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海上馬車伕 作者：巡洋艦（連載中）

第七十一章 躲過一劫
　　平靜的大海，慈母般輕輕地拍撫著船舷。巨大的風帆鼓鼓地撐在桅桿上，順著東海的海風，五艘貨船快速地駛向深海。

　　出了金門島地界，左近無人時，鄧浩楠下令戰船折向東北，滿帆全速行駛。

　　自始至終，鄧浩楠都不相信張士誠是好心的。原本他送來的四艘戰船，鄧浩楠準備到小南山海軍基地補充彈藥後再出發。此時，鄧浩楠再度改變主意，還是不帶著這麼多戰船過去。因為目標太大，容易引人注意。

　　交代了一番之後，鄧浩楠轉身返回垛樓。

　　掀開門簾，香風襲來，一具柔軟無骨的身體便撞進了鄧浩楠的懷抱。

　　鄧浩楠抱著婉淑，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笑道：「看把你高興的！」

　　婉淑嬌嗔道：「相公肯帶妾身一起去，妾身當然高興了！」

　　鄧浩楠笑道：「恐怕要讓娘子失望了，我可是沒打算讓你跟著我到馬尼拉受苦！」

　　見婉淑一頭霧水的樣子，鄧浩楠又道：「把你留在金門島我不放心，我是帶你去咱們的新家！」

　　新家？

　　婉淑聽後先是一喜，接著神色又暗淡了下去，歎道：「相公，咱們還是遠走高飛好嗎？遠離兄弟聯盟，咱們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鄧浩楠摟緊了她，說道：「娘子放心，這次是真正屬於咱們的家，沒有人能威脅咱們了！」

　　接著，鄧浩楠忍不住將自己偷偷在小南山建立海軍基地的事情跟婉淑一一說了出來。

　　婉淑聽後，頓時面露喜色，高興的拍起巴掌來。

　　「相公你真棒！」

　　說著，婉淑摟住鄧浩楠的脖子，親暱的吻了一下。

　　忽然道：「那婆婆和母親怎麼辦？他們還在北茭鎮老宅呢？」

　　鄧浩楠用手輕捏了一下婉淑的粉紅小臉蛋兒，笑道：「四狗在那裡給咱們建了一座府邸，相公早就把她們二老接過去了！」

　　婉淑拍開鄧浩楠的手，撒嬌的道了聲「討厭」。想到那裡是相公的地盤，婉淑心中不勝欣喜，終於不用在擔驚受怕了！

　　鄧浩楠跟婉淑相互嘻鬧著，不知不覺間船已經到了琉球山南島。

　　大牛過來通報時，鄧浩楠不得不放開婉淑。看著婉淑已是滿臉紅霞，嬌滴滴的可愛樣子，鄧浩楠暗歎快樂的時間總是過的太快。

　　碼頭上，黃祖培跟四狗早已接到通知，帶了一隊衛兵，列隊相迎。

　　鄧浩楠將婉淑送了下來，自有幾名丫鬟和護衛過來引她到鄧府去休息。婉淑雖然很不樂意，但是能有個安生的家，另有一番欣喜。跟鄧浩楠道了聲別後，方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婉淑走後，黃祖培和四狗上前搭話，鄧浩楠將他的計劃說與他們聽。

　　黃祖培道：「這四艘戰船未經海試校驗，遠海航行若遇上風暴未必放心，不帶也好！」

　　四狗道：「只是那貨物怎麼辦？都裝到浩南哥的座艦上，人員休息不便不說，船速過慢，若是碰到強敵，跑都跑不掉！」

　　鄧浩楠點點頭，四狗說的沒錯。

　　黃祖培突然道：「不若都裝到帕拉斯號上吧！他們的船大得很，而且速度快，再說了把貨物裝到洋船上，被打劫的幾率也小得多！」

　　一旁的林風突然道：「校長，馬尼拉洋人居多，帶上約翰那些英格蘭人，或許對我們有幫助！」

　　鄧浩楠點點頭，道：「他們沒有出海嗎？最近情況怎麼樣？」

　　黃祖培笑道：「他們最近可是發了大財，劫了不少來往商船。按照你的要求，他們交六成，自己留四成。」

　　四狗道笑道：「他們倒是很實在，四六分成竟然算到了幾文錢？我不知道該誇他們還是說他們傻！」

　　鄧浩楠笑道：「洋人就是這樣，你們慢慢就習慣了！」

　　接著道：「既然他們很守規矩，那我就帶著他們吧！」

　　黃祖培笑道：「他們在這邊沒有能聽得懂他們說話的兄弟，顯得有些孤單，還是浩南兄弟帶上他們的好，省的他們沒人說話！」

　　鄧浩楠想想也是，接著派人通知約翰船長。

　　約翰船長見鄧浩楠要帶他們去馬尼拉，頓時高興了起來。接著將馬成的一船貨物八成裝到帕拉斯號上，兩成裝到鄧浩楠的101號座艦上。

　　直到下午，兩艘戰船方才緩緩離開山南島。

　　由於天氣晴好，鄧浩楠覺得走台灣海峽搞不好會碰上鄭一官的人。於是命令戰船走台灣島東面太平洋一側，反正天氣好，不怕遇到颶風大浪。

　　※※※

　　北港西南兩百里的外海上，幾十艘高大戰船正迎風疾馳。

　　觀其排水量和風帆數量，最小的也是四百料三桅戰船，最大的竟然是一千五百料的五桅大帆船。

　　遠遠看去，巨大的主桅桿風帆上面，繡著漆黑斗大的一個「鄭」字，正是鄭一官的水軍。

　　五桅大船的垛樓頂上，鄭一官正提著千里目四處眺望，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

　　身旁一鬚髯大漢，名叫施大宣，只聽他道：「怎麼還不見鄧浩楠那小子過來？」

　　鄭一官道：「大宣莫要心急！再等等！」

　　另一側站著的正是黃大海，只見他眉宇間一絲擔憂之色，突然道：「莫不是我們來晚了？鄧浩楠已經過去了！」

　　施大宣冷笑道：「黃大海兄弟莫不是擔憂那個鄧浩楠，聽說你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

　　黃大海瞪了他一眼，轉頭望向別處，不搭理他。

　　施大宣似乎來了興趣，道：「你莫要擔心，咱們不過是請他到北港坐坐而已。」

　　黃大海依舊不理他，拿著千里目觀察著附近大海。

　　施大宣又道：「怪了！明明鄧浩楠已經離開金門島了，咱們在這裡都等了老半天了，怎麼還沒有看到他們？」

　　接著衝著黃大海道：「莫不是你給鄧浩楠送了信兒？」

　　「放你媽的屁！」黃大海登時大怒，噌啷一聲，寶劍出鞘，遙指施大宣。

　　施大宣急忙拔出他的佩劍，護住三中，冷笑道：「被我說中心事了？惱羞成怒，想殺我滅口啊！」

　　「你找死！」黃大海冷冷地看著施大宣。

　　「我怕你？」施大宣感受到了黃大海的殺氣，不過依然硬著頭皮頂嘴，顯然他知道鄭一官就在旁邊，心中有恃無恐。

　　「夠了！」鄭一官放下千里目，怒視著這對冤家。二人都是鄭一官手下頭汗悍將，施大宣善水戰指揮，黃大海武功高強，能開兩百擔鐵弓，箭無虛發。手下訓練的弓弩手更是北港水軍的主要作戰力量。稱他們為鄭一官的左膀右臂毫不為過。不過，他們的不和已經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到哪裡他們都抬槓，鄭一官端的是頭疼。

第七十二章 陰魂不散
　　鄭一官得到準確情報，鄧浩楠剛剛離開金門島碼頭，前往馬尼拉。

　　自從上次鄧浩楠在眾人面前指桑罵槐的將鄭一官羞辱了一番之後，鄭一官便記恨起鄧浩楠了，發誓定要狠狠修理鄧浩楠不可。

　　這些日子以來，鄧浩楠躲進營寨不出來，鄭一官暗殺鄧浩楠的想法也落空了。

　　於是，鄭一官刻意命人在外面宣揚鄧浩楠的英雄事跡，太高鄧浩楠的知名度，想要迫使顏思齊、張士誠和馬成等人對鄧浩楠忌憚，進而排擠鄧浩楠。

　　果然，鄭一官的手下通過跟張士誠的秘密接觸，雙方一拍即合，裡外合擊，將鄧浩楠排擠出金門島。

　　巧合的是，馬成竟然也幫助張士誠排擠鄧浩楠，這倒是令鄭一官沒有想到。

　　得知鄧浩楠今天出航馬尼拉，鄭一官早早的就率領主力水軍在鄧浩楠的必經之路等候了。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截殺鄧浩楠，以平復心中怨恨。

　　鄭一官知道黃大海跟鄧浩楠的關係，也想著快刀斬亂麻，宰了鄧浩楠便一了百了，省的鄧浩楠將來影響黃大海。畢竟黃大海是鄭一官的左膀右臂，鄭一官既不想失去黃大海，也不想讓別人影響黃大海。

　　黃大海本想著給鄧浩楠通風報信，可惜鄭一官盯他很緊，帶他一起出海，黃大海沒有機會幫助鄧浩楠。

　　鄭一官知道黃大海沒法給鄧浩楠報信，於是訓斥了施大宣一番。

　　施大宣也明白黃大海沒法通知鄧浩楠，不過就是喜歡擠兌黃大海。施大宣擅長水戰排兵佈陣，和黃大海正是一文一武，難免會敵視對方。

　　鄭一官也知道他們的情況，作為他們的頭領，鄭一官更是樂見他們的不和，這樣才好駕馭。

　　訓斥了施大宣後，鄭一官又說了黃大海的不是，不應該動不動就拔劍。二人都被鄭一官訓了一番，各自收回佩劍，默不作聲。

　　「真是邪了門了！」鄭一官心中越來越著急，看看天色，太陽就快落海了，這鄧浩楠的船就是像烏龜一樣的爬游，這個時候也該過來了。

　　可是望了望大海，哪有鄧浩楠船隊的影子？

　　鄭一官一想起鄧浩楠壞了他的好事，心中就不痛快，一心要宰了鄧浩楠洩憤。可惜鄧浩楠偏偏一直沒有出現，鄭一官的心中那叫一個糾結。

　　這時，一艘小船快速靠近，鄭一官的弟弟鄭芝虎派人前來送信。

　　鄭一官看過之後，大致意思是有人發現兩艘戰船自東番島東面走了，上面的人清一色的白色服裝。鄭一官料想是鄧浩楠的水兵無疑，登時氣的肺子都快炸了。

　　黃大海和施大宣上前詢問，鄭一官狠狠的道：「該死的鄧浩楠，他竟然從東番島另一側走了？」

　　施大宣愣道：「從另一側走了？他怎麼會捨近求遠？繞了一大圈？」

　　說著，施大宣看向鄭一官，又看向黃大海。他心中懷疑是黃大海報信了，可惜又一想那是不可能的，真是活見鬼了！

　　黃大海心中鬆了一口氣，為鄧浩楠躲過一劫感到高興，這傢伙真是夠幸運的了。旋即對鄭一官說道：「大頭領，不若咱們趕快追吧！說不定還能追上！」

　　鄭一官看了眼黃大海，歎道：「咱們一個西南，一個東南，相距幾百里，追不上了！」

　　施大宣突然道：「荷蘭艦隊司令不是正找鄧浩楠報仇的嗎？他們船快，不若通知他們一聲，說不定能追上？」

　　黃大海沒有吭聲，鄭一官點點頭，道：「好！你快去辦吧！」

　　※※※

　　這邊，鄧浩楠渾然不知道他剛剛從鬼門關門口走了一遭。

　　趁著深海航行的機會，鄧浩楠將三百英國海盜和三百講武堂弟子們進行了混編訓練，相互學習對方的航海和作戰經驗。同時，鄧浩楠用英語和漢語教授雙方常用的海軍術語，以及一套現代海軍旗語，使得他們彼此之間可以相互進行交流。

　　約翰這群海盜們知道他們的主人鄧浩楠不是一般的小海盜，這些天他們在小南山海軍基地可是見識過了，知道鄧浩楠野心勃勃。這給了他們極大的精神支柱，使得他們非常賣力的虛心學習漢語，跟鄧浩楠的其他手下們和睦相處。

　　反過來，鄧浩楠這邊的講武堂弟子們，對於洋人海盜很是感興趣。對他們先進的航海技術和經驗感到震驚，他們一直以打敗荷蘭人為目標，此時正是學習提高自身能力的好時機，因此磕磕巴巴的學起英語來也是分外的賣力。

　　沒過幾天，雙方便融洽的打成了一團。

　　碧海藍天，一艘西洋大軟帆戰船和一艘東方傳統硬帆戰船一前一後相互追逐著。

　　今天的天氣著實不錯，風正好是吹往菲律賓的方向。海浪輕輕地拍打著船舷，不時濺起朵朵浪花。

　　鄧浩楠負手立於船頭，長長的披風在海風的吹拂下，上下翻鬥。身旁代表大明的日月旗幟和跟它並列的代表鄧浩楠的海軍龍旗，一起迎風嘩嘩作響。

　　明朝最初沒有國旗，隆慶開關以後，由於對外貿易的迅速發展，明朝船隻按照國際上的標準懸掛了一種旗幟以區別於葡萄牙、荷蘭等國船隻的國旗，成為當時事實上的中國國旗。日月旗即代表大明的「明」字。

　　日月旗由紅日、黃月重疊的圖案和藍底組成。藍底代表青天，象徵著我大漢民族光明磊落、崇高偉大的人格和志氣。日月重疊即是「明」字，代表大明，位於旗幟的正中不偏不倚，是取中國位於四方之中之意。旗幟中央的黃色又代表著漢人的膚色，象徵著大明是漢族人建立和統治的國家，黃色位於中央，意指大明將漢族的利益視為核心利益。

　　紅色的光芒是太陽的光芒，又像征大明屬於火德，亦指統治大明的朱姓皇族。十二道光芒即指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年十二個月，光芒位於青天之上，表示大明光輝時刻都在普照萬方。紅色光芒中四個尖銳的大角，分指上下左右四個方向，即「際天極地，罔不臣妾」之意，又表示著禮義廉恥，國之四維，是大明世代遵守的道德規範。

　　日月旗使用之初，底色採用玄色，圖案為正方形，因為玄色自古以來是象徵漢族的顏色。但因為玄色太暗不易看清，故改為藍色。後來又根據國際慣例，將旗幟的形狀改為大多數國家通行的長方形，成為鄧浩楠眼前見到的樣子。

　　看著大明日月旗，鄧浩楠彷彿看到了五星紅旗一般，心中升起一股自豪的感覺。大明人沒有什麼國家的概念，他們只知道朝廷的頭頭是皇帝，他們要維護皇帝的江山社稷。

　　但是鄧浩楠不同，他是受到過愛國主義教育的，他的心中維護國家利益是至高無上的。雖然他的講武堂弟子們也正在接受鄧浩楠的思想洗腦，不過他們還遠遠達不到鄧浩楠的情操高度，他們不過是凝聚在鄧浩楠身邊的一個共同利益群體而已。

　　正當他沉醉在此情此景中，一個富有節奏但有些沖忙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林風快步上前，立正敬禮，道：「校長，那艘該死的荷蘭戰艦又跟來了！」

第七十三章 厄弗仙號
　　啥？那艘荷蘭戰艦又來了？

　　鄧浩楠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張的大大的，滿臉的不可置信。

　　林風急忙道：「沒錯！學生們見過兩次了，認得那船！」

　　鄧浩楠點點頭，急忙隨著林風快速來到船尾垛樓。接過水兵遞過來的千里目，鄧浩楠望向遠方。

　　果然，先是看到十幾里外的那艘西洋大帆船，風帆被吹的鼓鼓的，正在加速駛來。主桅桿上面的三色旗，證明他們是荷蘭人的戰艦。

　　往下看，艦首三角帆下面的木刻雕像，可不正是那艘準備找鄧浩楠報仇的荷蘭戰艦嗎？

　　「狗日的！陰魂不散！」

　　鄧浩楠放下千里目，命令道：「戰鬥準備！」

　　「是！」林風領命，轉身大喊：「戰鬥準備！」

　　戰鬥命令逐級下達，頓時警鐘急促響起，各級軍官紛紛大聲喊著口令，水兵們迅速進入各自的戰鬥崗位，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比起上次來說，如今的全體官兵們已經成熟了很多。經過不斷的訓練和上次的實戰感受，這回已經沒有以前的那般驚慌失措的感覺了。

　　很快，所有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以及林林總總的雜物都被收了起來，防止戰鬥時損壞，或者傷到自己人。

　　一二層炮甲板內，甲長和炮手們鬆開火炮纜繩，炮門挑起，一門門千斤龍威大炮的炮口伸到了炮門外。

　　鄧浩楠的座艦共計二十門千斤龍威大炮，以前的千斤虎威大炮已經被換了下來，出售給其他勢力了。

　　兩層炮甲板，左右兩舷各十門，上下各五門。每層炮甲板設少尉指揮官一名，一層炮甲板指揮官為文三九少尉，二層炮甲板指揮官齊漢銓少尉，每門炮設甲長一名，炮手兩名。

　　前後垛樓各有一門五千斤龍威大炮，由洪海良少尉統一指揮。每門設甲長一名，炮手四名。

　　艦長薛木華中尉，參謀大副蕭奈中尉，駕駛二副宋德福少尉，隨行艦橋參謀黃一砂少尉、侯闖少尉、施無邪少尉等人，另有帆鎖二副、繚手、扳招、碇手等，盡皆是講武堂一期精英們把持要害位置。

　　劉虎中尉是海軍陸戰隊隊長，丁大牛中尉則是鄧浩楠的侍衛隊長，而林風則是鄧浩楠的上尉秘書長。

　　放下千里目，鄧浩楠道：「看起來這回荷蘭戰艦速度沒有上次快！」

　　林風上尉點點頭，指向荷蘭戰艦，道：「您看她的吃水很深，定然是在附近搶掠了不少好東西，以至於船身過重，速度降低。雖然在上風向，不過一時半會兒的也追不上來！」

　　鄧浩楠道：「對方有三層炮甲板，火力是我們的幾倍，不可力敵！」

　　轉過身來，艦長薛木華中尉和參謀大副蕭奈中尉正站在身後，鄧浩楠道：「給前面帕拉斯號打旗語，通知他們滿帆全速向左前進，我們向右前進，看看荷蘭戰艦是來打劫的還是報仇的。」

　　「是！」薛木華和蕭奈領命，轉身前往艦首指揮戰艦。

　　很快，帕拉斯號接到命令滿帆左側機動，而鄧浩楠這邊則向右急轉。

　　鄧浩楠和林風，以及一干艦橋參謀在艦尾緊緊地盯著荷蘭戰艦。

　　很快，只見荷蘭戰艦也向左機動，顯然是盯住了鄧浩楠的座艦。

　　鄧浩楠苦笑道：「當真來追我們，果然是來找我報仇的！」

　　林風歎道：「校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立著馬尼拉還有半個月的航程，這荷蘭戰艦既然是來尋仇的，那麼境況可就危險了。

　　鄧浩楠思索一番，道：「通知約翰中尉不必理會我們，讓他們直接到馬尼拉去等我們！」

　　林風疑惑的問道：「校長，若是沒有帕拉斯號策應，我們恐怕不是敵艦對手！」

　　黃一砂少尉、侯闖少尉、施無邪少尉等人也紛紛點頭勸道：「校長三思啊！敵艦火力咱們是看到過的，應該由帕拉斯號拖住她，掩護我們撤退！」

　　鄧浩楠心中明白，他們雖然跟約翰等英國人相處的還不錯，可是在他們眼裡，約翰他們永遠都是外人，關鍵時刻，需要讓約翰他們來當替死鬼。

　　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鄧浩楠知道，既然荷蘭戰艦是來尋仇的，那只能是不死不休的結局。荷蘭艦隊司令的座艦是三層炮甲板的戰列艦，而自己這艘四百料三桅戰船不過是個護衛艦的角色，即便加上帕拉斯號巡航艦，也不是對手。

　　何苦多拉個墊背的呢？

　　約翰既然是自己人，那麼鄧浩楠就不能那麼冷血的對待他們。

　　想到這裡，鄧浩楠道：「我已經有計策退敵，執行命令吧！」

　　見鄧浩楠主意已定，眾人自是無法勸阻，當下黃一砂少尉急忙跑去前面傳達鄧浩楠的命令。

　　※※※

　　追擊鄧浩楠的戰艦果然是荷蘭澎湖艦隊旗艦厄弗仙號（Evertsen）戰列艦。

　　甲板上，司令官范偉特少將正用千里目觀察著前方的大明戰船。

　　「鄧浩楠，這回看你往哪跑？」

　　一直以來，范偉特少將都對鄧浩楠用火炮擊傷他的事情耿耿於懷，作為荷蘭皇室成員的他，這種恥辱是必須要洗涮的。

　　上次在金門島外未能擊沉鄧浩楠的船，使得他更加惱火，密切關注著鄧浩楠的行動。當從鄭一官那裡得知鄧浩楠準備前往馬尼拉時，范偉特少將立即明白報仇的機會來了。

　　他原本要出動艦隊堵截鄧浩楠的，可是東印度公司的執行董事們反對，因此他只能獨自帶著他的座艦，以巡邏為名，離開澎湖，南下日夜不停的追趕鄧浩楠。

　　期間，范偉特碰到了兩艘大明的商船，以為是鄧浩楠的船，於是順手搶劫了一票。由於貨物比較值錢，范偉特的命令手下將貨物裝到戰艦上，因此速度慢了下來。

　　不過，即使速度慢下來了，也比鄧浩楠的船速快。因為鄧浩楠的船也裝著貨物，而且鄧浩楠夜間航行的速度慢。

　　今天下午，他終於看到了鄧浩楠戰船，頓時喜出望外。

　　副官突然說道：「將軍閣下，那艘蓋倫船脫離了，我們要不要追擊？」

　　「你腦子笨啊？」范偉特瞪了他一眼，道：「我們只有一艘船，難道要劈成兩半分頭追擊嗎？」

　　副官道：「可是將軍閣下，那艘蓋倫船速度應該很快的！可是他們現在這個樣子，顯然裡面裝滿了貨物，我們應該去追貨物多的！」

　　「混賬！哪艘貨物多我還不知道嗎？」范偉特怒道：「當然是那艘大明帆船了，只有大明人的船裡面的才值錢！」

　　副官見范偉特主意已定，不敢再頂嘴，當下命令戰艦繼續追趕鄧浩楠的座艦。

第七十四章 炮擊荷艦
　　戰艦飛馳，海浪翻滾。

　　陣陣海風吹來，風帆被吹的鼓鼓的，發出陣陣嘯聲。

　　眼瞅著荷蘭戰艦即將追了上來，鄧浩楠瞅了瞅天色，一陣歎息。

　　喵了個咪的！怎麼還不天黑？

　　只要天黑，鄧浩楠便有辦法虎口脫險。

　　林風巡視了一番，回來道：「校長，都準備好了！」

　　鄧浩楠點點頭，再次眺望後面的荷蘭戰艦時，對方已經從右後方漸漸的靠上來了。

　　戰事一觸即發，雙方都十分緊張。

　　「尾炮進入射程！」

　　這邊，高高的主桅桿望斗上面，偵查人員大聲呼喊。

　　鄧浩楠雖然抱怨太陽幹嘛還不趕緊收攤回家睡覺！但是他並非沒有跟荷蘭戰艦戰鬥的優勢。

　　雖然范偉特的這艘厄弗仙號是艘戰列艦，但是她空有八九十門火炮，卻只能在和敵艦平行時方能進行射擊。

　　從風帆時代開始，人們就一直在研究軍艦上的火炮應該採用怎樣的佈局才能發揮最大的效能。由於早期的火炮十分簡陋，射程和精度都很差，方向調整也不易，因此當時西方戰艦上的火炮大都採用固定安裝方式，即在戰艦的側舷集中佈置大量的火炮。海戰中雙方在近距離內平行相向，以舷側火力對轟，依靠火力的密集度來彌補精確度的不足。

　　這種作戰方式在西方海軍中流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成為當時絕大多數海戰的標準模式，戰列艦一詞也由此而來（「戰列艦」一詞的英文原文為Battleship，這個名字起源於風帆時代的「戰列線戰鬥艦」，當時海戰的方式為交戰雙方的艦隊在海上各自排成單列縱隊的戰列線，進行同向異舷或異向同舷的舷側對射。可以參與此種作戰的艦船都稱為戰列艦）。

　　但是直到1805年爆發的特拉法爾加海戰徹底動搖了這種經典的海戰方式。英國海軍名將霍雷肖－納爾遜在海戰中將傳統的「T」字形戰術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指揮艦隊橫切法西艦隊，使英國艦隊獲得了數個「T」字橫頭的有利陣勢，英國艦隊得以集中全部側舷火力對法西聯合艦隊迎頭痛擊，而法西艦隊因為火炮無法取得合適的射擊角度遭受重大損失。這場海戰後，各國海軍對主力戰艦的火力指向靈活性有了深刻的認識，並開始在設計上從一味增強戰艦的火力向著增強火力指向靈活性的方面轉變。

　　在此刻，厄弗仙號戰列艦正在使用這種作戰方式，三層炮甲板的炮門都打開了，黑洞洞的炮口紛紛被推將了出來。不過厄弗仙號還在101號的側後方，未追上來，因此還無法發飆。

　　西方的戰艦下圓上窄，因此最頂層的甲板空間太少，而且帆鎖太多，前面還要佈置三角帆，因此不合適安放火炮。

　　可是，對於鄧浩楠的座艦101號來說，東方人的作戰理念跟西方人不同。東方的戰艦底尖上闊，因此上面可以造的像城樓一樣的雄偉，戰艦前後是要安裝火炮的。前面最多可以佈置兩門並列火炮，後面寬闊，垛樓上最多可以佈置四門火炮。

　　101號戰船不過是四百料的三桅戰船，因此前後只佈置了一門五千斤龍威大炮。雖然數量少，但是卻可以追擊和拒敵。

　　鄧浩楠揮揮手，艦長薛木華立刻下達尾炮攻擊命令。

　　主炮指揮官洪海良少尉和甲長迅速校正射擊諸元，艦尾的五千斤龍威大炮雖然可以利用炮車來左右移動，但是受到垛牆的影響，只能左右調整十度。

　　洪海良少尉對著火炮照門，用大拇指瞄了一眼敵艦，大聲道：「右舷差五度！」

　　艦長薛木華聞言立即下令道：「右舵五！」

　　「右舵五！」

　　命令逐級下達，駕駛二副宋德福即令舵工右滿舵五。

　　緊接著，戰船向右側轉了五度，敵艦的巨大身影立刻籠罩在艦尾炮口的正前方。

　　兩名炮手一左一右，向炮膛裝填發射炸藥包，第三名炮手將一枚二十五斤重實心炮彈裝進炮膛，接著第四名炮手迅速用棉桿將炮膛壓實，甲長則將火繩管插進膛孔。

　　「準備完畢！」

　　「開炮！」

　　隨著洪海良少尉一聲令下，甲長點燃了火繩。

　　咚！！

　　一聲巨響，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只見五千斤龍威大炮如同咆哮的巨獸，火舌噴吐，二十五斤炮彈應聲衝出炮膛，穿透炮口處的濃濃煙霧，呼嘯著射向敵艦。

　　只見炮彈將荷艦後主桅中間風帆撕破了個大口子，落在另一側一百米處，滾燙的炮彈頓時令海水騰高數米，嚇得荷蘭水兵們頓時慌叫了起來。

　　一炮過後，鄧浩楠這邊的官兵們士氣大振。

　　濃煙被海風吹回，鄧浩楠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他喜歡聞這股火藥味兒，只是這副身板暫時還不太適應而已。

　　「打的不錯！」鄧浩楠衝著洪海良少尉豎起了大拇指，又道：「實彈對他們的戰列艦沒多大威脅！換散榴彈！」

　　「是！」洪海良少尉得鄧浩楠誇獎甚是欣喜，頓時鬥志昂揚，連忙指揮手下迅速清理炮膛，並將炮彈改成了散榴彈。

　　約莫四五分鐘過後，龍威大炮再次發出咆哮。

　　剎那間，幾百顆滾珠兒鋼彈兒射向敵艦，猶如天女散花。由於剛才經過了實彈較射角度和距離，此時再用大面積大角度散射的彈珠兒攻擊，效果非常之好。之見荷艦右舷艦首這邊被覆蓋，頓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打到海面上登時一片浪花飛濺。須臾，一些沒有來得及防備的荷蘭水兵哇哇直叫，聲音那叫一個慘字。

　　濃煙被海風吹開，鄧浩楠用千里目觀察敵艦。只見敵艦上不少荷蘭水兵受傷，原本黑漆漆的艦身，此時上面到處是斑斑駁駁的白點，顯然是鋼珠兒帶來的效果。再往上看，桅桿下面的一些風帆被打的千瘡百孔，陽光直接穿透到甲板上。

　　「對呀！」鄧浩楠猛地一拍大腿，道：「打他們的風帆！」

　　林風和一干艦橋參謀們頓時也想到了這點，紛紛喊著打敵人的風帆。

　　洪海良少尉頓時明白鄧浩楠的用意，立刻指揮手下清理炮膛，而炮彈再次更換，變成了專門用來設計打風帆的子母鏈彈。

第七十五章 絕對實力
　　炮聲轟鳴，硝煙瀰漫。

　　荷蘭戰艦借助上風優勢，慢慢逼近鄧浩楠的座艦。

　　反過來，鄧浩楠利用戰艦尾炮對敵艦進行阻擊。

　　咚的一聲巨響，五千斤龍威大炮火光閃爍，專門用來對付敵人的鏈彈被發射了出去。

　　「打偏了！」鄧浩楠用千里目觀察，鏈彈只是在荷蘭戰艦前桅風帆旁邊擦了過去，絞斷了兩根繩子而已。「往右三丈，打她的前桅三角帆！」

　　「射擊死角！」

　　「右舵五！」

　　隨著戰船再度右轉了五度左右，荷蘭戰艦的艦首再次進入尾炮的射擊角度內。

　　「開炮！」

　　火繩點燃，轟隆一聲炮響，鏈彈再度發射。

　　濃煙散開，鄧浩楠從千里目中觀察。只見呃佛仙號前面的三角帆纜索被絞斷數根，更有不少牽扯的纜繩被鐵鏈纏繞在一起，整張巨大三角帆愣是被捲了個底朝天。

　　「打中了！」

　　鄧浩楠這邊的全體官兵們已然歡呼了起來。

　　風勢正勁，處於上風處的荷蘭戰艦為了盡快追上鄧浩楠而升起了滿帆。突然間前桅三角帆被捲翻，靠著它來控制戰船方向的呃佛仙號戰艦頓時來了個急轉彎，很多荷蘭水兵猝不及防，紛紛被閃倒在甲板上。

　　荷蘭艦隊司令范偉特少將身子沒站穩，一下子給閃倒。范偉特下意識的用手撐地，不料胳膊上剛剛復原的傷口頓時再度裂開，疼得范偉特破口大罵。

　　「混蛋！怎麼開船的！」

　　「醫務兵！」

　　一名醫務兵正在給一名水兵包紮，見范偉特嚎叫，知道他受傷了。急忙簡單處理了那名受傷水兵的傷口，快速跑到范偉特近前，優先給他治療。

　　副官急忙跑過來，道：「將軍閣下，我們的前桅三角帆被打壞了！」

　　「還不趕緊更換？」范偉特胳膊生疼，沒有好氣的說著。

　　「正在更換！」副官說道：「只是這樣下去，天黑前休想追到鄧浩楠！」

　　范偉特不滿的說道：「我們的戰船處於上風向，怎麼追不上他們？」

　　副官苦笑道：「大明人的戰船前後裝有重型火炮，您也看到了，那火炮威力不比咱們的威斯敏特大炮差！雖然只有一門，對咱們戰艦的威脅不大。可是，您看他們使用的是鐵鏈炮彈，專門襲擊咱們的風帆和纜索。這樣一來，咱們的戰船兜不住風，速度不夠。而且三角帆遭襲，影響戰船方向！」

　　說道這裡，范偉特少將已然明白副官的意思。可是，范偉特少將想了一會兒也沒有弄出好辦法來。

　　「你輕點兒！」范偉特少將故意對醫務兵發火，以此來掩飾他想不出計策來的尷尬。

　　望向前方，只見鄧浩楠的座艦已然再次拉開了距離。原本就快追上，這會兒因為三角帆遭到襲擊，而影響了船速和航向。

　　「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副官道：「為今之計，我們只有做迂迴機動，避開他們的後主炮，遠距離繞到他們側前方去，這樣才能讓我們的火炮開火！」

　　范偉特少將猶豫的說道：「可是那樣的話，我們戰艦失去上風向優勢，被動接敵，不利海戰啊！」

　　副官笑道：「將軍閣下，您多慮了！若是勢均力敵，佔據上風向接敵固然佔便宜。可是您不要忘了，咱們的是大型戰艦，而鄧浩楠的戰船不過是二十門炮的護衛艦，我們的火力是他們的四倍多，上風向優勢已經不重要了！」

　　范偉特少將點點頭，道：「沒錯！你說的對！在絕對實力差距面前，任何的取巧也不能左右結果！」

　　於是，范偉特少將命令副官安排作戰事宜。

　　半個小時後，荷蘭戰艦修好前桅三角帆，從右側快速大角度迂迴機動，意圖機動到鄧浩楠的座艦右前方位置。

　　這邊，鄧浩楠等人正高興成功的阻擊了敵人。同時，準備繼續用這種方法來阻滯敵艦，只要能夠撐到天黑日落，便可以借助黑夜的鴨掩護逃脫追擊。

　　看著敵艦遠遠的避開龍威大炮的射程，林風上尉高興的說道：「校長英明，命我等攻擊敵人帆鎖，果然是敵艦弱點，他們已經嚇得遠遠地躲開了！」

　　鄧浩楠點點頭，起初他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很快，他便看出了不對勁兒。呃佛仙號戰艦雖然遠遠的避開，可是卻漸漸地的跟101號平行行駛，很快便到了右前方位置，此時雙方相距四里左右。

　　林風笑道：「看！荷蘭人要離開了！」

　　鄧浩楠心中亦是在期盼著荷蘭人離開，畢竟人家的戰艦又大，火炮數量又多，單挑是打不過人家的。

　　可是，下一刻鄧浩楠眼神突然一緊。只見荷蘭戰艦開始水平拉近雙方的距離，因為荷蘭戰艦是在減速，而鄧浩楠這邊是在加速，因此雙方的距離眨眼間便拉近了。

　　他們沒有放棄！

　　鄧浩楠突然意識到荷蘭人的目的，他們這樣大角度迂迴至右前方，不過是想避開101號戰船的尾炮攻擊。

　　「左滿舵規避！」

　　鄧浩楠的一聲大喊，頓時驚醒了眾人。

　　「左滿舵！」艦長薛木華中尉急忙大聲重複鄧浩楠的命令，舵輪二副宋德福少尉則掄起手臂，握緊了船舵，飛快的向左一打到底。

　　舵工和繚手們迅速放開右側纜繩，同時收緊左側纜繩，巨大的主桅桿橫木帶動風帆左轉，在風力的作用下，戰船緊跟著急速左轉。

　　戰船突然左轉，發出吱吱嘎嘎的巨響。戰船向左急劇傾斜，鄧浩楠急忙抓緊了扶手。

　　那邊，荷蘭艦隊司令范偉特少將見101號戰船急速左轉，心中已然明白鄧浩楠發現了他的作戰意圖，當下即令呃佛仙號戰艦也做左轉機動。

　　兩艘戰船幾乎同時做出大角度左轉彎，從高空俯視，兩艘戰船劈開大海，巨浪翻滾，很快便在大海上劃出兩道長長的白浪線，其弧度竟然驚人的相似！

　　海風在耳邊嗖嗖地刮過，鄧浩楠直盯著對方不斷靠近中的敵艦，心神也跟著越來越緊了！

　　越來越近了！

　　看著呃佛仙號戰列艦黑漆漆的艦身，長達四十多米的主桅桿跟海面傾斜著，像是要倒了似得。

　　喵了個咪的！你咋就不倒進大海呢？鄧浩楠心中狠狠地詛咒著呃佛仙號。

第七十六章 各顯神通
　　浩瀚的大海上，兩艘東西方戰船正不停的左轉彎，在海面上劃出兩道同心圓弧。

　　只是，外側的荷蘭戰艦正在縮小距離，漸漸的平行靠近鄧浩楠的座艦101號。

　　呃佛仙號艦首甲板上面，范偉特少將緊緊的抓著扶手，眼睛緊盯著對面的東方戰船。戰船破開海面，浪花劇烈翻滾，戰船在轉彎的同時，還要隨著大海的波濤而上下起伏。

　　砰的一聲！艦首經過波峰，砸入波谷，激起一片更大的浪花。

　　副官拍打了一下濺落到他臉上的海水，喊道：「將軍閣下，我們已經轉了快一圈了，就快進入逆風向了！」

　　風帆戰船只能靠著海風行駛，雖然也能逆風行駛，不過是受到限制的，不可能跟順風一樣一直沿著直線行駛。

　　帆船可與風向成12－22度的夾角逆風行駛。如果要正面迎著風的方向前進，必須以「之」字形路線航行。逆風行駛時，船與風向的夾角越小，速度越慢。舵手若以角度較大的「之」字形路線航行，船速會加快，不過航程會更長。

　　西洋帆船的缺點是無法借助全向風，它不像大明的硬式帆船那樣，可以借助360度全風向。

　　當荷蘭戰船的角度旋轉超過風向135時，這時不能在繼續左轉了，必須要調換方向右轉彎走「之」字路線，方能獲得新的風力，繼續前進。

　　范偉特少將深知這點，不過此時還不到最佳射擊角度，平白的浪費這次機會，他有些不甘心。可惜，大明的硬式帆船可以借助全向風，沒有這種顧慮，可以繼續左轉彎規避呃佛仙號的攻擊。

　　「將軍閣下！」副官又一次催促。

　　范偉特少將咬咬牙，命令道：「開炮！」

　　「開炮！」

　　命令逐級下達到各層甲板火炮指揮官那裡，頓時呃佛仙號如咆哮的野獸，左舷火炮猛然開火。

　　這邊，正待鄧浩楠心中詛咒著荷蘭戰艦呃佛仙號趕快翻倒時，猛然間看到呃佛仙號左舷火光閃爍。

　　當即明白敵艦開炮了，頓時大喊：「敵襲！隱蔽！」

　　咚咚咚！

　　一連串的沉悶炮聲傳了過來，接著便是敵艦打來的炮彈嗖嗖嗖的長長嘯聲劃過耳邊。

　　剎那間，堅硬的船垣被荷蘭人的炮彈給砸斷，船身上下一個個斗大的窟窿眼兒。碎木噼啪作響，四處飛濺。氣浪襲來，整個人被掀飛老遠。炮彈裹著未燃盡的火藥，火星四射，登時將空氣中飛灑的木屑兒引燃，頓時一團團火花。甲板上到處都是燃著的碎木塊，斑斑點點，旋即，濃煙四起。

　　鄧浩楠趴到垛口，偷眼小心的觀察敵艦開火情況。

　　只見呃佛仙號左舷一片濃煙，第三層炮甲板剛剛開火完畢，最底下的第一層火炮不但沒有開火，反而將炮門關閉。

　　原來呃佛仙號急速左轉，戰船將海浪劈起老高，使得底層炮甲板因為海浪緣故無法開火。剛才便是最上面的一層火炮開火，此時下面第二層炮甲板處，十幾門火炮頓時火蛇噴吐。

　　鄧浩楠見對面冒出了一道道白黑煙柱，喊了一聲注意隱蔽，旋即躲在垛口硬木後面。

　　只是，預想中的炮彈嗖嗖嗖的聲音沒有過來。鄧浩楠抬頭一看，只見交戰海面上騰起一排水柱，浪花四濺。原來呃佛仙號因為左急轉彎，戰艦傾斜嚴重，二層炮甲板上的火炮炮口過低，炮彈都打到海面上了。

　　荷蘭戰艦一輪火炮射擊結束，操舵手和操帆手們急忙調整戰艦方向和風帆角度，停止左轉彎。

　　鄧浩楠見機會來了，頓時大喊：「穩住戰船，右舷火炮還擊！」

　　「停止左轉，穩住戰船！」

　　「右舷火炮進行還擊！」

　　林風、薛木華、蕭奈等一干軍官紛紛應聲大喊，命令逐級下達到炮甲板內的指揮官和甲長處。

　　原本雙方戰船都在急速左轉，荷蘭戰艦左舷炮口大多數衝下，而鄧浩楠這邊右舷炮口都朝著天空。因此鄧浩楠沒有命令右舷接敵，而是做準備，必要時再火拚。

　　此時，荷蘭戰艦一輪齊射過後，停止了左轉。

　　他們需要幾分鐘時間準備下一輪炮擊，因此鄧浩楠需要抓住這個還擊的機會。

　　還擊命令下達，很快戰船穩定了下來，右舷十門千斤龍威大炮被迅速推出來。

　　「開炮！」

　　二層炮甲板在指揮官齊漢銓少尉的指揮下首先開火，接著文三九少尉指揮一層炮甲板的五門火炮開火。頓時，戰船受到巨大的後坐力，順著海浪向左傾斜。

　　砰！砰！砰！

　　右舷十門千斤龍威大炮依次開火，炮彈呼嘯著飛出炮膛，緊貼著海面掠浪飛向敵船。其中八發炮彈為近失彈，三發直接穿透敵艦桅桿縫隙，砸落到另一側的海水中。五發炮彈打的過近，在這一側激起數道數米高的水柱。剩下的兩發炮彈直接撞上敵船三層甲板護壁，頓時將橡木護壁撞碎，擦出一道道火花煙霧，木塊四濺，擦傷了好幾個敵方水手。

　　以牙還牙之後，鄧浩楠看出了荷蘭戰艦只能走「之」字路線前進，而己方戰船卻是可以直著航向的優勢，於是即令戰船繼續左轉，借助這個優勢跟呃佛仙號周旋。只盼望著趕快天黑，以便趁黑甩開她。

　　接下來，呃佛仙號戰艦走起了大角度的「之」字路線，這樣一來她可以獲得更大的氣壓差，使得她的速度不斷的加快。

　　幾次相互追擊，雙方互有損失。范偉特少將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心急如焚。於是，他決定賭一把，賭的就是鄧浩楠的座艦尾炮不可能每次都擊中呃佛仙號的前桅三角帆，只要一次沒打中，那麼呃佛仙號便可以切近，直接以側舷跟101號對轟。

　　顯然，如果那樣的話，101號側舷不過十門火炮，根本無法跟側舷擁有四十多門火炮的呃佛仙號對轟，結局便是101號被轟得稀巴爛。

　　然而，范偉特少將還是那麼做了。運氣也沒有站到鄧浩楠這邊，呃佛仙號逼將上來時，101號的尾部龍威大炮未能命中她的前桅三角帆。

　　趁著龍威大炮間歇的當口，呃佛仙號戰列艦終於靠了上來。

　　黑洞洞的炮口陰森森的，鄧浩楠頭皮一陣發麻。

　　愁了眼落日餘暉，只要再過十幾分鐘就天黑了！可惜，該死的太陽今天似乎想看出醜，因此特別的興奮，還沒有收攤回家。

　　「準備戰鬥！右舷接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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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懸殊決戰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灑在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金光閃閃。

　　似乎感受到了太陽即將休息，傍晚的海風頓時猛烈了起來。一陣呼嘯過後，捲起千層浪湧。

　　眼瞅著天就要黑了，可是鄧浩楠卻一點都沒有高興。因為荷蘭戰艦呃佛仙號已經迫近，巨大的艦身在暗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的陰森。

　　風更緊了！

　　兩艘戰艦不斷地接近，雙方人員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那一刻的決戰。

　　是的！是決戰！

　　鄧浩楠知道沒有退路了！原本還準備靠著黑夜逃脫追擊。可是如今被戰列艦黏上身，想要掙脫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在接舷火拚之後，可以將對方戰艦上的敵人統統砍死。

　　「五百米！」望斗上的偵察兵大聲通報，所有軍官同時望向鄧浩楠。

　　鄧浩楠心中在盤算著，眼下光線不好，海風大作，海浪翻滾，射擊命中率大打折扣，因此他不能開火。同時，雙方都在等著對方先開火。一旦一方先開火，只要另一方不被打殘，定然會藉機黏上來，超近距離火力直射，那樣將會是滅頂之災。而鄧浩楠這邊本就火力處於弱勢，因此更加不敢先開火。

　　顯然，荷蘭人也不是傻子，鄧浩楠能夠想到的，人家同樣可以想到。

　　「五百五十米！」

　　距離還在拉近，雙方越是到關鍵時刻，越是冷靜。

　　……

　　「四百米！」

　　每一次報告，都深深的撞擊在鄧浩楠的心神上，相信對面的范偉特少將也一樣。

　　……

　　「三百米！」

　　時空突然在一刻彷彿凝結了一般，所有人的心跳聲都疊加到了一起。

　　「開炮！」

　　「開炮！」

　　一聲大喝，鄧浩楠和范偉特幾乎是同一時間下達作戰命令。

　　剎那間，雙方戰艦火光閃爍，傍晚的天空登時被照的火紅。旋即，一道道白色的煙柱從漆黑的戰艦上依次噴出，彷彿毒蛇的蛇信子一般。

　　咚咚咚！

　　炮聲轟鳴，隨後而至。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震耳欲聾。

　　一發發炮彈，緊貼著黑藍底色的大海，猶如流光乍閃，頃刻間破空而至。

　　砰！砰砰！

　　炮彈紛紛打到雙方的船垣上，頓時便砸開一個半圓形的缺口，碎木噼裡啪啦的亂飛。打到船身上，登時便是一個大洞。

　　荷蘭人的火炮數量眾多，一輪過來足有四十多發炮彈。好在炮彈的口徑不是很大，碗口大小，破壞力還可以忍受。

　　反觀鄧浩楠這邊的十門虎威大炮，雖然口徑和威力都比較大，可是數量太少。荷蘭戰艦是艘戰列艦，用粗大橡木建造的，硬度十分強悍。炮彈打到上面，只能穿破外層橡木，沒有什麼破壞力。

　　鄧浩楠躲在垛口下，冷眼偷看，心中暗道：雖然現在各國還沒有戰列艦的準確定義，但是這艘戰艦皮糙肉厚，已經可以稱之為戰列艦了。

　　這仗沒法打了！

　　己方的炮彈不過是給對方撓癢癢而已，根本無法造成結構性破壞。反觀對方炮彈卻是給自己的戰船破壞的十分厲害，船身已經被打透了七八個窟窿眼兒。

　　雙方一輪炮擊很快結束，戰艦還在靠近。

　　薛木華中尉大聲喊道：「報告戰損情況！」

　　「來不及了！」參謀大副蕭奈中尉大聲喊道：「敵人想要接舷了！」

　　鄧浩楠知道荷蘭人不喜歡將戰船擊沉，甚至都不捨得打壞。他們一直以搶掠俘虜為主業，這些年來，他們四處搶劫俘獲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戰船、商船，想盡辦法迫使他們投降，進而獲得完整的船隻，然後他們用俘獲來的船隻進行再度擴大自己的實力和貿易。因此，此時荷蘭人擁有上千艘戰船，上萬艘商船，大部分都是靠俘獲而來。

　　荷蘭人已經形成了習慣，而如果換做鄧浩楠是范偉特少將的話，想要報仇，最痛快的當然是將仇人俘虜了。

　　鄧浩楠的想法正好吻合了范偉特少將的心思，他剛剛下令，一輪炮擊之後，立刻接舷登艦拚殺。因為他知道，鄧浩楠的船小，人也少，就算廝殺，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正如之前他的副官所說，范偉特擁有絕對的實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結果是不容改變的。

　　「虎子！」

　　鄧浩楠大聲呼喊，劉虎中尉頓時會意，立即下令海軍陸戰隊左舷集結。

　　剛才炮擊時，所有海軍陸戰隊都在右舷一側隱蔽，躲避敵艦炮擊的同時，也做好了近戰準備。

　　一聲令下，兩百名海軍陸戰隊士兵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衝了過來。

　　迅速排列成兩排，狗鎖式燧發火槍分別從垛口上下伸出船垣外，等待敵艦進一步靠近。

　　兩百米！

　　敵艦越來越近了！

　　已經可以聽到荷蘭戰艦上的水兵們的狼嚎聲了，從聲音中便可以聽出來，他們不下六百人，聲音中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態度，看起來他們已經穩操勝券了。

　　今天免不了一場血戰！

　　鄧浩楠伸手摸向腰間的佩刀，握緊了刀把。身旁的大牛則抹了一把臉，手中突然多了一根鐵棍。鄧浩楠看了他一眼，心道定是這傢伙上次打架使棒子上癮了。

　　正待這時，情況突變。

　　一陣咚咚咚的炮聲，頓時驚呆了所有人。

　　鄧浩楠這邊的人沒有想到荷蘭人竟然這麼快就準備好了下一輪炮擊，虎子急忙命令海軍陸戰隊們後退躲避，可是下一刻卻發現炮彈沒有飛過來，旋即停止了動作。

　　而荷蘭人最震驚，因為他們不但被炮聲嚇壞了，而且還遭到了炮彈的襲擊。

　　剎那間，荷蘭戰艦上面亂作一團，叫喊聲，嚎叫聲不絕於耳。旋即荷蘭戰艦放棄了登陸戰，轉舵向左疾馳。

　　炮聲發生在呃佛仙號的另一側，鄧浩楠等人在這邊看不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襲擊了荷蘭戰艦。

　　機不可失！

　　此時天色已黑，鄧浩楠急忙命令戰船加速右轉，朝著反方向疾馳，迅速脫離開荷蘭戰艦。

　　「是帕拉斯號！是帕拉斯號！」

　　望斗上方傳來的聲音，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帕拉斯號不是早都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不過，很快歡呼聲響起，眾人高興的大叫了起來，紛紛跑到右舷尾部，朝著東面眺望。

　　果然是帕拉斯號，鄧浩楠在千里目中看到了帕拉斯號的身影。

　　這一刻，鄧浩楠心中泛起一陣感動！

第七十八章 暗夜脫險
　　暮色下，帕拉斯號的身影黑漆漆的，炮擊過後，硝煙瀰漫在巨大的艦身周圍。艦身若隱若現，彷彿海上的幽靈一般。

　　是的！帕拉斯號回來了！

　　不！帕拉斯號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從一開始，帕拉斯號船長約翰中尉接到鄧浩楠命令他離開時，他以及他的三百水手們都是一愣。

　　作為西方人白人，如今換成了東方黃種人作為他們的主人，他們雖然沒有怨言，但是總有些格格不入。倒不是說他們瞧不起東方人，這個時候東方的中國還沒有落寞，在西方人的眼中，東方人還是尊貴的。

　　歐洲也剛剛從中世紀的野蠻戰爭中獲得文明，約翰中尉和他的船員們作為底層生活人群，奴性還是比較強的。因此，他們本能的認為，鄧浩楠會把他們當作誘人，從而使得鄧浩楠自己得以逃脫。

　　在這個時代，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約翰等人萬萬沒有想到，鄧浩楠會讓他們獨自逃脫。他們並不知道呃佛仙號是衝著鄧浩楠來的，因此額外的感動。

　　經過一個類似投票表決之後，約翰等人決定繞一大圈到呃佛仙的側後方，待機會偷襲荷蘭戰艦。

　　約翰等人是老海盜了，對於海戰深諳其中關鍵。知道就算直接衝上去救援鄧浩楠，兩艘巡航艦也打不過一艘呃佛仙號。

　　因此，約翰指揮帕拉斯號只能遠遠的跟著，他知道鄧浩楠唯一的脫險方式便是趁著夜色逃脫。

　　一路跟著，令約翰等人吃驚的是，鄧浩楠竟然憑借一艘小噸位的巡航艦對抗一艘大噸位重火力的戰列艦？一時間，令這些英國海盜們感到，跟著這個新主人混是非常有前途的。

　　眼瞅著天色黑了下來，帕拉斯號漆黑的艦身得以拉近跟呃佛仙號的距離，荷蘭人正全神貫注的對付鄧浩楠，因此沒有發現帕拉斯號的迫近。

　　待到約翰見鄧浩楠無法支撐下去時，知道是時候幫鄧浩楠一把了，於是趁著呃佛仙號開火的時候，帕拉斯號加速靠近她的另一側。

　　此時，范偉特少將命令水兵們停止炮擊，準備火槍、軍刀，以及鐵鉤、繩梯等接舷交戰工具，準備奪船，絲毫沒有發現帕拉斯號已經到了近前。

　　帕拉斯號突如其來的炮擊，頓時令呃佛仙號上的荷蘭士兵們驚慌失措，猝不及防之下，十幾人死在亂炮攻擊下，更有幾十人被四處飛濺的碎木硬物擊傷。

　　鄧浩楠這邊，林風上尉問道：「校長，我們為何撤退？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啊！咱們配合約翰他們，一起攻上呃佛仙號！」

　　鄧浩楠歎道：「我也想啊！只是一來咱們無法聯絡帕拉斯號，沒有密切的配合，很容易被荷蘭軍隊各個擊破！二來，荷蘭人數眾多，即便兩線作戰，也沒有問題！結果不過是兩敗俱傷而已。最後，約翰他們不過是海盜，炮術雖然精湛，但是跟正規軍短兵相接，還不行！」

　　接著又道：「看得出來！他們一直跟在呃佛仙號後面，只是給咱們創造一個逃脫的機會而已，夷人最實在，不會以卵擊石拚命的，他們沒有必死一戰的信心！」

　　林風點點頭，道：「這夷人的大艦真帶勁，如果我們也有這麼強大的戰艦就好了！」

　　鄧浩楠看著越來越遠的呃佛仙號，她那巨大的身影，令鄧浩楠心中直羨慕。暗道：老子一定要搞到她！

　　很快，鄧浩楠的座艦遠離呃佛仙號，隱入黑暗中，消失了。

　　那邊的約翰見鄧浩楠已經成功逃脫，當下也不敢跟呃佛仙號戀戰，急忙指揮帕拉斯號脫離戰鬥。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能見度不過里許，帕拉斯號漆黑的艦身很快便消失了。

　　呃佛仙號猛追了一段距離之後，范偉特下令停止追擊帕拉斯號，掉頭朝著鄧浩楠的座艦消失的方向開去，看來範偉特少將還是把鄧浩楠放在首位。

　　夜色下，呃佛仙號上面掌起了燈火，范偉特少將在副官的陪同下，看著甲板上的一片狼藉，頓時氣的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發出嘎嘣的骨頭聲響。

　　「將軍閣下！」副官見范偉特臉色不善，小心的問道：「鄧浩楠已經逃脫，咱們離開大本營已經很久了，是不是－－」

　　還沒有說完，范偉特少將便不耐煩了，道：「不！鄧浩楠跑不掉的！今天我原本就沒有想到要抓住鄧浩楠，不過是先試探他一下而已！如今，試探結束，鄧浩楠不堪一擊，明天我們便抓住他，並消滅他！」

　　副官知道范偉特少將死要面子，當下也不點破，道：「只是將軍閣下，鄧浩楠這次逃脫，定然遠遠躲開我們，很難再有機會找到他！」

　　范偉特少將冷笑一聲，道：「他跑不掉的！鄧浩楠準備去馬尼拉，必定往南航行！我們只要一路追下去就能找到他！」

　　副官苦笑道：「可是，大海茫茫，有是黑夜，咱們很難發現他啊！等到明天，即便同時航向南，相距十海里之外，咱們也看不到人家啊！」

　　范偉特少將不屑的說道：「鄧浩楠的戰船受損，需要修理，今夜他們定然要搶工，我們只要往前搜索有燈光的地方就可以了！」

　　※※※

　　這邊，鄧浩楠已經料定范偉特不會去追帕拉斯號，定然會折回來繼續追來。

　　而鄧浩楠還得要去馬尼拉，若是跑在前頭，明天一早，太陽一出來便會被呃佛仙號追上。

　　因此，鄧浩楠需要繞到呃佛仙號後面航行方能躲開她。

　　於是，鄧浩楠命人準備了一艘小舢板，按照後世的三角帆船的樣子佈置好，然後在上面掛上一盞燈。

　　待到遠遠的看見呃佛仙號的燈光時，立即將其放開。

　　這隻小帆船頓時順風快速朝著南面疾馳，而鄧浩楠則命令戰船躲到西面的黑暗當中，所有人熄火，安靜的看著呃佛仙號。

　　果然，呃佛仙號上面的叫嚷聲傳來，鄧浩楠知道他們發現了那艘小帆船。

　　接著，呃佛仙號按照鄧浩楠的預定計劃，快速朝著小帆船的方向追了過去。

　　與此同時，呃佛仙號火光頻繁閃爍，轟鳴聲不斷。鄧浩楠知道，呃佛仙號正在炮擊那隻小帆船。

　　只是，那麼小的帆船，呃佛仙號想要在黑暗中打中它，談何容易？

　　成功騙過了呃佛仙號，鄧浩楠命令戰船向西南方向航行，避開呃佛仙號的偵查範圍，掌燈修理戰船。

第七十九章 大膽計劃
　　經過一個下午的相互追逐激戰，戰損報告上來時，鄧浩楠這邊折損了八名水手，十幾人受傷。戰艦被打穿了多處，破損處正不斷的湧進海水。另有風帆、垛樓多處受損。

　　鄧浩楠視察了傷員，接著安排人手搶修戰船。

　　昏黃的燈光下，鄧浩楠看著這艘千瘡百孔的戰船。

　　算起來，這艘戰船跟著自己混的時間也很長了，可惜鄧浩楠每次駕駛她出海回來，她都是傷痕纍纍的。

　　不知道是船累了人，還是人累了船！

　　鄧浩楠搖頭苦笑，原本在兄弟聯盟內已經小有成就，可惜跟荷蘭海軍一比，還是芝麻比西瓜，差遠了。

　　口中喃喃的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扶著船垣，鄧浩楠仰頭望向夜空，腦海中一直想著呃佛仙號的巨大身影和強大火力，若是自己也有這麼一艘戰艦的話，那該多好啊！

　　「真讓人眼饞啊！」

　　鄧浩楠忍不住羨慕和歎息。

　　忽然間，鄧浩楠只覺得雙肩一沉，接著一陣暖意傳來。回頭一看，丁大牛出現在自己身旁，將披風披到鄧浩楠身上。

　　「那就搶過來好了！」丁大牛大大咧咧的說笑著，在他眼裡，鄧浩楠無所不能。

　　鄧浩楠笑道：「怎麼搶啊？難道人家原地不動等著你搶啊？」

　　大牛憨憨一笑，道：「浩南哥你的外號不是鄧大炮嗎？何不用你的炮術，一炮把夷人戰船的主桅桿打折了不就行了嗎？」

　　鄧浩楠撇撇嘴，瞪了他一眼，眼下也就只有大牛這個「實在人」敢在他面前稱呼「鄧大炮」。

　　「洋人的主桅桿跟我們的不同！」鄧浩楠道：「咱們的桅桿矮，因此只需要一根粗大硬木便可以了！而呃佛仙號的主桅桿高達四十多米，可不是一根木頭做成的！那是上百根短橡木拼接起來的，尤其是最底下，那是九根粗木頭綁在一起！你當是看電影呢？說打折就打折了？」

　　「啥是電影？」大牛前半截的話聽懂了，後半截被「電影」這個新名詞給弄暈了。

　　「就是演戲的！」鄧浩楠衝著大牛揮揮手，道：「那邊修船垣還缺人手，你過去幫幫忙去！」

　　「唉！」大牛應了一聲，轉身過去幫忙去了。

　　鄧浩楠將大牛打發了之後，望著大海發愣，心中卻是在琢磨如何能將呃佛仙號奪到手。

　　桅桿打不折，風帆太多，也不好打。

　　鄧浩楠突然間想到，想讓呃佛仙號停下來，除了攻擊桅桿和風帆，打他們的船舵也可以啊！

　　當初跟張士誠交手的時候，黃祖培不正是潛入海中，將絞舵索給割斷，令其戰船停下來的嗎？

　　雖然荷蘭戰艦跟大明福船不同，舵鎖不是在船底連接，但是原理是相同的。只要一炮打壞呃佛仙號的船舵，那麼呃佛仙號再牛叉，也只能坐以待斃，等著挨打了。

　　鄧浩楠找到突破口，立刻開始思考如何才能夠攻擊呃佛仙號的船舵。

　　酉時三刻，鄧浩楠的座艦101號修復完畢。

　　鄧浩楠困意上湧，吩咐手下們抓緊時間休息。同時叮囑值班少尉黃一砂小心警戒，然後自己返回船艙休息。

　　睡夢中，鄧浩楠依舊再想著如何捕獲呃佛仙號，直到亥時，方才沉睡過去。

　　※※※

　　平旦時分，參謀大副蕭奈中尉起床，把下一班輪值的軍官侯闖少尉，以及當值的軍官、舵工喚醒。然後指揮帆纜長站在艙口吹「全體注意」哨，然後把左舷班（或右舷班）叫醒到甲板上點卯。點卯後換班，更換望哨，測量船速和航向，把結果記在記事板上。下班的水手回到下層甲板去睡覺。

　　寅時一刻，木匠和帆纜長開始檢修戰艦船舵和風帆纜索，廚師點燃爐火煮粥蒸饅頭，再準備一些醃製鹹菜，便是早餐。

　　寅時三刻，當班的水手開始洗甲板，用拖把把甲板清洗一番，然後用干拖把把甲板弄乾，同時也把艙面上所有金屬（通常是銅）表面擦得發亮，有任何多餘的纜繩都要整理好盤成螺圈狀。

　　到辰時，這些工作差不多完成，大副蕭奈中尉來到甲板上監督。辰時二刻，帆纜士官吹哨，「起床」。所有睡覺的官兵統統起床，都到甲板上來點卯。

　　鄧浩楠深深懶腰，在艦長薛木華中尉和機要參謀林風上尉的陪同下，來到甲板上。

　　視察過後，薛木華中尉下令早飯開始。

　　水手用餐時間約半個小時，之後換班。上午班的水手把需要清理的袋子和箱子從底層甲板搬上來清理，準備午餐食物，協助航海長重排儲存艙裡物品的位置以改善船的航行重心、修理大炮等等。沒有值班的水手可以睡覺、聊天或整理個人儀容。

　　不過，今天鄧浩楠興頭十足，匆匆吃完早飯後，鄧浩楠下令所有官兵取消休息，二級戰備。

　　眾人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執行命令。頓時，101號風帆高高揚起，被海風吹的鼓鼓的，戰船破浪疾馳。

　　「校長！」林風上尉經不住其他軍官們的指使，來到鄧浩楠跟前，詢問情況。

　　鄧浩楠笑道：「我想了一夜，終於想到如何奪取呃佛仙號了！」

　　奪取呃佛仙號？

　　林風等人一聽，頓時頭皮發麻。

　　鄧浩楠取過來海圖，用圓規和三角直尺在上面比劃著，道：「呃佛仙號昨夜沿著這個方向前進，由於他們要搜尋我們，因此他們會走長距離的『之』字路線。因此我們只要沿著巴布延海道直著走，不出半日便會追上呃佛仙號！」

　　林風猶豫道：「呃佛仙號的戰力校長是清楚的，為何突然有這個想法？」

　　鄧浩楠笑道：「光眼饞不行！咱們得行動起來！這艘荷蘭戰艦實在太誘人了，不得到她我夜不能寐！」

　　林風道：「校長有何高見？」

　　鄧浩楠道：「按照行程計算，我們將會突然出現在呃佛仙號的後面，只要咱們用前主炮轟掉她的船舵，呃佛仙號就是再強大也發揮不出來！」

　　林風道：「可是，若是咱們一擊不成，呃佛仙號掉過頭來怎麼辦？」

　　鄧浩楠笑道：「我們在上風向，可以優先轉向！只要緊盯著呃佛仙號便是！我計算過，呃佛仙號想要加速，只能借助走『之』字路線，而咱們走的是直線，因此一旦被咱們盯上，就跟穿糖葫蘆一樣，死死的黏住她，直到咱們把她的船舵打壞為止！」

　　林風點點頭，高興的道：「學生明白了！校長英明！」

第八十章 計奪荷艦（上）
　　烈日炎炎，蔚藍的天空下，美麗的南中國海，平靜的如同鏡子一般。

　　時至中午，鄧浩楠帶著林風上尉、薛木華中尉等講武堂航海官兵們、還有海軍科見習弟子們來到甲板上觀測經緯度。

　　這個時代還沒有精密的六分儀，只有簡單的星盤或象限儀。

　　不過，鄧浩楠根據後世知識，發明了一種簡單有效的觀測方法，以此來教授知識水平不高的講武堂弟子們。

　　鄧浩楠的方法是利用棍棒投射到刻度計上的影子，其影子端的位置表明了太陽的高度，這樣緯度就可以計算出來了。航海者在平靜的海面上，甲板穩定的時候，再配合使用簡單的象限儀時，能取得最佳效果。分別觀察太陽高度，計算出船的緯度。這個時代海上經度還無法準確測量，必須用推算法。不過鄧浩楠後世對南中國海的情況瞭如指掌，又知道經度和緯度垂直，因此通過逆推法，一一將經緯度計算出來，並標記在海圖上。

　　午時一刻，值勤軍官向艦長薛木華中尉報告時間，然後甲板鍾敲12響，帆纜長吹哨，「午餐開始」。

　　望著碧海藍天，鄧浩楠對自己的判斷有些動搖了。

　　按照他的計算，這個時候，前方應該能夠看到呃佛仙號。可是，放眼望去，哪裡有她的影子？

　　「望斗報告情況！」

　　「一切正常！」

　　高高的桅桿上面，值班偵查員大聲回答。

　　「盯緊了！敵艦就在附近！」

　　林風上尉相信鄧浩楠的判斷，他知道鄧浩楠第一次走南海，可是看鄧浩楠對南海的熟悉，彷彿一個擁有幾十年經驗的老船長一般，因此他對自己的校長更加敬佩。

　　叮囑了一番後，林風來到鄧浩楠身邊，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可能是呃佛仙號沒有左右大範圍搜索，因此走的遠了！」

　　林風的猜測有可能，鄧浩楠對此不置可否。

　　只是，鄧浩楠知道這個時候的航海技術還是很有局限性的。這條航線是大明商人繪製的唯一一條通往馬尼拉的水道，後來荷蘭人竊取了這條航線的數據之後，方才將大明商人對馬尼拉的貿易阻斷。

　　這個時代，探索出一條可行的航線是相當困難的，探險的資金也是天文數字。麥哲倫、哥倫布不過是萬千探險家中倖存下的勝利者，而他們找到的航線正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崛起的主要原因。

　　各國都將航線機密看作頭等機密，絕對不會告訴外人。荷蘭海軍和海商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方才探索出西班牙人的航線，進而在全球對西班牙商船進行掠奪。

　　而英國海軍雖然擊敗了西班牙無敵艦隊，但是直到四十年後的今天，英國海軍和海商也未能全部找出西班牙人和荷蘭人的世界航線，因此海上掠奪利潤全部被荷蘭人奪走了。而英國直到今年一月，五月花號帶著一百多清教徒登上了美洲大陸，方才使得英國開啟了海外殖民序幕。

　　東西方的巨額貿易利潤，一直是促成歐洲海軍強國崛起的動力之一。哪國控制了東西方貿易，哪國就可以短時間內牟取暴利，進而走上強國之路。

　　航線發現是十分困難的，因為在大海中航行，獲得的參照物和地理坐標太難，加上航海儀器的落後，以及對未知海域的氣候、地理的恐懼，因此這條水道是大明海商唯一通往馬尼拉的航線，屬於必經之路。荷蘭人一定在這條航線附近，只不過航線寬大，他們可能在附近游弋。

　　「左前方十五里外發現夷人船隻！」

　　值班偵查員的突然一聲大喊，頓時驚住了滿船人員，虎子卻是興奮了起來。

　　連忙爬上繩梯，到望斗上用千里目觀察。

　　片刻後，虎子放下千里目，道：「是帕拉斯號！」

　　※※※

　　帕拉斯號很快也發現了鄧浩楠的座艦，放慢了速度。同時，帕拉斯號?望塔上的水手打旗語通知鄧浩楠這邊靠過去。

　　半個小時後，鄧浩楠的座艦跟帕拉斯號平行行駛。

　　鄧浩楠在船垣邊上跟對面的約翰中尉對話，對於昨夜帕拉斯號回來救援的舉動，鄧浩楠感謝了約翰以及其他三百名水兵。

　　「老闆！」約翰中尉喊道：「呃佛仙號就在咱們左前方十二海里外，正找你呢？」

　　真是想啥來啥！鄧浩楠正苦於找不著呃佛仙號，結果沒有想到，帕拉斯號昨夜一直在後面悄悄的跟著呃佛仙號。

　　「老闆！」約翰中尉誘導：「昨夜我們看到呃佛仙號追著一艘船一路猛打，一直打到了天亮。後來才發現是一艘小帆船，我猜一定是您搞的鬼，真是笑死人了！」

　　原來呃佛仙號真的以為那艘小帆船是鄧浩楠的座艦，於是一路猛追猛打。可惜黑夜裡的炮彈命中率低的可憐，而且打一艘快速小帆船，幾率更低。范偉特少將擔心鄧浩楠耍詐，以為鄧浩楠用自己的船做誘餌，帕拉斯號隱藏在附近埋伏，因此不敢過於靠近，只是遠距離炮擊，這樣一來，能打中才怪？

　　天亮後看到一夜猛打的目標竟然是一艘小帆船時，范偉特少將頓時氣暈了過去，醒來後發誓要報仇雪恥。

　　彫蟲小技而已！鄧浩楠微微一笑，立刻將他的計劃跟約翰中尉說了一遍。約翰是老海盜了，乍一聽時，直搖頭。待到聽完全部計劃後，方才點頭，衝著鄧浩楠豎起來大拇指。

　　※※※

　　下午三點（改用現代時間，方便書友們閱讀），呃佛仙號出現在了鄧浩楠的視線裡。

　　此時，鄧浩楠這邊佔據上風向，呃佛仙號在前面左拐右轉，可是就是無法擺脫。

　　鄧浩楠命令座艦始終在後面跟著呃佛仙號的船尾方向，而帕拉斯號則從旁協助，只要呃佛仙號想要拐彎，便用側舷火炮對其猛轟。由於呃佛仙號大轉彎時始終處於帕拉斯號的「T」字頭橫位的火力打擊，因此呃佛仙號不得不縮回頭去。

　　一開始，鄧浩楠可是後背直冒冷汗，因為他沒有想到呃佛仙號的機動能力也如此優秀，若不是帕拉斯號在一旁協助的話，只要呃佛仙號一個急轉彎，鄧浩楠便處於險境。

　　很快，鄧浩楠的戰船越來越靠近呃佛仙號的船尾，相距兩里時，鄧浩楠便已經下令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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