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黃金左手 作者︰羅曉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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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0702 2011-2-26 18:02: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2 1483974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1-12-20 08:08 編輯

第一章 奇異的海龜

    烈日下的海灘邊,沙子曬得滾燙,魚鱗狀的海水起伏波蕩,不時反射一縷陽光。

    男女老少上千人在這片海灘上遊樂,天太熱了,身著泳裝的女人和小孩就著各種樣式的救身圈在淺水處折騰,男人們則游得遠一些。

    周宣懶洋洋的躺在折疊椅上半瞇著眼,亮眼的女人很多,上下都露著,除了胸口那兩團和胯下的三角地帶,不得不說是飽了眼福。

    奈何女人再漂亮,身材再誘人,那都還是別家的。

    周宣今年已經二十六了,老家是湖北十堰市丹江口的,高中畢業後差了幾分名落孫山,又因為家裡也不寬裕,乾脆南下成了百萬打工者一員。

    從十八歲到二十六,八年的打工時間除了掙回吃穿住用的開支外,銀行裡也就只存到可憐的五千塊,人生對他來說,算是挺失敗的。

    自然,女朋友一詞對周宣來說,也是很遙遠的,要說周宣長得雖然不能與潘安宋玉之流相比,但臉相還是挺耐看的,再配上一米七八的個子,稱得上是一表人材,奈何現在的女孩子絕大數都是看荷包不看臉的,囊中羞澀的周宣就更不用說了。

    周宣現在的工作是救生員外加替補潛水教練,這工作還是朋友介紹的,才剛干三個來月,這工作主要還是源於周宣自己擁有一身很不錯的游泳和潛水技術,特別的是潛水技術,一般人水性好的潛水能有一分半鐘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這還要分水的深淺度。

    不懂的人還以為潛水嘛,水深水淺都一樣,其實則不然,水淺沒有壓力,潛水的人胸腔受壓迫小,自然就潛得久,如果水深度超過一定層度,壓力一大,胸腔受的壓迫一強,那潛水的難度就大了,所以說,在超過十米深的水裡徒手潛水能達兩分鐘的基本上是世界頂尖的了。

    深水裡潛水靠的是胸腔的肺活力,比如有些歌手肺力超強的就能一口氣唱三分鐘,也有能憋氣達三分鐘的,但這些都是在陸地上,是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與在深水裡自然沒得比。

    周宣就能在十米深的水裡潛水到三分鐘,而他真正的實力能達到四分鐘,當然他是不想太過驚世駭俗。

    周宣小的時候跟武當山的一個老道士練過一點練氣口訣,不過不是武術,七八年下來,走山路挑擔子氣不喘身不顫的,在山溪裡潛水抓魚更是練了一身好潛水技術。

    衝口是個海邊度假村,度假村裡像周宣這樣的海邊救生員有二十多個,不過基本上沒什麼事,下水的遊客基本上會水,不會水的拿有救身圈,而且只在淺水裡過過癮。

    周宣很想做正式的潛水教練,一是喜歡這份工作,二是工資要比他們救生員高出好幾倍,但潛水教練是要有資格證書的,這玩藝兒可不好拿,而且要錢才辦得到,這都不是周宣可以拿得出的,唯一的就是他水性好。

    到了交班的時間,接替周宣的同事一到,周宣笑了笑,天太熱了,老早就想到水裡潛一潛,但上班時間是不準隨便離開崗位的,這時候就不同了。

    周宣慢慢走進水裡,海水漸漸從腳淹到大腿,一直到腹部頭部,直到完全沉到海水裡,水舒服的緩解了太陽光灼射過的皮膚。

    周宣這才一個猛子向更遠的深水裡扎去,其間有幾個潛水員正在跟遊客潛水,他們是一對一的,不過遊客付出的可也不便宜,潛水器材加上教練的費用一起,潛一次,短短的十來分鐘就得花上好幾百塊。

    周宣知道自己除了沒有潛水資格認證書外,要說潛水技術和能力,那些教練與他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再潛了十多米遠,這兒已經是二十來米深的海地了,那些潛水教練也不帶遊客到這一區域來,畢竟遊客不是專業的,安全最為要緊。

    周宣游弋在一些漂亮的小海魚邊,海底有些淺淺的珊瑚,可能是近年來生態破壞得很厲害,大的珊瑚都見不到了。

    周宣估計差不多潛了三分鐘吧,這才浮上到海面換氣,這裡離淺海灘也不算近,大多數遊客不會游這麼遠,也有少數游水不錯的游得更遠點,不過都沒注意到他。

    周宣深深吸了口氣後又往深水裡潛下去,水光蕩漾中,忽然看到有一隻烏龜在跟前掠過。

    周宣手臂一劃,飄過去仔細瞧了瞧,這龜很奇怪,頭頂有兩對前額鱗,上頜鉤曲。背面的角質板覆瓦狀排列,表面光滑,具褐色和淡黃色相間的花紋,四肢呈鰭足狀,但四肢和頭卻是金黃色,好像他見過的純銅一樣。

    之所以說銅,是周宣只見過銅,金子除了金店裡見過,但那都是隔著玻璃遠看,從來沒觸摸過。

    這烏龜的樣子看起來像度假村裡那個超大水池裡養的兩隻玳瑁,樣式花紋差不多,但就是這四肢和頭的顏色不同,沒見過金黃色的,而且這只烏龜遠遠大過水池裡養的那兩隻,這只起碼有一米多長。

    聽水池飼養員說,玳瑁一般只會在深水裡出現,這個海灘的海域裡基本上是沒見過,這東西會不會是他說的玳瑁?

    周宣一好奇就跟得近了一點,那海龜似乎察覺到有危險,立即往左側爬開,別看烏龜在陸地上爬得比蝸牛都慢,但在水裡它們可就一點也不慢,腳蹼扇動著,幾乎比周宣還游得快。

    周宣覺得有趣,也緊緊的跟著,那烏龜沒幾下便游到前邊一個小巖壁的小洞口鑽了進去。

    周宣游到那個洞口對著裡面望去,洞似乎不深,只有米許,橫豎也差不多,那烏龜兩隻豆眼骨碌碌的盯著他。

    周宣覺得好笑,這傢伙有點敵視他,見那烏龜伏在一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黃色石頭上不動,石頭邊還有一個小圓形的東西,光線不太好,看得不是很清楚,樣子就像個小銅錢的模樣。

    周宣心中一動,心想把這個東西拿回去瞧瞧!

    想著就把左手伸進洞口裡去拿,誰知那烏龜見周宣一伸手,隨即張嘴就狠狠的一口咬在周宣食指上,周宣頓時一陣劇痛,甩了一下竟然甩不脫,那龜咬得很緊,急切間找不到武器,身上又沒帶什麼,右手伸進去摸那塊頭,第一下卻摸到了那個小錢幣一樣的東西,拿回來也沒地方可放,順手塞到嘴裡含著,然後又伸手到烏龜身下抓出那塊石頭,順手就在烏猛砸一下。

    那烏龜似乎鬆了一下,但仍然咬著周宣的手指,周宣一急,潛水時間也不短了,竟然從鼻中嗆了一下,有點氣悶,急忙用石塊又狠狠砸了幾下,烏龜終於鬆了口。

    周宣縮回左手趕緊就往上游去,擔心烏龜追來,石塊也不敢扔,一口氣浮上水面,手又痛身子又軟,周宣也不敢停留,拼了力游到海灘邊上,站起身來才看到左手食指鮮血淋淋,似乎還看到肉裡的白骨。

    周宣驚訝之下趕緊跑回宿舍樓,宿舍是兩個人一間房,裡面是兩架架子床,另一個室友上班了,他跟周宣的上班時間恰好是對開的,周宣上他就下,他上周宣就下。

    周宣把石塊扔在地板上,然後又把嘴裡含的東西也吐出來扔在地上,顧不得看,趕緊找了紗布把手指纏起來,傷得還不輕,纏好後的手指仍然滲出血水把白紗布也染得緋紅,不過纏上了紗布還是好得多,血水滲透紗布後就沒再流出來。

    周宣這時才有空來看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右手把那錢幣樣的東西拿起來一看,確實是錢幣,不過不是像銅錢,因為銅錢中間是有孔的,而這錢幣卻是實心的,只是顏色不大好看,估計可能是在水裡泡的時間太久了。

    周宣又到洗手間裡找了把不用的牙刷,將那錢幣沾了水用牙刷刷了幾下,把表面那些黑綠的苔蘚一擦掉,裡面卻是金黃色的,跟那石塊一樣。

    錢幣兩面一面是英文字母,周宣認得是comewulf的英文字母,不過單個的字母能認識,連在一起就不知道他大爺是啥了。

    另一面是個金髮鬼佬的半身像,看了半天,周宣也沒認出是個什麼錢幣,搞不好是來這裡的外國遊客掉到海裡的。

    反正也不認識,周宣順手就把錢幣塞到了枕頭下面,跟著右手又撿起了那塊石頭。

    這石頭有巴掌大,金黃色,就跟老家山溪裡那些金黃色的沙石差不多,但沙石是不平不光滑的,這石頭卻是光滑無比,跟那些幾千年水沖的卵石一般。

    管他的,這一趟差點把命丟了,不是靠這塊石頭的話,還真不好說會怎樣。

    周宣游得太費力,又流了不少的血,也累了,鞋子也不脫,順勢就側倒在床上,左手痛,騰出來沒地方放,又怕血髒了床單,就乾脆拿那石塊把左手墊了起來。

    朦朦朧朧中就睡著了,但就是這個時候,周宣沒看見也不知道,左手上的血水沾到那金黃色的石塊上時,那石塊忽然泛起一片更耀眼的金光來,接著更加快的吸著他手指上的血水,那金光也越來越盛。

    周宣太累了,睡夢中覺得手指有點痛,但腦子裡仍有一些記憶︰手受傷了,痛是正常的,別把血跡沾到床上了!

    周宣這樣半夢半醒的忍著痛,那石塊似乎吸夠了血水,然後那金黃色的光芒順著手指鑽進了傷口裡,那黃光就一圈一圈的弱下去,一直到最後一絲,最後黃光消失怠盡後就又恢復石塊的原狀了,只是那金黃色卻變成了黑色。

    周宣,這時卻一絲疼痛也沒有,舒舒服服的進入了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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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3
第二章 破手稿

    周宣醒過來後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望了望窗邊,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天都麻麻黑了,他下班的時候是中午兩點,現在差不多七點了,這一覺不知不覺竟然睡了四五個小時!

    又覺得渾身舒坦,坐在床上做了幾個體操姿勢,左手好像一點也不疼了,縮回來瞧了瞧,纏著的紗布上的血都成了紫黑色,捏了一下就變成干塊碎屑撲撲的往下落。

    周宣動了動左手,伸縮幾下捏了捏拳頭,分毫沒有感覺到疼痛,有些奇怪,把紗布一圈一圈的拆開,當拆開最後一圈後,周宣竟然沒找到傷口,再仔細瞧了瞧,左手食指上除了幾道乾澀的血跡外,的確是沒有傷口,別說是傷口,就連破了點的皮都沒有。

    周宣這下奇了,跑到洗手間裡用肥皂洗乾淨了手,再細看起來。

    一雙手乾乾淨淨的,哪隻手都是完好無損,沒有一丁點兒破皮的地方!

    周宣倒是奇了,摸摸頭,難道自己做夢了?又到枕頭下摸了摸,那枚金黃色的鬼佬錢幣也在,床上那塊石頭也在!

    咦,等等!

    周宣從床上拿起了石頭,這下就更奇怪起來,這石頭不是金黃色的嗎?怎麼變得黑不溜秋的了?如果不是這兩樣東西還在,周宣就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離奇的夢。

    不知道是不是睡了這一大覺的原因,周宣覺得精神格外的好,有些坐不住,準備出去到夜市走走。

    衝口據說幾年前還是個小漁村,但現在發展得很快,高樓林立,五星級的酒店便有兩間,當然,那是有錢人去的地方。

    衝口最主要的最出名的也就是旅遊了,遊客眾多,三山五嶽的也包括國外遊客,到了夜晚,整個衝口最熱鬧的不是那些豪華夜總會酒店賓館,最熱鬧的是一條步行街。

    這條步行街有一千米左右,從下午夕陽落山時便有無數個地攤擺出來,因為來衝口來旅遊的人最多,所以地攤上最多的就是飾品玩件,也有一些古玩玉石器件,不過當然是假的,就算不假那也是極劣質的。

    但這些遊客大多數人都知道絕大多數都是假貨,但依然照買,圖的就是個旅途高興,給家人朋友買個小禮品表示心意,而且有時候的確也能撿漏買到什麼珍品真品的,一來二去,步行街倒是越來越興旺。

    周宣經常來步行街街,最喜歡的是蹲在擺地攤的書攤前翻看那些書,不過絕大多數都是盜版的網絡小說,也有些傳統的文學小說,雜誌書刊。

    擺攤的書販既賣書也收書,舊書都以很低的價格收回去,什麼書都收,擺在那兒只要有人要,就會以高出收購價幾倍的價錢賣出來。

    周宣經常租他們的書看,這一帶賣書的十來個販子他都認識,熟了書販們也不防他,一來這兒就蹲到邊上翻那成堆的舊書,新書看得多了,來來去去也還是那些,翻翻舊書也許能找到本好的。

    書是很多,周宣坐在幾本磚頭一般的書上面,翻了一堆卻也沒找到一本好看的書,有點失望,長夜漫漫,寂寞難奈啊,沒有女人那是無奈,連一本聊以自慰的好書都沒有,這日子不好過啊!

    瞧了瞧身邊,還剩有一堆,不過都是學生練習冊課本什麼的,反正也沒事可幹,別的地方也沒心思去,隨手也翻起來,翻了一本又一本,甚至還翻出一本線裝手冊,書有點髒有點爛,書中全是手寫的毛筆字,字倒是寫得不錯。

    周宣小學時也曾練過毛筆,後來也無疾而終,村裡有幾個老頭倒是寫得一手好字,翻開第一頁,這一篇倒是認得,正規方圓的小楷字︰簡齋補遺!

    簡齋補遺是什麼意思也不懂,再看左邊好像是一首詩,這從右往左,從上往下的寫法他還是懂,努力的認起這些字來。

    「倚馬休誇速藻佳,相如終竟壓鄒枚。物須見少方為貴,詩到能遲轉是才。清角聲高非易奏,優曇花好不輕開。須知極樂神仙境,修煉多從苦處來。」

    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就更不懂了,以周宣對古文的理解層度,這首詩的含義根本就理解不到,別說意思,就連其中還有兩個字都沒認出來。

    要說詩詞,像「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一對狗男女,其中就有你」這樣的詩周宣還是念得懂,手上這本破練筆手冊就沒有什麼興趣了。

    正要丟下找其它的書時,忽然拿著破冊子的左手顫了一下,跟著周宣覺得心裡也跟著左手顫了一下!

    有點奇怪,無緣無故手抖什麼抖?

    這樣想的時候,忽然又覺得左手裡有一股冰涼的氣流動了起來,這感覺很明顯,就像眼盯著往一個透明的壺裡倒水一樣,看著水在壺裡飄動盪漾的情形。

    周宣嚇了一跳,瞪大眼楮看著左手,卻是什麼異像也沒看見,但腦子中卻是更加清晰的見到左手裡這股冰涼的氣流從手指上流出,在手中的破冊子上轉了一圈,當手中這一小股冰氣流流到左手中的破冊子上時,周宣腦子中忽然看到這麼一行字來︰「簡齋補遺,袁枚,1795年」!

    周宣怔了一下,袁枚是誰?1795年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破冊子是1795年的袁枚練毛筆字的東西?

    冰涼的氣流跟著又從破冊子上緩緩流回了左手裡,不過弱了許多,停在左手裡就不動了,彷彿一隻哈趴狗臥在那兒打瞌睡!

    周宣也覺得有些疲軟,似乎幹了一場重活一般,不禁訝然︰怪了怪了!

    這時拿著破冊子卻沒捨得甩,如果這破冊子真是1795年的這個袁枚所鬼畫塗的話,那也有215年了,就算是鬼畫符般的草稿,那也是兩百年的紙啊,拿回家倒是可以向村裡那幾個老頭炫耀一下,自己雖然不懂,但這破冊子中的字寫得那一個好,還是看得出來的!

    書販子老張是個人精,周宣想要這東西,但在老張面前還是不能顯露出來,否則就要挨他的敲。

    周宣也不傻,左手捏著破冊子,右手在書堆裡翻,找了本月關的《步步生蓮》盜版出來,笑呵呵的說︰「老張,我租這本看。」

    老張地攤上的書又租又賣,不過沒有正規的店面,所以租書得按買書的價錢付壓金,租書是一塊錢一天,周宣是老顧客了,以前看書都是很講信譽,有借有還,老張只收他五塊壓金,周宣還書時也不退剩的錢,把壓金看完了就再給。

    周宣又揚了揚破冊子,笑說︰「老張,這破稿上的毛筆字兒不錯,我拿回去練練字,呵呵,這要多少錢?」

    這一堆收回來的簿子課本都是一個小學生賣給他的,按五毛錢一斤算的,老張早梳理了一遍,有點價值的都翻出來放到了一邊,這一堆基本是廢紙,拉到廢品站是八毛錢一斤,一斤還能賺幾毛,周宣開口一說,老張就瞄了一眼,笑道︰「你要的話就給一塊錢當買瓶水喝了。」

    要是真是練毛筆的破稿子,這麼一小冊,那是一毛錢都不值,老張要一塊,一塊錢當然不是事,周宣又想起腦子裡奇怪現出的那個「1795年的袁枚」時,忍不住就掏了一塊扔給老張,一塊錢買個兩百多年的草稿本,就算自己樂樂也值了,兩百多年的東西又有幾個時候見過了?老家有幾顆大杉樹倒是聽說有幾百歲!

    出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的,這時卻硬是有點倦。

    周宣夾了這兩本書站起身就往回頭走,走了十多米遠忽聽得身邊有個低沉的男子聲音道︰「小兄弟,小兄弟等等!」

    周宣側了側頭,看到一個四十來歲衣著光鮮的中年人男子叫他,詫道︰「你叫我嗎?」

    那中年人堆著笑臉追了兩步,走近了才又道︰「小兄弟,剛才看到你一塊錢買的那破稿毛筆字寫得真不錯,我有個兒子剛上初中,我想買回去讓他練練毛筆字,你看分給我要得不?」

    說完又伸了根手指頭加了句︰「我給你十塊錢!」
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3
第三章 破手稿賣了十八萬

    一聽到那中年人漫不經心的「我給十塊錢的話」,周宣心裡就一格登一下!

    這老小子在裝B!

    他能出十塊錢,周宣立即意識到手裡這破冊子肯定就不止十塊錢的價值,只是這麼一個破草稿,扔誰誰一毛錢都不願意給,擦屁股還嫌它髒還嫌它粗,這老小子裝得一幅是喜歡那字的模樣,周宣就覺得有鬼,難不成真是什麼「1795年的袁枚?」

    那中年人見周宣似乎在考慮,也就不急著打攏他,微笑著靜候。

    周宣抬起頭來,笑了笑,道︰「不賣,我自個兒也要練字!」

    說完轉身就走,那中年人一愣,沒想到周宣這麼果絕,趕緊又追上來道︰「小兄弟小兄弟,好商量好商量,這樣吧,我確實喜歡那字,你自己說個價錢吧!」

    中年人這麼一講,周宣越發肯定起來,雖然對古玩字畫這些一竅不通,但這中年人的表情讓他就覺得腦子中那麼閃亮了一下的念頭就是1795年的袁枚了,只是這個袁枚到底是什麼人還是不瞭解,要說姓袁的,除了知道個袁世凱,就只剩下袁承志了,這要是先上網吧查查就好點。

    周宣看了看那中年人有些眼巴巴的眼神,笑笑道︰「先生,你知道袁枚嗎?」

    那中年人頓時眉毛跳了一下,呆了呆,半晌才嘆了口氣,道︰「原來小兄弟是同道中人,我還道是小兄弟運氣好,撿了個漏呢,唉,失禮失禮。」

    這中年人頭先路過那書攤時,見到周宣正翻看那破稿時就停步站在邊上,因為行內有規矩,如果有正在看或買的就絕不能上前打破扯蹺,所以就在一旁悄悄注意著,觀察了一會兒,基本確定周宣不是同行,根本不懂這一行後倒是有些心喜,只等他一離開再稍加點價買過來,但卻沒想到周宣跟他提了「袁枚」這個名字。

    這手稿他遠看就覺得很像袁枚的手書墨跡,只是還不能確定,聽到周宣提到袁枚的名字時,他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小兄弟,我的確是走眼了,既然你撿了漏我也就不再多說,只是能不能讓我仔細瞧瞧?」

    「這有什麼問題,你看吧。」周宣很爽快的把手稿遞給了他,對這個東西,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看這人那一臉可惜的表情,難不成還值得幾百上千?

    那中年人接過了手稿,輕輕撫了撫封面的破損處,著實有些心痛,接著又從衣袋裡掏了個黑框銅把的放大鏡出來。

    周宣臉一紅,人家這才是正經的玩家,這才是專業。

    那中年人一頁一頁的慢慢翻看,嘴裡唸唸有辭的讀著,時而興奮,時而不解,直到翻完最後一頁,才怔了半晌。

    周宣看他那樣子也不知道是值十塊呢,還是看錯了,就小心翼翼的問道︰「這簡齋補遺,1795年的袁枚是什麼……」

    那中年人聽到周宣這樣一說,終是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道︰「老弟,原來你不僅僅是同行,還是個高手啊,年紀輕輕的在這一行中能有這一手眼力,那可不一般!」

    屁的高手,不是腦子閃個靈光,他就跟瞎子沒區別,臉紅了紅,周宣倒是忍住了沒說話,要是說了恐怕就是出醜!

    那中年人又道︰「袁枚號簡齋,到晚年又對前作做了些補遺的作品,這手稿是在1795年修訂的,袁枚在修訂補遺手稿兩年後就去世了,後世也曾傳過有這麼一部手稿,但都是傳聞,今天沒想到在這地攤上竟然見到了,可惜啊,破損了些!」

    周宣聽他這麼說,心想腦子裡這麼一閃光,沒想到竟然還閃準確了,只是這袁枚的手稿能值多少錢呢?要是他能給個一百就賣了,但問題是不能問得這麼直白,或許他捨不得給一百塊錢呢?

    周宣思來想去後閃閃躲躲的問道︰「這……這手稿能值多少?」

    那中年人道︰「九九年,吳鼎源先生從香港的的拍賣行以十五萬港元的價格拍回來一部袁枚前期手稿,之後又把這部手稿捐給了南京博物館,你手中的這部手稿是袁枚的晚期補遺,已屬精粕,尤其珍貴,如果按前期那部手稿的價值來計算的話,那最少值十八萬元人民幣,當然這只是估價,如果放到拍賣行拍賣的話,那肯定不止這個數了!」

    十八萬!

    周宣差點一跤摔倒!剛才還想一百塊賣給他呢!

    不過這十八萬的話兒也的確把周宣打得七暈八素的,想想十八萬塊錢可以做多少事啊,可以在老家蓋一棟漂亮的房子外加娶個俊婆娘回來,他在外面七八年才存到五千塊,這十八萬的話就像做夢一樣!

    夢是什麼?夢就是睡著才有醒了沒有的東西,他說這破書稿管十八萬,但說歸說,沒有變成錢捏在他自己手裡,就是十八塊也不值!

    那中年人見周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還以為他把價錢說低了,心下也有些猶豫,說實話,袁枚這手稿要是拿到拍賣場的話,至少都能拍到二十萬以上。

    周宣終於是咬了咬牙,也有些心虛的道︰「那如果我賣給你,你要不要?」

    那人一怔,瞧了瞧周宣,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如果周宣跟他的眼力一樣,是這一行中的高手的話,那自有他的路子銷售,所謂龜有龜路,蛇有蛇路,便是如此。

    如果周宣自己轉手的話,袁枚這手稿大約最少可以賣二十至二十五萬吧,拍賣則只會更高,可瞧他的樣子又不像說笑,中年人倒是有些疑惑了,這東西他剛才經過詳細查看過,其中還有袁枚特別的記號,是真跡,既然是真跡那就不存在著周宣跟書販合夥設局了,但周宣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你要賣多少錢?」中年人摸不準周宣的意圖,也就試探性的問道。

    周宣想了想,放低了一分半分的聲音道︰「如果你要的話,剛才你也說了值十八萬吧,那我就十七萬賣給你,一萬算是辛苦費,你看行不?」

    中年人又是一怔,一般人在明白價錢後只會往上漲,他卻往下降,怔了怔後見周宣苦著臉的樣子,估計他可能是有難言之隱吧,也許急需錢用,想了想道︰「如果你一定要賣的話,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這樣吧,我們呢,也算是認識了,天南地北的,認識也算是一種緣份,你不說十七萬,我也不說十八萬,就十七萬五,剛好今天我還有幾個朋友相聚,就請小兄弟一起聚個會吃頓飯,那五千就當是吃飯了,不夠的我添上,行不?」

    當然是可以,這可是他二十六年人生中最大的一筆收入!周宣笑笑點頭,這中年人倒是爽快,心裡有些喜歡,不過吃頓飯能用五千嗎?聽他那話裡的意思好像還不夠的樣子!
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4
第四章 靜石齋鑒寶(一)

    雖然是口頭上答成了交易,但那中年人還是把袁枚手稿交回給周宣,道︰「小兄弟,手稿還是你自己先保管著,呵呵,在這一行中,除非是那種頂信得過的朋友,一般人都還是依著規矩來辦事的,行有行規嘛,大凡各行各業基本上都是按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原則,我們也不例外!」

    周宣有點訕訕的,說實話,他還真有點擔心,這可不是十八塊,一百八,而是十八萬的價值啊!

    那中年人又道︰「呵呵,小兄弟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高姓大名呢,我姓陳,名字叫山巖,朋友們送了一個外號叫陳三眼,呵呵,不入流,不入流!」

    「我叫周宣,啥外號也沒有,鄉下來的!」周宣爽直的介紹了自己,瞧了瞧陳山巖雙眉中心有一點指頭大的胎記,看起來還真像一隻眼楮,難怪叫陳三眼了。

    其實周宣不知道,這個陳三眼的外號一是因為他這胎記,而另一個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在古玩界裡有點名聲,陳三眼陳三眼其實是道上的朋友比喻他的功底深眼力好,經過他眼楮的物品立知真偽。

    陳三眼原本是楊州人,在揚州古玩界也是很有名氣的人物,近幾年為了發展,到南方開了兩間分店,一間便是在衝口。

    國內最有名氣的四大古玩城市天津,北京,揚州,鄭州,其中就有揚州。

    陳三眼在南方這兩間古玩店基本上還處於收支持平的狀態,但他也是身家上千萬,南方這兩間店是求發展,意圖打開南方市場的缺口,就算虧一點他也無所謂,何況基本上還持平了。

    這半個月恰好在衝口這間店作了停留,晚晚都出來逛逛這條步行街,倒不是想專門來撿漏,但今晚倒真是踫到了,只不過給周宣搶先了,但如果不是周宣在那堆學生練習冊裡翻出來,那他同樣也得不到這個機會。

    只是沒想到周宣想著要賣給他,合著算下來,至少是要賺六七萬以上,如果在賣場運氣好,也有可能賺得更多,只是有些猜測不透周宣這個年輕人了。

    看起來是個比較爽直的年輕人,看他的動作表情和心機應該是不懂古玩這行業,但從一大堆練習冊裡把袁枚的手稿翻了出來,這是運氣還是有眼力?

    就算是運氣吧,但周宣又怎麼會想到要買下這個東西?如果是不認識不懂的人,那是送給他也不會要這個破玩意兒,就算這個也是運氣吧,可周宣當他說出「簡齋補遺,袁枚在1795年修訂手稿」這麼精準的年份和袁枚的名字,那這就絕對不是運氣了,這是對歷史有極深的浸淫才做得到的事,這麼一想來,周宣得到這冊袁枚手稿就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

    這個世界裡,扮豬吃虎的事還少了?

    但就是衝著周宣這份眼力,陳三眼倒是真心想結交他,在現在這個年代,要找出周宣這麼年輕而又有這份眼底功夫的人可是難上加難了,就陳三眼自己來說,他四十出頭,在這一行能達到他這般能耐的他陳三眼也算是年輕的了,道內的高人奇士,卻沒有一個年輕的。

    不是說這一行裡沒有年輕的,有,但華而不實的居多,真正有深厚功底的人卻是難覓,南方這邊一直沒能打開口子,已經成了陳三眼的心病,這個周宣眼力是很不錯的了,要是德行過得去的話,培養培養也是不錯的人才,但不知道他在哪裡任職,估計是哪家典當行吧,衝口這邊古玩店還不多,典當行倒是有好幾家。

    在南方典當行比古玩要興旺得多,典當行跟古玩店不同,古玩店純粹就只經營字畫古玩玉石器一類,而典當行就不一樣,任何物品,凡是有人願意當的,典當行認為能賺到錢那就會收。

    在夜裡是不能在銀行轉到帳的,十七萬五千塊也不算是一筆小數目,陳三眼的古玩店倒是有那麼多現金,而這時也只能是帶周宣到他店裡拿錢。

    陳三眼的店不在衝口最繁華的地段,算是地處二類街市口,租價比一類地段便宜三分之二,但佔地卻只有更寬的。

    陳三眼的「靜石齋」當街一面只有六十來平方的面積,但店舖裡面延伸進去卻是幾近三百平方。

    靜石齋一共有五個人,經理叫方志成,是陳三眼的妻弟,小舅子,三十三歲,二號人物是五十多歲的劉叔,劉叔看起來是個不起眼的老頭兒,但早年在揚州古玩界可是大名鼎鼎,劉叔的父親在解放前也是干古玩的頂尖好手,家境頗豐,但在解放後挨了批,當了牛鬼蛇神,戴了高帽,家裡的古玩珍藏也被抄了個乾淨,自此家道中落,但劉叔卻是自幼便跟父親學了一身玩古的眼力和技術。

    陳三眼還是三顧茅廬才把劉叔請出來,後來要到南方開拓,陳三眼不得不把劉叔遷過來鎮店,所以衝口以及深圳的另一間店,基本上有重大的項目都是劉叔來抓主的。

    當然劉叔幹的是技術活,管人管錢的那歸方志成了,店裡也就涇渭分明,方志成管著財政和人事大權,古玩玉石的進出就由劉叔全權負責,方志成就是想負這個責他也沒那個能耐。

    店裡還有一個平時坐店的,叫李俊,二十六七的年輕人,也是揚州人,知根知底嘛放心些,再有兩個學徒工阿昌和阿廣就是在衝口現招的了,只白日裡來上工,晚上回自家。

    南方人好茶,甚至連早點都叫成喝早茶,家家戶戶都不離一副茶具。

    劉叔也是好這一口,平時裡除了鑒定買賣的貨物外,就離不開他那一桿大煙桿和茶具了。

    陳三眼帶著周宣回到靜石齋,方志成和李俊都到外面瀟灑了,店裡就只剩劉叔一個人,正喝著茶抽著大煙桿。

    平時方志成很是不喜劉叔抽這旱煙,那味道著實整人,但店裡也離不得他,所以只有忍了。

    劉叔是不抽香煙的,他只抽那種鄉下土種的旱煙,味濃勁大,周宣一進靜石齋的裡間便聞到濃烈的旱煙味。

    陳三眼招呼著周宣坐下,然後向劉叔笑道︰「劉叔,今兒個我在步行街見到個好東西,你瞧瞧!」

    陳三眼笑呵呵的從周宣手中拿過手稿遞給劉叔。

    劉叔把煙桿放在一邊,然後再把手稿平放到一張紅木桌上,又拿來一根尺許的直木條和一支軟絨筆刷,輕輕將手稿撫平了一下才從最後面翻開。

    周宣這才見到真正的專業人士的手法,劉叔看到手稿又髒又爛就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周宣這時倒是感覺得到劉叔不是嫌手稿髒和爛,而是心痛!

    把廳裡的大燈打開,立時將廳裡映得亮堂堂的。

    翻開第一頁後,劉叔拿了直木條用力將手稿卷屈的角壓直,接著再用絨筆刷把塵灰輕輕掃下,然後才看了看手稿上的字。

    只看了一眼,劉叔手就顫了一下,趕緊從桌子上把花鏡盒子打開,取了眼鏡架在鼻樑上。

    周宣一開始以為劉叔是要拿放大鏡,卻沒想到是取了老花鏡。
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4
第五章 靜石齋鑒寶(二)

    劉叔在鑒賞袁枚手稿的時候,跟陳三眼卻又有些不一樣,伸出食指仿著手稿上的字跡一筆一畫的勾勒。

    周宣見劉叔沉浸在書法縱橫中,有些沉不住氣的問道︰「劉叔,你看這手稿是真還是假?」

    劉叔眉頭一皺,瞄了一眼周宣,眼神裡多了些不屑和輕視。

    陳三眼笑笑說︰「小羅,不用急,劉叔這是在鑒定手稿的真偽。」

    周宣奇道︰「描一描毛筆字兒就能鑒定真偽?」

    陳三眼頓時汗顏,難道他真的看走眼了?周宣連最起碼的常識都不明白,他又怎麼會認出袁枚手稿的?

    想了想,陳三眼還是解釋了下︰「對於手稿的鑒定一般來說,最常見也是最普遍的方示就是從『筆法』入手,筆法泛指書畫作品中點、線運行的形態、方法。中國的書法是有幾千年的悠久歷史,筆法是書畫中最重要的靈魂和核心,筆法的優劣是衡量書畫藝術水平高下的最重要的準繩,因此,書畫的真偽必然首先反映在筆法上。」

    宣沒想到書畫中還有這些講究,自己跟他們這些專業的一比那就顯露原形了。

    陳三眼又道︰「劉叔這是從筆法的點,線形態中來分辨袁枚的筆法,書法是與一個人的性情和環境習習相關的,有講究,『筆端鋼杵,要力透紙背』,指的便是筆法中筆端的力量,這種力量要內斂,不能顯露在外邊,顯露在外邊叫青筋暴露。書畫的快慢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用筆的輕重、疾徐、轉折、頓挫,是否合乎筆法。有人以頹筆渴墨故作飛白取勢以迷惑閱者,用評畫的術語來說,這叫做『劍拔弩張』,其實筆裡並沒東西。鑒定大畫,如高山大樹以及長線條的衣紋等,更應注意筆法。畫大畫必須放筆,即『請君放筆為直干』,然而放筆不是任意胡抹,不要被故作姿態的『狂華』、『客慧』所迷惑,即『始知其放本細微,不比狂華生客慧』。鑒別細短線的工筆畫,也必須看是否筆筆有力,筆筆到家。前人常以如『如印印泥』,『如錐畫沙』、『春雲行空』、『流水行地』、『寓剛健於婀娜之中,寫遒勁於婉媚之內』、『劍繡土花,中藏堅質,鼎倉翠綠,外耀鋒芒』等來比喻筆法。」

    一席話下來,周宣卻是聽得一知半解,似明似不明的。

    陳三眼說到對古玩字畫的研究心得上,一時興起,更是滔滔不絕的講起來。

    「在書法方面,自魏晉時代,人們將書法僅僅作為一種表現筆墨技巧的藝術形式,其崇尚玄學,醉心清淡,此時的書法風格神韻瀟灑,散漫輕盈。」

    「至唐代時,社會安定,經濟繁榮,人心思上,文人學士精神豪邁,書法風格奔放,又規整嚴謹。」

    「到宋代城市經濟發達,市民文化勃興,社會文風特盛,書法風格平穩清麗,華美多姿、新穎精妙。繼而元代蒙古統治嚴酷,文人學士精神壓抑,此時書風循規蹈矩,只能『出入羲獻,牢籠古今』。明、清科舉日漸成為文人士子們的唯一入仕途徑,而科場試卷,官方文書朝庭要求嚴格,加上不斷的**的迫害,因此,文人士大夫思想保守,此期書法風格以台閣體、館閣體為盛,行款整齊,字體勻稱,雍容,筆劃平直光圓,結體呆滯拘謹,風格端莊秀整,穩健剛勁。」

    周宣聽得瞠目結舌,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問題倒惹出這麼多的條條道道來,又是筆法又是年代又是朝代的,難怪他練不好字,不過對陳三眼的淵博知識還是真的佩服。

    不過周宣更關心的則是自己這冊手稿的真偽,這可關係到十七萬五的巨款啊,悄悄的低聲又問陳三眼︰「陳老闆,你對字畫的研究都這麼高深了,難不成劉叔比你還厲害?」

    他這個話問得私心很重,如果陳三眼說劉叔比他厲害的話,那手稿還得劉叔說了算,也不知道會是真還是假,如果劉叔沒有陳三眼厲害,那就放心多了,至少陳三眼已經說過是真的了,不過他這話的真正意思陳三眼倒是沒想到這上面。

    陳三眼笑笑道︰「劉叔拿手主專的是古玩器件,字畫其次。」

    這話的意思周宣還是明白,拿手的是古玩嘛,字畫其次,那是字畫要弱一些,陳三眼沒明說劉叔字畫上面比他弱,但表達的意思卻是。

    周宣心裡淡定了一些,瞄了瞄劉叔,那老頭已經合上了手稿,閉著眼唸唸有辭的,模樣神似電視裡那些老地主。

    半晌,劉叔睜開眼抬起臉來,點點頭道︰「是隨園主人的手稿!」

    周宣心裡一塊石頭才當的一下落地,暗道是就是,還什麼隨園主人的掉書包!

    劉叔指著手稿又道︰「隨園主人為文自成一家,與紀曉嵐齊名,有『南袁北紀』之稱。崇尚『靈性說』,是以所創作品皆以『真,新,活』為準,但他的詩多敘寫身邊瑣事,多風花雪月的吟哦,有些詩趨向艷俗,晚年尤其如此,簡齋補遺手稿裡記載的多是鬼怪故事,但又不與前作『子不語』雷同,後面還補了些對人生的看法的補遺,其手稿的價值……可以說,確實珍貴,花了多少錢買回來的?」

    「一塊錢!」周宣伸了一根指頭,袁枚的名頭他確實不曉得,但聽到劉叔說他跟紀曉嵐齊名倒是心喜了一下,紀曉嵐還是知道的,現在的電視劇拍得多了,就差沒拍紀曉嵐換內褲逛窯子了。

    劉叔訝然道︰「一塊錢?」隨即嘆道,「那可真是撿漏了,不過來南方這麼久,我也逛了不少地攤玩店,但都是水貨假貨琳瑯滿目,有價值的東西幾無可見,你能找到這冊手稿,的確是運氣,按現在的評估隨園主人其他手稿作品的價值來看,這冊補遺手稿值二十五到三十萬之間。」

    聽到老頭這麼說,周宣徹底放心了,他倒不貪手稿能多賣幾萬元,見好就收是最好,再說這也是一筆憑空落下來的意外之財,能換成現金才重要,再說如果你都賺了那別人買去幹嘛?

    當即又笑嘻嘻的雙手捧了手稿遞給陳三眼,道︰「陳老闆,咱們還是協議照舊吧。」

    陳三眼也是爽快的接過,道︰「好,小周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多廢話了,劉叔,我跟小周兄弟談好了,以十八萬的價格買下這冊手稿,小周又要掏五千出來吃飯,呵呵,剛好我有兩個揚州的朋友來南方了,等下一齊聚個會聊聊天,看看他們有些啥子稀奇玩意兒。」

    劉叔一開始對周宣表現出來的無知很是不屑,但見後來他說了真正的價值後,周宣倒是不貪心再漲價,對他的觀感倒是稍稍好了點,再加上好像陳三眼對他有些另眼相看,臉色也就緩和了些。

    其實這倒不是說陳三眼對周宣故意壓低了價錢,事實上在古玩字畫這一行,私底下和公開的交易是兩種概念了,公開交易和拍賣是要按章辦事,是要向國家納稅的,袁枚這手稿私下交易的話大約也就在十七八萬到二十萬之間,拿到拍賣場也許會賣到三十萬,甚至更高,但拍賣場的提成和稅金以及其它開支,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所以說陳三眼給周宣開的價並不是很低。

    陳三眼又道︰「劉叔,店裡現金夠不?把錢付給小周吧。」

    本來他是想給周宣開張支票的,但一來周宣跟他並不熟,才剛剛認識,怕他擔心,二來周宣好像並不瞭解支票這些,所以乾脆給他現金。

    劉叔到裡間裡打開保險櫃取了十八萬捧出來放到桌上,又取來一個驗鈔機,道︰「到驗鈔機上點點,看看真偽和數目夠不夠。」

    十八疊鈔票,一扎一萬,銀行的封條都在上面。

    周宣還是不好意思驗鈔數錢,這一陣子看陳三眼的作風和氣度也不像是奸詐之人,雖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話,但從心裡感覺還是不像,人家大大方方對你,你又何必做得那麼小雞肚腸?再說這一筆財富確實是想都想不到,撿來的,如果不遇到陳三眼的話,就算他撿到這手稿又有什麼用?搞不好幾天就給他扔垃圾堆裡了,擱他那就是一錢不值。

    「我也就不點不驗了,陳老闆,你送一個包給我可以不?」周宣笑笑說著,然後又拿起一扎鈔票,撕了封條,估摸著從中間分開,拿了看起來稍多的一邊放到桌上,又道,「陳老闆,這一半作為飯錢。」

    陳三眼笑笑,擺擺手,劉叔又拿來一個黑色的公文包遞給周宣。

    摸出手機看了看,差不多十點了,但陳三眼這頓飯還是不好意思不去,再說也算是自己掏的錢呢,吃五千塊,倒是要去看看吃什麼,也不是痛這個錢,但就是想瞧瞧他們這日子是怎麼過的。

    再者陳三眼還說了他那兩個朋友有稀奇玩意要看,要是今天之前,周宣對這些也不感興趣,但忽然從這上面發了一大筆財,又聽陳三眼和劉叔說了那麼多關於字畫的介紹,竟然就陷入了對古玩字畫那神秘莫測的誘惑中,雖然自己對這方面是一竅不通,但似乎在這條路上,那光景迷漫處有一個人揮舞著鈔票在向他使勁的招手!

    關好靜石齋店門,陳三眼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後,周宣只覺得像在做夢一般,懷中抱著的那黑公文包卻又真實的感覺得到,只是臉上心裡火熱一般的燙,手心裡全是汗水!
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5
第六章 道

    陳三眼說了個地名,周宣也沒在意,一直沉浸在懷中十幾萬巨款在身的喜悅中。

    劉叔倒是沒能把他那大煙槍帶出來,畢竟又長又在的不方便,這時雖然沒抽,但周宣依然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道。

    出租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迷迷糊糊的周宣才注意到︰怎麼還沒到?看了看車窗外,又是一驚!

    原來早出了繁華的市區,這兒公路兩邊都是山林,間隔好遠才有一顆路燈,黑咕嚨咚的看不到有一戶人家。

    周宣吃了一驚!

    難道是要拉到鄉下趁著月黑風高,把他這十多萬搶劫了?

    就在周宣疑神疑鬼,胡思亂想的時候,路前邊現出了一片燈光,有路牌指引燈,上邊寫著︰「馬老二家莊」。

    再開沒一分鐘就到了,下了車後周宣夾著黑皮包左右張望,這裡好寬的建築,只是所有的建築並不是鋼筋水泥而是用圓木一排一排立起來的,有點像籬笆牆,但這個更高更密些,頂上是石綿瓦蓋的。

    周宣就有點奇了,這樣垃圾的地方能吃五千塊?搞不好就是孫二娘那樣的黑店!

    也不像市區的食店,一到就有小妹笑臉相迎,這兒簡直就是冷清清的,沒一個人出來迎接。

    到了裡面,除了一個很大的廳外,還有一邊隔成了一間一間的小房間,只是仍然是圓木棒排列成的牆,地下還是貼了地磚,這讓人看起來舒服點。

    大廳裡倒是有個胖子躺在躺椅裡看電視,電視裡放的卻是咿咿呀呀的粵劇。

    看到陳三眼的時候,那胖子倒是坐躺椅裡一骨碌站了起來,笑瞇瞇的道︰「陳老闆,你倒是來了!」

    陳三眼道︰「有點小事耽擱了點時間,馬老闆,介紹下,這個是小周,我的小朋友!」

    聽到陳三眼介紹著周宣,馬老二有點意外,對周宣也多看了幾眼,印像中,似乎陳三眼從沒帶過年輕的子佷朋友來過,劉叔他是認識的。

    馬老二邊在前頭帶路邊說著話︰「陳老闆,你的兩位朋友早到了,正在小廳裡飲茶。」

    馬老二所說的小廳,周宣跟著進去一打量才好笑,這依然是一間圓木房,只是間壁卻是換作大斑竹了,顯得雅致了些,但房間裡的燈卻是亮得有點刺眼,亮到似乎連各人臉上的痘子都能看得清。

    房間裡有三個人,兩個五十多歲的半老頭坐在大圓桌邊上喝茶,靠窗那一邊一個稍胖的女孩子正在沏茶。

    瞧沏茶那女孩子的臉蛋身材,周宣忽然瞄了瞄馬老二,又瞧瞧那女孩子,不禁好笑,兩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不用想就知道是父女了。

    卻見馬老二瞧著周宣的表情直搖頭,嘆著氣道︰「唉,小周,你也以為我是爸爸,她是女兒了吧,怎麼來的人個個都要來這副表情?要不是我哥哥兩口子是在外地生的這孩子,我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冤情了!」

    那女孩子臉一紅,嗔道︰「二叔!」

    馬老二這表情其實是故意裝的,親哥哥的女兒長得跟自己的父母不怎麼像,倒偏像他這個二叔,所以自打小就特別喜歡,長大後乾脆接過來自己這邊,一來是親佷女,二來長得跟他又特像,三來自己兩口子就一個獨子,兒子又上了大學,把佷女接過來當女兒養著。

    周宣這才知道自己又搞了個烏龍,這兩人不是父女。

    馬老二招呼著陳三眼周宣劉叔三人坐下後,她佷女已經端了開水燙過的杯盤過來。

    馬老二打了個哈哈道︰「說個笑,這是我佷女馬婷婷,不過的確是當女兒看的。」

    服務員除了馬老二的佷女馬婷婷外就再沒看到別個人了,周宣心裡嘀咕,這樣的店沒倒閉倒是奇事了!

    其實周宣是不知道,這個馬老二的農莊主要並不是靠餐廳收入,平時也並不接待客人,馬老二本人是南方古玩界的一個名人,他這個農莊是專為古玩家作為地下買賣的一個據點,除了古玩一行的熟人外概不接待其他人。

    說穿了他幹的就是拍賣轉手的活,不過不是公開而是地下的,所以得做得隱秘,因為是違法的,所以他這兒沒有外人,服務員是佷女,廚房掌廚的是他妹子,外頭暗中監視的是他佷子,收錢的是他老婆,來來去去都是他一家人,所以安全性還是很高。

    而且聚一次開個局,馬老二的收入可不低,每件物品的成交價他收取百分之五的提成,有時候他看準了自己也出手,然後再轉手,基本上沒有虧的時候,別看他這兒一副冷清凋零的樣子,荷包裡可是脹得流油,他的身家可不比陳三眼低。

    事實上,能來馬老二這裡的人,又有哪一個站出來不是數百上千萬的身家呢,當然,除了周宣,這是個異類!

    馬老二臉上的胖肉笑得都堆到一起了,那雙眼楮要不是還有一絲縫隙,別人看起來還以為是閉著眼在笑呢。

    馬婷婷仍然在透明的玻璃盅裡燒水,馬老二又道︰「陳老闆,昨天弄回來的穿山甲有八斤二兩,算八斤吧,老價錢,一千五一斤,一萬二。」

    陳三眼淡淡笑著,手指在圓木桌上一點,道︰「剝皮下鍋!」

    馬老二又打了個哈哈,道︰「你們先聊著,我去安排。」

    周宣這時才暗暗心驚,瞧瞧這些人一個一個都面不改色的,就包括那個小姑娘馬婷婷也是,一萬二啦,就一頓,我的娘,懷裡黑皮包裡這十七萬還不夠他們吃一星期,開始自己還認為是瀟灑大方的扔了五千塊,誰知道還真是不夠,幸好自己沒說硬要他來付,否則還得再肉痛,再說,穿山甲,吃這東西可是犯法的!

    今天馬老二不是辦地下交易,是陳三眼要招待他兩個老友而專門要馬老二訂的穿山甲,算是陳三眼的私人飯局而已。

    陳三眼這時才介紹了在桌的幾個人,其實也就是他兩個老友和周宣不認識,劉叔跟他們是老相識了。

    陳三眼兩個朋友一個叫許旺才,一個叫吳誠,都是五十多快六十的老頭,別看不起眼,但如果要掏個三五百萬出來,那是眼都不會眨一下,在揚州古玩界那也是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老前輩。

    聽陳三眼正正經經的介紹了周宣,許旺才和吳誠都有點詫異的看了看,但隨即把眼光縮了回去。

    周宣確實不起眼,再說現今太年輕的人也沒幾個能讓他們瞧得上眼的,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句話的確不錯,現在的年輕人,家境好的那是花老子的錢泡妞幹壞事,啥都做就是不做一件好事,家境不好的嘛,又沒有機會和金錢接觸到上層社會來,古玩這一行,更不是年輕人玩得轉的,便是他們這些浸淫在這行達數十年的老傢伙依然有失手打眼的時候,年輕人,就更別談了。

    馬婷婷在木桌上擺了一套顏色深赤的紫砂壺,紫砂壺只有嬰兒拳般大小,四個同樣顏色的小杯,杯只堪盈指。

    周宣心道,這杯一兩也裝不到,喝到嘴裡也許就只濕了舌頭,這樣喝有什麼味道?

    陳三眼看出來周宣不大懂茶道,也就笑著給他解釋,「小周,別看那玻璃器皿裡那點水不起眼,那可是從三百多里外的龍山寒泉裡用專門的器皿裝好運回來的,這茶啊,也是有『道』的!講究頗多,大凡一般人喝茶,那是解渴,謂之為『牛飲』,品茶卻又不同。」

    陳三眼把那那紫砂壺和杯子拿到面前,用夾子將馬婷婷拿出來的小盒子裡的茶葉夾了了些許,然後放進紫砂小壺裡,蓋上蓋子,蓋子上有一個小眼。

    陳三眼做好這些又道︰「泡一壺好茶,不光是要茶好,其他的如泡茶的水,泡茶的茶壺,茶具,都必需是能與茶葉配套專用,另外,還要要求燒水的器具和火候,呵呵,別看燒盅水簡單,這裡面講究也多,燒水如果用普通鐵鋁製品的話,那水就會變質走味,用玻璃盅最好,而且對火也有要求,用柴火煙薰就會含煙味,最好是酒精。」

    「對水的要求也一樣,通凡泡茶的水最好的是寒泉水,普通的泉水,用冰櫃可以凍成寒泉,但解凍後燒出來的水略有辛辣味,放久了又有苦味,所以這寒泉水也是難找的。」

    說到這兒,水滾了,陳三眼又道︰「水滾後不要馬上泡茶,要再滾上十秒左右為最好。」
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5
第七章 語驚四座

    周宣看著陳三眼一邊講解茶道,一邊動手,眼都直了,打長到二十六年,喝茶就喝茶吧,哪見過這麼細分的講究,要是渴了,沒有寒泉水,沒有紫砂壺,那就不喝了?

    陳三眼自不知道講了這麼久竟是對牛了彈了琴,將玻璃盅從酒精灶上提下來,傾斜著往紫砂壺裡倒了些,壺裡的茶葉一遇滾水立即澎脹起來,騰起的水霧中,周宣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清香味,一直有點昏昏欲睡的腦子猛然一清!

    果然是有道理的!想來花了這麼大人力物力泡出就那麼一口茶水,要是不好恐怕是沒天理了,舔了舔嘴唇,周宣莫名的就升起了想嘗一嘗的慾望。

    陳三眼把紫砂壺的蓋子蓋上,然後又將紫砂壺倒過來,有點綠意的茶水就從紫砂蓋子上那個小眼裡流了出來,小筆筒一樣的紫砂杯裡盛了一半的樣兒,茶水綠意盈盈,清香撲鼻。

    周宣心想這樣子的香法,肯定好喝了,卻見陳三眼端起杯子就倒在盛廢水的大缽子裡。

    周宣「啊喲」一聲,道︰「這麼香,怎麼就倒掉了?不是寒泉水紫砂壺嗎,搞得這麼講究卻是倒了,可惜了!」

    在座的四個人以及馬婷婷都是一愕,隨即各是一種表情,只有馬婷婷笑出聲來。

    周宣暗暗罵娘,臉紅了紅,知道又出了洋相。

    陳三眼微微笑道︰「茶道嘛,也只是愛好者愛,不愛者不愛,不懂者也無愧,愛好者的講究而已!」

    替周宣說了遮羞的話,周宣雖是不懂,但陳三眼卻反是喜歡他這種爽直樸實的性格。

    「飲茶,第一壺味苦,滾水去味,第二壺才是飲。」陳三眼又倒了滾水入紫砂,這一下卻不作停留,蓋上蓋子就直接將茶水杯中。

    這次的茶水綠意淡了許多,陳三眼端起茶杯再分入四個小紫砂杯中,這才道︰「試試看!」

    許旺才和吳誠端起杯子沾唇而盡,微微笑道︰「好茶,好功夫!」

    周宣不知道這兩老頭是說茶好呢還是贊陳三眼的泡茶技術好,聞了這茶香早想試試,見兩個老頭喝了也就不客氣的端起來,杯子太小,才拇指頭大,茶水倒進嘴裡剛好潤了舌頭。

    這茶一沾舌,開始略有些苦意,接著苦意達舌根,立即清芬逼入腦子,神清氣爽,舌有餘甘,不禁讚道︰「好茶!」

    陳三眼笑了笑,周宣這一聲贊嘆比許旺才和吳誠的讚賞要讓他心悅得多,許旺才吳誠跟他相知相熟,大家都熟這一道,贊嘆只不過是順勢,就好像到朋友家去,朋友老婆做了一大桌子菜,但是菜不好吃,你當然不能說不好吃了,這是一個意思。

    但是周宣這一聲贊嘆卻是發自內心的,他覺得確實是好!

    陳三眼又衝了一壺,這一杯飲到嘴裡卻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周宣才覺得難怪那許多人沉迷在茶道中,果然是有非凡的感覺。

    陳三眼卻是不再衝了,微笑道︰「品茶只是品,多了就不為品,多了也就無味了!」呵呵一聲,又說,「許老,吳老,咱們聚一次,飲茶只是其次,呵呵,有什麼寶貝,就拿出來分享分享,讓大家開開眼!」

    許旺才哈哈道︰「南邊的古玩商精得很,不知道是不是過於繁華,腳都跑大了,也沒見到有什麼好貨,有幾家古玩店倒是有鎮店的物事,但那價格叫得遠超本身的價值,這也就失去了撿漏的興趣了。」

    吳誠也攤了攤手︰「我老哥兒兩都一樣,現在,有價值的古玩是越來越稀有了,難得見到一份珍品。」

    陳三眼搖搖頭,苦笑道︰「別說許老吳老只是來南邊轉一圈,我這靜石齋兩家分店可是開了年餘了,上得檯面的東西都沒見到一樣。」

    「唉,都說亂世的黃金盛世的收藏,這年頭,收藏風倒是到了鼎盛,但同樣的是。」許老也嘆息著道,「贗品假貨也到了鼎盛地步,珍品,是越來越難求了,可遇而不可求啊!」

    「可遇而不可求,可遇而不可求,呵呵!」陳三眼念了兩遍許旺才的話,然後指著周宣道︰「說到可遇而不可求,這倒確實是,小周今晚便撿了漏,運氣不可謂不好啊!」

    許旺才和吳誠一聽,同時道︰「撿到什麼漏了?」能讓陳三眼都說好運氣的事,那也差不到哪裡去。

    劉叔當即從背包裡取出那本袁枚手稿,端端正正的放到桌上,道︰「老許老吳,你們看看。」

    劉叔跟許旺才和吳誠年齡差不多,又是熟識,叫的自然就跟陳三眼不同,當然,純以業界的地位名聲來說,他這樣也叫得過。

    許旺才先取過手稿,細細的翻看了幾頁,這才訝然道︰「袁枚的補遺?還真有這份手稿?」

    吳誠也接過去仔細審閱了一陣,臉上滿是艷羨之色,道︰「的確是隨園主人真跡,小兄弟,手氣不錯啊!」

    周宣臉色一紅,如果不是腦子裡莫名其妙的閃了那麼一下,這份手稿怕是只會隨著那一堆練習冊一同賣到廢品站吧。

    許旺才心想這周宣或許是運氣好,以他這個年齡想必也沒有什麼過硬的鑒定技能,對他這本手稿倒是有些心動,道︰「小兄弟,既是撿了漏,可有意出手不?」

    周宣搖搖頭,指著陳三眼說︰「這冊子陳老闆已經十八萬買了去,可不是我的了!」

    「十八萬?」許旺才嘆息了一聲,對陳三眼道︰「陳老弟,咱們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我倒是很鐘情隨園主人的手稿,你我都是這一行打滾的,我也就說穿了,三十萬轉給我吧。」

    陳三眼是知道許旺才鐘意名人書法手稿的,三十萬的價碼應該來說是到了頂,即使以後拿到拍賣行做些宣傳,其利潤空間都不太大,唯一說得過去的就是,他確實喜歡。

    「許老,你可是明白聽到我剛才說過了,要是真心要的話。」陳三眼笑笑說,「我也是做生意的,跟許老的交情也是十幾年了,如果真心要的話,那我就賺你這十二萬了啊!」

    陳三眼不愧是這一行中的老手,錢賺了,而且是賺的明白錢,許旺才對他也沒有意見,這個錢是他自己甘願拿出來的。

    所以說,像劉叔這樣的人跟陳三眼就是兩種類型,劉叔技術好,但永遠也發不了大財,那就是一個人的性格所使。

    許旺才也不遲疑,拿過身邊的皮包,取了支票和鋼筆,刷刷刷的便簽了三十萬的支票。

    陳三眼把手稿放到許旺才面前,接過支票,笑說︰「許老,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哦!」

    許旺才也笑道︰「當然要不好意思了,難道你要好意思啊?」

    頓時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周宣卻是又感受了一遍驚喜!

    原來錢,也是這麼容易賺的,才一個晚上,他就忽然變成了身懷十幾萬的小財主,同樣,也才兩個小時不到,陳三眼就眼也不眨的賺了十二萬!

    周宣這時候才切切實實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古玩這一行的魅力,心跳與喜悅並行,在這個時候,他才覺得懷中那十幾萬變得不是錢了,在這個桌子邊,錢就變成了紙,變成了數字!

    周宣忽然也興起了想進入這一行的念頭,只是,像他這樣的菜鳥,能混得出樣子嗎?或許可以向陳三眼拜師學習對古玩字畫的識別,但是,隔行如隔山,像劉叔和陳三眼那些深厚的知識和鑒別能力,自己學得會嗎?陳三眼又能答應教他嗎?

    吳誠這時候卻是把身邊的包放到桌上,打開取出兩件物品和一個很精緻的小盒子,盒子只有十多厘米長,七八分高,那兩件物品一件是一枚小小的方孔古錢,另一件是只有火柴盒般大的一塊墨黑色石頭。

    陳三眼拿起古錢兩面仔細看了一遍,點點頭笑說︰「有意思!」說完又把古錢特地給周宣,道︰「你看看!」

    「我看?」周宣接過古錢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手也顫抖起來,倒不是覺得古錢有多貴重,而是因為陳三眼叫他也看看,是不是就此他也算古玩界的一員了?

    對於古錢的認知,周宣只停留在小時候老家的女娃兒踢毽子那個層面,把銅錢用布包了再縫上雞毛管,最後插上雞毛就可以踢了,那時候他就有十來個銅錢,但後來也不知所蹤。

    看了半天,手中這枚方孔古錢還不如自己小時候見過的好看,小時候玩的那古錢應該是純銅的,金燦燦的,現在手中這枚卻是黑色的,中間方孔,一面的大定通寶幾個字還是識得,另一面是個「酉」字,想得發暈也沒想到大定是什麼年代,囁囁著道︰「大定是不是大清朝?」

    陳三眼「撲」的一下,要是嘴裡喝了茶含了水,也就一口噴到周宣臉上了!

    許旺才和吳誠也是嘴帶不屑,這傢伙撿到袁枚手稿純粹走了狗屎運。

    「給我看看。」劉叔伸了手說。

    周宣趕緊把古錢遞了給他,臉也紅了個紫,跟桌上的紫砂壺一個顏色了,古玩界也不是他想像中那麼好混。

    劉叔拿到眼前反順瞧著,又對光看了側影,沉吟了一下才說︰「大定通寶是金世宗完顏雍於大定年間公元1162年所造的正用貨幣,以後各代陸續鑄造過『正隆』『大定』『泰和』錢幣。錢文年號用意是滅宋以後天下大定,海陵王完顏亮敗績被殺,大定通寶的命名就這樣誕生了。」

    劉叔捏著這枚大定通寶放在了吳誠面前,又道︰「這錢幣是雕母,在古錢幣造幣歷史上,用母錢鑄幣的工藝始於唐代,榮於宋代,有母錢就必有雕母錢,因為所有的行用錢和鑄造母錢都是用手工雕刻的祖錢,也就是雕母錢翻鑄出來的,所以雕母錢的價值遠較發行的大定通寶高,這枚大定通寶的雕母幣從形,字,以及略帶的水銀古來看,估略價格應該在一萬元左右。」

    吳誠沖劉叔比了比大拇指,笑說︰「老劉,佩服佩服,這錢幣是我在廣州古玩市場花了九千七買回來的,呵呵,你再看看這個。」

    吳誠又把那塊黑石頭推到劉叔面前。

    劉叔把黑石頭拿起來平放在手掌中,反光和背光各看了看,接著就放到桌子上,道︰「這是塊原墨玉,品相中等偏上,邊有些許透明,光燈下也有稍稍綠意,墨玉上品者是全黑不透明,燈下不帶綠,這塊墨玉價格在七百五至八百五之間。」

    「呵呵,老劉,不服你都不行,這塊墨玉我花了七百八。」吳誠對劉叔的眼力還真有些服,又打開面前那小盒子,道,「老劉,你再看看我這個,這可不是來南方買的,是我從揚州帶來的,評評!」

    盒子裡是一隻石雕公雞,公雞頭頂的紅冠和身上金黃色的羽毛顯得活靈活現。

    劉叔有些驚訝,從盒子裡拿了出來,細細的觀看。

    周宣當然不懂,但見吳誠摸著下巴,一臉得色,心知定然是件珍品寶物了,只不知能值多少錢,有沒有自己那冊袁枚手稿值錢?

    劉叔看了看,讚道︰「刀工剛柔並濟,婉轉流暢,取色天然,壽山田黃石的質地,雕刻與石的色彩搭配天工合一,雞腹上的印記『玉璇』,壽山鼻祖傳物,無價之寶啊!」

    無價之寶?都說無價之寶,最後還不是賣出了價格,只要有價錢,那怎麼能說是無價呢?周宣以自己的理解方式想著。

    吳誠笑吟吟的道︰「老劉,別客氣,說說多少錢,看我買的價格有多少懸殊。」

    劉叔沉吟起來,半晌方道︰「這石重約八九十克,按時下田黃石的價格來說,就石的價值就在七十萬左右,再加上是壽山石雕鼻祖楊璇的作品,整體價格最少都在三百萬以上。」

    劉叔說完有點審視的目光瞄著吳誠,畢竟是個管大錢的玩意兒,這價格也不是肯定的。

    吳誠哈哈一笑,道︰「差不離了,我可是花了三百六十萬買回來的啊,這寶貝!」

    三百多萬?周宣才是嚇了一跳,今天撿了個十八萬的手稿已經是覺得見到最了不得的東西了,這雞公石要值三百多萬?我的天,這一輩子怕是都見不到這麼多錢吧?

    周宣伸了左手輕輕摸到這雞公石上,手有些顫抖,心裡想著這東西是一輩子也可能再見不到的寶物,這麼貴的東西,摸摸沾沾寶氣,說不定以後運氣好些!

    吳誠以及許旺才見周宣哆嗦的手摸到石雕雄雞上,臉上有些鄙夷,陳三眼也不知道怎麼就把這麼個粗痞的傢伙帶到這裡來了。

    周宣本想沾沾寶氣,只是一摸到雞公石上時,忽然間左手一顫,那一絲冰涼氣兒又從左手腕竄到手指,再從手指流到雞公石上,只這一剎那,周宣腦子裡靈光一閃,自然而然的就想到「李寬福,2009」的字樣。

    腦子閃得這一下靈光,那絲靈動的冰涼氣兒立即又回轉到左手腕中,又如哈叭狗伏在腕中不動了。

    周宣就這麼一下,只覺渾身疲軟,好像跑了幾千米路,爬了一座高山一般,無比的困乏!

    收回手來,周宣懶洋洋的問陳三眼︰「陳老闆,李寬福,2009年跟這雞公石有什麼關係?」
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6
第八章 絕妙的破綻

    周宣這突兀的一句話讓劉叔一愣。

    跟著吳誠也是眉尖一跳,臉上神情變了變。

    陳三眼與許旺才對視了一下,眼中都多了絲疑惑。

    周宣並不知道李寬福是哪號人物,只是腦子裡就這樣靈光閃現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他這麼隨口一說,但另外四人卻是各自滋味,表情不一。

    劉叔愣了一下隨即把雞公石又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最後把目光投在雞公石的腹部印記上,皺著眉頭盯著,看了看又從包裡取了個放大鏡出來,對著腹部的印記又仔細觀察著。

    一邊看,一邊用手跟著印記上的字跡勾勒,良久,嘆了口氣,放下放大鏡苦澀的道︰「老吳,我看走眼了!」

    吳誠臉色大變,攸的抓過雞公石對著燈光仔細看著,半晌還是沒看出什麼來,皺眉問道︰「老劉,你啥意思?在揚州我還拿給記留齋的沈老頭看過了,他的鑒定也是肯定的,就是楊璇的傳世作品。」

    吳誠活了快六十,在這一行中也打滾了四五十年,本身就有一身精湛的古玩功底,加上之前又有行業中的泰山北斗般的人物鑒定過,這才出手買下來,一直自以為豪,劉叔的話自然讓他心裡像梗了刺一般。

    劉叔搖搖頭,道︰「老吳,你再看看那印記上的字,好好觀察一下印記上字的筆法形線。」

    吳誠黑著臉拿過放大鏡對著雞公石腹部的印記細細查看起來。

    劉叔卻是拿眼盯著周宣,眼裡儘是疑惑。

    剛才周宣突然從嘴裡冒出的那個「李寬福」可不是個普通人物,國內雕刻界素有南王北錢之稱,南王祖光,北錢高潮是民間雕刻界的泰山北斗,但對這個李寬福也自嘆弗如,只是李寬福雕工技藝登峰造極,但為人卻怪,從不與這一圈子搭邊,自得自樂,其作品也從不外傳,是以民間都不曉有他這一號人物,對他的瞭解也只有業內極少數人知道。

    李寬福最喜模仿臨幕古今名家作品,因自身的技藝超凡,所仿製的作品幾以亂真,但他也有個特點,就是在模仿的作品上會留一個小小特點,以示為仿品。

    劉叔是古玩界的老手,對李寬福的事是知道的,是以聽到周宣這麼一說,馬上就產生了疑心,再對雞公石作了一番檢察,果然給他就看出了破綻!

    吳誠在放大鏡下看了良久,猶豫不絕的表情,想了想又遞給許旺才︰「老許,你再看看。」

    許旺才早在揚州便已經鑒定過,劉叔的話讓他也有些疑慮,接過雞公石也細細的察看起那印記來。

    許旺才看了半晌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破綻,無論是印記還是石質和色,相,都是楊璇的作品無疑,苦笑著搖頭︰「老劉,無論怎樣看,我都覺著這是真品,陳老弟,你再瞧瞧!」

    陳三眼接過對光看相看色,又檢察印記,最後也搖搖頭道︰「我也覺著是真品,呵呵,劉叔,你說說看!」

    劉叔又嘆了口氣,道︰「這副作品,無論是石質的年相,色澤,和雕刻的技藝,那都是上上之選,印記也跟楊璇的字體一般無二,起初我也是肯定這是楊璇的傳世之作,但後來這位周宣小弟說出『李寬福,二零零九』那句話來,我就吃了一驚,然後再下細看那印記,果然有一絲破綻,只是太巧了,就算是頂尖的鑒定師估計也有可能會落入局中,你們仔細看印記,看看印記那『玉璇』之中的那個『玉』字!」

    許旺才,陳三眼,吳誠三個人都把頭擠到一齊再度觀察那雞公石的印記。

    楊璇,字玉璇,康熙年間人,雕像技藝卓絕,被譽為壽山石雕鼻祖,他的作品裡的印記上大多數是留有「玉璇」這兩個字的。

    得到劉叔的提示,三個人終於是看出印記字體裡的特異之處。

    吳誠一張臉立時又白又灰,呆怔不已。

    劉叔嘆道︰「李寬福這個人我是知道的,恃才傲物,但手底下確實有硬功夫,他仿製的作品都有一個特點,作品雖然可以以假亂真,但他製作的那一處細微的特點卻也是個鮮明的記號,這塊上等的壽山田黃雄雞雕從年份色澤,雕刻刀工都毫無破綻,唯一的破綻就在留的『玉璇』名記上。」

    聽劉叔說得精采,周宣也挨近了些聽他說著。

    劉叔這時對周宣和藹得多了,向他點點頭,然後又道︰「其實下細看,『玉璇』的名記裡『玉』字裡那一點就是破綻,我估計李寬福應該落的『王璇』這兩個字,王璇跟玉璇雖然只有那麼一點區別,但外人見到就自然明白這是仿幕品了,那一點。」

    劉叔嘆息搖頭︰「那一點因為極其細小,沒有人會想得到,所以根本不容易瞧出來,但得到提點的話,那還是看得出來的,這一點無論是筆法和刀法,都與李寬福相差甚遠,所以,我認為應該是有人加上去的。」

    其實這時不用劉叔說得這麼清楚,吳誠許旺才以及陳三眼都明白,他們都是這一行中的僥僥者,只要略一提,立即便知曉。

    只有周宣一個人才是不明白,但周宣可是不想再發言出醜,聽聽就好。

    「這壽山雄雞雕本身的石價值在七十萬之間,再加上李寬福的刀工,應該在一百五十萬左右,老吳三百六十萬購回,蝕價約為兩百萬吧!」

    吳誠呆了半晌,長長的呼了口氣道︰「沒料到縱橫大半生,臨到老卻被雁啄了眼,罷罷罷!」

    一時心冷意灰,怏怏不已。

    劉叔勸道︰「老吳,咱們這一行的風險也不用我給你來說,一分天堂一分地獄的,只是失了一回眼而已,其實兩百萬的錢對你來說也不是致命,想開些,得個教訓吧,真所謂活到老學到老啊,今天要不是周宣小兄弟,咱們幾個,都還不是一樣給蒙弊了?」

    周宣此時卻在呆怔中,吳老頭三百六十萬買回來的這個雞公石,竟然一剎那就掉了兩百萬,這真是錢還是紙?還是今晚自己做了一個特別的夢而已?
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6
第九章 古怪的黑石頭

    周宣覺得實在是疲軟,老吳怏怏的,幾個人也沒有興致再聊下去。

    馬老二吩咐馬婷婷端了一個大盆子上來,香噴噴的氣味立時溢遍滿屋,跟著馬老二介紹著︰「大盆子,穿山甲燉參 ,再加有黃 ,黨參,豬肉,山藥,桂圓,紅花,當歸,滋補的效用我就不說了!」

    周宣見就這麼一個大盆子,也沒有別的菜上來,這就一萬二?我靠,吃了幾塊穿山甲肉,嫩是嫩,比豬肉好吃點,但要他拿一萬二來吃這個肉,以後打死也不幹,吃一餐一萬二就沒了,不如留下這個錢討個老婆。

    幾個人話少了,各懷心事,這頓飯雖然貴,但卻很快就收場,許老頭和吳老頭由馬老二安排車送到市區酒店。

    陳三眼和劉叔,周宣三個人則由馬婷婷送回衝口。

    周宣沒想到馬婷婷還會開車,一輛紅色的現代索娜塔,挺漂亮時尚。

    陳三眼和劉叔坐後邊,周宣年輕,坐在馬婷婷旁邊,見馬婷婷開車很嫻熟,有些羨慕,問道︰「馬小姐,你二叔還給你配車啊?福利倒是不錯!」

    馬婷婷「撲哧」一笑,道︰「什麼福利不福利,你當是國營企業啊,這車是我自個兒買的!」

    「自己買的?你多少錢一個月啊?」周宣詫然,這麼一個十七八的女孩兒,自己能買車,那一個月得掙多少錢才買得起?記得老家那些到飯館打工的女孩子,一個月才掙八九百塊。

    「我啊?」馬婷婷淡淡道,「一個月五千塊吧,不過我二叔喜歡給我零花錢,每次有聚會的話,忙完了他就會給我幾千萬把的,所以啊,我一個月也能掙兩三萬吧!」

    這破館子沒倒閉還不說,馬老二給他佷女一個月兩三萬,沒天理了,自己一個月要干二十六天,一個月才兩千不到,跟人家這樣一個小女孩比都天差地遠。

    周宣好生艷羨,有心問問她看她二叔還招不招小工,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馬婷婷接下來的話把周宣這意思更是一棒就打散了︰「我這還不是小錢,哪比得上你們這些來聚會的人,哪個不是一出手就掙七八上十萬的?運氣好的百幾十萬也是有的,我聽到說你今晚上就撿漏了,袁枚手稿,是吧?」

    周宣只好嘿嘿乾笑不答,心裡奇怪這聚什麼會?瞧這冷清的樣子,菜又賣得貴,難道還有陳三眼這樣的冤大頭喜歡來吃?

    到衝口後差不多凌晨兩點了,陳三眼和劉叔一下車,周宣不好意思單獨再讓馬婷婷送,趕緊也下了車。

    馬婷婷以為他們三個人是一起的,所以也沒問還有沒有人到別處,也就跟陳三眼揮揮手,自個兒開車回去了。

    陳三眼想跟周宣說什麼,卻似是開不了口,周宣也好像心不在焉的,表情困極了的樣子。

    陳三眼也就不再說,掏了張名片出來遞給周宣,道︰「小周,以你的能耐見識,呵呵,我也不好意思開口挖了,不過有空的話可以出來大家聊聊天,交流交流一下心得,我可能還會在這邊呆一個半月!」

    周宣疲累得只想找個地兒就地倒下,對陳三眼的話也是左耳進右耳出的,嗯嗯兩聲。

    劉叔也是搖搖頭,陳三眼的意思他還是懂的,但周宣顯然無意跳槽,也就不好再多說。

    這兒離周宣的海邊遊樂場的宿舍樓不遠,走路的話七八分鐘,這個時候路上除了來來往往的車,過路的人已經是很少。

    周宣如果不是懷中抱著那裝了十七萬五的黑皮包,早隨便躺在路邊睡大覺了,真是很奇怪,以前再累再疲,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幾乎到了抗不住的地步。

    好不容易回了遊樂場的宿舍樓,宿舍的同事早睡得跟死豬一樣,周宣也不洗澡涮口,脫了鞋把黑皮包緊緊摟在懷中,蓋了毯子就睡。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十一點才醒來,同事早上班了,周宣是下午兩點的班。

    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愣,忽然心裡一震,趕緊把毯子一掀,見黑皮包好好的躺在床中央,這才鬆了口氣,打開包一看,錢仍在,是真的,不是做夢。

    但周宣依然發呆,昨天真的是太不可思議的一天了,這時候慢慢回憶梳理一下昨天的過程,忽然又想到,昨天兩次腦中閃了閃靈光,好像都是與左手裡那股子兒冰涼氣流有關,撿袁枚手稿的漏也是,會不會是這個原因?

    抬起左手瞧了瞧,汗毛也瞧得清,跟以前沒什麼不一樣,只是分明感覺得到左手裡那股子氣流仍停留在那裡,昨天摸了雞公石後弱了很多,但今天一覺醒來,又恢復原樣了,腦子裡想著它動就動了動,在手腕裡緩緩流動,雖然眼楮看不到,但感覺就跟看到沒什麼兩樣。

    昨天那兩次彷彿是莫名忽然的動了,今天卻感覺到這氣息有幾分熟悉圓轉,好像很聽話,腦子怎麼想它就怎麼做。

    周宣忽然心思一動,難不成自己這左手裡的氣是特異功能?昨天撿漏的手稿不是就是這氣流鑽到手稿上時,自己腦子裡一下子就想了袁枚一七九五的字樣麼!

    越想越覺得是,周宣一念心起,四下裡瞧了瞧,沒見到什麼東西,隨手從黑皮包裡抽了一張紙幣出來,看了看百元紙幣下角上寫著二零零二年的字樣,就用左手捏著鈔票,腦子裡想著,那冰涼的氣流就從手掌順著指尖鑽到百元紙幣上,也就在這一剎那,周宣腦子裡就現出了「2002年,上海造幣有限公司」的字樣!

    周宣一興奮,那冰流氣就鑽回了手腕,這麼一下,氣流立即弱了些,但顯然比昨天要好,疲感有一點,但沒昨天那麼強,估計這是使用幾次後恢復過後就變強了些,這跟力氣一樣吧,用多了就累,但睡一覺醒來後就又一身的勁,而且隨著年齡長大,力氣也越來越大,只是這氣流也會跟力氣一樣漸漸長大麼?

    又想,自己都他媽二十六七了,再長也是長老,不是長大,這力氣還大個屁呀!

    尋思了一會兒,這氣流兒能分辨物質的年代和製造者,那搞古玩豈不是大發了?昨天還在想著跟陳三眼他們搞古玩呢,這動則數萬以上的利潤的確讓他心裡發燙!

    只不過昨天吳老頭一塊雞公石虧了兩百萬也讓他心驚,要是一個不好,自己這十多萬也許眨一眼的功夫就變沒了,但現在明白自己有了這無敵法寶倒是又有信心混這一行。

    又追本塑源,自己這異能打哪兒來的呢?記得下午在海裡給海龜咬後回來就睡覺了,難不成是那海龜咬了的原因?又有些不像,想了想,當時包紮了傷口後就睡了一覺,醒來傷口好了,連皮都沒破,……對了!

    周宣腦子裡一閃,那塊金黃色的石頭!

    當時自己怕手指上的血沾到床單上,所以拿那塊石頭墊了起來,醒來後傷好了,可是石頭也變得漆黑黑的,一定是這個原因。

    周宣又從枕頭邊摸出那塊黑石頭仔細端詳,昨天的金黃色變成了墨一般,整塊石頭光滑無比,連一丁點劃痕都沒有,看似石頭但卻不是石頭,反正是不認識,難道是什麼高科技產品?

    又摸出那枚金色的錢幣來,昨天吳老頭那雕母錢黑呼呼的都值一萬塊,自己這金晃晃的想來也不會比那錢價值差吧?同相也好看得多,搞不好又是幾萬塊!

    周宣一時心癢難搔,如果是以前,那他仍然是個鄉下來的窮鬼,但現在怎麼說也是十多萬身家的人了,再說更重要的是,他有能找錢的能力!

    試試手上這枚金幣,搞不好是金的呢,如果是金的至少也要值千幾吧!

    周宣一想到便做,把手上的冰流氣兒緩緩驅到左手指捏著的金幣上,當那絲冰涼氣息流進金幣上時,腦子中立時又現了個「812年,comewulf」的字樣,這812年倒是懂,但那英文字母的意思就不懂了,但跟錢幣另一面的字母是一模一樣的。

    812年,周宣扳著指頭算了一下,奶奶的,竟然有一千二百年,兩百年的袁枚手稿就值十八萬,錢幣的價格跟手稿估計是不同,但有一千多年,怎麼也要值幾千塊吧?可惜是洋鬼子的,自己也搞不懂,但肯定不是小時候踢毽子那些無價值的銅錢。

    這會得當寶藏起來了,有空再拿到陳三眼的靜石齋讓劉叔鑒一鑒,看看能不能值幾個錢。

    周宣瞄了一眼房中,下了床把自己裝衣服的皮箱提過來,把金幣和黑石頭都放到箱底,上面再放了衣服,以前箱子從來沒鎖過,這會兒周宣調了調箱鎖,設了個密碼把箱子鎖了起來。

    起身洗涮了後看看時間還不到十二點,乾脆把包夾了到銀行裡去把錢存了,這錢丟在宿舍裡是大大的不安全。

    以前到銀行裡存錢,儘是幾百塊幾百塊的存,櫃檯裡的妞兒從來不抬眼瞧一下他,今兒個周宣把十七萬五一扎一扎的從小孔裡塞進去的時候,胸口挺得老高,雖然那妞仍然沒瞧他,但心裡感覺就是不同。

    兩點上班,回去後仍然有點早,一點不到,天又熱,周宣乾脆跑到海邊去游水,心裡更想著再去看看那個洞裡還有什麼沒有,只是得防著那凶狠的海龜,昨天可是給它咬傷了食指。
bobo0702 發表於 2011-2-26 18:07
第十章 再下海底

    太陽光依然毒,沙灘上依然熱。

    周宣到海灘邊時,遊客很多,一眼望不出頭,儘是花花綠綠的泳衣,那一條條白白嫩嫩的女人大腿差點把眼都閃了。

    二十六歲的大男人說不想女人,那是假話,但以前周宣想是想,卻也知道社會是現實的,社會是殘酷的,沒有事業沒有鈔票,哪個妞會跟你?

    不過今天周宣倒是雄心勃**來,手握鑒別古玩文物的大殺器,不企望像陳三眼他們那般大富大貴,但是時不時撿一小漏,月入三幾萬還是有可能,就這樣自己也心滿意足了,那可是十幾倍於現在的收入啊,拿回家鄉,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牛人,媳婦,那倒不是遙遠的事了。

    起碼現在自己銀行裡頭還好端端的躺著十八萬呢!

    周宣興沖沖的準備下水再去瞧瞧海龜洞裡還有沒有什麼寶時,忽然聽得身邊幾個同事「哦哦」的聲音,轉頭瞧去,見幾個同事個個都傻呆呆的瞧著潛水部那邊。

    周宣當然知道這些傢伙這副傻相定然是瞧見了漂亮女人了,衝口是個旅遊城市,來自全國各地的漂亮女人多了去,其中還有不少鬼婆娘,胸脯高,大腿粗,估計都能把男人活吞了去。

    想是這樣想,周宣還是跟著瞄了一眼,只是瞄這一眼後也呆住了!

    狗日的,哪有這麼漂亮的女人?

    這一看,以前見了多了的漂亮女人那都不叫漂亮,那只能叫順眼而已,這個女人才叫那一個漂亮!

    現在說得出來的,半老的李嘉欣漂亮吧?小一點的劉亦菲漂亮吧?兩人加一塊也沒這女人漂亮!

    估計沒見過的西施,楊貴妃,陳圓圓也就這等級!

    這女子看起來大約有二十二三歲,身材高佻,起碼是一米七的樣子吧,長得超級漂亮不說,那身材也是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偏生得又是穿著泳衣,麻辣各比的,這個女人要是給睡一下晚上,少活一年也干!

    周宣嚥了一口口水,倒是努力把眼楮從她身上挪開,這才發現那女子身邊還有個同伴,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比她矮一些,也算得漂亮,但跟這個女人站在一起,那基本上是給四周的餓狼眼神忽視不計了。

    潛水部的十幾個教練員都圍在了那一圈,似乎恨不得都佔這個號。

    那女孩子自顧自的穿著潛水服,背上呼吸器,最後套上腳蹼,根本不理那群潛水教練,單獨往海水裡走去。

    只看了這女子穿戴潛水衣和潛水設備以及入水的動作,周宣馬上知道,這女子其實是個潛水高手,那一班潛水教練沒一個及得上她。

    另外一個女倒是不潛水,在沙灘上候著。

    那女子一下水,十幾個潛水教練才醒悟過來,趕緊都衝了過來「撲通撲通」的鑽進海水裡。

    搖搖頭,周宣振作了一下,算了吧,胡思亂想個啥?這女人一瞧便是那種大富貴之家的,就算不是吧,但長得這般禍國殃民的,那也得是個夠級別的男人才養得起吧,像他這樣的,還是想實在一點,到鄉下尋個屁股大奶子大能生的稍帶好看一點的女人就知足了。

    兜裡雖然也有個十七八萬,對周宣自己來說那基本上只是踏入脫貧致富的行業了,但比起有錢人,那還不夠看得很,就比如陳三眼那一圈子吧,自己這份家當,那只夠吃幾頓穿山甲!

    周宣自我滿足了一下,心裡還是舒暢,人一輩子就是要活得自在才好!

    慢慢走進海水裡,享受了一下水份滋潤滾燙的皮膚的舒爽感覺,這才合攏雙手以一個漂亮的姿勢躍進水裡。

    周宣像一條大魚一般一口氣潛了二三十米,到水深一些的地方,水溫也漸漸低了下來,再游得十多米,眼見那些潛水教練都給撇在了後邊,只是那個女子約摸有個影子在前方游弋,周宣繞開了些,免得那些潛水員對他的潛水能力眼紅妒忌。

    周宣對這個還是很注意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很多能力不如你的如果你比他強,就會看不得你,處處給你小鞋穿,既然他拿不到這個潛水資格證書,也就沒必要跟他們發生衝突,因為在遊樂場裡,潛水員的地位是要遠比他們救生員高的。

    再潛了十多米,那些潛水員也不來這麼深的海域中,但那個女子仍然還在往前裡游去,她後邊已經沒有一個潛水員跟上了。

    在潛水部是有規定的,遊客潛水是要有教練員一對一的才能下水,要保證絕對安全,而且潛水範圍是不能超過十米深的海域區。

    相對這些規定來說,其實是不需要很專業的潛水技術的,所以基本上只要懂一些潛水又拿到潛水證書的,一般來說都是可以考上遊樂場潛水教練的。

    而遊樂場裡的這些潛水教練是沒有一個有能力潛深水的,當然周宣不明白,他一直以為潛水教練是份很美好的職業,月薪七八千近萬,其實真正有實力的潛水高手要麼是有錢人愛玩這個,要麼就是尋求刺激冒險的專業玩家,而這些人,都是不屑於潛水員這份薪水的。

    周宣潛到昨天遇見海龜的地方,有點好奇的是竟然一點也沒覺得氣悶,以前到這麼深的海域最多只能呆上兩分鐘,今天這口氣至少憋了三分鐘,而且還沒感覺到難受,有可能是左手多了那奇怪的冰氣兒後,體質也強了些吧,潛水也潛得久了。

    打橫了又往小巖洞游去,一路卻是沒有再見到那海龜,游到洞口處,探頭先望了一下,洞裡空空的,啥也沒有,又伸手在裡面摸了幾把,那是連一塊小石子兒也沒摸到。

    周宣心想定然是自己把那那塊獲得異能的寶石拿走了,所以海龜也不來了,到這時也覺得有點耳鳴頭漲,想來也是到了一口氣的極限。

    周宣轉身就準備往回浮,只是一回身卻見到一個黑呼呼的東西就在面前,不由得大吃一驚,嘴裡立時給海水灌入,嗆得眼淚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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