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傳說 作者:從來不知死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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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底牌

漫天五顏六色的火焰呼嘯橫掠,甘平掌中的五火七禽扇雖然等階僅是二品,但是內中蘊藏的數種火焰卻極為的恐怖。且不提那先天兜率寂滅真炎,就是青冥骨火和那自羽翅中煉化逼出的幽冥邪炎,就已經極為難纏。而那金烏天火和焚心天火也是世間一等一的厲害火焰,這漫天的火焰繞過城頭眾人,向那光輪纏繞而去。

雖然放下狠話,說要滅了呂家上下,但是卻也只是說說而已,仙凡不同路,修仙者盡可以看不起凡人,卻不能大肆屠殺世俗中人。甘平先前在嘯月城做下的慘案,是因為當年年紀太小,不明事理,而且并未受到師門約束,加之并無人知曉是他做的,這才能瞞過去,加上后來妙成宗進駐燕戎國,這件事情更是不了了之。

然而甘平如今若真的再次做出那等事情來,怕是莫斂鋒第一個跳出來追殺這個弟子。哪怕資質再卓越,若是走了斜途,師門就有清理門戶的責任。故此甘平方才也只是隨手擊殺數人立威罷了,大規模的殺戮卻是不敢,畢竟自己的甘家也在城內,自己總不能守候他們一輩子。所以,只求誅殺那呂逍遙。

那呂逍遙身為修仙者,若是被甘平所殺,他的師門根本沒有理由找甘家的麻煩,畢竟這樣丟臉面的事情,曜日宗還做不出來,否則的話會被同修們笑死。

面前這阻攔自己劍氣的光輪,顯然出自曜日宗一脈,今日之事已經無法善了,那就放手一搏吧。想到這里,甘平的心神已經同自己體內的天魔化血神刀相連,這沉睡的刀靈已經有了略微轉醒的跡象,按理說根本不應該再次動用,然而眼下已經沒有別的法子,若是這元嬰修士阻攔的話,自己免不得要拼上一拼了。

來人驚咦了一聲,那半空中的光輪登時大放異彩,將其身影護在其中,死死的阻擋著身邊的火焰。此時甘平已經看清楚了來人,來人頭上松松垮垮的挽著一個抓髻,面如古銅,三綹長髯隨風飄灑,一身青灰色的長袍,上面沒有半點的裝飾物。

“平兒!”熟悉的聲音響起,甘平轉頭望去,正是自己的大伯站在遠處,身后正是那紋飾打扮的城主,而三個明顯是元嬰境界的修士正站立在他身后。見城主與那三個修士出現,被甘平漫天火焰圍繞的來人眼珠轉動,悄悄的將手中的一道寒芒收了起來。

“成何體統,甘寧禮,這是你家的子弟?”雖然身上并無修為,但是那城主久居高位,一言一行間極具威勢,見城頭狼藉一片,登時面色一沉,向著甘寧禮問道。

這游天城的城主可不比那燕戎國小小的嘯月城城主,雖然并非修仙者,但是卻出自高唐國名門大族,李高,楊三家中的高家,身后那三位元嬰修士正是其家族派來的高手。甘寧禮見狀,登時躬身道:“此子名為甘平,是我四弟甘寧誠之子,自有漂泊在外,拜了仙門修習道法。想來是聽說小女被掠走,心急之下才做出這等事情來,還望城主贖罪。但是小女···”

說著,甘寧禮抬起頭,焦急的望著高城主。面色微沉,這高城主顯然也聽說了這呂逍遙的事情,在這三家齊心度過難關的時刻,這呂逍遙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混蛋之極。甘家,呂家,李家,同為游天城的三大家族,平日里爭斗不休也就算了,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是讓他惱怒。

“呂萬石!”這高城主微微轉頭,輕輕呼喚道。立時間,身后一個圓滾滾身材,一身華府的老者跑了出來,滿頭的大汗,對著他一陣的點頭哈腰,這人就是呂家的當代家主了。雖然呂家在游天城勢力頗大,然而在這高唐國高家直系子弟,游天城城主面前還不夠看。

“去,把你兒子找出來,讓他把甘家的女兒送回來,唔,這事情,就這樣吧···”微微皺眉,高城主說道,自己還要布置守城的大事,怎么有時間理會這兩家的小小摩擦。在他看來,只要呂家交出了甘若沫,這件事情也就算了,畢竟在這非常時刻,因為一個女子而處罰一位金丹修士,并不劃算。

上位者一切都以利益出發,這高城主的輕描淡寫卻并未顧及到甘家的感受,這讓甘平惱怒異常,然而此時已經有四位元嬰修士在場,而那先前之人明顯是曜日宗一脈,若是自己與其起了爭執,這元嬰修士定然會痛下毒手。故此甘平冷冷的觀瞧在場的眾人,將那漫天的火焰收回,只要能先將堂姐救回來,暫時放那呂逍遙一馬又何妨?總有機會將其斬殺于劍下。

既然城主都如此說,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了遠處那小屋,顯然那甘若沫就在其中。呂萬石得到了命令,并不敢怠慢,正要向那小屋奔去,卻被半空中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攔了下來。

“高城主,可否稍等片刻,我那呂師侄受了烈焰神鴉一擊,內火奔涌,正在平息體內的真火,只消等上一時三刻,自會將那女子送還!”

恬不知恥!甘寧禮登時眼前一黑,自己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這曜日宗惡名在外,被其掠去的女子會遭到怎樣的遭遇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甘寧禮得到消息之后就急忙對高城主并報,心中卻僥幸著這呂逍遙顧及到甘若沫的身份,不會立時對其下手,然而卻聽到了這樣的話語,內火奔涌,平息火焰,是在屋內平息獸欲吧?一想到自己女兒將遭到的一切,甘寧禮氣息登時走差,一口血噴了出來。

剎那間陰風呼嘯,原本細雨蒙蒙的天空更是陰晦異常,千萬雷電火光呼嘯縱橫,高低起伏的獸吼之聲不絕于耳振聾發聵,在甘平的頭頂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張畫卷,上面亭臺樓閣隱約若現,內中更有萬千兇獸妖獸呼嘯奔涌,栩栩如生宛若欲破卷而出。

正是那歸元仙山圖,這件原本為仙器的法寶,接連遭遇重創,如今已經跌落到了二品。然而在玉隆山上之時,甘平就已經將這仙圖呈于師尊莫斂鋒。出于愛護徒兒,莫斂鋒廢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苦工,將這寶圖再次的煉化了一番,消耗了他儲存將近一半的奇珍,倒也將這原本不能應用的仙圖修復了小半。

這歸元仙山圖原本就是仙器,妙用非常,雖然如今大為損傷,但是在莫斂鋒的妙手煉制之下,卻也恢復了數分身為仙器之時的奇妙。甘平之所以會數次甘冒奇險,就是因為有這寶圖作為底牌,有這卯兔護身,即便是元嬰修士想要傷他都極為困難,畢竟能破這寶圖本體的物事,少之又少。

然而甘平卻再也忍不住了,這高城主很明顯不想追究此事,莫非這事情就生生咽下?別人或許可以,但是甘家兒郎,絕對不會!將這寶圖遙遙祭起,甘平的腦后再次升騰而起一盞古樸的油燈來,青光盈然,瑞氣千條。燈心一點火光宛若菊豆,卻神威煌煌不可逼視,正是那先天兜率寂滅真炎的本體。

在那油燈的燈盞之上,紫光盈盈的一汪燈油漂浮不定,一片黝黑的羽毛在其中載浮載沉,飄蕩不休。而那燈心之中忽然躥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蜈蚣來,迎風便漲,轉瞬化作了數十丈的龐然大物,橫亙天際,將甘平托起。一對十余丈的大翅膀呼扇不停,帶起陣陣的腥風,明顯的感受到主人的怒火,碧竹天蜈口中一對大顎咔嚓咔嚓的接連響動。

三只淡淡的青色煉化在甘平頭頂滴溜溜旋轉不休,片片花瓣垂落,流轉不休,映襯得這少年宛若仙人下凡一般。甘平的左掌中扣著五火七禽扇,而右掌心,天魔化血神刀的本體已經在手,身后一對火紅翅膀飄搖鼓蕩,身兩側金烏和龍紋丙火元罡護持,隱隱有龍鳳之姿。

而原本乖巧的火兒也已經變了樣子,化作了身高二十余丈的暴猿,正持著光芒閃爍的均天棍站在城頭,四只獠牙從雙唇凸出,更顯暴戾之色,一條粗大的猴尾搖擺不休,拍打的城頭碎石飛濺,煙塵四起。

沒有理會面色驟然難看的高城主,甘平掌中化血神刀輕點,數百道云天妖火玄雷已然呼嘯著向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而去,“三息時間,把呂逍遙和甘若沫交出來。否則,滅你滿門!”面對著眼前的一切,甘平終于底牌盡出,要不顧一切的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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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利益

數百道黑漆漆的云天妖火玄雷呼嘯著向那元嬰修士飛去,甘平根本沒有顧及一旁那高城主的臉色。既然明顯偏袒,還有什么好說的。一個偏袒,一個無恥,兩人宛若一唱一和一般,這已經使得甘平心頭火起,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自己若是真的再不作為,那可就枉為人了。

元嬰修士又怎么樣?自己在慶豐城不也擊殺了一名元嬰么?若是自己拼命的話,雖然不能將這四位元嬰盡數斬殺,但是拖著這整座游天城陪葬,還是可以的,大不了一拍兩散,同歸于盡,也好過受這窩囊氣。

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倒也破位的不凡,大袖一揮,衣袂飄飄間,將甘平所發出的雷光盡數收取其中,笑吟吟的望了過來,面上盡是不屑之色。甘平冷冷一笑,口中喝道:“爆!”

轉瞬間那元嬰修士的笑容凝固,兩只寬大的袖子立時炸裂開來,一對光溜溜的手臂展現在眾人面前,而那手臂之上,更是呈現一種不自然的烏黑之色。

這云天妖火玄雷,正是借助奇火之力,發出的雷法。火焰威力越大,這玄雷就愈發的強悍。眼下甘平的丙火元罡已經臻于大成,融匯了數種奇火更加威力強橫,所催發出的玄雷自然威力極大。眼下已經不是講求什么仁義道德的時候,甘平在發出這云天妖火玄雷之時,更是將攜帶的一瓶丹毒融入其中。

修仙者不可缺靈丹,這上品的靈丹自有奇妙的效用,而當丹藥煉制失敗之時,便會出現這丹毒。經由成千上萬種靈藥煉制,雖然難以有增益的效果,然而變異成了丹毒,卻也極為的強橫霸道。若是修仙者誤服的話,須臾之間喪命也不無可能。

與靈丹品階相同,這丹毒也分為九品,甘平使用的,正是得自無垠子丹爐中,三品的丹毒。因為丹毒雖然可怕,但是卻也有自己獨特的效用,莫斂鋒擔心弟子安危,出手煉制補全了那歸元仙山圖,而無垠子索性將四品到一品的丹毒每樣裝了數瓶交予甘平。

若論起殺傷力來,無垠子煉制出來的丹毒,比起那殘缺不全的歸元仙山圖,還要強上數分。僅僅是面前這元嬰修士的臉色便可看出一斑來,那被甘平暗算的修士兩條手臂已經烏黑發亮,臉上也是灰氣蒙蒙。這丹毒對于修仙者來說,實在是絕頂的殺器。

而高城主身后的三個元嬰修士則是面色大變,立即轉身將其護在身后,目光炯炯的望著甘平。紫紅色妖異的火焰升騰而起,那中了丹毒的修士已經被自己的本命真火所環繞,一聲不吭的煉化起了自己所種的丹毒,望向甘平的眼神盡顯怨毒之色。

轟然一聲作響,那遠處的屋子登時炸裂來開,從里面閃現了一條身影。方才甘平暗藏的一道云天妖火玄雷繞過那元嬰修士已經擊中了那扇遮擋罪惡的大門。望著里面的情形,甘平的呼吸突然急促,眼睛也急劇的瞇了起來。

在呂逍遙身后,正是露出了半邊的一張大床,床腳處,一團毛茸茸血跡模糊的爛肉癱軟在那里,看那黑色的毛皮和斑點,不正是自己給堂姐所購得的白斑靈狐?眼下卻死于這呂逍遙之手。

往上望去,兩條潔白修長的大腿正坦露在外面,軟塌塌的垂在床頭,上面斑斑的血跡表明主人遭受了怎樣的待遇,隨著城頭凄風冷雨的飄搖,遮擋視線的布幔裂開一條縫隙,隱約間可見一具赤裸的女體。

“呂逍遙!!!!!!”甘平目眥欲裂,沒想到自己如此急的趕來,還是慢了一步,看堂姐甘若沫的氣息,已經沒了生機。半空中的金烏一聲凄厲的嘶鳴,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向那呂逍遙而去,而那龍紋丙火元罡則是龍口一張,鋪天蓋地的烈焰席卷而來,傾盡三江之水也難以洗刷甘平對呂逍遙的恨意。

那呂逍遙衣衫不整,但是卻精神飽滿之極,顯然經歷了方才之事,他的修為更有精進,然而無論如何精進也都是徒勞,甘平已經對他起了必殺之心。

一輪煌煌紅日升騰而起,三足金烏立時被其擋住,嘶鳴著撞在了那光輪之上,而龍紋丙火元罡所噴出的烈焰,則更是被那光輪席卷一空,吸納入了其中。

正是先前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畢竟修為高深,轉瞬間便將那丹毒煉化驅逐出了體外。更是出手,堪堪救了呂逍遙一命。這呂逍遙已經面色煞白,原本意氣風發的他登上冷汗涔涔,若非自己師叔,自己剛才就已經死在這甘平的一擊之下了。雖然自己修為有所精進,但是卻根本頂不住這樣滔天一擊,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胎,僅僅化液巔峰的修為,竟然能發處這么強橫的法術來。

一旁的道巖與正陽也站了起來,閃身站在那元嬰修士身后,立場鮮明。而一旁的甘寧禮已經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偌大的漢子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自己最為心愛的女兒,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很顯然這呂逍遙施展了某種采補之術,將自己的女兒活生生的折磨死,而看眼前這架勢,四位元嬰,自己這侄兒雖然強,但是卻怎能抵擋?

“高城主,我師兄正帶著五十曜日宗弟子,正向這游天城趕來,我師兄修為通天,已經是元嬰巔峰的修為,而這位呂逍遙師侄,正是他的高徒,若是出了什么閃失····”那元嬰修士卻并未理會甘平,轉頭望向了一旁的高城主,話語間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我曜日宗的援軍就要來了,你先幫我應付這小子,我曜日宗幫你守城。擺明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換,這樣的話語更讓甘寧禮手足冰涼,若是這樣的話,自己女兒可真的是白死了,自己甘家根本奈何不得那呂逍遙,一時間,面色宛若死灰,呆呆的望向了那高城主。

原本對于這高城主來說,若不是這女子是甘家的女兒,被這呂逍遙掠去也就掠去,沒什么大不了,非常時期,一個修仙者同一個普通女子,孰重孰輕還是能分得清的。只是眼前的情形卻有些棘手,甘家那少年不依不饒,而這呂逍遙卻實在是動不得,真是讓人傷腦筋。

不過畢竟是當上了城主的聰明人物,轉瞬間這高城主便計算好了得失,登時臉上浮現了和藹可親的笑容,低頭望向了甘寧禮。看著這虛偽的笑容,甘寧禮心中咯噔一下,嘴唇囁嚅卻說不出話來,“甘家時代忠良,護衛游天城,從今日起,特賜予甘家游天城守護的頭銜,甘寧禮護城有功,擢升一等龍武將軍。今天這事情,就算了解,你看可好?”

甘寧禮望著那虛偽的笑容,早已經氣得渾身發抖,面色慘白。想自己甘家守護游天城千百年,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實在讓他寒心。“什么狗屁的游天城守護,連自家一個女子都保護不了,這游天城,不守也罷!一等龍威將軍,我甘家是出賣門下子女換取官爵的無恥小人么?甘家從來只有站著死的鬼,沒有跪著生的人!”

陣陣清越的話語傳來,如同一柄重錘敲擊在眾人心頭,一張木制的輪椅被推了上來,身后全身兵甲的甘家子弟面帶哀容,惡狠狠的眼神望向了對面的呂家人,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樣子,說話之人正是甘寧誠。被一個高大的甲士推著,甘寧誠雖然兩鬢風霜,卻依然不改錚錚鐵骨之色,空洞的雙目中盡顯堅毅之意。

“守衛游天城,我甘家本分。只望高城主念在甘家世代忠良,守衛城池的份上,嚴懲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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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悲哀

雖然雙目已盲,雖然難以站立,但是甘寧誠的脊梁依然堅挺。在晦暗的風雨中,坐在輪椅之上的甘寧誠宛若一根標槍一般,高昂的迎著頭,代替甘寧禮做出了回答。望著父親堅毅的身影,甘平心中的某處柔軟被觸及,兒時的記憶紛紛涌現,宛若回到了當年的半只山上,只要站在父親身后,任何風雨都有這高大健壯的身軀來承擔。

無論自己如何修為絕頂,但是在父親面前,自己依舊是個孩子,身為人父,甘寧誠已經為甘平做出了表率,甘家兒郎,從不會屈服。甘寧禮也悄然起身,站在了甘寧誠身旁,死死的盯著遠處的呂逍遙,不發一言,雖然這么多年執掌家族,甘寧禮的性子被打磨得圓滑了不少,然而今天這事情,半分不能退讓,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不能墜了甘家的骨氣。

甘家的骨氣與名聲是無數的前輩用生命與鮮血換來,不容有失。這對兄弟昂首站在風雨中,目光堅定決絕,等待著高城主的裁決。

見眼前這形勢,高城主不禁心中也犯了難,眼下這情形,若是殺了呂逍遙便會得罪了曜日宗,想來那曜日宗的援軍,元嬰巔峰的修士還有呂家上下,都會與自己反目。而若真的將此事敷衍了事,那這甘家有不肯罷休,這甘家在游天城極有聲望,如今這種情況下,若是偏袒了呂家,恐怕全城的百姓都會有所腹誹,而且這甘家對于守城極為重要,真的引起暴亂的話····

面色陰沉,目光轉動,這高城主已經將呂逍遙恨得牙根直癢癢。若非這小子的話,自己怎會如此為難,思來想去卻根本不得法,無論如何做決策的話,都會引起一方的不滿。望著光華閃耀的曜日宗四人,高城主狠狠一握拳頭,做出了決定。

“呂逍遙身為修仙之人,不守清規戒律,做出這等奸···唔,奸邪之事來,理應殺人償命···”眼見那曜日宗四人轉變了顏色,這高城主右手虛按,止住了他們的話語,“但是···”聽到這話,甘寧禮的心猛的提了起來,半空中的甘平也劍眉一擰,滿臉的殺意。

“但是這危急時刻,我等自當同心協力,這呂逍遙修為高絕,這顆人頭暫且寄下,戴罪立功,等到這妖獸攻城之圍解了,再做處罰!”說著這高城主不禁滿意的微笑了起來,顯然對自己的決定十分滿意。這樣一來,先讓甘家暫時去守城,將此事壓下,等到這曜日宗的修士們到了,顯然這呂逍遙就死不了了。

還沒等甘寧禮嘴唇張開,高城主就已經一躬到地,向著這甘寧禮行了一禮,使得他有些手足無措。“萬望先生,看在這百萬軍民性命的面上,暫時一收怒氣,待到這妖獸圍城過去,我自會給敢加一個交代。”大帽子猛然扣下,甘家既然自稱忠義,那就難以否決自己的話。

此時因為方才的爭斗,城頭之下已經人頭攢動,看著這場紛爭,高城主登時高聲出言,使自己的的話讓眾人都能聽見。“甘家一門忠良,為游天城拋頭顱灑熱血,出了這檔子事情,我也非常悲痛,然而外有妖獸窺視,城內百姓岌岌可危,萬望甘家族長,以游天城安危為己任,放下恩怨,共抗外敵,今日圍城,我游天城必勝!”

隨著他突然拔高的語調,下面的眾人也跟著歡呼了起來,“游天城必勝!”“妖獸之圍必解!”聲浪起伏震徹天地。

坐在輪椅上的甘寧誠臉龐一陣的抽搐,雖然目不視物,但是卻真的看清楚了人心。這高城主好手段,反手之間一頂大帽子扣下,若是現在自己甘家說出半個不字來,想來就是違了民意吧?甘家本就式微,若是再失了人心的話,定然會被另外兩家滅掉,但是若讓自己咽下這口氣,卻又怎么能夠?

在眾人狂熱的歡呼聲中,甘寧誠空洞的雙眼中卻有兩行血淚流下,一雙鐵拳已經攥出鮮血來。然而下面的民眾依舊咋狂熱的呼喊,宛若不知道城頭發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說是不想知道。在他們眼中,在這妖獸圍城的時刻,任何一個修仙者都是生存的保障,故此也不愿意雙方開戰。

人都有私心,在這個時刻,道義與生存面前,他們都對甘若沫逝去的鮮活生命選擇了漠視,以圖換取自己生存的希望。然而,這也使得老來喪子的甘寧禮牙關緊咬,青筋暴露。

然而冷不防一聲宛若龍吟般的長嘯轟然響起,震得下方的眾人紛紛緊捂雙耳,然而卻依舊難以抵抗這穿腦的魔音,滿地的哀嚎遍地,在地上翻滾了起來,大呼頭痛。

正是甘平怒極而嘯,仰天嘶吼了起來,隨著他龍吟般的長嘯,天空中黑云涌動,雷光閃閃。根本沒有顧忌下方的眾人,這等沒有心肝忘恩負義的人,一點也不值得憐惜。甘平頭頂瓔珞懸垂,五色氣流紛涌而出,格外的絢麗奪目,加上腳下的金色煉化,身后雙翼和三足金烏與丙火元罡,整個人宛若下凡的天神一般。

頭頂的呼嘯雷霆正是甘平帶來的憤怒,只見半空中轉瞬間一道劫云便已經成型,電光火石間,九道宛若小指一般粗細的雷光擊下,正是金丹劫!金丹元嬰元神,每經過一道關卡,都要引來天地巨變,引發天劫臨頭。這也是最為兇險的時刻,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甘平竟然進階,結成了金丹。

原本甘平的心神境界就極高,加之煉心之法的推動,早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修為。只是因為心中有所牽掛,這才遲遲不能結成金丹,這些時日來,甘平在游天城見到了父親,心中牽掛盡去。加之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正安和了清靜無為之道,一張一弛才是王道。先前久久無法突破的屏障,在無意間已然到達了臨界點,而今怒火攻心,真元急轉之下,登時成就了金丹大道。

而頭上那九道雷劫,卻根本沒有什么威力,感受到了這劫雷的微弱氣息,甘平放開了身體的防護,任由那九道劫雷擊在自己頭頂,卻是連頭發絲都沒有亂上一點。九為數之極,越是資質超絕之輩,渡過天劫便越是困難,往往那資質超絕的天才,大都隕落在天劫之下。

既然能降下九道天雷,顯然甘平的資質超絕,但是讓眾人想不通的是,為何這天雷會這般弱小?而只有甘平心中若有所悟,心中暗呼僥幸。其實對于甘平來說,曾經在嘯月城屠盡方寧兩家千余口,已經是造下了極大的殺孽,故此先前無論是天劫魔劫還是人劫,來得都極重。

然而前些日子,甘平卻在那慶豐城外,做下了一番滔天的功德,單人只劍解了那化蛇水淹重樓的危局。相比于這挽救百余萬生靈的功德,先前那點殺孽卻是微不足道了。故此這次金丹天劫也是驚人的弱小,簡直就是意思一下了事。轉瞬間那漫天的劫云便悄然飄散,原本陰霾的天空也立時陽光播撒,照射在城頭之上,將甘平映照得更加威風凜凜。

這么輕易度過金丹天劫的,甘平怕是唯一的一個了。隨著天地元力變化,在妖獸群中一個中年文士打扮之人猛的噴了一口鮮血出來,不禁露出一絲苦笑。身旁一個高壯的漢子,臉上帶著數條斑駁的紋路,連忙躬下身來將其扶住,“白城妖王,你怎么了?”

伸出手將那漢子的手推開,這白城妖王露出一絲苦笑,“果真妖算不如天算,哪怕我知曉世間萬物,卻沒料到這城中竟然有如此功德之人坐鎮,憑我的呼風喚雨之術,則能抵擋天地之威?恐怕此次要有變數啊···”說著深邃的目光望向了遠處陽光籠罩的游天城,在那溫暖的陽光下,護城的陣法正閃耀著光芒。

“無恥之極!”宛若凜冽寒風的聲音掠過城墻,掃過在場每個人的心頭。甘平站在半空中,宛若劍光的眼神掃過眾人的臉龐,使得他們微微心虛的低下頭去。“游俠之城,天下歸心,全都是狗屁!”甘平接過火兒遞過來的儲物袋,眼中盡是傷感之意,方才火兒已經溜到那小屋之中,將表姐的尸身收取停當,免受曝露之苦。

“可笑堂堂七尺男兒,卻不明是非黑白,為了自己,竟然就默認了這齷齪之極的事情。朗朗乾坤在上,天地神明作證,我甘平絕不答應!”說著甘平的手指已經伸進口中,隨著宛若割裂金鐵的聲音響起,甘平的手指已經滲出了略顯金黃的血液,在空中化畫了一副玄奧的圖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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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混戰

“心魔之誓!”高城主身后的一個修士暗自驚呼出聲。他萬萬沒想到,這甘平竟然發出了這心魔之誓來。“以吾之神魂為引,對吾之心魔發誓!天地作證,神魔為鑒,我甘平今日立下誓言,今日定然要取下那呂逍遙的狗頭祭奠堂姐,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在所不惜,如有阻我者,神擋殺神,仙擋滅仙!”

隨著甘平的心魔之誓發出,半空中立時傳來了桀桀的怪笑之聲,一道長達數丈的魔神虛影從虛空中撲擊而下,向著甘平頭頂撲來。“言出即法隨,何用你來聒噪,該我滾!”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那巨大的魔神虛影被甘平一倒斬斷,慘嚎著被那短刀卷了進去。

那見證誓言的天魔竟然被一刀斬殺,這是何等的駭人?高城主身后的那三位修士腳尖輕輕的向前,心中暗自警惕。此時甘平已經轉向了他們,“今日之事,乃是我甘寧與那呂逍遙的私事,同甘家沒有半點關系。早在半月前,我就已經答應堂姐,斷不會讓其落到呂逍遙手中。然而我卻失約了···”頭顱低垂,甘平眼前浮現表姐活潑的身影和清脆的話語,眼中水光湛然。

然而再抬起頭來之時,那雙眼中已經是烈焰縱橫,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們的齷齪心思,我只知道,慘死的是我的堂姐,殺人必須要償命,這就足夠了!今天那呂逍遙非死不可,只希望三位前輩莫要插手,否則的話縱是拼得個魚死網破,城毀人亡,甘平也在所不惜!”

眼底跳動著瘋狂的火焰,甘平的掌心已經閃現了三只小巧的玉瓶。那透過薄薄玉瓶旋轉不休的青黑氣團讓那三位元嬰修士眼神收縮,忌憚不已。甘平掌中的,正是此次出來,無垠子給予的殺手锏,三瓶一品的丹毒。這一品的丹藥極為罕見,而一品的丹毒更是極其霸道。若真的任由甘平將這三瓶丹毒釋放出來的話,哪怕是三人已經到了元嬰境界,也難以抵擋。

在場的眾人面色登時難看了起來,沒想到這小小少年竟然倔強如斯,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這般劣勢之下,被數位元嬰修士環繞,竟然沒有半點屈服之意。而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見狀,則是大聲疾呼,“三位道友,這小子是要禍亂游天城啊,你我四人聯手將其··”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一道宛若車輪般大小的白色火焰已經出現在甘平面前,那狂暴的力量,毀滅的氣息使得他話語一滯,難以出聲。“請問這位前輩有什么異議么?甘平不才,自知不是幾位前輩的對手,但是卻也有數件保命之物,若真的動起手來,晚輩雖然性命難保,但是這半個游天城卻也難以保存了吧?”輕撫著那先天兜率寂滅真炎,甘平嘴角掠起一絲冷笑。

既然蠻不講理,那自己索性也不講理一回,這些人不就是懼怕起了爭端難以守護城池,會被那妖獸所殺么?那自己索性就做個大的,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自己將這恢復了數分元氣的先天兜率寂滅真炎引發,然后將那幽冥邪毒鳳凰的羽翅也爆開來,自己將甘家人打包卷走。有歸元仙山圖和大須彌靈光盞的幫助,甘平還是有著安然抽身而退的把握,只是那樣的話,這游天城可真的就毀了。

雖然憤怒,甘平卻并為失去理智,雖然看似有些理智的過分,但這卻也正是甘平最大的優點。沒等那幾人做出表態,甘平背后雙翅一展,整個人已經撲到了呂逍遙的身后,掌中的天魔化血神刀挽起血紅刀光,向他的腰身斬去。金丹既成,這真元宛若玉盤滾珠一樣流暢,速度都比先前快了數分。

甘寧禮并未理會高城主那難看的臉色,對于這偽善的城主,他已經失去了敬畏之心。而甘寧誠這是不住的點頭,果真是自己的好兒子,哪怕面對再大的壓力也并不屈服,雖千萬人吾往矣,這使得他老懷大慰,雖然他歲數并不大。

甘平卻也知道,那三個元嬰修士并非對自己毫無辦法,只是愛惜羽毛而已,正在猶豫,自己定然要在最快時間內斬殺這呂逍遙,只要木已成舟,他們就算想出手也晚了。將生米做成熟飯,這呂逍遙用過的手段,甘平定要加倍在他身上找回來。

呂逍遙這才感受到了自己同甘平的差距,那日在甘家,庭院之中,甘平因為要護著身后的眾人,才會在神識的拼斗中稍稍吃虧。這也使得呂逍遙對甘平極為輕視,然而此刻動起手來,那強橫的真元,莫測的法寶,都讓他暗自心驚,這樣的手段,根本不是自己能抵擋。

“豎子爾敢!”沒想到甘平竟然說動手就動手,沒有半點的征兆,速度詭異之極,這讓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勃然大怒。雖然甘平展現了絕強的底牌,但是在這元嬰修士心中,還是不相信這小小的少年能凌駕于自己之上,在自己的面前擊殺了自己的師侄,傳出去自己可以抹脖子自盡了。

一拍腰間的法寶袋,一條金光閃耀的繩索便飛了出來,將自己與呂逍遙三人繞在其中,化作重重的光幕,防御額風雨不透。那一道刀光重重轟擊在了這繩索的防御之上,使得那光幕抖動不休,卻沒有半分要破損的痕跡。

暗自一聲長嘆,果真這刀靈并未蘇醒,威力差了不止一籌,若是這天魔化血神刀刀靈蘇醒,能夠御劍飛行的話,早已經一刀擊殺了這呂逍遙,怎會讓其有防護之機?

然而左掌一拍,漫天的火光已經將繩索內的四人圍困其間,那白森森的火焰將那二品的護身法寶灼燒的噼里啪啦作響。感受著甘平發出的火焰威力,那曜日宗的修士不禁心中大急,腰間轉瞬間十余道法寶接連飛出,將四人護在其中,而呂逍遙道巖等人也紛紛取出了自己的法寶奮力抵擋著。

“幾位道友,還望看在我曜日宗的面子上,加以援手,不日我師兄就會來到這游天城,到時候定然會重謝幾位。”在先天兜率寂滅真炎的圍繞下,這修士大聲疾呼著,他一身修為已經是元嬰初階,但是在這道祖熔煉天地,傳說中毀天滅地的烈焰前,還是不夠看,自保或許有余,但是想要護著幾位師侄,卻是勉強了。

聽到他的話,那三位元嬰修士卻是眼中精光一閃,這曜日宗勢力頗大,若是任著他們宗門的一位元嬰修士在面前隕落,怕是會招來嫉恨。雖然這三人并不相信甘平一個初結金丹的小修士能擊殺元嬰,然而甘平的那一身寶光卻讓人分外垂涎,若是練手擊殺了這小子,那一身的靈物也算是物有所值了,眼神交流了一下,早已經深有默契的三人登時齊齊出手,三道劍光襲向了甘平的后心,他們終于加入戰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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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放水

微弱的金光閃過,那三道惡狠狠向甘平襲去的劍光卻落了空。元嬰修士的飛劍再快,也快不過甘平身具的縱地金光法。雙翅一展,甘平修長的身軀已經出現在了遠處,頭頂的那歸元仙山圖登時光芒四射,化作一道光幕將其圍繞在期間,遑論威力,僅僅是這仙器質地的材質,就足以讓甘平立于不敗之地。

元嬰修士雖然強橫,卻也難以擊破仙器質地的歸元仙山圖。甘平所預料的沒錯,那歸元仙山圖剛剛展開,護住了自己的身子,天地間浩蕩的元力便宛若長江大河,浩蕩而至。元嬰修士,已經參悟了部分的天道,可以調用天地靈氣來對敵,這也是為什么說成就元嬰,天地色變的原因。

丹田之內,那紫色的蓮臺上,一顆拳頭大小的金丹正滴溜溜的旋轉不休,無盡無休的真元法力從中涌現。甘平剛剛結成金丹,那金丹的體積就有他人的數倍大小,原因無他,甘平的積蓄實在是太過雄厚了一些。如今一朝突破,這底蘊自然比其他人要豐厚。

感受著自己的身子被天地元力所束縛,甘平艱難的揮動了一下手臂。若非他的肉身修為遠超常人,被這三位元嬰聯手一擊之下,已經難以動彈分毫。高城主身邊那帶頭的元嬰修士眼中寒光閃動,莫非真的以為幾瓶丹毒就能威脅得了自己么?有三位元嬰坐鎮,哪怕那丹毒有毀天滅地之威,然而在元嬰面前,區區一個金丹小修士能掀起什么風浪?

淡淡一笑,望著行動艱難的甘平,他冷冷一笑,正要出聲合三人之力擊殺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卻冷不防間,發覺甘平的身形動了。宛若夭矯的九天神龍,甘平的身影化作一道虛幻的影響,扭曲著向那被護在繩索中的三人快速靠近,正是龍族戰技身法。

如今的甘平可算是底牌盡出,為了將那呂逍遙斬殺已經不顧一切。哪怕與三位元嬰,哪怕與滿城的軍民,哪怕與那曜日宗為敵,都在所不辭,男兒就要有男兒的血氣,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甘平已經將自己的五火七禽扇收了起來,左掌的掌心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只黑漆漆,烏蒙蒙的的短尺,原本晦暗的尺面之上,不知何時已經散發出了淡淡的青光。正是得自飛云豹的那根奇異短尺,方才在歇息之時,甘平便已經參悟了一陣,雖然這尺子的公用并未完全掌握,但是憑借著與其有隱約聯系的化血神刀本體,甘平還是掌握了許多關于這尺子的功用。

而那三位操控元力束縛甘平的元嬰修士卻是大為驚駭,沒想到這小小修士在自己三人的聯手束縛下,還能行動,這讓他們對甘平登時刮目相看。其實甘平眼下也極為的難過,三大元嬰高手,聯手束縛之力何等強悍,雖然暫時能行動自如,但是甘平卻覺得身體外面,無盡無休的巨大力量傳來,自己的骨骼肌肉都發出了嘎吱吱的響聲。

宛若被人放在手中揉捏的柿子一般,甘平的身子不住的變換著形狀,丙火融元鍛體真決已經全力發動,牢牢護持著甘平的肉身與內腑,若非有那歸元仙山圖的阻隔,說不定甘平已經宛若一只軟柿子一般,被人捏破了。雖然痛苦,但是對甘平肉身的好處卻也是顯而易見。

作為體修,這條道路就是無盡無休的痛苦與折磨,在一次次的痛苦中破繭成蝶,一次次的淬煉肉身達到更強的巔峰。如今甘平的肉身已經到了融元境界,每前進一步都是極為的困難,而如今又著這歸元仙山圖的護持,三位元嬰高手大力的束縛,外帶無盡無休的劍氣雷光轟擊而下,雖然這些法術劍氣都無法擊破這歸元仙山圖的防御,然而卻能將甘平一次又一次震蕩的骨斷筋折,口噴鮮血。

在丙火融元鍛體真決的幫助下,甘平斷裂的骨肉立時轉瞬恢復如初,畢竟并非是法術所傷,而是純粹的力量傷害,恢復起來極為的容易。這等同于三位元嬰高手,聯手為甘平錘煉身軀,這等機會可不多見。甘平的肉身力量在一次又一次的破壞與修復之間,迅速的增加著,許久未動的鍛體真訣也正緩慢的向前行進。

面色鐵青,雙目幾乎要噴出火的三位元嬰死死的盯著甘平,進退維谷。原本礙于元嬰修士的身份,對這一個小輩出手,三人都沒有傾盡全力,畢竟任何一位元嬰都可輕易的滅殺十余位金丹,對付甘平一個初結金丹的小修士,他們哪里拉的下臉來全力出手。畢竟到了這等的修為,對于臉面還是極為看中的。

然而讓他們驚駭的是,這甘平竟然能在三人的束縛中掙脫出來,而那身法自己等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情急之下,三人立時不再保留,漫天的雷光和劍氣奔涌,然而卻并未動用威力極大的法寶,三個元嬰面對一個初結金丹的小子,竟然動用了重寶將其擊殺,這要傳出去,自己三人也不用活了。

可沒想到甘平宛若烏龜一般的防御卻讓三人傻了眼,看著甘平身上四溢的寶光,估測了一下那件不知名法寶的強度,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來。哪怕自己動用本命法寶攻擊,怕是也不能損傷這件法寶分毫吧?哪里蹦出了這么一個怪胎,竟然宛若龜殼一般的堅硬。

更讓三人心驚的是甘平手中的那短刃和短尺,竟然散發著讓他們都忌憚的威勢。這更讓三人起了畏縮之心,如若不然,就讓這甘平擊殺了那呂逍遙報仇吧。三人的心頭都生起了這樣的念頭來,這等的年紀,就有如此的修為,而且身上有著這樣的重寶,顯然這甘平也出身不凡,并非籍籍無名之輩,想到這里,三人便起了放水的心思。

那曜日宗雖然不好得罪,但是此子身后的宗門豈是那么好說話的?看著滿身寶氣四溢的甘平,三位元嬰修士登時有些后悔自己插手此事了。既然這小子想要擊殺曜日宗弟子,那就由他去好了,反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自己三人雖然是元嬰修為,然而卻是無門無派的散修,得罪了哪一派都不是什么好事。

有了這般的想法,三人手上的攻擊立時弱了下來,而那漫天的法術雷光和天地元力更是愈發的薄弱,放水之意極其明顯。至于自己威力強悍的法寶,開玩笑,這種情況下還能真的發出么?若是傷了這奇異的少年,看他方才的手段,還有身上的法寶,一旦他的師門知道他被自己三人所傷,那自己可就麻煩大了。

甘平明顯的覺察到了身邊的異狀,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卻并未多想,今天這呂逍遙必須得死!轉瞬間甘平已經來到了那繩索之外,那曜日宗修士的這件繩索也是一件異寶,金光煌煌光耀奪目,將內中四人護在其中。這元嬰修士自有自己的心思,眼見甘平詭異莫測的速度,還有層出不窮的法寶手段,他是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雖然自信這甘平無法傷到自己,然而一個疏忽之下,自己的師侄若是被其所傷就不妙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元嬰修士并未出手攻擊甘平,而是將自己四人牢牢護住。畢竟在他看來,外面有三位元嬰出手,擒下這小子也只不過是一個呼吸間的事情,自己何必動手?然而他卻沒想到這三人竟然放水,任由甘平沖到了自己四人身前。詫異的望了遠處的三人一眼,這曜日宗的元嬰修士皺眉嘀咕了一句什么,將手一揚千萬光華向著甘平迎面襲來,既然這幾個家伙不愿出力,那只有自己動手了。

任由宛若雨點的神芒擊打在自己頭頂,那歸元仙山圖將那無數的神芒盡數擋下,這樣的攻擊,簡直連撓癢癢都不如。就在繩索內四人驚詫的眼神中,甘平已經一刀狠狠的劈在了那金光閃閃的繩索之上。

登時掉落了一地的眼球,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那看寶光幾近一品的護身法寶,共攻防一體的繩索竟然悄無聲息的被甘平一刀斬斷。銳利,極其的銳利,這就是天魔化血神刀本體唯一的屬性。就連歸元仙山圖,這等仙器材質法寶都能擊穿,斬落一根不到一品的法寶,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

在眾人錯愕的瞬間,甘平的掌心已經悄然出現了一團晦暗不明的火焰,因為繩索的斬斷,卻又沒時間祭起其他法寶。沒了護持的四人已經袒露在甘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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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焚身

那團火焰晦澀混沌,分不清是什么樣的古怪顏色,但是卻散發著陣陣的奇異波動,看得那高城主身后的三位元嬰修士眼角一挑,登時一股熾烈火焰從體內升騰而起,口鼻間簡直要冒出煙來。網,wo,用手機也能看。這一下嚇得他們慌忙凝神屏息,這才將心底升騰的那火焰鎮壓下去,然而心底的驚駭之情,溢于言表。

“焚心天火!”其中一個修士神色駭然的望向甘平手中的火焰,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但是卻又有那么幾分驚疑。在自己的印象中,這焚心天火并不是這個樣子的,可這撩撥修道人心火,就連自己這等元嬰修士心神都能撼動的火焰,除了那傳說中的焚心天火還會有何物?

那火焰仍然在熾烈燃燒,眾人的臉色也隨著那火焰的跳動忽明忽暗,青白交替。正是那焚心天火,甘平卻是將先天兜率寂滅真炎的火力融入了其中,使得這火焰成了這副怪模樣,但是這威力卻是天地之差。先前這焚心天火勾動的,只是修道人的六賊之火,摘要心神鑒定,神智清明便可將其壓下。然而眼下這明顯加料的焚心天火卻來勢洶洶,借寂滅真炎這等威力絕強的奇炎點燃修道人的心火,那是何等的威力?

而且這曜日宗的修士,因為修煉烈陽掩星訣的緣故,一身火性擊中,個個都是孤陽亢奮之體,平日里都要尋得女子作為鼎爐熔煉真元,此番被甘平引發之下,真的是天雷勾動了地火,一發而不可收拾。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只覺得一個強橫之極的火焰自自己丹田之內升騰而且,下體已然是宛若精鋼。

略顯尷尬的挽了挽長袍,那修士連忙想要運轉功法,將這突如其來的心火壓下。然而不運轉烈陽掩星訣倒還罷了,一經催動功法,他立時間感覺到無盡的火焰在經脈中穿梭運行,整個身體已經開始冒起了白煙。

好詭異的手段,這時這元嬰修士才知道甘平為何要將自己的繩索法寶斬斷了,那件明顯有護持心神的法寶在,這少年手中的古怪火焰定然發揮不了全部實力。然而此刻法寶被毀,烈焰升騰之下,就連運轉真元都不能夠,自己的護身法寶根本祭不起來。這小子手中的古怪火焰竟然是本宗心法的克星!

驚駭之情溢于言表,若是曜日宗的敵人手中有這么一件可怕物事,對戰之時施展出來,恐怕自己一方雖說不會束手待斃,但是實力定然縮水一半。一面操控著心神,這曜日宗的元嬰修士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自己身邊的三個師侄已經渾身冒起了熊熊火焰,正在大聲哭嚎著。

呂逍遙和道巖等三人卻沒有他們師叔那般的修為,根本無法將自己的心火壓下,那升騰的火焰已經將他們重重包裹。甘平冷冷的看著場中的一切,不知為何,身邊那三位元嬰的攻擊已經停止,那如同搔癢一般的雷光也銷聲匿跡,甘平挑了挑眉毛,并未理會那三個元嬰修士。

一道火光被甘平屈指彈出,直直的沒入了呂逍遙的身體之內,甘平手上的火焰已然散去。道巖正陽還有他們的師叔登時如蒙大赦一般,跌坐于地上,盡顯狼狽之色。倒不是甘平不想擊殺這三人,而是那元嬰修士雖然被自己克制,然而卻依舊是實打實的元嬰,自己幾乎沒有將其擊殺的可能性,若是憑借著自己手中這新得的奇異巫器,或許還有一絲機會,然而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將曜日宗的元嬰修士擊殺,那可是真的無可挽回了。

如今的妙成宗四敵環繞虎視眈眈,雖然妙成宗已經崛起,實力大增,然而卻也不一定非要四面樹敵。誅除首惡便好好,若自己真的露出想要將這四人盡數擊殺的意思,想來定然會引發那邊高城主身后三位修士瘋狂的攻擊。哪怕自己是何等的身份,那三位修士也不會任由自己肆意妄為,在他們面前擊殺曜日宗的一位元嬰和三位金丹。

自己方才已經表明了態度,只是要這呂逍遙死而已。既然那三位前輩忌憚自己的身份,賣了個面子給自己,自己卻也不能做那不通事理之人。這呂逍遙害死自己的表姐,罪該萬死,自己與其爭斗也屬于私人恩怨,日后哪怕那曜日宗聞起來,那三個修士也好掩飾。

故此雖然道巖等人身上的火焰悄然散去,然而呂逍遙身上的烈焰卻愈發的熾烈,熊熊火光中,凄厲的慘嚎之聲不絕于耳,然人聽得毛骨悚然。一旁的道巖等人捂著胸口,頭上大滴的汗珠落下,用惡毒的眼神注視著甘平,顯然怨恨之極。

甘平并不為其所動,掐動著指決,暗念離火咒。方才那一道火光中,正包含著一滴紫光清寧神油,甘平就要用這無盡無休,慘烈異常的手段,折磨呂逍遙。這焚心天火就是自己心中的怒眼,自己要用這火焰一分分,一寸寸,一點點的將那呂逍遙的經脈炙烤得干枯,將他真元熔煉,將他的金丹焚毀,將他的身體骨骼一寸寸的燒成灰燼,這才能告慰表姐的在天之靈。

雖然并未親手將表姐的尸身取回,但是看著火兒那異常憤恨的眼神,還有外界對于曜日宗弟子的傳聞,甘平也知道自己的表姐經受了怎樣的遭遇,自己眼下能做的,就是讓這呂逍遙死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一旁的曜日宗三人看得雙目噴火,然而卻無能為力,雖然甘平并未對其施展這焚心天火,但是那隱隱的威勢正纏繞著自己,這奇炎對自己這門功法簡直克制得死死的。烈陽掩星訣,霸烈無匹,卻火力炙熱,在這專門勾動修道人的分心天火面前,根本沒有一點抵抗的能力。

眼見著呂逍遙在遠處被灼燒的不成人形,那高城主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然而卻并未出言阻止。甘寧禮則是雙眼放光,死死的盯著那團火焰,眼中盡是快慰的暢快。

這呂逍遙死有余辜,甘平勾起嘴角,根本沒有理會一旁跪在地上,死死哀求的呂家家主。養不教父之過,這呂逍遙做出這等事情來,作為父親,他也要擔當一部分責任,甘平沒有找他麻煩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小賊,爾敢!”一聲暴烈炙熱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一天火球從天而降,惡狠狠的一掌拍向了甘平,而那委頓在地的曜日宗修士則是滿臉的精細,話語中禁不住的喜悅之意,“師兄,你可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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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硬撼

一條高大的身軀在空中站立,身后的熊熊火光如同奔涌的巖漿,蒲扇大小的巴掌宛若山崩海嘯一般拍向甘平,五指微屈,抓去的方向正是甘平掌心的焚心天火。砰!歸元仙山圖登時寶光大盛,化作草席一般大小橫在兩人面前,將甘平護在其中,然而來人的修為極高,僅僅是一抓之力,就如同一座大山從空中墜落一般,雖然歸元仙山圖堅不可摧,但是卻根本無法抵消這力道,甘平狂噴了一口鮮血,身子飛出了百余丈,這才穩住了身形。

一抓之力竟然有三萬石!來人定然是元嬰巔峰修士,甘平的心不禁涼了下去。不同于高城主身后那三位散修元嬰修士,眼前這高手定然是曜日宗內有名有姓的人物,同那三個元嬰初階的野路子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但看他能從重重妖獸包圍中沖進城來,隨手一抓就有三萬石的力量,實力可見一斑。

突破了元嬰境界,肉身之力便可突破萬石的瓶頸,每上升一個階位,實力都會呈倍數增長。眼前這元嬰巔峰的修士,肉身之力應該有六萬石到七萬石左右,根本不是自己能抵擋的。雖然修煉了鍛體的功法,但是甘平眼下的修為實在是太低,死死的限制了他肉身之力的增長,畢竟自然界有自然界的法則,眼下甘平的肉身堪比元嬰初階的修士,就已經夠駭人的了,金丹初結就有萬石之力,足以橫掃整個金丹境的修士。

穩住了身形,甘平聽見自己胸前陣陣脆響,正是自己身上的骨骼在丙火融元鍛體真決的幫助下,快速的愈合。遠處那宛若一團火焰的高手卻并未追擊,而是望著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像他這般境界的高手,剛才出手偷襲甘平已經是大失了顏面,若是繼續不顧臉面的話,可要淪為笑柄了。

甘平眼見著他的神情,心卻徹底的落入了谷底。一直以來,無論是化血神刀的刀靈是否沉睡,只要化血神刀一出,幾乎是無往不利,即便不能擊殺對手,也能將對手重創。然而自己方才覷得空隙,狠狠一刀斬在了來人的手指之上,可遠遠望去,那宛若金鐵的手指之上,除了一道黑的的刀痕,再無其他跡象。

“老夫凌霄天,娃娃,把你手中那火焰交出來,到一邊去等候發落!”霸道蠻橫的聲音響起,不問是非對錯,直接向甘平發出了命令。這就是元嬰高階修士的威勢,在弱肉強食的修仙界,強者的話語就是真理,方才那一擊凌霄天已經展現了自己的實力,眼下正是立威之時。

陣陣若有若無的神念將甘平籠罩其中,這凌霄天可不比那幾個野路子出身的元嬰,道法通天,修為驚人,即便甘平有歸元仙山圖護身,怕是也會被其掌力硬生生擊斃。并非法寶不行,而是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根本沒有辦法抵抗。

轉瞬間形式逆轉,原本將在場眾人壓制得無法反抗的甘平,在這凌霄天面前根本沒有一絲的反抗之力。眼角掃了一眼還在哀嚎的呂逍遙,還有神情委頓的道巖等三人,凌霄天面色微沉,“小輩,我的話從不二遍,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死!”

腦后的長發無風自動,飄搖而起,顯然已經是殺機畢露。不同于呂逍遙等曜日宗中人,這凌霄天已經將那烈陽掩星訣修煉到了陽極陰生的境界,心火盡去,已經不再被這焚心天炎所克制,足以發揮全部的實力。

噼啪!甘平的掌心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三顆地心珠,如今被他盡數涅破,那奔涌而至的火力補充著甘平幾近干涸的經脈。沒有辦法,只有硬碰硬了,望了望已經因為天劫散去萬里無云的天空,甘平心下悵然,恐怕自己今天難以逃脫了。但是,自己縱死不悔!鈴兒,來生再見吧!

背后雙翅一閃,甘平已經出現在了那凌霄天的身后,而一只站立一旁不動的火兒立時一聲咆哮,化作一道巨大虛影,投入到了甘平體內,立時間甘平的身軀暴漲了數尺,幾乎同那高大的凌霄天不相上下,右手刀左手尺向那凌霄天襲去。

面對元嬰巔峰境界的高手,初結金丹的甘平竟然主動出手!在場之人無不駭然,心中暗大為驚嘆,這小子究竟是無知還是無畏?莫非以為憑借著身上的幾件奇特法寶就能戰勝這凌霄天么?要知道,那幾件法寶雖然強悍,但是以甘平眼下的修為根本無法完全的發揮,如今也只是靠著那幾件奇寶自住護持而已,許多手段都無法展現出來。

眼底精光一閃,凌霄天怒極反笑,“好,百余年來,主動向老夫出手的晚輩,你還是第一個,今天就賞你個全尸!”一對肉掌上下翻飛,宛若滔滔烈焰翻滾不休,顯然是蘊含著某種的奇異法則之力,將甘平重重籠罩。又是一聲轟然的巨響,甘平大口噴著鮮血,身軀呈現一個詭異的扭曲形狀,向遠處飛去。

“好法寶!”凌霄天望著甘平禁不住贊嘆了一聲,能在自己的力量之下,寶光盈然沒有半分碎裂之像,顯然這小子的法寶也并非凡品。甘平之所以這樣凄慘,完全是因為巨大的力量震蕩所制,若非有著歸元仙山圖和大須彌靈光盞的阻擋,說不定自己已經被打成了漫天的血霧。

對付這等高手,自己的許多手段都已經沒了用武之地。同樣是修習純陽功法,已經到了陰極陽生境界的凌霄天顯然不是自己五火七禽扇能對付的,就連已經回復了一些元氣的先天兜率寂滅真炎也無從下手,若是自己能將那幽冥邪毒鳳凰的羽翅煉化進入寶扇之內,或許還可一戰,畢竟自己全身法寶無數,能發揮全部威力的也只有這件自己親手煉制的寶扇話還山劍了。

多說無益,甘平已經將三足金烏和碧竹天蜈收了起來,在這等階位的對手面前,他們根本沒有用武之地。自己能憑借的,或許只有手中這一刀一尺了,只希望他們有傳說中的那般威力,只是即便有那樣的威力,自己也要能近得這凌霄天的身邊才行。

艱難的在半空中扭動著身軀,陣陣的綠光在體表閃過,甘平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身體在陣陣的牙酸與骨骼爆響中慢慢的恢復原狀。遭受了這般沉重的打擊,甘平體內經脈上附著的木靈淬體乳和真龍精血的壁障,終于片片碎裂,隨著丙火融元鍛體真決的帶動滋養著甘平的身體,轉瞬間便完好如初。

“木靈淬體乳?真龍精血?”凌霄天心中一驚,這兩種靈物得其中之一都極難,而這小子竟然這般好運的兩者兼備,到底是什么來頭?斜斜的忘了一眼哀嚎聲漸漸減弱的呂逍遙,甘平嘴角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微笑,轉瞬消失不見,帶著漫天風雷向凌霄天襲去!

顯然先前呂逍遙師叔所說的曜日宗弟子已經來到,看那漫天的火光在外側圍繞成一團,甘平就知道自己今天定無勝理。然而他根本也沒想過要逃走,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家族,都在這游天城之中,若是自己逃走,那他們可就要面對曜日宗的怒火,這一刻,甘平已經暗下了決定,唯有自己的死,才能平息曜日宗的怒火,或許甘家以后處境會更加艱難,但是絕對不會被滅門。

可即便是死,自己也要給這凌霄天一個慘痛的教訓,自己的命,并非是那么好取的。

望著甘平宛若瘋虎一般悍不畏死的沖來,凌霄天微微一嘆,罷了,自己那徒兒已經支撐不住,不論這小子什么樣的來頭,還是一掌將其斃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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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命革

對于呂逍遙這個世家子弟,凌霄天還是十分看重的,這呂家盤踞一方,財力強橫,每年進貢給曜日宗的美玉煉材符紙不知有多少。光是上一次供奉,那上品的朱砂就奉獻上了三百斤,足夠曜日宗上下弟子一年的使用,這家業大了所需要的也就多,雖然自己的修為已經不怎么在乎這些東西,但是門人子弟卻是不可缺少,而且這呂逍遙本身的資質也不錯,竟然是火脈之身,雖然難免有走火入魔之虞,但是修為進境卻是極快。

短短四十余年就結成金丹,雖然是賴宗門大量的靈藥寶貝栽培,這火脈之身也功不可沒。然而眼下被這甘平一團焚心天火灼燒的生死不知,怎能不讓這凌霄天心焦?只是那焚心天火實在詭異霸道,凌霄天哪怕是一身修為到了陽極陰生的境界,卻也難以將其生生拔除。唯有在甘平身上想辦法,將其擊殺,這可怕的火焰自然就消解。

帶著銳利的破風之聲,在甘平的視線之中,凌霄天的巨掌登時放大了數倍,向甘平頭頂抓下,那微屈的指尖遙遙指向了甘平全身各大要害,使得甘平無所遁形。

就是現在!甘平眼底閃過一絲絕決之色,掌中的短尺已然化作了一根透明的絲線,向著那凌霄天環繞而去。登時間,天地變色風起云涌,城頭的眾人只覺得眼前一暗,仿佛出現了錯覺一般,這朗朗的白日立時間星辰密布,光芒閃耀。

那凌霄天威勢無匹的一掌立時定格在了半空中,甘平的動作也極為的遲緩,在場的眾人只覺得自己宛若置身于濃稠的膠水中一般,就連轉動眼珠都極為的困難。在那凌霄天的頂門之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道若有若無的紅線,遙遙直上天際,肉眼已不可見那勁頭,仿佛與某一刻星辰相連接。

整個抽頭寂靜的可怕,就連那吹拂不停的風都戛然而止,原本嘶嚎不休的呂逍遙也仿佛感受到了這異常的氣氛,兩只升騰著火焰的雙眼望向了場中的兩人。

在凌霄天的身上已經密密麻麻的纏繞了無數層半透明的絲線,而在半空中,一刻閃耀著赤紅光芒的大星之上,也閃動著異常的光芒,如同被人死死捆縛一般。

凌霄天只覺得自己心頭一緊,冥冥中自己命運的那一條線仿佛已經被一只巨手緊握,雖然修為滔天,卻難以喘息,沒有半點的反抗之力。命革!心頭巨震,凌霄天頭腦里立時閃現了一件傳說中的物事,額頭登時冷汗涔涔。

相傳上古巫族法力通天,那巫神之屬更是掌握世間法則之力。非同于現今的修士,掌握天地間的個屬性靈力,在那金仙滿地走,天仙不如狗的年代,這操控靈氣之法只不過是微末小道而已。那些上古巫族大能,舉手投足間就有驅山填海的力量,所掌握的的獨特法力,更是蘊含著天道規則。

甘平曾經到過的那巫墓,就是一位掌握雷和時間規則之力的巫神寂滅之處。那雷法倒還罷了,而掌握了時間的法則,這簡直就是神了。在那洪荒動亂的年月,十二位巫祖各自掌控一項天道法則,壓制群雄,冠絕洪荒,哪怕是幾位道祖,都要暫避其鋒。

雖然事過境遷,那巫族已經煙消云散,而許多巫器依舊存留了下來。其中大多數都是無法被修真者使用的廢物,然而其中卻也有著蘊含法則之力的可怕物事。凌霄天終于知道自己剛才面對甘平之時,那心驚肉跳的感覺緣何而來,正是他手中的兩件巫器傳來的隱隱威勢。

無論仙人禽獸,強如蓋世的修仙者,下凡的仙人,小到腳邊的一只螻蟻,身旁的一株小樹,都有著自己的氣運與命理。這命理正是牽動著一個人前行的力量,滾滾紅塵,誰人不在其中掙扎?正是有了這氣運與命理組成的命格,再能使一個又一個人有著不同的際遇,有著不一樣的人生。

這就是天道的規則,這就是生存的根本,若是這跟牽扯著命格的絲線斷裂,那么這個人的一切都會消亡,不復存在。而甘平手中的這一對器物,正是那命革之刃!命尺丈量,革刀斬落,萬丈紅塵中,任你修為滔天,身份尊崇,也命懸一線,生死不能自主!

先前甘平在得到這鋒銳的短刀之時就查找了無數的古書,這才知道這短刀上那幾個宛若文字一般的花紋正是巫族的巫咒,正是一個革字。只可惜這短刀只是單獨的一件,根本不能發揮其中蘊含的巨大威力,唯有在不經意間會傷到他人的命脈。然而因為化血神刀刀靈的存在,所有禁受過這短刀之人幾乎都已經斃命,故此這威力也難以察覺。

唯有那倒霉的墨夜慶,其實以墨夜慶的命理來說,卻是極為的福緣深厚,只看他身受重傷卻能成功吞噬九尾火蝎便可見一般,不但免去的根基虛浮之苦,更是修為大增,直面硬撼甘平。然而在朔風城一戰之后,雖然被甘平擊敗重傷,但是這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那一刀已經深深的傷到了墨夜慶的命格,那道聯系本命星辰的命運之線險些被斬斷。

雖然并未被斬斷,但是卻也徹底的傷害了他的命理,改變了他的命運走向,故此這墨夜慶才會被本不應該出現的魔女楠楠吸盡了全身真元精血,慘死在那山洞之中。

而這命尺卻是先前甘平在那飛云豹身上獲得。可笑那飛云豹有眼不識金鑲玉,僅僅將這丈量天地萬物命運的尺子,當做了一件威力不俗的寶貝,與甘平硬撼,實在是暴殄天物。見到這尺子之時,甘平便已經從天魔化血神刀本體的反應覺察到這這尺子的不凡,等到擊殺了那飛云豹,兩者合一之后,更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萬千法寶!

因為已經與這化血神刀的本體心神相連,所以剛剛取得了這命尺,甘平便已經掌握了一些其中的奧妙,這也是方才甘平敢于同四位元嬰修士叫板的原因。那歸元仙山圖只不過能護著自己不受傷,而手中這對巫器,若真的發揮全部威力,真的有屠神滅仙的威力,不容小覷。

可讓甘平沒想到的是,竟然殺出了這么個凌霄天來,這凌霄天一身修為已經半只腳踏入元神,深不可測,沒有辦法,甘平若想從此地逃生,唯有動用這還并未全部掌握的巫器。

一時間,天地變色,萬千星辰閃現在白日之下,垂落的星光仿佛在為這絕世殺器的出世而失聲痛哭,這命革之刃,當年也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上古大能,如今一出世就要飽嘗元嬰巔峰修士的鮮血!

甘平的額頭已經見汗,雖然這巫器的威力極大,但是所需的力量也極大,根本不是眼下的自己所能掌控的。僅僅是兩個簡單的動作,甘平就覺得自己全身的真元法力,還有精血壽元宛若長江大河一般滔滔而出,消逝不見,盡數被這兩件巫器所吞沒。未傷人先傷己!正是這命革之刃的特性,那上古巫神壽元無窮無盡,一身精血力量也是冠絕洪荒,故此施展這對巫器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而眼下甘平卻覺得自己簡直要被這對巫器吸干了,接下去的動作也難以施展,無論凌霄天還是甘平,眼下都已經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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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紫氣

當是時,星垂平野,幽光漫天。游天城一方城頭之上宛若璀璨星空,種種玄奧的法則之力激蕩縱橫,天地間最為玄奧的氣運命理盡數展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正是那命尺的功效,丈量命運,推演天道,無論魔神,都難逃其威力,或許只有那些跳出三界,不在天道掌控之中的人物,才能逃過這命尺的籠罩。

“紫氣東來!居然有仙人來,這城頭發生了什么?”端坐于一座小山之上,一只身形碩大,通體白色毛發,神駿無匹的巨狼猛然發出了人聲。在他的周圍,環繞著萬千妖獸,那高于十階的妖獸就不下百余頭,這白狼頭頂一輪青幽幽彎月形狀的痕跡,閃動著詭異的光澤。兩只狼目宛若深淵一般深不可測,洞徹九幽。

正是那有著神獸白澤血脈的嘯月天狼王。望了望身邊眾親衛茫然不知所錯的眼神,他心中低低暗嘆,哪怕是超過了十階,擁有了靈智,但是限于先天的原因,除了自己之外,自己手下這些妖獸的靈智也極為有限。自己問他們簡直是對牛彈琴了,眼角掃過那星光閃耀的城頭,一張碩大的狼嘴登時大大張開,再也何不攏。

“命···命革?”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嘯月天狼從地上猛的蹦了起來,那突兀的動作使得身邊靈智不高的近衛們一陣的騷亂,紛紛咆哮出聲,神色猙獰,四下環顧。沒有理會那些發瘋的家伙,嘯月天狼呆呆的望著那盡顯異象的游天城城頭,不禁失聲怪叫:“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神獸白澤,明陰陽,知道理,通曉世間萬物。身為神獸白澤血脈傳承的嘯月天狼,實力不一定是最強,但是智慧必定是最高,見識也是最廣。不同于這些懵懂的妖獸,這嘯月天狼在見到那漫天氛氤的紫氣和這星光涌動后,便知曉此次的攻城失敗了。

“三百年一次的絕佳機會,就這么沒了啊···”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是這嘯月天狼卻并無惋惜之意,一對狼目中幽光閃耀,死死的盯著城頭。“沒想到此物居然出世了,若是得到了這物事,這游天城唾手可得,那城下之物定然也就是我的,這可要仔細的揣度了···”

在那狼目中散發出陣陣狡詐的光芒,仿佛在思量著什么。揣度了許久,嘯月天狼沮喪的發覺,先不要說那阻攔了自己千百年的護城陣法和結界,就光是方才那紫氣東來的異象,那最起碼度過五次天劫的散仙,卻也不是自己能奈何的,更何況那紫氣不止一道呢?

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嚎,得到了命令的萬千妖獸分批次的向后退卻,向著據天嶺深處行進,此番的襲城卻是失敗了。有著散仙坐鎮,更有那傳說中的命革現世,這樣的局面已經不是自己能掌控了,還是盡早撤離為好,于是轟轟烈烈的妖獸襲城就這樣銷聲匿跡,屬于百余年來最為奇異的一次襲城。

然而城內的眾人還不知道外面的危局已解,他們已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甘平面容扭曲的手握短刀,向著面前那若有若無的絲線斬去,每前進一分都無比的艱難。甘平現在終于知道,每一個被自己天魔化血神刀斬殺之人死前是何種感受了,全身的精血壽元真元法力盡數被這小小的短刃所吸取,轉瞬間甘平堅實的身體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了下去,那原本溫潤如白玉的手掌也瘦骨嶙峋如同骷髏一般。

天道至公,每個人的命數都有定理,雖然有這命革之刃在手,但是卻也不能真正的逆天而行。一個元嬰修士的氣運何等強大?豈是隨意可以斬斷的?無論什么人,能夠在蕓蕓眾生中個脫穎而出成為修仙者,修行到元嬰境界,無不是氣運悠長,福澤身后之輩,若真的想要抹殺他存在的痕跡,那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甘平就是陷入了這樣的一個泥潭之中,難以自拔。他低估了這件傳說中巫寶的威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雖然經過無數次痛苦掙扎的淬煉身體,甘平的肉身精血醇厚之極,可也禁不住這樣的吞噬。然而這術法已然發動,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貿然停手,非但難以斬殺這凌霄天,自己也會被這反噬之力擊殺。

若非甘平體內吸納的真龍精血和巫神之血的支撐,哪怕他丙火融元鍛體真決已經修煉到了融元境界,也早就變成人干了。神念一動,那烏漆環中飛出了數只玉瓶,轟然炸裂,那丹藥仿佛不要錢一般向著甘平的口中奔涌,然而卻如同泥牛入海,連個水花都沒泛起。

施展這逆天乏術所要消耗的精血與真元實在太多,甘平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而那凌霄天亦是滿頭大汗,身為元嬰巔峰,只差半步就邁入元神不死不滅境界的他,早已經許多年沒嘗到過死亡的威脅了。然而這一次,他感覺到死亡理自己這般近,簡直觸手可及。

那若隱若現的絲線中,紅色的一縷便是自己的氣運。身為元嬰巔峰,凌霄天已經可以察覺到天道的存在,還有自己同天道的那絲絲縷縷的聯系,而此刻他只覺得自己想一個被操控的木偶一般,被那冥冥中的天道束縛了手腳,難以動彈分毫,而面前這少年卻拿著一柄奇怪的短刀,向那維系著自己命運的絲線斬去。

一刀斬落,那自己就宛若失去了操控線繩的木偶一般,跌入無底的深淵,從這天地間消失不見,在沒有留下的痕跡,或許就連別人的記憶之中,自己都未曾出現過,這就天道抹殺的含義。這樣的感覺讓凌霄天惶恐之極,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少年竟然有如此逆天的法器,簡直駭人之極。

這一刻,風是停止的,水石停止的,甚至連時間都已經停止,所有人的呼吸也全都停止,死死的盯著甘平向那命運之線斬落的雪亮刀鋒。以這命革之刃的鋒銳,就連仙器都能破開的鋒銳,斬落一根微不足道的絲線,簡直輕而易舉。然而甘平的手下落是如此的艱難,每行進一寸都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破壞天道的存在,必定受到反噬,他已經感覺到了五臟內腑開始漸漸崩解,嘴角也溢出血絲來。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吧,如今已經與這曜日宗結下了仇怨,沒有回轉的余地,自己只希望那城主身后三位元嬰在自己隕落之后,護持甘家,帶到妙成宗修士前來,那甘家就安全了。至于自己,就和這凌霄天同歸于盡吧,能夠拉著一名元嬰巔峰的修士墊背,自己足可無憾了。

眼中閃現一絲絕決之色,身軀猛陣,原本加持在甘平身上,與甘平融為一體的火兒小小的身軀猛然從他身上脫離了出去。一聲虎吼,沒了火兒大力神猿法相的加持,甘平更加的虛弱不堪,噴出一口鮮血,將那命革之刃洗刷的雪亮,惡狠狠的向那絲線斬落,一起死吧!

眼角猛然炸裂,凌霄天的心已經被提到了嗓子眼,他萬萬沒想到這少年竟然如此的狠歷,竟然要與自己一命換一命,望著甘平瘋狂的神色,這元嬰巔峰修士心中盡是后悔之意,何苦來哉,招惹這樣一個瘋子。

刀鋒急劇斬落,甘平的臉和身體也急速的萎縮干癟下去,不成人形。看這架勢,當這絲線斬落那一刻,也就是甘平油盡燈枯慘死當場之時!

然而一直干枯漆黑,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洗,比眼下甘平手掌還瘦骨嶙峋的手掌,帶著一層油膩膩的油脂,輕輕的拍在了甘平雪白的衣衫之上,在那肩頭留下了一個小小的也不知道是黃色還是紅色的油脂手印。而隨著那手掌的輕輕拍下,游天城方圓百里內的靈氣猛然間仿佛被然人用大‘法力催動一般,抽取一空,瘋狂的向甘平這干癟的身軀涌來。

甘平原本暗淡無光,已經縮小成芝麻粒大小,眼見就要消失的金丹,宛若除了什么補藥一般,迅速的旋轉膨脹了起來,那干癟的身軀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然而向那絲線斬落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轉瞬間漫天星辰散去,化為一輪紅彤彤的日頭照耀在天空之上,恢復了先前的面貌。

然而隨著甘平命革之刃束縛的散去,原本停止的掌風繼續呼嘯著向甘平頭頂擊來,看那架勢,這凌霄天已經動了真怒,用盡了全身力氣,想要將甘平擊殺于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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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解局

咻!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禽類的腿骨,劃著一道美麗的弧線,悄然擊在了那須發皆張的凌霄天頭頂,那骨頭是如此的小巧輕盈,然而卻正是這跟上面沾著些許沒有啃凈的肉絲,上面牙印宛然的骨頭,卻突破了那凌霄天護身寶光的壁障,跌落他的頭頂。正殺機充盈,雙目赤紅的凌霄天,神色猙獰的一掌向甘平擊去,誓要將這差點危及自己性命的小子擊斃,冷不防頭頂宛若受到了一記重錘一般,漫天金光閃耀,眼前一黑,跌倒在地,竟然是硬生生的暈了過去。

“嘶—”城頭充滿了眾人驚訝的抽氣聲,上下近萬人同時吸氣是這等的壯觀,簡直同方才那一下抽取靈力的威勢都不遑多讓。太瘋狂了!這凌霄天,一介堂堂元嬰巔峰的修士,修仙界也有名有號的人物,竟然先是險些被一個不知名的金丹修士擊殺,繼而又被人用一根破爛骨頭擊暈,這簡直是什么樣的世界?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種神經錯亂的感覺。

一身漆黑長袍,上面油光閃耀,長袍的拖地衣角在地上已經同磨出了毛邊,破破爛爛的展現在眾人面前。這干枯瘦小只有甘平身高一半的小老頭聲如同一個大馬猴子一般蹦跳著,另一只手里掐著一個火紅的物事,正是已經暈厥的火兒。方才甘平為了同那凌霄天拼命,拼盡全力的將火兒的大力神猿法相從身體中驅逐出去,以免波及到它,這也使得火兒心神受創,暈了過去。

而此刻這小老頭正掐著火兒,不停的搖晃著,一雙破爛不堪,滿是污泥與污垢的破爛鞋子在暈過去的凌霄天臉上不停的蹦跶,口中叫罵不休。“該死的東西,敢打我老人家的小孫孫,我那小孫孫皮糙肉厚,你打了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把這小東西弄暈過去,可憐我老人家剛剛抓了一只火羽天鶴,打算打打牙祭,用什么下酒?該死該死!”

眾人不禁頭上冷汗直流,這位老人家是誰?也是在是太強悍了吧?那火羽天鶴,天生靈種,生來就是九階的靈獸,成年之時能高達十二階,可在這位眼中只是個下酒的小菜?一旁的道巖等人,心中已經開始哀嚎了起來,顯然自己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大人物,看他輕描淡寫就將自己的師尊大的人事不知,就可見一斑。

甘平呆呆的望著在凌霄天臉上蹦跶不休的小老頭,無比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太,太師叔祖,怎么是你?”除了那實力深不可測,異常貪吃好酒的守銀真人還有那個?依舊是一身破爛不堪骯臟無比的長袍,守銀真人已經向他望來,“小小徒孫,不是我老人家的話,你今天早已經沒命了···”

說話間,守銀真人惡意的在那凌霄天的淋上重重一跺腳,留下一塊淤青黑紫,外帶沾染了不知什么穢‘物的印記,跳到了甘平面前,上下打量了起來。甘平望著凌霄天宛若豬頭一樣的臉,心中暗暗發寒,這太師叔祖的趣味也實在太惡劣一點了吧?

以他散仙的修為,怎會造得如此邋遢?甘平不無惡意的猜測,或許守銀真人就是為了惡心這凌霄天,才會弄得一腳泥巴,否則高來高去的修仙者,怎會沾染上塵土?眼見守銀真人賊眉鼠眼的打量自己,甘平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想要躬身行禮。

“罷了罷了,我老人家不喜歡這調調···”守銀真人揮手止住了甘平的施禮,伸手將火兒那小巧玲瓏的身軀送到了甘平面前。“你和這小東西已經是共生之體,莫非以為你死了它還能活著么?糊涂!”守銀真人的話語讓甘平心中一震,還沒等他說什么,剛剛義正詞嚴的守銀真人轉眼間嬉皮笑臉了起來,“既然是共生之體,它的儲物鐲也就是你的了,來,給太師叔祖打開···”

望著擠眉弄眼,一臉憊懶之色的小老頭,甘平不禁翻了個白眼,原來老頭打的是這主意。沒有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人家剛剛救了自己,哪怕舍得火兒醒來后哭鼻子,也要講它儲物戒指中的美酒交出來了。不過甘平一邊磨磨蹭蹭的打開那儲物戒指,一邊心中暗自腹誹著守銀真人的無恥,竟然連小輩的東西都打劫。

滿意的將那儲物手鐲中的美酒搜刮一空,火兒一路行來的所有收藏都成了守銀真人的杯中之物。可憐火兒一路上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搜刮了大量的美酒,全都給人做了嫁衣。守銀真人滿意的拍了拍寬大的袖口,隨手掏出了幾樣物事拋給了甘平。

下意識的隨手接過,那充盈的妖力讓甘平不禁為之瞠口結舌。竟然是數顆妖獸內丹,而且顆顆都在十階以上,最高的一刻竟然達到了十二階。“我老人家來的路上,順手宰了幾個不開眼攔路的小妖怪,這內丹倒也馬馬虎虎,給這小東西做個補償,免得你在心里暗地里罵我老人家。”

被拆穿了心事的甘平不禁有些尷尬,手忙腳亂的將那些內丹收好,日后配上靈藥,開爐煉丹,想來火兒突破十階也即將不遠了。圍觀的眾人不禁看著眼熱,幾壇美酒就能換來這珍稀無比的物事,這買賣實在是太劃算了。但是眾人卻也知道,這樣的便宜,也就只有甘平能得到,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這時甘平才從方才的一連串事情中醒悟了過來,“太師叔祖,您怎么來了?”守銀真人喜滋滋的拿出了一瓶美酒正喝的眉開眼笑,聞言瞄了甘平一眼,“老子剛剛出關,就讓你兩位師傅堵在了門口,算出你今天有此大劫,也只有老子能盞茶的功夫到這游天城來,不是我是誰?可憐我一把老骨頭,馬上就要入土的人,還要跑來跑去,連口吃食都沒有,這群徒子徒孫實在是不肖啊···”

說著這小老頭登時哀嚎了起來,甘平頗為無語的望著這憊懶的太師叔祖,滿心的無奈。快要入土?這師叔祖已經不知道度過多少次天劫,最起碼也有千年的壽元,那滿口的油漬怎像個連口吃食都沒有的人,甘平簡直有些懷疑,方才這老頭來的這么晚,是否是跑到哪去蹭吃蹭喝了。

雖然那玉隆山妙成宗離這游天城數千萬里的距離,甘平也是數月才到,但是在守銀真人這等散仙眼中不過是轉瞬間就到的事情。這老頭哀嚎了兩聲,見甘平默不作聲,登時跳了起來,“劫數啊劫數,莫看老祖宗我給你補充了真元法力,但是那流逝的壽元卻是根本追不回來,你小子要是不能在十年內修成元嬰,那你就死定了!”

惡狠狠的點了一下甘平的額頭,這老家伙一對小眼睛瞇縫著,四下掃了一眼,“我說,這妖獸圍城都已經散了,你們也散了吧,難道要看戲么?那誰,就你,你是甘平小徒孫的長輩吧?去給我老人家辦一桌酒席,老子我餓了。”

被指派的甘寧禮不敢怠慢,連忙招來一個甘家子弟,吩咐了下去。一旁的甘平卻已經來到了守銀真人面前,深深一禮,“太師叔祖,我表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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