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神兵 作者:路西法的恩寵 (連載中)

jafacc 2011-6-9 21:10:3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 60858
琉璃雪 發表於 2012-1-13 17:47
第四十章節 倒戈相向!

  青面螭見兒孫死傷慘重,心中淒惶痛楚之極,他連連猛撲,但是楊南所發的兩道法網靈力純厚,急切之間難以攻破,唯有跳回岸邊大叫道:“崑崙賊道,殺我兒孫,我與他誓不兩立,你等還不一齊上前,將他斬成肉泥?”

  靈心城群妖轟然響應,黑面虬卻沉默不語,青面螭怒氣滿胸的道:“兄長!為何不與我上前一同滅敵?”

  黑面虬臉色凝重的道:“賢弟啊,我等妖族,本來道法就遠遜人類,如今這楊南手中神劍利害,你那天威印破不了他的法網,再喚妖兵上前也是送死,不如聽兄長一句,還是罷了吧!”

  “罷了???”青面螭眼中迸出戾光,怒道:“兄長往日氣概非常,如今卻如此貪生怕死,豈不讓人齒冷?我青螭有死而已,斷然不會向楊南屈膝!兄長要降,我不阻攔,我自點起妖兵,報二兄、兒孫之仇!”

  黑面虬滿面羞慚,他嘗過楊南那七彩神光的厲害,心中不覺生出一股敬畏之意,無論如何也不願再與楊南作對,此時聽得青面螭出言譏諷,不覺慚愧。

  楊南虛浮半空,身後老螃等妖兵早就簇擁在他身後,青面螭翻臉作色,眾親兵早就看在眼裏,眼見就要一場混戰,他們哪會坐得住?

  “小爺,這些雜龍好生詭詐,待我上前擒來,讓他嘗嘗一百零八種刑罰的滋味,替小爺消消氣!”老螃最是好戰,挺著蛟龍勾最先請戰。

  楊南與青面螭鬥過幾個回合,倒也對這螭龍有所了解,大宗師修為的螭龍倒還罷了,那方天威印卻極是厲害,金剛蕩魔網和雷罡電網最擅以柔克剛,與天威印拼了許久,居然讓它毫發未傷,可見這天威印的厲害。

  青面螭以妖力驅動天威印,只能發揮它三成威力,若是換了一個道門大宗師,楊南想勝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忙,我讓他聚齊妖兵,一鼓而滅,正好省事。”楊南抬起手掌,一臉平靜的道,除卻二龍,其餘小妖不足為道,楊南志在盡誅妖魔,青螭召集部眾,正中他下懷。

  眾親兵唯主人之命是從,當下便停在空中任青面螭在江心島中叫囂,青面螭聚集妖兵,共計三萬餘,正要飛上半空與楊南爭雄,孤峰四子上前苦勸道:“青大王,先前鬥勝,還算留有餘地,如今真要廝殺,只怕一敗之下,靈心城妖族不能有半個倖存,大王三思啊!”

  青面螭聞言冷笑道:“留有餘地?他楊南何嘗留情?他先斬了我二兄黃蛟,又殺我兒孫,此仇不共戴天,我不與他們報仇,何人去報?不必多言!”

  孤塵子心中苦笑:‘那還不是你先使詭詐,召了兒孫入手幫忙,否則怎會死傷無數?’

  只不過,這話放在怒氣滿胸的青螭前,卻也不便說出,三龍四道,同是靈心城所屬,此時青螭既然要戰,少不得也要跟上前去相助。

  青面螭、黑面虬、孤峰四子騰起雲霧,挾雜著一群密密麻麻的妖兵直向楊南撲來,楊南瞬間人兵合一,變出蛇人相,當先便向青螭迎去。

  青螭見楊南向自己撲來,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之際,也一抖身軀,變出螭龍之身,一聲咆哮,張口便咬!

  楊南與他撕咬之間,光論肉身強橫,兩者相距不遠,你來我往,打得甚是熱鬧,青面螭心知楊南這兵體妖身極是難傷,便召來天威印,一陣狂砸。

  天威印浮現的天威二字如凝山重岳,其威沉沉,楊南抖手放出兩道七彩神光,頂住天威印神光,左手蛇爪上卻抓著斬妖劍,向青螭狂斬,這青螭心知斬妖難敵,就算以他強悍肉身也敵不過神劍之威,當下在空中只是婉蜒游動,連連催促妖兵上前夾攻。

  楊南連斬十多劍,將十多個不長眼的妖怪斬得四分五裂,漫天灑落無數妖血,好似下了一場血雨,這斬妖劍數千年來未飲妖血,如今開了個大張,正是火助風威、如魚得水,斬滅的妖怪越多,劍芒越發犀利!

  青面螭久戰不下,見楊南手中神劍實在難敵,眼珠一轉,忽然轉身發出一聲厲嘯,遠遠的靈心城內忽然冒起濃濃火光,火光中隱有無數百姓苦喊之聲傳來!

  楊南一驚,怒目道:“青螭,你我爭競倒還罷了,你以妖身,居然敢屠戮無辜百姓?”

  青面螭在雲層中穿梭游動,嘿嘿厲笑道:“這些百姓乃我之奴僕,殺伐皆隨我心,楊南,你不是自號真君大帝麼?你自命慈悲普渡,如今底下數十萬百姓皆要死於刀下,我看你救得了誰!”

  楊南俯身一望,果見城中無數妖兵各執利刃、如狼似虎的撲向數十萬百姓,有的妖兵變出真身,或熊或狼、或獸或鬼,將百姓啃的啃、咬的啃、殺的殺,一時間攪起血雨腥風,哀聲一片!

  這滿城數十萬百姓,竟成了豬羊一般,任由妖精屠殺!

  楊南心中陡然升起一片冰寒殺機,轉身向纏戰不休的老螃等人凜然道:“城中百姓不可不救,你等不要纏戰,速去城中救人,這裡有我!”

  “是,小爺!”老螃等妖見青螭忽然使出這等惡毒手段,早就咬牙切齒,二話不說便領著親兵降下雲頭去往城中救人去了。

  青面螭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此時空中楊南身邊再無一個親兵,數萬妖兵、二龍四道圍著楊南一人,自然勝算大增!

  楊南嘿嘿冷笑道:“好個青螭,我若不將你斬得神魂俱滅,怎對得起城中死去的百姓?”

  青面螭厲笑道:“楊南,休得誇口,你如今孤身陷入重圍,生路已絕,任你道法再高,法寶再強,也能殺光我這三萬妖兵不成?受死吧!!!”

  青面螭一抖天威印,一道浩浩神光似一團彩雲般壓了下來,楊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滅雷舟中剎那間飛出靈衝、倪彩等人,靈衝一見眼前如此多的妖怪,小臉滿是欣喜之色,只是一個勁的叫道:“好師兄,原來你拿這麼多妖怪祭煉斬妖劍,怪不得打得如此熱鬧也不叫我!”

  她手掌一翻,誅邪神劍爆起一團紅光,如一條遊龍般纏向天威印,誅邪、天威,俱是正宗道家神力,兩個法寶相互爭競,一時間也難分高下。

  楊南手執斬妖,衝入三萬妖兵群中,手起劍落,任它積年老妖,也當不得他一劍之威,天空的妖兵像下了鍋了餃子一般,紛紛慘叫著掉下江去。

  青面螭、黑面虬各挺長槍大刀向楊南攻至,楊南撫劍長笑道:“青螭、黑虬,手下敗將也敢前來找死,你且瞧著,我不誅你滿門,此事便不算完!”

  黑面虬滿面羞慚,手上刀勢不免弱了幾分,青面螭見楊南劍光如林、犀利難當,便喚過螭子龍孫一起夾攻,楊南猛的一催斬妖劍,那一匹白練炸開萬點繁星,分成數股一齊敵住群妖,青螭、黑虬法力高深,堪堪擋住斬妖劍芒,那幾個螭子龍孫卻倒了大霉,瞬間便讓斬妖劍芒破體而入,不多時便爆成一團血漿肉沫,在天空中下起了一場血雨。

  斬妖劍既飲妖血,威芒更盛,連斬螭龍四子三孫,唬得眾妖兵戰戰兢兢,心膽俱裂,遠處倪彩操縱著不滅雷舟,放出萬道紫雷,轟得三萬妖兵哭爹叫娘,後退不迭。

  青螭見孤峰四子只在一旁遠觀,竟不上前幫忙,不由怒道:“孤塵,你師兄弟四人是何居心?竟眼看我等出生入死還無動於衷?”

  孤塵一臉凜然道:“青螭,我乃道家法宗分支,往日為勢所迫、保全孤峰一脈才不得不假意迎合罷了,如今兵宗正統楊真君在此,我道家宗派豈可自相殘殺?”

  青面螭怒極反笑:“好好好!好個詭詐的人類!你莫忘了,這靈江一十三個小宗派可也有道門分支,往日怎不見你手下留情?今日見楊南勢大,便跟我說什麼‘道家一脈!’就算你不動手,你以為楊南能饒得過你們麼?”

  “當然饒得過!”楊南又斬了一名螭子,將他屍身收入江山戒中,面含微笑的應聲道:“兵宗法宗,俱是道家一門,孤塵道友苦心保全宗門香火,情有可原,如今又有法宗掌門弟子在場,是非曲直,她自然有決斷!”

  孤塵本對楊南忌憚萬分,不動手只是心知他勢大難敵罷了,如今聽得楊南所言,不覺又驚又喜的道:“楊真君,你所言可真?”

  楊南含笑指著天空中那條紅龍般的誅邪劍光道:“是真是假,你一看這誅邪神劍還不知麼?”

  法宗傳承神劍誅邪,天下聞名,孤塵見青螭的天威印居然被那紅龍越纏越緊,隱然有被收服的跡象,當下哪還會懷疑,他與三個師兄弟向誅邪劍躬身施禮道:“弟子天孤派門人,見過宗主!”

  天孤派屬道門法宗,見到正統冥河掌門弟子比見到自家掌門還要恭恭敬敬!

  靈衝正將天威印困在誅邪劍網中,聽到有人參拜,便喚出誅邪童子,讓他看緊天威印,自己卻飛身下來,望著孤塵四人訝然道:“咦?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你我並非同門,為何向我行禮?”

  法宗冥河派掌門人即位,定要昭告天下,各分支分門重要弟子皆要到場,但掌門弟子卻還不算真正的法宗宗主,孤塵見到一個小小女孩兒便有尊者級數的恐怖修為,心中更是信了十成,只是靈衝這等詢問,倒教他苦笑無言。

  楊南在一旁笑道:“靈衝師妹,這天孤峰創派祖師也是你冥河派的前輩,我道門弟子創立宗派,卻要歸本溯源,如今你是冥河掌門弟子,他們就是你的後輩了。”

  靈衝皺了皺眉頭,渾不在意的道:“這幾個老道長得又老又醜,我門中可都是俊男***,他們跟我會有關係?”她想了一想,笑嘻嘻的道:“不管了,看在楊師兄份上,我勉強認了,你們這幾個老道士既是我道家弟子,前面正殺得熱鬧,為何不拔劍相助?”

  靈衝說著,又法寶齊出,收服那天威印去了,孤峰四子聽得靈衝言語,不敢有絲毫怠慢,齊齊躬身道:“弟子遵宗主法旨!”

  這孤峰四子得了靈衝法旨,哪還會存有半點顧忌,當下點起門中子弟便殺向妖兵,青面螭又驚又怒,他天威印被困,手上大威力法寶只剩下了倒海鬥,眼見情形不利,子孫死傷過多,一時惡從心起,便祭起倒海鬥,從半空中倒下無盡江水來!

  這一股狂濤浪卷從天而至,底下不論是妖怪還是人類被大水衝得暈頭轉向,妖怪還好些,只要有些神通的,便飛上半空,靈江兩岸百姓卻如墜怒海,一時間死傷無數。

  楊南見這青面螭還敢作惡,大怒之下斬妖劍劃過三道白光向青面螭卷去,這一劍含忿而發,如三道長虹劃過,倒海鬥被斬成兩截,再也倒不出水來,青面螭挨了兩劍,螭尾、龍爪俱被斬斷,痛得他一聲哀鳴,化做一道青光向遠處飛遁。

  楊南心切百姓,顧不上追趕青螭,與龍瑤攜手催發法力,將暴怒如狂的靈江之水定了下來,龍瑤手中的玄冰滄海、風雪冰天盤派上了大用場,一個化作冰墻擋住水勢,一個冰凍千尺,凝水為冰,楊南連運神通,陰陽法兵連連向江中狹隘地段斬擊,將石山峭壁斬得四分五裂,終於拓寬河道,讓大水得以暢通無阻。
琉璃雪 發表於 2012-1-13 17:48
第四十一章節 戰後清點

  靈江末段,向來便是險灘急流、峭壁夾道之勢,被楊南這神兵轟擊過後,滿江上下頓成一條寬闊直線,兩岸百姓見大水洶湧而去,不禁喜極而泣,這靈江雖是方圓無數土地的命脈,卻更是奪命的兇手,每年發大水之際,沿岸百姓妻離子散、逃離家園,今日大江貫通無阻,除非是暴雨連下數月,否則,靈江將再無水患!

  楊南通了河道,收回陰陽法兵,轉頭卻見江上江下,儘是無數潰逃的妖兵,孤峰四子、四個親衛大將、倪彩所控的不滅雷舟追著靈心城妖兵一陣砍殺,那些山精樹怪、狼蟲熊狐之屬不知死了多少。

  這場大戰直到日薄西山之際,三萬妖兵死得了大半,余者跪地請降這才作罷,老螃等妖見慣這等大陣仗,不用楊南吩咐便自去收攏部眾、納降點名、清點財物諸般事宜。

  楊南望見靈江對岸有龍瑤相護,大水始終不能衝垮堤岸,江心島的靈心城卻如水洼澤國,百姓死屍隨處可見,他心中不覺惻然,落在靈心城中,久久無語。

  龍瑤收了法寶,飛到他身邊,見到眾百姓暴屍水中的慘狀,知道楊南心中不悅,柔聲道:“楊兄不必自責,青螭行兇與楊兄何干?今日大破靈心城、拓寬靈江水域,已是功德無量,他日好生安撫百姓就是,自責又有何用?”

  楊南點點頭,望著龍瑤道:“今日多虧公主施法擋水,否則,我心何安!”

  龍瑤見愛郎讚許,粉臉微紅的道:“區區小事,何必言謝,倒是楊兄手中這柄斬妖劍,實在厲害,我觀那青螭道法高深,他日定會回來復仇,如不斬草除根,只怕後患無窮。”

  楊南見龍瑤通盤皆為自己考慮,不覺心中一暖,微笑道:“此事我已有計較,那青螭受了重傷,定然逃不遠,待我處置好此地之事,再去尋他也不遲,就是他那剩餘的幾個兒孫,也要一併誅除,否則等我們一走,他們若是來尋仇,靈江百姓就要遭大難了。”

  兩人正說著,靈衝笑嘻嘻的從天而降,手中捧著一方古印向楊南雀躍道:“師兄師兄,你快來看啊,看我新得的法寶如何?”

  她手上捧著的自然就是青螭那方天威印,這方古印形若玉印,上有玄鳥形狀,底部刻有天威二字,靈力龐大,光華流轉,顯然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

  楊南溫然笑道:“還是師妹手段高強,居然真的讓你搶了這方古印來,這印被斬妖劍連斬數十下而不損,來歷定然非凡。”能抵住斬妖劍芒的寶物,自然不是凡品,楊南倒不把這古印看得很重,讓靈衝得了此寶,也算物盡其用,這古印內蘊道家正力,被靈衝使來,威力遠遠大過青螭那不純的正道氣息。

  靈衝聽得楊南讚美,得意的皺著小鼻子道:“那是自然,那青螭不識奇寶,不通道法,只會用印照人,其實這印神通廣大,算起來只比誅邪差了三分,待我煉化之後,再試演給師兄看看?”

  靈衝說著,便又投身飛回不滅雷舟中參悟神印玄妙去了,龍瑤等靈沖走後,才皺眉道:“楊兄,青螭這方神印大有來頭,據傳是土神至元大帝座下天威神君的遺寶,這天威神君稟天地正氣而生,一股浩然威嚴震懾群仙,此印可打天下妖魔,可封人神通法力,威能實在不小,據說在一場魔界入侵之際,天威神君不幸隕落,他隨身攜帶的這方神印便失落人間,如今靈衝得了此印,以她道法修為,最少可發揮此印七成威力,那該如何是好?”

  在龍瑤眼中,靈衝即是冥河,冥河派與崑崙派是敵非友,如今見靈衝越來越厲害,她哪能不心生憂慮?

  楊南見龍瑤一臉為夫郎擔憂的神色,心中一暖,呵呵笑道:“公主且放心就是,冥河是冥河,靈衝是靈衝,我與靈衝不會是敵人,更何況道門掄才大典上靈衝也不會與我爭勝,過了掄才大典,冥河派便要以我崑崙為首,我又何懼之有?”

  靈沖天生便是道法自然心,更與楊南親如兄妹,她從不會去記什麼仇恨,做事大多隨心所欲,就算是斬情道姑下令,只怕這小丫頭也會陰奉陽違,所以,楊南並不擔心靈衝變得越強。

  龍瑤見楊南胸有成竹,這才放下了一分擔心,靈心城已破,城中妖怪不是投降,便是已死,只有為數不多的妖兵在混亂中逃去,老螃帶著眾頭目、親兵清點人數,查看名冊,報到楊南這兒時,才知道少了青螭和他的三個兒子!

  青螭重傷倒也罷了,但他那三個兒子青於、青裏、青曼卻妖法高強,如果放虎歸山,他日必成後患!

  楊南坐在靈心城主宅廳堂中,皺起眉頭向孤塵問道:“今日大戰,我連斬六個螭子,連帶那些龍孫都死了不少,青螭其餘子孫不是死就是被擒,怎會突然少了這三個?”

  孤塵在半空看得清楚,聞言拱手道:“楊真君,青螭這三個兒子正是在江中助戰之妖,被你斬妖劍一嚇,化做白狗、黃牛,泥鰍,一心逃走,最後也沒參戰,所以便漏了。”

  楊南想起自己破冰而出,嚇得眾妖沒頭沒腦的逃跑情形,果然有幾個螭子變化遁走,他點點頭,抬眼忽見黑面虬站在堂下沉默不語,不由得笑道:“黑面虬,你既與青螭兄弟相稱,想必平日惡跡不少,如今遭擒,有何話說?”

  黑面虬被倪彩用紫雷轟得法力大損,又被蝦統領率一隊親兵捉拿,此時哪還有半點脾氣?聞言只是垂頭道:“楊真君,我向來不殺凡人,只是好在這江中戲耍罷了,如今落在真君手中,又輸了一仗,任憑宰割就是。”

  楊南心中思量,這黑面虬惡跡不顯,知羞懂禮,還算可堪造就,先前他心中羞愧,也未曾下過死手,青面螭傾倒江水,淹沒百姓也與黑面虬無關,自然可以從輕發落。

  一旁孤塵也出聲道:“楊真君明查,這三龍之中,黑面虬平日只是好酒貪杯,生性倒還穩重,不曾殺害凡人,不如……饒他一遭吧?”

  楊南沉吟許久,忽然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我觀這江心島處於靈江中心,正好可以借此島為基,建一座天鴻大橋連接兩岸,你若願意,此橋便落在你身上,你若不願……”

  楊南話還未說完,黑面虬自然知道不願意的下場是什麼,他連連點頭道:“我願接下此事,只是,我有一言還要問過真君。”

  楊南奇道:“你還有問題要問?”

  黑面虬遲疑了一下,忽然一臉渴望的望著楊南道:“我久慕真君廟道法神通,若是能完成此事,還請真君收我入門下,今後聽憑差遣、生死不懼!還請真君收留!”

  楊南心中大奇,他本想讓黑面虬造了大橋後便放他歸去,誰想這黑面虬居然願意投身真君廟?

  蝦統領站在一旁,見主人臉上不解,急忙湊上前來嘿嘿笑道:“好教小爺得知,這黑虬也有幾分力氣,正好做一個靈心城真君廟的護法,他見我真君廟妙法無雙,這倒是一片真心!”

  楊南心中恍然大悟,黑面虬這哪是真心,分明是被蝦統領說動,又聞得三十六河洛天機圖在他手中,這才願意投效,黑面虬已是大宗師修為,只是出身粗陋,得不到上等妖族功法,久久不能晉入尊者境界,如今被蝦統領一說,有了門路,哪肯放過?

  楊南想明白後,望著黑面虬淡淡道:“這道法我也可以傳你,這大橋你也非造不可,但是你若出爾反爾,就算他日你修成尊者,也難逃我斬妖劍一劍斬滅!你可記住了?”

  黑面虬見楊南許可,他今日見過斬妖神威,知道此劍乃是妖族剋星,如今既投到楊南門下,哪敢生出二心,只是連連叩首道:“黑虬謝過主人收留,至此之後,忠心為主,斷然不敢有二心,若違此誓,天誅之、地滅之!”

  楊南見他發了毒誓,便傳法入耳,將一篇妙訣傳給了他,黑面虬得了神通妙法,暗自參詳,果覺妙用無窮,臉上更是添了幾分喜色。

  楊南傳了功法,轉過頭來向蝦統領道:“老蝦,你適才說在這靈心城也要蓋一座真君廟?如今此處一片悽慘,如何還能成為我的道場?”

  他既做了靈聖真君,在世間便要廣立香火道場,這真君廟自然越多越好,眼下這靈江兩岸已經平定,此地不姓楊還能姓什麼?

  蝦統領嘿嘿笑道:“小爺放心,這真君廟可不是我說要蓋的,你沒聽見嗎?這沿江兩岸的百姓見小爺降妖除魔,大顯神通,一齊派出鄉老、族尊向小爺請命,說是要在靈江左岸、右岸、江心島各為小爺蓋一座真君廟,以求保境安民哩!”

  蝦統領說得十分得意,楊南卻啞然失笑,這年頭,神仙護衛百姓,百姓供奉香火倒成了互利互惠,這靈江百姓顯然是懼怕青螭妖屬再來,便叩請修建真君廟,如無利害關係,他們哪會去建什麼廟?

  不過,天下大勢皆是如此,楊南也不以為怪。

  老螃、熊罷、章魚三個統領帶著親兵將城中金銀珠寶搜**凈,這才回來向楊南復命,此戰過後,青螭歷年搜刮的奇珍異寶盡皆落入楊南之手,楊南素來不將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裏,便將如山金珠盡數分發到百姓手中,這一來,慈悲真君的聲名越發的響亮起來。

  楊南聽到響徹雲霄的歡呼聲,不覺搖頭嘆道:“有利則喜,無利則淡,有害則仇,世間之事,莫過於此,我來人間,不求一個好名聲,但求我心罷了。”

  老螃呵呵笑道:“小爺如今聲名日盛,怎的胡然不喜的模樣?”

  楊南搖頭道:“世人喜,我不喜,世人憂,我不憂,我輩修道中人,無論順逆、榮辱皆視為身外輕風,方才有望仙道,這真君廟應勢而生,因果糾纏極重,他日麻煩不少,有何可喜?”

  群妖見主人說得略有些深奧,一齊臉露茫然之色,楊南轉頭一笑,道:“今日我既然在這江中造了真君像,那便將那三座真君廟也一併造了,省得百姓勞苦!”

  龍瑤點頭道:“不如讓我也建一座。”

  靈衝忽的從雷舟中飛出來急急叫道:“師兄要造廟?這可好玩兒,我也要建一座!”

  楊南呵呵笑道:“好!既如此,你我三人各顯神通,來一個鬥勝,以一夜為限,不用人幫,誰能先建成廟宇,誰便勝出,如何?”
琉璃雪 發表於 2012-1-13 17:48
第四十二章節 神通建廟!

  楊南想試一試各自的神通道法,龍瑤、靈衝頓時大感有趣,連連拍手叫好,楊南將真君廟的圖紙拿來,這圖紙乃是天下所有真君廟統一制式,依此建造便與他處無異,楊南當即命人點起檀香,讓眾親兵去安撫百姓,只說真君要顯神跡,一夜造成三座廟宇,但聽磚石響動,不必驚慌。

  龍瑤負責天孤峰下左岸,靈衝負責右岸,楊南卻只在靈心城內,三人同時運起神通法力,攝拿磚石木瓦,那堆如山積的磚石仿佛有無數人手搬運建造一般,壘地基、建城墻、堆拱門、搭木料,一點一點的慢慢成形。

  楊南初次使用這等神通,倒是多了幾分新奇,這用法力攝拿凡物,使之自動如飛建成亭臺樓閣,靠的不是法寶、不是神兵,而是靈竅內那苦心修煉出來的法力。

  這法力如果稍差,便建不出一座宏大廟宇來,三人比拼,法力高低一時間便顯露出來。

  老螃等眾親兵分散三處,互傳消息,三人建造的進度果然是以靈衝為第一,她有脫體元神相助,等若兩人同時施展法力,楊南這邊只建好了地基,她那邊卻已開始砌墻,龍瑤顯得極是穩重,壓地基、堆城墻、構樓臺,一件件、一樁樁顯得有條不紊。

  楊南倒不把輸贏放在心裏,一股如長江大河般的法力分成無數個細小靈力,每個細小靈力如一支手掌抓拿磚瓦,這等情形既煅煉法力,又考驗道心,實在是妙不可言。

  一夜造廟,到得黎明破曉時分,雄雞司晨唱出第一聲高歌之際,靈衝連連拍手大笑道:“成了成了,我最先成了!”

  江心島中的楊南晚了一些,直到雄雞三啼之後方才收工,龍瑤最晚,卻在朝日初升之際才得建全工。

  三人湊在一起,各自品評所建廟宇之時,發現三人所造的廟宇結構相同,同是六進六廳的大宅大屋,裏面亭臺樓閣、假山水池、廳堂神位個個不缺,制式完全一樣,但是,三人所造的廟宇最不一樣的地方竟是神像!

  靈衝在靈江右岸建的真君廟中高立神壇上的真君大帝赫然是一個蛇首人身的怪像!猙獰蛇頭,昂頭吐信,幽深蛇眸,悠遠無盡,一雙利爪燦爛生光,人身上滿是黑白二色的鱗片,看起來份來威嚴!

  這蛇人相身旁羅列的老螃、蝦統領、熊罷、章魚大將四妖和一眾小妖倒是唯妙唯肖,十分逼真。

  龍瑤見靈衝居然把楊南修成這般模樣,不覺掩嘴失笑道:“靈衝妹妹,你怎的將楊兄變化的法相也造了出來?這哪是道家神仙的廟宇,倒好像成了妖怪的道場了。”

  “哈哈哈……!!!”

  靈衝見眾妖笑得七葷八素,腸子都要笑疼了的怪樣子,不覺愕然問道:“咦?我剛建這廟之時,曾聽廟外有百姓夜語,說楊真君變化蛇人神像,入水斬蛟,其像神威凜凜,正可破邪退魔,這蛇人像又有什麼不好?要不然,我重新造過?”

  龍瑤嫣然一笑:“不是不好,只是有些古怪罷了,妹妹既是聽百姓所言,想來這蛇身法相也是不差,這關算你過了。”

  待到龍瑤所造的廟中,卻見到一個金面道家神仙高立神壇之上,這楊真君手執金色法兵、神將令旗,神威凜凜,不可一世,宛然便是正統廟宇中的樣子。

  金面真君,統率天下妖兵,號令諸洲廟宇,當真有一股仙家帝君的豪邁氣概!

  這下輪到楊南愕然了,他失笑道:“公主,今日降妖的可是我,可不是靈聖,你如何把神像造成了靈聖模樣了?”

  龍瑤此時方知自己造的神像居然和楊南大不相同,粉臉登時一片通紅,低低的道:“我……我是按照圖紙上來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錯,真君廟中的楊真君一向就是金面,我一時間倒未想到今日倒是楊兄本體……”

  其實,金面楊南、蛇首楊南、人面楊南俱是楊南,本質上並無差別,只是凡人肉眼凡胎,見真君法相不同,自然會生出神異之感。

  楊南呵呵一笑,三人各依圖紙造廟,居然造了三個不同的楊真君,而且這三座廟宇居然還相距不遠,想想也是一件妙緣,他帶著龍瑤、靈衝等人回到靈心城真君廟中,宏偉殿宇中那神壇之上果然還是楊南本人的形貌,面如冠玉、唇若涂丹,劍眉星目、長身玉立,手按斬妖、身穿青色道袍,含笑溫然,俊美儒雅,隱然便有一股仙家氣象,與他本人並無二致。

  靈衝轉了轉小腦袋,不解的道:“這下可難辦了,我等三人建廟,說好要分個勝負,如今時間倒是有先後,制式完全相同,可神像大不一樣,這還如何分個高低?”靈衝一向好勝,此時見難分高下,便皺眉了小眉頭。

  楊南也覺有趣,溫然笑道:“若要算速度,自然是靈衝勝,不過論香火,便要看百姓了,他日自然會分出高下來,如今我等功成圓滿,也該離了此處,去找尋那幾個餘孽螭龍去了。”

  靈衝等人無奈,只好將此事作罷,楊南將雷舟收回,將龍瑤等人一概裝了進去,踏起法兵,眼觀四方,一路便離了黃洲向長安方向而去。

  黃洲靈江三地的真君廟一夜建成,從此成為佳話,三個真君道場居然有三種不同造型,讓過往此處的百姓嘖嘖稱奇,暗叫真君法力無邊不已。

  黑面虬在楊南走後,帶著青螭遺留的螭子螭孫,費了十年苦功,開山鑿石、測量河道,漚心瀝血終將天鴻大橋完工,此橋長達百丈、寬約三丈,貫通南北,可並行五輛馬車,乃是當世難得的宏偉石橋,此橋功德無量,為黃北二洲提供了一條便道。

  兩岸百姓常見江水波濤之中,隱有一條黑色虬龍出沒修橋,天明就出,天黑便沒入真君廟中,這才知曉是真君遺澤。

  靈江三地至此成了楊南嫡傳道場,楊真君斬蛟處、破螭處、降妖處等遺跡一直留傳後世,三廟高下之別,千百年來一直未有結果,金面真君廟法度森嚴,天孤峰所屬一地妖怪絕跡。蛇首真君廟最是靈應,傳聞在廟中求得一張護身符,遇到危難,此符便會化為一個蛇首真君,專破妖邪陰鬼,煞氣凜凜,端是厲害!

  江心島靈心城中的人面真君廟最是慈善,無論妖、人、魔、怪,只要秉性純良,便可在江心島安居樂業,此處不分妖、人,不論敵我,倒像是一個世外樂土,但凡入得江心島,斷然不許妄動干戈,一應事務,皆由真君廟中的三役、七祝、七仆、各神兵鬼差相應處理,大小事務,一言而決。

  所以,商人旅人求祈蛇首真君,妖魔鬼怪信奉人面真君,尋常百姓供奉金面真君,三座真君廟同樣香火旺盛,信眾不絕。

  天鴻大橋建成之後,三地來往不絕,蛇首真君廟所在之地已屬北洲望城,此橋落成,往來商旅不絕於道,靈江百姓自此既無水患,又得通商便利,更無貪官污吏、土匪強盜禍害,遂家家戶戶皆得富足,真君廟香火,從此大興。

  黑虬領著螭子螭孫老老實實的真君廟住了下來,它得了楊南傳下的一篇妖族功法,當中講的正是妖族化龍的無上妙道,這黑虬護法真君廟之時潛心苦修道法,最終也成了一番氣候。

  當純王大舉上京,楊南巡遊四方之際,天下中心的長安城此時劍拔弩張、氣氛大異往日!

  長安城,未央宮。

  ‘戰罷四方心未央,壯志淩雲吞天下!’

  這座建於大元開國太祖之手的未央宮歷來成了每一個皇帝的起居之所。

  只是,後任的帝皇再無太祖那氣吞天下,席捲八方的霸氣,這未央宮門前的兩句詩詞也只成了一個擺設罷了。

  楊蘭一身鐵甲,威淩如山般默默立於未央宮前,在他身後,密密麻麻的大臣高官排成兩列,每個人的心上都像是壓了一塊大石,沉沉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一名太監一路小跑從未央宮內跑出來,高聲叫道:“陛下有旨,召禦林軍大總管楊蘭、長安總鎮將軍李鐵,中安道行軍大總管應龍……等八位大臣見駕!”

  一名白鬚老臣聞言大怒,上前大喝道:“胡說!陛下三月以來從不召我等文臣商議國事,卻只召這些手握重兵的武將,你這太監膽敢假傳聖旨?我打死你這姦賊!”白鬚老臣舉起手中板笏便向那太監打去,身後一眾文臣更是群情涌涌,眼看情勢便要一片混亂。

  楊蘭緩緩轉過身來,冰雪一般的眼眸中露出一森寒殺機,他望著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們淡淡道:“諸位大人,陛下聖旨,何人敢偽造?陛下病重,你們身為臣子卻在這寢宮之外大聲抗旨,莫不是想造反麼?”

  白鬚老臣望著眼露殺機的楊蘭嘿嘿冷笑,“姦賊,汝父不幸,有你這逆子!你當老夫怕死麼?今日我便在這未央宮前站著,看你這總攬禁宮的大總管又能耐我何?”

  楊蘭眼中殺機一濃,瞬間又消失不見,他浮起一絲笑容,拱手向老臣道:“馬老丞相,你接替家父為國盡忠職守,一腔忠誠我很敬佩,只是,我楊家父慈子孝,何來逆子一說?念你德高望重,年事已高,我不與你計較。”

  馬老丞相推開禁宮士兵,望著重重宮門揮淚大哭道:“陛下!你不召文臣,只召這些武夫,你可知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烽火四起,江山社稷已去半壁,你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先帝啊……”

  禮部尚書、刑部尚書等三省六部文臣一齊垂淚如雨,三個月了,天下之勢已如滾湯沸水,再也等不得了,可是這位病中的皇帝面對群臣請見卻屢屢只召見楊蘭等一幹武將,一個文臣竟也不見,這詭異的一幕如何不令眾臣心中大疑?

  馬老丞相轉身對眾文臣喝道:“陛下病重,定是有小人從中作梗,我等今日便闖宮見駕,若有罪責我一肩承擔,便是誅我九族也無怨言!諸位大人,今日若不見陛下召見,我等便誓死不還!”

  群臣大呼:“唯丞相之命是從!”

  數百文臣,一齊高呼,禁宮守衛無不變色,這些文臣個個身居高位,每一個至少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員,有道是法不責眾,就算楊蘭想殺他們,又怎能盡數殺光?

  楊蘭面上升起一絲怒色,隨即又笑道:“馬老丞相,你與諸位大人且請稍候,下官這便進去見陛下,若陛下願見你,自會召見。”

  “呸!姦賊!你統霸六城,封鎖禁宮,以武夫管文事,意欲獨霸朝綱,還在這裡惺惺作態!”馬老丞相白鬚怒張,嗔目大罵不止。

  楊蘭嘿嘿冷笑,施施然的與一眾武將進了重兵把守的宮門之中。

  未央宮中,楊蘭進了皇帝寢殿,笑容滿面的臉上忽然一片冰寒,他望著那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們,淡淡道:“太子殿下呢?”

  大內總管老態龍鍾的上前應道:“楊大人,太子殿下又去了明離宮,說是看看接天祭壇如何了。”

  楊蘭不悅的道:“你們難道沒聽見宮外文臣已經群情鼎沸,只差要攻擊宮門了麼?怎麼還讓太子亂跑?天王李煜、安平王李乾正在長安城中看我們的笑話,太子難道不把帝位放在心上了麼?”

  大內總管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一心只關注接天祭壇,老奴苦勸也無濟於事,楊大人,你受先皇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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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節 天下危局!

  大內總管說到‘先皇’這兩個字時,忽覺失言,臉上立時一片慘白,楊蘭嘿嘿冷笑道:“好你個閹奴,竟敢信口雌黃,誹謗聖上?左右,給我拉下去斬了!”

  大內總管一哆嗦,幾乎要軟下去,一旁侍衛正待動手,“且慢!”一個黑袍青年緩緩從殿門走了進來,他一雙眸子遊移不定,似是心神不屬的詭異模樣,這一身黑龍皇袍的男子望著楊蘭淡淡道:“楊卿,這李奴自小陪伴我長大,些許小過,便饒了他吧。”

  楊蘭也不去管那太監的死活,向黑袍青年拱了拱手道:“殿下,九龍交紐人皇印可曾降伏?無印,則無詔書,沒有遺詔,殿下如何能明正言順的登基為帝?殿外文臣早就疑心大起,臣也覺事態嚴重,再不處置長安城就要出亂子了。”

  楊蘭雖然生性狠辣,卻也知道事態嚴重,沒有人皇印,想名正言順登基根本得不到天下人的承認,宮外那一群文臣皆出身儒門,身後勢力交雜糾結,若是再不決斷,只怕傾刻間便會有一場大變故!

  李柯眸中閃過一片迷離之色,揮了揮手道:“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罷了,能鬧出什麼亂子?長安內外雄兵俱在你手中,滿城之人皆是籠中之鳥,你看著辦吧,這人皇印始終不肯降服,實在不行,你就便用皇帝私印就是,想殺想剮,一切隨你,我還要監督祭壇進程,這皇宮就交給你了。”

  李柯說完,轉身帶著一群宮女侍衛便離殿而去,楊蘭眸中閃過一絲古怪神色,李柯全然不把帝位放在心上,那早就駕崩、停靈未央的元武帝李全臨終囑託他一定要助太子登位,此時雄兵在手、名份佔先,大勢盡歸已身,將中洲盡收囊中又有何難?

  宮外忽然傳來陣陣吶喊,一名禁衛急奔進來,惶恐不安的叫道:“大人,馬老丞相帶著文臣衝撞宮門,我等不敢兵刃相加,只好緊閉宮,如何行事,還請大人下令!”

  楊蘭臉上閃過一絲滿是殺機的冷笑,道:“我受陛下重托,萬事當乙太子為尊,如今蒙太子不棄,賜全權于我,他們既然找死,那我便不客氣了!”

  楊蘭轉過身來,對身後諸將、官員、太監冷然道:“擬詔:‘馬當陽誹謗聖上,罪不容誅,念其年老功高,賜其仰藥而亡!’擬詔:‘六部尚書、各部侍郎衝擊宮門,其罪難饒,誅九族!’

  擬詔:‘召諸王、公主入宮見駕,長安城實行宵禁,內外諸事皆由禁軍、龍衛、虎衛、鎮元軍把守,有異動者,殺無赦!’

  擬詔:‘多事之秋,中洲政務皆由各軍接管,長安六輔城皆置重兵,護衛太子!’

  擬詔:‘賢太子柯,英明聰慧,仁愛慈善,可為天下主,于三月之後,舉行登基大典……’

  ……………………”

  楊蘭有條不紊的將一個個旨意接連發出,在這一刻,他仿佛便是天下至尊、人皇共主,手握生殺大權!

  “卟嗒!”正舉筆將楊蘭所下的一個個詔書寫下來的秉筆太監臉上一片慘白,這一道道詔書下去,便是無數人頭落地,楊蘭這次殺的可不是什麼平民百姓,而是滿朝高官,這詔書幾乎要將朝中大臣一網打盡,如何能得到天下人的承認?

  心屬太子的諸將、官員、宮女、太監就算再想讓太子登基,此時也個個面無人色,楊蘭望著他們冷笑道:“不殺他們又如何?你們想看到太子被廢黜的悲慘下場麼?只要皇帝駕崩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這些文臣立刻便會索要人皇印和遺詔!若無這兩樣物事,他們是不會認可太子的!與其如此,不如先殺個乾淨,再統率大軍,逐洲征討,我就不信,百萬大軍、無數仙師之下,還有何人敢與太子作對?”

  楊蘭冷冰冰的聲音展示了未央宮中諸人唯一能走的一條路,眾人無聲的點點頭,默認了這一道道索命的詔書,他們不想死,更不想被指為叛賊而死!

  長安城中數百萬百姓忽然發現,今日城中的氣氛比起往日的陰沉更加可怕,一隊隊鎧甲鮮明、殺氣騰騰的士兵從城內一直抓到城外,將許多高官搜捕而去,有的是被賜死,有的是滿門斬絕,上仙師的無數高手早就嚴陣以待,一隊士兵中便有數個修道中人相隨,就算這些高官家中有高手侍衛,也敵不住這些可怕的仙師。

  一連連,一串串的犯人從街頭一直連到街尾,婦孺小兒的哭泣聲連綿不絕!

  長安城雞飛狗跳、鬼哭狼嚎,哭喊聲、怒罵聲響成一片,好似末日浩劫一般。

  繼楊輔之後,任太子太師、丞相的馬當陽手中握著太監傳下賜死他的詔書,臉上一片悲涼,他此也沒有了呼喊的力氣,偽詔也罷,皇帝駕崩也罷,此時長安內外盡在楊蘭之手,再呼天搶地又有何用?

  ‘早知如此,當日就該聽楊輔之勸,回鄉教讀……’馬當陽老眼之中閃過一絲黯然,一身白衣顯得份外蕭索。

  “大將軍有令,請丞相上路!”

  “大將軍有令,請丞相上路!!!”

  傳旨太監、禁軍衛士,無數雙眼睛盯著兩個白髮老人,好像無數柄鋒利刀鋒在切割他們的心。

  同樣白髮蒼蒼的丞相夫人顫悠悠的扶起馬當陽,淡淡道:“老爺,一輩子忠心為國,到頭來竟落個賜死的下場,幸好兒女皆在外洲,賤妾與你相隨了一輩子,你若是下黃泉,賤妾也自當相隨。”

  馬當陽悲愴笑道:“楊蘭自封太子太保、大將軍、總攝天下都總管,就差沒有封自己為皇帝了,可笑楊門一門忠烈,到如今居然出了一個蓋世姦賊,楊老太師若在九泉之下得知,當要痛哭流涕、傷心無已了……,夫人,你我結發六十載,我們便在黃泉路上看看這姦賊最後到底是什麼下場!”

  馬當陽仰頭將毒藥一飲而盡,碎裂的瓷瓶如同長安城百姓碎裂的心,發出撕裂般的聲音,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倒下了,無數儒門高官倒下了,長安城內一時間無數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一如這茫茫九洲,早就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楊蘭在長安城內自封大將軍,對朝中官員大舉屠刀令天下震驚之時,楊南已離了黃洲靈江,在天際望著四方雲氣,忽見一處山頭妖氣一顯,隨即不見蹤影,他心中生疑,停住遁光落在山前,見到山道之間一個和尚打扮的凡人走了過來,楊南收斂靈氣,變成一個普通士子,上前拱手道:“這位大師請了,請問此處是何地界?這座山中可有什麼宅院可以落腳?”

  那和尚長得平實,合掌應道:“施主可是來進香的?這裡乃是北洲南府,前面有一座揚聞寺,乃是高僧元衲募集一府信士之力建成,今日正要舉行開光大典,施主既是有緣,可以前去一會。”

  “元衲竟然在這裡建寺?”楊南又驚又喜,昔年相逢,元衲曾說要為天下建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寺廟,借佛力消天下戾氣、鎮世間邪氣,全他一片宏願之心,這佛家宏願如道家尊者願一般,可大可小,但是一旦發下,必要完成,如今數年已過,不知元衲建了幾座寺廟?

  楊南心中暗道:‘我既來此南府揚江寺,這揚、南二字與我有緣,元衲更是不可不看,這開光大典,不參加可說不過去。’

  楊南合掌謝過和尚,在他指點下沿著山中大道一路向前,果見山腰中一座新建寺院巍然聳立,南府百姓絡繹不絕前來上香,漫漫青山中沿途車馬絡繹不絕。

  龍瑤從不滅雷舟中飛身出來,見到楊南居然來到一座寺廟前,不由訝然道:“楊兄,你是道家中人,如何會來這佛家道場?”

  楊南呵呵笑道:“我與元衲,幼時交好,如今他建佛寺,我造廟宇,各行其道,各有功果,不過,他托我救出龜族我未能辦理,此來正是要向他陪罪。”

  龍瑤點點頭道:“元聖威名得享千年,今世就是做了和尚,想必神通依舊廣大,他是我水族中人,見我如記起前事,反而不美。”

  楊南點點頭,龍瑤便避身躲入雷舟之中,楊南走入寺中,望見這寺院極小,遠近百姓將大堂擠得滿滿噹噹,只聽一聲鐘鳴清遠,元衲身著佛衣,正容肅穆,帶著一隊和尚從後堂施施然而來。

  兩人多年未見,楊南見元衲渾身籠著一團柔和佛光,眸清神定,面色如玉,顯然佛法已然大成,他初見好友,心中喜悅,便只是含笑不語。

  元衲抬眼忽見人群中的楊南,眼中靈光一綻,忽然露出一絲微笑,輕輕點了點頭,楊南見他靈目如電,這一股目光中隱有無窮慈悲佛意,不禁暗自讚許。

  元衲登上高壇,望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清朗的聲音似一汪清泉流淌:“世尊雲,無故沉淪,無我此身,心存慈善,功德已足,故,今世可為,諸善奉行,此無量佛途……。”

  元衲開卷開講佛法,字字珠磯,語聲緩緩,聽得下方百姓如癡如醉,臉露和氣,這開壇講法,是佛家弟子的必修之課,元衲出身菩薩聖寺,自然通曉佛家精義,將這世間萬象講得深入淺出,通俗易懂,楊南聽得佛家勸善、積德、用時、濟世之言,心中若有所悟。

  萬載釋道儒,各有教義法卷,各持一說,但正教傳世,無不以善立身,以德建樹,所謂的三教,只不過是在形式上不同,其本質去偽存真,去繁留簡,最後的精髓依然是一個‘善’字!

  ‘大道歸元,諸法一善!此謂天地正道,人間至理!’楊南臉露微笑,方才體會到了佛家義理的精妙之處,壇上元衲見楊南微笑,同樣也報以微笑,兩人一望之間,倒好似從未分離過一般。

  一聲鐘鳴,幾縷禪唱,嫋嫋佛音在山間回蕩。

  升了壇、講了法,開了光,這開光大典在許久之後終告完結,元衲並不急於和楊南相見,遠近的百姓見高僧停口,便紛紛上前訴苦,這個說山前虎狼吃人,那個說山後有妖孽作怪,有人請法器、有人求子,有人求平安,種種世間氣象,不一而足。

  不論千般要求、萬般願望,元衲只是指了指門口那只大銅缽道:“問他要!”

  求降妖也罷,求子求平安也罷,元衲只是一句:“問他要!”

  門口那只大銅缽果然靈異,求子果見得子,求法得來念珠佛器,求平安者得清心,求平妖者得法印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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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節 故友相見

  楊南見眾百姓果然在那銅缽之中各償所願,不由心暗笑,這大銅缽中取出的符咒法印是真的,但那些陞官發財的美夢終歸還是美夢罷了。

  元衲忙完這一切,最後收到楊南、龍瑤面前笑道:“阿南、公主大駕光臨,小僧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楊南嘿嘿笑道:“小和尚,數年不見,你倒成了一位高僧了!你那大銅缽倒像個如意缽,不如變出一粒仙丹出來,讓我吃了成仙如何?”

  元衲呵呵笑道:“你休要哄我,這世上哪來的仙丹?我那銅缽也不是什麼如意缽,這蠢物你若要,便拿了去。”

  兩人一番調笑過後,楊南這才一臉正經的道:“小和尚,我可是向你請罪來了,你那族人我可一個沒救,魁星的兒子魁罕還在我手上,就是獅谷還沒去成。”

  楊南倒是想把那十萬龜族收入門下,只是這幾年忙著尋找靈藥救治青顏,連自家產業都顧不上看顧,想遠去獅谷,便有心也無力了。

  元衲似是一點兒也不著急,微微笑道:“今日未救,來日定救,你與妖族有緣,我又急它幹什麼?”

  楊南笑道:“好哇,枉我心生慚愧,你倒是真做了個甩手掌櫃全然不放在心上,你入菩提寺修法,如今數年已過,那寺廟的數量可都完成?”

  元衲搖了搖頭道:“不曾,只建得一千多座,方今天下大亂,妖魔橫行,各地叛軍屢禁不絕,我佛宗三寺正要入世降魔,我之心願正要可以借此機會完成,若誅一地妖魔,便建一寺,這才算是鎮邪揚善、宏傳佛法的正道。”

  楊南聽得心喜,便正色道:“我日前在靈江斬螭,不想走脫了青螭與他三個兒子,我從此山上空飛過,忽見有股妖氣一閃即沒,不知小和尚你見未見過啊?”這妖氣明明飛入此山之中,元衲若要說沒見過,就是哄人!楊南倒要看看這小和尚會如何回答?

  元衲怔了一怔,果然老老實實的答道:“和尚見過。”

  楊南一拍手掌叫道:“好啊!果然是你藏了,小和尚,以你我交情,叫你交出這一條螭龍來,不算過份吧?你不是說也要降妖除魔麼?”

  元衲被楊南擠兌,登時啞口無語,許久方道:“不瞞你說,日前有一條螭龍至天際飛至,落在我這揚聞寺中,他自願為我這寺廟護法,求我庇護,我見他渾身血氣不深,便應了他,哪知他竟是阿南你要斬的妖怪,如此可如何是好?”元衲說著,圓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來,往日的好友不可推卻,這答應人家的事情也不能反悔,這下可叫他難辦了。

  楊南呵呵笑道:“你倒老實,那螭龍可是在這銅缽之中藏著的吧?還不快快叫出?看在你面上,我也只能從輕發落。”

  元衲無奈,上前敲了敲銅缽喚道:“青於兒,還不出來見過楊真君?”

  銅缽忽然迸出一團青光,落地化為一個俊俏後生,這後生青袍儒巾,長得俊雅,只是一臉蒼惶的跪地哀聲道:“真君饒命!小妖已經知錯,如今皈依佛門,今後一心修煉佛法,斷不敢再作惡,還請真君放我一遭!”他被楊南嚇破了膽,連滿江妖怪都不是敵手,如今止剩他一個又能如何?唯有苦求才是唯一齣路!

  青於連連告饒,有元衲在場,楊南倒也不好真要殺他,他皺眉沉吟少許,忽然笑道:“這好辦,看在故交份上,我也不殺你,你不是要專心修煉佛法麼?那以後便不可出寺門一步,只在這井中修法吧!不過,我便在這山頂看著你,但凡你敢遁逃或是為惡,我便從山頂一劍斬下,到時你若死了,也無怨氣了吧?”

  螭龍無奈,只好點頭應是,元衲見楊南真要看守這只螭龍,心中大惑不解,不過,得了楊南情面,他也不好開口,楊南扳起臉來,叱喝道:“既成了揚聞寺的護法,他日寺中周圍但有妖魔作亂,便要護得一方安寧,否則我定斬不饒!”

  螭龍唯唯諾諾,應聲而退,依然化為一道青光投入寺中古井而去,元衲這才道:“阿南休要虛言哄他,你如今諸事繁多,哪有閒空天天看著這只小小螭龍?”

  楊南嘿嘿笑道:“這也未必,我在山頂削一個石像,附上一道符咒,螭龍只要一探頭,便能見到我怒目圓睜的模樣,這石像宛若真人,他如何能識我的手段?況且,這石像還有一道妙用禁制在,想來嚇嚇那螭龍也足夠了。”

  龍瑤掩嘴失笑,楊南見到幼時好友,竟連童心也盛了幾分,倒比往常那道貌岸然的模樣可愛了幾分,元衲見楊南手段眾多,一環接著一環,不覺搖頭失笑。

  楊南上前扯住他衣袖道:“小和尚,這揚聞寺你也建了,如今要往哪去?”

  元衲指了指長安方向笑道:“佛印師兄降法印傳召,召眾佛門弟子上長安相聚,我正要一路前往長安,不想在此地遇見你,你我既然在此相會,不如一同前往長安?”

  楊南心中正有此意,嘻嘻笑道:“不錯不錯,你既然出身菩提寺,想必手上降魔法寶極多,我這一路正要去找那幾隻螭龍下落,正好要借借你那些法寶。”

  元衲知道楊南身上法寶眾多,此言不過是託詞,當下只是笑道:“我哪比得上你這位多寶真君,不過,你要找螭龍下落,我倒是知道一些。”

  楊南神情一振,叫道:“好個和尚,你還藏了一條螭龍?快快交出來!”

  元衲苦笑道:“我寺中只有青於一條螭龍,哪來的第二條?”

  楊南不滿的哼道:“那螭龍下落何在?”

  元衲指了指東方道:“我那日見三股青光飛過山前,其中一股降下雲頭,就是青於,另外兩股並肩齊進,投向黑風山去了,料想他們是去找那萬年屍妖盤血做倚仗了。”

  “萬年屍妖?”楊南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是嚴肅,元衲不說虛言,青螭三子分道揚鏢,青裏、青曼果然去找了靠山做後盾,這萬年屍妖究竟是何來歷,一介屍修居然也敢在人間打出名頭,可見他的厲害!

  “不知道黑風山是何處地界?這萬年屍妖又是何來歷?”眼前有個知情人,楊南不問元衲還問誰?

  元衲果見楊南有意前去除妖,呵呵笑道:“你休要以為這萬年屍妖不過如此,這萬年老屍當真厲害,他本是一縷精魂,無意中鑽入古山中,得了一具上古修士的肉身,至此之後,聚攏屍將骨兵、佔了南府千里黑風山為地盤,一向稱王稱霸,只是他向來與世無爭,從不與人類修士作對,縱然他是一介屍修,也無人前去爭鬥。”

  楊南愕然道:“上古修士的肉身?那不是屍魂分離?這麼說來,這萬年屍妖等同於一個尊者級數的高手,那還真不好惹,你既是和尚,又如何會知道這麼多隱秘?”

  元衲嘆息道:“我菩提寺中曾有前輩高僧菩元大師雲遊至黑風山,無意中撞見這屍妖暗中蒐羅人類煉化成精血池,這血池乃是他用來精煉身魂合一的關鍵之物,被人撞見隱秘,哪還能留下活口?兩人在山中鬥法,當時菩元大師一身羅漢修為,已然成就了不滅金身,卻禁不住那萬年屍妖用數萬妖魔佈下的化血煉魂陣,不滅金身被煉化成無數血水,只走脫了一個元神,滿寺上下這才知道個中隱秘。”

  “他居然能煉化羅漢?那個化血煉魂陣豈不可怕之極?”楊南心中訝然,一個羅漢級數的高手有多厲害他心知肚明,這菩元大師最後雖然成功脫走元神,但是不滅金身都讓人煉化了,可見這屍妖的手段是何等的厲害?

  元袖點點頭,道:“菩元大師遭此一劫,至此之後修為大損,于百年前兵解入世重修去了,這萬年屍妖明面上雖說與世無爭,可那黑風山妖兵不下十萬,方圓千里的百姓皆成其奴僕,任其宰割,這等行徑與割地稱王又有何異?他雖不入世,卻與入世無異了。”

  楊南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方今天下混亂,妖魔鬼怪紛紛割據地盤,加上藩王相互爭鬥,最苦的就是天下百姓,無力抗爭的他們也只能逆來順受,這黑風山盤血屍妖不過是無數妖怪中的一個罷了!

  楊南臉露微笑道:“小和尚,你既然將這妖怪底細打探得如此清楚,難道早就有意去除妖?出家人不是與世無爭麼,怎的到了你這裡卻如此凶神惡煞?”

  元衲見楊南取笑,搖了搖頭嘆息道:“我佛慈悲,降魔亦是正道,殺一人可救萬人,此人可殺,諸般罪業盡數算在和尚頭上,和尚有何可懼?”

  楊南見元衲正氣凜然,心中暗暗佩服,怪不得這龜聖元甲幾次入世重修都能練得一身大神通、大法力,這般心向正道就是正派中人都無法做到,更何況他原本只是一個妖族?

  這元衲,他日必成大器!
琉璃雪 發表於 2012-1-13 17:48
第四十五章節 降魔童子!

  楊南點點頭笑道:“你我至崑崙山中一別,不覺歲月匆匆,今次既是有心誅妖,不若一起前去,也好有個照應,只是那萬年屍妖這般厲害,若無先天靈寶護身,只怕到時候你要吃一個大虧。”

  楊南心知這菩提寺乃是天下三大禪寺之一,元衲身上的佛寶、法器定然是少不了,更何況,菩提寺中還有一件靈衝唸唸不忘的正道三神兵之一——降魔劍!

  這柄降魔劍落到菩提寺中,已不知千百年,按常理,這柄正道無上神兵的威力應該不會小于靈衝手中的誅邪才是,如今好不容易撞見了元衲這個幼年好友,楊南若不索來一觀,豈不是錯失良機?

  元衲心知楊南聰明絕世,菩提寺有什麼法寶斷然瞞不過他,只好苦笑道:“阿南,你心眼一向多,眼睛也毒得很,你猜得不錯,我身上正是帶了鎮寺之寶降魔禪杖!不過,師父將此寶傳到我手中曾說,降魔禪杖與菩提寺因果將要完結,再使用過數次之後,這降魔杖就要另擇主人了。”

  “咦?先天靈寶居然還會自己擇主?”楊南心中大奇,這倒是一件稀奇事情,自古靈寶擇主之說雖早已有之,但是認主之後的降魔童子難道還會叛變不成?

  元衲也是一臉疑惑,道:“此事說來古怪,我師父也不曾細說,只是吩咐我帶著這柄降魔寶杖入世修行,待到我動用降魔寶杖次數盡後,此寶真主自會出現!”

  “圓光羅漢?這個老和尚也忒是無情,當日海上一會,他竟連一聲招呼也不打,這架子也擺得極大,如今又故弄玄虛,想必是在考驗你吧?”楊南想起元衲師父,那個如一截枯木般的老和尚,心中也生不出什麼好感。

  元衲見楊南對自己師父不太尊敬,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呵呵笑道:“我師圓光向來如此,正襟而坐、不茍言笑,世人辱他、罵他、謗他,他自視若清風拂耳,若無必要,只怕你在他耳邊大吼大叫,他也不會理你。”

  ‘我若提劍來斬他,看他還會不會一副高僧模樣?’楊南暗暗好笑,不過,各個宗派修行持身的法門大不相同,就是道家之中,也有一個戒律派系,講究持身、依律、不犖等諸般戒條,有的宗派行行**的戒條不下千百種!

  楊南一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一個頭就變成兩個大,說起來崑崙派才是氣勢磅薄,不重規矩,楊南入得門中,從沒聽說內門弟子要戒什麼,入我崑崙,一切隨心,除不得同門相殘之外,其餘諸事不禁,除了天下第一大派,哪個宗門會有如此輕鬆?

  不過,崑崙派雖不禁諸事,上下規矩也自然形成,有能者居上,光是看以修為論尊卑就能盡顯風采,否則以楊南修道不過一二十年的功夫,如何能進得了內門?

  “小和尚,那還不把降魔劍……不,是降魔寶杖取出來一觀?”楊南對那柄降魔劍唸唸不忘,於是便喚出靈衝一起觀看。

  元衲推脫不過,只好手捏蓮花印,作出一個虛捧狀,口中叱喝道:“降魔童子何在?”

  他雙掌虛托處,忽然爆出一團柔和佛光,一道細小彩線從佛光中迅速游動,這彩線越變越大,最後竟變成了一條彩色的禪杖!

  這杖長約一尺,從杖頭到杖身,竟通體是一龍一鳳並肩齊行的造形,龍鳳之首為柄,龍尾為杖,鳳翅為翼,五光十色、霞光艷艷,一龍一鳳宛若活物,竟有一股捭闔天下,威淩肅殺的氣息!

  降魔寶杖一齣現,杖中靈光一閃,跳出一個光頭童子向元衲合掌道:“不知老爺喚我作甚?可是有妖魔作怪?”

  楊南抬眼望去,見這光頭童子寶相莊嚴,身上一股彩光濃郁至極,步履之間法相天成,一身修為竟不在羅漢之下!

  ‘好厲害的降魔童子!只怕正道三神兵中以這降魔寶杖為最!靈衝的誅邪童子要差了一籌,我的斬妖差得更遠了……’楊南心中思量,暗暗驚異這禪宗聖寺果然底氣深厚,實在不可小看。

  元衲指了指楊南、靈衝等人對降魔童子道:“不是我要喚你,而是這幾位道友想見見你。”

  降魔童子見不是主人要見自己,便毫不理睬的想回到寶杖中去,靈衝嘻嘻一笑道:“原來這降魔童子竟是一個小光頭,想是在那和尚廟中呆得時日久了,也變得呆頭呆腦起來了。”

  降魔童子小臉一緊,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取笑于我?我乃正道神器,豈能容你小瞧?”

  靈衝還未言語,她腰間紅色誅邪劍爆起一團紅光,紅衣誅邪小童跳了出來,一臉怒容的指著降魔童子喝道:“大膽!小小器靈,居然敢對我主人無禮?還不快快陪罪,否則休怪小爺不客氣!”

  降魔童子見靈衝身旁也有器靈出來,毫不示弱的反擊道:“區區劍靈,修為淺薄,也敢與我叫陣?只怕我一杖打下,你就要靈神俱滅!還不速速退去?”

  兩童各逞機鋒,一旁元衲看得呆了半響,忽然向楊南驚道:“這……這紅衣童子……豈不是冥河派的誅邪?”

  楊南苦笑著點點頭,如今三劍會合,可斬妖劍的器靈還未形成,實在有拿不出手的感覺,靈衝笑嘻嘻的看著兩個劍童爭吵,沒有主人命令,劍童不會自顯神通,二童只是爭吵不休罷了,她看了許久,忽然感嘆道:“可惜楊師兄手上斬妖還未成氣候,否則三童齊聚,一起拌嘴,該是何等有趣?”

  元衲這一驚非同小可,指著楊南道:“斬妖神劍居然在你手上?那如何會沒有器靈形成?”

  楊南嘆了口氣,將得劍過程說了一說,最後又道:“這斬妖劍極是古怪,不盡飲妖血,只怕器靈難成,依我看,正道三神兵,其實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殺器,斬妖飲妖血、誅邪落修士頭、降魔滅陰鬼魔障,當年那三位前輩以身侍劍,斬盡天下妖魔鬼怪,最後落得了人劍兩傷的地步,實在是一番命數。”

  元衲點了點頭,臉色肅穆的道:“方今天下大亂,這三柄神兵又相繼現世,可謂因果迴圈,看起來,斬妖劍形成器靈日子不遠,阿南,你我三人分持正道三神兵,乃是一會中人,想必,這天下妖魔可要有大麻煩了!”

  靈衝嘻嘻哈哈的道:“原本我覺得誅邪不中用,如今見了降魔童子之後,更加不中了,這可不行,我也要去煉劍,不把降魔童子壓下去,怎能顯我法宗高強手段?”

  楊南見兩個劍童吵吵鬧鬧,心中暗笑:‘正道三神兵劍靈雖然厲害,不過比起我的永兒、青兒又如何?只怕,大有不如吧?’

  永兒生來奇異,自被玄虛掌門喚醒後,天然生成器神修為,比這些劍靈自然高了幾個級數,只是小銅錢一向靈力缺失,否則永兒一齣,便天下無敵,只要靈力充足,七彩神光無盡,放眼天下,何人可擋?

  不說永兒,便是那魂劍劍靈青兒,也是天地間的異數,未有劍體之際便吞噬雷光厲魂,若是得了一個蓋世兵體,他日造化也是不小。

  楊南也無心與元衲、靈衝爭勝,自然不想召出永兒出來,他胸前的小銅錢中,永兒正與青兒望見外面世界那兩個吵吵嚷嚷的劍童,永兒小嘴一撇,一臉不屑的道:“夏蟲不可語冰,區區劍靈,也敢在我永兒面前炫耀,若不是主人命我不可出去,我定要讓他們好看!”

  青兒咯咯一笑,兩隻眼睛咪成兩個彎彎的月牙兒,道:“永兒哥哥不必生氣,你乃是天下第一器神,何人能擋你之鋒芒?與他們鬥氣,只是會低了自己身份罷了。”

  永兒與她相處日久,越見親密,聽她一番誇讚,不由得點頭道:“說得也是,只是……主人從未到過靈山礦脈,我也吸不得多少靈氣,這七彩神光老是捉襟見肘,實在令人氣悶!”

  青兒也捧著自己的小臉鬱悶道:“青兒也想要個劍體,不知道主人何時才能為我找個劍體?”

  青兒至成形之後,見主人用陰陽法兵寄託元神,用斬妖滅敵,手上其實並無真正得力的法寶神兵,她有心要為主人出力,無奈沒有劍體,使不得神通,永兒也是一般,七彩神光只能作一時之用,若是亂用,彩光世界也要不保,如何不令他沮喪不已?

  兩童在銅錢世界中大是氣悶,楊南卻有會於心,暗暗一笑作罷,此時他手中的白色斬妖、靈衝腰間的紅色誅邪、元衲手上的彩色降魔一齊放出道道靈光,似是極是歡喜這數千年來的第一次相會。

  楊南問起菩提寺得到這柄降魔寶杖的緣故,元衲不清楚,但靈衝卻瞭如指掌,她抬起小臉笑道:“師父說,這三神兵中,降魔寶杖原來是有主的,這主人的來歷可大得很,只是這位主人後來不知所終,降魔劍找不到主人,只好落腳佛門,這一落便是數千年,元衲師兄既然說靈寶要擇主,依我看,只怕是回歸舊主身邊吧?”

  楊南大奇,笑道:“哪一個神仙有這麼大的本事,失落數千年的法寶也能自己回來?”

  靈衝搖了搖頭,一臉迷糊的道:“師父沒說,我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只是說那人厲害得很,幾可比上創世老祖了!不要說是降魔劍,就是傳說中的幾件創世至寶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楊南一驚,能比得上創世老祖盤羲的大神,從古至今從未聽說過,怎的世間典籍卻從未記載?

  靈衝師父斬情道姑雖然生性怪僻,但是卻從不說虛語,她既說世間有此人,一定就有,只是崑崙典籍從未記載,世間好像從沒有過這個人似的,這豈不是一件天大的怪事?

  楊南嘆了口氣,看著靈衝那一口一個‘師父說’的口氣,估計她也不清楚,這個迷底只能放在日後慢慢求證了。

  元衲一拂袍袖,呵呵笑道:“此地寺廟已建,廟中護法也已有了,我們這便去往黑風山三劍會屍妖去吧?”

  建一廟,設一護法,元衲建成了一千多座寺廟,每座廟中都降得一個妖怪看護,算起來,他降伏的妖怪也不下于一千多個!

  楊南臉露微笑的道:“小和尚,你就不怕將來這螭龍青於又反悔麼?”

  元衲淡淡一笑,取過一支硃筆,在新建的粉墻上寫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八個大字,這八個大字法相莊嚴,相互連結在一起,好似一座護寺大陣,隱隱散發著一股威嚴氣息。

  元衲棄筆笑道:“有此八字,可擋那螭龍八次,若是他八次皆不回頭,他日定要死在我降魔寶杖下!”

  楊南見元衲使了這一手神通,一時童心大起,飛身至峰頂上揮起斬妖劍,削成了一尊真君相,附了一道威嚴符在其上,這真君石像怒目俯望寺廟,掌中利劍直指枯井,那一股犀利殺氣直逼神魂,令人一望心驚。
琉璃雪 發表於 2012-1-13 17:48
第四十六章節 黑風群魔!

  楊南飛回廟中,望著元衲笑道:“你留大字我留石像,只是我這石像高居山頂,你這寺廟卻在山腰,算起來,我這道家始終要壓你佛家一頭!”

  元衲收回爭吵不休的降魔童子,淡淡道:“三教如一,諸法歸源,佛家如何?道家又如何?紛紛世事無窮盡,我心恰如一古井,諸法無念亦無影,成道成佛也無窮,阿南,你我這便去吧!”

  三人相視一笑,踏起遁光便朝天際而去。

  螭龍青于自僥倖逃得一命,數百年間,果然兇性復發,數次想破井而出,逃之夭夭,他每回一到寺廟粉墻之時,都見元衲手持禪杖,一敲銅缽叱喝道:“無故何出?還不速回?”

  數次之後,青於又驚又恐,始終不敢越墻而出,但他兇性未除,潛修數百年之後,已然突破大宗師之境,在井中成就尊者境界,到得尊者境界後,他自恃不懼元衲法相神通,便施施然的越墻而出,將那法相喝叱視若無睹。

  只是,還沒等他站到墻頭,只覺天空一暗,一股恐怖劍光從天而降,這劍光法天及地,好不厲害,以他元神修為竟似要被一斬而滅!

  青於眼見楊南怒目圓睜,持劍疾斬而下,那匹練般的劍光唬得他心膽俱裂,當下只是連滾帶爬的回到井中,口中連叫:“真君饒命!我不反悔……我不反悔……”

  那一劍,將揚聞寺中古井斬成平地,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取水口,楊南劍氣極寒,古井舊口不時有清泉從中涌出,井水甘甜爽口,便是夏日炎炎,井水也寒若冰水。

  一劍之威,竟至於此,螭龍青於至此息了脫逃之心,乖乖的呆在井下苦修道法,揚聞寺數次大難臨頭,無數是妖魔鬼怪、還是山賊強盜,進得墻後,便人頭落地,死狀極慘,來犯之敵心生恐怖,遂潰退而去,此番因果,都緣自螭龍護法所致。

  螭龍修得三千多年,已然蛻化為真龍之身,忽有一日,聽得有人在天際駕雷而過,那雷聲好似楊南座駕不滅雷舟,他不自覺破井而出,搖頭擺尾化為真龍升天而去。

  北洲南府揚聞寺山頂的真君相、寺中的螭龍古井從此之後聞名於世……

  楊南與元衲、靈衝三人遁光飛往黑風山,路途中,元衲笑道:“阿南,你在山頂留一個石像,果能鎮住兇螭?”

  楊南嘻嘻一笑道:“或許能,或許不能。”

  靈衝聽他說得神秘,不由的好奇問道:“楊師兄又耍心眼,一個石像一道符咒,如何能鎮住一個大宗師修為的妖怪?”

  楊南微笑不語,如果螭龍在他們走後當天便逃走,那石像上的符咒自然降不住他,但是,如果螭龍數百年之後逃走,那時威嚴符吸收天地靈氣蘊藏了一股極強劍意,一斬之下,螭龍就是不死,也要吃個大虧!

  不過,楊南在這威嚴符中只留下一股劍意,就算千年萬年,也只有一劍之威,一劍過後,再無禁制,螭龍要是聰明,躲過一劍再跑,誰也攔他不住了。

  這番緣故,自然不便明說,楊南笑得神秘,靈衝大是不滿,只是跺足不依的叫道:“多心眼的師兄,你太壞了!我不理你。”

  楊南呵呵一笑,忽然指著前方叫道:“咦?師妹你看,那前方黑霧漫天,煞氣籠罩四野,莫不是黑風山到了?”

  靈衝一驚,抬眼望見一座千里大山出現在遠處,這山生得奇怪,漫山遍野不長青草樹木,卻黑漆漆的如同被火燒過一般,那山中黑氣沉沉,隱有鬼哭狼嚎之聲傳來,看起來不像是人間,倒像是冥界地獄!

  靈衝登時忘了心中不快,皺眉道:“這黑風山果然兇厲,這黑霧乃是死氣,此地土質漆黑,分明是死了無數生靈,方才造成這般絕地,看起來這萬年屍妖當真是作惡多端!”

  靈衝話音方落,黑風山中升起一朵黑雲,雲中一個鬼將領著一群鬼兵嘿嘿獰笑道:“好大膽的小丫頭,敢在黑風老爺的地頭品評他的不是,難道你師父沒教你要尊敬主人麼?”

  靈衝嘻嘻笑道:“我師父只教我遇妖則斬、遇鬼則誅、遇魔則滅,倒沒教過我去敬一個妖怪。”

  鬼將大怒,怒目圓睜的喝道:“好膽!左右,還不給我上前拿下,這小丫頭細皮嫩肉,正好送給老爺下酒!”

  那一群鬼兵蕩起層層陰雲,各執刀槍便撲了上來,靈衝渾不在意的一笑,一雙明眸中射出兩道靈光,如利箭般穿透陰雲,將那些鬼兵刺得粉碎,那鬼將大驚,這才知道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很是扎手,他駕起陰雲返身就逃,口中叫道:“黃毛丫頭,你傷我兵卒,此番仇已結下,你等著我家主人來收拾你吧!”

  靈衝見這鬼將逃得狼狽,拍手笑道:“喂,慢一點,我不殺你,快去稟報你家主人,就說他有大麻煩到府啦!”

  楊南與元衲在一旁含笑旁觀,區區陰鬼,便是叫靈衝出手就大是委屈了,再讓兩人出手,豈不是抬高了黑風老妖的身價?

  黑風山數十座山頭騰起無數雲頭,每個雲頭上或站陰神厲鬼、或站妖魔鬼怪,見到巡山鬼將逃得狼狽,個個臉上大是奇怪,黑風老妖震懾北洲,方圓千里地盤盡成他家地盤,他不去欺負別人就算好了,今日居然還有人敢找到府來送死?

  血魂殿中,長得枯瘦如柴的盤血屍妖身著紫紅大袍,頭戴金珠玉冠,皺著眉頭問那巡山鬼將道:“你是說一個小丫頭、一個道士、一個和尚一起到那山前叫陣?那小丫頭只是目運金光便殺了你手下數百鬼兵?”

  巡山鬼將連連點頭,哭喪著臉道:“稟老爺,那小丫頭在山前品評老爺的不是,我才出去與她理論,哪知一見面險些回不來了!還請老爺作主啊!”

  盤血屍妖臉色一凝,轉頭向殿中幾個面色兇惡的道友問道:“骨兄、煞兄、血兄,依你們看,這三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一個白骨骷髏喋喋笑道:“盤兄,管它什麼來歷,待我出去略施手段將他三個拿來一問便知,總比在這裡瞎猜要強。”他乃是白骨厲魂修道,天生便有一股兇厲煞氣,每日不飲人血人肉,便渾身不自在,以如今天下之勢,凡人早成妖魔肉食,此時見屍妖居然如此慎重,不自禁哂笑不已。

  盤血屍妖點點頭,不動聲色的道:“如此,有勞骨兄了。”

  “拿我兵器鎧甲來,待我捉了來人給山主下酒!”白骨骷髏站起身來,手下骨兵捧來護身鎧甲,白骷髏抖擻精神,帶起三千骨兵,氣勢洶洶的便向山前撲去。

  過不多時,一名骨兵連滾帶爬的進了血魂殿大叫道:“稟山主,大事不好了,我家白骨老爺前去迎敵,對方出來一個手拿禪杖的圓臉和尚,戰不三合,白老爺就被那和尚打得形神俱滅,連一點渣子都不剩了……”

  盤血屍妖大驚,乾瘦臉龐上滿是訝然,這白骷髏已是大宗師的修為,放眼世間也是一等高手,怎的在那和尚手底下竟連三招都走不過去?

  一名大宗師鷹妖見盤血屍妖皺眉不語,上前冷笑道:“想是那白骷髏久未征戰,手底下稀鬆,那骨頭渣子不經敲,被那和尚得了個便宜,山主,待我出去會他一會,管他什麼和尚道士,一併拿來聽憑山主發落!”

  盤血屍妖點了點頭,黑風山中妖魔無數,這鷹妖天生神通便是疾飛千里,縱然不敵,逃回來也是容易,他想了想,又道:“鷹兄,來者不善,你不如多帶些幫手出去,也好望個風、觀個陣。”

  鷹妖自恃神通廣大,哪會真的聽進去,當下只是輕輕點點頭,一振羽翼,化為一道流光便向山前而去。

  盤血屍妖坐下捧起香血茶,還未飲上三口,看山小妖又進來哭叫道:“不好了老爺……鷹老爺他……”

  盤血屍妖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他又驚又怒道:“究竟如何了?”

  小妖哭道:“這回是那道士出手,只是一劍便將鷹老爺斬成肉泥,那漫天羽毛還在空中飛著哩!”

  盤血屍妖怒從心起,一拍案幾喝道:“可惡賊人,欺人太甚,竟然三番四次傷我道友,是可忍,孰不可忍!”

  滿身血紅的修士站起身來道:“山主息怒,這三人想必是出身正統宗門,來頭不小,山主不可輕出,不如讓我與煞兄出去見見,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再作打算。”

  盤血屍妖沉吟許久,忽道:“血兄修為已是天下頂尖,又有四樣利害法寶相助,有你出馬,我自然放心,他們既是三人前來,不如讓我座屍禪子也同去方才妥當。”

  血身修士拱手道:“貧道多蒙山主收留,正要效死以報,此去必定斬敵首而回!”

  一個黑大漢嘿嘿笑道:“血兄,不必多事,只我一個人前去就行。”他頭上光光,赫然有九個戒疤,竟然是一個和尚!

  盤血屍妖搖頭道:“煞兄法力高強,但也雙拳難敵六手,有道是來者不善,還是謹慎從事為妙。”他轉過頭來喝道:“屍禪子何在?”

  血魂殿地底忽的一震,一股血氣中升起一個面若死人、身矮如幼童的怪人,望著屍妖躬身應道:“老爺喚我,有何事相托?”這幼小侏儒非人非鬼,渾身散著一股濃烈邪氣,那一雙紅眸之中隱有血光閃動,顯得極是兇悍!

  盤血屍妖點點頭,指著山外道:“山前來了幾個硬手,你與血兄、煞兄同去迎敵,切不可挫我威名!”

  屍禪子面無表情的道:“遵法旨!”
琉璃雪 發表於 2012-1-13 17:48
第四十七章節 初鬥群魔!

  血袍修士帶著兩人,身後跟著一群妖兵陰鬼,如蜂群出動,向山前猛撲而來,楊南正站在山前護山大陣外百無聊賴的把玩著鷹妖掉落的羽毛,靈衝小手連揮,將那些鷹羽收得數百根來,口中只一個勁的埋怨道:“壞師兄出手太狠了,你看這鷹羽拿來作個羽衣還是蠻好看的,你一劍斬去,連羽毛都沒留下多少,如今這羽衣還缺了一半哩。”

  楊南見她嗔怪,呵呵笑道:“師妹若要羽毛,我那手下有無數禽兵,到時任你挑選就是。”

  楊南神兵出手,向來有死無生,哪還能留手?更何況他家大業大,如何會將區區妖怪羽毛放在眼裏?他那靈獸山寶庫之中,只怕堆積如山的靈獸羽毛都有!

  靈衝見他允諾,臉上大喜道:“師兄可是當真?我不要別的羽毛,便只要你座下那只金頂大鵬頸間那圈金羽,傳聞大鵬展翅,鵬程萬里,這金羽用來做風行衣,不用法力便能漂浮九天,實在太好玩了!”

  楊南愕然呆住,金頂大鵬從脖頸到頭頂的羽毛不過千數,若要讓靈衝盡數拔光,豈不是讓他修為大損?

  這靈衝想要的東西還真不是一般的刁鑽古怪……

  ‘慘了……看來誇口真是要不得,這下子如何向大鵬交待?’楊南想到忠心手下被拔光頂羽的悽慘模樣,渾身就老大不自在。

  靈衝見楊南遲疑,嘟起小嘴不悅的道:“哼!壞師兄,一點羽毛也捨不得,還說什麼任我挑選,騙人,騙人!”

  楊南見她眼圈都紅了,心中大感頭痛,只好陪笑道:“師妹勿怒,不如這樣,他日我擒得一隻比大鵬更厲害的禽妖來,任師妹蒸煮宰割、取羽剝皮,保證比金頂大鵬好上數倍,如何?”

  “人家是女兒家,只取羽毛,哪能行那般可怕手段?”靈衝嗔怪的瞪了楊南一眼,卻又點點頭道:“嗯……我想想,啊……有了!聽說羽聖飛羽一身羽毛根根如神兵利劍,還有那鳳谷含星一身鳳羽威力無窮,根根自帶威靈火焰,嘻嘻,師兄若是不給我金頂大鵬,便需拿這兩個妖聖的羽毛來換!否則,我告訴師父說你欺負我!”

  楊南額上冒出無數冷汗,心中苦笑:‘這靈衝還真是敢想啊!叫我去取飛羽、含星這兩個妖聖羽毛,還不如叫我拔劍自盡得了!我是寧願得罪你師父也不招惹妖聖,你師父最多打打罵罵,人家妖聖可是要命啊……’楊南轉過頭,瞪了一眼渾若無事的元衲,這和尚居然當做沒聽到一般,居然也不勸勸這不懂事的小丫頭?

  “師妹別急,這天下靈羽無數,何必一定要什麼鳳羽之類,你要那風行衣,我定然陪一件給你就是。”

  楊南哄了又哄,元衲這才笑呵呵道:“靈衝道友,天下鱗蟲羽獸多有奇異,傳聞上古神獸遺族威能無匹,比什麼鳳凰可厲害多了,你師兄可沒騙你。”

  靈衝聽得元衲言語,這才回嗔作喜的笑道:“還是和尚講的有理,好吧,我便要一件神禽之羽,不是神禽我不要!”

  楊南心中叫苦,卻也只好答應了,如今中土九洲神獸絕跡,哪來什麼神獸遺族?普通妖怪能有一絲上古血脈就很難得了,連真龍、鳳凰放在上古之時,只不過是小蛇小鳥一流罷了,靈衝這要求,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三人正笑談間,忽見山間陰雲四起,無數人馬蜂擁而來,當前一人滿身血氣,落下雲頭厲笑道:“何方道大駕光臨?竟有神通連斬白骨、鷹妖?”

  楊南望見這人,臉色一變,忽然哈哈大笑道:“原來是你,怪不得血氣沖天!想來那日你落荒而逃,竟與黑風老妖狼狽為奸,真是越發自甘下賤了!”

  這個血氣滿身的修士,赫然就是當日魔門大典上大敗而逃的血魔宗血存!血存爭競魔門掌門落敗,不想居然會來到黑風山中?

  血存見到楊南,滿目含煞的道:“原來是崑崙高弟,怪不得有如此神通,今日相遇,正好新帳老帳一起算!”

  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眾魔殿一敗,被血存引為生平奇恥大辱,此時沒有妙雲的神魔劍在手,同是頂階大宗師,血存心中的恨意似大海怒濤,再也隱藏不住!

  楊南冷笑道:“你以為,憑你那四件魔門法寶還能在我面前倡狂?你且看看我手中這是何物?”

  楊南舉起手中掌律令,那碩大的‘殺’字就如一個威嚴無比的符咒,條條黑光碟繞之中,隱然有魔道至尊的強橫氣息!

  血存臉色大變,他驚道:“魔門至寶掌律令!你……你居然成了我魔門掌律長老?”

  楊南微微一笑,道:“不錯!司律法、懲叛逆,明正典、懾滿門,這正是魔門無上法令!血存,你那一身魔功在我眼中已不是秘密,我要殺你,易如反掌!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楊南未得掌律令之前,對魔門諸般詭異秘法心存忌憚,如今他盡閱魔門秘法,血存這一身血魔神功在他眼中不存半點隱秘,知已知彼,百戰百勝,血存如何還會有勝出的希望?

  血存面色一慘,心知無幸,此一時彼一時,當日他能逃出生天,那是有楊南等人騰不出手來,如今楊南盡知魔門之秘,又有雷舟、神兵在手,如何逃得過去?

  他雖暴虐兇殘,卻也算是一時人傑,立即轉換臉色,堆起一臉笑容道:“原來是楊長老,弟子失敬了,你我前事暫且不提,不知楊長老大駕光臨,有何貴幹?若是弟子能相助一二,定不推脫!”

  楊南見他忽然化暴戾為祥和,心中暗嘆魔門子弟果然心性大異常人,血存若是不知好歹,此時定難逃一死,就算他大宗師頂階,又有魔門四寶在手也是無用!

  可是,拳頭不打笑臉人,這般低聲下氣,倒是讓楊南不好下手了,他淡淡道:“你之罪責,尚且再說,我來黑風山,一則是為純王開道,二則是尋那幾個靈江螭子而來,這幾條小龍在靈江淹了無數百姓,若是不斬他以謝天下,我楊南二字從今往後便要倒過來寫!”

  血存見他說得殺氣騰騰,心知這崑崙弟子極是難惹,不說別的,就是手上那件不滅雷舟,放眼整個黑風山,也難有匹敵!

  魔門大會上,楊南雖是妙雲盟友,但兩人貌合神離,似是同床異夢,血存思量至此,心中忽然明白過來,望著楊南笑道:“原來是為那幾個螭子而來,區區小事,何勞長老親自駕臨,只要吩咐一聲,自當雙手奉上。”

  楊南望著黑氣沉沉的黑風山冷笑道:“久聞黑風老妖盡誅各派修士,手段高強,我三人今日至此,倒想見識見識。”

  血存還未回答,一旁屍禪子冷笑道:“大言不慚!一介宗師修為,也敢向我家老爺叫陣,真是不知死活!”

  靈衝嘻嘻笑道:“咦?這個人好古怪,非生非死,非人非妖,不行,待我捉來仔細瞧瞧!”

  靈衝腰間劍光一漲,一道紅光便奔向屍禪子,這誅邪神劍向來斬妖除魔,無往不利,乃是道門第一等的破魔利器,屍禪子雖然法力高強,但渾身一股邪力,但如何能敵這剋星一般的紅色劍光?

  他只覺一股浩然天威襲至,頓覺法力遲緩、神魂俱僵,紅光來得迅雷不及掩耳,只是輕輕一斬,已然身首分離。

  靈衝一劍斬了屍禪子,懊喪的叫道:“壞了,看你滿厲害的,怎的這般不中用?本想捉活的,哪知連神魂都沒了……”

  誅邪劍斬了屍禪子後,無盡紅光一漲,竟將他神魂肉身吞個乾乾淨淨,連一點渣子都沒剩下!

  血存、黑煞悚然變色,這紅光神威凜凜,沛然難敵,一劍竟將盤血老妖座下最兇悍的屍禪子斬了,兩人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寒氣來,血存心中暗驚:‘這紅光好像是傳聞中的神劍誅邪,專斬天下邪魔,就是邪修中的大能尊者碰上這柄神劍,也要落荒而逃,如此神兵怎會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中?’

  元衲緊盯著黑煞,忽然暴喝道:“大禪!大會、大覺何在?”

  黑煞猛的被元衲用佛門神通一喝,不自覺應道:“大會、大覺被我殺了……”

  他這話一齣口,忽然間又驚醒過來,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會揭諦三喝?”

  元衲這聲喝問如平地之雷,直震人神魂虛府,猝不及防下,黑煞竟吐露出心中最大的隱秘,怎不令他又羞又驚?

  元衲眸射冷光,嘿嘿冷笑道:“真鐵寺的叛徒,果然逃到這妖魔地界,怪不得天下佛門找遍四方都不見你蹤影,貧僧乃是菩提元衲,今日特來打殺你這弒師滅祖的孽障!”

  “菩提元衲!”黑煞臉色大變,向後退了幾步,驚道:“元衲師兄,真鐵寺血案可不是我所為,你休要污賴好人!”

  元衲悲笑道:“住口!想你師父乃是我蓮花寺佛光禪師,平日佛法精深,座下大字輩十二弟子個個一心向佛,怎奈你這孽障得了黑煉真經後便墮入魔道,你師屢次教化,你倒反目相向,那真鐵寺滿門三百餘口究竟是怎麼死的?”

  黑煞被喝破了行徑,再要抵賴也無濟於事,他露出一臉獰笑道:“師兄,你自然背景深厚,不知我下等宗門修道之難,佛光出自蓮花寺,身懷蓮花明王經卻只傳授三位師兄而不傳于我,我豈能甘心?實話告訴你,自我得了黑煉真經,便暗中若煉黑血纏魂毒,那日滿寺上下便是中了此毒,方才讓我從容而去!”

  元衲氣極,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果然好手段!好氣魄!”
琉璃雪 發表於 2012-1-13 17:49
第四十八章節 黑風三十六峰!

  黑煞冷笑道:“可惜佛光老禿驢自毀身魂,否則,今日若讓我練了那蓮花明王經,我豈會懼你?”

  元衲大步向前,大手一抓,幻起一隻巨掌向黑煞籠去,口中喝道:“孽障,拿命來!”這只佛掌光芒大熾,倣若一座小山猛的向黑煞壓了下來!

  血存見元衲含怒而發,佛力大手威力無窮,急忙一催手中抓鬼探魂手,化為一隻怪手擋住元衲神通,口中叫道:“大師息怒,黑煞如今乃是我黑風山中人,如何處置,還需稟過山主,大師何必心急?”魔門抓鬼探魂手妙用無雙,化出的怪手靈力雄渾,抵住元衲佛掌之時竟一點也不落下風。

  抓鬼探魂手與佛力大手鬥個旗鼓相當,元衲收回大手,圓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這黑風山藏污納垢,想必山中多是元兇巨惡,我佛慈悲,亦要作金剛之怒,和尚今日少不得也要斬妖除魔了!”他先前還面色慈和,如今見到佛門敗類,也生起了金剛之怒!

  血存倒是不懼元衲,但是有楊南、靈衝在場,他心中生不出一絲對敵的念頭,當下只是笑道:“我家山主一向好客,尊客既是遠來,不如進山小坐,楊長老,你神通廣大,當不懼我小小黑風山吧?”

  楊南見他激將,搖頭笑道:“血存,你自身難保,還想出什麼花招?我聽聞這黑山老妖也姓盤,想必他那具肉身大有來頭,去見一見,倒也不至於讓我畏葸不前。”

  黑風山佔地千里,擁有的妖兵鬼將無數,黑風老妖實力更是高深莫測,楊南倒想先看看究竟,再尋一個對策。

  血存放下心來,躬身領路,將楊南三人帶進了黑風山中,楊南一路行來,眼見山中白骨叢生,滿山滿谷皆是面目猙獰的妖魔鬼怪,滿山上下,竟沒有一點點生機勃發的跡象。

  這裡,不像是人間,倒像是地獄!

  楊南面色淡然跟在血存身後向山中飛去,這黑風山死氣極重,共有三十六個峰頭,每座山峰上妖氣、鬼氣相互升騰,想來正有無數高強妖魔聚在當中,連過數十道關卡、禁制,血存的遁光終於在一座黑漆漆、陰森森的山頂落下雲頭。

  “楊長老,此處便是我家山主會客的血魂殿,還請長老少待,容我前去稟報一聲。”血存將楊南帶到通體用紅玉砌成的大殿前,向他告了個罪便自行入殿而去。

  楊南轉過頭來,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黑風山諸峰的佈置,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元衲皺起眉頭道:“阿南,此山氣勢兇惡,戾、血、煞三氣交纏,你看那黑土血峰,分明是一座座禁制主陣,我們如今身入其中,若有個閃失,想脫身便也極難。”

  靈衝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死氣沉沉的黑風山,漫不在乎的嘻嘻笑道:“怕什麼?我們三人都有破魔神兵在手,楊師兄更壞,手底下藏了不滅雷舟、乾罡雷箭這樣大威力的正道法寶,就是有千千萬萬妖魔上來,也是個死!”

  楊南無奈,臉上苦笑道:“好師妹,為兄的一點家底全讓你曉得就算了,別大聲嚷嚷行不行?”

  靈衝奇怪的道:“你有正道重寶在身,還怕他們會暗算麼?楊師兄真是奇怪……”

  楊南只得苦笑無語,他倒不想跟靈衝爭辯這些小事,盤血老妖垂名千多年,實力豈是僥倖?只不過,正道三神兵皆在他們手上,此時就算是魔界聖人級數的妖魔前來也要好好思量,這黑風山諸峰氣息雄渾,死氣極重,但也未必會放在楊南眼裏。

  靈衝是小孩心性,有寶貝自然想炫耀,楊南卻知世間高手無數,多留底牌、後手才是上策!

  不過, 楊南這一番巡遊,正要為純王掃清道路而來,就是再厲害的妖魔,也要先試過手中的斬妖劍再說!

  三人在殿前等候之際,血魂殿中群魔卻煮沸的開水一般七嘴八舌的為他們爭執起來。

  一名白麵男子向上首的盤血老妖道:“山主,聽聞這楊南出身崑崙,手中神兵犀利無匹,他只為螭龍而來,我等犯不著為兩隻小妖得罪崑崙弟子,不如交出螭龍,大事化小便罷了。”

  “砰!”一名面色如鐵的男子重重一拳將靈鐵打造的桌面砸出一個深坑,怒喝道:“鴿妖,你懼怕楊南倒也罷了,我可不怕!大派子弟又待怎樣?難道我黑風山就會比他們差麼?楊南既斬了我數員大將,此事斷然難以善罷甘休!”

  一個唇上兩抹細須的黃面男子嘿嘿冷笑道:“鐵雕,你心痛摯友白鷹慘死也就罷了,但也別想拉我們去送死!”他轉頭望了望滿殿妖魔,向沉默不語的盤血老妖正色道:“山主,切不可因小失大,這楊南來歷不小,他的師父便是威震天下的陽皇步虛!如今中土九洲之中有四洲都成了他的基業,更兼修為高深莫測,大宗師級數的高手在手下走不三合便身首異處!試問,這裡有幾個尊者?縱是殺了楊南,他日崑崙步虛法駕親臨,誰人能當???”

  陽皇步虛,這四個字如同一座大山,壓得殿中所有妖魔心頭喘不過氣來,盤血老妖枯瘦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凝重,低低嘆息道:“天下無敵、陽皇步虛!誅神滅仙,盤龍玄稷!這個擊敗天下無數高手、一生從未一敗的崑崙尊者劍下不知斷送了多少高強妖魔的性命!楊南真是拜了個好師父啊……”

  群魔個個點頭,臉上齊齊露出贊同之色,楊南今日斬了鷹妖、白骨、屍禪子算不得什麼,但是提起他那個暴烈剛硬、手下從無活口的厲害師父,當真是無人不懼!

  陽皇步虛,垂名數百載,手下死的高強妖魔實不在少數……

  若能不去招惹一個大殺星,誰願去得罪?

  鐵面男子見修為已至大尊者境界的山主居然也對那從未謀面的陽皇步虛如此敬畏,不覺怒氣滿胸,一拍案幾冷笑道:“山主英雄一世,不曾想今日倒瞻前顧後起來,你們也不想想,交出螭龍乃是小事,但將投靠我黑風山的盟友這般交出去,今後天下道友將會如何看待我等?我黑風山便要顏面掃地了!”

  他正怒喝之間,忽有一小妖急衝衝的進殿稟報:“稟山主,大事不好了,那兩隻青螭聞得楊南進得黑風山,竟遁逃無蹤,看守兄弟猝不及防,一時著了他們的道了!”

  “青螭逃了?”黃面男子拍掌懊惱的叫道:“壞了壞了,這下那楊南豈肯甘休?”

  鐵面男子冷笑道:“黃朗,往日你膽小如鼠倒也罷了,難道到了這步境地還想送那青螭出去平息此事麼?青螭已逃,我等與楊南勢成水火,如今不是我們死,就是他亡!此事斷然沒有迴旋餘地!”

  眾妖遲疑不決時,血存忽然笑道:“諸位道友,只怕你們心中對這個楊南實力還要多算上幾分,他如今不僅有崑崙派撐腰,手底下有十余萬精銳妖兵,他還是我魔門掌律長老,一聲令下,天下魔門弟子唯他之命是從,就是尊者也不例外!這楊南,端是厲害非常,靠的不僅僅是一個厲害師父……”

  眾魔一驚,心中更加畏懼,盤血老妖見血存似乎話中有話,便笑道:“任他勢力滔天,也管不到我黑風山中來,血兄既有話說,何不一吐為快?”

  血存點點頭,正色道:“山主若以為交出螭龍便可相安無事,那便大錯特錯了!”

  盤血老妖一皺眉頭,反問道:“你是說,這楊南難道還想要我聽令于他?”

  血存見群魔臉上滿是不信之色,淡淡道:“正是!道門修道,向來以願心成就道心,這楊南居然立下了平定天下的宏大願心,山主又有志插手人間,成一方霸主,試問:楊南能容得下山主麼?”

  盤血老妖瘦臉煞氣一顯,點點頭道:“不能!”

  血存臉上露出一絲冷色,重重的道:“楊南既要完成前人所未敢之宏願,必定手段毒辣、行事果斷,天下若想太平,便要令天條天律重新發揮效用,我等修道中人皆要遠避深山,入世使不得神通!在座各位入人間已久,請問,諸位可願甘心退出人間,回復從前?”

  他這句話,問到了群魔的心坎裏,正道人士入得人間,尚想留下香火道統,收取門人子弟,妖魔鬼怪入世,無非是貪圖享樂或借人類修煉功法,常言道:能上不能下,嘗過人間繁華、人肉滋味之後再叫他們去做山精野怪,哪個甘心?

  鐵雕重重一拍桌面,怒喝道:“這楊南,實在欺人太甚!山主,如此死敵,還懼他作甚?不如決一死戰!”

  黃面男子遲疑的道:“可是……退回山野總也比沒了性命要強吧?”

  盤血屍妖站起身來,嘿嘿冷笑道:“我自修道以來,從未見過此等狂妄之徒,他楊南雖強,能管得了天下所有妖魔?我盤血雖然不才,卻也是一地之主,誰若要奪我基業,誰便是我之死敵!今日楊南送到府來,也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鐵雕大喜,盤血老妖積威已久,他既要戰,群魔只能惟命是從,一幹妖魔拋去遲疑,靜等山主一聲令下,便出殿將楊南三人擒下烹煮,正當群魔群情洶洶之際,血存又笑道:“山主且慢。”

  盤血屍妖道:“賢弟又有何高見?”

  血存笑道:“楊南手中厲害法寶不少,正面相爭,只怕在座道友死傷慘重,我正要將他誘進殿來,發動三兇制神陣,待睏了他的元神,擒了他的肉身,是殺是剮,聽憑君意,山主又何樂而不為?”

  盤血屍妖大喜,笑道:“賢弟果然好計,只是,殺了楊南之後,我等將面臨滅頂之災,賢弟定然是準備好退路了?”

  血存點點頭道:“不瞞山主,我來黑風山之前,曾與大元太子李柯為友,此番來在貴地,正是為我主招攬天下英才,若山主不棄,扶太子即位,他日天下大定,中土道場少不得算上山主一份!”血存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面金色令牌來,這面五龍交紐令上赫然刻著‘如朕親臨’四個大字!
琉璃雪 發表於 2012-1-13 17:49
第四十九章節 三兇制神陣!

  盤血屍妖至此心中恍然大悟,這血存哪是來投靠,分明是為李柯做說客而來,他面色平靜的道:“賢弟,久聞太子李柯乃是妖魔之身,不容于天下,他如何能登上皇位?如何能保我黑風山上上下下數十萬兵卒?”盤血老妖年久成精,如何會因血存區區三言兩語便投靠李柯?

  李柯是太子不錯,但是這天下共主、人皇之位卻不一定就是李柯的!

  盤血雖是邪修,卻也知道這九洲中土自古以來得人皇印者得天下,李柯化身妖魔已不是秘密,這皇位能不能坐得穩還是未知之數!

  “我既來黑風山,自是有備而來。”血存淡淡一笑,輕輕在盤血屍妖耳旁低語數句,盤血屍妖眼中光芒越聽越亮,最後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我等投身太子,果然是正遇其主!多謝賢弟相告,既如此,便去將那楊南請進來吧!”

  白鴿大驚,急聲道:“山主三思,若是害了楊南,只怕黑風山千多年基業毀於一旦!崑崙高手萬萬難敵……”

  黑風山中,真正想置身世外,專修天道的妖魔也不在少數,白鴿、黃郎正是其中之一,此時他見山主居然要與崑崙派結下死仇,不禁大驚失色!

  盤血老妖瘦臉上浮起一絲莫名笑意,冷冷的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言!日後之事,我自有處置!”

  殿中群魔神情不一,白鴿、黃郎正要再勸,卻見盤血老妖眼中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以他們對自家山主的了解,便知他已動了真殺機,再勸也是自討沒趣,便長嘆一聲退了下去。

  血存出得殿外,對正觀賞黑風諸峰的楊南三人笑道:“楊長老恕罪,我等正與山主商議如何迎接長老,不想拖延了時辰,還望楊長老多多海涵。”

  楊南淡淡笑道:“血存,你進殿商議許久,莫不是在商議怎麼對付我三人吧?既是伏下了雄兵十萬,還不領我等進去一試?”

  ‘這楊南果然聰明,猜到了我想對他不利,竟一點也沒有畏懼之意?’血存心中一驚,面上仍堆起笑容道:“不敢不敢,山主正在殿中相候,楊長老請。”

  楊南冷笑一聲,忽然祭出白森森的斬妖劍,一股噬人冰寒殺氣頓時盪漾開來,他淡淡向殿中叫道:“黑風老妖,既要與我拼鬥,何故藏頭露尾?”

  楊南連叫三聲,身著紅袍的盤血老妖手執黑色長杖孤身從血魂殿中步出,望著楊南面上露出一絲詭異笑意:“楊道友叫陣,本座豈敢不應,道友但有指教,盤血無不應承!”

  楊南笑道:“指教倒也不必,看你這黑風山的架式,想必做好了與我等為敵的準備,有什麼手段都拿出來吧。”

  盤血老妖瘦臉上露出陰森森的笑容,道:“道友快人快語,那本座便也爽快一些,你莫不是以為不進血魂殿,便視我黑風山禁制為無物?這黑風三十六峰已佈下三兇制神陣,此三氣乃是天地極兇極惡之氣所化,道友若能破了我這陣法,所求諸事,盤血無不奉上,若是破不得,便留下命來吧!”

  修道中人鬥法,陰謀詭計派不上什麼大用場,靠的便是本身實力,楊南既然叫陣,盤血也凜然回應,他乃是地主,佔了天時地利,又有尊者修為,如再鬥不贏一個道門大宗,如何還能統率黑風群魔?

  楊南呵呵笑道:“好!如此楊南便要領教一二!”

  盤血老妖帶著血存退入血魂殿中,只見巨大的血魂殿血紅的玉磚紅墻瞬間收縮,地動山搖之後,忽然化為一面迎風招展的血色大旗,這旗在空中猛的晃了一晃,連綿不絕的黑風三十六峰頂頓時冒出一股股黑灰交雜的惡氣來!

  這三十六股惡氣瞬間將天空都遮蔽起來,濃濃惡氣,遮天蔽日,聲勢當真驚人。

  楊南只覺天地一暗,天地間被無盡的黑色霧氣籠蓋,原本晴朗的天空消失不見,好像一瞬間置身在幽冥地獄中一般!

  三十六道惡氣在茫茫天地中集結成三股無窮無盡、數也數不清的陰鬼厲魔,鋪天蓋地的向三人撲來!

  “小和尚,師妹,今日便要試試我們手中正道三神兵的威能!看看是哪一柄神兵最是高強!”楊南回頭微微一笑,手中斬妖劍忽然化為一柄長達十丈的雪亮神兵,這柄橫挂空中,由無數小劍組成的龐大劍虹如一道皎潔銀河懸于天際,一瞬間照亮了茫茫黑暗天地!

  靈衝見楊南傾注法力,催發斬妖威勢,忽的嘻嘻一笑,頂上冒出紅衣元神小人,元神一抖紅色誅邪劍,如一紅色神龍,迎向左邊那股妖魔。

  元衲見楊南、靈衝兩人皆有神通本領,面上微微一笑,忽的將手中握法印,重重喝道:“降魔童子何在?”

  如雷般的暴喝聲中,虛中躍出彩衣降魔童子,這光頭小童凜然應聲道:“老爺有何吩咐?”

  元衲一指那天地之間的無盡妖魔,嗔目大喝道:“給我殺光妖魔,破了這三兇古陣!”

  “得令!”彩衣降魔童子面上大喜,他生來神異,最喜吞噬妖物,此時足下踏著的降魔寶杖忽的化為一條朋大無比的彩色神龍,張牙舞爪的猛向妖魔撲去,這降魔寶光好生犀利,彩色神龍過處那無盡黑氣紛紛退避,正是遇見剋星!

  楊南偷眼一望,靈衝元神驅劍,紅色誅邪劍似萬點紅星,所有陰鬼妖魔一碰即滅,一絞即碎,當真是威力無匹,靈衝肉身居然還左手蕩起歸魂鈴、右手揮動七情圈,收攏無數妖魔!就連足下那雙踏雪行也化做一隻神獸,血盆大口怒張,將一群群陰鬼吸入腹中化為美餐!

  元衲也絲毫不落下,彩衣降魔童子跟著元衲以來,今日才算開了大張,降魔寶杖向來便是借吞噬天地惡氣煉就神通法力,此時碰見這黑風三十六峰佈下的三兇古陣,正是如龍歸大海,吃得不亦樂乎,元衲這個小和尚搖身變化出佛身巨相,念珠法印兼連並施,與彩衣童子足下神龍一起,將無數妖魔打得粉碎,以供它吞噬。

  看兩個同伴各顯神通,楊南心中好勝心起,一彈胸前小銅錢,叫道:“青兒、永兒何在?如此豐盛美餐,豈可讓他們獨享?”

  早就按捺不住的永兒牽著青兒的小手從銅錢世界中飛了出來,望見天地無窮無盡、數也數不清的厲鬼陰魔,小臉早就笑成了一朵鮮花也似的,永兒哈哈大笑道:“如此充足靈氣,正好讓我多煉一些神光!”

  青兒沒有劍體,斬不得妖魔,唯有一臉委屈的睜著大眼眸望著楊南,楊南指了指那千萬柄小劍組成的白色斬妖龍形虹光道:“青兒,你可乘坐斬妖劍上,但凡破碎魂魄,儘管吞噬便是。”

  青兒大喜,忙飛身落到斬妖巨劍上,小手一揮,空中落散的一絲絲碎魂盡皆被她吞噬,永兒卻自顧自的放出神光,將一個個陰兵鬼將打得粉碎,化為純凈的陰氣,供他煉化神光,這七彩神光重如山嶽,更兼正氣磅薄,打到鬼將身上,如同重磨碾米一般,將一個個妖魔碾成了點點靈光供永兒吸收。

  青兒乃是血魂、雷力化成的器靈,吞噬起魂力來如家常便飯,永兒更是無物不食,對他來說,即便是天下至兇至惡的戾、兇、煞三氣,也屬於靈氣的一種,只要是靈氣,便能為他所用,一向餓得狠了,他此刻吃起,遠遠勝過了元衲的降魔童子、靈衝的誅邪童子。

  靈衝肉身見永兒似餓死鬼投胎般吞下了一股股鬼兵厲魔,口瞪目呆的驚道:“楊師兄,你這古怪童兒怎的比我們手中的正道三神兵還要兇猛?若讓他吞下去,只怕黑風山數千年沉積的地脈死氣要盡數一空了!”

  靈衝本以為自己手中的誅邪童子已算是天下最兇悍厲害的器靈了,哪知楊南招出的永兒竟像一個永遠吃飽的胖子,無數妖魔前來不過是送死罷了,這景像怎不令她詫異萬分?

  楊南呵呵一笑,永兒到底能吞下多少靈氣,他心底也沒有實數,他只知道,能吞天雷萬道的永兒,吞下眼前一座黑風山靈氣根本不是問題,若永兒神通盡復,只怕將這個世間所有靈氣不分好壞一股腦吞噬也不是沒可能!

  元衲揮手灑出一串念珠,顆顆傾注法力的念珠化為一個個護持金剛,結成金剛無畏陣,護在頭頂,他搖頭嘆息道:“阿南有此大威能童子護身,怪不得視黑風群魔為無物,縱是沒有斬妖劍,亦可來去自如!”

  楊南見天空地面依然籠著無窮無盡的黑氣,黑氣中的妖魔被斬了一個,便生出兩個,斬妖、誅邪、降魔三柄神兵神光之內,所有妖魔盡數被絞殺乾淨,但神光之外,無窮天地之間妖魔卻依舊數不勝數。

  楊南皺了皺眉頭,這三兇制神陣固然奈何不得自己三人,但是靠永兒等童子吞噬下去,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將這千里地氣吸個乾淨,他肩負掃清妖魔重任,如何能在此多做逗留?

  “小和尚,如今這黑風三十六峰已化成了幽冥地獄,你可識得這陣法?”楊南手中彎月法兵化為黑白護身光罩護住身週三丈,向元衲問道。

  元衲苦笑道:“我只修佛法神通,卻不曾練過陣法,便是這金剛無畏陣,也只是念珠上早就練好了的,想破陣,便要靠他們一點一點的吞吧。”

  換做別派修士,若沒有楊南等人手上的正道靈寶在手,此時早就被這無盡惡氣吞沒,但楊南雖有靈寶,想破這兇陣也不是一時半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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