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戰爭] 星空召喚使 作者:余雪炎 (全書完)

第四集 第二十六節 光環步兵第一師

藏兵谷發展之初，戈軒缺乏瓜蛋怪的「肉株」，僅有的一點還是塔爾博伊斯提供的，所以藏兵谷最初只大量種植了轉基因玉米，並在玉米田邊上開闢了蔬菜園與瓜果園。少量瓜蛋怪的「肉株」被種植在最邊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半個月後，在機兵的幫助下，一個龐大的星玀獸飼養場也被建造起來，戈軒通知內莉以政府的名義全星球收購星玀獸的種獸。

當然，忙忙碌碌的同時，戈軒不會忘記每日兩次以生命環滋潤士兵，還在農忙之余，親自帶領著他們鍛煉身體。

治療與康複同時進行，效果出奇的好，抵達藏兵谷的半個月後，大多數充軍漢的精神已經頗為健旺。這時，戈軒在俯臥撐、仰臥起坐、康複體操的基礎項目上，又增加了兩項鍛煉──負重長跑與負重蛙跳。

每日晨間的長跑，一萬多人會排成兩列縱隊，繞著藏兵谷跑上一圈。戈軒要求列隊整齊，不允許脫隊。一開始肯定有許多人脫隊，戈軒對于他們的懲罰就是，在別人舒舒服服吃早飯時，他們必須圍著公西鴻水，在公西的生命環中做俯臥撐，一直做到別人吃完飯，他們才能停下。

其實所有人都喜歡生命環的浸潤，這個懲罰在肉體上很難叫做懲罰，但別人在吃飯，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而且那些家伙一邊吃還一邊對他們指指點點，就像看笑話，那就讓人有點受不了了。所以，幾天之後，長跑脫隊的人越來越少，隊列越發整齊，即便增加負重，也改變不了這個趨勢。

一萬多人浩浩蕩蕩，倒也別有一番風景。

相比長跑的人文景觀，負重蛙跳更是壯觀。

在戈軒帶領下，一萬多人以排為單位，聽著七號機兵嘹亮的號子聲，整整齊齊做著蛙跳，那一起一伏的聲勢，讓大地都在顫抖。

不過，在做蛙跳時，戈軒終于意識到，以排為單位，實在太難指揮了。以前只是行軍，又有七架機兵輔助指揮，還算沒出大問題。七架機兵的命令聲能傳出幾里地，士兵們都能聽見。但這只是因為事情不多，命令都很簡單，如果是複雜的指令，以排為單位的話，就很難辦到了。

這一天，做完負重蛙跳後，戈軒沒有讓士兵們解散，而是讓各排排長把他們聚集到演練場上。

演練場是燒荒後用速凝橡膠澆注的，非常寬敞，待個十萬人也沒問題，一萬多人進駐，一點兒也不擁擠。

戈軒站在高台上，面向士兵，大聲說道：「大家一直忙著康複訓練，還不知道自己所屬隊伍的番號吧？這些天，本座也聽到一些弟兄們議論，不知未來的歸屬，很是茫然……」

戈軒話說到這里頓了頓，大部分人都露出關注的神色。從身份上說，他們是充軍漢，地位極低，原本都是各星垣的死囚，本來已經不抱生存的希望了，活一天算一天。是戈軒把他們從「放射地獄」帶了出來，並用神奇的「六階生命環」給他們治療。

他們對戈軒這位首長非常感激，不僅僅因為戈軒救了他們的命，這些天戈軒以一介中將身份與他們同吃同睡，他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這讓他們的感激轉化成了感動。不過，人都是有欲望的，在他們脫離生命之危的現在，他們有了更高層次的要求。

當然，他們的要求其實也不高，就是希望混個正規身份。他們再也不願做連奴隸都不如的充軍漢了。

他們知道戈軒位高權重，有權力讓他們成為正規士兵，所以都存下了這個指望。他們都已經打聽過了，白塔星垣的地方艦隊被調走參戰，聽說全建制被殲滅，那麼，白塔星應該會重新組建地方艦隊，而他們就巴望成為這支艦隊的士兵。

有些比較有頭腦的人甚至在猜測，戈軒把他們救出牢籠，就是打算讓他們成為白塔星垣地方艦隊的第一批士兵，因為戈軒當時在「放射地獄」曾經許諾讓他們成為士兵的。

地方艦隊士兵的身份雖然遠遠比不上中央直屬艦隊高，但對于他們而言，那已經是最好的東西了，以前是做夢也夢不到的。

只要有了地方艦隊的名分，他們也能抬起頭做人，以後或許還能有探親假，回到家鄉看望一下親人。如果那時再立了功，那就是「榮歸故里」了！從死囚犯變成榮譽的軍人，往日的親朋好友如果見面，怕是下巴也要驚詫得掉下來吧？

士兵們在幻想著光明的未來時，耳邊繼續傳來戈軒的聲音：「其實在天空鐳礦場時，本座是打算讓你們成為正規士兵的，但是你們的身體實在太差了，身體差還不要緊，這可以通過治療與鍛煉來改善，可你們在紀律上實在太自由散漫了，一個合格的士兵必須有嚴格的自律，必須有頑強的意志，必須有戰勝任何艱難險阻的勇氣，而你們都沒有，這讓本座很失望……你們自己說，你們是合格的士兵嗎？」

戈軒說這話，是打算讓充軍漢們反省反省。如果他們認為自己肯定能獲得正規士兵的身份，那麼他們就不知道珍惜了，以後就難以管教。

可這些滿懷希望的人突然聽到首長這樣說，就如同一盆涼水澆到頭上，一時間都愣住了，許多人充滿希翼的臉龐已成了死灰色。

戈軒眼見如此，適時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這些天，弟兄們訓練得也很努力，這些本座還是看在眼里的，現在暫時不是一名合格的士兵沒關系，只要努力去做，把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作為目標，不斷奮斗，那也是可造之材！有鑒于此，本座終于有了一個決定……」

戈軒再次頓了頓。這一次，充軍漢們都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一個個仰望高台，脖子伸得比鵝還長，眼巴巴看著他。有些人還屏住了呼吸，心中狂叫：我就要成為一名地方艦隊的士兵啦！老子發達的日子就要來啦！哈哈……

然而，戈軒下面的話讓他們全都一愣，因為戈軒給他們的編制與他們的盼望有所出入。

在一片靜寂中，戈軒淡淡說道：「本座除了是『中央派駐白塔星垣特別總理專員』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即將組建的『聯邦中央軍第十四母艦編隊』中將司令官，現在本座以十四母艦編隊司令官的名義，給你們一個編制……從今日起，你們就隸屬于十四母艦編隊光環步兵總隊，你們將組成本部的第一師！」

此言一出，場中更加靜寂了。充軍漢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合不攏。

中央軍士兵那是什麼身份？在這個戰亂頻仍的時代，中央軍士兵回到家鄉，那是被捧著貢著的角色，那是家鄉人的榮譽！如果有中央軍士兵轉籍回歸故里，是要佩戴大紅花開演講會的，甚至地方官都要親自設宴相迎！因為在他的治區出了多少中央軍士兵，是算在他政績中的。

充軍漢原先僅指望一個地方艦隊的身份，現在戈軒給予他們的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期盼，他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以為自己在做夢，有些人甚至傻傻地伸手掐自己一下。

「一群土包子！都發什麼愣？還不感謝首長栽培？」站在戈軒身後的公西鴻水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大聲訓斥。

他嚴厲的聲音終于驚醒了眾人，不知誰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廣場上隨即出現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第四集 第二十七節 選拔軍官

這一萬多人有了建制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選拔中基層軍官。只有中基層軍官的存在，才能讓整支隊伍如臂使指，僅僅依靠七架機兵的輔助指揮，是無法達成上下一心的。何況戈軒還要七架機兵執行其他任務，不可能耗在這里。

中基層的軍官其實很好選拔，唯一的指標就是看其光環強度是否出類拔萃。光環武士的圈子與蟲人酷似，都是強者為尊。如果選擇一個弱者來做軍官，其他士兵肯定不服，指揮起來就亂套了。

當初戈軒在放射地獄臨時指定排長與班長，正是以此作為標准。但那時他是以光環感應來確定強者的，這不一定准確。在光環武士中，如果兩者光環等級相同，是很難判別孰低孰高的，不同系的光環、光環技的高低，都可能影響對決結果。

好在這些天戈軒都與他們耗在一起，通過觀察，他又確定了一大批擁有實力的能人，花了一番功夫，都已一一記錄在案。現在他打算把這些人都叫出來，當場確認他們的軍銜。

等到眾人的歡呼告一段落，戈軒以威嚴的目光掃過全場，這讓士兵們迅速安靜下來，仰起頭再次看向高台上的首長。

「好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部隊的番號，那麼現在就按照編制領取軍裝、肩章、軍徽、個人用品以及訓練用的武器，士兵由機兵發放，排長、班長以及叫到名字的人，到本座這邊來領。」

戈軒說完後，向身後的公西鴻水招招手。

公西鴻水立即跑過來，遞上花名冊。戈軒打開冊子，開始念了起來。每念一個名字，就有一人走上高台。名單很長，足足近千人，念了好久，可戈軒的聲音一直保持沉穩清晰，這讓一邊的公西鴻水暗自佩服。

等戈軒念誦完畢，一萬兩千多人中的佼佼者，都已在高台之上。

這時七架機兵才開始喊其他士兵的名字。

一萬兩千多人的檔案都在機兵數據庫中存著，它們不用花名冊也能點名。廣場邊緣分成七個總務台，每一架機兵都客串一回總務，被叫到名字的士兵立即向叫自己的機兵跑去，除了領取一應軍品，還會當場畫押，並隨機編組，被機兵分配到班一級。

基本上原來的排與班都廢除了，機兵們以特制的光環儀掃描，當場確認他們的光環強弱，然後重新編排單位。每個士兵所屬的旅、團、營、連、排、班，一次性確認，效率非常高。

一開始，場面有點亂哄哄的，但隨著念誦名字的聲音，士兵們一個個畫押，一套套軍品發放下去，喧鬧的場面逐漸安靜下來。

領到個人軍品的士兵頓時產生了一種歸屬感，許多人迫不及待當場穿上軍裝，然後找到同單位的戰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未來。

也有些人對發下來的「訓練用武器」很好奇，那就是一桿加長的軍刺，並非光環步兵專用武器，看外觀倒像古代的長矛，難道他們就拿這種原始的長矛訓練？那訓練什麼？好事者開始紛紛猜測，說來說去，誰都猜不出什麼。

在士兵們領取物品時，台上的戈軒也在做同一件事，不同的是，他必須確認這些人的階級高低。

這些人既然稱得上強者，本都是桀驁不馴之輩，無法無天慣了，不然也不會成為各星垣的死囚犯。他們都有點逆反心理，來到台上吊兒郎當地站著。

雖然戈軒救了他們，但戈軒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個老好人，這些天也沒見戈軒訓斥過誰，因此他們不怎麼怕戈軒，私底下認為戈軒除了救人，就沒什麼用。尤其是其中一個金色卷發的青年，公西鴻水記得他，這人叫做封天博，就是他在放射地獄指責戈軒六階光環亂逞能。此時他頭昂得忒高，眼睛看著天空。

戈軒看到這些人站沒有站相，不由皺了皺眉，冷冰冰的掃視他們一眼，目光不怒自威。

這些人被戈軒眼神一掃，竟然不由自主心中一跳，有種被食肉動物盯上的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似乎卷過脖子，陰涼陰涼的。他們頓時站直了一點，心中暗想，司令官不愧是能做到中將的強人，這氣勢確實不是他們可以比的。那個金發的封天博還駭然望了戈軒一眼，抿緊了嘴。

戈軒並不知道，就因為他這不滿的一眼，才讓這些家伙真正服了氣。直到此刻，他才在他們心底樹起了權威。

「這位是公西鴻水准將，你們應該都認識，以後就將由他來領導第一師，」戈軒指了指公西，繼續道，「現在站立在台上的人，都自動成為第一師的班長，現在由公西師長給你們分組，你們每組兩個兩個比斗，決出排長，然後排長繼續進行淘汰賽，決出連長，以此類推，直至決出四位旅長。」

一般一個步兵師只有三個旅，近一萬人，但現在藏兵谷中有一萬兩千多個充軍漢，足夠組成四個旅，所以戈軒變通了一下，讓他們決出四個旅長。

眾人全都一震，然後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濃濃的戰意。今天以前，他們都是卑賤的充軍漢，今天過後，他們中間將出現四位上校級別的軍官，這在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啊。誰都憋足了一股勁，即便不能得到旅長位階，也要混個高一點的軍階，在中將閣下面前有所表現。

比斗才開始，就異常火爆，這些人都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再也不作保留。而台下領到裝備的士兵們，也被打斗吸引，漸漸聚攏在台下，為自己熟悉的朋友加油打氣，這更助長了比斗的氣氛。

這一比，就是整整一天，直到七架機兵發完裝備，所有士兵編組完成，比斗才結束。四個鼻青臉腫的家伙挺起胸膛站到戈軒面前，在他們身後是同樣淒慘的落敗者。

整個小高台被各種衰變環腐蝕掉一圈，這些人光環能量用罄，就合身撲上去肉搏，誓要打倒對手，因此搞得全身是傷。多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這麼有血性。

四名勝出者中就有金發青年封天博，這小子的衰變環不是最強大，但同樣都是未痊愈的病號，他光環能量的恢複速度顯然比其他人高出一籌，更耐持久戰，最終勝出。

此時他滿面紅光，臉上的神情既像笑，又像哭，古怪得很。其他三人和他一個樣，他們太激動了，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而站在他們身後的人，則一個個捏著拳頭，狠狠瞪著他們，滿臉不服氣的表情。

戈軒注意到了這種神情，暗自點頭。只有不服氣才有上進的動力。

他對四人點點頭，說：「很好，從此刻開始，你們就是旅長了。」

聽到這話，四人的胸膛挺得更高了，同時敬了個有力的軍禮，大聲叫道：「謝首長提拔！」

然而，戈軒下面的話讓他們一愣：「不過，這個旅長並非就此定下了，以後每個月底，都會舉行一次第一師的比武大會，重新排定名次與軍階，如果下一次比武，你們不能勝出，那麼就只能把旅長的職位讓給新的勝出者了。」

後面那些落敗者一聽到這話，眼睛都亮得變成了燈泡，巨大的希望重新出現在他們臉上。只要他們夠努力，下一次就有機會打倒這四位旅長，不但能雪今日落敗的恥辱，還能上位，簡直太好了。他們一個個暗自下定決心，接下來的一個月，一定要努力訓練，努力恢複身體，下一次在首長面前好好表現。

而這四個旅長在一愣之後，也不以為意。他們知道身後那些家伙肯定下定決心努力，「可是你們這些家伙能努力，我們四個就不能努力嗎？到時候大家都進步，還不是壓得你們死死的？想要搶我旅長寶座，沒門！」

戈軒揮揮手，讓公西鴻水把軍服、肩章等物一一發放給新晉的軍官，同時對著台下的士兵們喊話道：「這個比武定軍階的辦法，也同樣適用于你們！士兵們，只要你們認為自己夠實力，到了月底比武大會時都可報名參加，只要在大會上擊敗任何一位班長，你們就能頂替他的位子成為班長，擊敗排長，你們就是排長，明白嗎？」

這個許諾把整個現場的氣氛推向頂峰。士兵們聞聽此言，先後揮舞起手中剛領到的三菱刺長矛，高聲歡呼。許多有野心的家伙打量著台上的軍官，幻想著自己擊敗他們的情景，臉上漸漸浮現出野性的微笑。

戈軒的目光冷電般一掃人群，繼續道：「本座希望你們明日起更加刻苦的訓練，我會制定新的訓練計劃，怎麼樣？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士兵們舉起長矛異口同聲地大喊。

「很好！現在我命令……解散！」

戈軒敬了個軍禮，台上的軍官與台下的士兵皆回禮，然後陸續向活動板房搭建的營盤走去。興奮了一天，該吃晚飯了。

公西鴻水眼看戈軒幾句話，就喚起一萬兩千多人的斗志，心中對這位長官更加佩服。但他想到自己現在仍舊只佩帶少校肩章，于是結結巴巴問道：「長……長官，他們的軍服與肩章都領到了，我……我這個師長的呢？」

戈軒這才想起忘了他的，微微一笑，取出早就准備妥當的准將肩章，親自給他佩戴上去。

公西鴻水還在首都星時，原是少將，他那個師是駐留首都星的部隊，就像古代的御林軍，因此師長的階位較高。一般中央軍母艦編隊的光環步兵師師長，級別是低一級的准將。至于其他部隊，師長級別更低。某些地方駐留部隊的步兵師長僅是中校。

公西鴻水在跟隨戈軒前，已被降級為少校，雖然想著戈軒會讓他官複原職，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他僅僅發散了幾天生命環，什麼大功也沒立，就換來准將的位階。當戈軒為他佩戴好准將肩章時，他禁不住心中一酸，也忘了說謝謝。

戈軒拍拍他肩膀，笑道：「慢慢來，等到光環步兵總隊組建完畢，你就能恢複原先的軍銜了。」

公西鴻水明白，戈軒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一旦十四母艦編隊的光環步兵總隊組建好，他就將擔任這個總隊的總指揮，那樣的話，軍銜就是少將了。

這個少將的權力遠比「御林軍」師長的權力要大，駐留首都星的各師長，每年都拼命申請外調，就是想混個母艦編隊步兵總隊的指揮當當，然而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有人一輩子上下疏通，直到退役也辦不到。自己這個被降級的人，卻要比那些同僚先一步做到了。

公西鴻水想到這些，眼眶都濕潤了。真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啊！

「好了，晚上好好想一想，把第一師的獎罰條例制定好，明天拿來給我過目。」戈軒吩咐道。

「是！」

公西鴻水雙腿一並，敬了個有生以來最標准的軍禮，然後轉身大踏步而去。

第二天一早，段幹世軍搭載輸送物資的平安號小戰艦再次來到藏兵谷。他是例行性來向戈軒匯報情資的，自從那個商業聯合會成立後，戈軒就讓他定時過來匯報。

踏入藏兵谷的段幹世軍感到耳目一新！

士兵們都穿上了嶄新的軍服，一個個看起來英氣勃勃，但這不是主要的。

前些天他來時，見到的士兵有點暮氣沉沉，盡管每日都在改善，但那種對未來的徬徨、對病情的焦躁所產生的情緒，卻很難徹底消除。

現在他面前的這些士兵，一個個都安心地聽從長官的指令做事，有條不紊，安然若素。一般來說，一個人只有對團體產生了歸屬感，才會有這樣的神情。

士兵們的臉上不再是死灰色，而是朝氣蓬勃，全身充滿幹勁。

但變化最大的還是那些新上任的軍官，他們表情嚴肅，自動喝斥士兵們整隊。以往的晨跑，都是戈軒親自帶隊，現在這些軍官代替了戈軒，自己帶著部下負重長跑，做得一絲不苟。有些比較有腦子的軍官，甚至在長跑時，還在隊列兩側安排了警戒兵，做得像模像樣。

段幹世軍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直到公西鴻水叫他。

「喂，你小子發什麼傻？」

「這……這里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切天翻地覆了呢？」

「還能發生什麼？長官把他們重新編組了……」公西鴻水把戈軒昨日所做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麼簡單的辦法，也沒什麼稀奇嘛。」段幹世軍聽完後，眼見公西一臉崇敬之情，不由嘀咕了一聲。

「簡單的辦法？我呸！你做給老子看看？以你那小肚雞腸，敢從死囚犯中直接選拔軍官嗎？你有膽量用這樣的軍官？就算用，恐怕你也會成天提防他們害你吧？」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在軍中也是老資歷了，難道不明白，這個方法看似簡單，其實也只有長官他能用！中央軍其他部隊的軍官要上位，都要看資質的，是否軍事學院畢業，是否立過戰功，是否上面有背景，從軍年限的長短等等，都要考慮，哪像長官現在這樣，一整個師都是死囚犯，完全從零開始，想怎麼弄就怎麼弄，這就是長官的優勢所在啊！」

段幹世軍默然。他不得不承認，公西鴻水這家伙雖然看起來欠揍，但這次說得在理。別的司令官是不可能像戈軒這樣隨意任免軍官的，但別的母艦編隊也決不像戈軒這樣，整支部隊都從零開始，前路漫漫……

不過，像自己這樣最先追隨戈軒的人，只要戈軒真的化不可能為可能，建成一支部隊，自己也能迅速高升吧？

想到這里，他與那些士兵一樣，感覺全身充滿了幹勁。

第四集 第二十八節 長槍兵專家

戈軒在簡陋的特派員辦公室會見了段幹世軍。

「主人的主人，這幾天各大商會又不老實了，他們開始瘋狂搶占地盤！」段幹世軍一進辦公室就急不可耐地報告。

戈軒擺擺手，讓他坐下說。

一邊的公西鴻水疑惑地插嘴道：「那些商會一直以來不是都在搶占地盤嗎？」

公西跟著戈軒混了這麼久，也摸清了戈軒的脾氣，知道下屬隨便插嘴，戈軒並不會生氣，要是在其他上官面前，他可不敢這麼放肆。

段幹世軍聞言，撇撇嘴道：「你知道什麼？以前他們只搶占礦山，現在不對了，只要是土地，哪怕荒涼得一個人都沒有，他們也都要！」

「哦？他們為什麼這樣？你有沒有查明白原因？」公西更加疑惑了。

「電磁天傘！」戈軒冷靜地吐出這幾個字。

公西一愣，隨即也想到了這一層，不由對長官更加佩服。

電磁天傘改變了整顆星球的環境。

以前星球上磁暴劇烈，大多數土地無法種植作物，就算種出來，也會被人懷疑作物發生變異，沒有通過檢驗前，沒人敢吃。現在磁暴消失了，整顆星球那麼多沃土都變成了良田，他們能想到種植莊稼，那些商會會長不是傻瓜，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就開始瘋狂搶奪耕地了。

段幹世軍繼續報告道：「昨天在本星標志性建築物白塔附近，同屬商業聯合會的三寶幫與元壩會發生激烈火並，死了好多人，後來我從安義會褚老頭那里獲悉，是富中金居中調解，才使雙方罷兵，富中金那廝說什麼政府呆在邊上虎視眈眈，自個兒火並，沒得便宜了政府，真是惱人！」

頓了頓，他恨恨地說：「富中金那賊廝鳥！他躲得倒好，我早就派人暗殺他，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這回居然還讓他撮合了那兩家，不然的話，讓他們窩里斗多好？」

戈軒微微一笑，道：「你別亂插手，暫時還是讓他們去，只要我們一直隱忍不動，他們自個兒就忍不住了，整顆星球這麼多沃土，這麼大的蛋糕，他們沒理由能一直沉住氣，富中金能阻止一次，不能阻止十次百次。」

「是！主人的主人真是高明！一下子就想出這坐山觀虎斗之計，小人對您的敬仰如同銀河倒流，白洞井噴……」段幹世軍急忙開始拍馬屁，阿諛奉承之詞滔滔不絕。

公西鴻水再次暗暗鄙視。

誰知他拍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主人的主人，您看……嘿嘿！他有了軍銜，小人我是不是……這個是不是……」一邊說，他一邊指向公西的肩章。

「你的也給你准備好了，」戈軒從辦公室抽屜中取出准將肩章，漫不經意遞給他，說，「回去自己佩戴好吧。」

「謝謝！謝謝主人的主人！您真是小人的再世父母啊！嗚嗚……小人發誓，這一輩子都忠于您……」

段幹世軍哪等得急回去佩戴？他一邊急不可耐把肩章與領徽戴好，一邊發毒誓表忠心，聽得公西鴻水全身汗毛直豎，心中暗自咒罵。

正在這時，辦公室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公西過去打開門，發現那金發青年封天博站在門口。

封天博兩腿一並，對公西行了個軍禮，說：「師座，原來您也在，卑職有件事要向首長稟告。」

戈軒招招手，公西把他讓了進來。

「隨便坐，不要拘束。」戈軒淡淡說道。

「是！」封天博再次敬了個軍禮，卻不敢坐下。這個傲慢的青年自從昨天之後，對戈軒已經產生一種敬畏，在戈軒面前再也不敢隨便了。

「有什麼事情要找長官？」公西代替戈軒發問。

「啊，是這樣，卑職昨日見到首長發給大家的訓練武器，心中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話就直說，長官不會介意的！」公西說道。

「卑職敢問，首長發下三菱刺長矛，是否要以古代長槍兵的標准來訓練士卒？」

此言一出，戈軒不由對他另眼相看。戈軒確實有這個打算。

對于光環武士來說，是很難被小型鐳射類武器傷害的，蟲人也一樣，所以現代光環武士的戰斗，一般都有複古的傾向，多半使用冷兵器。

而在冷兵器時代，威力最大的武器既不是刀劍，也不是弓箭，而是長矛。用刀劈砍，哪怕力量再大，也很難一擊斃命，除非一刀砍落頭顱。可是用長矛戮，哪怕只是削尖的竹竿，也能刺入人體，破壞內髒。冷兵器時代的長矛，連戰馬都能刺穿，別說人的肉體了。

基于這個原因，戈軒在前些天閉關時，才特意制作能夠增幅光環的步兵衝鋒戟，那時他就打算，把步兵衝鋒戟作為自己第一支正規部隊的制式武器。現在發下去的長矛，只是訓練時所用，最後第一師將全部列裝衝鋒戟。

現在這個封天博一看到長矛，就能猜到他的想法，或許是個難得人才。

戈軒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熟悉長槍兵的訓練方法嗎？」

封天博聽戈軒並未否認，目光中閃過一絲狂喜，躬身答道：「卑職在發配白塔星前，原是第一母艦編隊的一名上尉，手下有一個連的光環步兵，那時卑職就是以長槍兵的標准來訓練下屬。」

「哦？你哪里學來這種戰術的？」戈軒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封天博一看戈軒的神情，精神大振，說：「還在軍事學院念書時，卑職總是逃課看雜書，曾因此差點被校方開除，卑職看的雜書中，最多的一種，是遠古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史，那時卑職就喜歡長槍兵這個兵種，裝備廉價，可是威力巨大，卑職後來翻遍了圖書館中所有這方面的書籍，精研過這類的知識，因此成為第一母艦編隊的上尉後，就迫不及待讓士兵們都訓練長槍。」

他兩次提到第一母艦編隊，公西忍不住了，笑道：「看不出啊，原來你小子還是第一母艦編隊出身的，怪不得總是那麼傲！」

第一母艦編隊是聯邦軍最精銳的部隊，各大軍事學院畢業生中的佼佼者，多半都會分配去第一母艦編隊。這個單位不論軍官還是士兵，看見其他母艦編隊的戰友，都會帶著天生的優越感。

公西想不到封天博一個死囚犯，居然還是第一母艦編隊出來的，于是緊接著問道：「可是，你好好一個王牌部隊的上尉，怎麼會被發配到這里的？」

封天博聞言，一臉苦笑。

第四集 第二十九節 立體方陣突刺

「卑職是中央星垣人氏，也算小小的軍事世家出身……」

封天博的祖父與父親都是第一母艦編隊的中基層軍官，家世算得上不錯。封天博從小就表現出天賦，光環技遠比同齡小孩要高，幹架時非常能打。

「卑職少年時不識好歹，誤入歧途，加入黑社會，強姦幼女……」

父親不在身邊，沒人管教，少年時的封天博是學校霸王，還在念基礎教育時，就加入當地一個小幫派，充當打手，耀武揚威，並強奸了一名女同學。

「父親花錢與她家私了，然後上下疏通，把卑職調入本地軍事學院念書……」

封天博成天逃學，差點被校方開除，還是他父親花錢疏通，交納一大筆贊助金才保下他。可封天博仍然闖了大禍，他仗著功夫高強，猥褻了校長的女兒。

「祖父戰死，父親趁著校長還沒來得及開除卑職前，趕緊讓卑職頂替祖父，進入第一母艦編隊……」

封天博加入王牌軍後，由于能力出類拔萃，倒也頗立下一些戰功，從士兵晉升到連長，開始訓練他的長槍兵。

「卑職對屬下的長槍兵很有信心，誰知剛剛訓練好，卻和友軍發生衝突，不慎殺死殺傷大批友軍……」

封天博成了軍官後，仍舊無法無天，還看不起同僚，使得他這個連與同營另兩個連關系緊張，時常發生口角，也有小規模斗毆。某一次為了爭奪一個妓女的初夜權，雙方相持不下，再次動手，另兩個連並肩子上，雙方殺紅了眼，釀成一起悲劇。

「校長的女兒成了軍法官，卑職與屬下士兵被集體處以死刑……」

那個當年被封天博猥褻的女子，因為成績出眾，畢業後分配到軍法部門，封天博的案子落在她手上，還不狠狠報複？

「卑職與下屬一些擁有衰落環的士兵，經過有關部門特赦，發配來此……」

封天博說完後，一聲嘆息。

公西鴻水與段幹世軍聽完之後，面面相覷，相對無語。

好半天，段幹世軍才道：「你小子這份簡歷倒是輝煌得很啊，嘆息什麼？還不甘心發配來此嗎？」

「不是，卑職這是嘆息那支長槍兵部隊啊，要是這支訓練好的部隊能打上一仗，驗証卑職陣法的威力，卑職就再無遺憾了……」

戈軒這段時間學習了大量軍事知識，聽他說起陣法，心中一動，問道：「長槍兵的陣法你也熟悉嗎？」

封天博躬身一禮，回話道：「首長，長槍兵的基本戰術核心，就是陣法！卑職看過一本古書，上面有一種奇妙的陣式，可以隨機應變，按照敵人的動態來轉換陣法，卑職稍加改良，自信極有威力，可以戰勝三倍數量的敵人，就是沒有經過實戰檢驗。」

「怎麼做？」

「這其實是一種立體方陣，以一個連為例，一個連大約百多人，可以五人一組，組成一條線，五條線組成一個面，五個面組成陣式……」

封天博看到戈軒台上有光腦，在征得戈軒同意後，立即操作起來，把自己的三維構想圖畫了出來。

「這五人一組並非固定不變，橫線五人是一組，縱線五人是一組，豎線五人同樣是一組，也就是說，立體方陣中的任意一名士兵，在同一時刻都同屬于三個組。另外，這個陣式的面可以層層推進，空間六個方向，不管敵人從哪里來，在那個方向的面都會滾動起來，士兵以面為基礎，來回穿插……」

他越說越投入，講解得頭頭是道。這種陣式，還在第一母艦編隊的時候，他就曾經對上司提過，可是第一母艦編隊歷史久遠，編隊的光環步兵早就形成自己獨特的戰法，上司根本聽不進他的進言，甚至看都沒看他打上去的報告。

現在他見戈軒聽得仔細，仿佛遇到了知音，把自己所知所得毫無保留說了出來。

這一解說，直說到他口幹舌燥，時近中午才結束。最後他道：「如果有綠色系生命環高手坐鎮中央，不斷發散光環，增強士兵的體能，隨時救助傷員，這個陣式就徹底完美了！」

這時，陪著「聽課」的公西鴻水終于插進話來：「這個陣式中全是長槍兵，沒有遠程攻擊手段，如果遭遇流星螳這種遠戰強力兵種怎麼辦？」

「我們有戰艦在後方支援啊！」封天博頓了頓，整理了下思緒，繼續道，「如果流星螳與我方士兵同等數量，我方可以發起衝鋒，在沒有接近流星螳之前，我方確實有損失，但只要衝入流星螳隊列，我自信我方可以盡屠流星螳！現代的戰爭，雙方都有護罩護甲，遠程攻擊很難一擊致命，勝利還是要靠集團白刃戰打出來啊！」

「如果遭遇神族巨炮的轟擊呢？」一邊的段幹世軍不甘寂寞地問道。

公西鴻水回過頭，像看傻瓜一樣看了他一眼，道：「巨炮自有巨炮去對付，或許在你的認知中，經常會有巨炮打蚊子的事情發生吧？」

在他們議論時，神腦已經把封天博的陣式計算了一遍，偷偷告訴戈軒，這種方案完全可行。它甚至提出，還可以改善這種奇妙的陣式，但是必須要有實戰數據。這只能等以後再做了。

戈軒陷入深思之中。他現在坐在這個位子，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一大批人，不得不謹慎。他要把實行這種槍陣的利害得失都考慮一遍。

這時，公西鴻水又提出了另一個關鍵點：「那麼，這個立體方陣中的長槍兵，他們的戰斗技巧會不會很複雜呢？我們的人學得會嗎？」

封天博胸有成竹道：「師座，在放射地獄活下來的人，每一個都能力不凡，幾乎所有人全會浮空術，在星球地表作戰，照樣能搭起立體方陣，這一點不用考慮；至于長槍兵跑陣換位，來回穿插，這些戰術動作只需要大量訓練，沒有學不會的，除非他是傻瓜；而長槍兵的槍法嘛……我們可以參考古籍，加以改進……」

戈軒從沉思中醒來，聽到了封天博最後一句話，不由揮揮手，淡淡說道：「不需要參考古籍，我們的士兵……只有一種槍法，一擊必殺的槍法──突刺！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突刺出去……」

第四集 第三十節 肉排

一艘中型武裝運輸船航行在浩渺的太空中。

這年頭商匪難分。很多商船加裝大炮後，明著說是防備海盜，可是暗地里，在沒人注意的角落，他們也會偶爾客串一下海盜，去打劫別的弱小商船；反過來，很多海盜有時也會摘掉骷髏徽章，臨時跑跑運輸，幫人運送貨品。

人們忙忙碌碌，只為營生，如果主業不能讓他們吃飽喝足，就只能找些副業做做了。紛亂的戰局並不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游離在海盜與商人之間的一群人，就是俗稱的走私商人。為了逃避高昂的戰爭稅，走私商人的足跡遍布整個銀河系。這些走私商完全沒有種族意識，在人蟲二族政府管不到的地方，為了規避風險，爭取更大的利益，各種族密切合作，完全沒有人蟲之分。

現在這艘武裝運輸船正是一艘走私商船，因為在它整條船體上，看不到注冊港的徽記。

船上載著一批價廉物美的生活必需品，航向遙遠的白塔星垣。不知道的人，一定認為這是一個小小的走私商隊，准備跑去混亂的白塔星垣，販賣那里急缺的物資。

可如果是行內人，來到商船上一看，必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現在船上集中了十幾位走私商會的首腦。

這些人雖不是手眼通天的大神，但在走私界也算小有名聲。

他們都是受到羅天公司金睛雕的邀請，前往白塔星垣「考察」的。

當日在地下黑市，金睛雕受到戈軒邀請，就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段日子他召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好友，准備先去白塔星看看情況，然後再作打算。一條走私線路的開闢，並非那麼簡單的事情，沒有親自跑去看看，心里可沒底。

在金睛雕尋找朋友合作時，曾有蟲族商人找上門來，熱切希望一起去看看，可金睛雕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沒答應。誰知道那位首長如何看待蟲人？要是把蟲人帶去，萬一搞砸就完蛋啦，畢竟在政府層面，蟲人是大敵啊。

有熱衷的，就有不熱衷的。也有朋友認為，金睛雕此舉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這種人現在船上就有。他們或多或少知道白塔星垣的現狀，對于能在那里發大財，並不抱指望，是看在老朋友面子上，這才上了這條船，跟隨金睛雕過去，以壯聲勢。

現在這些人又開始抱怨了。

「我說金睛雕大哥，你根本不了解那個鬼地方的情況！那里的磁暴指數到達了讓人心驚的地步！我保証你登陸沒多久，頭發就會掉一半！」一個矮胖子嘀咕道。

「你小子當錢那麼好賺？沒有付出，怎麼會有收獲？那里越艱難，我們這些人就越容易發財！如果一切都好，還輪得到我們發財嗎？別人早一擁而上了。」金睛雕不以為意地反駁道。

「金睛雕大哥，你這話說是在理，但也要看情況，前些年小弟我去過那里，你知道那里都是些什麼人嗎？嘿嘿！除了窮得連褲子都穿不起的移民，就是犯事的充軍漢，哪里消費得起東西？」另一個小個子說道。

「我們又不是要那些窮光蛋消費，我們是直接和政府談判，讓政府採購！政府可都是大手筆！」金睛雕再次反駁。

「政府？別說笑話啦！那里的政府能管誰？你不知道，那里到處都是不聽號令的土冒商會，說是商會，其實就是山大王，屁本事沒有，就會在星球地表打打鬧鬧，爭奪一點點可憐的普通礦物，有些商會連條船也沒有，離開星球都困難，那能叫商會嗎？就是個礦工頭子吧？哈哈……」小個子說著說著，哈哈大笑。

「就因為白塔星只有這些『礦工頭子』，所以那位大人物才需要我們嘛！」金睛雕臉一板，生起了悶氣。

「唉！金睛雕大哥，什麼都是你有理，我不說了，不說總成了吧？」小個子舉手投降。

盡管這些兄弟朋友們不贊成，金睛雕卻毫不動搖。戈軒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一想到戈軒高貴的身份，想到戈軒擁有神族性奴，就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金睛雕一直認為，事情是人做的，再好的事情，如果碰到個無能之人，也只能搞砸；而再差的條件，只要主持之人能幹且實幹，還是能發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認為自己絕不會看錯人，那位大人物肯定就是他命中的貴人。他金睛雕在走私界混了這麼多年，看人還從沒看走眼。

***
藏兵谷。

這段時間，士兵們在農忙之余，加緊訓練突刺，倒也頗有些成就。戈軒一開始只讓他們訓練突刺，並未讓他們訓練陣法。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現在他們仍在身體恢複階段，需要生命環一日兩次的滋潤，貪多嚼不爛。

除了突刺，戈軒只是讓他們每日長跑結束，列操一個小時，增強集體的凝聚力。

現在士兵們與初入藏兵谷時相比，已經更像一名合格的士兵了，令行禁止，行如風，坐如松，一舉一動都帶著軍人特有的氣質，看著順眼了不少。

除了訓練上的成果，藏兵谷在農業上的發展也是有目共睹。

當初神腦早就計算過藏兵谷的氣候環境，這里的氣候與環境非常適合轉基因玉米的生長，也同樣適合瓜蛋怪。所以戈軒當初提出他的構想時，神腦是非常贊成的。

神腦的計算從未出過錯，這一次也不例外，轉基因玉米長勢旺盛，一個月前已經開始收割。現在使用這種飼料的星玀獸，也即將長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瓜蛋怪無法量產。這不是說單株瓜蛋怪移植到這里產量不足，相反，已經種下的瓜蛋怪結出了累累碩果──一枚枚蛋就像一只只小西瓜，關鍵在于，瓜蛋怪的「肉株」太少了，種植面積無法擴大。

這段時間塔爾博伊斯費勁腦筋去尋找，就是找不到。據他說，這種東西蟲族商人那里要多少有多少，可惜白塔星沒有蟲族商人。

今天，是藏兵谷屠宰第一批長成的星玀獸的日子，內莉也來了。這批星玀獸的種獸還是她高價收購來的。星球上的商會不知是不是受了富中金的挑撥，這段時間很少和政府做生意，段幹世軍暗地里控制的那幾家又沒有種獸，這是內莉費了好多口舌才弄來的東西。現在小獸長成，她當然想來嘗嘗鮮。

自從來到這顆星球，戈軒等人已經好久不知肉味了，包括內莉。

不過內莉一來，她表妹茉莉就坐不住了，也眼巴巴地跟著跑來，借口是要向戈軒匯報工作。茉莉可不想自己被表姐比下去，除了認真工作，就是要多與戈軒見見面，只有這樣，長官才會記得她嘛。何況，這一次她知道星玀獸的事情，早在暗地里學了一門技藝，就等著這一天了。

不得不說，茉莉還是頗有情趣的。她指揮士兵在戈軒辦公室外的空地上搭建了個竹棚，邊上有小溪流水，還有一片竹林。在此用餐，可以聽到淙淙流水聲，伴隨著風過竹林的颯颯聲，眺望無際的田野，倒也不失雅趣。

眾人圍著桌子坐好，准備食用星玀肉排。

星玀肉排還是很上檔次的，在人類地盤，只有比較好的餐廳才會供應。普通人家即便買回去，也不會料理。然而，前些天一直留心的茉莉，卻暗下苦功，偷偷學會了這門手藝，今日她的機會終于來了。

她把第一塊醮滿濃汁的肉排親自端到戈軒面前，然後傲然看了表姐一眼。這下子表姐終于不如她了呢！表姐能做出這等美味嗎？恐怕只會配置害人的毒藥吧？

內莉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難道妳就做了長官這一份？我們的呢？」

「放心啦，不會少你們的，等長官品嘗過，覺得可以，我就按照這配料做給你們。」

說完之後，茉莉睜著大眼睛滿懷期盼地等著戈軒動刀叉。

然而，她沒有從戈軒那里得到贊譽。戈軒切了一小塊，投入口中仔細咀嚼，好半晌，仍然默默不語。

第四集 第三十一節 變異牲畜

「怎麼回事？難道味道做得不對？」茉莉的期盼頓時變成了焦急。

內莉卻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笑吟吟詢問戈軒：「長官，是不是她做得不對，做成怪味肉排了？」

一聽「怪味肉排」四個字，茉莉不由狠狠瞪了表姐一眼，那目光恨不得一口吞下她。

戈軒搖搖頭，這讓茉莉心中一松；誰知戈軒緊接著又點點頭，茉莉差點被折磨得神經衰弱。

終于，戈軒開口了：「不是茉莉做得不對，茉莉手藝很好，可以媲美大廚了，這肉排十分美味，可是它有點不太對勁……」

茉莉聽到戈軒的贊譽，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地。可隨即她又想到，既然肉排很美味，長官為什麼還說它不對勁呢？

在座其他人也想到了這一點，公西鴻水忍不住問道：「長官，到底哪里不對？」

「這星玀獸不對，」戈軒轉頭吩咐道，「茉莉，再去做幾份，讓他們品嘗一下。」

「是！」茉莉欣喜地答應一聲，一路小跑進入廚房。

不一會兒，五盤肉排被端了出來，公西鴻水、段幹世軍、內莉與茉莉自己都開始低頭品嘗。

段幹粗魯地叉了一大塊肉進口，拼命咀嚼，大叫好吃，內莉姐妹倆也吃得大快朵頤，都沒察覺什麼異常。只有公西鴻水叉了一塊肉，細細品味，然後臉色一變，說：「確實不對！」

「我說你……你別疑神疑鬼，很……很好吃啊！」段幹腮幫子里全是肉，口齒不清。

「就是太好吃了！」公西鴻水正色說道，「我以前也經常出入首都星的高級餐館，即便那里頂級大廚做出的星玀肉排，也絕對沒有這麼好吃！茉莉的手藝不可能與頂級大廚相比……」

說到這，他一回頭，看到茉莉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急忙道：「我不是說茉莉的手藝差，這個……茉莉的手藝無疑是一流的，那些頂級大廚也比不了……我是說，這肉排絕非普通肉排，妳們姐妹倆以前沒吃過這東西，所以嘗不出來……」

戈軒終于發話：「傳令！把剛屠宰的肉排拿去實驗室化驗，看看與普通星玀獸的肉排有何區別！」

站在遠處放哨的七號聞令而去。

藏兵谷距離月牙湖並不遠，利用平安號小戰艦運輸，一批肉排很快出現在已經建好的實驗室中。這次是戈軒的吩咐，所以韋弗親自操刀檢測。沒多大工夫，報告就送來了。

戈軒翻了翻報告，隨手把它遞給內莉。

內莉一看，臉色大變。

是她收購的星玀獸種獸出了問題！

韋弗詳細對比了DNA遺傳密碼，內莉收購的種獸產生了遺傳變異。

這種變異也不知緣起于哪一代，也就是說，星玀獸並非內莉收購時變異的。這顆星球長期處于磁暴環境中，別的星球移植過來的動植物，或多或少都會發生變異。而星玀獸生長周期短，在被移民帶入白塔星後，已經經歷了幾百上千代，產生變異是完全正常的。相反，牠們不產生變異才怪了。

內莉心中大恨，那個奸商竟敢把變異的星玀獸賣給她，要是吃出人命，她將承擔何種責任？

要知道，牲畜發生不良變異後，體內很可能會產生神經毒素。當代許多食物中毒事件，都是由于這個原因。

白塔星科技落後，缺乏檢測設備，所以這里的人大多不敢食用變異牲畜，誰知道這變異是良性變異還是惡性變異？哪怕再好吃，如果有可能存在劇毒，也沒人敢去吃了。

這時眾人都傳閱了檢測報告，茉莉嘴角帶著冷笑，對表姐發難，說：「哼哼，妳看妳，竟然收購變異的種獸，這要是長官吃出了問題，那該怎麼辦？」

「這不是沒有出問題嗎？現在這種是良性變異，肉排口味好得不得了，就算專門培育，恐怕也沒這麼湊巧弄出如此美味來……」內莉低聲反擊。

專門培育，其實就是用一些特殊方式刺激牲畜發生變異，取出其中的良性變異與原來的加以比較，如果變異的好，就定為新品種。這是帶著極大偶然性的，確實沒這麼湊巧弄出現在這種美味的肉排，不然的話，星玀肉排早就更換新標准了。

茉莉卻仍舊不放過表姐，繼續揪住這個小辮子不放，道：「妳說的倒是輕巧，萬一是惡性變異呢？這件事妳肯定瀆職了，應該為此負責！」

內莉臉上滿是懊惱，卻無話反駁。

戈軒擺擺手，說：「算了，以後大家做事都小心點，現在本星存在太多敵對勢力，防得他們一時，防不了一世，總要徹底解決他們的。」

其實這件事說到底，誰都沒有想到。星玀獸在藏兵谷養殖了一個月，沒一個人發現異常，說起來戈軒自己也有點疏忽大意。

一邊的段幹忍不住插嘴道：「話說回來，既然白塔星上的星玀獸都變異了，難道白塔星的人就不吃星玀獸？」

公西鴻水搖搖頭，說：「我以前曾經來過白塔星，品嘗過星玀肉排，不是這種，就是大路貨，都是從外星垣進口的，這里的有錢人不吃本地牲畜，只有那些窮苦移民才吃……當然，他們也只吃幾個固定品種，那都是前人嘗過沒事的……據說，這顆星球每年都有貧苦移民因吃變異牲畜致死……很淒慘啊……」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賣給內莉種獸的奸商，定是要看政府笑話，段幹，你應該去查一下那個奸商的背景，我看他背後不是富中金，就是商業聯合會。」

段幹世軍點頭答應，隨即又想起什麼，說：「現在這種變異星玀獸，肉質異常鮮美，也通過了實驗室檢測，沒有任何問題，這豈不是說……我們發了？」

公西鴻水想了想，說：「我記得首都星的特級餐館，一塊頂級星玀肉排好像要賣到一萬水晶幣！而超市中普通的星玀肉排，單價只有一百左右。」

段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說：「頂級肉排的價格是普通肉排的一百倍？我們這種肉排比頂級更好，豈非更值錢？」

「沒有一百倍那麼誇張，特級餐館的東西都異常昂貴，」公西在心中算了算，繼續說，「幾十倍或許會有的吧？我們如果賣給肉商，價錢應該更加低，按照標准來算，一公斤有四塊肉排，也就是說，我們賣給肉商，每公斤應該能賺到個幾千水晶幣。」

內莉一聽此言，眼睛瞪得比段幹世軍更大。她是負責財政的，這些天一直為財政拮據發愁，聽說這種星玀肉排如此值錢，立即叫了起來：「那還等什麼？還不立即把屠宰場封了！不行，我要跑一次，親自稱分量，看看這一批能有多少肉排！」

戈軒擺擺手，示意她別著急，然後道：「還有那個放射地獄，妳最好也跑一次，看看有多少天空鐳的庫存，那也是很值錢的東西，價值遠非普通礦物可比。等過段時間，如果沒什麼交易商過來白塔星，我們就駕船把它們運出去，找個地方換錢，以解燃眉之急。」

內莉笑道：「放射地獄那里倒是不著急，天空鐳堆放在那里安全得很，不怕有人敢去搶。」

放射地獄可說是白塔星最安全也最不安全的地方。

說它安全，因為這里出產的天空鐳本來是供應中央星垣所有軍工廠的，屬于戰略物資，聯邦中央特地撥款把那里建成一個強攻不破的堡壘，四周架設了數不清的大炮，還有許多機兵自動巡邏，以白塔星各大勢力的實力，從外攻擊不可能攻破。

說它不安全，是因為很早以前，白塔星政府就不再向中央星垣輸送天空鐳，日積月累，天空鐳在這里堆成小山，使得整個堡壘成了放射地獄，對人體毒害極大，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眾人眉飛色舞，都在計算本集團依靠這兩樣東西能賺多少錢。

這時，七號忽然來報，一艘沒有任何徽記的商船在白塔星航天港登陸，船主指名要見特派專員。

第四集 第三十二節 走私商登陸

錢小穆是一名驕傲的走私商人，雖然他身材瘦小，看起來弱不禁風，但他頭腦靈活，這些年白手起家，賺下偌大的家業。

前些時間，他剛入行時頗為照顧他的金睛雕大哥找到了他，說是一起去白塔星發財。當時他就不以為然，白塔星那鬼地方他去過，要什麼沒什麼，只有一幫窮鬼為了蠅頭小利打打殺殺，跑去那里能發財嗎？不過，他不好捋金睛雕大哥的面子，就答應了。

一路上，他多次對金睛雕大哥講述白塔星的淒慘，可是大哥聽不進，他也由得大哥去了，反正跑一次也死不了人。

誰知情況忽然有變，當他們進入白塔星大氣層後，武裝商船的自動監測系統居然沒有任何磁暴的警示。

這讓他大惑不解。以前來時，他是知道這里磁暴有多可怕的，現在怎麼忽然不見了呢？他去監測系統前操作半晌，星球外太空還是磁暴依舊，可是星球大氣圈內，卻沒有任何電磁超標現象！

現在這顆「奇怪」的星球不但沒磁暴，而且風和日麗，氣候宜人！

這怎麼可能？

錢小穆發傻了半天，就是沒弄明白，還以為自己白日見鬼了。

還好，走私船為了逃避收稅的巡邏艇，一般都裝有強大的偵測系統。不久之後，偵測系統就偵測到了一些奇怪的衛星，以反饋的各種數據推算，這些衛星似乎能屏蔽磁暴，而且它們好像組成了一個籠罩全星球的網絡。

得到這麼個信息，錢小穆大吃一驚，其他見多識廣的走私商也暗自驚駭！據他們所知，人類還沒有這種科技啊！那位特派員一來，磁暴星球就成了蠻荒之地的樂土，這肯定與他脫不了關系。可是，如果真與他有關系，這位特派員的能量未免也太大了吧？在走私商們的認知中，中央政府也弄不出這麼宏偉的工程啊！

這種驚訝一直持續到商船登陸。

由于星球大氣圈內磁暴消失，商船的通訊系統能夠恢複使用，他們在登陸前已經向地表的導航塔報出名號，所以商船一著陸，他們就看見一群政府官員在迎候。

為首的一名官員是個女子，滿帶笑容迎接他們。

錢小穆注意到女子稱呼戈軒為「長官」，看來她是軍方的。女子頗為漂亮，她雖然在笑，那舉手投足、一言一行總是隱約帶著一股冰山美人的傲氣。這讓錢小穆暗自腹誹：傲什麼傲？不就是那個特派員的玩物嗎？

他知道軍方高層有個「好習慣」，那就是首長一般都有美女小秘，說是照顧衣食住行，暗地里卻照顧到床上去。不用說，那位特派員也有這種雅好，不然面前這女子怎麼如此傲氣地指揮眾官員？多半她已經得到特派員寵幸了吧？

錢小穆隨即又想到，大哥金睛雕曾經提過，戈軒擁有神族女奴，眼前這一位黑眼睛黑頭發，應該不是。

白塔星政府官員不知怎麼改了性，錢小穆記得上次來與他們打交道拖拖沓沓的，這些貪官污吏一個勁要好處費，這一次他們卻什麼都不提，行動非常有效率，很快就把他們迎入政府大樓。

一進入政府大樓，錢小穆眼睛更亮了，因為他發現這里有許多漂亮女子在主事，好幾個容貌比迎接他的那個更出色！

「這個特派員真是色中之狼啊！不過，話說回來，他擁有這麼多美女屬下，氣派真夠大的，中央大首長怕是也趕不上吧？等老子再掙幾年大錢，有了揮霍的資本，也要搞幾個暖暖床。」

錢小穆一邊做著美夢，一邊過眼癮，同時在眾美女中尋找大哥提到的神族性奴。可他卻發現，這些美女全都是黑頭發黑眼珠，沒有一個擁有奧多諾霍族人特征。

「嗯，沒有特征不等于她們不是，只要戴上隱形眼鏡，染黑頭發，誰知道她原本是什麼樣？大哥好像說過，上次他發現那個女人時，那女人就是這樣幹的。」

這麼一想，錢穆就留上了心，左看看，右望望。然而，他這一仔細觀察，卻讓他出了一身冷汗。這里所有的漂亮女人，居然都像戴了隱形眼鏡！

錢穆是怎麼看怎麼像，難道這里所有的美女都是神族性奴？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個戈軒過的日子怕是比皇帝還讓人羨慕！想自己這兩年算是混得風生水起了，生意做得比金睛雕大哥更大，可和人家一比，就是最下等的乞丐啊！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在他唉聲嘆氣時，那幾個美女軍官交頭接耳一番，然後那個先前迎接他們的女子走上前來，告訴他們，長官准備在農莊恭候他們的大駕，一起吃一頓便飯。

于是，眾人魚貫走出政府大樓，前去搭乘平安號小戰艦。

這一次，走私商們看到了護送他們前往農場的護衛，那……那居然是一伙流星螳！

錢小穆幹走私商這行當，免不了與蟲人打交道，對蟲人還算比較熟悉的。他一眼看出，這伙流星螳並非普通戰士，他們站立在那里，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看他們的神態舉止絕對是蟲人精兵！

蟲人的精兵怎麼會成為人類特派專員的屬下？

錢小穆一時間產生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吃什麼驚？」一邊的金睛雕以大哥的口氣壓低聲音對他說道，「教你個乖，故老相傳，早年我們人類剛剛與迪米特里厄斯族接觸時，雙方曾經有過蜜月期，那時人類處于四分五裂狀態，有好幾個政府，彼此交戰，就有某些政府雇用蟲人勇士助戰！特派專員閣下，這是在效法古人！」

頓了頓，金睛雕臉上出現松了口氣的神情，繼續說：「原本蟲族商人曾經懇求我帶上他們一起來，我生怕專員閣下不待見蟲人，沒讓他們跟來，現在看來，專員閣下連蟲人雇用軍都敢用，還在乎區區商人嗎？我是白擔心了。」

錢小穆咂咂嘴，好半天才道：「來之前，我算是小看這位大人物了，沒想到他能量這麼大，既有神族女奴，也有蟲人雇用軍，還讓整顆星球的磁暴神奇消失了，唉……看來海水不可斗量啊！不過，就是不知道這顆星球有什麼特產，能讓我們販走，不然就只能跑單程，單邊向這里供貨了……」

正在他們議論時，當先那個流星螳將軍大步跨過來，螳刀交叉，行了個流星螳一族特有的軍禮，然後大聲叫道：「女王騎士突擊隊奉令護送諸位貴賓前往藏兵谷農莊。」

女王騎士突擊隊？

許多富有經驗的走私商，一聽到這個名稱，全都一怔。

好半天，一個矮胖子商人小心翼翼詢問道：「敢問這位軍門，貴方與女王騎士海盜團有何關系？」

那個流星螳將軍揮了揮螳刀，說：「女王騎士海盜團已經不存在了，從今往後，世上只有女王騎士突擊隊！」

眾走私商皆是老于世故之輩，都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奧妙，心中更加驚駭。那個特派員閣下居然收服了一支凶名素著的蟲人海盜團？

矮胖子商人神態越發恭謹，再次問道：「那麼，敢問軍門，您認識一位叫做塔爾博伊斯的大人嗎？」

流星螳將軍的複眼閃爍出一層光輝，這是流星螳微笑的表情，他平靜地說道：「區區正是塔爾博伊斯。」

塔爾博伊斯在走私商與海盜中威名赫赫，眾人早就如雷貫耳，這時聽到眼前這位就是塔爾博伊斯，頓時張大了嘴，現場鴉雀無聲……

第五集-第一節 便飯

當走私商們抵達藏兵谷時，再也沒有人對金睛雕存抱怨之詞了。相反，先前不看好此行的人，現在一個個表現得無比熱衷，他們拼命拍金睛雕馬屁，大哥大哥那叫得一個甜。

他們都在想，要是自己先前的抱怨被金睛雕記住，在那位大人物面前不小心說漏了嘴，讓那位大人物存了芥蒂，自己的發財大計可要泡湯了。

而金睛雕總算是揚眉吐氣，前些天所積壓的怨氣，全都煙消雲散。

他挺起胸膛，以大哥的姿態安撫他們幾句，然後在內莉的引導下，進入了溪邊竹棚。

這個竹棚正是茉莉搭建的室外餐廳擴建成的，沒有這東西，還真不好接待這麼多人。

眾人在竹棚中坐定，一個個暗嘆大人物就是不一樣，如此充滿雅趣的竹棚，也只有真正的貴族才會使用。看人家這颯颯的竹林，這淙淙的流水聲，暴發戶是不可能有這格調的。

有些心思活絡的走私商還在想，自己以後賺了大錢，絕對不能學暴發戶，一定要學會上層人物這套東西。不然的話，即便混入上層，也只是個被人瞧不起的土冒。

不久之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位穿著聯邦中將軍服的年輕男子淡然步入竹棚。

所謂居移氣養頤體，戈軒這段時日一直指揮一大堆屬下，連前憲兵隊長與前御林軍師長都對他卑躬屈膝，這讓他逐漸養成了上位者的氣質，一舉一動，自有一股說不出的貴氣。

錢小穆沒有見過戈軒，但一看到這氣質，不用說，就是特派專員閣下了。唯一讓他有點驚訝的是，這位閣下年齡似乎太輕了。其他能被稱作「閣下」的人，基本都是不惑之齡以上，這位閣下如此年輕，在民主共和時代，實屬罕見。不過也難說，生當亂世，或許正是新一代大展宏圖的時候。

在金睛雕的帶領下，眾人站起身見禮。有些走私商雖說走南闖北，跑遍半個銀河系，但也從未見過像戈軒這般身居高位的人，因此不免有些緊張。

雙方互相介紹，通名問候，好一番客套之後，才分賓主坐下。然後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肉排被端了上來。

錢小穆一看肉排的模樣，就知是星玀肉排。盛放肉排的盤子是花崗岩雕琢而成，經過加熱，溫度控制在四百度左右，這在首都星比較高級一點的餐館，叫做「星玀岩燒」。

以前錢小穆窮困潦倒時，吃星玀岩燒對他來說是口福享受，後來他走私生意做大了，普通星玀肉排再也不被他看在眼里，除非是首都星貴族餐廳的特等肉排。不過，這里是白塔星垣，食物奇缺，星玀肉排都是經漫長艱險的星際航線運來的，拿它招待自己這些人，也算難能可貴。說是一起吃頓便飯，也過得去了。

為了在專員閣下面前不失風度，錢小穆盡管很餓，卻並沒有馬上動刀叉。他規規矩矩把餐巾鋪在腿上，等待主人招呼，同時用眼打量同伴。

同伴們大多與他在做同一件事，只有那個矮胖子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錢小穆知道矮胖子專做農產品生意，本身也是個老饕，對食物異常挑剔，估計他看到餐桌上僅僅只有肉排，沒有其他任何山珍海味，就有點不滿。

尤其讓錢小穆詆毀的是，矮胖子不滿就算了，這家伙還不懂禮節，主人尚未有所表示，他就拿小刀切割起肉排，實在丟自己這伙人的臉。

錢小穆注意到金睛雕大哥不斷給他打眼色，可這胖子就是看不見，此刻他眼中全是肉排了。別看他胖，動作倒是快，一雙胖手以幻影般的速度擺動，不一會兒，一大塊肉就進了嘴。

錢小穆偷眼看了看坐在主位的專員閣下，發現那位閣下仍舊面帶微笑，沒有任何不快，心中稍定。可當他再次轉頭看向矮胖子時，他差點氣昏。那個丟人現眼的胖子就像餓死鬼投胎，這一眨眼的功夫，一整塊肉排不見了，只剩下那空蕩蕩的岩燒盤子！

錢小穆禁不住揉了揉額頭，心中叫了聲「天」。然而，更讓他感到丟臉的事情還在後面。

那矮胖子不知發什麼神經，狼吞虎咽吃完肉排後，居然尖叫一聲，那聲音如同鬼嚎，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錢小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這死胖子，過了今天，別再說老子認識你！

「好吃……太好吃啦！嗚嗚……」矮胖子尖叫過後，又開始滿臉激動地嚎叫，就差掉眼淚了。

坐得靠近他的人全都臉漲得通紅，挪了挪屁股遠離他，仿佛要與他劃清界限。

幸好這個尷尬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專員閣下適時開口，他對著矮胖子微微一笑，以和藹的語氣詢問：「真的好吃嗎？」

「嗯！真的！絕對真的，我……我還要……」矮胖子一邊流口水，一邊提出加餐的要求。

專員閣下擺擺手，另一盤岩燒馬上擺到胖子面前，胖子繼續埋頭吃了起來。這時錢小穆才聽專員閣下對自己等人說道：「這是本地特產，我們集最大科技力量剛剛開發出來，口味還不錯，與其他星垣的肉排都不同，大家嘗嘗吧。」

原來這肉排不是外星垣運來的，而是白塔星剛剛開發的特產。得到這個信息，錢小穆心中一動，終于感覺有點不對。死胖子如此失態，難道這肉排真的大有玄機？他再也忍不住好奇心，拿起餐刀切下一小塊，叉入口中，然後立刻心頭一震！

這是真正的震驚，實在太意外了！

錢小穆曾經吃過首都星貴族餐廳的特級肉排，那滋味繞梁三日不絕，讓他至今記憶猶新。話說回來，如果沒有這等美味，也不可能賣到那個天價。可是首都星特級肉排與眼前這白塔星特產一比，簡直屁都不是！

這一小小一口，入口即化，整個味蕾都為之顫動起來！

他轉頭看向周圍，發現所有同伴都與自己一個樣，瞪大牛眼望著岩燒盤子，滿臉震驚。

最先清醒過來的居然還是那矮胖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次扒光肉排，摸了摸圓滾滾的大肚子，急迫地說道：「尊敬的專員閣下，請問這種肉排，白塔星能量產嗎？」

一聽這話，錢小穆與其他走私商一樣，都緊張地看向專員閣下。如果白塔星可以大量供應，這將是一個極好的商機，只要把它們運出去，搞些宣傳造勢，這種肉排肯定能席卷人類所有頂級餐廳。到那時，還怕發不了財嗎？

第五集-第二節 天空鐳

戈軒聽矮胖子的詢問轉上了正題，於是向內莉點點頭，示意她和走私商們談。

內莉笑著開口道：「這種白塔肉排，我們已經有一部分庫存，以後產量還會擴大，請問你們能吃下多少的量？」

走私商們聽內莉說有庫存，懸著的心都放下了。矮胖子第一個跳出來，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叫道：「妳有多少，我們就要多少！」

先前進入溪邊竹棚時，就是由內莉引導他們的。他們都已從金睛雕處獲悉，這位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就是戈軒的神族女奴。對戈軒他們很敬畏，對一個女奴，他們就沒什麼放不開了，那種暴發戶的氣質再次顯露出來。

金睛雕見胖子這模樣，也沒阻止。上次在黑市時，都是由內莉出面討價還價買東西，金睛雕由此推測，專員閣下把這些事務都交給了她處理，所以她就是自己等人的商業談判對手。對於對手，當然要表現出高姿態，最好能壓得她抬不起頭，才能逼她讓步。

至於是不是要顧及專員閣下的面子，這個其實不是問題。專員閣下就是看中自己等人的實力，才答應與自己等人合作的，如果不顯示實力，那麼在專員閣下眼中，自己等人還有什麼價值？

因此，談判一開始就很火爆。眾走私商七嘴八舌，紛紛表示多少貨都沒問題。剛才拘謹的氣氛一掃而空，人人都開始拍胸脯，一個比一個拍得響。

「哦？有多少要多少嗎？」內莉以調侃的語調問道。

「當然！我們這些人，每一個都掌控一家規模不小的星際公司，這些公司在任意一個黑市都是首屈一指的，而白塔星垣只有這一顆行政星球而已，如果我們這些人聯手，連一顆星球的貨物都吃不下，還敢跑來與尊敬的專員閣下做生意嗎？」這麼多人裡，還是胖子拍胸脯最響。

「是嗎？諸位真是財大氣粗呢！不過……這些東西你們也是有多少要多少嗎？」內莉輕蔑地看了胖子一眼，然後拍了拍手，幾名士兵哼哧哼哧抬過一口箱子。

箱子有著厚重的外殼，開啟了一層藍盈盈的護罩。走私商們都是識貨的人，一眼看出，這是一隻防輻射保險櫃。

在內莉的示意下，保險櫃被打開了，一陣橘紅色的毫光衝天而起。

走私商們禁不住全都臉色一變，這……這竟然是傳說中的天空鐳！

眾人之中，以錢小穆表情變化最大。

錢小穆之所以在走私行業混得風生水起，最主要的原因在於他膽子夠大，別人不敢走私的戰略物資他都敢做。他比其他人更加明白天空鐳的價值，那是戰略物資中的戰略物資，價值幾乎無法估量。

多年的走私生涯中，他也曾弄到過幾盎司天空鐳，當時如獲至寶，小心珍藏，直到一個大買家反複相求，才以天價賣出。那才是幾盎司而已，而這口箱子中該有多少盎司天空鐳？

「這樣的保險櫃我們庫存上千個，」內莉語不驚人死不休，撇撇小嘴，看了矮胖子一眼，然後笑吟吟說，「你們還是有多少要多少嗎？」

矮胖子怔了怔，場中其他走私商也都閉了嘴。他們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剛才吹得有點大了。不過，他們以前並未接觸過這買賣，天空鐳的模樣還是從天訊網上看到的，只知道這些東西非常值錢，至於到底有多值錢，他們沒有概念，所以都把目光投向錢小穆。

大家知道他是專門幹這一行的，術業有專精，這件事只有他能發話。

錢小穆不自覺地舔了舔幹癟的嘴唇，再次變得拘謹起來，小心翼翼道：「敢問這位小姐，貴方的天空鐳……多少錢一盎司？」

走私商們聽他用盎司作為計量單位，不由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這年頭，只有最珍貴的物資，才以盎司為單位，其他諸如黃金之類的普通金屬，早就以噸來計了。

「一口價，五十萬水晶幣！」內莉大模大樣說了個價。

「哦，五十萬……這價格不貴……不，應該說很便宜，不，是便宜得沒邊了啊……」錢小穆喃喃說道。

矮胖子又忍不住了，發問道：「等一等，你們說什麼五十萬？是指一盎司，還是這一口箱子？」一邊說，他一邊伸出胖乎乎的食指，指了指保險櫃。

錢小穆憋這麼久，對胖子積蓄的不滿終於總爆發了，他跳起來指著胖子狠狠罵道：「你是白癡嗎？五十萬買一盎司天空鐳，你做夢都能笑出聲了，還想買這一口箱子？你醒醒吧！別給老子丟人啦！」

此言一出，走私商們倒吸一口冷氣，然後雙目無神地看著保險櫃。如果以這個價格計算，不說內莉的庫存是不是真有上千，只是眼前這一口箱子的天空鐳，都要把他們砸趴下了。

一公斤三十五盎司，看那些士兵抬箱子吃力的程度，這裡面怕不有一兩萬盎司，那就是近百億啊！

如果事實上真有近千個這樣的保險櫃，那這還是邊遠荒僻之地的小買賣嗎？就是中央政府，恐怕也弄不出這種大手筆吧？

在全場鴉雀無聲中，內莉問道：「五十萬這個價格應該沒有異議了吧？」

走私商們全都愣愣地搖搖頭，又傻傻地點點頭。

這不是因為錢小穆說價格低他們就不還價，以往就是價格再低，以他們商人的本色，還是要壓價。只是現在人家拿出如此貴重的戰略物資，且數量巨大，這氣魄實在讓人失去了討價還價的勇氣。

內莉眼看他們大氣都不敢透，不由暗自得意。這多虧了自己的安排，三兩下就把這些唯利是圖的傢伙鎮住了。這些人只有明白兩者之間的財富差距有多大，才會對己方對長官真正敬畏，從而使接下來的協議更容易達成。自己這種手段豈是表妹可以比的？

至於天空鐳的定價，由於其本是戰略物資，嚴格控管，流在黑市上的極少，所以黑市價才貴得離譜，擁有者想怎麼開價就怎麼開價。

但如果解禁天空鐳，大量出售，價格就不會那麼高了，自己定出五十萬，是經過計算的，這個價格還算合理，一方面能給長官帶來大量財富，另一方面，也能使這些走私商獲利，可謂雙贏的局面。而只有雙贏，這生意才能長久。如果是表妹，怎麼能考慮到這一層？

想到這裡，內莉忍不住得意洋洋看了茉莉一眼，才繼續對走私商們說道：「我們不需要水晶幣，不論是白塔肉排，還是天空鐳，你們都得拿物資來換！」

一聽可以以貨易貨，走私商們終於回過神。現金他們誰都拿不出這麼多，但要說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貨物，他們手頭可多的是。

金睛雕這位大哥沉默到現在，總算發話了：「尊貴的內莉小姐，請問貴方具體需要什麼物資？還是……像上次一樣，所有物資打包統收？」

「我們急需輕工生產線，是生產生活必需品的那種，還有大量醫療器材以及藥品！至於重工業生產線，我們也是需要的……對了，你們能弄到戰艦生產線嗎？」

自從抵達白塔星，戈軒巡視一番後就向上面打了報告，申請購買戰艦生產線。可是白塔星垣距離中央星垣太過遙遠，周圍遍佈磁暴，遠距離蟲洞通信裝置根本用不了，傳遞信息只能使用最原始的行為，讓人坐船來回傳遞。

派出的通訊兵早走了，直到現在也沒回來，估計沒希望了。現在這些走私商，或多或少都有些門路，不然也不可能依靠走私發家，所謂蝦有蝦路，蟹有蟹路，也許他們能七拐八繞弄到戰艦生產線，所以內莉才有此一問。

聞聽此言，眾走私商再次把目光投向錢小穆。

錢小穆一臉苦笑，道：「內莉小姐，貴方是軍方，怎麼反而向我等走私者購買戰艦生產線？這……這……」

「我們向上面要，可是路途遙遠，一時間運不過來，這才隨口問問你們……弄不到就算了！」

「哦，是這樣啊……也不是弄不到，或許我有一點點辦法弄到小型戰艦生產線，就是價格可能比貴方向中央軍部購買的要高，不過……我能保證交貨及時，不像軍部那麼拖拉！只是……這……這東西太貴了，我沒那麼多本錢啊……」錢小穆吞吞吐吐，總算把話說完。

內莉大眼睛一亮，笑道：「資金不足沒關係，我們可以先期付一筆定金。」

一邊說，她一邊拿出一沓早就備妥的急缺物資清單，分發給眾商人。

「基本上我們現在急需的東西，這上面都開列出了，如果你們手上有什麼好東西，清單中沒有，也可以說出來大家商討，」說到這裡，內莉頓了頓，話題一轉，忽然道，「對了，蟲人的農作物……你們能弄到嗎？」

問出這個問題時，她的大眼睛中滿含期盼

第五集-第三節 最好的防守

一聽內莉問起蟲人的農作物，金睛雕立即想到那幾個表示願意跟隨他來此的蟲族商人。可還沒等他開口，矮胖子就搶著發話了。

「只要是農作物食品，沒有我弄不到的！不管是我們人類的，還是蟲人的，只要妳說得出，我就能弄過來！」

頓了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撓撓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地補充道：「當然，你們那種頂級美味的肉排，我可弄不到，嘿嘿……」

內莉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沒有答話。金睛雕眼看如此，立即幫忙打圓場。矮胖子是他帶來的，儘管今日做的許多事讓他們感覺坍台，但金睛雕還是得幫著胖子說話，誰讓他是大哥呢？

「尊貴的內莉小姐，他說得不是假話，除了貴方的白塔肉排，以及一些極其罕見的食材，其他食品與農作物，確實沒有他弄不到的，他可是我們這一行鼎鼎大名的老饕啊！」

頓了頓，金睛雕繼續道：「蟲人主要農作物有兩種，一種是肉樹怪，一種是瓜蛋怪，請問內莉小姐，您是要哪一種？還是……有其他什麼特別需要？」

「沒什麼特別的，只要瓜蛋怪的肉株，越多越好！」

「這個……多到什麼程度？具體要多少？」

「嗯，我也不太清楚，」內莉考慮了一下，說，「我們的遠期構想，是要把瓜蛋怪遍植整棵白塔星。」

聞聽此言，金睛雕不由抹了抹冷汗。遍植整棵星球？那得要多少瓜蛋怪肉株？就是把他認識的蟲族商人全找來，恐怕也不能滿足吧？人家第一次提出特殊需求，己方就不能滿足，面子上實在過不去啊！

他在抹冷汗，矮胖子卻精神來了，這胖子不顧絲毫體面，居然跳了起來，大呼大嚷：「太好啦！這筆大買賣我承接了！哈哈哈……發大財了！」

金睛雕偷偷拉了一把矮胖子，示意他別亂叫。這筆買賣確實大，可是也要有能力做到啊，要把瓜蛋怪植遍整棵星球，除了需要數不清的肉株，還需要高超的農業技術支撐，不然的話，萬一瓜蛋怪水土不服，死亡一大批，那損失就大了。

可是矮胖子絲毫沒有領會他的暗示，反而問了一句：「你拉我幹嗎？」

金睛雕一陣頭暈。這死胖子也不知憑什麼本事混到現在，居然連這簡單的人情世故都不懂，整個一混球。不過，金睛雕始終以大哥自居，現在這場合，勢必不能罵他，只能低聲責問道：「清醒一點！你打算如何把瓜蛋怪遍植到整顆白塔星？就算你能搞到數不清的肉株，你能保證牠們在白塔星存活嗎？」

「這個嘛……山人自有妙計！」矮胖子得意洋洋說道。

內莉聽到這話，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有什麼妙計？說來聽聽。」

「嘿嘿！這是商業機密，現在還不能告訴妳，下次我們再來時，妳就明白了。」

「你……哼哼！」內莉冷哼一聲，不再理睬他，開始與其他人談起商業合同。

這一番談判，直到黃昏才結束。眾人敲定了一些合作細節，然後走私商們吩咐隨從把這次運來的生活物資卸下船。

這批物資將運去政府倉庫，戈軒把它們交由茉莉來分配，正好緩解燃眉之急。

作為交換，戈軒付出了二百盎司的天空鐳，以及第一批白塔肉排。貨物並不多，還不夠填充商船空出的艙位，但它們價值驚人。走私商們相信，只要把它們成功運到中央星垣，一筆小財是逃不了的。

下次走私商們再來時，將帶來內莉訂單上的貨品，而作為保證，白塔星政府以戈軒的名義與他們預先簽訂了購買協議。

走私商們看著協議結尾處的特派專員大印，許多人喜笑顏開，彷彿美好的未來正在向他們招手。

晚上，商團的接待任務由茉莉接手。在她安排下，走私商們進行了野營聯歡活動。其實，組織走私商野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白塔星政府沒有像樣的迎賓館來款待客人，如果讓商人們去住冒險者的旅店，實在上不了檯面，茉莉著急之下，想出了這麼個主意。

好在沒有任何一個走私商有所懷疑，人人都玩得不亦悅乎。他們喝夠了烈酒，在荒郊野外對著篝火高唱山歌，那個矮胖子唱得尤其響亮，讓周圍的野豬驚慌失措，狼狽逃竄。一直玩到很晚，他們才陸續進入帳篷休息。

茉莉一顆懸著心終於放下。白天表姐出盡風頭，在長官面前好好表現了一把，當自己接手招待任務時，還被她譏笑了一番，真是氣人！她料定自己晚上的接待一定會遭遇尷尬，可是她想不到自己還有這等妙招，這下子總算沒被她比下去。

「不行！一定要盡快建造一所上檔次的頂級迎賓館，不然的話，下次就沒這麼走運啦！說什麼也不能在長官面前被表姐比下去！」

茉莉暗自下定決心後，才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走私商們起來活動時，已是晌午時分。這個時候，藏兵谷的士兵們早就完成晨跑、出操、生命環滋潤等等既定的項目，現在他們正在四位旅長的帶領下，練習戈軒制定的突刺動作。

封天博的陣法項目還未開始實施，不過，作為前奏，士兵們出操列隊已經訓練得很整齊了，進行突刺練習時，列隊的士兵也能保持動作一致。

這個年代，一大批人列隊做集體操的場景難得一見，特別是士兵們連續做同一個動作，那場面很壯觀，走私商們一出帳篷就被吸引了，三三倆倆湊在一邊瞧熱鬧。

有些人觀察得特別仔細，他們多半是眾人中見多識廣之輩，想看看戈軒的士兵能力如何。昨天雖然與內莉簽署了商業協議，但他們不像同伴想得那樣簡單，心中還存著一絲顧慮。

他們以前來過白塔星，知道白塔星上山頭林立，政府並不能控制一切說一不二。這樣的政府能完全相信嗎？要是自己下次傾家蕩產備好貨跑來，政府卻因暴亂而崩潰了，自己豈非血本無歸？

當然，這些念頭他們只是放在心底，畢竟特派專員的大印在那裡，沒聽說中央特派專員還會玩人的。不過，如果戈軒的士兵能力非凡，他們也就多了一層保障。

在他們四下打量時，戈軒巡視各旅的訓練情況路過了這裡，眾人立即聚上前去。

「專員閣下，貴屬就訓練那一個動作，有用嗎？」金睛雕恭恭敬敬提出疑問。

「如果就一個人使用突刺，效果或許不大，這一招只有群體使出才有威力。」戈軒微笑解釋道。

眾人繼續駐足觀看，不久後，陪練的機兵上場了。這些都是從放射地獄調來的機兵，解除了光束武器，使用普通砍刀來陪練。

一個士兵由於躲避機兵的砍劈，立刻受到連長的嚴厲訓斥：「不許躲！笨蛋……更不許招架，要給我刺！刺向它！刺，刺，刺……除了刺還是刺！」

這個連長現在隸屬於封天博旅。由於封天博立志要讓自己的部隊成為各旅領頭羊，對部下尤其嚴厲，這位連長受到很大壓力，每天死逼著士兵努力。現在，他的士兵已經把突刺練得爐火純青，但他認為還不夠，必須要讓士兵把突刺練成下意識的本能動作。

這個理念倒與戈軒先前的設想差不多，得到戈軒贊同。這幾日，戈軒經常過來看他練兵。

不過，這樣的理念走私商們顯然不能理解，金睛雕再次小心翼翼問道：「如果僅僅就訓練這一招，碰到敵人的砍殺也不躲避，那被敵人傷了怎麼辦？專員閣下，敝人倒有辦法弄到比較完善的軍訓器材，幫助貴屬學習戰鬥招式，下一次可以一併運來，就當作禮物送給您好啦。」

戈軒微微一笑，說：「感謝你的好意，這個禮物我收下了，不過，我的士兵還是只訓練這一招，他們也只需要訓練這一招。」

「這……」金睛雕遲疑著不知怎麼說才好，戈軒的話太讓他不解了，難道這些士兵都是金剛不壞體，不需要防守？

戈軒似乎明白他的疑惑，忽然向那連長下令道：「整隊！聽我號令，全體向右……轉！突刺！」

隨著他的口令，一個連的士兵集體轉向，面朝戈軒與走私商，然後集體發出一擊！

這一擊他們訓練好多天了，重複了數不清的次數，全身力量整個集中到突刺中。剎那間，一個寒光閃閃的槍林出現在走私商的面前，那森然的槍尖呼嘯而來，帶動地面飛沙走石，殺氣瀰漫。

「殺！」

士兵們同時發出暴喝聲，整齊得如同一個聲音，形成共振，天空彷彿出現了炸雷。

儘管走私商們知道不會威脅到自己，但任誰看到無數寒星閃閃的槍尖朝自己的方向刺來，都會不由自主嚇一大跳，他們也不例外。有些人甚至被士兵的喊殺聲嚇得癱倒在地，面色蒼白，額頭儘是冷汗。

沒有躺下的都稱得上半吊子高手，這些人看得更深了一層。面對這槍尖形成的雨林，他們發現如果這是戰場，那麼自己別說主動進攻了，就是躲都躲不開，不論採用何種高明的招術，最終恐怕都難逃一死。甚至實力強過他們的人，也只能束手待斃。

更有見多識廣的人，比如錢小穆之流，心中感慨良多。他們隱約明白，一個默契的群體，可以使個體的力量呈指數上升。個體力量不再是疊加，而是產生了質變。能夠懂得這個道理並付諸行動的人，歷史上都是名聲顯赫的雄霸之才。

看來這位專員閣下不但位高權重，還深諳練兵之道啊！這樣的首腦，這樣的雄兵，對付星球上那些亡命之徒，豈不手到擒來？自己還擔心什麼白塔星政府崩潰，這不是瞎操心嗎？

在一片震驚中，戈軒以平淡的聲音作了總結：「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