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重生之資源大亨 作者︰月下的孤狼（連載中）

第五百九十八章 百萬美元

    這一夥暴徒也是吃軟怕硬的，看到蝮蛇手中有槍，奧馬巴他們又都是白種人，也不敢再向前走！可是就這樣退回去，又覺得大失面子！蝮蛇眉頭微微皺了皺，抬手又是一槍，又打穿了一人的腿，斷喝道：「滾！」

    這一夥暴徒到了此時才真正明白，他們這是碰上了硬茬子！不但不怕他們，而且還敢下手！如今的雅加達，無論警察還是軍隊，全部都放假去了，給他們這些人創造條件，但是這也就意味著，他們要是被這位殺了，等警察和軍隊發現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發現。

    而且，他們也只能針對華裔，而站在面前的這些人卻都是白種人！打殺華裔算不得什麼，但是傷了白種人，那可就麻煩大了。尤其是美國人和英國人，那可是真的敢齜牙的，到時候，政府也保不住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從街道的一端開過來幾輛越野車，一路高聲鳴笛，氣勢洶洶地直奔這裡而來。

    這一夥暴徒立即扛著那兩個中槍的夥伴，散了開來！

    幾輛越野車在蝮蛇的面前帶著刺耳的聲音剎住了車，車門被人一腳踢了開來，緊接著，關注著這裡的暴徒們眼睛都要從眼眶裡跳了出來——從車上下來的兩名壯漢，手裡居然端的是機槍！

    「蝮蛇，就是他們吧？」從副駕駛座上探出個腦袋看了看奧馬巴幾人道，「讓他們上車，去哪兒？大使館還是酒店？咦？他是華裔嗎？」說著他朝吳海順努努嘴道。

    「嗯，是個華裔，而且我打聽清楚了，在他家附近還有差不多上千人都是華裔！」蝮蛇得意地笑道，「克裡斯托福，咱們可是有大買賣了！」

    那個白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興奮地連連揮手道，「那你還磨蹭什麼？還不快上車。把他們幾個送回去後，咱們就去發財！」

    奧馬巴等人稀里糊塗地就上了車，蝮蛇看了一眼那幾個仍然滯留在這裡的暴徒，鄙夷地伸出了中指，在一群憤怒的目光中，車隊揚長而去。

    「呸！要不是大白天，又是在公眾場所，真想一刀刀剮了那個混帳！居然也在我的面前齜牙！」蝮蛇恨恨地道。

    「那你可以等事情全完了再回頭來找他們算帳！」克裡斯托福不以為然地道。「富蘭克給他們照像了！」

    「那管個屁用！這些土著猴子，還有他們華人，在我看來，除了膚色有點變化，全是一個模樣！」蝮蛇無奈地道。

    他的這一句話，立時在車內引起了一片的共鳴，就連奧馬巴他們也是紛紛地點頭。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華人也罷、印度尼西亞土著也罷。這面孔在他們看來就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

    「喂！我是奧馬巴，很高興認識你們！」奧馬巴伸出手和坐在前排的克裡斯托福握了握道，「我是美聯社的記者。請問，你們是負責保護我們安全的嗎？」有了這些荷槍實彈的大漢護送，奧馬巴的心不由得又活動了起來。他已經通過電話將雅加達所發生的一切通知了社裡，也通知了大使館。剛才是因為擔心自己一行人的安全，所以才要趕回大使館。

    如今有了兵強馬壯的保鏢，奧馬巴自然是想在這雅加達裡再走走看看，他雖然不是戰地記者，但是也明白，自己要是能夠再多拍一些鏡頭。通過使館送回國內，這可是一大新聞！也許今年的某個獎項自己就有資格了！

    想到這裡，奧馬巴心裡不由得又有些懊喪，如今在這雅加達裡，可是有著世界知名媒體的十幾個採訪小組呢！這些同行們。可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也許現在就有人正在向各自的國內發送新聞報道呢。所以，這更是要抓緊時間！好在這些人是社裡安排的，自己要是再給他們些好處，也許能夠說服他們。

    克裡斯托福和他握了握道：「你好，你可以叫我虎牙。我們確實是接到了任務，要保護你們的安全！但是我們希望你們到了大使館之後，能夠安安生生地呆在那裡，因為我們有了新的任務，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再派出人手跟在你們的左右！」奧馬巴的臉立時就黑了半截！要是沒有他們的保護，奧馬巴可沒有把握說服所有人，能夠和他一起行動！

    「是你們剛才所說的發財嗎？」羅伯特在一旁好奇地問道。

    「嘿嘿！」車內的幾人笑而不語。他們可是都知道，公司裡說得明白，在暴亂發生後，他們要在第一時間護送……

    「*** YOU！」蝮蛇一拍腦門道，「奧馬巴，你們拍了多少鏡頭？能不能證明雅加達發生暴亂，而且是針對華裔的？」

    克裡斯托福怔了一下，也苦了臉。他們都忘記了，他們是要在第一時間護送這些採訪小組去安全地點，但是已經拍攝到足以證明印度尼西亞境內發生針對華裔的暴亂，並且在事發後六個小時將證據送回各自媒體的採訪小組，將獲得特別獎金！第一名，將是一百萬美金！第二名是五十萬美金！一直截止到前六名！而護送這些採訪小組的傭兵隊伍，則可以獲得同樣金額的獎勵！

    「證明雅加達的暴亂是針對華裔的？」奧馬巴怔了一下，回憶了一下才不確定地道，「恐怕還不行，這只能證明雅加達發生爆亂和波薩克大學師生的示威集會被政府強行動用軍隊鎮壓！」

    「蝮蛇，你帶著他下車，和兄弟們一起去救人，我帶四個兄弟，陪著他們繼續在這街上尋找證據！」克裡斯托福當機立斷地一踩剎車道。就是第六名，也有十萬美金可拿呢！要是搶個第一名，那可就是百萬美元！他們平素裡，出一趟出生入死的任務，恐怕也拿不到一百萬美元！但是，他也不能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這邊！上邊可是說過了，第二項任務就是在雅加達盡可能地搭救華人，將他們送往各國使領館、港口、機場，並且保護他們的安全，直到交通工具的到來！事後，公司會根握每個隊伍，安全送上交通工具的華人人數，以每個人五百美元的價格對各個小隊給予獎勵！

    「好，你馬上聯繫其他人，讓他們搞一些大巴車來！我這裡一有信，就馬上過來！」蝮蛇也毫不遲疑地踢開車門，同時一把抓住了吳海順，連拉帶扯地將他從車上拉了下來，轉身上了第三輛車。接著，後面的三輛車，就扭頭向另一個方向開去！

    「奧馬巴，好吧，現在你是隊長，你覺得在哪裡能夠找到證據？」克裡斯托福看著奧馬巴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膽子在這樣混亂的局面下進行拍攝！我們幾個人可以保證你們不會死在我們的前頭！」

    「為什麼要說這暴亂是針對華裔的？」奧馬巴沉聲地問道。他覺得這裡面應當是有什麼還是他所不知道的東西！

    「沒有什麼為什麼！你要問為什麼，那麼你應當去問你們的公司總裁去！」克裡斯托福冷冷地道，「我們只關心，如何完成任務，如何拿到僱傭金！如果說你不能配合我們完成任務，那麼我們也不勉強！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浪費的分分秒秒，都關係到你我雙方，是否能夠拿到屬於自己的一百萬美元！」

    「一百萬美元？」奧馬巴不禁失聲叫了出來，羅伯特等人也大吃了一驚！

    「不錯！一百萬美元，你們和我們各一百萬美元！」克裡斯托福緩慢而又清晰的發音，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是，這要求我們必須是第一組將雅加達暴亂是針對華裔的有力證據發回去，並在媒體上播放出來的！你還要我再詳細地給你說明什麼嗎？」

    「上帝啊！」奧馬巴低呼道，一百萬美元，對於他們這些來說，哪怕是大家平分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更何況，要是能夠成為第一組將雅加達暴亂景象發向全世界的記者，這對於他們日後的前途也是很重要的！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們！」奧馬巴沉吟了一下道，「向前走，三千米後向左轉，再走五千米，我記得那裡有一處華人商業街！我想，我們能夠在那裡找到足夠的證據！」

    越野車的發動機發出了震耳的轟鳴聲，接著兩輛越野就已至少是七十碼的速度在亂成一團的雅加達街頭上狂飆起來！

    「馬克，注意拍攝兩邊的街道！」奧馬巴努力地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大聲地叫道，「我們必須有足夠的素材！」雖然說，自己已經在第一時間向社裡和大使館報告了雅加達發生暴亂的消息，這一路上過來，也拍攝了不少雅加達街頭的景象，但是沒有對比，就無法確定這一場暴亂的主要目標是華裔！雖然說，他現在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那有時間限期完成才能夠一百萬美元的獎金，已經足以讓他們將自己的好奇心暫時地壓下來！

    「是！羅伯特！你來幫我穩定！」馬克此時也是精神大振！

第五百九十九章 開始行動

    車隊一路上行來，只見街頭上到處都是肆虐的暴徒，對街道兩旁的店舖進行搶劫，有些店舖還被他們點火焚燒，冒出來濃濃的黑煙。那些店面的主人，百分之七八十看起來都是華人，被他們強行地拖到了街面上毆打！不少人滿臉滿身都是鮮血！

    克裡斯托福他們就下車強行救出來了不下二十幾人，為此，克裡斯托福他們不得不從街上搶了一輛大巴車，分出了一名傭兵駕駛著跟在後面！

    最初，奧馬巴還有些不解，既然時間這樣緊急，為什麼克裡斯托福他們還要耗費時間來救人！而且他還注意到，在這一過程中，還出現過另一撥人，看起來與克裡斯托福他們不是一夥的！

    後來克裡斯托福才解釋了原因，原來，如果說有人能夠證明他們在這六小時的拍攝過程中救人了，每一名華裔都可以為他們扣除二十分鐘！但是這個卻是有上限的，那就是總人數不得超過三十人！而反過來，如果說有人能夠證明某個小組在拍攝過程中，見死不救的話，那麼這個小組就立即失去爭取獎金的機會，被列為倒數第一名！

    奧馬巴不由得這心裡暗叫一聲高明！看來這一筆百萬美元獎金頒發者，既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將暴亂的情況公佈於眾，公佈給全世界，但是又不希望因此，這些採訪小組和傭兵隊伍為了盡快地完成任務而對這些遭受苦難的華裔不管不顧，所以才用了這樣的一個折中的方式！這樣的話，也算是給這些有生命危險的華裔一次機會！

    不過，更令奧馬巴感興趣的是，這筆獎金的頒發者到底是誰？又是誰把他們這些記者，還有克裡斯托福這些僱傭軍搞到印度尼西亞來？目前看來，很可能是一位華人富豪，甚至於可能是華夏大陸政府的背後操作！只是他們又是怎麼確定印度尼西亞要發生針對華裔的暴亂？居然會提前佈局！

    自家的老闆估計是知道，眼前的這些僱傭兵恐怕也知道一些，但是克裡斯托福他們的嘴很嚴。奧馬巴幾次試探，都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反而引起了克裡斯托福的一些不滿。奧馬巴也只好放棄從克裡斯托福口中套話的想法，畢竟他們這些人都是身處險地，如果說沒有了克裡斯托福他們的配合，別說那一百萬美元的獎金了，就是安全都成問題！

    「雅加達這一次恐怕是要遭受重創了！」羅伯特看著外面已經亂成一團的街道，不禁低聲地歎息道。

    奧馬巴心想。這不是恐怕，而是肯定！當初的洛杉磯暴動，只不過持續了四天時間，事後查明，就有五十三人死亡，財產損失達到了十億美元，超過了六百起縱火事件！

    後來，除了洛杉磯警察之外，還動用了超過一萬名的加州國民警衛隊和數千名美國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士兵。才將暴亂鎮壓了下去，最終約有一萬人被當局逮捕！

    洛杉磯中南區，也就是暴亂的中心區。直到九七年年底他從那裡路過時，依舊可以看到許多焦黑的五年前的廢墟。儘管在洛杉磯暴亂事件之後，聯邦政府投入了高達九億美元的資金，可是依然不能使這一地區在這五年內完全復原。因為這裡的店舖和中小企業都是私營的。經歷了這樣一場令人感到驚心動魄的風暴之後，許多業主都對這個地區不再有安全感而選擇離去。

    他真的是無法明白，為什麼到了現在，人類已經進入文明社會，印度尼西亞還會出現針對華裔的暴亂！這些人難道說就不明白，這樣的暴亂。對於原本就已經深陷泥潭的印度尼西亞經濟，無異當頭重擊！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不但印度尼西亞國內人心浮動，恐怕國際社會也絕對不能夠允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向一個進行種族打擊、屠殺的國家進行大規模的援助吧？而且，這樣的行為。對於印度尼西亞的支柱產業旅遊業將形成毀滅性的打擊！並且很長時間內都無法緩過氣來！

    而且，他們的這種行為，不但會使印度尼西亞國內的外資加速脫離，也會使國外的資金，對是否要進入印度尼西亞更多了幾分遲疑！不過。奧馬巴也很想知道，華夏大陸政府對此的反應！面對著新一輪的有針對性的暴亂，華夏是否還像當年一樣，袖手旁觀！

    奧馬巴一邊拍攝著街道上的暴亂景象，一邊用手機和美聯社聯繫，向他們口述雅加達目前的形勢。

    方明遠只覺得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潑到了腳，歷史終究難以改變，這一場暴亂雖然推遲了，但還是暴發了！

    「目前的情況怎麼樣？」方明遠一邊向外走，一邊問道。

    「現在我們所知的，已經有美聯社、、法國新聞社、國際文傳電訊社、、彭博新聞社、德新社、日本共同通訊社等十七家媒體在印度尼西亞的記者發回的報道。今天早上，蘇哈托政府突然出動軍隊，對波薩克大學示威集會的師生進行了鎮壓，鎮壓過程中，雙方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到目前為止，據說，已經有十人以上的平民在衝突中喪生！另有數百人受傷！接著，在雅加達的街頭，出現了一夥伙的暴徒，他們肆無忌憚地焚燒車輛，對街道上的店舖進行打劫！並且與店舖的主人發生了衝突！現在的雅加達街頭，已經亂成一團！」林蓉快速地將她所知道的情況匯報道。

    「到目前為止，能不能夠確定，這伙暴徒的行動是針對華裔的？」方明遠問道。這才是事情的關鍵！沒有足夠的證據，就不好伸手介入！雖然說雅加達陷入暴亂，但是如果說這並不針對某個種族或族群的話，那就是印度尼西亞的內政，各國政府都不會輕易表態介入！只有拿到確實的證據，證明這一場暴亂是針對華裔的，方明遠才能以人道主義災難的名義鼓動世界各國政府明確譴責印度尼西亞政府，才能派人派交通工具，將印度尼西亞境內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華裔接出境來！

    「目前還不能確定！」林蓉立即答道。

    說話間，方明遠已經來到了郭老爺子為了此事而專門開闢的一個房間裡，在這裡，他可以迅速地瞭解發生在印度尼西亞及其周邊地區的變化，並且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的命令傳達出去！

    此時於秋暇也已經聞訊趕了過來。「明遠，我已經通知了老爺子和鄭老爺子！他們現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方明遠長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半晌後才道：「秋暇姐，麻煩你通知郭叔叔，我需要郭氏航運集團目前在印度尼西亞周邊三天路程的船隻，都立即改向駛向印度尼西亞！所有因此而產生的損失，都由我承擔！」

    於秋暇微微一笑道：「明遠，這點錢，我郭氏航運集團還承擔地起！在來這裡之前，我已經通知他，要他將在印度尼西亞附近的船隻都改向了！」

    方明遠感激地點了點頭，他雖然說不知道郭氏航運集團在印度尼西亞附近到底有多少船，但是能夠多幾艘也是好事。

    「蓉蓉，你通知香港的那幾家航空公司，我需要他們準備履行之前的緊急包機合同，六到十二個小時之後，我希望至少要有五十架飛機可以備用！還有，立即與日本、台灣、韓國、俄羅斯、美國、加拿大等國的航空公司進行協商，能夠包多少飛機，就包多少！同時通知馬來西亞方面，要求他們準備開放機場！」方明遠又看向了林蓉。林蓉點了點頭，立即開始與外界進行聯繫！

    「明遠，你也不要過於緊張！現在的局勢還並不那麼明瞭！」於秋暇輕聲地道。雖然說雅加達確實是發生了暴亂，但是這場暴亂是不是有針對性的，現在還很難下個結論！如果說不是針對華裔的，方明遠所做的這些，就是無用功了，那麼所耗費的巨額資金可就是美元數以億計了！

    方明遠微微地搖了搖頭，既然暴亂已經發生了，他相信，那麼接下來的屠華行動就難以避免了！

    在前世裡，當印度尼西亞發生暴亂的時候，新加坡政府派海空軍到達雅加達附近海域，新加坡所有航空公司全部空機加派到雅加達，而只要是華人，一律免簽證免購票地先接到新加坡；同時，台灣和香港的所有航空公司也全部加派空機到達雅加達，台灣駐印尼的領事官員更是全部進城接華人到機場，就連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航班，也允許在有空座的情況下，讓華人登機離開！

    前世裡的自己面對同胞的災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一世裡，他卻是要助這些同胞們一臂之力！將暴亂的危害盡最大努力壓制到了最低點！這才不枉自己籌劃了這許久的時間！

第六百章 歷史有所改變

    一九九八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五時三十一分，也就是暴亂發生後第四個小時後，美聯社中止了原本正在播放的節目，緊急播放了美聯社記者奧馬巴從印度尼西亞首都雅加達傳回的長達十五分鐘的視頻！震驚了全北美！並迅速地向全世界擴散。

    下午五時五十七分，法國新聞社，也播放了法國新聞社記者從雅加達傳回的視頻，令歐洲也為之震驚！

    下午六時三十二分，路透社也播放了本社記者從印度尼西亞的萬隆傳回的視頻，再一次令世界為之震驚！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國際文傳電訊社、道瓊斯金融通訊社、彭博新聞社、德新社、日本共同通訊社等十幾家媒體相繼發佈由各自所屬的記者從印度尼西亞發回的視頻報道！

    至此，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印度尼西亞首者雅加達發生針對華裔的大規模暴亂，並且波及到了印度尼西亞的主要城市！

    人們通過這一家家媒體記者從暴亂第一線送出的報道直視暴徒的凶殘，呼嘯而來手拿凶器的大群暴徒，那一個個令人慘不忍睹的場面，那一雙雙至死也難以瞑目的亡者之眼，還有那些倒在血泊中一絲\不\掛的屍體，沖天的火焰和黑煙……都令人們無法相信，那裡就是東南亞的明珠——雅加達！那分明是人世中的地獄！

    全世界的人們都為之憤怒了！各國政府也隨之展開了行動，一方面立即開始派飛機前往撤退本國在印度尼西亞的僑民，另一方面也對蘇哈托政府的不作為發出了強烈的質疑和譴責！並要求蘇哈托政府，立即鎮壓暴徒，平息暴亂！

    「郭爺爺，馬來西亞的五處機場已經向我們開放，並且派出了七十四架客貨機前往印度尼西亞。香港各大航空公司，包括我們向其他航空公司包租的，共一百三十七架大中型客機、貨機已經空機前往雅加達機場！」方明遠沉聲道，「新加坡和台灣方面。已經派出所有的客機前往雅加達及其主要城市！秋暇姐剛才告訴我，已經有五艘郭氏航運集團的貨輪抵達雅加達，在未來的三天裡，還將有二十八艘貨輪先後抵達！」

    按照方明遠的原計劃，包租的這一百三十七架飛機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將日夜往來於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之間，將所有想要離開印度尼西亞的華裔都先送往馬來西亞，畢竟與香港相比起來。馬來西亞距離印度尼西亞更近，在相同的時間裡，換飛行員不換機的情況下可以接出更多的華裔。

    而新加坡，由於只有一處機場，在各國政府紛紛撤出各國僑民，以及新加坡自己的航空公司全力營救的情況下，新加坡機場已經是超負荷運轉！而且新加坡的國土面積有限，能夠容納的難民數量也是有限！在馬來西亞，這些人會獲得更好的照顧！

    「港口已經控制住了？」鄭虞侗有些詫異地道。與機場相比起來。雅加達港口無疑是更加難以控制，而且，那裡也更容易受到衝擊！

    「控制住了！」方明遠點了點頭道。那些僱傭兵公司。還真是神通廣大，從傳回來的消息來看，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運做的，居然成功地控制了雅加達港的七個泊位，已經開始將接出的華裔送上船舶。而這些貨船隻要離開雅加達港，很快就可以受到公海上新加坡海軍空軍的保護，從而安全地離開。

    「印度尼西亞警方、軍方對此沒有反應？」鄭虞侗有些難以置信地道。機場那邊還好說，畢竟美國、英國、日本、法國、加拿大等國都要通過那裡撤退僑民。但是港口這塊，居然也無人理睬。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那裡畢竟是雅加達——印度尼西亞的首都啊！

    「沒有反應！」方明遠撇撇嘴道，「他們也不會有反應的！」雅加達發生暴亂，蘇哈托政府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暴亂從發生到現在，已經有近十個小時。而雅加達警察和附近的駐軍都沒有任何反應。如果說，他們派警察或軍隊去港區的話，那豈不是說明了，雅加達如今的亂象，是他們故意放縱的？所以。哪怕是蘇哈托政府此時知道消息，也不會那樣做的，否則就把蘇哈托政府面對全世界最後的一點遮羞布也撕了個乾淨！

    而且，從印度尼西亞的這些傭兵們傳回來的消息來看，這些傭兵們在金錢的誘惑下，效率還是很高的，目前已經有近萬名華裔，被他們護送到了機場和港區。在這一過程中，這些原本就奔波在世界各地戰場上的凶人們也和那些暴徒們發生了衝突，有足足三四百名暴徒被他們當場打死，近千人被打傷！這些開過槍、動過手的傭兵們，將跟隨這些救出的華裔一同離開，而各大傭兵公司，則在緊急地向印度尼西亞輸送人員，以確保負責護送工作的人手數量。當然了，這些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各大媒體的報導中的。而這些動手殺人的僱傭兵們，雖然要提前離開，但是在事後，他們將在各自的公司那裡，領到一份高昂的獎金！

    鄭虞侗怔了片刻，也反應了過來，長出了一口氣道：「那就再好不過了！」他倒是沒有想到，蘇哈托政府約束警方和軍方的行動，固然是給暴亂的發生創造了條件，但是同時也給這些僱傭兵放開了手腳！令他們在那裡更是行動自由！

    「明遠！」推門而入的於秋暇面帶驚喜地叫道，「香港航空公司剛剛打來電話，他們接到通知，內地將派來二百一十架大型客機，以香港航空公司的名義參加到救助活動中來。而且就在剛才，泰國政府也宣佈，將派出三十五架大型客機，加入到從印度尼西亞撤出華裔的行動中來！」

    方明遠怔了一下，隨即心中為之一振，二百一十架大型客機，這恐怕已經佔到了內地各大航空公司大型客機總量的一多半了！而泰國政府態度的改變，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政府總算是有所行動了！

    歷史終究是有所改變了！

第六百零一章 值不值

    一九九八年五月二十五日凌晨兩時三十七分，也就是暴亂發生後第四十一小時後，蘇哈托政府迫於世界各國政府的壓力，不得不出動軍警，對雅加達，以及國內的幾大主要城市中發生的暴亂進行鎮壓！至五月二十五日十二時，印度尼西亞國內的社會治安基本上恢復了正常秩序。

    如果說沒有那荷槍實彈的巡邏軍警，沒有那街道上的處處狼藉，沒有那揮之不去的煙火氣與血腥氣混雜而成的怪異味道，還有時不時發現的屍體，雅加達倒也與以前沒有什麼大不同！

    五月二十九日，奧馬巴一行人走在雅加達的街頭，時不時地會被巡邏的軍警攔了下來，但是由於他們是美聯社的記者，而這一次，又是美聯社第一個在全世界公開發佈雅加達發生針對華裔的暴亂的消息，而且，美國政府派來保護僑民撤退的人員仍然在雅加達，這些印度尼西亞的軍警們，倒是也不敢有什麼過份的舉動。只是他們也不敢在這些印度尼西亞軍警的眼皮底下公開地進行採訪和拍攝，所以只能採取暗拍的方式！

    不過，即便是這樣，幾個人這心頭仍然是充滿了工作的激情！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得到了美聯社董事會的公開嘉獎，也不僅僅因為他們如今已經是名揚天下，成為了世界新聞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而因為他們剛剛得到消息，他們不僅僅獲得了一百萬美元的獎金，還每人得到了一次價值在十萬美元的歐洲之旅，做為他們的休假。他們這一趟印度尼西亞之行可謂是名利雙收！

    「也不知道蝮蛇和虎牙他們現在怎麼樣？」馬克看著天際那一架架不斷起落的飛機，輕聲地道。在那驚心動魄的四十一個小時裡，奧馬巴他們一直跟隨著克裡斯托福他們對整個拯救行動，進行拍攝。為此。美聯社可是付出了高達二十萬美元的代價！當然了，也取得了極其豐厚的成果！

    他們不僅僅拍下了大量暴亂時的情景，也拍下了很多印度尼西亞華裔撤離時的鏡頭。這些都為美聯社在全世界賺足了眼球。當然了，還有很多恐怕在很長的時間裡，都需要壓箱底的東西——在護送那些華裔們撤離的時候。不少暴徒企圖攻擊這些傭兵們，自然是遭到了這些傭兵們毫不留情的還擊！奧馬巴他們就看到了不下四十名暴徒被克裡斯托福他們徒手或用刀收割走了性命，用槍的時候卻是很少！這些屍體，都被克裡斯托福他們藏匿了起來。估計印度尼西亞方面即便發現，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對於這些印度尼西亞人的死亡，對於已經見識過他們暴虐無情凶殘一面的奧馬巴他們來說，沒有絲毫可值得同情！反而隱隱有著一絲絲的快意！

    在這連軸轉的四十一小時裡，克裡斯托福那一隊傭兵，共護送超過了四千名華裔前往機場和港口。據說是十幾隊傭兵中，護送人數數一數二的小隊！

    不過，如今的他們已經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了。蘇哈托政府出動軍警鎮壓暴亂後。那些鏡頭裡的一些熟悉面孔就都不見了蹤跡，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在這裡就不再有人保護。新的傭兵和那些手上沒有沾染印度尼西亞土著人血的傭兵，仍然留在這片土地上！保護著他們這些仍然留在這裡的記者們和機場、港區！

    「這一場印度尼西亞華裔大撤離，恐怕是近兩年裡，最大規模的難民撤離行動了吧？」羅伯特看著天際，若有所思地道。

    「肯定是了！」馬克道，「你算算，咱們都不說，整個事件中，出現了多少僱傭兵，多少軍人，你就算算這在機場起降的飛機，得多少架次！雅加達機場，這一次肯定是超負荷運轉！嘿嘿，等撤離行動結束後，我估計雅加達機場的那些工作人員，也都得趴下，沒有一兩個星期緩不過氣來！」

    眾人心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這一段時間裡，雅加達機場肯定稱得上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機場之一，從白天到黑夜，一架架來自國外的飛機，簡直就是不間斷地在起飛降落！而且為了爭取時間，這些飛機在雅加達機場根本就不加油，裝滿了人後就立即申請起飛！這樣一來，工作強度比起以往來說，大了可是不止一兩倍！

    「還有港區的撤離行動，要我說，別看那邊的船舶沒有飛機多，但是運輸量可是比飛機大多了！」羅伯特道，「我粗略地算了一下，這一個星期裡，從雅加達離開的華裔人數就高達十七萬人以上！」

    現在加入到運輸行列中的船舶已經越來越多，甚至於就連一些遊艇都已經加入到了這一行列中來。而且為了保證這些船舶在馬六甲這個海盜肆虐的海域的安全，在新加坡海空軍之後，馬來西亞和泰國的海空軍也加入到了巡邏護航的行列中來。

    「聽說，華夏政府這一次也派出了二百餘架客機前來，以馬來西亞機場為基地，日夜不停地運送華裔。」羅伯特道。

    「二百一十架，以香港航空公司的名義派出，如果說算上香港航空公司自己派出的飛機，總架數超過了四百架，是這一次行動中，空中運輸的主力！」奧馬巴不動聲色地道。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奧馬巴說老實話也是吃了一驚，沒有想到華夏政府居然會拿出這樣多的空中運輸工具來。他原本以為，華夏還會像六七十年代那樣，對這一事件的發生保持沉默。但是，就在暴亂發生的第二天，華夏政府外交部發言人，以相當嚴厲的詞語批評了蘇哈托政府在暴亂中的不作為，並且已經以安理會五大常任理事國的身份向聯合國提交了調查印度尼西亞暴亂內幕的提案！而且不僅僅是這樣，泰國政府態度的改變，背後似乎也有華夏政府的影子！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那一位老人可是仍然健在，當年華夏對越反擊戰的打響。也不過是那老人的一句話而已。而當時。越南的背後，可還是站著蘇聯這個龐然大物！而且越南當時也號稱是世界第三大軍事強國，但是開戰不過幾天。就被華夏軍隊打得頭暈眼花、潰不成軍！與當時的越南相比起來，印度尼西亞的那點軍事實力又算得了什麼？如果說不是中間隔著茫茫南海，華夏的海空軍遠距離投放能力有限。蘇哈托政府也不見得有這麼大的膽量！

    「喂，你們聽說了嗎？香港錦湖電影集團這一次又發出了對印度尼西亞的強烈抗議，宣稱將在暴亂內幕被調查出來後，將出資五千萬美元，拍攝一部詳實的紀錄片！嘿嘿，這簡直是要將蘇哈托政府釘上歷史的恥辱柱！」馬克低聲地笑道，「我真想看看蘇哈托現在的臉色是什麼模樣！」

    「豈止是蘇哈托，如今恐怕印度尼西亞政府的所有可能與這一事件有關聯的官員們都人人自危！這可不僅僅是被釘上歷史恥辱柱那麼簡簡單單，更重要的是。一旦被認定為這一次暴亂的幕後黑手，那麼日後就有可能以種族屠殺罪被訴上國際法庭！」羅伯特接口道，「對於香港錦湖電影集團的這一決定。蘇哈托政府雖然心裡極其地不爽。可是還說不出什麼來。」

    眾人會意地嘿嘿一笑，雖然說誰都明白。在這一次暴亂中，蘇哈托以及他的心腹們有著最大的嫌疑，但是在這一層遮羞布沒有徹底地揭開前，蘇哈托政府對此就是再不滿意，也絕對不能出言指責或者說

    「嘿嘿，豈止是這樣！」奧馬巴看了看左右，除了自己這一夥人外，沒有什麼礙眼之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我可是得到了一個消息，據說，世界上的不少殺手組織，已經接到了高額懸賞的訂單了！凡是可以證明他們殺的是在暴亂中殺傷或強姦華裔的土著人，一顆人頭五千美金！凡是擔當指揮角色的，起步就是兩萬美金！而如果說能夠證明是策劃人和執行者的話，至少是五百萬美金！」

    「五千美金一個普通人？他們的價碼好高啊！」羅伯特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五千美金，聽起來似乎並不多，不過是蝮蛇、克裡斯托福他們幾天的工資，但是對於出身什麼越南、非洲、俄羅斯這些國家的殺手來說，殺幾個普通的印度尼西亞土著人，就能夠拿到五千美元，那簡直是風險與收益完全不成比例啊！和天上掉餡餅也沒什麼不同！

    而且更重要是，這裡當時的暴徒人多啊！由於經常是一群人毆打虐殺華人，這樣的話，只要一名華人死亡，就可以有十幾個兇手！這只要抓住一個順籐摸瓜下去，可能就是五六萬美元到手了！對於這些殺手們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妙的結果嗎？

    「高？」奧馬巴低聲地道，「你知道人家拿出了多少錢？十個億！」

    「美元？」馬克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廢話！能是越南盾嗎？」奧馬巴道。

    「這要是按普通暴徒來算，豈不是二十萬條人命了！」羅伯特眼睛有些發直，這些人下手可是真狠啊！

    「嘿嘿，這些人恐怕惦記的是上面的那幾位！」奧馬巴冷笑著指了指天，「就是縱然不能真的把他們怎麼著，也得讓他們晚上睡不踏實！」羅伯特他們自然明白他說得當然是蘇哈托為首的那一撮人，裡面肯定要包括雅加達的警察局長和駐軍的頭頭腦腦！他們就算是沒有策劃這一行動，也絕對是知情人和縱容者！

    「這些人是瘋了吧？」馬克難以置信地道，十億美元，就為了出這麼一口氣？也太不值當了吧！有這錢，還不如分給那些從印度尼西亞逃出去，手頭根本就沒有多少金錢可用的華裔呢。哪怕每人分個幾百美元，也能解一時之急！

    「瘋？他們精明著呢！」奧馬巴一撇嘴道，「起初我也是這樣想的，覺得這些人簡直是拿錢不當錢啊！但是我後來想明白了，刺殺那些人，雖然說獎金高，但是風險也大，那些殺手們也許會有人去做，但是更多的人，肯定都是沖普通人下手！而那些暴徒的數量，真的有二十萬嗎？所以，他們的這一筆錢，肯定是花不光的！」

    羅伯特等人不禁微微地頷首，奧馬巴這話說得不錯，別說像蘇哈托這樣的政府首腦，就是雅加達的警察局局長，想要刺殺他也不是那麼容易，而且還很可能引來對方的報復！在黑暗世界裡，刺殺與反刺殺的例子向來是層出不窮。而暗殺那些普通的印度尼西亞土著人，他們的親人也根本沒有能力進行報復！兩者哪一個更容易？

    況且，在國際社會上還有一條潛規則，那就是在國與國之間，要盡可能地避免使用刺殺這一手段針對另一國的首腦人物。

    「但是，這卻是表明了華人的態度！想必經過這一件事之後，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國家，再想對華裔進行種族性的屠殺時，都要多想想後果了！」奧馬巴環視自己的同伴，「而且，他們這樣也是為了日後的一勞永逸！你們想想，這一次，他們為了救出這些華裔，動用了多少關係？花費了多少金錢？欠了多少的人情？如果說十億美元就能夠令日後類似的事件不再發生，對於他們來說可是太值了！」

    羅伯特等人不禁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奧馬巴不愧是他們這一隊人的頭，可是比他們都看得清楚！

    十億美元雖然多，但是與整個行動所耗費的財力相比起來，又算不得什麼了！這一次印度尼西亞的華裔外逃，光飛機就運用了六七百架，再加上數十艘輪船，還有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泰國海空軍的出動護航，以及這些人到了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吃喝拉撒睡，哪一樣不需要錢？簡直就是花錢如流水！

    如果說花這十億美元，就能夠杜絕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還有什麼不值的？

第六百零二章 來客

    方明遠現在算是知道了什麼叫花錢如流水！雖然說，華夏政府派出的那些客機，並沒有向他收費，但是在馬來西亞的加油和簡單維護，卻是要向馬來西亞政府付費的！再加上香港航空公司所有的客貨機，還有以香港航空公司名義包租的那些客貨機，每天的開銷就像是個無底洞！

    而郭氏航運集團那數十條半途改向的貨輪，也由於不得不拖延到貨的時間，而必須向貨主支付賠償金。後來，方明遠索性決定，將這些貨輪上的貨物，凡是貨主願意出售的，全盤都買了下來！而這些貨輪所運輸的貨物，凡是這些難民們用得到的，全部都無償提供給了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政府，由他們分發給那些難民們。

    從五月二十三日到三十日十二時，不過短短的七天時間，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就已經接受印度尼西亞華裔超過了四十六萬七千六百餘人，而這些緊急從印度尼西亞逃出的華裔們，大多數人除了一些貴重的物品之外，其他的財產都丟在了印度尼西亞國內，在異國他鄉，除了接受救濟之外，沒有其他的謀生手段。

    而這七天的時間裡，為了滿足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以及提供必須的醫療衛生條件，已經用去了高達三億兩千餘萬美元！

    雖然說，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政府，以及當地的華人富豪，承擔了其中的一部分費用！但是仍然有高達十億美元的賬單需要支付！而且，在之後，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資金！若不是東南亞金融危機中，方家、鄭家、郭家三家確確實實地撈到豐厚的收益，想要將這一行動繼續下去，壓力肯定是山大！

    好在。隨著印度尼西亞國內的局勢趨於緩和。蘇哈托迫於國內外的政治壓力，不得不於五月二十七日宣佈辭職，由副總統哈比比接任總統一職後。每天從印度尼西亞外逃的華裔人數開始明顯地下降，包租來的那些客機、貨機，在兩天前。就已經歸還，香港航空公司的客機，也抽回來一部分，以維繫香港航空業的正常營運。而華夏政府撥來的那二百一十架客機，也逐步地退回去了一百四十架，如今在馬來西亞到印度尼西亞的航線上，還有著一百架左右的客機，在穿梭往來！郭氏航運集團的那些貨輪，也逐步抽調出來。重新投入到正常的營運中去！緩解了不少資金上的壓力！

    不過即便是這樣，每天仍然有一到兩萬名印度尼西亞華裔離開！加入到了背井離鄉的難民大潮中去！

    「明遠，印度尼西亞方面公佈了暴亂的初步調查數據！」林蓉帶著幾分戚色站到了方明遠的面前道。

    方明遠這才從面前一堆的文件中抬起了頭道：「你說！」

    「從五月二十三日到五月二十五日。印度尼西亞國內共有九百八十三人死亡。其中華裔三百六十七人，佔到總人數的百分之三十七！其中大部分華裔是被被燒死在商業區和超級市場。也有一部分被當場打死或遭到槍殺。其中包括了七十九名婦女！據查，這些遇難婦女多在生前都遭受暴徒的強\奸或輪\奸！其中甚至於包括了兩名十歲以下的幼\女!」林蓉咬牙切齒地道。

    方明遠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雖然說，在這一場暴亂中華裔只死亡三百六十七人，比起前世裡來的一千五六百人來，已經縮減了近五分之四！也許是因為，此之前關於歷史上諸次暴亂的報導，令部分華裔心生警惕；也許是因為，由於奧馬巴他們的努力，將這一起暴亂以最快的速度捅到了國際上，並引起了人們廣泛的關注，從而使得各國政府比起前世裡更早地介入，迫使蘇哈托政府不得不提前收手；也許是因為那些僱傭兵們的介入，方明遠相信，暴亂中死亡的那百分之六十三印度尼西亞土著人，大多恐怕都是他們的戰績！而自己備下的一系列後手，包括迅速地展開撤僑行動，撤出了人數遠超前世的華裔……

    正是這種種的原因，使得這一世裡，華裔在暴亂中死亡的人數遠少於方明遠的前世！但是，再怎麼精心籌劃，終究還是有人在這一場暴亂中失去了性命！

    「到目前，總計毀損了一千六百八十七間商業建築，民房九百三十二間，商店一千一百二十七座。二十八家銀行，三十一座工廠，二十一座大型購物中心，七家市場不同程度毀損，估計直接經濟損失至少在三十億美元以上！」林蓉又拿起了另一張紙道，「暴亂事件被公佈與眾後，世界各地的華人均展開了抗議活動，今天，全美十五個城市同步舉行譴責印尼暴民罪行的示威抗議活動，將近兩萬名華人群集各地印尼使領館前，向印尼駐美官員遞交抗議信函！」

    其實何止是美國華人，就是前幾天，泰國首都曼谷和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等地的民眾也大規模上街遊行，抗議印尼排\華暴行。香港的抗議群眾更用「黑漆」塗黑了印尼領事館大門。華夏國內雖然沒有什麼大規模的抗議遊行活動，但是印度尼西亞駐華大使館和各地的領事館門前，如今已經是成了垃圾場！到處可見雞蛋殼、西紅柿和爛菜葉的身影！

    方明遠搖了搖頭，蘇哈托他們真是害人害已，不但徹底地抹黑了自己和印度尼西亞在國際社會中的聲譽，也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還給華裔帶來了深重的苦難！而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開始，在接下來相當長的時間裡，印度尼西亞都將面臨著內外交困的境地！

    雖然說，還有大批的華裔生活在印度尼西亞國內未發生暴亂的地區，但是方明遠相信，華裔裡這些有經濟實力的人，在未來肯定會盡快地轉移財產，向國外移民。這會造成印度尼西亞在相當一段長的時間裡都會持續的「失血」。不過，究其根源，也是自做自受！

    對於印度尼西亞國內這些屬於華裔的出逃資金，方明遠卻是有意盡可能地將他們引導入國內，從而加速國內的經濟發展！

    六月七日，郭家的大宅裡迎接來了一批來自東南亞的客人！

    郭老爺子和鄭虞侗、方明遠、於秋暇、郭天宇等人親自到大宅的門口迎接他們的到來！

    車隊在距離大宅門還有數十米，就停了下來，接著從車上下來了五個人，屏退了要跟上來的隨從們，快步地來到了郭老爺子他們的面前。

    為首的是一位年紀至少也在六十開外的老人，鬚髮皆白。其餘的四人，年紀也在五十開外。

    「李董事長！諸位大駕光臨，可是令寒舍蓬蓽生輝！」郭老爺子上前了一步，伸出手道。

    「郭老哥，您可是太客氣了！」新加坡星光集團董事長李隱商握住了郭老爺子的手，滿臉笑容地道，「我給老哥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馬來西亞許家的許長深，許部長的弟弟；這一位是印度尼西亞光正集團的董事長羅宏易；這一位是印度尼西亞發展航運集團的董事長凌長軒；這一位是印度尼西亞匯富集團董事長孫凡勝！」

    說罷，他又轉過頭來對幾人道：「這一位就是郭氏航運集團的掌門人郭老爺子，這一次，郭氏航運集團為了你們印度尼西亞華裔可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郭老爺子連忙擺手道：「李董事長這樣說，可就是愧殺老朽了！大家本是同種同族，不過是在不同的地方生根發展。當年，我香港淪為日本殖民地時，印度尼西亞的華裔同胞，可是為我們捐錢捐物，幫助我們渡過了難關。如今你們遭難，我們伸手拉你們一把，也是理所應當的！理所應當的！而且，這一次援手，也並不是我郭某一人之功，而是香港各界齊心協力的結果。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一位是香港周大福珠寶金行的鄭虞侗先生，這一位是華夏家樂福集團方家嫡長孫方明遠！」

    看到方明遠，李商隱幾人立時眼睛為之一亮！尤其是羅宏易三人，在來之前，李商隱和許長深，就已經將方家在這一次援救行動中的地位、作用給他們透露了幾分，所以三人絲毫沒有因為方明遠的年青，而對他有一絲半毫的輕視！

    「請問香港錦湖電影集團的副總方彬先生，就是你的叔叔？他可是在這裡？還有，哪一位是香港錦湖電影集團的總經理於秋暇於女士？」羅宏易激動地道，「這一次我們前來，一定要當面向他們表示感謝！感謝你們的仗義直言！感謝你們為暴亂中死難的那些同胞們所做的一切！」

    香港錦湖電影集團日前公開宣稱，日後要投資五千萬美元，拍一部記錄片將這一次的印度尼西亞暴亂真相揭露出來，以警示後人。但是在他們看來，這一部電影的意義卻並不僅僅如此！

第六百零三章 頭號恩人

    當年一部《辛德勒名單》，不僅僅成就了斯皮爾伯格的奧斯卡之夢，在全世界獲得一片掌聲和豐厚的收益，也令當年猶太人的苦難在戰後數十年後、久處和平中的新生一代人們已經忘記了當年納粹種族屠殺的殘酷無情和猶太人的無助時，讓人們重溫了當年的一幕幕！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觀看《辛德勒名單》的時候，為那些慘死在納粹集中營中的婦孺老幼而灑淚；不知道有多少人，對納粹主義、對發動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希特勒則是恨之入骨；而做為世界上唯一的一個猶太人國家以色列，當時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畢竟哪一個民族在經歷過那樣慘烈的經歷之後，追殺那些納粹殘孽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而且，以色列猶太人在中東咄咄逼人的處事方式也得到了世界上很多人的諒解！一時間，國際社會對於以色列的批評力度和強度都有所減弱，這令中東的那些阿拉伯國家為之頭痛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更重要的是，通過《辛德勒名單》，猶太人在戰後出生的這幾代人心中，牢牢地將納粹主義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在羅宏易他們這些人看來，香港錦湖電影集團的這一計劃，與斯皮爾伯格拍攝《辛德勒名單》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通過電影，將印度尼西亞境內華裔的苦痛生活在全世界的人們眼前展現出來！這無疑對於全世界的人對印度尼西亞政府這麼多年來，對華裔的種族歧視、甚至於是種族屠殺的非人道主義行為有了一個徹底地認識！從而將蘇哈托和他的那些心腹們像納粹們一樣釘上歷史的恥辱柱！

    雖然說，即便是蘇哈托如今下台了，羅宏易他們也明白，由於在印度尼西亞的土著人中，還有著相當多的人，認為蘇哈托雖然瘋狂地為家族斂財，但是也是在他的執政期間，印度尼西亞從一個落後的國家發展到了如今的模樣，總體來說。還是功大於過，仍然視他為印度尼西亞的「國父」。

    華裔想要在印度尼西亞國內得到公正的對待，完全就不要指望了！所以，只有在全世界或者說絕大多數的國家都認為蘇哈托就是一介雙手沾滿了印度尼西亞華裔鮮血的屠夫時，才有希望在印度尼西亞國內形成對蘇哈托進行定罪的風潮！對於這個從五六十年代就訂下了一系列對華裔歧視的法律，並且在之後的這些年裡，一次次暗中操縱著針對華裔的暴亂的罪魁禍首，羅宏易他們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只是。以前縱然是恨不能將蘇哈托及其屬下的那些爪牙抽筋扒皮，但是他們也只有想想而已，牢牢掌握著政權和軍權的蘇哈托，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座不可撼動的高山！但是，現在羅宏易他們卻發現，有了將蘇哈托推翻後再踩上一隻腳，讓他永遠不得翻身的機會，這怎麼能不令他們感到萬分的興奮！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香港錦湖電影集團確實是有這一份實力！自成立以來，以坐火箭般的速度從一家普通的電影公司，在幾年的時間裡成為了全世界都為之矚目的電影集團公司。錦湖電影集團已經創造了太多的奇跡！而且，《辛德勒名單》的導演斯皮爾伯格與香港錦湖電影集團有著緊密的聯繫和合作，兩者合拍的《江寧大屠殺》據說已經進入了籌備拍攝的進程！如果說能夠由斯皮爾伯格，或者說卡梅隆來執導這一部紀錄片，羅宏易他們完全相信，即便是紀錄片，也能夠在全世界引起極大的轟動！

    如果說這一部片子能夠在全世界取得哪怕是《辛德勒名單》七成的影響力，羅宏易他們相信，印度尼西亞的華裔們。日後的生活會更加的安穩，而不必再擔心，政府什麼時候又會暗中煽動暴亂！而任何一位印度尼西亞政府的高層，再想這樣做的時候，也不得不要三思而後行。做好成為千夫所指的千古罪人的心理準備！

    「我小叔目前在國內，並不在香港。至於於秋暇女士，這一位就是！」方明遠一笑道，將身旁的於秋暇拉了過來。

    「於女士！我們代表印度尼西亞千千萬萬的華裔……」羅宏易話還沒有說完，於秋暇已經連連擺手道：「羅董事長。這個決定不是我做出的，也不是我能夠做到的！所以你們的謝意，我也當不起！」

    羅宏易三人不由得怔了，於秋暇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又有什麼變數嗎？

    他們還要再說話，郭老爺子已經一擺手道：「這裡不是說話的所在，諸位請！」

    身為地主，又是他們恩人的郭老爺子發話了，羅宏易三人也只能將疑問先放在了心裡！

    一行人來到了郭家大宅的會客廳裡，分賓主落坐！

    「郭老哥，我們這一次前來，是要替印度尼西亞的華裔們，向諸位表示誠摯的謝意！由於印度尼西亞那邊如今還是一副爛攤子，停留在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那數十萬難民，還需要有人照應，所以我們五人代表三地的數十個家族，前來香港，當面向郭老哥你們道謝！」李隱商鄭重其事地道！

    之所以說三地的數十個家族，是因為，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的華裔富豪，彼此之間聯姻現象十分地普遍。像李隱商的孫女、外孫女就有嫁到馬來西亞去的。而羅家和凌家，就與馬來西亞經營橡膠的呂家聯姻。這麼多年下來，幾乎每一個人口眾多的家族，都可以七扭八拐的與印度尼西亞華裔連上關係。

    這一次，由於方明遠他們提前示警，以及後來的一系列動作，這些家族中人員的傷亡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說罷，五個人一齊站起身來， 衝著郭老爺子等人深深的一躬到地！

    「諸位對印度尼西亞華裔的恩德，我們永記在心！我們三人代表印度尼西亞的二十三家，在這裡向諸位鄭重承諾，日後諸位若是有事用到我們，水裡來、火裡去，我們絕不皺半個眉頭！」羅宏易、凌長軒和孫凡勝又是深深地一躬到地道。

    郭老爺子、鄭虞侗、方明遠、於秋暇等人。坐著受了他們這一禮。為了這件事，他們忙忙碌碌了大半年，不知道耽誤了多少自家的事情，還付出了數以十億美元計的巨大代價，受他們這一禮，也是應當的！

    「我們這一次前來，還有一事，就是想和諸位商榷一下。如何償還這一次救援行動給諸位所造成的損失！」凌長軒沉聲道，「我們印度尼西亞二十三家已經達成共識！這一次諸位所花費的所有費用，我們將全部本息償還給諸位！只是得請諸位稍稍寬限一些時間！」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估算過，到目前為止，可能有的各種費用，數目雖然說很大，但是分攤下來，倒也不是各家完全承擔不起的。

    只是這二十三家華裔富豪。目前一來各家的產業因為東南亞金融危機已經被搞得是焦頭爛額，手頭的餘錢都十分地吃緊，而想要從印度尼西亞的銀行裡貸款。在現在的這個時候，也不是件容易事情。如果說將這一筆錢抽出來，恐怕有些人的資金周轉都要成問題！

    二來，這二十三家華裔富豪，其中有不少人都打算在近期內結束在印度尼西亞國內的業務，將企業和公司轉移到其他國家去！這諾大的產業，想要轉手，也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夠辦到的。尤其是印度尼西亞國內，如今暴亂的餘波還未完全消除。政府也不是很穩定的情況下！

    所以他們三人這一次前來，就是希望能夠與郭老爺子他們達成協議，能夠分期分批地償還這些損失！

    郭老爺子撚鬚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鄭虞侗，鄭虞侗微笑道：「這個就不必了吧？我知道。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很多同胞，都主動地站出來承擔了一部分費用。而我們幾家在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從諸位這裡取得什麼回報！如果說諸位真的有心的話，那麼不如想想，什麼時候可以接手目前的這些事務！」

    現在距離暴亂發生時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從印度尼西亞外逃的華裔人數已經降到了每天不過數千人，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現有航班就已經完全可以滿足需要。所以香港航空公司和華夏政府派來的客機，以及郭氏航運集團的貨輪此時都已經調了回來。

    如今最大的消費就是保證在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兩地超過了五十萬人的生活需要！不過，隨著印度尼西亞國內局勢的穩定，已經出現有人返回印度尼西亞的現象。而在這半個月裡，也有人打通門路，轉移到更好的地方。仍然還留在這兩地的人，正在逐步地減少！

    孫凡勝接口道：「鄭先生，這一塊我們自然是要接手，但是諸位因此而產生的損失，我們也必須要給予補償！我們知道，諸們是為了搭救同胞不求回報，但是我們卻不能夠這樣做！您難道忘記了子貢贖人與子路收牛的典故？」

    郭老爺子和鄭虞侗不由得看了一眼方明遠，果然不出方明遠事先所料，羅宏易他們果然是提到了這一點。

    不過，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羅宏易他們的擔憂並不是無的放矢。雖然說，自己三人放棄羅宏易他們的補償，會對他們的處境有很大的補益，但是卻開了一個壞的先例。日後若是再發生類似的事件的話，就不見得有人再肯無償地幫他們一把了！

    「那就這樣吧，明遠，你將這些天來的油料費用、包租機費用、生活物資購買這些費用都匯總一下，交給凌先生他們。凌先生，你們日後只需要在方便的時候償還百分之五十就可以了，其餘的，就算是我們對同胞們盡的一點心意！」郭老爺子開口道。

    羅宏易還要開口再說，郭老爺子已經一擺手，不容拒絕的道：「這件事就這樣辦了！」

    羅宏易、凌長軒和孫凡勝三人對視苦笑，許長深在一旁笑道：「三位就不必這樣堅持了，郭老爺子他們也是一片愛護同胞的拳拳心意，你們也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吧？」他可是知道當初為了借用馬來西亞的機場，方明遠可是給許長根開出了極其優厚的條件！雖然說後來許長根拒絕了，但是由此可見，人家也確實是不圖什麼回報！

    「長深說得不錯！如果說三位仍然覺得過意不去，不妨就當做長者賜好了！」李隱商微笑道。

    長者賜，不敢辭，辭之不恭，受之不愧！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羅宏易三人也只能是再深深地一躬到地！

    「其實你們也不必這樣謝我們老兩個，這件事情，從始至終，都是明遠操辦的，我們兩個老頭子只不過是幫著他出出主意，拾遺補缺而已！而且這一筆錢裡面，至少有百分之五十是出自方家，所以你們真的要謝的話，還是要去謝謝他才對！」鄭虞侗突然笑道。

    「啊？」羅宏易三人吃驚地看向了方明遠，又看了看鄭虞侗和微微頷首的郭老爺子，一臉地難以置信。他們只知道這方家在這一次的行動中佔到舉足輕重的地位，卻沒有想到，看兩位老爺子的意思，這居然是這個年青人的主意！可是這怎麼可能？看他的模樣，也不過是二十歲上下，最多也不過是剛剛踏上社會初出茅廬的菜鳥，怎麼可能主持這個關係到數十萬人，牽涉到數以十億美元計的行動中來？

    「哈哈，聽起來是不是覺得很難相信，但是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當初就是他提出來，由於金融危機的激化矛盾，印度尼西亞國內可能會發生暴亂！說服了我們這兩個老傢伙，我們這才開始著手準備一應的事宜！所以說，你們要謝的話，首先應當謝的是他！」郭老爺子大笑道，「他才是你們的頭號恩人！」

第六百零四章 你不能總是站在陰影中

    方明遠不禁暗自苦笑，這兩位老爺子，終究還是將自己給「賣」了！看來，這一次自己仍然想要躲在幕後，是不可能了！

    羅宏易三人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麼可能啊？可是看在場的於秋暇和郭天宇，卻沒有半點的驚詫模樣，反而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三人不由得又將目光轉向了李隱商和於長深，兩人均微微地點了點頭。

    「郭老哥說得不錯！在事發之前，我們確實都收到了方少的信件，表示了對印度尼西亞未來局勢的擔憂！並且提醒我們，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這一次，之所以我們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都能夠在事發後幾個小時後，就開始組織撤出華裔，都是因為在幾個月前，我們就已經在開始著手準備！」李隱商的話，令羅宏易三人張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攏！

    「為了取信我們許家，方少甚至於提出了向我國提供提供十五億美元的十年無息貸款，以換取，我國政府在印度尼西亞一旦發生暴亂事件時，對印度尼西亞籍華裔在入境、提供交通工具、在馬來西亞境內暫時停留等方方面面給予照顧。李董事長，貴方是不是也收到了類似的信件？」許長深道。

    「不錯，我也收到了！」李隱商頷首道，「不過，我和你哥一樣，決定拒絕那十五億美元的十年無息貸款！援助落難的同胞，原本就是我們應當做的！」

    羅宏易三人徹底地被震驚了，原本他們以為，郭老爺子為首的三家，為了救助印度尼西亞這些落難的華裔，付出的已經十分驚人了。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幕後居然還有著這樣的隱情！總共三十億美元的十年無息貸款，對於三家來說，所付出的可不僅僅是利息的損失！

    「不要看我們。這一筆預計的支出，並沒有我們兩家的事情，而是由方家獨力承擔！」鄭虞侗笑道。「所以，郭老哥才說，如果說你們要感恩的話，明遠他才是你們的頭號恩人！」

    「李璋那孩子，與你相比起來，差距可謂是天差地別！唉，也難怪鄭先生的孫女看不上他！」李隱商在上車前，低聲地和方明遠說道，「希望他這一次能夠從中看到你們之間的差距。死了那條心！」

    說罷，李隱商鑽上了轎車，車門關閉。車隊駛出了郭家的大宅！

    「郭老哥。明遠，我也要告辭了！」鄭虞侗一拱手道。「這也算是暫時了卻了一件心事！」

    方明遠和郭老爺子站在門前目送著他們遠去，這才並肩向回走。

    「明遠，爺爺這一次洩了你的底，有沒有生氣？」郭老爺子笑瞇瞇地道。

    「生氣？沒有啊。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這一點心理準備我還是有的！」方明遠微微聳了聳肩道。他也明白，郭老爺子和鄭老爺子這是為了他好！不將整件事揭開，以羅宏易他們為首的印度尼西亞華人富豪們，又怎麼可能對他感恩戴德？而有了這一層的關係，日後方家的產業進入東南亞諸國，這些各國的華人富豪們，誰不得給三分面子？而郭家和鄭家，一來在東南亞地區原本就有著可觀的影響力，二來這一次怎麼也是主導人之一，羅宏易他們的感謝不過是在郭家和鄭家原本就光彩奪目的名譽上錦上添花罷了！

    「這樣就好！你現在也不再是以前的孩子，也是成年人了。站在眾人的後面，固然是好！但是該站出來的時候，就得站出來！這是你身為方家嫡長孫的責任！」郭老爺子語重心長地道，「方家的未來，經濟基礎已經很牢固了，但是影響力卻還有些不夠！想要方家成為真正能夠左右一方的家族，你要做的事情還很多！而且，我相信你也明白，這就好比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郭老爺子看得很清楚，方家老爺子夫妻就不必說了，除了能夠在家族中起到定海神針的作用之外，在家族的發展過程中，真正對外能夠起到的作用可以說是相當地有限！而方家的第二代，無論是方勝、方涯還是方彬、時文生，到目前來說，恐怕就已經快要做到了他們的極限了！而且他們都是屬於執行力遠超創造力的那一類人！

    至於方家的第三代其餘人，由於其他人年紀還都小，能夠有什麼樣的資質還不好說！方家想要真正地成為百年世家，成為在華夏乃至在世界上都有著不容小視的影響力的家族，重任還要落在方明遠的身上！

    只是郭老爺子也不明白，為什麼方明遠到了現在，仍然不喜歡站到台前來。在以前，可以說是因為他的年紀小，華夏是一個論資排輩的社會，年紀小，在社會上本身就吃虧。而且方明遠不願意木秀於林，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現在的方明遠已經是二十出頭，完全可以在某些圈子裡適當地亮出自己的鋒芒來！這對於方家日後的發展，也有著極大的好處！古人云，莫欺少年窮！而面對一個年紀青青就創造出龐大財富的人，更是要慎之又慎！而那些老傢伙們，則是在打壓方家之前都要考慮一下，招惹到方家後，自己的後輩裡能不能有人在他們逝去後仍然能夠與方家對抗！

    當然了，郭老爺子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方才也再三地叮囑羅宏易三人，方明遠的身份最好不要亂說！只限於各家的主要人物知曉也就是了！

    已經完全蒙了頭的羅宏易三人自然是頭點得如同雞叨米一般，不說這種東西說出去有多少人會信啊，不說這樣的信息日後也許可能會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僅僅方明遠是世界電影界知名編劇「方」，香港錦湖電影集團的核心這一項，就把他們吃得死死的！

    只要他們還想要把蘇哈托他們搞得臭名遠揚，將他們釘上歷史的恥辱柱，為這些年來死去的同胞討要個公道，就不可能得罪方明遠！要是將香港錦湖電影集團惹惱了，屆時誰又能夠找到有實力的電影公司來接手這一計劃？又有哪一家電影公司和導演願在得罪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和方明遠的前提下接手？

    方明遠無語地笑了笑，最初的時候，他是擔心人們看輕自己，而且依照華夏的法律，只有年滿十八歲的人才是具有完全民事能力的人，在此之前，方明遠做為未成年人，不通其他人是完全沒有權利做出那些決定的。當然了，其中也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不願意成為聚光燈下被世人拿著放大鏡觀看的那一個！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郭老爺子說得也沒有錯，自己也不能永遠站在他人的身後，終究有站到前台的那一天！

    「好了，這件事回頭再說，現在，是到了收穫好消息的時候了！」郭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祥地道，「於東風可是等我們很久了！」

    於東風顯得很興奮，因為在石油期貨上，他再一次賺了狠狠地一大筆——目前獲取的純利潤就已經超過了百億美元！

    原本就對方明遠對石油價格走勢上的敏感佩服不已的他，此時已經完全地變成了方明遠忠實的信徒！在一年半以前，誰又能夠想到當時二十四、五美元每桶的原油，到了現在居然才九點幾美元每桶！狂跌了近三分之二！達到了一九八六年以來的最低點！在方明遠的命令下，手握著巨額資金大量空頭頭寸石油期貨的他，自然會拿到極其豐厚的收益！

    原本說老實話，對於方明遠的決定，於東風這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畢竟從當時的世界局勢來看，可謂是一片大好！不管是歐美發達國家，還是新興國家的經濟形勢都是一片向好！他完全看不出來，在這種情況下，世界原油價格怎麼可能會下行！

    但是出於對方明遠眼光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方明遠和郭老爺子的堅持，於東風還是依照方明遠的要求做了！

    誰也沒有想到，九七年七月之後，東南亞金融危機的突然爆發，使得世界經濟都為之放慢了腳步，而接下來金融危機的不斷擴大，將香港、韓國、日本也捲入其中，亞洲四小龍、四小虎幾乎無人能夠倖免！劇烈的金融動盪甚至於影響到了美國和歐洲的股市！國際原油價格就如同坐了滑梯一般，一路下滑！令他每天都能有個好心情！

    於東風合上了手上的本子，對方明遠道：「方少，基本的情況就是這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繼續看空嗎？」

    方明遠沉吟了片刻道：「於大哥，據我估計，在今年十二月之前，國際原油價格都將一直在低谷徘徊，但是下降的空間已經不大！但是從明年起，至少在一兩年裡，由於東南亞和東亞各國的經濟復甦，國際原油價格都應當將處於上升通道中！」

    於東風會意地立即記了下來！

第六百零五章 向東還是向南

    進入六月中旬的俄羅斯，可以說是進入了它一年裡最好的季節，沒有了冬天裡那如同刮骨鋼刀般的寒風，也沒有了滴水成冰的嚴寒，在北半球諸多國家都陷入了酷暑中的時候，這裡卻是涼風習習、舒爽之極！

    但是九八年的俄羅斯人，臉上卻是罕有笑顏！原因其實很簡單，如今的俄羅斯也陷入了金融動盪不安之中！貨幣在一步步地下跌，企業經營環境持續惡化，國民的收入繼續下跌！

    俄羅斯自從在五年前推行「休克療法」改革之後，國民生產總值在之後的幾年裡連續下降，甚至於從原本世界領先的地位，跌出了前十名！這一頹勢一直到一九九七年才有所改善，但是止跌回升的俄羅斯經濟還沒有讓俄羅斯人真正的體會到個人收入的增長，就因為突然爆發的東南亞金融危機和東亞金融危機，就當頭狠狠地給了一棒！打得剛剛緩過氣來的俄羅斯人頭暈眼亂！

    亞洲金融危機使得全球石油價格與各種原材料的價格普遍下跌，這使得主要依靠石油和天然氣出口賺取外匯收入，並且一直保持著巨額貿易順差的俄羅斯的出口貿易受到沉重打擊——一九九八年上半年俄羅斯石油外匯收入比上年同期減少了約七十億美元，如果說再加上國內其他資源品出口的降價損失，俄羅斯實際外匯收入減少了上百億美元！

    這對於自**以來，國內經濟長期處於動盪和衰退境地的，導致財政入不敷出、卯吃寅糧的，財政缺口高達近兩百億美元的俄羅斯來說，無異於致命的一刀！

    而一直以為，為了解決國家財政的困窘，俄羅斯政府不得不大量發行短期債券和對外大量借款，從而埋下了嚴重的債務危機隱患。而到了一九九七年底俄羅斯政府可以確認的對外負債總額為達到了近一千三百億美元，它的資產總值還不到三百億美元，而總資產中的外匯儲備數量不過區區的一百三十億美元。是俄羅斯政府府對外負債總值的十分之一！

    這樣大的負債比例，當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各國金融機構紛紛收縮銀根惜借的時候，已經習慣於借新債還舊債的俄羅斯政府立時就悲催了！據俄羅斯有關部門統計，一九九八年三月俄羅斯發行國債不到二百億盧布，但是當月需要還本付息的國債卻是高達三百八十五億盧布，這無疑令原本就捉襟見肘的政府財政更加緊張。而根據有關部門的測算，九八年下半年裡每一個月俄羅斯政府都需要歸還高達三百一十億元盧布。如果說所發行的新國債沒有國民購買，則還債額要超過俄羅斯國家月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強！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這意味著俄羅斯政府每個月的收入裡有近一半都不得不用來還款，這樣一來，政府用來其他民生領域的資金自然就要被狠狠地壓縮！

    這一結果，自然對俄羅斯的金融業也要造成不容忽視的影響！俄羅斯的金融業並不發達，但是國內的金融機構卻是眾多，僅商業銀行就達到了近兩千家，而其中至少半數以上的銀行。其資產總額在不過十幾萬美元。這些商業銀行主要從事高息攬存和金融市場的投機活動。梅納捷普民營銀行在其中要不折不扣地算是一個龐然大物了！但是，如今的梅納捷普民營銀行由於金融市場的動盪不安也陷入了經營的困境。霍爾多科夫斯基對此局勢也是愁眉不展，雖然說。這種時候，也是梅納捷普民營銀行迅速擴張的機會，但是實在是難以見人的經營成績，根本讓他就拿不出手去融資！

    而更令霍爾多科夫斯基感到頭痛的則是不斷下滑的國際市場原油價格！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即由二十幾美元一桶跌到了現在不足九美元一桶！這使得去年方才上市的尤科斯基石油公司今年的盈利前景十分地黯淡！

    雖然說，通過上市，在一九九五年，以四億美元價格買下的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市值曾經一舉被推到了差不多九十億美元。這令掌握了尤科斯基石油公司控股權的霍爾多科夫斯基，一舉成為了俄羅斯最富有的幾個人之一！成為了俄羅斯青年一代崇拜的偶像！

    但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金融危機，卻是令剛剛躊躇滿志的霍爾多科夫斯基和尤科斯基石油公司，重重地摔了一個跟頭——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石油產量都是供應國際市場，面對如同坐了滑梯一般的國際原油價格。尤科斯基石油公司上上下下是欲哭無淚！

    不過，令霍爾多科夫斯基感到高興的是，他的重要合作夥伴，在尤科斯基石油公司裡掌握著百分之二十股份，也是梅納捷普民營銀行最大客戶的方明遠。在事隔幾年之後，再一次地來到了莫斯科。這令霍爾多科夫斯基十分地期待，在如今這個動盪不安的年代，方明遠的到來，又會給他什麼樣的驚喜！

    與動盪不安的俄羅斯斯相比起來，華夏這一年多來，可是頂著亞洲金融危機的一**衝擊，大踏步的前進！甚至於還主動地承諾了堅持人民幣不貶值，從而有力地避免了亞洲金融危機的進一步擴大化！而且在這一場金融危機中，華夏也並不是全無收穫！

    那些從東南亞諸國，還有韓國、日本撤出的外資，其中很多都轉投向經濟形勢比較穩定的華夏，這令華夏去年得到了外資，比起前一年來，還有了明顯的增長！

    而方家名下的這些產業，雖然說霍爾多科夫斯基並不瞭解其中的詳情，但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它們仍然應當是保持著盈利，而且很可能活得還很滋潤！否則的話，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又怎麼可能宣稱要拿出五千萬美元來拍一部記錄片？

    而且，霍爾多科夫斯基也聽說了，印度尼西亞華裔大規模地從印度尼西亞撤出，開銷恐怕要數以十億美元計，最終的消費就是超五十億美元，霍爾多科夫斯基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方家八成也在其中插了一腿。這無疑說明，方家這一年多來的經營狀況還是不錯的！

    況且，幾年都已經沒有前來俄羅斯的方明遠，在這個時候突然前來俄羅斯，總不會是前來休假地吧？

    而且，方明遠當初所提出的修建輸油管線從西伯利亞向華夏輸送原油的設想，如此已經進入了艱難的破冰期！

    早在一九九四年冬季，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就向華夏政府提出了修建從西伯利亞穿過蒙古到華夏西北地區的輸油管線的建議！

    而在一九九六年，俄羅斯與華夏政府高層互訪後簽署的《華俄關於共同開展能源領域合作的協議》中，建設輸油管線項目赫然在列！

    但是一直到了現在，輸油管線的走向問題仍然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尤科斯基石油公司是希望輸油管線一路向南進入華夏西北地區腹地。而華夏政府能源部卻提出了，由俄羅斯安加爾斯克油田至華夏安達市的石油運輸管線，這條輸油管線西起俄羅斯伊爾庫茨克州的安加爾斯克油田,向南進入俄羅斯的布裡亞特共和國,繞過貝加爾湖後,一路向東，經過赤塔州,進入華夏的境內,最終直達華夏的油城——安達市！

    由於雙方間的意見分歧，無法達成一致，所以輸油管線走向到底是向東還是向南，這是一個問題！

    「霍爾多科夫斯基先生，對於這個問題，我意見很明確，輸油管線必須向南！」方明遠雖然是滿面的笑容，但是語氣裡卻是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霍爾多科夫斯基微微聳了聳肩，攤開了雙手，一臉無奈地道：「方先生，我們的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向貴國政府提出的建議也是向南，但是被貴國政府拒絕了！他們堅持要求，我們如果說打算通過輸油管線向華夏輸油的話，就必須要向東，終點要設在貴國的安達市！」

    方明遠一擺手道：「霍爾多科夫斯基先生，我想這個問題，在我們當初就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支持你收購尤科斯基石油公司，但是做為回報，你必須要修建一條通向華夏的輸油管線來支持我！」方明遠在「支持我」上有意地加重了語氣！方明遠是絕對不會同意安安線輸油管線的建設方案的！那樣的話，只會重蹈前世裡的覆轍！為日本人做嫁衣！

    霍爾多科夫斯基心頭不禁為之一跳，在那一瞬間，他察覺到了方明遠的明顯不滿！

    「方先生，我當然是要支持你的了！但是貴國政府不批准的話，我也無能為力啊！」霍爾多科夫斯基一臉委曲地道，「我只是一家小小的私營石油公司，能夠說服我國政府，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貴國政府這一塊，我是真的搞不定啊！」

第六百零六章 採購大單

    方明遠笑了笑道：「霍爾多科夫斯基先生，我聽說了一個消息，貴國的俄羅斯石油公司似乎有意出售它的股份！不知道是真是假？」

    霍爾多科夫斯基被方明遠這突如其來的轉換話題搞得怔了一下才答道：「方先生的消息是很靈通啊，在我國國內，確實是這樣的傳言，但是究竟是不是確有其事，現在政府部門還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

    霍爾多科夫斯基為什麼會說政府部門還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這是因為俄羅斯石油公司是一家國有石油公司！

    一九九五年九月十九日，俄羅斯聯邦政府決定成立國有股份制企業－－俄羅斯石油公司。期格丹奇科夫任俄羅斯石油公司第一任總裁。但是在成立最初的幾年裡，俄羅斯石油公司在經營上遇到了極大困難，公司在很長時間內都無法適應新的市場條件。

    而到了現在，由於亞洲金融危機和俄羅斯金融危機雙重的影響，使俄羅斯石油公司財政狀況嚴重惡化，公司對所屬企業的資產失去控制。令人驚愕的是，由三十餘個大企業組成的俄羅斯石油公司的總資產居然不足五億美元！可以說，如果說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如今是生存困難，俄羅斯石油公司如今就是面臨著是否還能夠繼續存在下去的痛苦抉擇！

    所以，在俄羅斯政府中，最近傳出來，政府有意出售俄羅斯石油公司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引入新的投資者，以幫助俄羅斯石油公司擺脫目前的困境！但是據霍爾多科夫斯基所知，似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家國內或國外的企業表示出感興趣的意向！

    這一方面，是因為俄羅斯石油公司的現狀實在是令人感到十分地棘手。想要令俄羅斯石油公司扭虧為盈。所要付出的財力和人力都不是一個小數目；另一方面，也與目前世界原油市場價格暴跌，人們不看好未來幾年以內的石油價格。擔心在很長的時間裡都無法收回投資有關！

    霍爾多科夫斯基這心裡不禁有些慌亂，方明遠在這個時候，提俄羅斯石油公司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方明遠打算收購俄羅斯石油公司的股份不成？霍爾多科夫斯基自然是不會知道。在未來幾年後，正是這個俄羅斯石油公司在他被下獄後，一舉收購了尤科斯基石油公司！

    「那就麻煩霍爾多科夫斯基，幫我們打聽一下貴國政府的具體意向！當然了，我們也會盡可能地通過其他的渠道確認這一消息！」方明遠微笑道。

    「這沒有問題！」霍爾多科夫斯基強笑道。

    方明遠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麻生香月，麻生香月會意地笑道：「其實我們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一下梅納捷普民營銀行，我們打算以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做抵押，在梅納捷普民營銀行借款價值十四億美元的盧布！」尤科斯基石油公司上市後，最高市值達到了九十餘億美元。但是隨著亞洲金融危機和俄羅斯金融危機的爆發，如今總市值也已經下滑到了七十餘億美元！

    梅納捷普民營銀行的總經理丘達卡爾聞言也不禁苦了臉，梅納捷普民營銀行雖然說在俄羅斯金融業裡。也是個赫赫有名的。但是一口氣貸款價值十四個億美元的盧布，也是一個極其有風險的事情！

    尤其是。目前的國際石油市場價格還在繼續走低，這也就意味著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在股市上的股價還會繼續下滑，雖然說，麻生香月的要價，還給他留著一定的餘地，但是誰又敢保證，到時候，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還值這十四億美元？但是能夠說不借嗎？麻生香月在俄羅斯金融業裡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前的半年裡，她可是在俄羅斯幾大銀行那裡借了價值數十億美元的盧布呢！

    看到丘達卡爾的一張苦臉，方明遠不禁樂了出來道：「丘達卡爾先生，你不聽聽我們這筆貸款，打算用來做什麼嗎？」

    「方先生，我在聽著。」丘達卡爾道。

    「如果說我沒有記錯的話，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目前差不多每天的原油產量在一百六十萬桶上下，是不是這樣？」方明遠又對霍爾多科夫斯基道。

    霍爾多科夫斯基點了點頭道：「不過由於國際市場原油價格一路下滑，無論是國內，還是國際市場，對於原油的需要都有所降低，我們正在打算減產到一百四十萬桶左右。這個公司內部現在還沒有形成統一的認識，所以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現在，國際原油市場價格在九美元上下波動，但是仍然有繼續下滑的空間。當然了，這個空間已經並不大了，但是我個人認為探底很可能是在六到七美元之間，對於這一點，你可認可？」方明遠倚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道。

    霍爾多科夫斯基和丘達卡爾臉色都不禁為之一變，三到兩美元，相對於從去年金融危機後到現在跌去的十五六美元來說，確實稱得上是下滑空間不大了！但是，對於目前不過九美元的國際原油市場價格來說，卻是意味著，很可能還要下跌百分之二十到三十！

    要是那樣的話，對於尤科斯基石油公司來說，石油生產已經沒有什麼利潤可言了！甚至於還有可能虧損！畢竟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的油田都是位於西伯利亞地區，開採成本要遠高於中東地區！

    霍爾多科夫斯基只覺得自己是滿心的苦澀，對於方明遠的判斷，他還真無法否定。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只不過，他將國際石油市場價格的低谷定在七美元到八美元之間。「方先生，下跌的空間還是有的，但是我認為也就再跌一到兩美元！」

    方明遠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他雖然知道，在前世裡，一九九八年的時候，委內瑞拉的原油價格曾經出現過六點七幾美元每桶的極端價格，但是也沒有必要和霍爾多科夫斯基就這一美元爭出個高低上下來。

    「霍爾多科夫斯基先生，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我方家在華夏國內，已經成為了第一家獲得市場准入的民營石油企業，而且，我方家的第二座大型煉油廠目前正在選址籌資的過程中。所以，這一次前來貴國，我打算與貴國的原油生產企業簽訂一些長期供油合同……」

    霍爾多科夫斯基和丘達卡爾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方家的煉油廠在華夏去年的油荒過後，得到了華夏政府的批准，成為了第一家得到石油市場准入的民營企業，這個消息他們也有所耳聞！不過，他們也知道，方家的煉油廠並不缺少原油。從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和麻生香月手中控制的那些油田所得到的份子油，還有從科威特運來的份子油，完全可以保證煉油廠的原料需要！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方家居然這麼快就要上馬第二座煉油廠！

    「而且，兩位恐怕還不知道，隨著我國政府放開民營企業進入煉油領域的限令，目前已經有十餘座民營煉油廠正在籌建中，他們已經委託我方家代他們進口原油！所以……」方明遠看著兩人笑而不語，就如同一隻狡猾的小狐狸一般！

    「請問方先生，你們需要多少原油？」霍爾多科夫斯基雖然知道自己不應當這樣迫切地詢問，但是他仍然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如今這國際市場上石油出口疲軟已經成為再確切不過的現實，什麼時候能夠擺脫頹勢，誰也說不准！而且國際市場原油價格不斷下滑，再跌下去，尤科斯基石油公司也要撐不住了！

    「我希望以每桶七美元的價格，購買價值四十億美元的原油！」方明遠微笑道，「合同簽訂之日，我可支付十六億美元做為訂金！其餘的到貨之日錢貸兩清！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

    霍爾多科夫斯基和丘達卡爾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目前的原油生產能力，一年能夠出口的原油總價值按目前國際市場原油價格九美元每桶來算的話，也就價值三十六億美元！考慮到方明遠和霍爾多科夫斯基方才都表態，認為國際原油市場價格還是有著一定的下滑空間，而方明遠又願意提前支付百分之四十的訂金，那麼每桶七美元的價格，也並不是壓得很低！

    而更重要的是，有了這一筆合同，尤科斯基石油公司至少可以保證四到五年所產出的原油都有了去向！而且有了這一筆價值十六億美元的訂金，不但可以穩定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在股市上的股價，給予股東、股民充足的信心，還有了足夠的資金進一步地擴大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的石油產量！

    而且，方明遠此時從梅納捷普民營銀行貸款，也可以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給了梅納捷普民營銀行一筆「穩賺不賠」的業務！如果說盧布的幣值不發生變化的話！

第六百零七章餌很鮮坑很大

    霍爾多科夫斯基和丘達卡爾如果說知道就在未來不遠，也就是兩到四個月之間，俄羅斯政府將出台一系列為了延遲償還債務、避免政府破產的貨幣政策後所引發的後果的話，恐怕就沒有現在這樣興奮心情了！

    在方明遠的前世裡，由於亞洲金融危機和俄羅斯金融危機雙重作用下，俄羅斯金融市場動盪不安，到了九八年的六月底七月初，西方的信譽評估公司降低了俄羅斯政府和俄羅斯主要銀行、大工業集團的信譽評估等級！

    而當時俄羅斯政府手中所能夠徵收到的稅款，還不能夠保證政府預算的需要，同時還有巨額的內外債務需要償還！就是把所有的外匯儲備都拿出來，也無法償還清這些債務！俄羅斯政府也試著從國際市場上借款，但是卻根本無人願意冒險借款給俄羅斯政府。

    而且與此同時，以索羅斯為首的國際金融炒家們正在俄羅斯的股市、匯市中興風作浪！

    俄羅斯政府被這一系列問題搞得是焦頭爛額、內外交困，最後一咬牙一跺腳，做出了一個貿然決定！

    正是俄羅斯政府的這一決定，造成消息公佈的當天，俄羅斯是匯市大跌、股市崩盤、國債停市，不但給俄羅斯本國人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也令國際金融炒家們蒙受了重大的損失，據說超過了四百億美元！僅量子對沖基金就虧損了二十餘億美元！

    而這一決定，也令俄羅斯原本已經穩定了三年多的盧幣匯率，在短短的十幾天時間裡，從一美元兌換六點三盧布貶值到了一美元兌換二十到二十一盧布！

    而且這一事件也對俄羅斯當時的金融巨頭們造成了巨大的衝擊，這些金融巨頭們所掌控的銀行，大規模地向國外銀行借取利率較低的外債，兌換成盧布，再投資俄羅斯的高利息短期國債，牟取豐厚的利潤！但是盧布貶值，國債券又要由高利、短期轉換為低利、長期。而且國債市場也被暫時關閉，這令得手中掌握著巨額俄羅斯短期債券的這些銀行們，損失慘重！

    梅納捷普民營銀行就是其中的一個倒霉蛋，當時它的手裡就掌握著差不多相當於十五億美元的俄羅斯國債，幾乎是頃刻間就縮水了百分之七八十，如果說再考慮到這些國債到可以兌現期間所可能發生的負面因素的不確定性，這一筆投資完全可以認定是全軍覆沒！

    這一筆損失，險些讓梅納捷普民營銀行就此破產！若不是霍爾多科夫斯基多方奔走。幾經努力，才勉勉強強地把梅納捷普民營銀行保了下來，但是也是元氣大傷！

    而其他的銀行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曾經稱霸一時的sbs-農業銀行和國際商業銀行被暫時置於中央銀行管理之下，其餘幾家大銀行也不得不將自己的商業賬戶轉移到俄羅斯儲蓄銀行。俄羅斯境內的商業銀行，更是因此而倒閉了近一半！

    方明遠就是倚仗著先知先覺，給霍爾多科夫斯基和梅納捷普民營銀行送上一份甜蜜的餌食的同時，又給他們準備了一個大坑！

    因為通過了這幾年的交往，方明遠發現。霍爾多科夫斯基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也是一個很貪婪的人！雖然說，他完全依照當初與方明遠簽署的協議辦事。每年應當給予方明遠的紅利也不拖泥帶水，但是他卻令方明遠感到難以接近，更難以成為朋友！

    再想想前世裡霍爾多科夫斯基，因為自大而看不清現實，屢次與普京對著幹，最後導致普京悍然不顧西方世界的反對，將他逮捕入獄！尤科斯基石油公司也因此落入到了俄羅斯石油公司的手裡，安安線也因為失去了強有力的支持者，而變成安納線！華夏雖然說最終也從中獲得了每年數千萬噸原油的份額。但是已經不是一家獨享，而是不得不與日本和韓國分享！所以為了避免再出現前世裡的狀況，方明遠覺得，有必須要對霍爾多科夫斯基有更大的約束力，以避免前世裡的一切重演。否則的話，損失的就不僅僅是華夏，還包括了自己！

    霍爾多科夫斯基當然不知道，面前的年輕人在心裡轉的念頭卻是如何讓自己在未來摔得更狠，從而更好地掌控自己！他只想到了。這樣一筆數以美元十億計的大額原油採購合同，將會給自己，給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給梅納捷普民營銀行帶來什麼樣豐厚的收入！

    有了那十六億美元，他甚至於可以再在俄羅斯境內吞併一到兩家中小型的石油公司！進一步地擴大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的石油儲量和石油產量！

    反正有方家這個盟友，短時間內，他根本就不必擔心自家公司生產出來的原油沒有銷路！四十億美元的採購大單，以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目前的生產能力來說，足夠生產四五年了！而四五年之後，霍爾多科夫斯基不認為國際原油市場還會像現在這樣低迷！

    即便是國際原油市場仍然是一片低迷，他不是有方明遠這個華夏的盟友嗎？隨著華夏的經濟發展，對於原油的需要只會越來越大！方明遠會很需要自己這個在俄羅斯能夠為他源源不斷提供原油的盟友的！

    「當然有興趣了！」霍爾多科夫斯基大笑道，「有了這一筆大單，我想尤科斯基石油公司現在不僅不需要什麼減產，反而需要開足馬力，全力進行生產！」

    「很好，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一個共同點！」方明遠微笑道，「接下來，我們再接著說輸油管線。華夏能源部派來與你們談判的代表團隊在哪裡？」

    在莫斯科的市中心，靠莫斯科河邊，臨近彼得大帝紀念碑、基督救世主大教堂，距離克里姆林宮不過十分鐘車程的莫斯科總統大酒店，屬於俄羅斯聯邦事務部，建於八十年代，是俄外交部指定酒店。

    華夏能源部派來俄羅斯與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商榷華俄輸油管線建設事宜的華夏代表們，就下榻在這裡！

    身為領隊的能源部副部長丁宜這些天來心情就像如今的俄羅斯人一樣，充滿了陰翳。這已經是雙方高層簽署《華俄關於共同開展能源領域合作的協議》後的第三年，雙方間的磋商也已經到了第四輪，但是輸油管線的走向至今仍然沒有能夠確定下來！而輸油管線的走向問題不能夠確定，那麼後繼的很多工作，根本就無法開展！

    而國內，對於這一項目，還是比較看重的。華夏從一九九二年年底，就已經從一個石油出口國轉變成為了石油進口國。雖然說到目前為止，華夏每年進口的石油總量占國內總需求的份額並不大，但是增長的速度卻是極其驚人！

    國內的幾大油田，最近幾年已經逐漸進入了高注水期，產量在不斷地下滑，而這些年來，在華夏國內，並沒有什麼大規模的油田發現，這造成了國內石油產量，已經多年徘徊不前了，但是國內對於原油的需要，卻是呈三級跳的態勢增長！這注定了在相當長的時間裡，如果說國內的油田勘探沒有重大發現，石油進口國這頂帽子華夏是摘不下去了！而且很有可能，成為石油進口大國！

    為了保證國家經濟的發展，所以國內需要有穩定的原油來源！目前來說，華夏的主要原油進口國是中東地區的沙特阿拉伯、伊朗等國，俄羅斯石油雖然也進口，但是由於西伯利亞鐵路的運力限制，每年進口的數量有限！

    但是，與中東國家相比起來，俄羅斯卻有著旁人所不能及的優勢！

    首先，這裡不是美國的勢力範圍！雖然說，俄羅斯自獨立以來，一直在努力地向西方靠攏，但是卻並沒有得到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接納，反而美國人一直在蠶食著俄羅斯的勢力範圍！這令俄羅斯人很惱火。而中東地區，卻是美國的勢力範圍，那裡不但有著親美的阿拉伯國家，更有著美國的駐軍，如果說必須的話，美國完全有能力，讓中東的原油一滴都無法通過海運流向華夏！

    其次，俄羅斯與華夏接壤，不像從中東地區買油，要通過遙遠的海路，穿過印度洋，經過馬六甲海峽，再經南海才能運送到華夏，這一路上不但有海上風浪的風險，還得面得敵對國家和海盜的威脅！國家不得不考慮，如果說一旦和某個國家發生衝突，這條海上石油運輸線，會不會被對方生生地掐斷的可能性！而以華夏海軍目前的實力，根本就無法重新打通這一運輸線！

    再次，華夏高層也是希望能夠通過兩國間的能源合作，進一步地鞏固兩國之間的外交關係，為華夏贏得一個相對穩定的後方，以應對美國人現在的咄咄逼人！

    但是他們來了莫斯科，已經有十餘天，卻仍然是一無所得！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到目前為止，仍然堅持，輸油管線要南下經蒙古直通華夏的西北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