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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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cken0624 2010-12-21 16:57:42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2 1138207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1 17:19
第一百一十章 王通宅里

  

  當水漸漸地彌漫過那把斬馬刀的時候。

  一個人突然自水里出現了。

  他的出現讓本來就混濁的泥水多了一片觸目驚心的鮮血,慢慢地滲透開去。

  徐子陵,他一身是水地自水中爬了起來,將那把斬馬刀收起,奮起最後一分氣力,手足並用地爬到更高處,然後躺倒在泥土里呼哧呼哧地喘氣,他滿是泥水滿是疲憊的臉上,還有一絲絲笑意。

  那是勝利者的笑。

  笑得舒心。

  笑得愉悅。

  笑意發出于心底,滋潤著整個心田。

  他躺在地上,看著天上早暗了下來的夜色,看著天上開始密布的星星,忽然喃喃自語道:“謝謝您,白無常。謝謝……”

  當徐子陵一身是血地回到東溟巨舶的時候,差點沒有把單琬晶和沈落雁嚇暈過去。

  美婦人反應最快,她感應到了徐子陵身上肆虐的魔氣正在瘋狂地侵蝕他的身體,根本不顧太多什麼別的東西了,一把將他摟住,急急地沖著單琬晶和沈落雁道:“你們幫我護法,他身上的魔氣太多了,會有危險,我要幫他排引出體外……”

  單琬晶和沈落雁嚇得面夫人色,一聽美婦人那麼說,更是急急守住門口和窗口,怕有什麼人會闖進來打擾了正在運功幫徐子陵排引魔氣的美婦人。美婦人將徐子陵放在自己的雙膝之上,雙手紫墨如晶,平按在徐子陵的心坎和額頭之上,運功緩緩地幫徐子陵導引著在他體內的狂暴的魔氣……

  經過一夜排引,徐子陵的小命終于又頑強地活過來了,雖然還有一點點虛弱,可是卻能開口給嚇得不輕的單琬晶和沈落雁開玩笑了。美婦人累得臉色蒼白,她身體甚至坐不住,需要躺下來歇息,可是她卻是笑容不減,當她看見徐子陵站起來走動時,甚至還讓如茵扶她坐起來陪大家一起吃點東西。

  雖然體內的魔氣排引出去了,小命也保住了,可是在徐子陵意識空間里,還有無數的魔氣,它們在徐子陵的意識控制下靜靜地呆著,徐子陵現在沒有足夠的身體強度,根本不敢將它們重新釋放出來,它們一出來同樣也會在徐子陵的周圍出現,甚至這些攻擊性極強的魔氣會馬上侵蝕徐子陵的身體。

  徐子陵現在的身體可再也受不起這些強大魔氣的侵蝕,而且,他更想了解一下這些連光玉簡也置之不理的魔氣到底是什麼,又有什麼用?

  它們絕對是真氣沒錯,可是光玉簡根本就不對這些真氣進行提純或者反應,顯然,這些東西不是天地之間的正氣,它們是人為地強練出來的魔氣,雖然極其強大,可是,對徐子陵自身體絲毫無益,所以,徐子陵除了干掉那一個黑衣人之後,無法得到一絲的好處。

  除了更加堅定他的信心之外。

  “子陵。”美婦人看見雖然身受重傷,肋骨也折斷了兩根的徐子陵還能吃下三碗白粥,心里的擔憂總算是放了下來。她很明白他堅強,如果一個普通人受了他那樣重的傷,沒有十天半月躺在床上是絕對起不來的,可是他卻毫不在乎的樣子,除了他身體稍稍特殊之外,主要還是他的意志夠堅強。就算在長輩的她的面前,他也是一個大男人的樣子,最少,他是想那樣做的,所以,她深知他心。

  看著徐子陵還向如茵遞出手中的大碗,美婦人微笑制止道:“子陵,不要吃得過多,你受傷頗重,應該小心飲食……對了,這一次真是太危險了,早知道有如此之強敵,你應該叫上我去接應才是。下次千萬不可再如此莽撞,你把大家都嚇壞了!這一次,是你的不對,我也不會偏幫你了。”

  “是,是我不對。”徐子陵嘻皮笑臉道:“我不是沒想到那個家伙這麼厲害嘛!”

  他又如何敢說出真相,而且如果真要美婦人去接應,說不定根本就殺了不那個黑衣人,他如果一看見自己這邊有高手幫忙,早就撒腿走了人,哪里還會一心想格殺自己,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和戰斗時布置的一切也無用了,甚至會暴露自己和美婦人的身份。

  如果讓那個李世民知道美婦人是一心幫自己的,那就慘了。

  而自己日後再想在李世民身上使鬼點子,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你說謊。”沈落雁搖了搖頭,忽然接口道:“我們之中誰不知道你,你一笑就准沒有一句真話,如果你不知道那個對手的厲害,根本就不會跟他動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們幾個還不了解你嗎?子陵,我們求求你,就算你不用我們幫忙也好,那求求你可不可以跟我們說清楚你想做什麼,就是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也好有個准備去幫你啊!求求你不要再像現在這樣不聲不響地一個人蠻干了。我們是你什麼人?你難道連我們都不可以相信嗎?”

  “沒說不相信……”徐子陵正要辯解,忽看著單琬晶眼淚斷線珠子地掉下來了,徐子陵本來以為她會揍自己幾拳張開小白牙咬幾口的,可是沒想到一向任性的她卻靜靜地掉淚了。

  “晶兒……”徐子陵小心地叫了一聲,可是單琬晶眼中的淚奔流得更快了。

  “你這個大傻瓜!”單琬晶禁不住大哭起來,道:“每一次都這樣,非把我們嚇死不可,你如果不要我了可以對我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不准你這樣對我,我不准!”

  “……”徐子陵又能說話什麼呢,他除了將這一個淚美人緊緊地擁住,再沒有別的更能表達心意的辦法。

  沈落雁也哭著撲過來,自後面將徐子陵緊緊擁住,緊緊地,仿佛她一放開手,徐子陵就會像輕煙一般消失掉一般。

  兩天後,東平郡,大儒王通之宅里。

  雖然此時夜色深沉,可是花園里卻花燈處處,燈火通亮,有如白晝一般。無數賓客圍桌而坐,舉杯痛飲開懷,無數婢仆穿梭其中,來來往往,添酒上菜。整一個大花園里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子陵,你可不可以吃慢一點。”單琬晶一看最少在八十個人看著自己的這一桌,不禁有些面紅耳熱地沖著徐子陵道:“又沒有人跟你搶,你吃得那麼快干什麼啊?好多人在看著……”

  “隨他們看吧!”徐子陵滿不在乎地道:“在船上讓你們罰了三天不得吃肉不得吃飽飯不得吃白粥之外的任何東西,我差一點沒有給你們餓成人干,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補償一下我的腸胃,當然得放開肚皮啦!再說現在不吃,一會兒打起來還吃個屁啊!”

  “什麼打起來?”與單琬晶同樣女扮男裝的沈落雁反應夠快,她又知道徐子陵一定有什麼秘密沒有說出來,于是和單琬晶使個眼色,異常默契地一人掐住徐子陵的一條手臂,同時下刑迫拱,道:“快說,否則大刑伺候!”

  徐子陵痛極,可是沒辦法逃開,更加沒辦法像在美婦人面前那樣求救,只用拼命忍受,同時臉上笑嘻嘻地道:“如果兩位漂亮的公子想知道,那得回去讓我親個夠…哎呀…你們想謀殺啊!我可以說…不過你們得先放手……”

  “我們先聽聽是否有放手的可能。”沈落雁笑嘻嘻道。

  “有。”徐子陵身體真氣微微一動,雙手一滑,泥鰍一般自兩女的手中滑了開來,同時笑眯眯地道:“兩位公子,如果再來欺負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那小心我當眾叫非禮!”

  “好啊!”單琬晶托著小香腮,以小手支在桌子上,微笑道:“你叫吧,最好叫大聲一點,我想聽聽!”

  “密眯米…嘛嗎麻……”徐子陵練了一下嗓子,發現今天的聲音格外清脆,于是放開喉嚨,准備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不過早讓單琬晶揚起的小拳頭嚇了回去。

  小拳頭雖小,可是主人卻大。

  小拳頭的主人道:“如果真叫,那麼回去之後一個時辰之內不給碰,半天之內不給抱,一天之內不給親。”

  徐子陵算了算,發現不怎麼合算,于是乖乖地妥協,把兩只手交出來,慘兮兮地道:“請兩位娘子手下留情,如果想下刑請隨便,不過請可憐本人面前還擺有半只燒雞沒有吃進肚子里,請兩位娘子大人有大量,容許稍後再罰,讓我先干掉面前這半只香噴噴的燒雞好嗎?”

  “夫君說笑了。”沈落雁笑嘻嘻地道:“我們又如何敢冒犯夫君大人之虎威呢?請容許小女子和小公主兩人一起伺候夫君用餐吧!”

  單琬晶則美目怒瞪鄰桌聽到一點點動靜很是好奇的幾個人,大嗔道:“看什麼看,沒看過三個男子一起拉手一起吃東西嗎?我就是喜歡喂他吃,你們管得著嗎?”

  鄰桌的人看她這一個假小子惡形惡相,又腰佩長劍,目光神光如電,渾身氣度不凡,都嚇了一跳,個個扭頭不敢再看,一個長須老者大搖其頭,口中喃喃歎息道:“世風日下,世風日下矣……”不過他一看單琬晶怒目瞪來,連忙舉起酒杯以掩其口,再也不敢多說。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1 17:20
第一百一十一章 來人是誰

  

  主人王通是一個酸儒。

  這是徐子陵的觀點。

  這個觀點一說出來就同時得到了單琬晶和沈落雁兩女的大白眼。

  主人王通身邊坐著的那一個叫歐陽希夷老頭子是一個老乞丐。

  這是徐子陵的結論,他是根據歐陽希夷那一身補丁百結衣衫襤褸的衣服得出來的結論。這個結論讓兩女很好奇,她們很急切想聽聽徐子陵對于主席之上那一個大官打扮的人有什麼評價。結果真的很出乎她們兩個之中的意料之外,這一個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大官在徐子陵的眼中更慘。

  徐子陵對他的評價是,這是一頭豬。

  “你知道他叫什麼嗎?”沈落雁笑得差一點沒掉到桌子底下。

  “那頭豬不就叫做王世充嗎?”徐子陵淡淡地道,他一手一只雞腿,吃得滿嘴都是油,可是在那油嘴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油,最少沈落雁忽然笑不起來了。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徐子陵,問道:“子陵,你認識他?”

  “不認識。”徐子陵搖頭又晃腦道:“我認識的全是人類,豬我一般都是不認識的。不過就算不認識,也可以認得,我就算再遠,也可以一眼分著出什麼是人,什麼是豬,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徐子陵的話沒頭沒腦的,連沈落雁也沒聽明白,可是單琬晶卻猛點其頭。

  “這個人看上去是有點像豬。”單琬晶點頭同意道:“既白,又帶點胖,看上去還有點笨笨的,子陵形容得沒錯。”

  “那個王世充那里笨了?”沈落雁小聲驚叫道:“他可是朝廷里的大官,很有實力也很有實權的,還是駐守洛陽那等巨城中三大員虎將之一,是專門對付我們瓦崗寨的朝廷大員,在整一個隋軍里,那個王世充都是有數的高手,如何會是一頭豬?”

  “他就是。”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他不但是豬,還是反骨仔!我敢說,楊廣一死他必定謀反,雁兒你等著瞧,日後我一定玩死他……”

  “天啊!”沈落雁何等聰明,一下子醒悟過來道:“你,子陵你好大的膽子,你敢謀他的洛陽……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你怎麼會想得那麼長遠的?你難道不怕那樣做會影響太大麼?洛陽可是天下兩大城之一,又靠近國都長安,你在上面動腦袋會不會……”

  “放心。”徐子陵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兩女靠近一點,道:“這事日後再說,現在還太早。那里有個小妞過來了,以前我帶著素素和她師兄大伯什麼的打過架,先不要理她,忙正事要緊。”

  “這個就是那個什麼沈無雙嗎?”沈落雁看了一眼,摟住徐子陵的肩膀,小聲地笑道:“如果讓她看見三們三個男的摟在一起,會不會真的以為你好男風之道呢?”單琬晶卻沒有這種顧慮,她甚至還伸出皓腕玉手給徐子陵夾了一塊肉片,喂入徐子陵的嘴里,絲毫不顧周圍的眾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雖然徐子陵盡量不想惹事生非,可是有些東西根本就避不過去的。

  那個沈無雙出奇的眼利,一看見坐在兩女中的徐子陵,馬上驚疑地停了下來,看了一會兒,忽然大叫起來道:“啊……是你這個小賊!”

  “我操!”徐子陵不顧讓別人誤會好男風之道坐在兩女中間呆了小半天,沒想到還是讓那個沈無雙認了出來,不由大為晦氣,生氣地將手中的雞腿骨扔在桌子上,罵道:“老子怎麼這麼倒黴!那天披頭散發的像個小乞丐,今天打扮得整整齊齊像個公子爺,可是也讓認出來了,還有沒有天理?小妞,是我又怎麼樣?是不是還想叫你那小王八蛋師兄出來挨揍啊?我現在心中正郁悶,那個小漢奸敢露出他的龜頭老子一定將他干掉,讓梁師都那個老王八絕後!”

  “大伯,快來!有人欺負我!”沈無雙倒也乖精,知道動手肯定不及,連忙叫人。

  那個矮胖的沈乃堂聞聲幾步趕到,一看徐子陵,也驚疑了一下,不過馬上深深地透了一口涼氣。

  徐子陵找了半天,沒有發現那個小漢奸梁舜明,只看見另外兩名劍手跟著沈乃堂過來,不由一陣子沒勁。

  如果那個小漢奸也在,自己倒可以馬上大顯威風,搬搬民族大義,然後借眾人之口討伐,不過現在那個小漢奸不在,只有這一個沈無雙和那個沈乃堂,要打容易,要收倒難。所以只好微微一笑,向那個沈乃堂拱拱手道:“啊這不是那天的沈老嗎?也來聽石仙子的玉蕭鳳凰清音嗎?今日大好,不宜見血,沈老與本人的恩怨何不改日再論?”

  “啊,好好。”沈乃堂一聽徐子陵如此好說話,馬上點頭稱好,道:“之前我們也有誤會,大家各有不對之處,今日身處大儒之宅內,為的只是聆聽仙音,的確不宜動武。”

  “大伯,你怎麼能輕饒這個小賊!”那個沈無雙一聽著急了。

  單琬晶則不。

  她一聽大怒。

  小賊?小賊也是她叫的?小賊可是當他使壞的時候自己叫的,單琬晶一聽沈無雙叫徐子陵小賊,怒極。

  “他忍你,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是一個女人!”單琬晶哼道:“他不願意動手,那就等本公…本公子動手!本公子可不會顧你是女人不女人的。何況,長得丑不是你的錯,可是長得丑還敢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單琬晶好不容易在徐子陵那里學到一句氣人的話,馬上派出用場了。

  效果也很明顯,那個沈無雙一聽,連額上的青筋也爆起來,幾乎要抓狂了。

  “你…說…什麼?”

  沈無雙簡直就像追魂的惡鬼,拼命壓抑著心底的怨憤,陰森地問道。

  “聽不清楚嗎?”單琬晶一看徐子陵教的那句話效果不錯,得意洋洋地道:“我說你是丑八怪!”

  一看她如此說,徐子陵和沈落雁不由頭疼起來了,這下好了,想不打都不行了。

  那個沈無雙尖叫一聲撲了過來,她雙手十指如鉤,向單琬晶的臉上抓去。單琬晶早有准備,小手輕輕一旋,湧出一道氣勁,不但把沈無比的雙手蕩開,還帶動得失去平衡的沈無雙差點沒有一跌摔倒。單琬晶一手抓住沈無雙的手腕,另一只高高揚起,嘲笑道:“如此功夫,還敢學人撒野,讓本公子教教你什麼叫做天外有天!”

  單琬晶的手讓一只大手抓住了。

  是徐子陵。

  徐子陵不但抓住了單琬晶的手,還跟急急向單琬晶攻來的沈乃堂對了一掌。

  隨著掌力,徐子陵帶著單琬晶輕飄飄地退回沈落雁的身邊,淡淡地對鎮驚不已的沈乃堂道:“沈老,現在住手還好說,再來我就不客氣了。你管管你的侄女,我們這邊息事甯人了,你們就不要再苦苦相迫,否則打下去吃虧的不會是我們。”

  “本姑娘今天非跟你們拼了不可。”沈無雙如何咽得下這一口惡氣,她又想飛身撲上。

  可是沈乃堂連忙拉住她,通過剛才那一掌,沈乃堂發覺面前這一個年輕人已經進步驚人,已經不再像那天那般身處下風了,他的功力竟然突飛猛進到與他相提並論的境地。如果不是那天他藏拙,就是不知是得了什麼天地異寶增進了。

  總之打下去絕對不會是好事,何況已經驚動此間主人了。

  主席上那三個人如電般的目光一看這邊騷亂,馬上掃視過來。徐子陵他們是偷偷溜進來看熱鬧的,雖然不懼,倒也不願就在此時跟這些人有什麼糾纏,拱拱手,說聲沒事,就拉著單琬晶和沈落雁兩人退開一邊。有點眼光的人都看得出單琬晶和沈落雁是兩個女子,雖然她們都女扮男裝,身穿男裝武士之服,又腰掛長劍,可是肌膚極其細膩,眉清目秀,眼波流動,加上喉結平平,都以為沈無雙跟她們兩個為徐子陵爭風呷醋。

  年長的一看徐子陵左右各拉一個女扮男裝的美人,面前還有一個死死地瞪著的小姑娘,不由個個都大搖其頭,知道的暗歎徐子陵情海泛波,糊塗的則以為徐子陵喜男風而不喜女色,大歎世道不再。年輕的則不,年輕人羨慕得差點沒有流口水。

  主席之上的三人一看徐子陵,都目光一震,那個中年模樣的儒生輕捋五縷長須,向徐子陵點頭微笑,似乎並不怪他剛才沖突之舉。那個老乞丐一般的歐陽希夷則神光大振,有如饑餓的老乞丐看見了一個香噴噴的叫花雞一般狂喜。

  那個大官模樣的人也目光閃爍,正想開口招呼,不想門口一陣喧嘩,接著一陣重擊和慘叫之聲響起。

  花園外面有一扇院門,片片粉碎,‘嘭嘭嘭’幾聲,幾個守門的武士跌了進來,痛得滿地打滾,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眾人一看,皆面面相窺,誰也想不到王通之宅也敢有人來鬧事,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斯大膽妄為地闖進大儒王通之宅打人鬧事?

  更何況,這是歡迎名動天下的石仙子的盛會。

  一名看來是負責處理事務的藍衣大漢飛身而出,先命人抬走下屬,然後朝花園門口拱手道:“客人何故如此無禮,闖宅打人,何等野蠻!不知尊駕是誰,還請現身!”

  一聲冷哼,來自于院門之外。

  隨著輕微的足音,兩個人一先一後地走了進來。

  前面那個人身高奇偉,偉岸無比,高鼻深目,裝束亦不像漢人之武士服,如果不是胡人,也有胡人的血統。他的臉頰稍稍狹長,但卻輪廓分明,肌膚有如大理石般光潔,在其凌厲的眼神之下,更具男性霸道強橫的過人魅力,剛一出現,就已經讓無數的女孩子目炫神迷,沉醉其中不能自己。

  就連那個沈無雙,心神也為他所攝,一時完全忘記什麼恩恩怨怨了。

  這個高大英偉的男子年歲不大,二十四五左右,一身武士勁服打扮,外加一件胡人很習慣的皮背心,頭紮漢人很少這樣飾戴的額巾,那額巾血紅似火,在腦後獵獵不息,此高大男子腰際各掛一刀一劍,背負雙手隨意而進,就像走進自己的家中一般,那步履走起來龍行虎步,威武之極。

  單琬晶和沈落雁出奇地沒有多看那個男子一眼,倒是帶點警惕和戒心地看著那個男子身後的那個來人。

  理由很簡單,因為徐子陵正在看著那個人。

  那人是一個冷若冰霜的大美人,她的身材高挑,嬌軀絕美,無論膚色還是身段,都是上上之姿,就連單琬晶和沈落雁如此之人,也無法將她比之下去。她嬌顏冷若冰霜,看起來卻更有一番風韻。她一襲白衣,如霜似雪,扶風小腰也掛著一柄異國飾紋的長劍,那纖長的玉手,正輕按其上,劍紅如花手嫩如玉,看得滿花園里的大色狼一個個的口水都飛流直下三千尺。

  “大壞蛋,又在看小美人!”單琬晶一看此女是個勁敵的樣子,連忙摟住徐子陵,用自己溫軟的嬌軀貼緊他,一邊瞪緊那個到達危險指數的白衣女子,一邊在徐子陵的耳邊輕輕地呵著熱氣。

  “她是誰?”沈落雁看見徐子陵的眼神有些不對,忽然有些明悟,不過還是問了出來,道:“子陵,她是誰啊?是不是你說的高麗羅刹女……”

  “是她的師妹。”徐子陵微微歎了一口氣,道:“長得倒也有幾分相像,她是來刺殺我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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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跋鋒之寒

  

  “她刺殺不了你。”沈落雁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我倒有點擔心別的。”

  “放心吧!”徐子陵摟緊她的柔肩溫聲道:“我今天的目標是男的,你還是把你們那醋壇子先收起來吧。”

  “收起來可以。”沈落雁微微笑道:“就是我們的徐爺,蒙著一雙眼睛能不能打贏那一個人呢?如果夫君肯蒙上絹布,那麼小女子和小公主兩個一定為夫君呐喊助威,絕不會管什麼高麗大美人小美人的。”

  單琬晶更著急,她一看那個雪衣女子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探詢地掃射,連忙以身遮住徐子陵的身形,又把他輕輕拉低身子,自懷中掏了一條白色的絲條將徐子陵的雙眼蒙了起來。其時場內所有的人心神都為進來的那一對俊男美女所攝,並無發現單琬晶沈落雁她們兩個的小動作。

  “這樣試練一下也好。”沈落雁笑嘻嘻地又在徐子陵的唇上粘了兩條小胡子,拍拍徐子陵的臉頰道:“反正你也‘看得見’,這樣朦朧地看起小美人來不是更別有一番感覺嗎?”

  “是別有一番感覺。”徐子陵笑道:“蒙上眼閉上眼睛之後,我能‘看到’的不再是一個小美人,而是赤紅色的人形和跳動的心髒,老實說,雖然感覺很清晰,可是心里並不好受。”

  “不准你那樣看我們。”單琬晶大撒嬌嗔道:“你這個壞家伙,難道你就不會不去看而用聽的或者用感覺的嗎?你的感覺那麼敏銳,對真氣的波動那麼敏感,根本就用不著眼睛。我們不那麼做行嗎?我那天才離開你多久啊?你就整了一個小狐狸回來,可是也罷了,再後來,你又和那個任媚媚搭上,如果我們兩個不是及時發現,你敢情真的找她兩個人‘對賭’一下去了。”

  “……”徐子陵無法辯解。

  “好夫君。”沈落雁的嬌軀也貼了過來,她甚至在眾人身邊輕輕地偷吻著他的唇,道:“不是雁兒要管你什麼,日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可是現在,你的左邊有一個小公主,右邊有一個我就夠了,難得我們還有短短幾天相處,就只讓我們兩個伺候一下你好嗎?不要再弄一個高麗小美人進來了,把現在這一點點時間全留給我們,好嗎?”

  這邊徐子陵三人在談情說愛,那邊卻喊打喊殺。

  “閣下一進門就傷人。”主席那桌上,那個中年儒生作為主家站了起來,重重地哼道:“不請自進,還大動拳腳,出手傷人,客人何等驕橫無禮!你們都是什麼人?給王某報上名來!”

  中年儒生王通身邊那個衣衫百結的歐陽希夷也站了起來,大笑如雷,道:“少年出英雄,來人可是跟草原武尊畢玄有什麼關系呢?”

  高大男子聞言,虎目神光電射,精芒馬上朝歐陽希夷掃來,在他目光掠掃過眾人之時,眾人不由發出一陣驚歎聲,全部都以為那一個年青的高大男子在掃視著自己。高大男子上下打量了歐陽希夷一眼,手中並不施禮,口中反倒淡淡地道:“原來是‘黃山逸民’歐陽希夷,難怪眼力如此高明。不過,本人並非是畢玄那個老匹夫什麼人,與他毫無關系,反倒是欲得他而後快之人。”

  眾人一聽大嘩。

  如果說這一個來人認得歐陽希夷,一點也不奇怪,襤褸百結的衣服是歐陽希夷的獨特招牌,而且像歐陽希夷那樣高大威猛的老者天下少有,所以那個一進門便鬧事的高大男子認得歐陽希夷並不稀奇。可是在他認出了歐陽希夷之後,竟敢直呼其名,又連武尊畢玄那樣的三大宗師也絲毫不放在眼里,其狂傲之氣立地沖天,才是眾人大嘩之故。

  那個高大男子又看向中年儒生,同樣上下打量一番,緩緩地道:“你就是此間主人王通?本人跋鋒寒,今趟與那位小姐一起結伴前來乃是因為聽聞石仙子要來此……”

  那個跋鋒寒的話還沒有完,馬上讓那個冷若冰霜的絕色女子打斷了,她冷冷地哼道:“跋鋒寒,你要搞清楚,你還你,我還我,誰是你的伴兒?怎麼?看見他們人多,怕了嗎?”此女的漢語說得極好,遠較帶有一絲異族口音的跋鋒寒更純正,那些清澈如泉冰寒如霜的話兒,聽起來甚至遠比一般漢女說得更加標准,絲毫沒有一丁點異國之口音。

  她的言語雖然很不客氣,那個跋鋒寒卻不生氣,只是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可是他的表情一動,竟然變得魅力非常,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在場眾人無論男女的神智皆為他所吸引,那一個剛才還大發脾氣的沈無雙,也看得怦然心動,眼睛里閃起了點點星光。

  “臭美!”單琬晶卻冷哼道:“要是我們家子陵也出去一站,保證把這個臭美的家伙給比下去!”

  “好好好。”徐子陵馬上接口道:“我馬上出去站一站,迷死這里的大小美人!”

  “你敢!”單琬晶緊緊地拉住徐子陵,生怕一松手他就飛走似的。她用小手碰了碰對面的沈落雁,忽然小聲道:“小狐狸,那個女人……她看了徐子陵好久,是不是讓她看出來了?”

  “我的寶貝晶兒。”徐子陵頭疼道:“我現在只是一個可憐的瞎子,身邊還需要兩位小娘子挽扶,如此的悲慘,別人當然會多看幾眼了!這樣都能看得出來?又蒙上眼睛又粘上胡子的,要是這樣都能認得出來,我就輸你們一個銅錢。”

  “只敢賭一個銅錢能證明些什麼?”沈落雁不問徐子陵,倒去問單琬晶。

  “證明他心虛。”單琬晶馬上得出一個結論。

  “……”徐子陵無語。

  “不管客人因為何事而來,可是隨意出手打傷王某族人,王某雖然不喜拳腳,幾十年來更極少提刀弄棒的,但現在看來,少不得要向客人討回一個公道。”那個中年儒生王通一拂長袖,就想上前,那個老乞丐一般的歐陽希夷卻搶在他的前頭大笑道:“老夫看見此等少年英雄,心中技癢,不如把此仗讓與老夫吧!”

  歐陽希夷大步而出,渾身神威凜然,有如猛虎下山,他的氣息爆起,森森的氣息彌漫整一個場地,如有實質一般將眾人推擠得連連後退。他虎立于那個跋鋒寒的面前,目光如電,迫視眼前之人。

  歐陽希夷雖年老,衣衫也襤褸百結,可是身材竟然比那跋鋒寒更高出半頭,巨大的身形如山雄渾,在一刹那之間,隱隱有將跋鋒寒壓倒之勢。

  一見對手如此威猛,那個跋鋒寒目光一冷,渾身氣息爆起,衣物無風自動,飄拂獵獵作響,他那目光如劍,同樣迫視回面前的歐陽希夷,那氣勢竟然絲毫也不弱于人,臉上的自信更是有無敵天下的不可一世。

  正當眾人期待兩個的龍爭虎斗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好奇地問道:“剛才我聽見人連連說什麼少年英雄,說的可是我麼?”

  “不是你。”另一個嗓音極是溫潤柔和的聲音回答道:“那個老人家贊許那個跋鋒寒公子呢!”

  “什麼?”先前那個聲音大怒道:“像我這樣出色這樣名副其實的男兒也不是少年英雄,這一個少年英雄稱號倒讓別人給搶去了?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傻瓜!”又有一個清靈的聲音帶點撒嬌地響起了道:“那個老頭子說的是客套說話呢,你還當真啊!”

  “那麼他那個少年英雄的稱號是假的?”最先的那個聲音狂喜道。

  “也就你這個笨蛋才會以為是真的。”那個清靈的聲音極好聽哼了一下道:“你以為別人說他少年英雄他就是少年英雄麼?想成為少年英雄,最少也得要……”

  “最少也得要什麼?”最先那個聲音急問道。

  “最少也得要有足夠厚的臉皮來自稱自己是少年英雄,那樣才能成為一個少年英雄呢!”那個溫潤柔和的嗓音笑嘻嘻地逗弄那個聽起來有些傻兮兮的男子聲音道。

  “我還以為這有多難!”最先那一個笨笨的男聲道:“我的臉皮很厚啊!那我自稱是少年英雄行不行啊?”

  聽到這里,眾人就是聾子也聽得出這三個人是找碴的了。

  而且找碴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場中的兩個正准備放手比斗的歐陽希夷和跋鋒寒,表面上是向歐陽希夷表示不滿的,可是卻暗里諷刺跋鋒寒,眾人一聽,心中不由一奇。一個個紛紛朝說話的地方看去,看看是誰這些大膽敢如此張狂放言。

  不是他們,就連場中的歐陽希夷和跋鋒寒也一齊看去,跋鋒寒眼中更是充滿怒色和冷意。

  說這等話的人自然是徐子陵單琬晶和沈落雁三人了,雖然千百雙眼睛看過來,可是徐子陵絲也不在乎。

  他看不見。

  他雙眼蒙上一條雪白的絲帶,就算能用超常的六識感應得到周圍,可是絕對看不見別人的眼光,所以臉上還是笑嘻嘻的。單琬晶也不怎麼在乎,不過她根本就不理會任何人,瓊鼻里輕輕地哼了一下就掉頭不去看眾人了,在她眼中,只要徐子陵一個。

  隨著她那一聲極好聽的輕哼,眾人馬上確定了,唔,這是剛才那說話極是清靈哼聲也哼得人心里極舒服的那一個人。另一個人滿臉溫柔神情悠然的自然就是那個嗓音很溫潤柔和的人了,而那個蒙眼的瞎子,相信就是那個說話有點傻氣的男子,只是不知他有什麼寶貝之處,另個兩人都緊緊地摟住他的臂膀,生怕他隨時隨地會飛走一般。

  就個時候,縱便真正的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那個蒙眼男子身邊的兩人,乃是女子之身。

  雖然看她們一身男裝,面上又有妝易容,掩飾著絕大部分的秀色,可是縱使看一下她們的雙眼,也能馬上辨識她們是兩個絕色美人來,如果不是集天地靈氣一身的天地寵兒,如果不是天地之間絕色,如何會有那樣的讓人神魂迷醉讓人賞心悅目的雙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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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無恥瘋寒

  

  單琬晶不理眾人,她是一個有點小性子的小公主,可是沈落雁不是。沈落雁早見慣大場面,朝眾人微微一笑,笑得春風滿面,笑得眾人心花怒放,神魂顛倒不能自己。

  “你自稱少年英雄不是不行。”沈落雁轉過面,微笑著對徐子陵道:“可是只怕有人不服。”

  “什麼人敢不服?”徐子陵大咧咧地問道:“難道還有誰的臉皮比我更厚麼?是誰啊?給我站出來!我要跟他比比臉皮!”

  眾人一聽,差點沒有絕倒。

  在他們的眼中,這一個說話帶點傻兮兮的男子看來真的有點傻氣。可是那個沈無雙卻不那麼認為,她早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可是她一看徐子陵又是絲條蒙眼又是粘了小胡子,也有點好奇想看看他到底搞什麼鬼,所輕哼了一下,也不馬上拆穿他那裝瘋賣傻的把戲。

  “比臉皮不用比了。”單琬晶笑嘻嘻地道:“我相信你的臉皮一定是世上最厚臉皮的!”

  “我是世上第一厚臉皮?”徐子陵高興地大叫起來道:“太好了,我終于有一樣東西是世上第一的了!世上第一也就是天下第一,哎呀,我有一樣東西是天下第一啊!真是太高興了!哎,我都有一樣東西是天下第一的了,你們怎麼不恭喜一下我啊?”

  “恭喜先不忙。”沈落雁也極力忍住笑道:“我們把這個讓人高興的天下第一留著,等你再拿到另一樣天下第一的時候再恭喜也不遲!”

  “他有另外一樣東西也是天下第一。”沈無雙忍不住插口諷刺地道:“他的傻冒!”

  眾人一聽,哄場大笑。

  “這麼快就有兩樣天下第一了嗎?”徐子陵高興莫名地道:“我真是太高興了,不過,如果再得一個天下第一的少年英雄我就更高興!你們說,誰是天下第一少年英雄啊?”

  “干什麼?”單琬晶奇問道:“你找天下第一少年英雄干什麼?”

  “我去問他。”徐子陵一本正經地道:“我要問問他,他憑什麼是天下第一的少年英雄?他的臉皮都沒有我的厚,卻膽敢自稱是天下第一的少年英雄,實在太可惡了。”

  “你除了問他之外,還會做什麼?”沈落雁輕問。

  “我要讓他把天下第一少年英雄稱號讓給我。”徐子陵帶點依依不舍地道:“最多我虧一點,把那個天下第一傻冒的稱號跟他交換好了!”

  眾人聽到這里,笑得簡直站不起來了,個個笑得淚花四濺的。

  “天下第一少年英雄我可不知道是誰。”沈落雁笑眯眯地道:“不過不知天下第幾的少年英雄我倒知道一個人。”

  “快說。”徐子陵著急地道:“就算暫時找不到天下第一少年英雄,可是找到一個不知天下第幾的少年英雄我也是願意的,我願意用那個天下第一傻冒跟他交換。”

  “哪你去問問他肯不肯跟你交換吧!”單琬晶玉指一點跋鋒寒,道:“在你面前,就有一個高高大大樣子看上去很威武的少年英雄,你去問問他肯不肯跟你交換那個天下第一傻冒吧?”隨著她那一指,跋鋒寒差一點沒有用頭撞牆,繞了半天,原來還是調訕自己的,不過這三個人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他雖然暗暗惱怒,可是一看單琬晶是一個絕美女子女扮男裝的,卻不願意翻臉動手,甚至還保持著風度的微笑,向單琬晶點頭致禮。可是他的表情白費了,在單琬晶的眼里,只有一個人,徐子陵。

  “他是真的少年英雄嗎?”徐子陵有點擔心地問。

  “歐陽老前輩說的,不知他的臉皮夠不夠厚,敢不敢自稱。”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是真是假你去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徐子陵一聽有道理,馬上大步走了出來,不過並沒有朝跋鋒寒那個方向,而是朝著他邊上的那個冷若冰霜的美女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少年英雄,不過跟你交換定了,天下第一傻冒你不要也得要,反正我是要定你那個不知天下第幾的少年英雄了。”

  “豬!”那個冰若冰霜的小美人一看徐子陵如此傻樣,大為惱怒地哼道:“你要找的人在另一邊呢!沖我來干什麼?說你笨,你還真笨,簡直無藥可醫,你不能留一點點傻氣到日後再傻嗎,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就已經夠傻了!”

  “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得著嗎?”徐子陵哼道,又回過頭去問單琬晶沈落雁道:“你們說的少年英雄不是剛才說自己是豬的小姑娘吧?她好像不叫少年英雄,而是豬。”

  “什麼?”那個冷若冰霜的小美人一聽,更是憤怒得柳眉倒豎,她氣惱至極地責問道:“大傻冒,你說什麼啊?誰說自己是豬了?這是罵你的!你不會傻得連罵人的說話也聽不明白吧?”

  “可是……”徐子陵抓抓腦袋,不解地問道:“剛才自稱說‘豬’的不是你嗎?”

  “是她。”單琬晶和沈落雁馬上同意道。

  “什麼?”那個冰美人一聽,火氣更是上來了,小臉一抹飛紅,就如雪在燒,她看了單琬晶和沈落雁兩人一眼,又上下打量一番,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們兩個有本事就出來比試比試,不要在那里教唆那個大傻瓜做些傻冒白癡的行為!”

  “此等狂徒,待本人代之打發吧!”那個涼了半天的跋鋒寒不甘寂寞地插話了,他一閃身,移到徐子陵的面前,他上下掃視一眼,搖搖頭,又看看單琬晶和沈落雁,卻目露奇光,連連點頭不止,他豪邁千重地道:“這位朋友,希望你的身手和你的傻氣同樣厲害。你不但向我挑釁,而且開罪了我的同伴,看來我非要向你討教一番不可了,我也不占你這個便宜,你用絲帶蒙眼,我也用紅巾蒙住雙眼!”

  “你又是誰啊?”徐子陵奇問道:“你也要跟我換那一個天下第一傻冒的稱號嗎?可惜,你出手慢了一點點,那個寶號已經讓那個小姑娘換走了,要不,你來換這個天下第一厚臉皮的稱號罷!”

  “好狂徒!”跋鋒寒不怒反笑道:“本人來到中原,見識過天下無數英豪,其中以你最狂!這位臉皮天下第一厚的朋友,你叫什麼名字?說出來讓大家聽聽,看看是否真的是天下第一厚臉皮!”

  “還有天下第一大傻冒!”那個冰美人也哼道。

  “我當然是天下第一厚臉皮了。”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問我叫什麼名字?我有很多名字的,每隔一段時間覺得不合話就會換一下更好聽的,所以我常常有最好聽的名字。現在嘛,我現在就叫做風濕寒!是不是很好聽啊?”

  “風濕寒是什麼狗屁意思?”那個冰美人哼了一下,不解地問。

  “一點意思也沒有。”單琬晶笑嘻嘻地道:“他的名字常常地換的,這段時間叫風濕寒,前一段時間叫瘋子寒,再前一段時間叫瘋顛寒……”

  “那有沒有叫做瘋狗寒啊?”冰美人鼻子哼了一聲道。

  “那倒還沒有。”沈落雁笑眯眯地道:“不過可以考慮下一次就叫做瘋狗寒。”

  “瘋狗寒不必了。”徐子陵大搖其頭道:“我的瘋病好得差不多了,瘋狗寒還是留給這一位跋鋒寒吧。他一定會很喜歡這個酷得來又合襯他脾性的名字的……”

  眾人一聽徐子陵如此地說,連傻子也明白他是影射諷刺跋鋒寒的了。

  跋鋒寒一聽,火冒三丈,飛身躍起,拳如雷霆萬鈞般破空而下,同時大吼道:“你這是找死!”

  他的拳勁如山。

  一拳既出,有如五岳壓頂。在場的眾人都讓他的拳勁壓得喘不過氣來,不會武功的人更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

  歐陽希夷一看,正想迎上去,有一個人一手拉住了他,正是那個大儒王通。

  王通朝歐陽點點頭,微微一笑,又搖搖頭,歐陽希夷跟他幾十年朋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也不出手攔阻,只是和王通一起看向場中的變化。在他們身邊還有那個大官模樣的王世充,他目中精光四射,也正迫視著場中的情境。

  跋鋒寒那一拳狠狠地轟下來,他沒有留手,盡果徐子陵沒有一點察覺和閃避的意思,可是他的拳勁相反加重了幾分,如雷似殛。

  “隆……”

  巨響如悶雷滾滾,久久不息。

  眾人一聽大驚失色,那一個不知是瞎子還是傻子的年輕人竟然沒有躲避,硬生生地中了跋鋒寒的一拳。

  可是跋鋒寒卻暗暗驚訝不止。他那一拳‘隆’一聲揍得徐子陵的身上,他覺得自拳頭的接觸點,忽然有一種氣勁不可思議的滑開了自己的拳勁,雖然打擊的響動頗大,可是這一拳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更讓跋鋒寒驚訝的是,他的勁氣竟然消失了。

  他轟入徐子陵體內的所有勁力都消失掉,他雖然拼命催谷真氣沖擊徐子陵的身軀,可是全部都泥牛入海般消失無痕了。這怎麼可能,如果說可以挪移開自己的氣勁,那麼還有可能,他是怎麼令自己的真氣消失掉的呢?跋鋒寒陣陣不明,他想破頭腦也不明白。

  徐子陵反應不錯,一手抓住跋鋒寒的拳頭怒道:“是誰偷襲我?不是還沒有說開始打嗎?太無賴了!”

  “他不是無賴。”沈落雁否定之後又肯定地道:“他是無恥。”

  眾人一看,又傻掉了眼。

  那個傻兮兮的年輕人中了那麼恐怖的一拳,可是竟然一點事的樣子也沒有,這又是為什麼?是那個跋鋒寒手下留情,還是他本身的武功已經到達不可思議的境地了?

  眾人一點兒也想不明白。

  跋鋒寒也想不明白,可是他根本不管這些東西,另一手閃電般一動,一劍在手,劍光如虹,將徐子陵整一個人淹沒。

  “嘶……”

  徐子陵整個人衣衫襤褸地自劍光中逃出來,狼狽無比地逃回沈落雁單琬晶她們的身邊,他出奇地身上竟然沒有受傷,雖然狼狽,雖然衣衫讓跋鋒寒劃破十數次,他哇哇大叫道:“這一個人好不講理,先是偷襲,再用兵器來欺負一個空手的我,臉皮也許比不上我,可是他的無恥卻勝我十倍,這樣的家伙實在太恐怖了,我不要跟他打!”

  “不要怕。”單琬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他無恥,你比他更無恥不就好了?”

  “說得也對。”徐子陵一想即通,馬上轉過身子,向身後的那個冰美人招手道:“無恥的家伙,我可不怕你無恥,你有種的就放下劍再跟我打。”

  “真是一個大傻瓜!”冰美人帶點頭疼地罵道:“剛才攻向你的人不是我!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跋鋒寒,你是死人嗎?別人跟你說話呢!你干嘛不哼一聲,累得本姑娘次次要幫你背黑鍋!”

  “君媮,很抱歉……”跋鋒寒緩緩將劍收回腰間的劍鞘之中,全身功力極速提升起來,雙目神光四射迫心魂,衣物飄飛獵獵作響不絕,他凝視著徐子陵道:“我有種,所以,我不用劍跟你打。”

  眾人正准備在心里表揚一下這個跋鋒寒的時候,跋鋒寒忽然又把腰間的刀緩緩拔了出來,道:“你們又說我很無恥,我承認我很無恥。可是我弄不清我到底有多麼的無恥,于是,就想讓大家幫忙看一下,所以,我准備用刀跟你打。不知這樣夠不夠無恥呢?”

  眾人一聽,又是絕倒。

  這一個跋鋒寒也是一個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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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以智斗狠

  

  “就你有刀嗎?”徐子陵生氣地道:“我家也有一把專砍廢柴的刀和一把專門殺豬的刀呢!就是不知你想我用哪一把刀跟你打呢?”

  徐子陵的話很陰險,回答用哪一把刀也會掉進陷阱里。

  只要回答,馬上變成了兩種可能,要不是可憐的廢柴,要不就是更加可憐的豬。

  回答那一把刀也不好使!

  “你最好空手。”跋鋒寒一彈自己那把刀身,那刀發出一陣龍吟般的清鳴,久久不絕,跋鋒寒冷笑道:“你不是說我很無恥嗎?無恥的人會讓對手回家取出破柴殺豬刀來比武嗎?”

  “無恥的人不會想到別人的砍柴殺豬刀會隨時帶在身邊。”沈落雁自身邊的大圓桌那底下一抽,把一柄巨大無比又破缺次次的怪刀抽了出來,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眼光之中,遞在徐子陵的手中,接著單琬晶也笑嘻嘻地在那張大圓桌的底下拿出一把鏽跡斑斑樣貌極其普通的鋼刀,將它插在徐子陵的腰帶之上。

  兩女拍拍手,帶著勝利的微笑相互對擊一掌,‘耶……’兩女齊聲歡呼起來。

  她們當然有值得高興的理由,因為徐子陵配合她們兩個變了一個小小的戲法,讓她們在眾人面前得意地出了一把彩,除了她們和徐子陵,沒有人能看得是怎麼回事,沒有人能明白是怎麼回事,包括王通和歐陽希夷那等高手。

  看到眾人為自己這方的神秘而不解的模樣,兩女嘻笑不絕,直到現在,她們才露出她們女孩子的本性來。

  跋鋒寒看得有些眉頭緊鎖,他敢肯定在兩女伸手到那張大圓桌之前,那里是沒有東西的。自兩女一開始的舉動,他就很是注意,那個大圓桌下,絕對沒有什麼巨大破缺的破柴刀和繡跡斑斑的殺豬刀,絕對沒有。

  他完全弄不明白她們是如何做到的。

  冰美人看得也有些神色疑惑不定,不過她卻沒有去看沈落雁和單琬晶兩人,反倒對正在笑嘻嘻的徐子陵有些好奇。

  徐子陵手里拿著一柄巨大無比的斬馬刀。在場沒有任何人看見過這麼巨大的刀,也從來沒有想象過一個人能使用那麼巨大的一把刀當作武器。最恐怖的不是那把刀的巨大,而是傷痕。那把巨刀之上,幾乎沒有一個好的地方,遍體都是凹凸不平的傷痕,數尺長數寸厚的刀身扭曲如蛇,刀頭殘缺了一大塊,刀口崩裂如鋸……沒有人能想象出是什麼力量才造成那種的效果。

  沒有人能想象到是什麼樣的力量打擊之下,那一把巨型無比的重刃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當看清徐子陵手中的殘缺的斬馬刀,跋鋒寒的眼角有些抽搐。

  他覺得自己的力量不可能造成那種效果,因為那種效果很明顯,應該是一次性的力量沖擊造成的。因為那上面的傷痕是如此的有規律和統一,所有的破缺和傷痕都向同一個方向散布,所有的凹凸不平的小坑都由同一面向另一面凹凸,所有崩裂的痕跡都向著同一個方向。

  如果不是天神般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造成那種效果。

  這把刀就算了,那麼那個持刀的主人,又怎麼可能在那種力量的沖擊之下安然無恙地活著呢?連一把門板般大小足有數寸厚的鋼刀也讓那股力量毀滅成這種可怕的樣子,那麼它的主人,又怎麼可能活得下來?如果它的主人沒有活下來,那麼,現在這一個手持破刀的蒙眼年輕人又是誰呢?

  他是它的主人?

  可是他竟然沒有死!那把鋼刀都完全崩裂了,可是他似乎沒有什麼事……除了眼睛。

  在這個時候,跋鋒寒忽然覺得自己的信心開始有一點點退減了,這是自己從來也不曾有過的事。就是對決畢玄的大弟子,也不曾有過如此的感覺,這一種是無力感,由心底而生的無力感。

  相比起這一把刀的主人,自己手中這一把刀的主人似乎要遜色不少。

  徐子陵一刀在手,馬上變成威風凜凜的戰神。一股沖天而起的殺氣直沖云霄,他的氣息也在極速又瘋狂地爆起,連那把殘缺的斬馬刀,連共鳴地發出陣陣地顫音,相比起跋鋒寒那強蠻霸道的氣息,徐子陵的氣息有一種瘋狂和嗜血,這絕對是在沙場中活著回來的人才會擁有的。

  “你的刀不錯。”徐子陵抽了抽鼻子,忽然這樣道。

  “你想說什麼?”跋鋒寒不明白,疑問。

  “你的刀有別人的血,很多人的血,所以不錯。”徐子陵解釋道,不過他頓了一頓,又道:“不過你的刀不是最好的刀。”

  “那什麼刀才是最好的刀呢?像你那樣的刀嗎?”跋鋒寒冷哼道。

  “最好的刀不但有別人的血,而且還要有自己的血。”徐子陵舉起自己的斬馬刀,自豪地道:“我的刀不但有別人的血,還有自己的,所以,我的刀的確是最好的刀之一。”

  “……”跋鋒寒想反駁,忽然他發現自己心底的理由連自己也不能說服,所以,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再說出話來。他那堅定地手用力地握緊刀把,握得整個手都變成煞白,雖然他的表面還很是平靜,還是驕傲狂放的樣子,可是他的內心,卻在掙紮。

  “我不想跟你比刀。”徐子陵將那把砍缺的刀隨手插在地面之上,搖搖頭道:“等你的刀有了自己的血之後,我再和你比刀吧!”

  “你說我沒有資格和你比刀?”跋鋒寒的臉有些扭曲,因為憤怒。

  “你不必問我。”徐子陵道:“你可以問問你自己的心,如果你的心是一顆想進步的心,就一定會給予你正確的答案的。我剛才聞了你的刀,上面有不少人的血,也有不少是我漢族人的血,你想必挑戰過不少高手來提高修為吧?”

  “我現在想挑戰你。”跋鋒寒緩緩地將刀歸鞘,緩緩地向徐子陵迫去道:“希望你可以與我一戰。”

  “可以。”徐子陵點點頭道:“不過同樣作為一個想不斷提高修為的男子漢,我想說一句,中原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地方,漢人也不會是你隨時挑戰的對象。在打敗我之前,我希望你最好多向自己身上找找問題的所在,多問問自己的心要怎麼樣才變得更強,而不是胡亂挑戰別人,而不是隨意雙手染血。”

  “你在教訓我嗎?”跋鋒寒聲音冷得快掉下冰碴子了。

  “如果你比我強。”徐子陵向跋鋒寒招招手道:“你也可以教訓我!”

  “好,我試試……”跋鋒寒一步一步地踏上來,兩條虎臂搭向徐子陵的雙肩,電光火石般,徐子陵已經讓他扔了出去,他用的是自小就苦練的近身格斗技,摔跤!

  他剛才已經試過徐子陵內息的古怪,他在未破解對方的動氣方式之前,攻擊力再大也沒有用,因為他打不著對手,可是他有的是辦法打倒對手,他是一個無數次從死亡中掙紮出來的對手,要比起功力,可能有很多人比他更強,可是要是比起心狠,他敢問世間能有幾人可以與他比肩。

  徐子陵在空中輕巧地翻了一個跟斗,緩緩地飄在跋鋒寒的面前,搖了搖頭道:“摔跤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徐子陵在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也向跋鋒寒的雙肩搭去,與跋鋒寒伸過來的手同時搭上了對方的肩膀,四只虎臂同時爆發勁力。兩個人巨大的蠻力與內勁使雙方的手臂‘格格’作響,兩人的雙腳都踏得地面爆裂,深陷入地。

  跋鋒寒一腳破地而出,一腳飛勾在徐子陵的一條腿上,同時狂吼一聲,奮力將徐子陵整一個抽起,背轉過身去,狠狠地將徐子陵摔在自己的面前。徐子陵讓他摔得深深砸入地面之中,雙腳盡入地面,僅余半截身子在外。跋鋒寒狂吼一聲,一拳砸出,轟在徐子陵交叉防護的雙臂之上,將徐子陵整一個人又轟了小半入地。

  他同時一個旋身,一條腿有如狂龍過江,呼嘯著橫掃向徐子陵的面門。

  “嘭……”

  那一腿掃個正著,不過徐子陵並沒有如跋鋒寒想像那樣筋斷骨折,也沒有自地面抽離,激射在空中。

  徐子陵張開雙臂,將那狂掃過來的雙腿硬接,讓自己的胸膛與那條勁腿硬撼。未等跋鋒寒腿上那麻痹完全恢複過來,他已經讓徐子陵舉了起來,整一個人都舉到了空中。徐子陵抓住跋鋒寒的腿,狠狠地往地面上一砸。

  這一下的威力與剛才跋鋒寒的那一下差不多,同樣使對手深陷入地,同樣使整一個地面都在搖撼。

  可是徐子陵與跋鋒寒最大的不同是,他攻擊是連續不斷的,同樣的攻擊,在他的手中,無止境進行,就像一個瘋狂的瘋子般,他舉著跋鋒寒連續數十下砸擊在地面之上,將周面的地面都砸下去一大片陷凹。無論跋鋒寒如何掙紮,如何反抗,如何反擊,甚至拔出刀劍在徐子陵的身上刺出了十數道血泉。

  徐子陵仍然在瘋狂地進行著。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誰敢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的斗牛般的厮殺。

  跋鋒寒由一開始的掙紮反擊,到瘋狂地用刀劍亂砍,再到運功苦苦相抗,再到拋掉刀劍來纏擊徐子陵的身體,到最後完全讓徐子陵砸得昏頭轉向意識模糊慘叫連連……眾人看見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要是比起近身厮殺之舉,跋鋒寒遠遠不及徐子陵。

  他再狠,再亡命,也不及徐子陵的瘋狂。

  徐子陵一打起來簡直就像瘋掉了似的,他有一種不將對手打倒就誓不罷休的勁頭,將對手任何的反抗和防禦都徹底沖潰,在他的瘋狂之下,跋鋒寒的狠勁簡直就像兒戲一般。

  等他扔掉手中渾身是血狼狽不堪已經氣息奄奄的跋鋒寒,徐子陵還有隨意地拍拍手里的泥土,拍拍染滿了鮮血的衣服,然後撿起了跋鋒寒的刀劍,將它們深深地插在跋鋒寒的臉頰兩旁,然後淡淡地道:“現在你也明白了吧?一個人單單是狠,是遠遠不夠的。他還得有策略,還得有取舍,還得有進退。一味的蠻干到底是絕對不行的。”

  “我的內息可以在接觸你的時候侵入你的體內,而你不能,所以你一開始,就應該學會進退之道。”徐子陵大咧咧地教訓道:“我的方法遠遠較你的更加合理和有用,心理又占上風,而你急怒攻心,胡亂出手,你舍長取短來跟我對決,根本不懂什麼叫做取舍。你只憑武勇,絲毫也沒有策略,你不知道我先前做的那些事全是在打擊你的自信心,我在激怒你的心智,我在使你一步一步地走入我早早就設下的戰斗陷阱里,你就算再強大也會讓我打得落花流水的,何況你在我之下。”

  “我輸了……”跋鋒寒痛極,他顫動著身子強硬地爬起來,勉力站在徐子陵的面前,費力地擦拭去口鼻上的血汙,道:“我的確不如你…你很厲害…不過,我不服,我一定會再來找你挑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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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冰之美人

  

  “下次再挑戰。”徐子陵淡淡地道:“就多用點腦子。有的時候,向一個敵人學習並不是壞事。”

  “你為什麼不讓我砍掉自己的腿?”跋鋒寒忽然古怪地問道:“當時我想一劍削掉自己的腿來擺脫你的控制,你為什麼要用那寒熱的氣勁封住我的穴道和經脈?如果你可以封住我的穴道,為什麼不早封?為什麼要讓我用刀劍在你的身上亂刺?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我不想殺掉你。”徐子陵平平淡淡地道:“那是因為我覺得有你這樣的對手在世上會比較有趣,你的挑戰也能讓我更加進步。所以沒有把你一舉擊殺,雖然我完全有機會那樣做,可是我不想那樣做,而且,我也不想你只剩下一條腿,那麼就你廢了。關于我身上你刺出來的傷你看得見嗎?每一個傷口都很淺對不對?沒有一個傷口是致命的,你難道不奇怪嗎?為什麼呢?因為你根本就殺不了我!”

  “你……”跋鋒寒驚叫起來道:“你竟然是想用這一身傷來告訴我,我的刀劍根本還殺不死人嗎?這怎麼可能?”

  “這是事實。”徐子陵道。

  “你真的很強……”跋鋒寒的臉上忽然一點沮喪也不見了,相反,他的臉在閃光。他豪氣大發地道:“有你這樣的強手,我的整個心魂都燃燒起來了!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你等著!”

  “你要做的應該是先提高修為。”徐子陵哼道:“否則又是笑談。”

  “那一寒一熱的氣勁是什麼?”跋鋒寒收起刀劍,忽然又問。

  “我的氣勁。”徐子陵淡淡地道:“如果不是你急怒攻擊,讓我有機可乘,如果你只是跟我纏斗的話,那一時半刻還真奈何不了你呢!不過下次再往你的體內輸送氣勁就不會這樣了,我會讓你試試寒熱一起交纏著的螺旋氣勁的味道,相信你一定會終生難忘的。”

  “你這麼一說。”跋鋒寒目露奇光道:“我還真有點急切想試試呢!”

  “……”徐子陵一聽,轉身就走,走了好幾步,才緩緩道:“看來剛才出手太輕了些……”

  “等等。”那個冰美人忽然飛身出來,玉指點頭徐子陵道:“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瞎子?快把那蒙眼的布解下來我看看你的眼睛!”

  “你憑什麼?”徐子陵回頭問。

  “不憑什麼!”冰美人冷哼道:“不過如果你不願意解,我就用我手中的劍幫你解!你是不是那個騙了大姐的小賊?你不是個瞎子對不對?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否則不要怪我出手了!”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沈落雁笑嘻嘻地道:“像你這樣漂亮的小姑娘,怎麼可以隨便搭訕別的年輕男子呢?特別是那個年輕男子還是別人的未婚夫的情況下。”

  “他是你的未婚夫?”冰美人問。

  “我們的未婚夫。”單琬晶更正道:“她和我,不包括你,我們的未婚夫。”

  “那你們等著守活寡吧!”冰美人緩緩地抽出了她的長劍,遙遙指著徐子陵道:“他騙得了別人,可是騙不了我!他就是騙了我大姐的那個小賊,我……我要殺了你!”最後一句對徐子陵說的。

  “如果你是一個男的。”徐子陵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是一個女子,如果你不是你大姐的師妹,我早就收拾你了!你以為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就可以滿天下亂跑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傅采林的弟子就可以在中原之上打橫著行,這里不是你們那個山窮水惡的高麗,明白嗎?在你還沒有惹我生氣之前,馬上給我滾回去……”

  “果然是你!”冰美人一聽,馬上向徐子陵飛掠而來,那身法美妙如飄云輕煙,她的劍芒暴射一尺,劍光如九天之飛瀑,直掛銀河而下。

  徐子陵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一點兒也不知道頭頂就有劍光千練而下一般。

  冰美人一看,毫不收手,只是怒叱道:“小賊…死吧!”

  一柄雪霜般的利刃帶著血花斜斜地劃開了徐子陵胸口,沒入徐子陵的肋間,劍光千練,一下子全沒了徐子陵的肋間,那里的鮮血奔湧……冰美人來不及抽回長劍,來不及用驚世卓絕的輕功逃開,徐子陵的手已經到了,他一巴掌扇在冰美人的臉上。

  這一掌根本就沒有用上氣勁,只是普通的力道,不過也打得冰美人的小臉發紅,眼花亂冒。

  冰美人哼也不哼,倔強之極地撲上,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精光閃閃的小匕首,她飛快地將那把小匕首刺向徐子陵的心窩。可是那把小匕首還沒有刺破徐子陵的皮膚,就讓徐子陵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隨手一折,就像在梅樹下折下一枝梅花般,那把小匕首一折兩斷。

  徐子陵打人的那一只手又回來了,反手又打了冰美人一個耳光。

  冰美人讓這一記打得另一邊的小臉也紅腫了起來,不過她咬著牙關,拼命想抽回長劍,可是長劍竟然讓徐子陵用肋間和手臂緊緊地夾住了,她的力量在他的面前黯然失色,她根本不可能抽得出那柄帶血的長劍。不過冰美人還沒有放棄,她玉手一指,劍指之虹,直刺徐子陵的雙目而去,徐子陵頭一低,那劍指狠狠地刺在那絲帶之上的眉骨處,頓時,那絲帶有一片殷紅滲漫開來。

  徐子陵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更用力,打得冰美人整個人都一個踉蹌,幾乎沒有摔倒。

  冰美人腰肢一折,一只美腿如弓彈起,在那繡花鞋的前頭,忽然彈出了一把烏黑如墨的小匕首,在徐子陵的胸口倒掛著劃過,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徐子陵還是靜靜地站著,並沒有再次攻擊那個冰美人,只是等她翻過身來重新站好的時候,喝問道:“你鬧夠了沒有?”

  “你中了我的毒匕!”冰美人眼睛忽然紅了,她尖聲道:“我這毒匕首見血封喉,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鬧夠了你就回高麗去!”徐子陵再也不理冰美人,舉步就走,等走了幾步,又轉回頭對冰美人道:“回去之後,就跟你大姐說,說我很想她!”

  “我們也很想她。”沈落雁笑眯眯地道:“小妹妹要是願意,我們倒有些禮物要帶給你大姐的。”

  “最好讓她來。”單琬晶也點點頭道:“我很想見見她,你回去就讓她來一趟吧!”

  “我不會回去!”冰美人眼眶也紅了,她舉著沾染滿鮮血的長劍道:“我一定要殺死他!我不殺死他,我是不會回去的!你,你中了我的毒,你一定會死的!”最後的話,是沖著徐子陵說的。

  “是嗎?”徐子陵聽了,淡然道:“那我去棺材鋪看看有沒有上好的棺材,買一副來作准備吧。”

  眾人一聽,不由大笑起來。

  他們坐來沒有看過這樣的一個人,像是一個高手更像一個無賴,言語笨拙卻用意深長,他一出現就把那個跋鋒寒的光芒完全壓倒了下去,他沒有跋鋒寒那樣威武霸道,可是更加智慧和靈動,甚至,還有一點點的瘋狂。無論對于自己還是別人,他一戰斗起來,就簡直像一個瘋子。

  跋鋒寒和冰美人雖然沒有完全顯示他們的武技達到什麼程度,可是他卻能輕描淡寫地化解,他的心性境界完全超越了他們,他的策略戰法也完全超越了他們,所以,處處占先。

  眾人現在才想起徐子陵之前所說的話原來都是有用意的,心中不由更是拜服。

  “你叫什麼名字?”跋鋒寒當然明白徐子陵剛才那個風濕寒的名字是戲弄自己用的,他很想知道可以力壓自己的人叫什麼名字。

  “周伯通。”徐子陵一本正經地道:“我就是天下聞名威風凜凜又大名鼎鼎所向無敵三山五岳無人不知無人識人見人愛車見車載人稱玉臉飛龍玉樹臨風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小淫蟲周伯通,啊不對,是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小霸王周伯通才對!”

  “……”跋鋒寒無語。

  眾人卻笑得差一點沒有岔氣。

  他們聽過無數人的自誇和自稱,可是從來也沒有聽過比這一個更加狂妄和更加好笑的,當狂妄到了極至的時候,就成了令人噴飯的笑料。沒有人會認為徐子陵真叫那個名字,因為沒有誰聽說過那個天下聞名無人不知無人不識的小霸王周伯通之名,而且,也沒有人會讓自己的名字跟小淫蟲或者小霸王這一類詞語相連在一起的,那樣根本不是一件好事。

  “騙子,你騙得了誰……你,你怎麼還沒有事?”冰美人等了半天,可是還沒有見徐子陵毒發,不由心中更是驚奇。

  “再等等吧。”沈落雁笑嘻嘻地走上前給徐子陵包紮傷口,一邊回答冰美人道:“也許過一會就有事了。”

  “凶女人!”單琬晶卻很是生氣,一邊給徐子陵擦拭著身上的血跡一邊怒哼道:“他已經手下留情一忍再忍你的無理胡鬧了,可是你還死纏爛打,你大姐怎麼教你的?如果不是看你大姐的臉上,今天我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你來!”冰美人長劍一舉,遙指單琬晶,負氣道:“我先殺你這個小狐狸精,再殺那個花心的家伙!”

  “誰是小狐狸精?”單琬晶馬上激怒了,她長劍出鞘,同樣遙指冰美人,怒道:“你大姐怎麼教你的?你就連好好說話也不會嗎?你就不知道什麼叫做禮貌嗎?自持一點點微薄之技就四處撒潑,也是你們高麗女子才做得出來!”

  “找死。”冰美人一聽,覺得幾乎要爆炸,她剛才讓徐子陵隨手連打數記耳光,就已經惱怒得快失去理智了,現在讓單琬晶一激,根本就無法忍受,失去平時一貫的冷靜。

  她長劍一動,千萬點劍光向單琬晶噴灑而去,有如一樹梨花千朵萬朵綻開。

  單琬晶武功雖然遠不及徐子陵,可是多少也下過一番苦功的,特別是近來,為了不給徐子陵拖後腿和力壓沈落雁這位情敵,她練功更是勤奮,加上徐子陵和母親的指點,進步自然很大。如果她要在冰美人的手下取得優勝不容易,可是要說真打,她和冰美人倒也在伯仲之間。

  當冰美人劍光如練飛刺而來的時候,單琬晶也揮劍迎上去對攻,寸步不讓。

  比輕功,冰美人自然稍勝,但是若比內勁,倒是單琬晶更長,再比劍法精妙,兩個人卻相差無比,所以打起來精彩異常。兩個人的劍法璀燦閃耀,有如火樹銀花,又如驚瀑飛掛,非常美妙,比起徐子陵剛才的野蠻打法要好看上千萬倍。

  兩女之劍交擊如溫風細雨,相互纏綿,又如百鳥齊鳴,熱鬧非常,劍尖相互撞擊和聲音如擊磬漱玉,又如泉水叮咚,好不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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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女青璿

  

  眾人看得如癡如醉,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剛才讓徐子陵打得沒脾氣的冰美人,她的劍法竟然是如此的高明。她的身形在她那絕世輕功之下,更是有如天女降世,她自天空不斷飄舞著揮劍攻下,如九天飛瀑,一身雪衣早已經化作十數道白虹,圍著單琬晶狂攻不止。

  單琬晶輕功自然也是上上之乘,她再三試探之後發現自己的優勢,持著自己內勁稍強,絲毫不讓冰美人半分,身法也在翩翩起舞般優美動人,一舉手一投足,渾如天然,迎擊在空中不斷變幻急襲而來的冰美人。她的打法相比冰美人的幻變無定少了一分變化,卻多了一分的沉實。

  兩個人打得熱鬧,速度更是驚人,一下子已經上百招過去,可是還是劍光如練,人如白虹。

  眾人看見如此精彩的劍法在對攻,簡直拍爛手掌。

  就在此時,忽然有一縷天簌般的簫音幽幽地響起,雖然極細極輕,可是卻能在長劍交擊的清鳴中清晰地傳入眾人之耳,不,那一絲蕭聲更像一股清泉般流入眾人的心田。在兩女對劍的清脆交擊中,那蕭音有如呼吸般自然,似是信手拈來,又似是隨心所欲的即興之作,那音調高低無定,纏綿無盡地跟兩女的劍擊清鳴水乳交融在一起,縱有間斷,也是若隱若現,如絲牽汲,更引人心魂震顫不已。

  隨著那蕭音忽而高亢激昂,忽而幽怨低訴,那一絲纏綿之意無窮無盡,眾人馬上聽得如癡如醉,心神早飛九天之外了。

  就是場中比斗的兩女,也默契地收劍佇立,靜立聆聽。

  蕭音越是婉轉,越是柔細,最後凝為一絲,如林中石上清泉,輕輕地流動于花園之內的每一寸角落,明明是眼前之音,偏偏又有來自無限遠方的縹渺。那無從語訴那令人心魂牽引的蕭音化為天簌于天下之間一種神秘孤獨的喃喃前行,勾起每一個人內心極深處的歡樂和痛苦,湧起往日不堪回道的情思。

  似泣,幽怨,如歌,傷情,可詠,可歎……

  每一個人的心魂,隨著那一縷縷蕭音,隨著那鳳凰清鳴一般的音符,隨著心底那緩緩流動的情絲,無盡無絕……眾人覺得身輕魂飄,再也無俗世之心,只覺得體透魂明,天地幾和自己溶為一體,一種極玄妙極奧秘的感覺在每一個人的心底湧現,仿佛自己的身體消失了,一動也不能動,天地之間,只剩下那一絲絲自心底流動的蕭音,而心魂隨著那鳳凰之音在飄舞……

  不知什麼時候,蕭音已經停歇了。

  可是眾人卻還久久地沉醉于自己的心魂消融之中不能醒來。

  那個中年儒生王通仰天悲吟,他雙目淚光隱現,聲調更是蒼涼苦澀,道:“罷,罷,得聞青璿此曲,王某再也無憾,只是日後恐再難有佳音入耳了。青璿絕技不但深得乃娘真傳,更有青出于藍而勝之境,王通拜服。”

  眾人一聽,至此才知神秘帶來奇絕之音的那人竟然就是今天苦苦相候的奇女石青璿。

  歐陽希夷那極其雄渾威猛的身軀也微微顫動,神光威烈的眼眶之內,也透出溫柔之色,高聲道:“青璿仙駕既臨,何不現身,讓伯伯看看你長得有多少像你娘秀心。”

  跋鋒寒也高聲大贊道:“聽小姐仙音,已經讓人舍生忘死,若能再見到小姐芳顏,那跋鋒寒死而無憾矣!”

  沈落雁小手一扯徐子陵,示意他也開口說兩句,最好吟詠兩句美妙詩文,打動那個奇女石青璿的難測芳心,讓她進來讓大家看看,可是徐子陵卻連連搖頭,閉口不言。單琬晶瓊鼻一皺,小聲哼道:“這個壞家伙怎麼如此大方,想必他是嫉妒眾人會看到他心中的小美人,才不會做那樣的事呢!”

  “我沒有。”徐子陵淡淡地道。

  “你有。”單琬晶揚起小拳頭,哼道:“一會兒你要不會獨自去追她,我就輸你一百兩金子。”

  “不如輸我一百個親親。”徐子陵更改條件道:“一會兒我就算會去追她,可是也會帶著你們,而且我追過去是砍人,順便問她討要一樣東西。”

  “聽聽。”單琬晶得意地對著沈落雁道:“讓我猜著了吧?”

  這邊徐子陵他們三人在小聲嘀咕,那邊不知何處卻有一個甜美清柔得沒有任何的言語形喻的聲音在輕輕地歎息了一下,道:“相見不如不見,青璿奉娘親遺命,特來兩位世伯吹奏一曲,心願已了,青璿去也!”

  眾人一聽奇絕的仙女要走,紛紛出言挽留,好不著急。

  跋鋒寒向徐子陵拱拱手,閃電般自高牆上躍出,向黑暗的某一個方向追去。眾人一時混亂之極,有不少武功高絕的人也學跋鋒寒那樣,躍出高牆,紛紛追去,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那個神秘奇絕之女芳蹤所向,只隨眾人起哄,爭先恐後,一同拔腿狂追。

  主人王通和那個歐陽希夷,卻相視苦笑,各自搖頭不語。

  那個冰美人雖然剛才在蕭音響起時露出了心神顫動的沉思感悟,可是現在卻于思海中脫離出來了,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徐子陵。

  徐子陵大大地打了個呵欠,向主人王通拱拱手,又不知在哪里變了個小包袱出來,遞給王通道:“小子的一點點心意,不成敬意。”再向邊上的歐陽希夷拱拱手,看也不看另一邊正在凝視遠方神情沉思不醒的大官王世充一眼,然後施施然地帶著單琬晶和沈落雁緩緩自門口而出,一路揚長而去。

  那個冰美人一看,連忙跟上。

  雖然她已經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殺得了徐子陵,可是她不願意就此放棄,她只要跟在他的身邊,總會找到機會的。

  徐子陵並不反對,她不奇怪,因為她早在她在姐那里聽說不下千遍徐子陵的怪脾氣。

  可是單琬晶和沈落雁也出奇地沒有理會她,倒讓冰美人驚訝萬分。

  這怎麼可能?

  十里之後,一些輕功稍弱的人已經開始掉隊,更多的人也在苦苦堅持。

  二十里之後,就連一些輕功卓絕而且成名已經久的高手也失去了前面那個奇絕仙女蹤影,他們大多長歎而回,神情黯然。

  三十里之後,只剩下極少的兩三個人在拼死堅持,在這種極速的奔跑之下,他們的內息早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只剩下一股拼勁在苦苦支撐。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前面那一個天女般不徐不疾的飄逸遠去的倩影竟然輕功高明到這種超凡脫俗的境界,幾十里飄飛之下,她的身形竟然還不慍不火不徐不疾,感覺還像在月下緩步而行的仙子一般。

  五十里之後,跋鋒寒的體力透支到了極限,經過和徐子陵一戰之後,他的內息本來滯停不順,身體雖然沒有受到很大的傷害,可是經脈讓徐子陵那寒熱氣勁的侵入過,身體還未恢複過,變得脆弱和容易疲憊,他咬著牙追出了五十里,連嘴角也因為內息極大的透支滲出了鮮血,可是前面的伊人依然只能看見一個極模糊的身影。

  她是那樣的神秘,她是那樣的驚世駭俗,雖然平平淡淡有如一股清風,可是那樣的輕功簡直獨步天下無人能及,以跋鋒寒之極速身法,竟然連她身後五十丈也迫近不了。

  跋鋒寒第一次在心底升起一種感覺,原來中原之地真的是臥虎藏龍之地。

  先是一個蒙著雙眼就可以打得自己落花流水的徐子陵,再一個自己窮盡所有的體力也追之不及的石青璿。

  跋鋒寒氣苦,收住腳步仰天長嘯,聲音直沖九霄。

  冰美人也在咬牙堅持。

  她不願意放棄,她不願意失去徐子陵的蹤影等到日後再度苦苦尋覓。她的輕功得傳自她的師尊高麗的奕劍大師傅采林,也是天下一絕,雖然之前與單琬晶一戰,內息稍稍消耗,可是對于她來說,足以支持更長更遠的跑,如果不是這種極速的飛馳,她覺得自己簡直還可以趕跑一天一夜,特別在徐子陵還在面前的情況下。

  就算追到天腳底,她也一定不會放棄的。

  雖然她深恨徐子陵,可是對他心中卻是覺得不可思議之極。

  徐子陵雙手各拉著一女,他帶著單琬晶和沈落雁,一直不緊不慢地追著,偶爾,還會停下來將口出汙言的某些追之不及而大罵出口粗言穢語的江湖人士一一格殺,他的手法出奇的狠辣,絲毫也沒有留情。

  七十里,在七十里之後,那個飄飄向前的倩影後面,早就只剩下徐子陵單琬晶沈落雁和咬著牙堅持的冰美人四人。徐子陵內息獨特古怪,運轉不息,就算手拉著兩女,可是身法絲毫不見呆滯,單琬晶和沈落雁兩女不用太過使用自己的內息,只需保持輕身提縱即好,也毫無問題。

  倒是冰美人額頭開始見汗,氣息也稍稍沉重,不過她的身法還一直在保持,快捷有如雨中之燕。

  在冰美人心中正暗暗叫苦的時候,前面那個倩影忽然停了下來,並不回頭,只用她獨特的甜美清柔得世間沒有言語可以形喻的聲音問道:“不知幾位一路追著青璿,如此執著,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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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換條件

  

  “《換日大法》,我要岳山給你保管的《換日大法》。”

  徐子陵也停了下來,並不靠近,只是輕輕地道:“如果你答應,我就幫你殺掉天君席應,幫岳山那個老家伙報回當年的血海深仇。”

  “你竟然知道這些?”那個倩影似乎很是好奇,不過她微微一思索之後,又緩緩地道:“雖然你這麼說有些誠意,可是青璿對你的信任度不足,很抱歉,那個《換日大法》不能給你,如果你殺掉了天君席應,幫岳爺爺報得大仇,青璿一定雙手奉上,這位公子覺得如何?”

  “我叫徐子陵。”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什麼公子,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天君現在還躲在他那個烏龜窩里養傷,現在沒有辦法找他出來殺掉,而且他的《紫氣天羅》已經大成化臻入境,我沒有《換日大法》來提高修為,想殺死他可能有一點點困難!”

  “你如果不是天君席應的對手,又如何能確定得了那本《換日大法》之後,就一定能提高到殺死他的境界呢?《換日大法》就連岳爺爺也苦練不成,你怎麼又能確定你可以練就?”倩影又好奇地問。

  “我也練不成。”徐子陵道:“在我的體內,因為我的特殊真氣,只能修練現在這一種武功,就算我再苦練,相信也絕對無法再學會別的什麼武功了。可是,我不需要練成《換日大法》,我只需要看過它的內容,來充實自己,來作我修為上新的領悟和提高就行了。”

  “你的武功是有一點點古怪。”那個倩影點頭同意道:“我還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蒙著雙眼帶著兩個人還可以一直跟在我的身後的呢!”

  “其實蒙不蒙住雙眼,拉不拉著兩人,對我來說都關系不大。”徐子陵解釋道:“雖然我的輕功比不上你那《幻魔身法》的幻變和《禦虛身法》的輕盈,可是如果是很長的距離,倒還是我這種輕功會占便宜一點。這樣你看如何,如果你給我《換日大法》看一陣子,我不但還回給你,不但幫你殺掉天君席應,而且再幫你干掉邪極宗那四個叛徒如何?”

  “你連這個也知道?”倩影又是一陣好奇,訝然道:“怎麼你知道青璿那麼多事情啊?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說他是揚州城里的一個小混混。”沈落雁笑嘻嘻地接口道:“小妹妹,你相不相信?”

  “不可能。”倩影顯然不相信這種說法。

  “我也是那樣認為的。”這是單琬晶的結論。

  “你不能把那什麼《換日大法》給他!”冰美人此時已經平複了內息,也接口進來道:“他是天下第一凶殘又毫無人性家伙,你不能助紂為虐,他如果武功再高些,那麼天下就再也沒有多少人能制得住他了。你聽我說,不要管他舌翻蓮花說什麼,他不是個好人!”

  “我怎麼不是好人了?”徐子陵頭暈道:“我強奸哪一個老母豬了?我推哪一個老婆婆下海了?我砍了誰家的庭院大樹做棺材板了?我扛了誰家的大門去換麥芽糖又不分給你一個人偷偷地獨吃了?我冤哪!我什麼壞事也沒有做過,雖然也沒做什麼好事,可是我可不是一個壞人啊!”

  “不。”沈落雁不同意地道:“你是一個壞蛋。”

  “就是。”單琬晶拍手同意道:“你平時常常欺負我們,你還敢說你不是一個大壞蛋嗎?”

  “壞蛋跟壞人是有分別的啊!”徐子陵較真道:“壞蛋是再壞,壞的也只是蛋,壞人卻不同,壞人壞的那可是人!你們要分清楚啊!”

  “嘻嘻!”那個倩影一聽徐子陵的怪言論,不由嘻嘻笑了起來,道:“可是就算壞的是蛋,那還不是同樣的壞嗎?只要是壞的東西,管它是蛋還是人,難道不都是壞嗎?難道還會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徐子陵大笑道:“我這個壞蛋雖然壞,卻不會做壞人的事,壞人卻不同,他們既會做壞蛋所會做的事,還會做壞人所會做的事。壞蛋不一定是壞人,可是壞人卻一定是壞蛋,我呢,我是屬于是壞蛋而不是壞人的那一種,所以,你看我這個壞蛋和壞人可是有很大分別的。”

  “你不是一般的壞蛋,你是個大壞蛋。”單琬晶一聽,馬上糾正道。

  “我卻認為你是個壞人。”冰美人面如寒霜冷哼道:“無論你狡辯什麼,你都絕對是一個壞人!還是天下最壞的壞人!”

  “我懶得理你。”徐子陵也惱怒地哼道:“有你那樣做小姨子的嗎?我是你未來姐夫,可是你一點尊重都沒有,一見面就喊打喊殺,不但沒有一點兒女孩子的斯文,還蠻不講理出口傷人,要不看你大姐的臉上,我早打爛你的小屁屁了!一邊去,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徐子陵的話差點沒有把冰美人氣瘋,她拔出長劍就想沖過來拼命,不過讓沈落雁攔住了,沈落雁笑眯眯地道:“好了,你現在打他不過的,一會兒打累了就再也追不上我們了,還是等回到家再打吧!回去之後我一定支持你,現在先喘口氣吧,你要喝口水嗎?”

  沈落雁微笑著遞給冰美人一個水囊,可是冰美人冷哼一聲拒絕了。

  “不管你是壞人還是壞蛋。”倩影聲音盡是笑意道:“你還是等到除去邪極宗的四大惡人或者殺掉天君之後再說吧,否則青璿是不會將《換日大法》給你的,雖然你有一點點誠意,可是青璿還不能相信一個不知是壞人還是壞蛋的你,嘻嘻!”

  “說了半天,白白浪費了口水。”徐子陵隨手遞給單琬晶一個東西,對她道:“把這個東西給那個疑心病很重的小女子,讓她改變主意後再來找我。”

  單琬晶笑嘻嘻躍前,把那東西遞給那個倩影,然後喜孜孜地回來了,口中激動地大叫道:“哇,我看見了她的臉,長得好漂亮啊!真是太漂亮了!”

  “是嗎?”徐子陵急道:“如何漂亮,快說說。”

  “我不。”單琬晶一看徐子陵那著急的樣子,馬上不高興了,哼道:“我就不告訴你,讒死你這個大色狼!”

  “啊,人長得很美心地更是善良的晶兒寶貝,快給急得快死的我說說好嗎?”徐子陵動之以情。

  “不。”單琬晶小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

  “如果你說了,我給你做一根紮人很痛可是沒有什麼的‘金針’,要不就做一個里面彎彎曲曲用一條線怎麼也穿不過去而且一摔就會碎的‘琉璃珠’,怎麼樣?”徐子陵誘之以利。

  “唔……不行。”單琬晶抵禦住物質的引誘,堅定地拒絕了。

  “你看現在戰亂四起,多少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整一個中原大地烽煙四起鮮血滿地,正等我去撥亂反正逆轉乾坤,可是我如果沒有聽到你說,不但沒有心情,說不定還會苦苦相思愁眉苦臉最後想破腦袋而成為一個瘋子,那就再也不能救苦眾生再也不能拯救萬民了。你如此狠心不給我說,那不是給天下萬民一個絕望又致命的打擊嗎?為了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你還是跟我說了吧!”徐子陵曉之大義。

  “我管他們是生是死!”誰知單琬晶根本不吃這一套,她氣哼哼地道:“我就不說,隨你變成一個瘋子吧!”

  “……”徐子陵無語。

  聽了他們的對話,沈落雁笑得差一點沒有跌倒,遠處那個倩影也笑得身體微顫,就是一臉寒霜的冰美人也死命咬住嘴唇,極力忍耐,才苦苦壓抑住心底的笑意。

  “好了。”沈落雁好不容易忍住笑,對徐子陵道:“現在還沒有變成一個小瘋子的夫君大人,不如我們回去吧,夫人等了我們兩天了,太遲回去她會擔心的,我們還是……仙女般的青璿妹妹如果改變主意,會來找到你的,現在就讓她好好想想吧!那個大姐的師妹,你也一起來吧,你不來怎麼刺殺這個可惡的家伙啊!你跟我們走吧……回去我們再好好想想辦法,一起想想如何對付他好了。”

  “你拉上她一起干什麼?”徐子陵生氣地道:“我一看她那冷冰冰的臉就吃不下飯,我不要她跟著。”

  “我就跟著。”冰美人哼道。

  凡是他不喜歡,她就願意做,只要能讓他痛苦,那就是她最大的快樂。

  “那個你。”倩影一看徐子陵他們要走,忽然又輕輕地道:“那位姐姐說得對,青璿要回去好好想想,日後若有機會青璿一定會托人找你的,先謝謝你送給我的禮物,這個禮物我很喜歡,謝謝。”

  “不客氣。”徐子陵揮揮手,道:“下次等我身邊這兩個醋壇子不在,我們再好好聊聊,現在…哎呀,你們干什麼?很痛!我有說錯嗎?我不就想看一眼小美人嗎?你們就如此呷醋了!”

  “無論是小美人,還是大美人。”單琬晶哼道:“都不許看。日後我不在我管不著,可是今天不行。”

  “夫君大人乖。”沈落雁安慰道:“先回去,等晶兒的火氣下來了,再讓她跟你說青璿妹妹長得是如何天仙般的漂亮好了。”

  “要是晶兒肯告訴我。”徐子陵狂喜道:“那麼她說什麼都行,她要我跳海我絕對不投河,要我上山我絕對不下坡,要我打鐵我絕對不砸鍋,要我殺驢我絕對不卸磨。”

  “我要你住口。”單琬晶怒道。

  “我絕對不唱歌。”徐子陵答。

  “……”冰美人聽見這樣的對話,無語。

  等徐子陵三人和冰美人一路打鬧慢慢離去,那個倩影才失笑道:“真是一個怪人,不過,倒挺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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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美人如劍

  

  回到東溟巨舶,那個單如茵一看後面多了一個冰美人氣鼓鼓地跟著,不由臉也黑下來了。

  “又一個。”她失聲叫道:“徐公子你怎麼一出去就會多帶一個女人回來啊?這樣下去還得了?”

  “看清楚。”徐子陵沒好氣地道:“她可是我的仇家,你以為我願意的嗎?你那麼有本事不如幫我把她趕走好嗎?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實在是太感激了……”

  “仇家?”如茵呆了一下,驚疑道:“你的仇家怎麼長得這麼美啊?”

  “再美還不是仇家!”徐子陵頭疼道:“你難道不知道越美的仇家越讓人頭疼嗎?她要是一個丑八怪,我早就三拳兩腿把她打跑了,可是她……沒辦法,這一個仇家我下不了手,如茵,還是你幫我出手打跑她好不好?”

  “我懶得管你!”如茵氣沖沖進去稟報美婦人去了。

  冰美人看到如茵沒有什麼反應,不過她一看見美婦人馬上驚叫了起來,小嘴巴張得大大的,指著美婦人好久也說不出話來,最後雙眼微紅,帶點顫抖地問:“你…您…您是誰啊?我…我怎麼好像見過您,我在哪見過您啊?”

  “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美婦人溫柔如水地走上來,張開雙臂輕輕地摟向冰美人,冰美人全身僵硬,她站著一動不動,任憑美婦人輕輕地將她圈擁于懷,任憑美婦人輕輕地撫著她的長發……在美婦人那慈愛的母性輝光之下,她根本一下抵禦力都沒有,她一下子迷失在美婦人的懷抱里了。

  “您…您是…請問您是我的母親嗎?”冰美人眼中一下子有了淚,她顫抖著聲音問。

  “是啊!”美婦人輕輕地拍著冰美人的小腦袋,俯下身去親吻著她的額頭,溫和地道:“我是晶兒她的母親,也是你的母親,你可以像晶兒一樣叫我娘親……乖孩子,你難道不想叫我一聲娘親嗎?”

  “您…真的是…我的…娘親嗎?”冰美人淚如雨下,她放聲大哭起來道:“為什麼?你當初為什麼要把我拋棄?你為什麼沒有來找我?你可知道我想得你好苦好苦……你為什麼要扔下我?為什麼?為什麼……”

  美婦人伸手示意正要反辯的單琬晶不要出聲,她沖著懷中哭得死去活來的冰美人微微一笑,寬容地微笑道:“娘親錯了,娘親現在找到你了,那你會原諒娘親嗎?寶貝兒,不要哭了,娘親已經找到你了……以後再也不會拋棄你的,以後娘親不會再讓你離開了,娘親也想你的…乖…告訴娘親,你叫什麼名字?”

  “娘……”冰美人哇哇大哭起來,道:“您…您真的是我娘親對不對?娘親…您…您不要再扔下我,不要再扔下我不管了好嗎?娘,您不要扔下我……”

  “乖…娘不會的…乖寶貝兒,不要哭……”美婦人把緊緊地擁著她不放的冰美人輕輕地抱起來,一邊溫聲地安慰,一邊朝沈落雁她們使個眼神,又輕輕地搖搖頭,讓她們先不要說話。

  等美婦人抱著冰美人進去里間溫言安慰的時候,單琬晶極度郁悶地道:“明明是我的娘親,可是她一來就讓她搶走了。子陵,怎麼沒有娘親的人都這麼可憐嗎?她本來冷冰冰的,可是一下子卻哭得那麼厲害,就像天要崩塌了似的,我真是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是好事。”沈落雁微紅著眼睛道:“你有那麼好的娘親天天疼你,當然不明白沒有娘親的痛苦了。”

  “小狐狸你也沒有娘親嗎?”單琬晶一看沈落雁那個樣子,不由驚叫起來道:“那你不早說,我分一半娘親給你啊!就像那個冷冰冰的家伙一樣,你也可以躲到我娘親的懷里讓她抱你一會啊!我不會戒意的,如果是你的話,我保證不會反對。”

  “不用了……”沈落雁搖搖頭,眼中盡是淚水,可是她拒絕了。

  “你客氣什麼啊?”單琬晶急了,道:“連子陵他我都可以與你一人一半,再分你一半娘親算什麼啊!”

  “小傻瓜。”沈落雁微微一笑,摸摸單琬晶那如玉凝脂般的臉頰,忽然溫柔地道:“你就算不說,我也會把你的娘親當成是我的娘親的,就像我把你看成是我的妹妹一般,我很高興你會那樣說,我真的很高興!”沈落雁也學著美婦人那樣張開雙臂,將單琬晶抱著懷里,把她輕輕地圈擁起來……

  徐子陵收回眼光,伸手示意如茵,道:“趁她們都顧著哭沒注意,快把你們夫人做的好東西端上來我們悄悄地吃掉吧!”

  “不。”如茵拒絕道。

  “這又是為什麼啊?”徐子陵奇問道:“上一次你不是……”

  “上一次是上一次。”如茵哼道:“這一次不行。”

  “為什麼?”徐子陵不明白了。

  “這是你出去就帶回一個小美人的懲罰。”如茵宣布對徐子陵處分的理由。

  “可是她是我的仇家!”徐子陵抓狂地辯解道。

  “就算是仇家。”如茵怒哼道:“也長得太漂亮了。所以,不行!”

  “……”徐子陵無語。

  等到第二天,眾人看見一個雙眼微腫的冰美人就像一個乖乖小貓一般跟在美婦人的身後,進來坐在大家的桌前,坐在美婦人她的身邊。

  她雖然還惡狠狠地瞪著徐子陵,可是對于美婦人卻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美婦人讓坐她就坐,讓吃她就吃,挾了菜到她的小碗里甚至還會用蚊子般的聲音說謝謝。她臉上還是一臉的寒霜,可是已經好多了,有如冬末初春,雖然殘雪猶在,可是已經溫暖多了。

  一連過了三天,就連疑心病最重的如茵也覺得這一個冰美人好像有一點點改變了,于是在吃飯碰面的時候,也不再開鼻子去哼她了。沈落雁和單琬晶兩個甚至偶爾會冰美人打招乎,點個頭什麼的,雖然冰美人還是一副酷酷的樣子,除了美婦人之外誰也不假于顏色,可是似乎一切都有好轉,最少她不再一開口就喊打喊殺了。

  可是有一天早上起來,細心的沈落雁發現徐子陵的額頭上有一道小小的創傷,雖然輕淺,可是卻是最新的傷痕,再看看對面的冰美人,看向徐子陵的眼光簡直就像一把劍,不由暗歎了口氣。

  再過一天,單琬晶很難得地找了一個機會和徐子陵兩人偷偷地躲在大船的尾部,兩個人一邊聽著潮聲一邊賞月,情到濃時,正准備開始親熱的時候,忽然一把劍無聲無息地刺了過來,直向徐子陵的心髒而去。雖然最後沒有刺中徐子陵,可是卻把兩個人的好事給搞和了。

  單琬晶一看正是那個冰美人。

  氣得直跳腳,她馬上拔劍沖過去,足足和冰美人狂打了一個時辰,才筋疲力歇地含恨回去休息。

  然後是沈落雁,一天和徐子陵在大談戰事策略,說著說著發現自己的心上人簡直越看越是完美,眼睛里的小星星漸漸就多了起來,後來干脆坐到徐子陵的懷里去,覺得非要獻上紅嘟嘟的小嘴供他親吻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愛意。

  兩個人正吻得天昏地暗忘乎所以身體交纏手足亂摸的時候,又一把劍無聲無息地刺了過來。

  這一回不是沈落雁,而是氣得跳腳的徐子陵,徐子陵足足追著冰美人狂打了一個時辰,把冰美人打得筋疲力歇香汗淋漓花容失色也不能解除心中之恨,可惜就在徐子陵把冰美人抓住,准備脫下她的褲子倒吊起來打小屁屁的時候,美婦人來了。

  她一來冰美人就得救了。

  在短短幾天里,冰美人不但沒有收斂,而且更加放肆,她幾乎連徐子陵洗澡或者去方便的時候也要去刺殺,雖然刺殺很少能夠湊一點點效,極少能夠在徐子陵的身上添上一星半點的傷痕,可是刺穿澡桶流干里面的洗澡水讓徐子陵郁悶地洗不成澡倒很有那種可能。

  徐子陵常常能在他自己的床鋪里發現冰美人,和她的劍。

  因為冰美人出現的次數多了,沈落雁和單琬晶沒有那種耐心,根本不願意陪她玩這種瘋子把戲。兩個人誰也不願意再跑過來跟徐子陵道別晚安順便躺在他的懷里撒一會兒嬌了,如果沒別人,那兩人很是樂意的,可是這邊正准備親個小嘴,那邊就有一把劍遞過來,簡直令人抓狂。

  單琬晶脾氣本來就不好,而且就算脾氣稍好一些的沈落雁,也不願意看見一打開徐子陵的被鋪,就有一個小美人冒出來,順便把她手中的劍遞向自己愛人的心髒,天天這樣,誰也受不了。

  可是美婦人卻沒有意見,她似乎什麼也看不見似的,照樣每天陪冰美人說話,練劍,吃飯的時候照樣給她挾菜,甚至給她做衣服,讓單琬晶極度郁悶。

  自從那個冰美人來了,自己跑到娘親懷里撒嬌的機會少了許多,因為那里總有一個人霸占著。

  徐子陵有和美婦人一起練功的習慣。

  沒有任何人比美婦人和徐子陵一起練功更加有默契,她和他甚至可以讓對方的內息在自己的體內運轉再流通回自己的體內,雖然她和他的真氣屬性一點兒也不一樣,可是她的天魔之氣和徐子陵的長生真氣卻沒有一絲的抵觸,也沒有一絲的抗拒,任憑對方的真氣在自己體內流轉不息。

  徐子陵和美婦人的特殊練功法子可以讓兩人的內息更加精純和渾厚,身體經脈對于異種真氣在體內更有適應力和導引力。因為美婦人,徐子陵的內息一直都在突飛猛進。

  通過這一種特殊的練功法子,徐子陵身體強度得到最大的加強,而美婦人,卻似乎更是年輕和滋潤,整一個人更是散發出一種莫明其妙的神秘氣質,她的心境更加平穩和甯靜,同時她身上那種獨特的母性輝光得到了最大的升華。

  在她的面前,就連酷酷的冰美人也禁制不住,淚灑當場。

  她的母性發揮到了極致,沒有一個心中渴望有母愛的人能抗拒她的微笑。

  冰美人費盡心機,不顧一切手段,可是成效不大,除了在徐子陵身上偶爾劃花一丁點表皮之外,根本就無法刺殺得了他,就算在熟睡之中,自己只要一出手,徐子陵馬上就會醒轉,然後將自己痛打一翻,再倒頭去睡。

  冰美人不記得自己已經讓徐子陵打過多少下小屁股了,幾乎每一次刺殺失敗,徐子陵都會惱怒地抓住她痛打她的小屁屁,到了後來,她幾乎習慣了,干脆不反抗,隨他打幾下,然後收了劍再想辦法來刺殺過。在短短十幾天的刺殺中,她幾乎沒有不看過他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她甚至比他自己還要熟悉他的身體。

  她知道他身上哪一道傷口是自己刺傷的,然後又在那一天古怪地完全消失掉。

  因為刺殺,她忘記了害羞,雖然過後回想起來會覺得自己臉紅耳赤不能自控,可是在刺殺過程當中,她就算看見他赤身裸體地坐在澡桶里洗澡,也會毫不猶豫地沖過去,揮起手中的長劍,向他的心髒狠狠地飛刺過去。

  因為從來沒有成功過,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和想像過如果自己成功之後會怎麼樣,她從來沒有去想過那一些東西,她只知道,他是一個壞人,她要殺了他。

  到了後來,甚至連什麼原因也不記得了,只是記得,她要殺了他。

  不知道為了什麼,也不為什麼,她就是要殺了他。

  用她手中的劍。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1 17:21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劍之創

  

  冰美人想了好久,最後終于得出了一個答案。

  那就是在平時是絕對刺殺不了徐子陵的,只要一個時間,那就是他專心致志地練功的時候。徐子陵平時練功很是勤奮,冰美人也覺得有一點點不可思議,因為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如此勤奮練功的人,可是雖然不像,但他偏偏是,大出冰美人的意外。

  一個人練功的時候,冰美人試過好幾次,根本沒有辦法成功。

  就算他在練那一種極其緩慢的武功時,她也無法刺殺得了他,他對刺殺有一種天性的敏銳觸覺,就算她身上沒有殺氣,可是在劍尖刺入他身體的刹那,他就會用最合理的方法消除掉她劍上的勁力和真氣,簡直讓她不敢相信他還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除了一種時候,她沒有刺殺過他。

  那就是徐子陵和美婦人一起練功的時候。徐子陵和美婦人一起練功的時候會很長,通常持續一個時辰左右。在整整一個時辰里,他與她的手掌相貼,兩個人的真氣相互流轉,不可能在自身的真氣沒有完全轉回自己的體內就撒手收功,這應該是她最好的刺殺機會。

  可是因為有美婦人在,冰美人一直沒有能狠下這一顆心。

  如果不是聽說徐子陵過兩天就要走了,冰美人甚至都不會那麼著急,她或許會再想想。

  不過她沒有時間了,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于是把心一橫,掛上劍悄悄地摸了過去。她看見徐子陵和美婦人兩個人正在靜靜地練功,專心致志地,不說他們沒有防范之心,就是有,也不可能在現在就撤功來防禦。

  她不希望美婦人會因此受傷,可是她更不願意刺殺的機會白白錯過。

  她顫抖著手,把那一把長劍向徐子陵遞過去,像平時一樣,遞向他的心髒。

  他沒有躲,沒有像平時一樣躲開。

  因為他現在躲不了,他正在運功。

  冰美人看著自己的劍一寸一分地接近,可是徐子陵和美婦人卻絲毫不覺,心神不由大亂。最後那一劍不知怎的一顫,竟然刺在徐子陵右邊的肩頭上,離他的心髒足足差了大多個身子。不要說像她這種練了十幾年劍又得了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傅采林教導的得意弟子,就是一個學劍三四個月的普通人,刺中的目標也不會差得那麼遠。

  她沒有刺殺成功。

  可是她來不及有任何的想法,就看見美婦人整一個人微微一震,一大口殷紅的鮮血噴灑出來,把徐子陵的衣服染成觸目驚心的一片。

  冰美人不明白,她要殺的是徐子陵,而且刺中的只是肩膀,怎麼美婦人會受到如此的重創。

  她不明白,可是,就算她再不明白,那也是事實。

  冰美人讓這一個可怕的事實嚇得淚水噴湧,她急急地撲過去,想去救美婦人,她不想看見她有事,她心里早把她當成自己真正的娘親,雖然她明知不是,可是她願意美婦人就是她的娘親,她心里尊敬她,就如尊敬養育自己的師父一般。

  冰美人悔恨不已,她根本不想美婦人受到任何的一絲傷害,可是現在卻……

  冰美人嚇得號啕大哭,她心中極是害怕,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她開始知道自己錯了,她開始知道自己的任性,她開始知道什麼東西是不應該去做的,可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徐子陵這一回出奇地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痛打她的小屁屁,甚至沒有怪她的表情,只是揮揮手讓她出去,又對聽到冰美人大哭的聲音聞訊趕來的單琬晶她們示意安心等候。他沒有起來,只是把軟倒在地上的美婦人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後雙手合指在美婦人的額頭上運功修複她體內受創的經脈和狂亂的內息。

  單琬晶和沈落雁她們全是一臉擔心,看見她們臉上的表情,冰美人很想她們罵自己一句,打自己一巴掌。

  可是她們沒有。

  冰美人心中那個悔恨得簡直無以複加,如果不是還心存希望想看美婦人好起來,她幾乎就要拔劍自刎。

  徐子陵抱著美婦人足足運了兩天的功,中間毫不間斷,他的臉因為內息的過度透支幾乎沒有變成一張白紙。美婦人悠悠醒來,蒼白的臉卻還帶著微笑,不但毫不責怪冰美人的魯莽之舉,甚至還對她溫言相慰。冰美人看見這一種情形,幾乎沒有把一生的眼淚都流干。

  因為冰美人那一劍使美婦人的內息逆流,嚴重地破傷了美婦人的經脈,雖然美婦人功力深厚,可是要論內息精純遠遠不及徐子陵,身體經脈的堅韌程度和內息的自由控制也不如,所以徐子陵身體受到的只是肩膀上的劍創。

  而美婦人,則大受干擾,冰美人一擊之下,她不想自己的內息對冰美人作出反擊,又不想留在徐子陵的身體里肆虐破壞,所以全部倒逆于自己體內,一下子就已經重創。

  徐子陵用盡辦法也難以在短期內將她的經脈完全修複,美婦人最後決定放棄現在武功修為,重新修煉天魔大法,而且決定修練徐子陵的《長生訣》中的‘水訣真氣’作輔,嘗試一下之前和徐子陵共同探索出來的‘道魔合一’的可能性和共存性是否可行。

  美婦人還笑著道,如果她試驗成功,那麼功力會更上一層樓,甚至可能會領悟之前一直不能明悟的天魔大法第十八層心法。

  雖然她絲毫也不在乎,可是冰美人知道,她那一身功力修練而來是多麼的不容易,單論功力,她已經與天下三大宗師的功力都有一定的接近,可是,就讓自己一劍給破掉了。如果不是徐子陵獨殊的真氣和神奇的內功心法,美婦人很有可能終生也不能回複,甚至積傷難愈。

  雖然大家心里很是擔心,就是徐子陵也不同意,可是美婦人帶一點固執地將她所有的真氣都貯存在徐子陵的雙手之中,一點一滴也毫無保留,完全放棄原來的功力。

  徐子陵作了一個最樂觀的估計,最少十個月內,而且在《長生訣》大成之後,美婦人才可能回複現在的功力。而他,如果要完全將她的天魔真氣完全適應和消融掉,最少也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候。換而言之,冰美人那一劍就將兩個人加重了負擔,徐子陵和美婦人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才會更進一步。

  看見美婦人蒼白而帶著寬容微笑的臉顏,看著徐子陵因為天魔真氣而變得透明隱隱看見手指手臂間骨頭的雙手,冰美人再也找不到原來一定要跟在徐子陵身後,一心刺殺他的理由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一直保護著美婦人,直到她重新恢複原來的功力。

  至于徐子陵,她覺得也許讓他再多活一些時日也沒有什麼不行,反正他現在還沒有攻打自己的族人。

  ‘道魔合一’是徐子陵和美婦人最希望能成功的。

  徐子陵擁有最堅硬強的身體,因為《長生訣》的關系,他身體的恢複就像妖怪一般神奇,幾乎沒有一個傷創能夠在他的身體停留下十天以上,就算折斷的肋骨,也會在極短的幾天時間內愈合還複。

  他覺得得自己的身體因為光玉簡和長生真氣的關系越來越是強大,而且一直以來,徐子陵對于天地之氣的吸收也越來越多,雖然經過玉光簡的提純後又融入他的身體里補充他平時的需要,已經所剩無幾,可是一點一滴的積蓄,已經足夠在他的丹田處積蓄成一小池近液態的真氣。

  可徐子陵沒有辦法把自己的真氣轉給任何一個人。

  他可以用真氣給別人打通經脈,可是無法把真氣停留在別人的體內,他的真氣太純淨,無法為別人所用。

  相對于他的真氣,只要是一絲絲,也會是極強大的存在,一旦進入對方的體內,如果不能讓對方所化解所驅逐,那麼就會在別人的體內橫沖直撞獨斷專行,一點兒也不會受到別人的控制。對于攻擊,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對于日後徐子陵所煩惱的那個問題,它簡直就像是惡夢。

  徐子陵發現,經過修練《長生訣》的他,身體需要的能量漸漸為吸收的天地之氣所能補充,他的身體幾乎不可能會衰老和削弱,只會越來越強大。除了受傷時所消減去的能量,他如果平時一安定下來,那麼能量就會慢慢地積蓄,雖然速度很慢,可是絕對會越來越多。

  可是他無法將這一些能量轉換成真氣來輸送給單琬晶她們來補充她們的能量。

  他的真氣對她們只有害而無利。

  唯一的辦法就是大家都修練《長生訣》,可是幾乎沒有一個人修練了《長生訣》之後能夠像徐子陵那樣自己吸收天地之氣來補充自己身體所需的,而且修練出來的真氣並不像徐子陵的那樣精純,功力提升很慢,進境也不會那麼大,根本不足長期地維系一個人正常的消耗。

  徐子陵身體越來越是強大,越來消耗越少,可能會活得很久很久,可是單琬晶她們呢?大家怎麼辦?

  難道自己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一個個老死在自己的面前嗎?

  徐子陵最苦惱的一點,就是日後的這一個問題。

  美婦人最了解徐子陵的苦惱,徐子陵也只敢跟她提起這個問題。她和徐子陵多方探索,終于想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方法,那就是‘道魔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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