當大的差距的。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和美國、加拿大、英國方面爭奪科菲爾留下的技術就是一件非常無趣並且還有可能引起相當的外交問題的事情。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稍微收斂一點好。

　　“你覺得我們該在這裏等到什麼時候？”李韜到達前線營地後的第一件事情是讓醫生治療呂振羽，然後將呂振羽送上飛機，儘快離開這裏。而第二件事情就是和陳昌儒一起，確定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將部隊撤回去。

　　“第二團你不是已經叫回去了嗎？”陳昌儒問道。

　　“是的。這裏用不上他們了，就讓他們回去待命了。”李韜很不自在地說道。

　　陳昌儒笑了笑，說道：“將軍的工作結束了，但外交官還沒有。”

　　李韜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了。是還會派人來，還是你來負責這個事情？”

　　“我。不過你回基地之後應該會看到關於這件事情的正式命令，到那個時候再說吧。”陳昌儒很是有一些陰險地說道，“美國人他們清理地下基地的進度好像並不太順利呢。”

　　科菲爾自殺之後，對方那些地面上的戰士們的鬥志幾乎在一瞬間就崩潰了。或許是因為他們跟隨多年的主子沒有了，或許是因為將為他們簽發工資單的人沒有了，地面上僅存的那些人選擇了投降。

　　而後，在對地下基地進行突擊的時候，實際上也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只是這個地下工廠的總管，一個跟隨科菲爾多年的老技術員在監視器裏出現美軍突擊隊的第一個瞬間就按下了基地的所有隔離門的開關，同時啟動了基地的自毀裝置。

　　現在，美軍突擊隊不得不一個門一個門地進行爆破，而整個地下基地的無線電裏不斷響起的關於基地自毀的倒數時間則提醒著他們，時間緊迫。

　　試驗一師沒有參與這樣的行動並不代表他們不關注這件事情。在長焦距的攝像鏡頭捕捉到的畫面裏，他們一直關注著那些通過電梯被押送到地面的技術人員，或者是現在已經沒有抵抗意識的對方的保安。每一張臉都被捕捉和記錄下來。這些人的身份將被搜索，確認。這個世界上或許有各種各樣的人才，但是能夠被科菲爾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招募的技術人員，他們本身的技術水準，他們的學術領域，他們的宗教信仰或者政治觀點都不會是沒有可以追蹤的痕跡的。

　　同樣，通過共享的信息，李韜也隨時注意著美軍突擊隊的進展。所謂的信息共享，並不代表李韜就真的相信美軍會把所有信息真的都共享出來。這似乎並不符合一直以來美軍的做法。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師長，美軍少校吉恩•米勒說要見你，說是緊急事件。”一個士兵進來報告道。

　　李韜非常奇怪地看了看站在邊上的陳昌儒，說道：“我這就來。”

　　原來，美軍在10分鐘前已經攻佔了地下基地的中央電腦控制室，他們的人一直在設法破解科菲爾留下的電腦主控程序，以便解除基地的自毀。但是，似乎進展並不太順利，畢竟他們在前線的多數都是戰鬥人員，雖然也有熟悉計算機的人，但是和真正的計算機專家還是有差距的。他們無法攻破科菲爾這樣的程序大師留下的主控程序。現在肯定是來不及從其他地方調來專家了。所以，雖然不情願，但是也只有向試驗一師要計算機專家來進行支援了。

　　李韜翻了翻白眼。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說對破解科菲爾的程序有把握，那只能是呂振羽。可是不要說呂振羽現在已經在回去的飛機上了，即使呂振羽是完全健康的，在這種時候李韜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到基地裏去，在最後的倒數裏工作。

　　“讓林耀、張智峰兩個人去吧。把那台蜘蛛自由人上的系統拆下來帶去。快！”就在那一瞬間，李韜就下了決心。

　　兩個戰士的職責並不是真的去破解這個系統，而是將蜘蛛自由人的電腦和那個要破解的東西聯繫在一起，通過無線分配式計算，他們完全有能力通過幾次轉接將這次破解工作交給數字圖騰總部的人員來進行——他們對於科菲爾的計算體系有著更深的理解。

　　“要求和數字圖騰研究中心通話，立即給我接通，讓柳源俠或者韓立平他們隨便哪個總監來處理。快。”李韜說道。

　　由於沒有刻意讓美軍方面回避，那個美軍少校非常奇怪地看著李韜進行著的一系列的安排。

　　“我是柳源俠。李韜，發生什麼事情了？”不到20秒後，柳源俠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沒有時間多說了。我讓人帶著蜘蛛自由人裏的電腦和科菲爾的地下基地的主控電腦進行鏈接。系統正在進行自爆的倒數，計時目前還有27分鐘。通過分配式計算連線和衛星，我會把系統和你們鏈接，你們能在20分鐘裏進行破解嗎？”

　　“可以試試看。”柳源俠說道，“老闆不在，我們沒把握。”

　　這個時候，一個信號忽然切了進來，呂振羽出現在了屏幕上。“給我接過來吧，我來。這種關鍵時刻怎麼能沒有我呢？”這個時候的呂振羽已經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他現在正在試驗一師的師指揮部的備用指揮車裏，電腦自動將背景換成了他的辦公室，沒有人能夠看出端倪來。

　　“信號好了就告訴我。”呂振羽的臉色很蒼白。由於剛才的緊張狀態，他的體能並沒有完全恢復，肌肉仍然處於緊張狀態，或許他連平時一半的擊鍵速度都沒有辦法發揮。如果科菲爾的系統真的比較複雜，這或許會是呂振羽對科菲爾數次交鋒中的第一次失敗。自然，呂振羽是不想這樣的。這種事情發生在科菲爾死後，那就尤其讓他不能忍受了。

　　“好了，開始吧。”那兩個戰士將整個系統接上了之後，李韜立刻說道。

　　呂振羽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他的雙手開始飛快地動作了，一串串的命令不斷湧出。

　　“讓青青上線。”呂振羽在電話裏這樣對正在研發中心機房裏焦急等待的柳源俠說道，“有點複雜。”

　　2分鐘後，數字圖騰研發中心的中央機房裏集中了數字圖騰所有的頂級程序員、數據安全專家等人，當然還有青青。除了正式會議，這還是現在異常忙碌的幾位研發中心總監最近難得的共聚一堂。

　　“青青上線了。把系統連接過來，我們也可以分擔一部分工作。”

　　對於任何其他機構來說，這種像是處理自來水管道一樣處理計算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這一切卻在大家面前發生了。呂振羽飛快地將各種需要破解的部分分散出去，進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在倒數時間2分11秒的時候，整個系統終於被破解了。再次攻破科菲爾防線的感覺真是美妙無比。但是，呂振羽也因為這個透支了體力，再次躺下睡著了。

　　“好吧，基地現在是你們的了。我們可以討論一些別的問題了吧？”李韜連接上了聯軍指揮部，對那些負責指揮的將軍說道。而陳昌儒這個時候正站在他的身後，一臉壞笑。

　　“我們必須有一個共識，那就是，科菲爾和他的組織，還有那些給予科菲爾支援——不管是財力還是人力上的支援的組織，對於我們都構成了嚴重的威脅。主控電腦裏應該會有那些人的名單，你們是不是應該採取一些行動啊？”

　　隨後，李韜就自己切斷了連線。留一個餘味去讓那些人回味，永遠比將話說完整要好得多。

　　在聯軍方面做出最後決定之前，光環機構就已經開始了行動。那些在先前安迪拍攝的畫面裏出現過的人、那些相關聯的組織、那些合作者，都開始進入光環機構的黑名單。光環機構的武裝力量，那支裝備著高壓刺針狀武器的特殊部隊悄悄出發，開始對這些科菲爾的同盟者進行暗殺。他們的武器非常奇怪而隱蔽，而刺針上淬的毒物則異常有效，只要目標接觸到一點，哪怕只是蹭破點皮，那這個人也就肯定完了。光環機構並沒有把這種特殊的毒物公開過，由於致死劑量非常小，至少目前普通的法醫學鑒定和毒物學鑒定是沒有辦法將這種東西分辨出來的。而在行動進行到了一定階段之後，當各國情報機構加入到了這樣的獵殺行動中之後，光環機構選擇了個好時機，悄悄離開了——需要獵殺的人並不多。

　　而這個時候的呂振羽，已經躺在振羽慈善醫院裏，躺在陳寧身邊的病床上睡覺。夫妻倆一起住院這種事情，在振羽慈善醫院裏還是第一次。

190.媒體黑洞

　　李韜帶著試驗一師的一個團，在加拿大和聯軍進行了一個多月的軍事演習之後才回來。雖然，名義上是反恐聯合演習，但由於雙方都存在著盡可能多的互相試探的意味，在加拿大的西海岸和西部的林區，實際上進行了林地作戰、山地作戰、登陸與反登陸、快速突擊戰、偵察與反偵察、精確打擊、潛伏、信息戰等一系列的演習。雖然說由於試驗一師只有直升機部隊，缺少固定翼飛機的空中支援，在演習裏只能讓美國的另一個航母戰鬥群上的飛機來扮演自己的空軍部隊，配合上不算很順暢，但試驗一師取得的戰果仍然強烈震撼了所有參與演習的國家。

　　李韜是帶著榮耀回到上海的，將部隊安頓好之後，他就到北京去參加一個關於演習的研討會。他在這次演習中積累的經驗和對於對方的軍力的判斷，都是非常有價值的情報。這些情報，和情報人員通過其他渠道瞭解到的東西相互參考，將能夠獲得更好的成果。

　　相應的，李韜的軍銜又該升了……

　　這一段時間裏，轟轟烈烈的都是關於聯合軍事演習的各種各樣的消息。中國這幾年在軍備方面的崛起堪稱奇跡。因為中國軍方的裝備採購費雖然大幅度增長，但是仍然處於比較正常的範圍，相比起美國、日本等國家來說，軍費仍然處於一個比較低的水平。雖然大家都明白，在這個過程中，數字圖騰肯定是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的。比如數字圖騰對國外和國內軍備採購的反差極大的定價差不多就等於是從那些發達國家的軍費裏獲取資金流來補貼對國內軍備出售的幾乎無利潤狀態。而數字圖騰這幾年來逐漸承擔了相當多的軍用電腦系統等的研究、設計和定向開發的工作，而將成品以比較低的價格出售給軍方。僅僅這樣一些產品，就等於每年為軍方節省了上百億人民幣的研究經費和裝備採購費。

　　但是，大家所認為的集數字圖騰的技術之大成的試驗一師，卻一直處於一個相對秘密的狀態。雖然在上海這樣的國際性大都市，對這樣一支部隊的換裝、訓練等進行一定距離之外的觀察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可是不接觸到試驗一師的內部指揮控制體系，這種瞭解仍然是相當表面和無用的。而這一次，無論試驗一師以什麼理由和什麼目的參與這次的“反恐”演習，對於各國來說，都是一個非常好的瞭解這個全世界第一個以無人化作戰為目標和手段的非常特別的部隊的機會。

　　試驗一師的表現堪稱驚豔。尤其在快速突擊這些能夠充分發揮蜘蛛自由人和戰狼的超高機動性的項目裏，幾乎是讓裝備了蜘蛛先鋒和蜘蛛潛伏者的美軍毫無招架之力。

　　試驗一師的一團回到上海之後，全新的武器已經在等著他們了。新一代的蜘蛛自由人和全套嶄新的系統一下子讓整個試驗一師又煥然一新，再次超越了別人對他們的估計。而更換下來的那整個全團的成建制裝備，則標價出售——按照市場價格。這批東西帶來的利潤足夠讓試驗一師維持日常補給消耗3年到3年半。

　　這個時候呂振羽，卻像是對這一切都徹底喪失了興趣一般，將公司的絕大部分日常業務交給了蘇宛，將研發中心的業務交給了幾位總監，自己則在醫院裏專心養傷。呂振羽身上的傷口並不簡單，尤其是肌肉組織要完全恢復當初的活力還需要相當時間。可是，呂振羽似乎頗為享受這樣一個輕鬆的過程。他所在的病房，也就是陳寧所在的病房，毫無疑問有著整個醫院最好的景觀。從病房的落地窗朝外面望，就能看到麒麟學院的教學樓、圖書館和運動場。另一側的窗戶，能夠看到遠處已經鬱鬱蔥蔥的廠區中心花園。花園正中心，現在正在搭建一個電子紀念碑——有史以來第一個可以改變紀念內容的紀念碑。在科學的領域裏，永遠會出現更值得紀念的東西。紀念碑的外殼是厚達30釐米的水晶玻璃，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絢爛的光芒。將體積縮小到合適的程度，那個造型會是一個非常精緻的首飾。

　　在這樣的病房裏，每天早上可以睡到8點多，乃至9點多，等到陽光強烈到穿透了細麻的窗簾後仍然能將自己叫醒。然後，那個時候肯定已經醒來的陳寧多半會和紀容一起正在逗弄自己的孩子們。孩子成長的健康性，對男孩還是女孩的猶豫，還有儘量不要違反計劃生育原則的種種考慮隨著這個可能性付諸現實而完全解決了。而那兩個孩子也實在是漂亮可愛。

　　醒來之後，稍稍洗漱，紀容或者林曉白就會給呂振羽拿來美味可口的早餐。每天上午，蘇宛都會來病房彙報一些事情的處理方法，並且請示一些問題。有時候，研發中心數位總監中的一個也會過來一起聊聊。處於一個旁觀者地位的呂振羽，卻好似更懂得商業了，經常能想出一些點子來。

　　午飯，通常會到醫院的餐廳，和其他病人與家屬在同一個空間裏享用。穿著休閒服而不是病號服的呂振羽，不擔心有人看出他身上的傷。軍用的急救貼膜加上醫院方面良好的設備和治療手段，短短時間裏他已經恢復得相當不錯了。而他的體質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嚴格地說，按照現在的身體狀態，呂振羽堅持呆在醫院裏實際上是在偷懶。

　　每天下午，青青和安迪都會來到病房裏一起聊天。青青和岳羽已經將千城國際投資基金的總部遷來了上海。由於青青和呂振羽表現出來的親切，除了少數知道青青真實身份的人之外，大家都當作是青青喜歡上了呂振羽。雖然對於青青這樣一個身殘志堅的女子倒追呂振羽的前景並不看好，但好歹也算是給新聞媒體提供了相當的炒作題材。青青的表情是那樣的自然，動作是那樣的輕柔而嫺熟，除了每天她一定要找個時間更換電池，補充體內的液體，其他時候她就是個完美的人。

　　而現在幾乎完全恢復了健康的安迪，則因為一下子失去了可以讓他去針對的對手而正在發愁以後到底該承擔哪部分的工作。現在的他，正是一片輕鬆，沒有可以多操心的事情，也就充分發揮了他作為一個英國人仿佛是天生的幽默感，成為了一個極好的聊天對象。

　　呂振羽越來越喜歡這種每天陪著孩子、妻子和朋友聊天喝茶，輕鬆地討論問題的生活。這樣的氣氛一直到晚飯之後才會有所變化。這個時候，通常陳靜會帶著一些卷宗來醫院。陳靜仿佛是有一種天賦，同樣是談工作，她就是有本事在很短時間裏將氣氛弄得很僵硬。因為，和出自呂振羽門下的蘇宛不同，陳靜理解很多問題的時候並不能向蘇宛那樣準確捕捉到呂振羽的思維方式，對於呂振羽的很多意見和建議，她也並不總是同意。現在，對於陳靜來說，和呂振羽吵架幾乎就是家常便飯。

　　但是，這好歹也算是人民內部矛盾，陳寧總是笑呵呵地調解著。

　　呂振羽雖然享受著祥和的家庭生活的氣氛，但不會沒有注意到各國行動非常一致的對於媒體的管制。雖然軍事演習方面的消息還是不少，但是關於先前的反恐聯合行動，則不是那樣開放了。科菲爾的手裏的技術，還有科菲爾以及紋章協會他們組織起來的那些力量，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解釋清楚的。而由於他們掌握的技術和資源可能都會成為這些國家自己的技術體系的一部分，利用恐怖分子的技術的事情，更加稱不上什麼光彩。幸好，對於這一系列的事情，又有一個傻冒的極端主義組織自己跳出來頂缸。如果在平時，或許大家也就聽過拉倒，不太往心裏去。而現在，由於事情鬧得實在有些大，美國方面直接就調動了相當的力量將那個組織連根拔起，也算是給了媒體和大眾一個交代。

　　疑點？當然是有疑點的。那些早就習慣了挖掘內幕消息的記者們和那些內部的消息靈通人士這一次都感覺到，情況肯定不是官方公佈的那樣，也不是那些普通記者通過官方的其他表面渠道獲得的消息那樣。更深的東西被隱藏了起來。至於是什麼？絕大部分的人不知道。當然，那個讓中美蘇加四個國家聯合行動，並且還驚動了很多其他國家的人，引起了無數人興趣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麼小事情。

　　關於科菲爾和紋章協會事件的前因後果，就在大家一致的行動下，變成了一個媒體黑洞。那些好奇的人投入的時間和精力仿佛像是被扔進了一個無底洞一般，沒有任何回報。

　　“那是當然的。那些東西要是報道出來，那就完蛋了。勞動人民的想像力是無窮的。當年的《空軍一號》電影，激發了多少恐怖分子劫機的想像力？後來的《CSI》系列電視劇和其他一些反恐題材電影什麼的，哪里起到過反恐的效果？說到底，那些東西更像是給恐怖分子進行培訓，告訴他們如何趨利避害一樣。新聞媒體是第四階層，雖然現在糜爛成了這個樣子，但還是有很多人有職業道德的，這些人讓新聞媒體還在發揮著應該有的作用。但是相比之下，大眾心理學就是一個難以掌握的東西了。將科菲爾和紋章協會的東西公佈出來有什麼好處？讓大家知道，他們身邊那些大人物，那些有著深厚傳統的家族傳人說不定就是恐怖組織的一員？……你覺得那樣會發生什麼？除了給好萊塢提供題材之外，還能做什麼？”某天，陳靜突然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青青回答道。

　　“嗯，”陳靜點點頭，“那是不是關於機器人方面的問題，就會更加隱秘？”

　　青青想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吧。比起恐怖分子什麼的，我們好像更可怕一點。畢竟恐怖分子是可以用同樣的人類，用警察和軍隊消滅的。而我們，似乎比恐怖分子危險一點。”

　　“恐怕問題就在這裏啊。”陳靜有點憂愁地說道。和呂振羽他們完全不同，陳靜從來就沒有擔心過任何關於科菲爾或者紋章協會的事情，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青青是不是能夠獲得一個在人類社會中生活的機會。

　　“哪怕我們再危險，恐怕還是會有人選擇讓我們存在、發展，並不斷增加數量的，哪怕我們是全世界最為危險的武器。人類已經生產了足夠將整個世界摧毀幾十次的核武器了，難道還在乎我們這樣幾個機器人？況且，好像現在除了呂振羽，其他人要製造人形機器人還是有相當困難的。”

　　“科菲爾，還有日本，不是都已經研發出了人形戰鬥兵器？”陳靜疑惑道，“難道那不算？”

　　“那還是要由人駕駛吧？雖然好像我們沒有拿到所有的技術資料，但是畢竟還有那些圖片啊。那個駕駛艙太明顯了。日本人不學好，抄高達就算了，居然連科菲爾也學那套，恐怕以後打仗的場面和動畫片會越來越像了。”

　　“那你們會怎麼樣？”陳靜繼續問道。

　　“其他國家裏，他們是不是準備製造，或者準備怎麼製造，怎麼使用機器人，我不知道。但是，至少現在，在呂振羽的庇護下，我們的生存還是有保證的。”青青安靜地說道。然後，朝著窗外無限遠的地方看了看。她的心裏很是有一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