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驚仙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riccheungxx 2011-6-14 15:47:5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2 414184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4 21:50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一節 逆命

七月邊自吞著嘴里嚼碎的食物,回頭看了眼門外立的秋葉,自管又吃。只把廚房的蔬菜都吃去幾筐,才喘著氣停下來。

    臉上還透著陰勁造成的紫青,還有幾處腫起老高,胸前衣襟都是吐出來的血。眸子偏還挺精神似的望著秋葉就說“長老,你再打我一掌吧,我覺得還能再吃一掌!”

    “傷全好了再打吧。”秋葉料不到七月如此迫不及待,更料不到她有這種決心勇氣,便心生憐惜怕再一掌擊去會失手要她性命。

    “我覺得被長老打過一掌後身體果然耐打多了!第二掌就能受得起,長老再打一掌吧!早些打夠百掌就能練出神功。”

    七月說時滿臉殷切,本來靠著灶台才得以站穩,唯恐秋葉不肯出手強打起精靠雙腳立穩了又急忙請求催促她出掌。

    秋葉看著這個仿佛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的小師妹,不由心里情緒百般。很多年沒有見到這樣的同門,或者說是這種精神。

    遙想當年她跟隨鄭飛仙過著四處奔波,戰斗不斷的日子時,那些激戰中同門受的都是什麼樣的傷害。內髒都流出來了猶自握劍殺敵,帶著滿身內傷猶如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強行運功下一刻會暴斃般無畏的與敵人拼命。

    這些年和平了,多是些比武切磋,受些掌力內傷就有一群人緊張兮兮的圍著關問喂藥推拿。人族慣常視女子為弱質,神魂族過去是否如此秋葉不知道,但在這里長期受到人族的認識影響,神魂族女子也都變的地位低下,雖有上陣殺敵的女將女兵,但數量很少。即使飛仙宗因為鄭飛仙創造了女子也能強于人的神話光環,但飛仙宗的女弟子數量也不比男弟子多。

    秋葉險些快忘記真正的戰斗和流血,這一刻記憶被面前的七月喚了回來,只覺得這才是武者應有的基本素質,基本的戰斗精神。立時拋開顧忌就要出掌時,藥房的弟子陪著鄭飛仙急急忙找過來。

    看見七月的模樣止不住驚呼道“七月師妹你太亂來了!快服下丹藥護著心脈……”

    她說著突然察覺到秋葉催動功力的變化,只看秋葉滿頭長發激蕩飛舞,面容嚴肅,目光凶狠,顯是運足十方九五之尊神功。

    鄭飛仙閃身一把暗住秋葉肩頭厲聲呵斥道“你干什麼!”

    不料秋葉受阻不僅不停手,反而滑身卸開鄭飛仙的阻攔,隔空一掌擊出去。

    這一掌用的是十方九五之尊心法正宗的霸道掌勁,先是以螺旋勁道高速擊中七月的身體,剎那間金色的掌勁入體後朝四面八方急速擴散,眨眼間拉扯的七月身體長了近倍,無骨般詭異的扭曲拉展。

    掌力雖極重,但中掌者卻不會被震退絲毫,只是軀體升起離地被勁力拉扯的四肢身軀全變了形。在落地時猶如灘爛泥。

    這變化不過頃刻,料不到秋葉會不顧阻攔猶自出手的鄭飛仙根本來不及救護。眼睜睜看七月中掌癱倒地上。

    藥房的弟子不知所措的愣愣看著,以為七月一定死了。

    直到鄭飛仙閃身過去查探時才記起職責忙奔過去探查脈息。

    “還活著!七月師妹還活著!”一時驚喜交加的叫喊著忙施針救護。

    鄭飛仙暗松口氣,忍著怒氣要質問時只聽秋葉淡淡然道“她說要吃第三掌。”鄭飛仙氣怒交加,竟然禁不住身軀發抖。許多年沒有人如此無視她的尊威,她對七月寄予厚望,教養多年感情極深,眼看她經歷險死還生都是因為秋葉的任性妄為哪里還能不怒!

    “你若將她打死了……”

    不等鄭飛仙一句話說完秋葉就插話說“死不了。她的十方九五之尊練到第六重,但已經修成第七重的固體神通。”

    鄭飛仙倒覺意外,固體神通使人承受傷害能力加倍提升,是第七重十方九五之尊神功最重要的神通,還未曾有七重心法未通先練成此神通的前例。也難怪七月接連中掌而不斃命,秋葉並非全然沒有輕重分寸。

    鄭飛仙內心的怒氣不由稍減,仍舊覺得再讓秋葉教七月武功不妥,就道“以後你不必教她了。”

    “不行。”

    “你說什麼!”鄭飛仙氣的直想發作,覺得秋葉這個徒弟越來越放肆,如今敢對她當面說不了!

    “七月資質優異,將來成就必定不是鄭凜然能比。師父這些年越來越心軟,雖然本事高于弟子,但慈愛之心太過勢必難以教出經歷得起陣仗的徒弟。如鄭凜然師妹那 般的弟子比武較量是能手,一旦天下大亂投身凶險戰事她們十之八九不能活!難得七月受得苦痛是個將來能受命于危難的好種子,讓師父教勢必被慈愛所毀。秋葉是瘋瘋癲癲,但並非不知輕重,心里對七月師妹的喜歡未必比師父少,此次無論如何都要親自教她成長歷練。”

    前半段話讓鄭飛仙生氣,後版段話又讓鄭飛仙忍不住自我反思,倒覺得她所說並非全沒有道理,且終究一心為門戶將來考慮。升起來的氣就又壓了下去,冷著臉喝問道“為師如何太過慈愛!你且說出個一二。”

    “不說其它,換作過去師父早一掌先打了弟子再問話。如今卻心里不舍的了。當初弟子們如何成長?都是師父的嚴厲讓弟子們早早明白戰場的無情,知道拼斗的殘 酷。因此弟子初歷戰陣時受了傷也不驚慌,比起師父平素教練時的那些傷根本不算什麼。如今的師妹們除七月還有誰吃弟子一掌能當天就站起來,一個都沒有!流些許血就皺眉喊痛,修養數日還唯恐牽動傷口。武者的身體就是受傷越多才復原越快,才越不怕受傷。師父也許是念及過去弟子們受的苦痛多,這些年反思著對弟子們 越來越慈愛。心是好的,可這般教的徒弟怎麼上戰場?被敵人砍一刀打一掌就站不起來或回頭跑去尋藥吃麼?這樣的飛仙宗弟子心法修煉的再高,武功練的再純熟精 妙又有何用,戰陣之上誰都會受傷,承受不得打擊傷害的純屬擺設!旁的師妹們弟子不敢理會,但七月堂的弟子不敢懈怠。師父生辰七月,當年飛仙宗創于七月,生 平也最喜七月。是故才將秋季堂交給弟子打理,七月堂總不能沒有個能在它日擔當大任的人。以弟子看來這人就是七月師妹。”

    鄭飛仙冷著臉道“為師就給你一年時間,到時如果七月在你教授之下不見如何氣色,唯你是問!倘若果真進步神速,屆時為師許你以自己的辦法打理秋季堂。”

    “是。”秋葉答應了聲,退了出去。

    鄭飛仙叮囑藥房的弟子小心看護七月的傷勢,末了又問她道“你覺得為師這幾年待你們尤其慈愛麼?”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4 22:11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二節 少元

  那弟子忙道“師父當然是疼惜弟子們,弟子們都感恩在心。”

    鄭飛仙點點頭,默然離去。

    七日後,七月終于清醒。睜眼就要下床,藥房的弟子忙把她攔住,直說立即讓廚房送吃的過來叫她躺下歇息。七月堅持說她吃點東西就沒事了,非要自己過去。爭執不下時秋葉來了,將個外出用的包袱丟七月身上。

    “走得動麼?今日起你隨我左右,師父已經應允了。即刻起行去神武擂。”

    七月歡喜的抓了包袱就撐著下床,笑道“長老要是讓七月先吃飽了肚子就一定走得動。”

    “不在這里吃,我今日請你到鄭都的鄭王樓,我們師姐妹包了場子把鄭王樓的美味佳肴吃個干淨!”

    飛仙宗就在鄭都外的水月湖地,乘坐馬車不過半日工夫。七月過去外出機會本來就少,聽說是吃,還是去鄭都最大的鄭王樓,滿心歡喜的甘願再忍它半日。下床抱著秋葉的胳膊就叫嚷說走。

    出了水月湖地,有飛仙宗弟子牽來兩匹火紅的長毛寶馬。秋葉指著一匹說往後就是七月的座騎。後者歡喜的抱著馬脖子好一陣親熱。

    馬分貴賤,便宜者幾兩銀子,足力只能馱些東西,騎了人就跑不動走不遠。好馬貴可價值萬金,奔走如飛。人人都喜歡馬,都希望有匹馬代步,更喜歡寶馬。但馬貴,飼養更貴。一頓上好的材料要費一錢銀子,一月下來光草料就得九、十兩銀子,抵得上平常人購買的一匹馬錢了。

    騎上寶馬奔走趕路,沿途踫到路人商旅紛紛投來驚羨的目光。七月過去出水月湖也曾被路人關注,但飛仙總弟子本會引人注目她也不太在意,今日聚焦的目光她知道是因為坐騎,長這麼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擁有這種寶貴的不敢想像的東西,忍不住拿臉一路愛憐的輕蹭馬頸,那馬也通人性,每每那時奔跑的更有力氣,仿佛是回應關愛之情一般。

    兩人兩騎,兩身紅衣,過處飛塵飄揚迷人視線。只有揮揚的銀色馬鞭反射的光亮一直耀眼。

    相較于得寶馬坐騎正得意歡喜的七月,北靈山上的步驚仙就可憐的多了。他等了師父幾日,唯恐師父不知道他在哪里,接連幾天都呆在後崖邊等著。一等六日過去,第七日的晚上北靈老人終于尋他說話。

    當時他在崖邊看著星空發呆,北靈老人走到他身後時才發覺。匆忙回頭拜禮。

    “魂訣修煉的進展如何了。”

    步驚仙忙答話說“弟子資質駑鈍勉強修煉到第七重。”

    “好!練功不可懈怠,在這北靈山上就應當一心一意的修煉武功。旁的事情異日有的是機會和時間去做。”

    “是!弟子謹記教誨。”

    北靈老人又沒有話說,沉默的看著崖外的夜空。步驚仙看著師父增多的皺紋,不由感覺唏噓。北靈老人真的老了,頭發梳理束起的再如何齊整,也是滿頭銀絲,讓那張臉更顯蒼老。他正想著,肩頭突被拍了把。

    北靈老人目光慈和的注視著他,片刻,展顏微笑。

    “勤奮用功,不要辜負神魂山上的十萬英靈。神魂意志早為天下人所不以為然,神魂宗的滅亡更讓天下人視神魂意志為可笑。神魂意志不容許再失敗,你生而決定背負這幅擔子就決定了不能夠敗。勝利才能讓人正視,勝利才能讓天下人向往。”

    不等步驚仙答話北靈老人輕手連拍他肩頭兩下,一言不發的原路去了。

    丟下步驚仙愣愣立在當場。他如過去一樣迷惑,北靈老人在乎他?敷衍他?

    他獨自立在崖邊反反復復的思考著,終究得不出個結果。仰面看著漆黑的夜空,滿天星辰閃動,他突然想起已經有許多日子沒有如此認真的看過天空。

    神武擂舉辦時北靈老人帶了山頂的弟子前去觀賽。

    步驚仙卻被留下了。願否前往全憑自願,去則需要交付旅途費用十兩黃金。

    誰都不認為盤纏需要那麼多,但誰都習慣了北靈老人的獅子大開口。

    平日熱鬧的山頂突然變的冷清,好似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百無聊賴的在廣場、屋舍繞走。突然聽見哭聲,循聲找到屋舍里才發現哭著的是個男孩。

    這人他認識,名叫少元,是黑狼軍聯軍首領大羅畢眾多子女中的一個。少元的母親是荒蠻邊境的人,當初因為被黑狼軍聯軍首領大羅畢酒醉糊塗之下強佔而懷上他,少元的母親長相丑陋,從沒有得到過歡心。但黑狼軍素來重信義重責任,母子倆因此得以生活無憂。

    少元長相也不討人歡喜,鼻子比常人大一倍,厚唇黑膚。個性極其膽小懦弱,所以能來此學藝還是他母親用命換的機會。他們母子倆長期受人輕視,一日少元的母親 見到大羅畢的其他子女在欺辱少元取樂,激怒之下又萬分自責。認為是當母親的她害了孩子,于是不顧一切的去懇求大羅畢送少元來此求學,如此昂貴學費當然被拒,少元的母親本立了死志,當著許多人面拔刀捅進心口。

    少雲因此被送到北靈山學藝。也是黑狼軍上下敬佩他母親的勇氣。本來遭遇這種慘事少元應該會奮發圖強,偏偏來到北靈山後見到誰都怕,有知道他事情的說開了,其它人更拿他當笑話。

    稍稍欺辱恐嚇他就能哭,這就讓一眾北靈派弟子更感到有趣。北靈老人教過幾天,最後搖頭直說不可教也!山頂的其它弟子更不願意教他,教什麼都學不會,讓如何做又從來做不好,見到刀劍就害怕哭喊,又時常鼻涕眼淚混著泥塵在臉上不洗。

    別的弟子都叫他黑老鼠,說他是尊貴的北靈山頂唯一的臭鼠。

    少元來到北靈山只有十幾天,但聲名已經有直追步驚仙之勢。

    看見步驚仙走進屋里,少元就不哭了。他們曾見過幾次面,因此並不怕步驚仙,他知道步驚仙不會欺負他,也不會罵他恥笑他。見少元沒哭了只愣愣的拿張髒兮兮還流著鼻涕的臉看著他,步驚仙轉身就走,剛走出兩步背後的少元又哭了起來。

    他回頭時少元又不哭了。再作勢走少元立時又哭,退回來又不哭。反復嘗試幾次都靈的如下了咒。

    “你哭什麼?”

    步驚仙只好立定了問他。

    “害怕。”

    “怕什麼?”

    “一個人都沒有。”

    “莫名其妙。他們在時都欺負你取樂,都不在你該高興怎麼還害怕?”

    少元愣愣看著步驚仙答不上話。

    “別哭了,沒事做就睡覺。”

    這次步驚仙走少元沒再哭喊。

    繞著空落落的山頂走完一圈,步驚仙還是回到後崖練功。練不多久聽見“嘿!嘿!嘿嘿嘿!……”的喊聲,這才發現黑臉大鼻的少元不知何時來了,在幾丈外學他揮拳踢腳,每下擊出嘴里都喊聲“嘿”。不像是在練功,像個好奇的孩子在模仿別人,髒兮兮的臉上掛著興奮有趣的笑。

    步驚仙無語的看了會,少元更顯得興奮的用力胡亂揮拳,拳腳都直來直往,連如何運勁使力都不會,偏偏越打越興奮。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4 22:15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三節 神武擂十大高手


步驚仙忽略他的存在,自管繼續練。到累時躺倒就睡,也不記得少元是否還在。

    一覺睡到天剛見光亮時,睜眼醒來才看見少元拽了枝葉鋪地上在睡。

    接連四、五天過去,每日少元都跟著他。他練功少元也跟著胡亂揮拳踢腿,他打坐少元也坐地上睜眼發呆。步驚仙看他時他就傻乎乎的笑。

    這日步驚仙試勁,使劍斬落葉,頃刻間寒光綻放,那落葉被切成碎片,被勁力一震四面激飛,如漫天暗器又如鮮花綻放。少元覺得好看舉著拳頭連連蹦跳叫好,好像步驚仙是街頭賣藝的。

    飛開的碎葉經勁力推引又兩側紛紛回飛,隨長劍畫圈立地驟然脫力的輕輕飄落在地上。

    這是影訣的劍法,名目步驚仙也不識得,只是見到有修煉影訣的弟子如此修煉就暗自琢磨如何辦到。這番嘗試效果比一年前更好,陰勁的使用更遂心如意。他正暗覺滿意時聽見少元‘嘿嘿’的喊聲尤其大的越來越近,只見他奔過來亂踢地上的碎葉,然後拿佩劍亂揮亂砍。

    步驚仙就走開遠些打坐練功。

    沒想到少元熱情持續的久,他兩個時辰打完坐後睜眼看時,少元還在擺弄地上的碎葉。

    如此徒勞用功還充滿熱情實在讓步驚仙不忍心看下去,就提醒道“你沒學心法沒有內力根基怎麼都不可能辦到。”

    “那你教我。”少元快步奔步驚仙面前就跪,滿臉殷切。片刻又忙磕頭像是記起拜師學藝的禮節,末了又說“師父教我。”

    步驚仙苦笑不得的提醒他說“整座北靈山武功最低的就是我,學到宗主本事最少的也是我,從沒有被教授過武功招式的還是我,所學內功最差的仍然是我。宗主親自傳藝你不學,其他本領高強的師弟教你你不認真學,現在反而求著跟我學?這很傻你知道嗎?”

    “師兄看不起我,打我罵我……”

    話沒說完步驚仙就沒好氣的道“因為你笨的讓人生氣,總教你不會當然氣的想罵人,你還覺得是別人的錯了?”

    少元立時不說話了。步驚仙見狀就讓他起來,道“先試試,看你是否真如傳言那般駑鈍不可教。”

    少元也不在乎被這麼說,立時歡喜的站起來,擺開架勢就揮拳踢腿。步驚仙沒好氣的叫他停道“不是要看你亂打。”說話間就教他如何運勁出拳,少元卻只管蠻力揮擊踢打,步驚仙只好讓他停手,想實際演練讓他明白蠻力和運勁的區別。

    不料架勢擺開少元就害怕的呆住,緊接著就坐倒地上哭喊。

    “嗚哇啊啊……不要打我啊啊啊……”

    步驚仙無語的看著他哭。這樣的人怎麼教呢?難怪凌落提起少元時都無奈搖頭嘆息。開始他站著看少元哭,後來干脆坐著看,一刻鐘過去了少元才漸漸收起哭聲,擦把鼻涕眼淚,又坐步驚仙面前叫他師父。

    “你怕什麼?”

    “怕你打我。”

    “就算打你又有什麼好怕!”

    “疼。”

    步驚仙想不理他,看著少元傻乎乎又懵懂期待的目光時禁不住覺得同病相憐。

    “要跟我學那麼就要挨打,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先挨打,什麼時候不怕疼了為止。怕的話就走吧。”少元這狀況不消除畏懼受傷的毛病就不可能練功,步驚仙覺得只有如此,否則他實在教不了他。

    “師父為什麼要打我……”少元聽見挨打就顯得恐懼。

    “因為你怕疼。”

    少元立時嚇的退開了,遠遠盯著步驚仙看。後者就不再理他,自管練功。

    不料少元仍舊跟著他,他干嘛就學著干嘛,步驚仙說教他時他又害怕的問是不是要打他。

    如此七八日過去,步驚仙覺得重癥必須下重藥,指望少元自己克服對疼痛的恐懼根本不可能。這日叫來一旁仍舊在胡亂揮拳踢腳的少元到面前,問他“你真的要跟我練功?”少元傻笑著連連點頭。

    “好!”步驚仙話音落時一拳抽過去,當即打的少元翻旋著滾落地上,驚嚇疼痛的大聲哭喊起來。步驚仙卻冷著臉跟著一腳踢過去,嘴里問他“疼不疼?”

    少元嚇的只懂胡亂哭喊,根本不知道答話。步驚仙就不停手的繼續踢踩,足足打了一刻鐘時間少元哭喊的快沒力氣時,才懂得答話求饒。“疼!不要打了,師父不要打了……”

    “覺得疼就還要打。”

    步驚仙那根樹枝夾雜腳踢不停打,求饒沒用的少元開始想逃,爬起來護著頭臉亂跑,但跑沒幾步就被樹枝點中腿部穴位瞬間失力跌倒。

    “不疼了,師父不要打了,我不疼了……”

    “不疼就別作聲。”

    少元忍了會又想逃跑,嘴里又喊叫求饒話,甚至怒喊不要跟他學藝的話。但步驚仙毫不理會,嘴說拜師又叛更該打。如此打了一個時辰,步驚仙一點不覺得累。但少元終于嘗遍辦法都逃不過挨打,終于開始嘗試強忍疼痛盼望步驚仙住手。

    最後果然忍受了半刻鐘也沒逃沒喊,步驚仙這才住手不打。叫他跟著去藥房,少元一言不發的跟著,顯是心里氣恨不平。

    步驚仙先在藥房外給他沖洗頭臉身子,才取了藥給他塗抹。都是些外傷,打時掌握著分寸根本不會傷筋動骨。

    “現在還疼不疼?”

    少元悶聲不說話。

    步驚仙失笑道“疼不過如此,有什麼可怕。”

    見少元仍舊不吭聲,也不多說,上完藥就領著去廚房讓雜工做吃喝。吃飽喝足歇息片刻又去後崖教他運勁,剛開始少元又怕的像要哭,步驚仙臉色一沉他就強自鎮定了。

    “這就對了。哭喊也逃不過挨打的時候你只能選擇面對,選擇忍受和克服對疼痛的畏懼。”

    說著比劃著教練如何更有效的發力,不過是些基礎的東西,但立竿見影。少元試著揮拳立時感覺到比亂揮拳強大數倍的力量。當時就高興的傻笑起來,更積極熱情的照步驚仙教的做。

    步驚仙發覺少元並非愚鈍,只是骨子里有些倔強個性不肯聽人說勸,加上過于畏懼疼痛讓人難以下手。實則講解用勁之法演練之後學的很快。教了一日就傳了他魂訣心法。原本神魂宗弟子都能收徒,只是有些其他派規,他教少元並無關系。

    自此少元每日隨他練功,少元不喜歡問東問西,步驚仙說打坐練心法了,他就盤膝閉目一直練到步驚仙說好了為止。

    半個月功夫就練通了魂訣第一重。當時拳力已經能夠擊打的大樹震動。少元也越來越親近步驚仙,間中畏懼疼痛的毛病發作過兩次挨過打也不恨他,但也並不懂特意做些什麼事情表示感恩或孝心。踫到步驚仙也不計較在意這些,每日里兩個人一起練功不覺時日流逝飛快。

    出行三個月的北靈老人帶一群弟子回了山上。

    飛仙宗不出意外的威震天下,秋季長老秋葉技壓群雄,決戰擊敗黑狼軍的第一勇士咖爾,在第二百三十招時將他擊出擂台。回來的弟子都說那咖爾當時面如死灰,羞辱的幾欲自殺,被八個徒弟七手八腳的架住苦勸,好不狼狽。

    神武擂的大戰讓飛仙宗威名更勝,人人都說鄭飛仙教的徒弟也是天下第一。秋葉的聲名大大提升,受到鄭王接見並賜予黃袍殊榮,受封為鄭國武尊,領上品官員糧餉,受文武官員拜禮。接連擺宴十日,揚其功威。

    鄭國神武擂的舉辦讓天下眾多高手得以齊聚一堂,比試高低。

    過去天下游俠高手萬千,除一生經歷無數戰事的鄭飛仙被公認推崇為天下第一高手,得到‘步步驚仙,掌掌破天’的殊榮外,第二、第三則眾說紛紜,武修者通常視北武宗和劍岳宗為第二和第三。

    這次神武擂的比試結果讓天下誕生了十大武修高手。

    鄭飛仙第一之名無可撼動,被世人看作神仙般的高手,其它人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神武擂的十大高手則被人視線人間十大武修強者。

    奪得頭魁的是飛仙宗秋葉。

    第二名為決戰敗于秋葉的黑狼族第一高手咖爾。

    第三名為東燕國有東燕劍聖之名的北武宗宗主葉非落。

    第四名為北魏國有北魏劍神之稱的劍岳宗華山支宗宗主魏武全。

    東燕劍聖和北魏劍神都敗于秋葉之手,因此天下武修者並不認為他們修為就不如黑狼族第一高手咖爾。雖位列三、四,在許多人眼里與第二名的咖爾難分高下。

    第五名為飛仙宗長老冬雪。

    第六名為飛仙宗十二月堂第一高手、人稱翻海掌的鄭強武。

    第七名為劍岳宗華山支宗高手、人稱狂劍的查小蓋。

    第八名為劍岳宗衡山支高手、人稱飛劍舞的舞菲。

    第九名為北武宗高手、人稱不動明王的明剛。

    第十名為北武宗高手、人稱劍真人的仁情義。

    除這些外,還有許多高手在神武擂上揚名天下,雖敗猶榮。但也有許多人以為鄭國舉辦的神武擂所邀請者無不是天下各地的大宗派,各地有名的游俠高手卻一個都沒有請。認為這天下十大高手算不得準。

    但無論如何,秋葉奪得武尊確是事實。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4 22:23
神武擂之變 第十四節 最後一戰


但步驚仙見北靈老人不知為何似暗藏憂慮,先與凌落說了教少元魂訣的事情,以探口風。這才知道北靈老人的心事。

    原來秋葉勝的很險,最後將咖爾擊出擂台還是用計。若打下去還是勝負難料。咖爾的激怒一半是羞憤一半是不敢。凌落觀眼左右小聲道“師父說飛仙宗主昔日曾受重傷留下暗傷,終生不能痊愈。這次讓秋葉長老上陣一是為揚鄭國之威揚飛仙宗之威,二是怕比斗中暗傷發作誤了鄭國大事。”

    步驚仙疑惑不減,湊近些問“秋葉長老身份上算得與咖爾相仿,但年紀要小的多,這都與他戰的難分難解他不知道虛實自然會自覺技不如飛仙宗主,師父怎麼還憂心忡忡?”

    凌落嘆了口氣道“師弟有所不知,當日咖爾落敗後惱羞成怒,他的弟子根本勸阻不住。你要知道黑狼聯軍都是荒蠻部落組成,都是好勇斗狠的熱血之徒,哪里在乎場合禮數?飛仙宗主知道若不出手難以讓他認輸,當時從鄭王身旁一躍飛出,凌空給了咖爾一掌!”

    “結果當然是飛仙宗主勝了。”

    凌落點頭道“否則那咖爾也不會安份。那一掌將咖爾擊成內傷才讓他甘心認輸投降,可是那咖爾潛心修煉的武功也的確霸道!飛仙宗主對掌中引發暗傷,外表雖看不出來但師父卻知道。沒有三五個月的修養都不能痊愈,這期間功力大打折扣。”

    “那咖爾難道看出來了?”

    “師父正是擔心如此。咖爾清楚自身掌力的霸道威猛,他也畢竟是一代高手,心中必有懷疑。師父本恐咖爾設法試探要留下鄭都幫忙,但飛仙宗主以為如此反讓咖爾疑慮更甚。爭執了一番最終拗不過飛仙宗主,一路上師父都惦掛此事,非常憂心。”

    步驚仙難以置信道“鄭國有威震天下的左庶長,又有秋葉長老伴隨飛仙宗主左右難道那咖爾敢放肆胡來?”

    凌落不由連連嘆氣。“飛仙宗主素來膽大過人,料定咖爾心中有疑,故而要施空城之計。不但不讓師父陪同還留秋葉長老在鄭都受封,自領了幾個弟子回返飛仙宗。說那咖爾當年不敢與她戰到底,如今難道敢了?想要以此嚇散咖爾的疑慮,讓他乖乖滾回黑狼軍。”

    “這……”步驚仙也跟著憂心,不說當年與飛仙宗主有相遇之情,只說她肯把心愛的弟子鄭凜然嫁給他這樣的無名小卒的恩情他就應該關心。

    “我看師兄不如勸師父趕去陪伴飛仙宗主,雖然飛仙宗主此計膽識過人。但那咖爾今時不同往日,昔日咖爾不過是個小有名氣的武者,那時飛仙宗主已經威名赫赫, 咖爾戰敗不敵退走也並非傷顏面之事,反而因此聲名大噪。這些年咖爾苦心修煉為的就是雪恥,在黑狼聯軍又負慣了威名,被飛仙宗主一掌擊退當時不敢如何,但事後必定難以甘心,再加上心中疑慮,更不能如此狼狽的回去。極可能行險棋,飛仙宗主迫切孤身返回飛仙宗等于給了他機會,又有欲蓋彌彰之嫌。可解釋為毫不懼怕 他咖爾,也可被咖爾猜測為受傷而必須回去療養。師兄以為如何?”

    凌落點頭稱是,一把拉了步驚仙就說走。“我們一起去勸師父!”

    步驚仙忙抽回手,凌落記起他內功對神訣有影響的事情,知道步驚仙避諱接觸害了自己,便不再伸手去拉。

    “師兄去就好了,師父恐怕未必高興知道師兄說這些事情讓我聽……”

    “哎呀!”凌落有些氣急敗壞責備道“師弟你就是太多心!休要多說,快走!”

    步驚仙只好跟他一起求見北靈老人。

    聽他們說明來意後北靈老人神情憂郁的緩緩搖頭。

    “暗傷之事飛仙宗主從不肯承認,即使為師心知肚明她也不肯。實是一生好強慣了,絲毫不肯示弱于人,對為師也不例外。為師非要幫她,以她的好勝性子反而會變 成迫她立即找咖爾一決勝負。生死有命,她那性子累她過去遭遇了多少凶險猶自不改,此劫能否躲過只看命數,運數。為師也是莫可奈何。因此強要去助她,即使躲 過凶險她也會羞憤抑郁過度引發暗傷命不長久。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根本說勸改變不得。”

    步驚仙覺得這時候稟明教少元的事情不妥,但凌落卻暗示他說,于是將近日留在門派教少元魂訣的事情說了。

    北靈老人神色不快的道“不用心練功反而浪費時間教練別人。”

    說的步驚仙慚愧低頭。

    “罷了,既然魂訣已授,少元就算是你的弟子,如何管教自己做主吧。只是不可因此耽誤了你自己練功,否則不如早早離開北靈山,為師留你在此是為讓你潛心修煉,可不是讓你多管閑事分心別用荒廢時光!”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北靈老人這番話讓步驚仙止不住的暗自嘆息,說北靈老人不教他,偏偏又好似很在意他練功的進度。說在意偏偏又不曾指點他。總說叫他勤奮用功,可他步驚仙再怎麼有悟性也不可能自行領悟的比被北靈老人悉心教授的還多啊……

    回去見到少元時他還在嘿嘿嘿的練拳,不少山頂的弟子在一旁看著笑話,見到步驚仙來時都出言取笑。少元似乎膽大了些,如步驚仙般對笑話他的言語不理不睬,只管嘴里‘嘿嘿嘿!’的喊著,拳腳不停的揮擊。

    日落西下時分,廚房送來飯菜,兩師徒坐下正吃時,凌落神情凝重的過來了,也不避諱少元在場。

    “家中飛鷹傳信,說咖爾三個時辰前突然失去蹤影……”

    ……

    鄭飛仙身著黃袍,輕手推開房門,也不呼喚歇息著的侍從,雙手疊放背後信步游走。她的神容透著尊貴的高傲,而她的心卻如墜冰窖。她無所依仗,宗中長老全都不在,其它弟子根本幫不上忙。

    她知道自己的時辰不多了,今日的劫數幾乎不可能逃過。她仰面欣賞夜空的圓月,不由想起多年前曾在這樣的月夜里與北靈老人的邂逅。一顆高傲的心自此印上烙印,時光流逝了幾十年後這烙印不僅沒有淡去,反倒變成她身心的一部分。

    這座水月湖,這座水上的大片莊園,全是她鄭飛仙拼搏半生的成果。‘飛仙一生,不弱于人。’當年她離開鄭都外出闖蕩,當時鄭王書信召她回宮,她曾如此回復。那之後多年與鄭國王室斷絕聯系,沒有依靠過鄭國絲毫。

    鄭飛仙的名字是當世傳奇,不允許敗,絕不允許!今夜此刻她也絕不後悔因驕傲的尊嚴做出冒險的決定。她這一生只後悔一件事情,那就是早就應該稍稍放下自尊與北靈老人攜手。

    月光照在她風華已去的臉上。

    她那原本蒼老的肌膚漸漸變的有彈性,皺紋神奇的消失了,她開始變的年輕、更年輕。

    如玉的肌膚在月光的沐浴中透散神聖的白潔。夾雜銀絲的枯發變的黑而充滿亮澤,滄桑的眸子里透出凌厲的精光,她的臉上突然掛上一抹微笑。

    一條魁梧的身影自房屋高處鵬鳥般撲落,雙足踏碎方圓一丈的磚石。他的臉上透出凶狠的殺氣,猶如準備拼命的野獸。青筋暴露的拳頭握的咔嚓作響,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傳聞十方九五之尊神功有返老還童奇效,今日一見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妙武功。”

    此刻鄭飛仙那身黃袍顯得太過寬大,與她窈窕的身姿毫不般配。她也很干脆的一把拽了外袍擲飛,里頭穿著身黑紅相間織以金色火鳳圖案的武斗勁裝,梳理一絲不苟又盤起的長發被解開,使金絲編制的束線扎緊,一甩丟在背後。

    “既然你想死,我鄭飛仙成全你!”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4 22:28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五節 武尊尊嚴


話音落時,憑空風起,仿佛吹的鄭飛仙的身體隨風急動,又好似是她的身動帶起了急風。

    平實無華的直擊出掌,那是鄭飛仙的風格,也是她鄭飛仙才能擊出的一掌。

    只有身在其中的咖爾才能體會這一掌來勢的迅猛,感受到這一掌凝而不散的龐大壓力。壓的他幾乎想逃,壓的無法忘記面對的是天下第一高手!有著‘步步驚仙,掌掌驚天’殊榮的天下第一高手!

    咖爾的瞳孔驟然放大,充滿血絲,不顧一切的、迅速出掌抵擋。

    當年面對鄭飛仙他逃了,這些年來回憶時既覺得當初的決定明智,又覺得無比遺憾。他內心總有個聲音在說,當年打下去他未必就輸。如今他再次對鄭飛仙,身上寄托著黑狼聯軍無數勇士的期待和信任,寄托著多年苦練帶來的自信。

    他不能逃,絕不能如當年那般留下遺憾。

    掌掌相擊,沒有震耳欲聾的爆響。

    然而咖爾粗壯的雙臂肌肉剎那間急驟抖動,變得通紅。他的人倒退七步,過處磚石盡碎,血湧上喉頭不等他壓下就噴了出來。

    鄭飛仙身形翻旋著高拋。

    這看起來並非如何精妙的連招。但這是鄭飛仙的風格。

    常人交手得此空隙勢必能排出體內異氣,再次凝聚內勁以待出手又或借此間隙抽身退避。

    但面對鄭飛仙不能。因為常人的一掌絕沒有她的威力,旁人的一掌也絕無法讓咖爾有險死還生的畏懼。他根本沒有辦法退避,在他勢子還沒拿穩,還未將順雙臂沖擊入身軀經脈的氣勁化解完的時候鄭飛仙已經自高空落下。

    如仙落凡塵,其身姿婀娜美妙如仙,其掌威力神猛如仙。

    “啊——!”原本出聲呼喊容易導致內氣絮亂,生死相斗本是大忌。但咖爾此刻已經拼命,只有竭盡全力的、聲嘶力竭的大吼才能讓他拋開對死亡的恐懼,不顧一切的奮勇推掌迎擊。

    掌掌相擊,仍舊沒有震耳欲聾的爆響。

    而這一次咖爾的身體肌肉被巨大力量沖擊的詭異扭曲,他瘋狂的吐噴內勁將鄭飛仙推離,而後頭也不回的,拼了命的狂奔。

    “不過如此,本宗根本不屑于追殺你。”

    鄭飛仙輕如棉絮似的悠然飄飛數丈,落在臨湖的欄桿旁,玉手拿起黃袍慢慢穿上。

    巡夜弟子察覺咖爾奮力奔逃造成的響動,一些去了追擊,一些跑來察看狀況。見到鄭飛仙神容肅靜的慢慢踱步回房時紛紛跪地告罪。

    “不必在此守候,看能否把人拿住。”

    眾弟子忙答應著散了去追。

    鄭飛仙關上門時年輕的容顏立時不見,臉色灰白,直奔浴房對著瓷盆連連嘔血,原本大多還是黑色的頭發此刻全變成銀白,干枯的以致雜亂如草。

    她狠狠嘔了一陣血,直到那瓷盆盛裝近半時才止住。她人已經難以立穩,偏偏還不肯叫人。扶著牆壁一路回房,途中三番五次的跌倒又掙扎的爬起來。她的暗傷長年累月的折磨著她,每一次發作都痛苦的讓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此時此刻她暗傷被牽動,又在大打折扣的戰斗力狀態硬受咖爾兩掌之力,她很清楚自己沒有多少時日了。左右活不長久,立即死去反而能少受許多時日的痛苦折磨。

    可她是鄭飛仙,她的生死關系著很多事情很多人,她此刻死去咖爾勢必雄心又起,勢必更肆無忌憚,黑狼軍的野心勢必會立即付諸實踐。鄭國勢必面對戰爭,多少國民勢必流血戰場,飛仙宗弟子勢必不能回避,傷亡慘重。

    她是鄭飛仙,天下第一高手,鄭國國威的體現之一,鄭國軍威武勇不可挑釁的象征。她不能倒,哪怕能多活一刻,也是對鄭國的貢獻。她沒有逃避痛苦放棄掙扎尋求解脫痛快的權利,因為責任。

    次日弟子送來餐點時,她猶自若無其事的端坐桌案,如常淡淡吩咐無事不要來打擾。那弟子一走她立即頹然躺回床榻,極力隱忍折磨人的周身痛楚。

    鄭凜然回到飛仙宗時已經過去六日。

    見到師父的模樣害怕的心亂如麻,片刻落下的淚水就濕了一臉。

    “師父!師父你怎麼會……”

    鄭飛仙神情慍怒的低聲呵斥住她。

    “為師時日無多,飛仙宗就要靠你執掌理事!你卻還如個孩子讓為師如何安心!不許再哭!”

    鄭凜然連連抹淚,情緒半響才勉強壓下,靜聽鄭飛仙吩咐交待。

    “為師狀況難以久撐,快則一月,慢則一年必死無疑。若每日強撐應付于人必然活不過一月。為師要你立即去請北靈老人過來,對外就說為師與他相約雲游。”鄭飛仙稍作歇息才又道“為師的話你要記住,為師沒有力氣再說一次。飛仙宗內的事情你必須立即接手打理,春季長老春風辦事穩妥可靠但年事已高幫不了你多少年;夏季長老夏雨為人高傲德高望重你需妥善對待;秋季秋葉長老性情古怪但一心為飛仙宗絕無野心二志,小節上的事情不可與之計較,你需心胸寬廣待之;冬季長老冬雪性情冷漠野心勃勃不可不防,但只要你攏住秋葉的心冬雪勢必不敢有異動,冬雪生平除懼為師就只怕秋葉一人。為師的情況不可對任何人說,包括鄭王在內!王室早有意操縱飛仙宗,勢必不願看你繼承宗主之位,日後繼位之初勢必尋你游說,初可虛與委蛇,待宗中一切穩定則不必理會。鄭國的大事要牢記于心,但也絕不可聽任 朝堂擺布變作他們的扯線木偶。”

    鄭凜然默記于心,口中連道“弟子記住了,弟子記住了……”

    鄭飛仙稍作歇息,說了這些話臉色越發透出病容。“天籟公主非常人也,其志非小,異日又有凌落助她,對她你萬不可疏忽怠慢。此外就是你的婚事……咳咳咳!”

    鄭凜然忙相助鄭飛仙理順內氣,卻發覺絮亂不堪的猶如走火入魔,憑她功力根本幫不上忙。忙擔心的道“師父弟子都記得了,一定遵辦!師父您不要說了,躺下歇息,我去藥房拿些補藥來!”

    見她起身要去鄭飛仙一把抓住,急道“不必!速去請他來……咳咳咳!”話未說完又一陣連咳,只咳出不少血來。嚇的鄭凜然連連答應說去辦,扶著鄭飛仙躺倒床榻,心里雖然不願意離開半步卻怕她催促牽動傷勢,狠著心關上門就走。

    鄭凜然抵達北靈山時以紗遮面,只說是飛仙宗來弟子。上山後更不願踫上步驚仙,偏偏經過演武場時看見個大鼻子黑皮膚的丑陋弟子跟步驚仙在練劍。領路的弟子遠遠看著就笑,她忍不住問了句。就聽那弟子笑道“三師兄的弟子,他們師徒可是般配的很……”

    那弟子說著又做竊笑姿態。

    鄭凜然藏在面紗後的臉禁不住因窘迫而通紅,恨不得世上根本沒有步驚仙這號人。

    看見她走過去時,步驚仙心有疑慮的盯著她背影。雖然與鄭凜然見面不多,但因為是他的未婚妻因此特別留心,就覺得體形極像。不久又見北靈老人尚未穿好外袍就已經大步流星的走出來,行色匆匆。

    片刻又見凌落出來,若無其事的叫他進去。

    這時步驚仙已經猜到必是鄭飛仙出了事情,天底下大概也沒有第二個人能使北靈老人如此在意了。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5 10:38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一節 變故


剛走進主殿楚高歌也匆匆趕來,凌落關緊了門窗,著他們二人坐下。

    “師父他老人家有事外出,北靈山的事物暫且交由我代為處理。師父此去時日長短難料,倘若一年未歸北靈派的人則全數散去,眾師弟妹的學藝費用按期返還。異日北靈派宗主之位由誰繼承也有交待,說我們師兄弟三人十年後誰的威德名望足以讓另兩人拜服則誰為宗主,如果難分高下則三宗並立,如有違令不遵者殺無赦,師父寄存的宗派財物屆時自會有人告知提取之法。”

    楚高歌大為吃驚道“師兄,到底出了何事?師父一向從容有度,此番怎會如此草率匆忙?”

    凌落沉吟著道“此事兩位師弟本需知道,但萬不可對旁人說。師父本有暗傷,這些年操勞過度,近日修煉時牽動暗傷,情況緊急萬分。天下間能助他老人家的唯飛仙宗主而已……”

    其中究竟凌落根本不能對楚高歌說明,當今天下諸強爭霸,大多都有一統天下之志。楚國若知道鄭飛仙的實情會如何做實在難以預料。

    楚高歌聞知北靈老人傷重至未必能活過一年時大驚失色。對于由凌落主持山上事務根本沒有異議,凌落詢問對北靈老人安排的意見時他也心不在焉的隨口答應。

    他們三人出去時不少弟子都已疑心有事,聚集等著。凌落與楚高歌均裝作若無其事的笑道北靈老人得知一本上古秘笈消息,倘若順利或許就會閉關修煉些時日。北靈派的運作早已進入軌跡,如今即使北靈老人不在,教授武藝的事情也不會受到影響。

    眾弟子都知道北靈老人好搜集秘笈寶物,紛紛信以為真。

    步驚仙回到練武場旁的屋頂上時少元湊過來問他是否飛仙宗出了事情。倒讓步驚仙大為吃驚,表面卻做無事狀道“怎會有此問?大師兄只說師父急于修煉即將求得的高明秘笈而已。”

    少元揉揉大鼻子咧嘴笑道“奶娘飛鷹傳信給我說父帥打算明年召我回去,本族武尊咖爾跟鄭飛仙打了一架,自己受了傷但鄭飛仙也受了傷。如果情況屬實明年本族大軍就會入侵鄭國!宗主走的急我看就是鄭飛仙傷重不輕。師父你說我猜的有沒有道理?”

    “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這種事情宗主也不會對為師說。”

    “是啊,宗主看不起、也不喜歡師父。”少元是個腦子少根筋的人,這種話常說,在誰看來都是事實,步驚仙也從不計較。

    北靈老人離開後果然數月都不見蹤影,這期間也傳出北靈老人與鄭飛仙結伴外出雲游的消息。北靈派的弟子都以為他們在一起修煉什麼神奇的古武功秘笈,並未有不利傳言。反倒大多因為鄭凜然執掌了飛仙宗大事而不敢對步驚仙出言羞辱,雖然還有些弟子依舊如故也難得會有許人附和。

    這些山頂的弟子雖都高傲自負卻都有靈敏的嗅覺,鄭凜然能撐起大局就說明日後繼任宗主之位十之八九出不了差錯。他們雖然不懼怕飛仙宗,但也絕不願意開罪。心里雖然仍看不起步驚仙,甚至覺得他是個幸運兒,但大多不會把這種話當面說出口。

    少元也因此變的好過。

    “師父運氣真好,有個好妻子。”

    步驚仙不由搖頭,這個少元總會說些無心的、又讓人聽著刺耳的話。不少人笑他靠著大樹,祖上修了幾輩子福。少元也這麼說,而且更干脆。“怎麼不是?師父的未婚妻是飛仙宗宗主繼承人啊,當然誰都害怕師父。”少元理所當然的如此說著,末了又揉揉大鼻子道“不過我看她看不起師父也不喜歡師父吧!”

    “胡說什麼。”步驚仙時常會心生郁悶的恨不得叫少元閉嘴,他的話太刺耳太讓人不願意傾聽。

    “我沒有胡說啊!要不然她怎麼大半年都沒來看師父一次,讓人帶句話都沒有!以前有個阿妹很喜歡我,每日里都會來找我,父帥不許她還來呢。師父,師娘長那般漂亮現在會不會喜歡上其他公子哥了,比師父英俊又有本事的公子哥。”

    少元不止一次說過此事,實則事情荒唐的很。他口中的阿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兩個人年少無知常膩一起還學看到的大人房事情形亂來。後來終于被人撞見。少元的父帥深為羞恥不願被人知道,少元的那個妹子的生母也不受寵,最後被裝進布袋活活打成肉漿不知丟到了哪里喂狼。少元也遭了毒打,險死還生。他畏懼疼痛的毛 病也就那時候落下。

    若非步驚仙忍得,早不知道揍少元多少回了。在少元眼里步驚仙這個師父對他很好,他很喜歡也很感恩。但他眼里的這個師父也是北靈山武功最低,髒兮兮又沒本事地位的人。跟他少元差不多的人。

    這兩方面的事實互不影響。

    “去!你以為師父像你一樣長的難看?以為師父像你一樣沒有大志?以為師父像你一樣癡傻啊?”步驚仙作惱呵斥少元也不怕,嘿嘿笑道“師父什麼都沒有說什麼大志,神魂宗在哪里都不遭人待見,宗主的武功師父也沒學到,成日里都是髒兮兮的模樣還說什麼好看啊!”

    “我真想把你推下崖摔死!給為師閉嘴。”

    “師父不舍得。忠言逆耳啊師父!”

    步驚仙一巴掌打他腦袋道“專心練功別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說起練功少元就來勁,這些日子雖然他也沒有學到高明招式,但修煉魂訣後力氣增長極多,那種擊打的力量感極其令他迷醉,練功也就熱情倍增。當即‘嘿嘿嘿’的叫喚著揮舞拳腳。夕陽映在他身上也只有衣服看得見霞紅,那張臉實在太黑。

    北靈派的弟子雖然不知就里,但新來拜師的聽說北靈老人不在就不願意上山頂,付出高昂的學費如果得不到北靈老人的指點,當然並不值得。山頂上的弟子學藝到期許多也不願意繼續逗留,選擇下山回家。

    大半年的時間山上的弟子少了一半。

    反倒山腰那些私收徒弟的弟子生意依舊很好,弟子越來越多,許多學藝期滿也不舍得離開,只為賺錢了。

    北靈老人離開十個月時,少元被他父帥派人接走。臨別時他哭哭啼啼的抱著步驚仙不放,好像這個師父才是他的父親。步驚仙還記得少元說過的消息,當時就預料黑狼軍快起兵了。只是意外少元的父帥竟能惦記這個孩子,起兵前還不忘先把他帶離危險之地。

    看著少元一路哭著下山,步驚仙一直送到山腳。

    “記得要勤奮修煉武功。”

    少元上了馬車猶自一路大喊回應“師父我記得,師父我記得,師父我記得……”

    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才再聽不見少元那把聲嘶力竭的叫喊聲。

    相處日久,步驚仙心里也確實有些不舍。卻沒有留的話,少元回到他父親身邊別人當然阻攔不得,有些分離總不能避免,人也只能自己設法面對。

    回山上時正看見凌落獨自在演武場散步,眉頭微皺,神情嚴肅。

    這十個月凌落變化很大,過去總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眸子里透著與世無爭的、超脫的沉靜。如今卻為俗物所擾,變的憂郁而焦慮。

    見到步驚仙回來凌落當即笑道“等師弟半天了。”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5 10:44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二節 喧嘩歸寂靜


“師兄有何事?”

    “照師父臨走的交待,如果他離開十個月尚無音訊就需著手準備遣散事宜。一年滿時這北靈山上不許再有一個本門弟子逗留。”

    凌落也沒有北靈老人的音訊,否則步驚仙相信他不會瞞自己。半個月前凌落得知飛仙宗在著手新宗主繼任大典,更料到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凌落家里又送來軍情說韓國與黑狼軍有動兵跡象。

    黑狼軍曾要立國卻遭鄭國為首的六強阻擾,未免陷入四面楚歌之境黑狼軍被迫放棄立國之舉。當時韓國的表現非常古怪,雖然沒有支持黑狼軍,但反對的態度毫不強 硬。鄭國方面的情報又顯示韓國當今真正掌握政權的並非小韓王,而是韓國新貴,上大夫鄭丕。鄭丕與黑狼軍似有密切來往。

    韓國本非強國,三年前年僅十二的新主繼位,鄭丕因此得到重用被拜為上大夫統領朝政。自此後韓國就變的不太聽鄭國話。天籟公主對韓國的事情十分關注,今年更道出驚人之語,說韓國暗中與黑狼軍勾結,多方活動有意拉攏更多同盟對鄭國用兵。

    但朝中文武大多不以為然,誰都不信有哪國會愚蠢的先對鄭國用兵,更不相信是七強中最孱弱的韓國。如今朝中對黑狼軍雖然戒備警惕,但絕大部分仍然主張邀韓國共抗狼,如過去一般瓜分黑狼軍的土地。盡管天籟公主極力反對,但她的影響力並不足以改變狀況,鄭國文武仍然與韓國來往密切,商議共抗黑狼的大事。

    凌落的父親在此事上對爭執采取靜觀其變的態度,並不反對任何一方,其實對天籟公主的政見心有認同,但拿不住真憑實據他也不願急于表態。

    這些事情都是凌落對步驚仙提過的,當時步驚仙就疑心師父北靈老人遣散弟子的交待實際上與大局變化有關。

    北靈山其實離韓國邊境並不遠,當年步驚仙和七月所以走那麼久只因為那時道路尚未修建好,走崎嶇的山路對他們而言並不現實。如今道路修通,往韓國走大道不過一百里地。

    “莫非師父以為韓國果然與黑狼軍勾結,且動兵會選北靈山方向?”

    “那不可能!孤軍深入豈非自尋死路?”

    步驚仙嘴上不再說,心里卻覺得並非沒有可能。百里路程精銳騎兵一日一夜可至,如果是出其不意,多路動兵根本不怕孤軍深入。這北靈山雖然好像什麼都沒有,但 聚集的匪盜財寶不提,如果找到北靈老人的財寶足可支撐黑狼軍三年軍費,誰不想要?尤其黑狼軍本不富裕,全靠以戰養戰,如對鄭國用兵必有錢糧之愁!

    “如果師父不能回來,師弟到時就隨我一起往鄭都吧!”

    “不隨大師兄走我也沒有容身之處,前途堪憂。”步驚仙知道凌落是為他擔心,況且與鄭凜然有婚約,他怎都要先去鄭都見過鄭凜然再說的。

    遣散山上弟子的事情原本還要商量如何說,沒想到又一個月過去時,山頂的弟子已經快走完了。留下的人除楚高歌外都是不會離開鄭國的。盡管他們三師兄弟每日都期盼北靈老人能回來,但眼看時日臨近,終于滿懷擔憂的開始著手遣散山腰弟子的事宜。

    初時一說,山腰的弟子們都不願意走。但凌落拿了師命,又遵照北靈老人交待從庫房拿金銀結賬,這北靈山又本是北靈老人的領地,那些弟子不願意也只能收拾包袱離開。

    想起偌大的北靈山,往日的熱鬧即將變成冷清,而他們也都要離去時,一方面迫切期待見到親人,一方面又感到依依不舍。

    距離北靈老人交待的日子只剩半個月時,仍舊沒有消息傳來。

    山腰的弟子絕大多數都已經離開,左右要走,早些回去見家人當然更好。留下那些也是有些別的原因耽擱。

    凌落與楚高歌也都讓神、王兩訣的弟子先走了。

    山頂的房屋廣場空落落的,他們三人每日走動散步,有時聚一起,有時各自找地方練功發呆。一起用餐時都為滿山的寂寥唏噓感懷。凌落總與步驚仙一起,楚高歌因 而與步驚仙也見面相處的多了。對步驚仙的看法也漸漸改變,時常會卸下面具說些心聲,又說過去沒看出來步驚仙心中藏有許多獨到見解。

    偶爾聊及將來,各自都有愁思,就抱來壇酒,席地而坐,痛飲高歌。楚高歌不負其名,歌聲竟然十分出眾,總讓凌落與步驚仙高呼喝彩。換做往常他們三人都不會如 此散漫放縱的做這種事情,但一來不知師父情況,二來北靈山人走散盡尤其孤寂。不由竟有些沉迷,隔不幾日其中一個就會抱著酒說喝,另外兩個本來克制自律的人 就會不由自主的端杯。

    酒醒之後又都笑說自己越發散漫放縱,末了齊聲暢懷大笑。

    這日凌落與楚高歌一起抱著壇酒,見面時互指大笑。末了又一起放聲呼喊“三師弟快來!今日兩壇十日醉……”

    早睡醒在後崖的步驚仙一躍落上屋頂,遠遠看見練武場中央的兩人就笑道“一醉不覺天已老,回首百年事,無言對地訴,唯有寄酒入愁腸!”

    三人開懷大笑著分酒正要喝時,突然聽見山腰有人叫喊。

    不由都滿面喜色的急忙丟了酒樽過去,以為是師父的音訊。

    不料落到山腰時竟見來的全是鄭國軍將,凌落認出有兩個是他父親的部將。

    “何事?”見到這些人時凌落又拿起了信侯應有的氣度,語態從容。

    一干人紛紛拜禮道“稟信侯!三日前發現黑狼軍在韓國境內活動,公主恐防不測親自領屬下等前來護送信侯回都,公主此刻正在山下等候,請信侯即刻啟程!”

    三師兄弟俱都面面相窺,料不到事情變化的如此快。凌落當機立斷的道走,又著來的人上山頂收拾楚高歌和他的東西。一路下山途中凌落追問此事有否稟報鄭王時, 就見凌落父親的兩個部署面色含恨道“上大夫一干人等狂妄自大,不知軍事,偏還指手畫腳暗諷公主杞人憂天,說什麼借韓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與黑狼軍合謀來犯大鄭。鄭王不便無視滿朝文武的主張,只有暗中下旨左庶長以防萬一。但調軍沒有鄭王的兵符又能有多少?附近州縣的兵馬沒有正式官文左庶長也不能私調,此刻支援的大軍還在路上!”

    一行人趕到山腳時,就見遠空飛塵高揚,直有遮天蔽日之勢!

    全都變了臉色。

    “黑狼軍已經來了……”凌落說這話時滿面憂色,又急喝道“快走!”一行人快步奔到山下,天籟公主的馬車早已候著,都不顧的俗禮,公主老遠就招呼叫喊道“信侯快上車!”

    楚高歌與步驚仙也一並上了馬車。

    天籟公主下令快走,就有將士自發請命留下斷後,被拒後仍不肯甘心的再次請命道“公主與信侯關系體大,不容有失……”

    步驚仙禁不住插話道“如此更不能有人斷後。此刻黑狼軍未必就知道公主與信侯在此,未至北靈山腳發現車馬痕跡前都必不會分兵來追,勢必上山尋本宗財寶與捉拿信侯與楚師兄。如果你們此刻留下斷後反而會錯失逃命機會了。”

    請命的軍將便沒了話說。

    凌落沉聲道“不必再提。爾等衷心為國,不辭勞苦趕來護送本君,任何情形本君都絕不會舍棄你們逃命。”

    護行的軍將都出言感恩,催馬快行。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5 10:51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三節 情義


  奔走不出十裡,淩落突道“準備一匹快馬,幹糧。到前方五裡處放下楚師弟,他從那裡轉道回楚國會快些。”

    就有將領勸道“堂堂楚王長孫如此回去恐怕會被人說我大鄭沒有待客之道,屬下以為不如先請到鄭都做客些時日……”

    這番話說的好聽,卻暗藏惡毒主意。楚高歌立時變了臉色,淩落勃然大怒的呵斥道“胡說八道!楚與鄭兩國素來交好,此刻形勢危急楚王豈會責怪我國有失禮數!”

    那將領猶自不放棄的叫了聲公主,希望她能做主。

    “信侯所言極是。”

    楚高歌不由感激的朝他們道謝。

    被請到鄭都他就不必回去了,鄭國唯恐楚國落井下石必然扣住他楚高歌為質,迫楚國出兵相助抵擋黑狼與韓兩國的聯軍。他楚高歌明白這些,淩落與天籟公主何嘗不明白那將領的用意,偏偏願意放他走,他自然心中感激。

    “形勢雖然緊急,但我願與師兄共患難,讓我在前方獨自逃生決計做不到。待到了安全之地師弟再與師兄告辭!”

    “好!師弟如此義氣,師兄再不多勸,否則便是看不起師弟了。”

    護行的將領就更不好再說什麼了。

    如此又奔逃幾裡路時,護行的軍將報說後方飛塵大作,顯然是黑狼軍追來。又請命要留下斷後。

    “只管趕路,再有五裡會經過通往皮縣的山路,那裡只有一座橋,一旦過橋勢必安全。”

    護行的將士都充滿信心。

    這時天籟公主又說“前面是山路,馬車勢必拖累,恰巧拉車的馬有四匹,不如斬斷了車繩騎馬趕路吧?”

    淩落當即道好,四人忙都下車。護行的軍將許多都如此想,只是公主體貴,騎馬勞苦,因而都不敢說,見公主自己想到了無不暗中稱讚。

    拉車的馬沒有鞍具,護行將士爭先恐後的換乘,怎都不容四人乘坐在光禿禿的馬背上。未免無謂耽擱時辰,四人順從軍將好意換了馬。

    啟程前有將領揮劍砍爛車輪,使那馬車阻擋道路。

    如此快馬奔走三裡,他們的坐騎明顯不適山路。而黑狼軍本有些部落生活在山地,乘騎能走山路,漸漸就被黑狼軍追上,背後已經能聽見催馬的吆喝聲。眾人全都不顧回頭,只管鞭打馬臀加速前進。

    如此急走半裡,背後已有飛箭射來,只是距離還遠飛到時都沒了勁力,落在護行將士鎧甲上只響起輕微踫撞聲而已。

    “快了!就是那座橋。”

    步驚仙也聽說過這條險路,但親眼目睹時才知道有多好。兩邊峽穀有三十丈寬,全靠吊橋通過。只要他們過去了回身砍斷橋索必然安全。

    快到時有將士揮舞重兵器擊碎岩石推滾阻擋了片刻敵兵追勢。

    正要從容過橋時,步驚仙的馬突然栽倒。他不願連累旁人,直催促他們快過去。

    “快走!我拔了馬蹄的石頭就跟上。”

    形勢緊急,淩落也知道不能囉嗦,就道他快些,護著公主就過橋。

     步驚仙剛拔了馬蹄的尖石幫著讓馬站起,見馬受傷的腳不敢著地,牽著就要走時,背後那些護行將士方才砸碎堆積的亂石突然爆飛!

     緊接著就是大批黑狼軍喊殺著沖出。

     那頭的淩落急呼催促叫喊“快走!”

     爆飛的石頭許多砸步驚仙背上,兩顆大石更撞的他腳步踉蹌險些跌倒。

     才穩住勢子六七支長槍已經刺過來,步驚仙忙松了韁繩打馬臀道走,快步狂奔。那馬這時也不怕傷口疼了,飛快跑過橋去。

     步驚仙奔走到一半時突然又停住,轉身跟緊隨的黑狼將士打鬥。

     他突然想到如此過去黑狼軍也會過去,只會害的其他人也活不了。

     淩落突然見他停下,情急呼喊大叫“師弟快走啊!”

     “你們快走!我隨後追上!”

     “胡說八道!快走!”淩落催喊著眼看黑狼軍將士大喊著一起用力推撞,將步驚仙抵的連步後退,便要過去相助。不料後頸突然一涼,眼前一黑的暈了過去。

     楚高歌突然出手一掌將淩落打暈,就沖天籟公主致歉道“形勢危急,師兄與三師弟感情太深必然不能理智對待,在下唯有出此下策。”

     天籟公主神情慍怒的張口斥責道“信侯如此,難道我便會捨棄……”

     一句話沒說完楚高歌又施偷襲,一指將她點的搖搖欲墜,立時有隨行女將把她扶住。

     “諸位見諒,公主與信侯關係甚大,今日絕不能冒險。”

     那些將士也不怪他無禮,都知道公主和信侯絕不能耽擱了逃命大事。扶了他們上馬就走。

     楚高歌上馬要走時又神情不忍的回頭眺望只顧在與黑狼軍拼命的步驚仙一眼,想了想,取下背上的寶劍用力丟擲過去,口中高呼道“三師弟!這劍盼你他日再親手還我!”

     那寶劍被巧力投擲,落地時翻滾一段,絲毫沒有因其重量撞毀木橋。

     聽見喊聲時步驚仙知道他們要走,雖然本是他所希望,但又覺得今日大概是生離死別。楚高歌的寶劍他只怕無法交還,知道此舉已是楚高歌真情流露,明明並不認為他能活著離開卻丟下寶劍相助,實則是以寶劍表不能陪他生死與共的自責之心。

     “二師兄快去吧!”

     “保重!”楚高歌一聲保重,揮動馬鞭疾馳而去。

     天籟公主被抱上馬時還有些意識,楚高歌不知她修為高低出手不敢太重,模模糊糊中她感覺到馬在前跑,看見橋上步驚仙的背影越來越遠,她試圖伸手去拉,但距離只變的越來越遠;她試圖張口呼喊,但聲音弱的連她自己都聽不到……面紗下的臉上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熱淚。

     楚高歌追上鄭國軍將,一路疾馳五裡路程時迎面看到一片霞雲鋪滿大地的過來,認出是飛仙宗的弟子服飾,心知得救。連忙上前道“飛仙宗主,我三師弟他留下獨自斷後……”

     已然繼任飛仙宗主之位的鄭凜然立時心生一計,不等他說完便急道“勞煩諸位為本宗弟子帶路,本宗先去救人了!”

     說罷隻身催馬加速過去,旁人都道她救未婚夫心切,鄭國將士唯恐有失連忙隨飛仙宗弟子追著跟去,奈何鄭凜然的寶馬奔走極快,片刻已見不到背影。

     楚高歌借了匹飛仙宗弟子乘坐的體力充沛的快馬也追趕過去,只盼還能來得及。奔走一裡路時背後騎蹄急響,兩人兩騎頃刻追到。楚高歌見左首的女子身穿黃錦長袍,頭頂鳳紋金飾,推想必是在神武擂得了天下第一武尊之稱的秋葉長老。

     秋葉身邊的人他也記得見過,見也穿著金色錦緞長袍,倒意外再次見面時七月竟已今非昔比,竟成了秋葉長老身邊的紅人。

     七月與秋葉本在鄭都,收到飛仙宗主鄭凜然的召集令時才知道天籟公主趕往北靈山接應信侯淩落回都的事情,當即快馬加鞭趕來匯合。不料追到時從鄭國將士口中得知北靈派三弟子獨自留下斷後,當即心急火燎的催馬追來,秋葉喊她不理只好拋下大隊追著同行。

     七月想到多年不得見,終於以為重逢時又遇到這樣的情景,想到當年兩人一路經歷的磨難,步驚仙疲憊交加仍舊疼惜的背負她前行,在北靈山時更不惜以血相救的諸般往事,七月急的陣陣揪心,只想落淚。

     但她早已經不是孩子,不能哭。可是也不敢開口,只怕開口就會哭出來。

     她心中的步哥哥一如往昔的待人有情義,許多鄭國將士隨行的,偏偏不惜捨身獨自斷後抵擋追兵。

     ‘蒼天有眼,神仙庇佑,一定不會讓步哥哥這樣的好人有事!一定不會,一定不會……’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5 10:55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四節 負情


鄉野馬道,飛塵漫天,前後六、七批人馬都為趕往天險吊橋救人。

    話說楚高歌轉馬走後,步驚仙抓著黑狼軍兵卒十七支長槍木柄,被人潮合力推的一直後退,他雙足不敢踏地恐怕毀了吊橋摔個粉身碎骨,身子就被推的飛快後退,只抵著楚高歌留下的巨劍退到橋的另一頭。

    黑狼軍將士未曾想到這個形容狼狽如乞兒的人力量如此驚人,這般推也沒有跌倒。

    步驚仙足踏實地面身子立時穩住裬褖裮褉,偌長吊橋上擠滿的黑狼軍士卒合起來的推力竟然被他獨自抵住!如此他還覺得身體尚有余力,也禁不住吃驚自己擁有的力量。驚覺推動的力量逐漸增大,知道橋那頭的黑狼軍也在合力,一旦倒地再難有機會站起來,對方人多如此疊加總有他承受不住的時候。

    他當即提足全力,驟然爆發前推。

    頃刻間,吊橋上擠滿的黑狼軍兵卒從一頭至另一頭一片片後傾跌倒,連橋的另一頭擠滿的大群兵卒也全都拿不住勢子的後傾倒地。

    後方領兵的將領見狀驚的瞪大了眼楮,萬料不到這個其貌不揚的敵人竟有這等萬夫不敵的神力。

    步驚仙也萬沒想到會有眼前的驚人結果,本只想能推傷面前那些人造成混亂乘機折身逃跑。絕想不到他的力量驚人至此!

    盡管心里吃驚但他性情本就冷靜,知道此地此時此刻絕非去驚嘆自己力量的時候,急忙折身抓住楚高歌重劍劍柄邁步就要逃。

    橋那頭黑狼軍幾個將領張弓搭箭,一輪連珠手法頃刻間就將幾十支勁箭全射過來。步驚仙見來勢驚人,封死逃走空間連忙豎劍擋在身前。‘鏘鏘鏘……’的箭頭撞擊巨劍劍身聲響之後,橋上爬起來的黑狼軍兵卒追過來就是一通亂刺。

    步驚仙見過楚高歌用這兵器,當即發勁扭動劍柄,劍中央的長劍當即彈出,被他右手抄住。

    劍刃光冷如雪,如覆寒霜。

    迎七八支長槍斬過,硬木全斷。斷了長兵的黑狼軍兵卒丟棄槍桿炒出佩劍,不等拔出就被步驚仙旋身揮舞的重劍砸中一排。有的撞翻後面的人,有的拋飛跌落懸崖。

    楚高歌的重劍在步驚仙手中只是稍覺有份量,揮舞起來毫不費力。這一刻他不由想起當日在北靈山練武場時被鄭凜然輕視的情形。

    北靈老人從不許他與人同門比斗,當日甚至不許他拿起楚高歌這柄象征神力才能使用的巨劍。而這柄劍的重量對他而言原來不過如此!

    離開北靈山那一刻他沒有多少不舍,不舍是為沒有學到認為足夠的本事。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是掙脫束縛,即將迎來自由的期待。此刻,這柄劍帶來的回憶猶如勾起他在北靈山壓抑多年的自我,那些肆意展現自己的願望如火山爆發,不可收拾!

    左右已經無法奢望逃跑,他只能等待凌落與鄭軍匯合後來救。

    橫了心的步驚仙揮舞長短輕重兩把寶劍迎橋上沖過來的黑狼軍沖上去,重劍被他模仿楚高歌的用劍手法甩動繞身疾轉,砍殺三個黑狼軍,駭的其他人連步後退躲避鋒 芒。重劍斬過長劍緊跟著揮到。這也是楚高歌寶劍的厲害之處,重使人不敢硬擋其威,輕的追擊之快讓人不及招架躲避。

    寒霜般的劍刃過去,一排黑狼軍兵卒甲裂骨斷,胸口噴射著濃濃熱血,倒地後猶自難以置信的極力伸長脖子注視胸口的傷勢。但後面的兵卒很快踏過他們身體朝步驚仙沖過去。

    一個兵卒眼看沖上去的戰友都被那重劍擊飛,激怒之下窺準空隙合身撲過去,不要命的抱死巨劍劍身,其它人見狀紛紛撲過去,步驚仙揮劍的動作頓時停滯,這片刻功夫又有人抱住他胳膊,腰、腿。

    大群的黑狼軍兵卒如蟻群般撲過去唯恐被他掙脫束縛。驚急交加的步驚仙急驟提勁,爆喝聲中猛然發力,將抱死他身上、武器上的敵群全部震飛,掙脫束縛後疾揮輕劍割草般快斬,唯恐被二度近身抱住。那些黑狼軍兵卒如螞蟻般紛紛拋飛,大多跌進懸崖,少數撞倒同伴骨裂痛呼難起。

    若被人群壓倒步驚仙必死無疑,吃了這虧後他立時反省是揮劍動作不夠迅猛才讓敵人有機可乘。當即旋身轉動更急更快的揮舞輕重兩把寶劍,霎時將敵兵逼的不能近身,眼看敵兵被他的武勇驚駭的膽寒不敢立時靠近,他當機立斷就要揮舞打爛吊橋逃生時——

    一匹燎原烈火般的紅馬突然飛躍上山坡,馬背上的麗影快如閃電般直撲橋頭的步驚仙,推出的掌帶起股炙熱的能量,狠狠印上步驚仙毫無防備的背心!

    十方九五之尊霸道集中的破壞性掌力沖擊的步驚仙全身上下肌肉急驟抖動,整個人驟然怪異的扭曲。

    原本揮砍的巨劍砸落吊橋,本已承受過多重量的吊橋繩子繃斷兩根,剩下的再不堪負荷一起斷裂,從一端朝另一端橫空拋甩。

    步驚仙突受重創連忙松開重劍一把抓住吊橋的繩索。橋上的黑狼軍兵卒驚恐大叫著從他背後、或滑落中狠狠撞著他的身體墜落懸崖。他緊緊抓握繩索,隨著那吊橋一起撞上另一頭懸崖。

    激烈踫撞聲中吊橋橋板紛紛碎裂,木雨般直朝崖下落。

    步驚仙抓緊的繩子沒有斷裂,險死還生的驚險中根本感覺不到木板打落他身上的疼痛。驚魂稍定,周身經脈肌骨的痛楚折磨的他恨不得一頭撞死。

    他忍著重傷痛楚的折磨,抬頭眺望背後襲擊他的敵人。即使沒有活路他也想看看黑狼軍中能跨越天然巨險的高手是何等模樣。

    他沒有在剛才立足的崖邊看見黑狼軍,只看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鄭凜然穿著霞紅的長袍,頭頂飛鳳金飾,那張平素美麗精致的臉上此刻只有冷漠的看著垂死掙扎的他。也看明白了他眸子里的錯愕和疑惑。

    “堂堂飛仙宗宗主豈能有你這樣一個窩囊廢丈夫。”

    她沒有說出聲,僅僅是做著口型,刻意說的很慢以便讓那個將死之人死個明白。

    懸崖間狂風急烈,呼嘯有聲。如此刻步驚仙震驚又憤怒的心情。悲痛的情緒在他身心蔓延,他覺得喉頭哽咽,幾乎要失聲悲哭。

    ‘那里站著的,站著的真是他一直日思夜想的,日思夜想的、美貌如仙的未婚妻子?……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真實的現實世界,一個沒有權勢地位的人甚至連未婚妻都甘冒殺夫罪名而不願與之為伍!’

    黑狼軍領兵將領不知變故緣由,邁步崖邊低頭看見步驚仙尚未墜下去摔死。放聲喊道“勇士,你遭仇人暗算以致落得這等絕境。我黑狼軍最看重勇猛武士,如果你肯投降加入我軍,我們立刻救你上來。將來用你的武勇足以殺死黑狼軍無數敵人,今天被你殺死的黑狼軍勇士也會死得瞑目。否則,我立即斬斷繩索讓你摔個粉身碎骨 為我族戰死的勇士們報仇!”

    這一刻,崖邊立著的鄭凜然心中焦急,立意即使冒險沖過去也絕不能讓步驚仙被人救活。

    這一刻,步驚仙悲憤莫名。蒼天如此捉弄他,蒼天如此不予他眷顧。幼年喪母又失去父親,當奴隸受盡磨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歷經困苦尋到師父,而他在北靈山卻選錯了,不得師父關懷照顧,連武藝都學不到什麼。受盡白眼輕視,一切他都忍著,相信日後憑借努力必定能找到出路。

    才剛離開北靈山,他夢想多少次的人生旅途才剛剛開始就面臨絕路。

    他的未婚妻子讓他死,他的敵人讓他投降。

    他突然想起北靈老人那日滿含感情對他說的那些話。

    ‘神魂意志不能失敗,神魂意志只能成功。’

    他想到幼時聽聞的諸多神魂意志追求者在世俗受盡凌辱輕視的淒涼,他突然醒悟,神魂宗的‘我自無為不爭,靜待世人覺悟’的理念是何等違背實際的夢幻泡影。一個無為之人甚至會死在未婚妻的手中!

    那樣的理念不可能光耀神魂意志的力量,不可能!

    然而此刻的他已經到了這等田地,沒有活路的境地。如果還有什麼選擇,那就是如無數追尋神魂意志的同伴們那樣,寧死也不為神魂意志烙下恥辱的印記。

    “神魂宗人永不言敗!今日我步驚仙落此田地不是敗,是天意戲弄!但我步驚仙絕不怨天恨地,更不會歸罪于絲毫不知神魂意志的墮落者!”

    他揮動手中還握著的長劍,斬斷緊握的繩索,繩索斷時,抓在他手中的那頭仍舊被緊握不放。他的身體順崖壁墜落,一路凸起的石頭撞的疼痛不已。他毫不在乎,只是不斷問自己為什麼不放開手里斷開的那截繩索。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1-6-15 11:13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六節 哭仙


     秋葉也感到難以置信,便施展神眼清晰計算出七月的戰斗力達到三萬,體力、內力數值仍舊在升高。一個人的戰斗力頃刻間提升一倍的確讓人難以置信。她這才知道剛才對掌何故會不敵,當時她怕傷了七月故而以一萬多的戰斗力狀態追擊,會被一掌擊退實在理所當然。

    七月精修暗器與掌法,一掌殺死十丈方圓的敵眾後神容悲痛之色更深,淚流更多,口中放聲痛哭。長袖卻隨身旋舞動,姿態優美如舞,片刻,那衣袖上的內氣隱隱呈現紅芒,竟變的像邪魅旋舞。長袖揮動,寒芒閃動。藏在她外袍內的九百九十九枚精鋼菱片四面綻放飛射,十丈方圓內根本沒有黑狼軍兵卒能夠接近。

    菱片枚枚穿喉,寒芒閃動不絕。

    她如在宣洩著悲痛般哭泣旋舞,舞動的長袖卻閃動著奪命的寒芒。

    崖頭黑壓壓的黑狼軍兵卒初時瘋狂的沖擊,頃刻間躺倒大片後領兵將領高呼退走,全怕了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瘋狂高手。

    九百九十九枚菱片不過半刻就被十方縱橫手法全射出去,七月雙掌運轉排山倒海的勁法追逃走的敵眾推出。

    山石應掌崩裂爆飛,擠壓在下山道路上的五個一排的兵卒一排撞一排的足足跌倒了十三排。三分之一當場被掌力震死,三分之一重傷難起,三分之一帶著內傷和恐懼拼命爬起追著逃走的大隊。

    這工夫楚高歌和一批支援的飛仙宗弟子及鄭國軍將陸續趕到,看見崖那頭的狀況都吃驚異常。眼看敵眾逃走後七月猶自喪失理智的要追,秋葉飛身追過去攔住。這一次她通過神眼清楚掌握了七月的戰斗力,一掌出手,七月反身迎擊中就被一擊震退,足足滑了六丈才拿住勢子。

    七月口中溢血卻還要再斗,一步一吐血她猶自不理,秋葉閃身接近,一指將她點倒!

    鄭凜然見趕來支援的弟子超過百人,還都是四季堂的高手,當機立斷一聲令下道“乘勝追擊,殺敵兵一個落花流水!”

    百條身影紛紛橫過天然險峻,踏著一地的黑狼軍屍體追殺喪膽逃走的敵軍。

    楚高歌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心驚,才知道北靈老人何以總誇贊飛仙宗的輕功本領,只覺得鄭國有飛仙宗這股助力,實在讓人哪怕呆在皇宮都不敢安心。

    秋葉抱著暈過去的七月飛過懸崖,也不與鄭凜然道聲告退就那麼上馬離開。

    一眾飛仙宗高手追殺六里直到下了山地,逃兵與大部隊匯合了才折身返回。

    鄭凜然得知一路追殺敵兵少說有兩千時非常高興,最後瞟了眼兩崖間的深淵,帶著心滿意足的解脫和勝利碩果來路折返。

    凌落清醒時天籟公主陪在身旁,睜眼第一句話就問“二師弟走了嗎?”

    “信侯,他已經走了。”

    凌落眸子里頓時沒了光彩,沉默無語半響,突然狠狠一掌擊碎床頭的木櫃。轉眼間喉嚨里就直發出悲痛的干嚎,懊悔不已的自責道“是我害了三師弟!我根本不該讓二師弟同行,我根本不該啊……”

    “信侯!”天籟公主喊了一聲,想起橋上步驚仙孤獨的背影禁不住潸然淚下。她默默流淚一陣就再不敢哭,她不過與步驚仙見面兩次就已如此,可想而知與他朝夕相處的凌落此刻內心何等悲痛。唯恐他太過自責忙道“信侯不要如此,也未必就是信侯的過錯。”

    “公主不必安慰我了!”凌落說時語氣已經哽咽。“二師弟唯恐我救三師弟,屆時他勢必不能獨自逃出險地,這才舍棄三師弟把我擊暈!倘若早早讓二師弟回去,今日三師弟未必就會遇害!”

    如果步驚仙脫離了危險,楚高歌必定會等到凌落清醒了才告辭。楚高歌不告而別是擔心因為步驚仙遇害的結果讓凌落遷怒而不放歸他回楚。凌落滿心懊悔,禁不住慟哭失聲的情感流露讓天籟公主禁不住緊緊握住他連連安慰。

    不片刻想起兩度與步驚仙見面發生的事情,壓抑的悲傷泛上心頭,漸漸也哭了起來。

    一路回返鄭都的馬車里,凌落與天籟公主都滿懷悲傷。

    快到鄭都時天籟公主才突然記起正事道“信侯,北靈老人與師父在楓葉山……”

    提起北靈老人凌落立時恢復了精神,忙要讓車隊轉道,公主急忙勸阻他道“師父有交待我們必須與凜然宗主三人秘密過去拜見。”天籟公主說著又哀聲道“原本北靈老人曾交待讓信侯的二師弟、三師弟同去……”

    凌落不由喃喃自責道“沒能照顧好三師弟是我這個大師兄的責任,是我這個大師兄的責任……”

    楓葉山上葉紅如火,在晚霞的襯托下猶如漫山遍野的妖艷火焰。

    鄭凜然在前,天籟公主與凌落在後,一路踏著鋪滿山野大地的紅楓葉爬上山頂。

    一座藏在林木中的茅草屋,屋後是條清澈的小溪,屋前只有一張圓形的碎花石桌,上面擺了面棋盤。

    當一個手足抖動,滿頭雜草般蒼白發的老頭從茅屋走出來時,凌落愣了半響才敢相信那是北靈老人。

    當即撲倒地上,激動又悲切的喊了聲“師父!”

    北靈老人變得猶如沒有武功的老人,扶著凌落的雙手毫無力氣,口齒也變的模糊不清。

    “起來,起來,起來說話……”

    簡單的幾個字足足重復了多次凌落才聽清明白,連忙擦了淚水直身扶住北靈老人入屋坐下。

    這才看見茅房里的床榻上睡躺著一個同樣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根本不敢相信那個滿面皺紋的臉竟然會是鄭飛仙!

    但鄭凜然悲傷的呼喊卻讓他不能不信。

    “師父,徒兒回來了!徒兒回來了……”

    床榻上的人勉強支撐著,在天籟公主和鄭凜然的幫助下坐起身子,渾濁的眸子望著鄭凜然,面露欣慰笑容道“回來了就好,快跟為師說說黑狼軍的情況。”這些日子鄭飛仙全憑北靈老人不斷以內力相助延續生命,而如今,他們兩個人都已油盡燈枯。

    鄭凜然哽咽悲哭,天籟公主只當她傷心過度連忙代為細述了發生的事情。

    鄭飛仙默然不語的靜靜傾聽天籟公主說完經過。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突然縱聲大笑道“哈哈哈……李狂啊李狂,你我爭斗一生難分高低,如今我終于勝你了!我鄭飛仙有了傳人,有了傳人啊!而你最放不下的武功卻從此失傳了,從此失傳了啊!你輸了,你輸了啊李狂!”

    鄭飛仙因歡喜而神態癲狂,突然又變的滿面悲切,高傲如她竟突然當著後輩的面悲傷淚流不止。“嗚嗚……李狂啊,我對不起你,魂訣自此失傳了,失傳了啊——”鄭飛仙蒼老的手直直指著鄭凜然的臉,激惱的怒道“你這個逆徒!為師要廢了你的宗主——”

    聲音戛然而止。北靈老人急步撲到床榻前時鄭飛仙的眼楮圓瞪,眼角猶自流出漸漸冰冷的淚水,竟然就這麼氣絕仙去!

    “飛仙!”北靈老人驚呼聲中伸手試探脈息,手又很快無力的垂落,蒼老的眸子里充滿了熱淚。

    鄭凜然三人齊齊跪地悲呼,泣聲久不能止。

    許久,北靈老人才艱難的起身,揮手阻止凌落的攙扶。

    “為師本有許多事情交待你們師兄弟三人,現如今心如死灰只能作罷。異日會有一位李夫人轉達為師對你們的話。”北靈老人說罷了躺倒鄭飛仙身旁。“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結連理枝!今生你我有緣無份,只盼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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