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巨神兵 作者︰鍵盤的灰 (已完成)

 
07131002 2011-6-17 08:54:4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1 12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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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鍵盤的灰,男,河圖文化、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異界大陸

【內容簡介】:

  巨,諸物之最!

  兵,械也!

  從古至今,在這個元石封刻神力千變萬化的無盡世界,巨兵,皆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們能夠使用的最強最具毀滅性的戰爭武器!

  只要擁有足夠的魂力,人人都可以覺醒它!

  當耳邊的爆炸聲逐漸消逝,席洛重新睜開雙眼的剎那,一副波瀾壯闊的玄幻畫卷,至此展開……

【其他作品】:《狂戰星晨》《禁典》《星帝道》、《妖魔封印》、《重生之機甲時代》、《幻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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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8:56
本帖最後由 07131002 於 2011-6-17 09:18 編輯

第一卷 黑石風雲 第一章 浴火重生

    當右腳反覆踩動剎車數次,可車速依然絲毫不減,反而越來越快時,席洛終於從短暫的驚慌迷茫之中霍然驚醒。

    「被人給陰了?!」

    一定是剛才出現在酒吧停車場,手裡擰著工具箱,身穿黑夾克的瘦高男人!難怪當時覺得面熟,最起初在酒吧門口的時候不就曾經見過那傢伙一次?

    「草!」

    席洛狠一咬牙,急忙嘗試拉動手剎,腦中本能浮出幾名可能想要奪他性命的仇家對象。

    柳城澎湖高新開發區的副局長張遠政?明珠酒店地底賭場的老闆霍三槍?蘭惠街金都娛樂會所的總經理孔亮?又或者是金元古董行的……

    不對,通通不對!

    這些傢伙雖然對他恨之入骨,但他手中暫時還掌控著這幾人總共將近三十五億的資金,如果他死了,這筆見不得光的錢財必會永久封塵在銀行,最後成為「無主財產」,依照法律歸國家所有。

    所以,這些最恨他的人,卻是最不想他死的人!

    那究竟是誰?

    「嗚嗡--」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無比的轟鳴,拉動手剎仍舊無果的席洛怔怔抬起頭。

    三十米外的彎道處,無比巧合的鑽出一輛被刺目白亮遠光燈遮蔽、僅能依稀辨識出輪廓的重型運輸卡車,昏黑的夜色中,這輛大燈全開的卡車不僅沒有鳴笛減速,反而像一頭巨獸般,閃爍著凶狠的目光奔騰而來。

    難道這也是對方精心策劃中的一步?

    真是好算計啊!

    席洛心中頓時升起無盡怒火,正尋找脫險之法時,頭忽的一抬,黑眸中掠過一抹恍然大悟之色。

    剛才想到的幾個人,並非沒有辦法在他死後拿回那筆錢!

    其實,方法相當簡單,對方只需在他車禍重傷昏迷甚至是死後,從他體內取一些**,然後再隨便找一個女人借腹生子,最終就可以通過DNA鑒定輕而易舉的繼承那一筆錢財。

    這種手段放在以前,或許還需冒巨大的風險,可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簡直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草你嗎的!」

    想通一切,緊咬著牙的席洛在心裡無比憤怒的大罵了一聲,交錯刺目的亮白燈光下,雙目通紅的他此時就像一隻暴怒的獅子,表情一片扭曲。

    可無論怎麼憤怒,現在都必須接受一個現實,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

    前方被迎面而來的重型卡車佔據大半,右邊為懸崖下激流不息的江水,左邊是堅硬的山體,根本沒有任何能安然逃過此劫的出路。

    不管如何選擇,結局顯然只有一個--不死亦會重傷,然後落入對方埋設好的陷阱!

    在迎面而來的重型卡車遠光燈爆射中,面色蒼白的席洛經過短暫的失神後,乾裂的嘴角忽然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面色變得猙獰起來,「想拿回錢?去你媽的黃粱大夢!」

    到了這種地步,他寧肯今生無後,也絕對不會讓那幾個王八蛋得逞!

    「砰!」

    在席洛將方向盤猛甩向了車道右方的剎那,驟然一陣撞擊沉響,黑色的奧迪A8在夜色中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摧枯拉朽的撕碎了車道護欄,攜著一道白亮的光跡穿射而出。

    「哈哈哈--」

    河水急淌的江面上,兩盞氙燈遠照長空,似欲騰飛躍江而去的黑色奧迪內,席洛近乎癲狂的發出一陣酣暢淋漓的大笑,旋即目光一凜,快速扯下掛在胸口的銀色項鏈。

    此刻,他心裡忽然有種從未出現過的痛快感,完全可以想像,那幾個王八蛋在得知他並非死於車禍,而是在爆炸中徹底粉身碎骨落入江河中屍骨無存時,將會是怎樣一副鐵青的面色!

    「終於還是派上用場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席洛如釋重負的仰頭向後一靠,伸手將緊閉的車窗開啟。

    「呼--」

    從車窗縫隙中侵襲而入的烈風,近乎暴躁的將他額前黑髮刮向耳側,顯露出一道從右眉角直穿耳背,長達五公分的弧形疤痕。

    這道疤痕,是他曾經在鬼門關上走過一遭得來。

    七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因父親輸光家產,背負巨額債務鋃鐺入獄後,而導致無處容身的落難富家子,僅能憑借一張家道富裕時從國外野雞大學混來的畢業證,在一些小型外貿公司朝九晚五的混日子。

    可一次瀕臨死亡的傳奇遭遇,卻讓他的人生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短短六年的時光,他不僅重新從那些害得他家道中落的仇人手中奪回了一切,直至今日,他還控制著從各方匯聚而來的總共將近三百七十億的巨額資金,成為西南商界最年輕,且最具影響力的領袖級人物。

    從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陡然跌落到流落街頭的無家可歸者,再從碌碌無為,一文不名,步步走到如今的聲名顯赫,人生的酸甜苦辣,大悲大喜,他通通都品嚐過……

    這輩子,似乎亦無憾無悔了吧!

    將拇指滑到像小盒子般得項鏈墜子上後,席洛閉上雙目,狠狠摁了下去。

    「轟--」

    一陣沉悶的爆炸巨響,波光粼粼的江面夜空上,一朵絢麗而鮮艷的光火之花,頓然綻放開來。

    死亡,對於席洛而言,並不算什麼。

    因為在他看來,人之所以畏懼死亡,原因無非兩個,怕苦,和不捨。

    害怕生命終結前會遭受的苦難折磨,捨不得在世上與之息息相關的一切。

    前者為本能,後者為貪慾。

    這兩點,自從七年前那一場巨變開始,便一點一點的在他靈魂中逐漸消失泯滅,如果要尋個詞去形容他摁下藏在項鏈墜子裡的炸彈啟動器之前的心態,唯有四個字--生無可戀!

    不過,這絕不是厭世,相反,如果不是被逼到這種走投無路,又無論如何也難以為活命而妥協的絕境,席洛其實很享受爆炸前的生活。

    那是一種踩在鋼絲上信步前行,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淵萬劫不復的既驚險、卻又極度刺激的充實的日子。

    只是,沒想到這根鋼絲會斷的這麼快……

    席洛原以為自己至少能活過四十歲,不想連三十都不到就徹底玩完了,這,或許也可以算是死前唯一的一點小小的遺憾吧。

    「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當然是你!咱們先前不是說好了?我殺老的你殺小的,你該不會想反悔吧?」

    「放你娘的悶騷屁!老子什麼……說過這話了?」

    「**的……行!就算你……可這老的……」

    「什……別以為老子……」

    「放你……」

    當耳邊徘徊的爆炸聲逐漸熄弱,閉著雙目正坦然迎接死亡的席洛,忽然聽見一陣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爭吵聲。

    那種感覺,就好像小時候貪玩把收音機的音量旋鈕反反覆覆的扭動不停一般。

    「你嗎的就是沒種……」

    「行,你有種你來!」

    「憑什麼又要老子動手?」

    很快,時起時落的話音漸漸變得清晰正常,喋喋不休的吵鬧聲,頓讓怨怒未消的席洛心裡煩躁不已。

    「草,死也不讓人清靜?到底是下油鍋還是送老子去投胎,趕緊給個痛快!別他媽在那裡磨磨唧唧沒完沒了!小心待會兒變了厲鬼看你們怎麼交差!」

    席洛忍不住大吼了一聲,那枚隨身攜帶的炸彈雖然體積不大,但在近乎封閉的空間內爆炸,別說是血肉之軀,就算銅皮鐵骨也得成破爛一堆,所以席洛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

    死了以後究竟會去哪裡,這個問題他本來從未想過,但現在耳邊卻出現了人聲,爭吵的源頭又明顯是自己,這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一些關於死後進陰間、下地獄、上天堂的說法。

    「老子生前沒幹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但總歸是結束過幾條仇人的性命,雙手沾過血,終究難逃惡徒之名,又從來不信什麼基督上帝的,估計也不可能飛上天堂當個鳥人,只有下地獄了。」

    當這麼想著時,耳邊的爭吵聲也戛然終止,周圍霍然變得一片寂靜,彷彿先前出現的是幻覺一樣。

    「下地獄也好,用不著投胎,那幾個王八蛋的罪孽比我深哪兒去了,以後肯定會再碰上他們,到時候老子再想辦法報仇……」

    席洛不禁暗自冷笑道,旋即又琢磨著,生前每年沒少給在監獄裡自殺的老爹燒元寶紙錢,依照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說法,想來同樣必定下地獄的老爹現在肯定混的不錯,這樣一來,自己指不定還能做個陰間富二代。

    就在腦袋裡閃過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想法時,席洛忽然又出現一陣腳步走動聲,似乎是剛才發生爭吵的其中一人正朝這裡走來。

    「嚓嚓……」

    聽見來人止住腳步後,席洛剛準備開口,卻忽感後背突遭硬物猛地一撞,似被人踹了一腳,連翻帶滾了幾圈才停住。

    「草你媽……」

    怒火中燒的席洛正想摸黑爬起來進行反擊,原本近乎一片黑暗的視野,突然開始迅速增白,並迅速浮現出了一片模模糊糊的凹凸不平的暗灰色景象。

    似乎是在堆滿鵝卵石的小河邊,又彷彿是一條通往落後山區的簡陋公路,實在看不太清楚。

    就在這時,稍有些愣神的席洛感到脖子一緊,接著便傳來一種騰空感,明顯是被人抓住衣領給一把提了起來。

    「草!這狗日的力氣這麼大?牛頭還是馬面啊?」

    席洛心裡不禁一驚,也立馬放棄了本欲作反抗的打算,力量如此懸殊,再反抗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喲呵,小子挺有骨氣的嘛,咋不罵了?爺告訴你,你這小命兒什麼時候死,不由你決定,懂不?」

    在席洛沉默下來之際,對方侮辱性的輕拍著他臉頰恐嚇道︰「如果想死的痛快點呢,你最好給老子閉嘴安生點,不然,嘿嘿,小心老子用刀先把你老二先割了,然後丟在這兒等死!」

    「死?」

    聽見這個字,席洛心裡逐步升騰的怒氣霍然一洩而空,只覺得有些荒唐。

    娘的,這才剛剛死過一次,怎麼現在又被人用死來威脅?難道做了鬼還能再死第二次?這算哪門子的狗屁邏輯!

    「聽好了!給老子在這兒好好呆著,再敢說話,別怪老子心狠手辣!」

    已經能依稀辨別出身影輪廓的來人惡狠狠的告誡了一句話後,隨手將席洛丟在地上,然後轉身朝遠處另一個從體型來看稍矮稍胖些的模糊人影走了過去。

    從腳尖不著地的狀態,「砰」的一聲猛然跌坐在堅硬的地上後,席洛視線內的景象終於不再模糊。

    彷彿蒙一層白紗隨風而去般,所有事物在瞬間清晰起來,但呈現在他眼中的,卻並非是什麼浮雲似血大地如墨般的地獄之境,相反,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新與貼近自然。

    這是在一處地勢平緩的幽靜山谷,兩旁的高山上樹木蔥翠茂密,一陣陣山風輕拂而過,樹葉如碧波蕩漾著,偶爾還有幾隻禽鳥時起時落,如似歡悅出水的魚兒。

    至於立足之處,則是一條生滿雜草,似乎已棄用多年的道路,它依傍著山腳一直往太陽升起的方向蜿蜒而去,直到出了兩三里地後才突然向左一轉彎,最終消失在與彼山交融的一片深綠之中。

    當清清楚楚的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後,席洛漸漸又聽見身後溪水潺潺流動的淅瀝聲,山間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鳥兒撲翅啼鳴……

    這種感識的驟然恢復,卻讓心中本已無物的席洛整個人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因為在拂過臉龐的清涼微風中,他嗅到了一股並不陌生的味道。

    血腥味!

    並非動物的,而應當是人的!

    不過,這顯然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還能感受到這些東西……這難道不該是屬於活著的人才能享有的特權?

    「沒死?」

    席洛猛地一抬頭,還沒等他的思維轉到為什麼還活著這個問題時,霍然感到胸口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痛楚,明顯是抬頭動作過大,不小心拉扯到胸膛本就有的舊傷。

    本能的低頭望去,席洛頓時怔了一下。

    沒瞧見傷口,倒是看見身上穿著一套奇怪的衣服,衣服的料子像是棉布,繡著淺藍色波紋的衣襟下擺被一條灰色的布帶纏腰束著,很像舊時習武之人的打扮。

    迅速回過神以後,席洛沒有再理會衣服的異樣,因為這無關緊要。

    然而,就在第二次準備挪移視線去檢查胸膛傳來痛楚的傷口時,席洛卻瞅到一幕令他徹底呆住的畫面--那是一雙同樣穿著白色棉布長褲,半屈置在石道上,顯得有些瘦弱的細短腿。

    毋庸置疑,這雙腿就是他的。

    可問題在於,又並非是屬於他。

    自人生軌跡發生巨變之後的六年裡,席洛從來沒有忘記過身體對自己的重要性,他雖然不是那種天生人高馬大異常魁梧的壯漢型,可長達六年不曾間斷的鍛煉,早讓他練就了一副在他人眼中身彪力猛,絕不敢輕易惹逆的強健體格。

    但如今眼前這雙在風吹中,棉布褲料拂貼皮肉的細腿,簡直連他生前的一隻胳膊都不如,分明應該是十來歲少年才該有的。

    這顯然不是夢境,曾經歷無數凶險的他不可能連真實虛幻都分不清。

    那又該怎麼解釋?

    席洛突然發現自己的思維居然開始跟不上節奏了,腦袋裡瞬間一片混亂。

    「借屍還魂?」

    席洛只能找到這麼一個勉強能說服自己去接受眼前這一幕,以及先前總總異常的解釋。

    雖然這實在有些荒唐,可他卻必須將其當做此時所發生的一切的根源。

    因為,空氣中遊蕩的血腥味,在悄聲無息中反覆提醒著他一件事,此時此刻的處境,遠比為何沒死、又為何換了一具軀體更迫切的需要他去重視。
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8:57
第二章 一線生機

    席洛立即抬起頭,迅速將視線掃過應該注意的幾個地方。

    血腥味來源於右前方七、八米外的一具身穿灰色衣袍,體型中等,頭髮斑白的老者屍體,屍體呈俯臥狀,半曲在石道上面,背部衣衫被血液浸透,似乎剛死不久。

    在老者屍體右側不遠的路邊岩石旁,躺著一匹毛色暗沉的黑鬃馬,這匹馬滿嘴白沫,正奄奄一息的眨動著眼楮,已經離死不遠,在它周圍散落了一堆雜物,以及一個尚未被打開,仍扣著銀色鐵鎖,兩尺見方的朱紅色漆木盒。

    把視線收回,席洛將注意力投向了前一刻還在爭吵,此時卻雙雙坐在地上,彼此對視,沉默不語著的兩人。

    這兩人一高一矮,打扮非常怪異,皆是穿著純黑色的衣褲,頭髮束起綁在腦後,臉上抹了一層花花綠綠的污穢物,使人看不清長相,而腰間則掛著一柄兩指?,有弧度的細長綠鞘刀。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對於這兩人席洛都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如果再不想辦法,現今這條性命,恐怕很快就會被對方收割。

    但只是一眼,席洛就得出一個十分悲觀的結論,一旦對方決定動手,以他現在所擁有的身體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活命的可能性,更別說逃跑。

    「難道注定老子不能死的痛快?就算借屍還魂,也非得讓老子再體驗一次被殺的滋味?!」

    席洛心裡極為不甘,已經被迫死過一次,他不可能再輕易放棄這第二條命,於是立即把一切不該想的通通拋到腦後,飛速思考該如何才能活命。

    這時,坐在道路靠山一側,一度沉默對視的兩人中,矮半個頭,稍壯實一些的黑衣人猛一拍大腿,沉聲道︰「三個二!」

    「三個二?」

    另一名黑衣人想都沒想,直接道︰「那老子三個三!」

    矮一些的黑衣人沒有立即接話,再度沉默下來。

    原來,兩名黑衣人身前各自擺放著一個紫褐色木盅,從所言之語來看顯然正在賭博,而且賭的似乎是骰子,至於玩法,席洛雖然聽著很熟悉,但這並不是他應該去深入思考的重點。

    真正的重點在於,這兩個傢伙為什麼賭博?

    但凡沾上賭博必然與金錢相連,然而,此時此地,這兩個明擺著該歸類到殺手行列的二人,怎麼也不可能在事情尚未辦完的情況下,如此閒情雅致的坐在一塊賭錢吧?

    那麼,賭的應該就是其他東西了。

    「難道是那個盒子?」

    想到這裡,席洛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那高個子黑衣人在注視著夥伴防止其**時,總頻頻把頭轉向漆木盒所在的位置,再回憶剛才迷糊中曾經聽見過的爭吵言語,他心裡頓時有了計劃。

    「媽的!四個三!」

    「嘿嘿,不要了,開吧。」

    「不要了?!」

    矮個子黑衣人愣了愣,然後與對方同時揭開身前扣著的紫褐色木盅。

    「草!」

    狠狠將手中的木盅甩出去的矮個子黑衣人,起身後,一臉陰鬱的朝席洛走了過來。

    走到席洛跟前,矮黑衣人蹲下身,獰笑道︰「剛才還叫嚷著讓爺趕緊殺了你,現在怎麼嚇成這樣了?放心,不過是一刀的事情,爺不會讓你痛苦太久……」

    說著,卻突然甩手給了席洛一耳光。

    「啪!」

    異常清脆的一聲響,席洛實實在在的挨下這一巴掌,並嘗到了一絲許久未曾品味的腥鹹。

    「全他媽怪你這小兔崽子,如果不是你,老子也不可能既輸了東西還得多出分力!賞你一巴掌算是老子心慈,要不然,真想一刀一刀把你身上肉給割下來!」

    矮個子黑衣人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放開手,「刷--」的一聲拔出了腰上的綠鞘佩刀。

    「不能再等了!」

    低著頭的席洛猛吸一口氣,冷笑著嘲諷道︰「你贏了也沒用。」

    矮個子黑衣人止住動作,瞪眼道︰「啥?再說一遍?」

    席洛伸手擦掉嘴角滲出的血液,低著頭,語氣依舊的重複道︰「我說,你贏了也沒用。」

    矮個子黑衣人把眼一瞇,伸手掐住席洛的脖子,冷笑道︰「你小子不會是想玩什麼花樣吧?」

    席洛頓感呼吸困難,只能從喉嚨裡硬擠出一道細微的聲音︰「盒子……」

    「盒子?」

    矮個子黑衣人神色變幻了一下,掐住席洛脖子的手也略微鬆開,瞇著雙目,壓低聲音道︰「盒子怎麼了?講!」說著,又補充了一句︰「給老子小聲點!不然,也別想老子給你一個痛快!」

    「有希望!」

    仍埋著頭的席洛呼吸頓止,腦中急轉接下來該如何應答,這一次能不能活命,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對方是否相信他的話。

    信,則有一線生機,不信,則必亡於此!

    急喘一口氣,席洛努力壓著急跳的心臟,緩緩抬起頭,望了一眼矮個子黑衣人的身後,譏誚道︰「就算你賭贏了,他也會殺了你奪走盒子。」

    「放你娘的屁!」

    矮個子黑衣人脫口罵道,但明顯還是走了一下神,捕捉到這一神情,席洛知道自己不能給對方任何多餘的思考時間,又道︰「他只要瞧見盒子的東西,肯定會想辦法殺你,因為那東西太貴重了,換了誰都想據為己有。」

    矮個子黑衣人聽聞此話,瞳孔猛地一縮,並流露出因垂涎而起的陰冷殺機。

    席洛神情依舊的又嘲諷道︰「你現在才想奪太遲了吧?我覺得他比你聰明,如果瞧見盒子裡的東西,肯定會時刻防備你,甚至,有可能先動手除掉你。」

    矮個子黑衣人沒有理會席洛,但眉頭卻已徹底擰做了一團,目中神色變幻不停,過了一會兒,忽然惡狠狠的道︰「小子,你還想不想活命?」

    席洛不屑的笑了笑。

    矮個子黑衣人這一次竟沒有動怒,眼楮轉了轉,又道︰「我發誓,只要你肯幫忙,我一定不殺你,如何?」

    「我憑什麼信你?」

    席洛瞥了一眼矮個子黑衣人腰間佩刀,很冷淡的道︰「除非你給我一樣能保命的東西,不然別想我幫你。」

    聽席洛言語所有鬆動,矮個子黑衣人頓時一喜,但又十分猶豫,他看了看腰間的佩刀,最後目光忽然一變了,逕直拉起衣袖,從手腕上快速解下一個長條形的黑鐵器械。

    「刀不能給你,這個你可以拿著。」

    將黑鐵匣子遞到席洛手裡,矮個子黑衣人又道︰「這東西叫雙矢腕弩,裡面嵌藏兩枚毒矢,每按這裡的機關兩下就能發出一枚,你先幫我除掉身後的那傢伙,剩下的一發毒矢,你大可留來防我不守信用。」

    席洛接過黑鐵匣,心裡一片愕然,他本意只是想從矮個子黑衣人那裡先騙來佩刀,接著假意配合對方殺其同伴,然後再趁其不備給予致命一擊,從而得以逃生。

    這個計劃雖然非常危險,但只要時機掌握得到,得手的希望還是非常大,可結果刀沒到手,對方卻直接塞過來另外一種似乎能遠距離奪人性命的暗器,席洛真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這傢伙應該留了後手。」

    思前想後,席洛很快有了一個結論,並將目光轉向手中黑鐵匣,心裡疑道︰「莫非,此物其實只能發一枚毒矢?」

    「就算只能發出一枚毒矢,這傢伙又怎麼敢保證我不會第一個朝他發射?」

    席洛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然而時間不等人,如果再不做出回應,對方隨時都可能失去耐心。

    「要是知道這東西內部的結構就好了!」

    萬分焦急之下,席洛心裡不禁產生了如此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因為他真的再找不到任何可行的辦法來驗證自己的推斷。

    卻不想,這個念頭剛剛閃過,怪事就出現了。

    席洛陡然感覺到,原本拿在手裡的黑鐵匣子,居然莫名其妙的變得越來越輕。

    這還不算什麼,怪異的是,伴隨著這個過程,黑鐵匣在他視線內的體積卻越來越大,直至完全遮蓋視野,彷彿一瞬間膨脹了數百上千倍!

    到最後,席洛根本看不見黑鐵匣在哪裡,只能瞧見一堵表層坑坑窪窪,好似光滑巖壁般的物體擋在身前!
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8:58
第三章 幻象?

    毫無疑問,這一堵「巖壁」,根本就是雙矢腕弩最外層的黑鐵殼。

    從萬分驚詫中強行抽回神的席洛,來不及去思考為何會出現這樣的驚人變化,他只知道,黑鐵匣絕對沒有真正變大,而自己也肯定沒有突然變小,如果硬要做出一個假設,這恐怕僅僅只是一種類似於幻覺的現象。

    「這種幻覺估計不會持續太久,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盡快摸清楚雙矢腕弩內部的機構。」

    剛產生這個想法,席洛就立即氣餒了,此時的雙矢腕弩,完全就像是一個龐大的儀器,想要徹底參透,別說是短短幾秒十幾秒,就算給幾個小時估計都不夠。

    「小子!趕緊!答不答應就一句話!」

    一陣源至矮個子黑衣人的話音忽然傳來,顯然,對方已經不耐煩。

    伴隨著這一道話音,視線中的一切頓時一陣晃動,席洛感覺自己好像又被拉著往後倒退般,那層坑坑窪窪的黑鐵殼「巖壁」開始迅速遠離他而去。

    「草!真要完蛋了。」

    席洛頓時心生絕望,唯能眼睜睜的看著雙矢腕弩逐漸縮小。

    然而,就在這時,那堵逐漸遠去變小的黑鐵殼「巖壁」右下角,一塊微微凸起的方形物體,意外落入了他的視線。

    與整塊「巖壁」的面積比起來,這一塊突起物,至多只佔百分之一不到,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大概也就是與一枚頭髮絲的寬度差不多,肉眼根本難以辨識,就算用手指觸摸,也必須非常細心才能發現。

    「等等!那傢伙遞東西給我的時候,小指頭的指尖好像就放在這裡!」

    席洛猛然憶起剛才曾看見的一幕,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但或許是因注意力轉移的關係,本循序漸遠的雙矢腕弩「幻象」,忽的消失不見,眼前一切霍然恢復正常。

    為了驗證剛才看見突起物的是否存在,返回現實後,席洛立即將手指從雙矢腕弩尾端鐵殼上輕輕撫過,結果沒有讓他失望,他實實在在的摸到了那一點點很容易忽略過去的顆粒。

    再把目光悄悄轉向矮個子黑衣人放在膝蓋上的右手掌,席洛又發現一件先前沒有察覺的事情,對方右手小指頭的指甲尖,居然不是平滑的,而是頗為尖銳,最頂部更明顯有一點點微微突起。

    「老子最後再問你一次!答應不答應!」

    矮個子黑衣人終於失去耐心,伸手揪著席洛衣領,咬牙切齒的問道。

    「好吧,我答應你。」

    席洛深吸一口氣,晃動手中的雙矢腕弩,告誡道︰「但你可別忘記說過的話!」

    「當然不會忘。」

    矮個子黑衣人露出掩飾不住的歡喜之色,安排道︰「聽著,我數到三,你就朝他按下機關。」

    席洛打斷道︰「要是沒射中怎麼辦?」

    「沒射中,我再補一箭就是了。」

    矮個子黑衣人冷笑著回道,並瞧瞧轉頭望了後面一眼。

    趁著對方目光轉移的瞬間,席洛急忙用指甲尖用力在黑鐵匣尾端突起處摁了一下,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第二次用手指去撫過時,那一點突起物明顯沒有了。

    「準備好沒有?」

    「好了。」

    席洛點點頭,抬起持有雙矢腕弩的右手,將腕弩發射毒矢的孔洞,對準正朝這裡張望的高個子黑衣人。

    見席洛動作已然就緒,矮個子黑衣人立即低聲數到︰「一,二……」

    就在他話音即將念到「三」時。

    「蹦嗤--」

    一道箭矢離弦的震鳴,霍然作響。

    「噗!」

    緊隨而至的,則是悶沉沉的穿皮破肉聲,嘴裡最後一個字尚未吐出的矮個子黑衣人,瞪圓雙目,怔怔的低頭望向胸膛,只瞧見一團潤濕的暗色痕漬,正飛快的在右胸口擴散。

    「草你……」

    矮個子黑衣人表情扭曲的抬起頭望向席洛,但剛剛張開口,他本就瞪大的眼楮,就好似要爆裂般又猛然擴大一輪,並從鼻孔,眼角,耳孔內幾乎同時流淌出一道道烏黑的血液!

    席洛急忙用手強撐著矮個子黑衣人傾倒而來的身體,在其耳邊輕聲細語的道︰「剛才你給老子的一巴掌,等一會兒你死後,老子會再還你十倍,哦,百倍……」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頓讓僅剩下一口氣的矮個子黑衣人如受猛烈震擊,「噗--」噴出一大口黑血,勾向藏於右腕下的另一具雙矢腕弩啟動機關的手指,亦徹底僵立回落下來。

    「磨蹭什麼呢?殺個毛都沒齊的崽子有這麼麻煩?!」

    遠處,察覺夥伴居然還沒有動手的高個子黑衣人,十分不耐煩的大吼道。

    話音落下,卻並未得到回答。

    高個子黑衣人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目露警惕的又試探著再喊了一聲︰「嘿!」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夥伴的身體似乎向一側傾倒了少許,可沒等他思維轉過來,矮個子黑衣人的身體便猛地倒在了地上。

    「草!」

    高個子黑衣人面色頓然大變,但,下一刻便被一抹飛射而來的淡綠色細長殘影直接命中了心口。

    「咯……」

    從喉嚨裡發出一陣悶聲,高個子黑衣人向後踉蹌倒退一步,神情茫然的伸手摸了摸心口,然後僵硬的抬起頭,將逐漸擴散的瞳孔轉向毒矢飛來之處。

    當看見從夥伴身後緩緩站起的矮小身影,他表情和先前的矮個子黑衣人如出一轍,雙目瞪圓,滿臉的不敢置信。

    「砰!」

    伴隨著一道不輕不重的悶沉摔倒聲,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沒鬧明白的高個子黑衣人頓時倒地不起,暴斃而亡。

    同時倒下的,還有剛剛才站起來半個身子的席洛。

    這一劫,總算是安然度過了。

    「不行,還得趕緊離開這裡!」

    席洛忍著胸口傳來的陣痛重新坐起來,從種種跡象來看,剛才的兩名黑衣人都絕非普通山賊盜匪,對方顯然是有目的性地出現在這裡,因而危機雖然已經解除,可這裡也絕非久留之地。

    至於這裡究竟是哪裡,又為什麼會出現這些偏離自己所屬於的時代的人和物,席洛根本沒有工夫去琢磨,有時間想這些還不如趕緊離開。

    否則,一旦連命都沒了,想的再多也頂個屁。
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8:58
第四章 怪事

    谷內山風依舊,葉湧如潮。

    狠狠踹了身旁黑衣人的屍首幾腳以發洩先前被扇耳光的怨氣後,席洛小心翼翼的將黑衣人屍體另只手的腕弩解下,這東西太霸道了,一旦命中目標後便可瞬間索其性命,他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棄之不顧的理由。

    至於那柄綠鞘長刀,席洛雖然也極想收刮走,可這東西戴在身邊有些惹眼,萬一碰上對方的同夥,豈不是自投羅網?所以果斷選擇了放棄。

    接著,席洛又搜到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錦袋,以及一枚碑狀的青銅牌。

    由於擔心對方還有同夥趕來,席洛並沒有查看錦袋裡的東西,而是一瘸一拐的走到高個子黑衣人的屍首前,依樣畫葫蘆的搜刮一切能帶走的物品。

    「嚓嚓--」

    抽出綠鞘刀從高個子黑衣人背上撕劃一塊布後,席洛將腕弩和錦袋都用布裹起來,然後吃疼的站起身,望向遠處已經嚥氣的黑鬃馬。

    「那盒子,還要不要?」

    席洛心裡有些猶豫,如今地上躺著的三具人屍一具馬屍,皆是拜那只盒子所賜,所以盒子裡藏有重寶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同樣的,它也是一枚若帶在身邊就會隨時轟然作響的炸彈般的存在。

    「憑什麼不要?媽的,好不容易得了第二條命,就因為這東西差點又沒了,再不要,那才是愚蠢到姥姥家!」

    想起剛才既被人踹又被人耳光的折磨來折磨去,席洛就滿肚子怨氣,罵了一聲便擰著東西走了過去。

    直取目標將漆木盒拿起來後,席洛不禁苦笑著自語道︰「還好不重,不然真沒力氣拿了。」

    黑布包裡總共才裝了三具腕弩,兩個錦袋,算起來重量不過三、五斤,可擰著走了沒幾步,席洛就覺得胳膊直髮酸,身子虛弱得很不正常,就像曾經嚴重透支過體力般。

    收拾完重要的東西,席洛偏頭望向另一邊的老者屍體,從種種跡象來看,這名老者明顯並不屬於黑衣人一夥,之所以亡命,估計恐怕也是為了保護他。

    當然,這只是猜測,因為席洛暫時實在找不到任何一絲一毫關於此時身體以前的記憶。

    「就這麼走了?」

    席洛很猶豫,從道義上來講應該想辦法把老者的屍體找個地方掩埋了,怎麼說對方很大概率是因自己而死,可理智卻告訴他,如果再不趕緊離開,自己這條好不容易博來的小命,怕有些懸……

    「上輩子雖然沒做什麼好事,可也沒欠過誰的,這輩子剛剛開個頭,總不至於為保命鬧得後半生都心裡不踏實。」

    席洛放下手中的黑布包,走了過去。

    以現在的身體和狀態,他根本不可能做到挖坑埋屍,於是只能忍著痛楚,將老者的屍體一點一點的給拖挪到了路旁靠山的一處溝道,然後像螞蟻搬家一樣,到處撿小石頭,將躺著老者屍首的溝道給堆添了起來。

    在進行這件事的同時,席洛並沒有忘記盡可能的去做一些掩飾,不過,他也清楚這起不了什麼作用,真要有人路過此地,稍微細心一些總會察覺到這裡的異狀。

    但,有沒有作用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這一點,在席洛做人的字典中,有著絕對涇渭分明的區別。

    「呼……」

    提心吊膽的弄完以後,席洛總算大鬆了一口氣,接著卻微微怔了怔,伸手摸向胸口,皺眉呢喃道︰「怪事,胸口好像沒開始那麼痛了,而且,體力怎麼也還比先前好了一些?」

    「算了,還是先趕緊離開這裡。」

    暗道一句後,席洛立即走向不遠處的黑布包裹,途中又從地上發現了一封先前沒注意到的書信,拾起後也來不及查看,擰起黑布包裹就徑直朝路旁茂密的叢林高坡攀爬了去。

    一口氣爬到半山腰,席洛抬頭眺望著山下模糊不清的道路,有些憂慮,老這麼在山裡面躲也不是辦法,還是得回正道尋城鎮才行,不然等天黑,萬一遇上野獸可就不好辦了。

    然而,在究竟該往那個方向前進的這個問題上,他卻不免有些迷茫。

    又仔細回想先前的一幕幕後,席洛忽然想起馬屍的腦袋是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這顯然預示著往那邊走才是正確的選擇,至少,可以肯定路的前方有城鎮存在。

    「也不知道這裡的太陽是不是打東邊出來……」

    席洛搖頭笑了笑,提著黑布包轉身邁開了腳步。

    林中雜草熙攘,鮮見荊棘蔓籐之類的植物,因此並未給他的前行帶去太大阻礙,但泥土卻異常松滑,蚊蟲更多得不得了,一路上不是溜腳摔倒就是被叮得滿臉大包,滋味實在苦不堪言。

    所幸,除了這些小麻煩,席洛最擔心的事情倒並沒有出現,伴隨著他艱難無比的翻過一個又一個山頭,太陽也緩緩升至了雲端最高處,接著,又開始慢慢的落向了大地的盡頭。

    不知不覺,恍然間,天邊已是一幅落日熔金,莫雲合璧的黃昏之景。

    「踏踏……霍霍霍……」

    一處介於山影和夕陽餘暉之間的谷底,由北向南而去的平整石道上,五輛樣式不一的馬車井然有序的前行著,一陣陣馬蹄踐踏和車輪滾動聲迴盪不息,使得空絕幽冷的山谷添了幾分生氣。

    當途徑山谷最陰暗的地方時,從排在第二個位置,無論是裝飾還是廂身都華貴寬敞得多的馬車內,忽然傳出一道聲音尖細的男子怒罵聲︰「他媽的!這天都黑了怎麼還沒到黑石城?」

    外面揚鞭驅馬的車伕磕磕巴巴的回道︰「老……老爺,天……天還沒黑,只是這裡恰好沒什麼太陽照著,過了這裡,很快就會亮堂起來了。」

    「喔……」

    車廂內的人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聲音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問道︰「那什麼時候能到黑石城?可別告訴爺今兒晚上得在城外露宿一宿?」

    「不……不會,亥時前肯定能趕到。」

    車伕又回道,話畢後,抬手用力在旁空中甩了一下馬鞭。

    「啪--」

    伴隨著這一道清脆的鞭聲,最前面的車伕立即作出響應,行進速度明顯加快了幾分,後面三輛馬車自然也逐一跟上節奏趕來。

    在它們陸陸續續消失在南面拐角處時,從山腳的另一端,又緩緩駛出來一輛馬車。

    這是一輛非常破陋的馬車,四根木竿托著一頂厚厚的草蓆構成了方形車廂的大概,兩側懸垂的竹簾被雨水侵蝕得有些腐朽,似乎很久沒有換過了。

    唯一能看得過去的,恐怕也只有在前方拉車的黃鬃馬。

    馬兒體型雖不雄壯,但鬃毛豐長,肌腱發達,蹄質堅實,並且頗有靈性,根本不需坐在車廂最前面的白髮蒼蒼的枯瘦老人鞭笞引導,仍然可以馬蹄翻飛的拉著車沿著道途「霍霍--」行進,在途徑拐彎處時甚至會自行減速,實在讓人另眼相看。

    「丫頭,坐穩嘍!」

    轉過一個彎後,慈眉善目的枯瘦老人忽然高聲提醒道,接著甩動了一下手中韁繩。

    這時,從老人身後飄出一句小姑娘清靈嬌嫩的埋怨聲︰「真討厭!恨死他們了!如果不是他們在前面擋著,小黃老早就帶我們回黑石城了!」

    老人「呵呵」笑了笑,聲音略沙的?撫道︰「丫頭,別急,晚就晚一些嘛,等到了黑石城,爺爺給你買好吃的。」

    「我還是吃饅頭算了。」

    坐在車廂角落裡,只能瞧見一個嬌小身子輪廓的小姑娘話語幽怨的嘀咕了一聲,接著推開竹簾,張望了一番後好奇道︰「爺爺,那條路是去哪兒的?」

    那是一條位於左前方不遠處,分叉以後徑直往西面深山蔓延而去的長滿雜草的石道。

    老人抬頭望了望,輕歎道︰「往西面去的,廢了很多年沒用啦,當年修它的時候爺爺還出過力呢,沒想到一轉眼都過去這麼久嘍,算算,快四十年了吧……」

    小姑娘顯然不滿意老人的回答,打斷道︰「我當然知道是往西邊去的,太陽往那邊落呢,人家問的是去哪個地方。」

    「這個……忘了。」

    老人笑呵呵的拍了拍額頭,然後許諾道︰「等到了黑石城,爺爺如果碰上當年的老夥計再幫你問問吧,丫頭想知道的事情,爺爺就算問破嘴也得鬧清楚啊。」

    「爺爺最好了。」

    小姑娘話音落下不久,她似乎瞧見什麼東西,一下子從車廂深處爬到老人後面,眨著眼楮,指道︰「爺爺,你看,那路上是不是趴著一個人啊?」
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8:59
第五章 新身份

    靜靜注視著五輛馬車逐一消失在道路拐角盡頭後,趴在生滿雜草的石道上的席洛終於鬆了一口氣,有些吃疼的伸手揉了揉肩膀,但依然不敢立即起身,因為還有一輛馬車正行過來。

    雖然這一輛馬車看起來很破陋,趕車的又是個老頭兒,危險性不大,可席洛還是寧願小心謹慎一點。

    說實話,到現在他都還覺得既荒唐又難以理解,為什麼本著報復的心思,以及對前生毫無眷念而選擇爆炸自殺的自己,怎麼就能在一個既陌生卻又處處充滿熟悉的世界重新活了過來,而且還變成了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少年。

    真不知道這應算是老天爺的特別關照,還是記憶中的前塵往事僅是南柯一夢。

    不過,不管怎樣,還活著,這個是不爭的事實。

    況且這條命也來之不易,他可不想再輕而易舉的又丟出去。

    此刻已是日落黃昏之時,所處的位置又被山影覆蓋著,身上衣物老早就污穢不堪,因此就算是趴在路上,席洛也有信心不被最後一輛馬車上的人發現。

    「吁……」

    可忽然,伴隨著老人的一聲沙啞長噓,拉車的馬兒立即減緩速度,最後停在岔路口。

    「估計是下來方便吧。」

    席洛暗暗念道,卻不料,老人並沒有下車,反倒是從車廂內蹦出一名看去年約十二三歲,頭上梳著兩個彎彎小辮,額前留海平平,穿著一身淺綠色的細碎花衣褲的小姑娘。

    小姑娘下車後彎著腰似在尋什麼,最後撿起一枚石頭。

    見到這一幕,席洛自知已經被發現,急忙爬了起來,喊道︰「別丟!」

    「呀!活著的!」

    小姑娘發生一聲驚呼,轉身一溜煙跑回去跳上馬車,躲在了老人身後。

    當辨認出席洛只是個半大孩子,伸手護住小姑娘的枯瘦老人警惕的神情才緩和下來,但仍然有所防範的緊擰著韁繩,沖席洛大聲問道︰「孩子,你怎的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的?你爹娘啦?」

    這裡前不挨村後不挨店,方圓數里地都瞧不見落戶的人家,偏生出現一個半大少年,並且還趴在一條廢棄多年的道路上,難免會讓人有戒心。

    「這老人應該沒有威脅,不如想辦法搭乘這輛馬車算了。」

    想了想,席洛心裡有了注意,於是大聲回道︰「我是偷偷出來的,爹娘不知道,你們就當沒看見我就行了。」

    話畢,他便轉身就往深入山林的方向走了去,沒幾步,停下來回頭道︰「對了,如果有人問起你們見沒見過我,你們可別透露我的行蹤。」

    當聽了席洛的話以後,老人緊擰韁繩的手頓然鬆開,急忙喊道︰「孩子,別走了,快回來!」

    見席洛仍然沒有止步的意思,老人甚至恐嚇起來︰「孩子,你不知道,這山裡面可有吃人的猛獸,專愛吃你這種小孩兒,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可就走啦。」

    席洛終於停下腳步,戲做到這個程度已經足夠。

    這時,躲在老人後面的小姑娘也伸著脖子大聲道︰「我爺爺沒騙你,真有吃人的野獸哦!我有一次就差點被抓走呢!」說這話的時候,她雖然努力裝作似有這麼一回事,可說完以後,卻自個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噹一聲不吭的席洛走到馬車前以後,老人一臉慈祥的問道︰「孩子,能不能告訴老朽,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啊?」

    席洛沒回答,一裝到底的不等招呼就爬上了馬車。

    見此狀,老人只是搖頭笑了笑,可小姑娘卻不樂意了,小手叉腰的仰頭質問道︰「我爺爺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

    席洛仍然沒有理會,他寧肯被小姑娘討厭,也實在不想被對方視作一名能陪她聊天的小夥伴。

    「真沒禮貌!」

    小姑娘氣哼哼的丟下一句話就撇過頭去,老人則一臉慈祥的問道︰「孩子,你是住在黑石城的吧?」

    「他這麼膽兒小,又能走多遠?」

    被小姑娘這麼一揶揄,席洛頓時無言以對,只能悶悶的點點頭,膽兒小就膽兒小吧,總不至於還去和一個小姑娘鬥嘴。

    「看吧,果然是個膽小鬼。」

    「丫頭,不准無禮!」

    「好啦,我不說他就是了。」

    「孩子,坐穩嘍,咱們這就出發,估計天黑前應該能趕到黑石城,到時候你就趕緊回家,可別讓你爹娘擔心太久。」

    老人道完後,轉過身甩動了一下韁繩,原地止步的馬兒立即拉動著馬車「霍霍--」朝前行了去。

    事實上,老人提到的黑石城,也正是席洛決定前往的目標地點。

    因為,在他腦海中,已經恢復了不少這具身體本來擁有的記憶,但或許是因為年齡不大,見聞見識太少的關係,恢復的這段記憶所涉及的範圍十分狹窄,幾乎只局限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席洛也無法從宏觀上對這個世界有一個確切的概念。

    最麻煩的是,這段記憶並不完整,斷斷續續有些支離破碎,席洛只能從自身的年齡,以及家世背景為出發點,一點點的整理記憶。

    十四歲,準確一些,還有兩個月才到生辰,這就是他所知曉的自己的確切年齡。

    至於家世背景,說簡單不簡單,說複雜也不複雜,接下來即將前往的地方黑石城,其城主席縐,就是席洛如今的爹。

    雖然名義上是爹,可實際,這位城主已經七十好幾,年齡都能當席洛的爺爺了。

    說來也怪,大多數情況下,往往都只有女子才會出現剋夫一類的說法,但這位黑石城的城主卻似乎有些克老婆。

    在席洛搜索到的記憶中,他此生的親母,在這位城主所娶的夫人排位上面,已經是第六位,被稱為六夫人,至於上面五位夫人,竟沒一個還活著,而且也沒有給這位城主誕下一男半女。

    甚至,連他的親母,同樣在八年前去世了,現如今,只有一位叫蘇鶯的七夫人還健在,並幫這位城主生了一個兒子,年齡只比席洛小一歲。

    也不知道該說是這個叫蘇鶯的七夫人命比老頭子更硬一些,還是真到了該壽終正寢的時候,如今,這名年事已高的老城主席縐同樣身患重病,似乎性命垂危,所以派才了人急招身為長子的席洛歸家。

    似乎準備依照祖宗定下的規矩,提前安排席洛繼承城主之位,以避免突然逝世後黑石城陷入無主的狀況。

    本來,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通過記憶得知這一切後,席洛不免暗自竊喜過,感慨著老天爺還算長了眼,大難不死果然必有後福,居然什麼都不用做,單憑排行老大就能白撿一個城主來當,這樣的便宜事情他上輩子也沒遇見過。

    可不料,臨走前拾到的那封書信,卻把這件事變得複雜了起來。

    信出於一名叫秦香的少女。

    這名比他大一歲的少女,是席洛如今恢復的記憶裡出現次數最多的一個人,從六歲一直到十二歲,無處沒有她的身影,雖然都是些很無聊的回憶,例如堆泥巴,捉螞蟻,爬樹摘果,玩躲貓貓……

    但,不可否認的是,少女是他在黑石城內交情最深,並可以給予無所保留的信任的唯一一個夥伴,或者說朋友。

    同時,這個叫秦香的少女,自身的背景也不簡單。

    她是黑石城蓄養的三支精銳軍隊中,狼獠軍大統領秦幕的長孫女。
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9:00
第六章 頭七

    記得帶十個白霧山紅果。

    一定要日落的時候摘。

    摘下來後小心點別弄壞了。

    先洗淨再裹上幾層樹葉,這樣不會爛掉。

    你可別回頭就忘了。

    另外天黑的時候,順便幫我找些東西吧。

    發光的石子?你好像提到過,我要四枚。

    等帶回城裡面,我們再一起玩以前的遊戲。

    切記!

    秦香留。

    這就是那封書信裡的內容,粗一看去,很單純,很簡單,依然那麼的幼稚無聊。

    可若稍微仔細一些,就能感受到信中內容很是古怪,尤其是讀到後面,少女又索求四枚石子時,更為明顯。

    如果真是一封很普通的孩子之間的書信,怎麼可能在要求捎帶的兩樣事物上,把數量標明得這麼詳細?並且字句排列也很值得揣摩,一行一行雖整整齊齊,但斷句卻極不規範。

    一開始看見這封信時,席洛就察覺古怪,最後發現這原來是一封暗藏玄機的密信,最後提到的四枚石子,其實是在提醒他只觀每一行第四個字。

    「十日後再回黑石城,切記!」

    這才是書信真正要傳達的信息。

    至於秦香為什麼要如此刻意叮囑,席洛不得而知,但他相信,一定與黑石城老城主病危,新城主繼位這件事有很大的關係。

    不過,這並不能阻止他選擇繼續前往黑石城。

    黑石城是否已變成龍潭虎穴,又或是刀山火海,終究還是要親自過去看看才知道,連具體情況都沒摸清楚就臨陣退縮,這不是他的個性。

    在馬車顛簸前行中,時間緩緩流逝,外面天色也越來越暗,當浮於天邊的殘陽落入遠山輪廓間,整個大地也如被一張黑紗所籠罩覆蓋般,萬物頓失顏色,僅剩下一片昏暗而模糊的輪廓。

    一路上,小姑娘雖然沒有再過來搭話聊天,但時不時總會發出一兩聲抱怨,對像無非是行在前面的五輛馬車。

    其實,何止小姑娘,席洛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五輛馬車明明速度行不了太快,可偏生要霸佔道路最中央的位置,讓他所在的馬車只能跟在屁股後面,算起來,最多不過二十來里地的路程,竟然已經磨耗將近兩個小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到黑石城。

    最可恨的是,隔三岔五,前面那五輛馬車總會忽然停下來,要麼有人跑進一片的草叢裡解手,要麼就是鑽出幾名穿衣打扮頗為復古的年輕女子,擰著裝了水果糕點的籃子在第二第三輛馬車間來回遊走,哪裡像是在趕路,倒像是郊遊來了。

    本就發困到極致,只盼快些到黑石城尋旅店好好休息的席洛,心裡實在有些窩火,忍不住朝老人打聽道︰「老人家,前面幾輛馬車,究竟是什麼來頭?」

    似乎有些意外席洛忽然發問,老人看了他一眼,回過頭,言語無奈的說道︰「那是湘水縣土衙司老爺的車隊,咱們可惹不起,只能跟在後面。」

    「土衙司?」

    席洛輕喃了一聲,搜索著記憶中與之相關的信息。

    「土衙司就是我們那兒最大的官兒,和你們黑石城的城主差不多,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東西,然後有很多很多的護衛,還能娶很多個老婆。」

    小姑娘在旁饒有興致的解釋道,說到最後一句,她聲音明顯弱下一些,似乎有些羞於啟齒。

    「丫頭,你弄錯啦,這土衙司,可沒法和黑石城的城主比哦。」

    「為什麼?」

    「咱們這個地方啊,黑石城城主的地位是最高的,所有縣的土衙司都由他封任,誰要是做不好,立馬就會被換掉,所以說,丫頭你別看土衙司老爺在我們湘水縣多神氣,可到了黑石城,嘿,還是得服服帖帖的。」

    「黑石城的城主這麼厲害?」

    「也不能完全說是城主厲害,應該是黑石城內歷來蓄養的那三支精銳軍隊厲害才對,也就是常說的虎目,狼獠,青翼三支軍隊,這每一支軍隊的人數,從來都不會超過三千人,可個個都能以一敵十,凶的不得了,裝備又精良,普通刀劍根本傷不了他們,就算把所有縣的縣役都叫在一塊兒,也遠遠不是黑石城這三支精銳軍隊的對手。」

    說到這兒,老人忽然回頭道︰「丫頭,還記得咱們鄰村的陳黑蠻嗎?」

    小姑娘眨眨眼,疑道︰「爺爺你說的是那個一隻手能舉一百斤大石頭的黑蠻子?難道,他就在你說的這什麼虎目軍裡面?」

    「他倒是想進去,可惜啊,連第一關都沒考過。」

    「他可是我們那兒力氣最大的人吶!他都進不去?」

    「是啊,所以才說黑石城的這三支精銳軍隊厲害……」

    關於老人提到的這三支黑石城蓄養的精銳軍隊,席洛是有記憶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一點,席洛還真不稀罕一個破城主的位置,好歹上一世他也是個名副其實的商界領袖級人物,就算此生白手起家,他同樣有足夠的信心混的不比上輩子差。

    「丫頭,看見沒有,那裡就是黑石城了。」

    這時,老人忽然高聲提醒道。

    席洛第一時間抬頭望去,只瞧見遠方一片濃黑如墨的夜色盡頭,忽然多出了一片一片的燈火,遠遠一看,如似一塊塊燃燒著火光的稻田般。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馬車終於從環山的顛簸石道駛入黑石城所處的平原區域。

    這時,路旁兩側的附近也開始陸陸續續出現一棟棟矮小的房屋,以及零零星星的自黑石城方向而來,背著或是挑著貨物歸家的路人。

    駛入平原不久,老人忽然回過頭朝席洛問道︰「孩子,你家是住城裡面,還是外面的?」

    席洛不假思索的答道︰「城裡。」

    「待會進了城啊,你就趕緊回家,你爹娘現在不知道多著急呢,記住,以後可別隨便出來亂跑了。」

    「嗯。」

    席洛點點頭,未免老人繼續提這件事,補充道︰「我以後不會再出來了。」

    「這才是好孩子。」

    老人滿意的笑了笑,就沒再說什麼了。

    伴隨著馬車不斷前行,道路兩側能夠看見的房屋也逐漸頻繁了起來,但點亮燈火的人家卻極少,彷彿這個時間對於此地的人們而言,已經到了安眠入睡的時候。

    沒過多久,車外的道路旁,忽然傳來一道路人的高聲提醒︰「老人家,你要是想進城,可得快一些哦。」

    老人聞聲立即站了起來,轉過頭去,大聲喊道︰「咋啦?」

    「咱們這兒的老城主死了,今天恰好是頭七,過了亥時,可就不准進出城門啦,你得趕緊一些。」

    「城主死了?」

    老人怔了怔,待他回過神,馬車已經走出去老遠,而方才好心出言提醒的人卻已經融進夜色。

    小姑娘滿臉疑惑的問道︰「爺爺……頭七是什麼?」

    「頭七就是人死後的第七天……」

    老人緩緩解釋著,坐在車廂最深處的席洛,此時心裡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9:01
第七章 虎落平陽

    顯然,在沒有丟掉性命從而被席洛借屍還魂之前,這位城主長子同樣領會了少女秦香那封信的意思,並嚴格遵守,硬生生的將啟程返家的日子給拖了十天。

    對此席洛更多只能苦笑,老爹死了七天,做長子的竟然還沒回去,不管是否真有人欲加害謀取城主之位,這不孝之名算是落得實實在在了。

    或許是因為距離城門封鎖的時間所剩不多,一直擋在前面的那幾輛馬車終於沒有再磨蹭,而是全速前行起來,老人雖然不敢驅馬超過去,但也一直緊隨在後面。

    過了十來分鐘,馬車終於駛到黑石城的南牆外,抬頭望著前方這一道由磚石堆砌而成,高約三十米,在夜色中顯得非常厚重的高聳城牆,席洛感覺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這座無論建築樣式,還是人文色彩都非常貼近中國十二世紀風格的古老城市,幾乎承載了他十二歲以前所有的記憶,雖然稱不上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的足跡,但也絕對不會出現迷失方向的情況。

    再望向濃濃夜色下一座座聳立在城牆上的箭塔,席洛發現自己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親切,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原來腦海中唯一一段與這個世界的親母有關的破碎記憶,就是發生在其中一座箭塔上。

    不過,說實在的,這些箭塔也著實奇怪,密度極高,幾乎每隔十米就有一座,傘形的塔頂並未留出弓箭手站立的露台,而是環繞著一圈朝向天空的孔洞,彷彿根本不是為抵禦地面的敵人而修築,倒像專門為防空所設。

    箭塔為什麼修成這樣,席洛沒有找到相關的記憶,這時,老人也驅趕馬車駛進了位於南門外的甕城。

    待到達甕城內廣場,立即有兩名全副武裝,手持鐵槍長矛的衛兵走了過來,在經過盤查,沒發現異常情況後便立即放行了。

    等兩名衛兵離去以後,老人又將馬車調過頭,緩緩駛向位於南門與甕城間的吊橋,在即將進入南正門的時候,出現了第二支負責檢查的衛兵隊伍。

    這一次的人數達到了八人,檢查過程也要比第一次仔細,連馬車底下都查看了一番,只差沒有直接搜身和檢查包裹。

    當最終獲准通行,馬車重新開動的一刻,窩在車廂裡的席洛不禁長鬆了一口氣,不僅沒被認出身份,連包裹裡的三具毒矢腕弩也沒有曝光,這顯然是一個極好的開端。

    穿過城門後,馬車駛上了一條寬敞無比的平整石道。

    這時,一股濃厚的喪殯氣息,亦隨之撲面而來。

    道路兩側,一盞盞掛在矮桿上的白色燈籠,在晚風中搖曳晃動,間歇裡的高桿頂,則是一張張呼呼甩動的黃帛靈旗,好似一隻隻大手在揮動,呼喚在外的亡魂,沿燈籠排列出的路線歸家。

    大街上幾乎完全空無一人,絕大多數店舖都關門歇業了,僅有幾家旅店還開著一個小門。

    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麼的冷清。

    在大道上駛了約莫兩三分鐘後,老人忽然調轉馬車駛出了大道。

    「吁」

    行進支道,老人拉著韁繩止住馬車,轉頭望向席洛道︰「孩子,你家是住哪兒的?要不要老朽送你回去?」

    「不麻煩老人家了。」

    席洛立即擰著包裹跳下了馬車,頭也不回的跑向一側的巷口。

    「哼!膽小鬼!小氣鬼!我們送你回來,你也不叫我們去你家坐坐!沒見過你這種人!太討厭了!」

    聽著身後傳來的小姑娘的埋汰聲,席洛只能搖頭笑了笑,他倒是想報答,可現在的自己哪裡有途徑回報這爺孫二人?

    鑽進巷子七拐八拐走遠些後,席洛腳步停在一處光線稍微亮些的地方,迅速蹲下身解開包裹,挑了一個錦袋打開,從裡面摸出一把錢幣。

    這些錢幣很薄,依大小分為三種不同類型,直徑分別為一厘米,兩厘米,三厘米左右,顏色有兩種,為銀白色和金黃色,應該是由銀和黃金鑄造。

    錢幣上並未刻有數字,只有淺淺的圖紋,如似一圈擴散的漣漪,相當簡單。

    粗略算了一下,整個袋子裡約莫有百餘枚不同大小的錢幣,其中黃金的只佔二成,從數量差別來看,在這裡,金幣依然要比銀幣貴重得多。

    挑出十來枚最小的銀幣塞進褲兜以後,席洛直接把錦袋丟進了領口貼身藏著,想了想,又從地上抓了一些泥,放進褲兜揉了幾下,這才提著包裹往先前瞧見的幾家還未打烊的旅店所在的方向行了去。

    「咕嚕嚕……」

    跑了沒幾步,席洛忽然聽見肚子在叫,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飢餓感頓然襲來,好死不死的,一旁高牆內又飄出一股子酒肉混雜的香味,霎時間舌頭就宛若被洪水淹沒了般,滿口的饞水打轉。

    大嚥了一口口水,席洛急忙加快了腳步,來到距離最近的一家旅店門口後,幾乎是衝了進去,也根本不給誤以為他是乞丐正欲驅逐他的掌櫃開口,就直接將褲兜裡準備好的銀幣摸出來。

    把銀幣放在櫃檯上,席洛嚥著口水快速道︰「一間房,再弄些吃的,這些錢夠了吧?」

    右手還握著筆,嘴巴剛剛張開的中年掌櫃明顯晃了一下神,然後在席洛與櫃檯上沾滿灰塵的銀幣間來回瞅了瞅,最後才回頭朝裡屋喊了一聲︰「李二,出來帶人去客房!再讓廚子弄些吃的送過去!」

    「來了!」

    裡屋傳來一聲回應。

    沒一會兒,跑出一名頭戴布帽,身穿灰色棉布衣,個子稍矮但頗為壯實,年齡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夥計。

    瞧見站在櫃檯前渾身髒亂的席洛,年輕夥計怔了怔,從頭到腳再把席洛打量了一番後,目露厭惡的冷冰冰的道︰「跟我來吧。」

    「媽的,什麼世道,連乞丐都他娘的有錢住店了。」

    年輕夥計一邊走一邊罵咧著,穿過大堂進入直達內院的巷子時,又回頭瞪席洛一眼,「走快點!老子事還多著,別他娘以為給了錢就是大爺了。」

    席洛沒有吭聲,只是緊攥著拳頭,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又忽然很想笑。

    因為,上輩子家道中落後有那麼一段時間,似乎也是被人這麼冷嘲熱諷過來的。

    什麼是世俗,這就是世俗了。

    這是一間規模並不大的旅店,沒有二樓,呈矩形圍成的院子內,牆體皆是土夯木構,而屋頂則整齊鋪設著如魚鱗般的青瓦,非常古老。

    旅店夥計徑直將席洛領到院子最裡面角落的一間屋門前,斜眉吊眼的指道︰「就這間了。」

    「這間?」

    席洛頓時緊鎖起了雙眉,這間屋不僅位置極差,光線陰暗,空氣還瀰漫著一股濃烈的尿騷味,顯然旁邊就是茅廁。

    「咋了?還不樂意了?不想住這兒就去睡大街唄,反正沒別的空屋,愛住不住隨你吧。」

    說著,旅店夥計似乎想起什麼,又陰陽怪氣的補充了一句道︰「哦,對了,今兒晚上可是城主頭七,全城禁宵,你要不住這兒,恐怕也沒地方住了。」

    「除非這次來黑石城注定老子要載大跟斗賠掉性命,否則一旦翻了身,有你狗日好看的,老子可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人。」

    席洛在心裡冷冷道了一句,然後便推門走進屋。

    「燈在桌子上,自個點吧。」

    旅店夥計捂著鼻子將一樣東西丟進屋後,腳步極快的離去了,拾起地上之物,席洛藉著院外的微弱光線看了看,原來是火折子。

    這種東西他並不陌生,上輩子曾專門弄了幾個玩。

    點燃屋內桌上的燭火後,席洛掃了一眼,屋內陳設簡單,床鋪倒也整潔,只要把門關上,應該能減少外面飄進來的臭味。

    沒一會兒,旅店的飯菜送到,自然不是什麼美味佳餚,只是幾個冰涼的饅頭,兩碟鹹菜,一碗半熱不熱的清湯,完全就像是施捨的般。

    「果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席洛冷笑,但劇烈的飢餓感已經讓他不可能再挑剔,幾乎風捲殘雲般將其消滅得一乾二淨,最後甚至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當吃飽喝足躺在床上後,席洛注視著屋頂一根根開裂的木樑,心裡很有些不是滋味,如此落魄的境地,卻是他上輩子也從未遭遇過的。

    可這也沒辦法,在未弄清楚黑石城目前的局勢,調查出一切有可能對自身產生威脅的因素之前,城主府是絕對不能輕易回去的。

    等人過來取走碗筷,席洛立即關好門窗,從包裹裡取出一具雙矢腕弩放在枕頭邊以作必要的防備,再把包裹丟到床底。

    做完這一切,雖然已經困乏到極致,但他並沒有急著入睡。

    因為,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進行驗證。

    「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成功。」

    坐回床上,席洛皺眉輕喃了一聲,接著抬起右臂,攤開手掌,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投放到了掌心內。

    一秒,兩秒……

    當時間過去近一分鐘,他依然還是保持著原本的動作,如同僵化了一般,但額頭上卻已滿是汗水。

    「還是不行啊!難道記憶出錯了?」

    席洛滴淌著汗珠的眼角抖動了一下,忍不住的又懷疑了起來。

    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

    本空無一物的手掌心內,空氣霍然微微扭曲了一下,旋即一道白光綻放開來!

    待白光轉瞬即逝,看著掌上憑空出現的漂浮著的異物,席洛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仍是驚詫得目瞪口呆。
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9:01
第八章 盒中觀物

    這是一枚菱形的半透明石頭。

    大概十公分長,中間寬約五公分,兩頭尖銳,稜角分明,表面若隱若現的流動著一道道艱澀難懂的淺黃色圖紋,石頭內部則時有白光亮起,又時而陰暗黑沉,像是一盞電壓不穩的水晶燈。

    在席洛恢復的記憶中,此物名為「元石」,既可以收回體內,也可以隨時召喚出來。

    但,關於這東西具體的效果,卻沒有找到明確的信息。

    不過,席洛總覺得,先前在山谷荒道上離奇康復的胸口瘀傷,以及莫名而來的體力,恐怕與此物有密不可分的聯繫。

    說實話,在沒有真正召喚出這種「元石」之前,哪怕腦子裡有此物的記憶,他也一再不敢相信,居然真能夠從體內像變魔術一般弄出這麼一枚看上去堅硬無比的東西。

    然而,現在事實都擺在眼前了,由不得他不相信。

    「既然這東西真的存在,那關於白霧山的一切,也是真實的?」

    從驚詫中逐漸平靜下來以後,席洛不禁想起了記憶中除開黑石城之外,所涉及到的另一個地方,白霧山。

    這個地方位於黑石城的西北方,路途非常遙遠,騎馬日夜前行也要五天五夜。

    可以這麼講,如果將現在恢復的記憶,涇渭分明的斬成兩段的話,十二歲以前,全部是圍繞在黑石城內的事情,而十二歲以後,則完全是在白霧山上的點點滴滴。

    「紅鬍子師父,漂亮師母,大師兄柯大耳,二師姐楚冰塊,小師弟羅鼻涕……」

    不知不覺的,席洛似自語般念起了一個接一個的名字,到最後,他發現自己眼楮竟然有些酸澀,心裡亦湧起了一股莫名的離別傷愁。

    感受到這種情緒,席洛趕緊甩了甩腦袋,不再去回憶白霧山上的人與物,繼續想下去,他真懷疑自己會不會無法抑制的淚流滿面。

    顯然,哪怕與這些人毫無關聯,甚至稱得上素不相識,可有些情感卻已經深深的刻進身體,很難輕易抹去。

    席洛也不準備迴避,無論是前世的記憶,還是此生的過往,如今都屬於他,根本不需要分的那麼清楚,否則,完全是自尋煩惱。

    確定元石的存在後,席洛又突然想起在山谷荒道上曾經出現過的「幻象」,只不過,關於這件事,他在記憶中搜尋很久,並沒有找到先例,似乎是頭一次出現。

    「還是試一試算了,如果不行就睡覺。」

    席洛自語了一句,依照記憶裡的方法努力平心靜氣後,在腦海裡模擬出了一道類似於讓其「消失」的意念,很輕鬆的便將手掌心上漂浮的元石收回了體內。

    拿起枕頭邊的雙矢腕弩,席洛又將其丟掉一邊,下床把黑布包裹弄了出來--與其對著腕弩進行無意義的嘗試,倒不如直接將對像換成漆木盒,說不定,還能在不開鎖的情況下弄清楚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嘶……呼……」

    連續深呼吸了一口氣,坐回床上的席洛目光鎖定在漆木盒上,雙手抓著邊角,在腦海中不停發出一種希望能看清楚盒子裡面的東西的暗示。

    出乎意料,這一次的嘗試竟然異常的順利,剛剛暗示了兩次,本正常的視角便霍然發生了變化。

    其過程與白天觀察雙矢腕弩時沒有區別,幾乎是瞬間漆木盒便在視野內猛的膨脹增大無數倍,最後,只能看見一堵表面起伏不平,仰頭也望不見頂的朱紅色木壁。

    「變是變大了,可該怎麼移動位置?」

    挪動視線,望向頂空像山一般黑壓壓的「巨鎖」,席洛忍不住有些犯愁,他發現除非自己能夠飛起來,不然,根本不可能到達漆木盒的閉合縫隙處。

    「飛?」

    想到這裡,席洛一怔,既然眼前出現的明顯是幻象,那麼在這個狀態下,應該可以隨心所欲才對。

    果然,在腦子裡發出騰飛的暗示時,視線立即便開始往上挪動了起來,但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如此嘗試的關係,視線時起時落,有些不太受控制。

    「好像必須一直維持這種想法才行。」

    漸漸,席洛找到的問題所在。

    又經過幾次試驗後,終於能夠隨心所欲的控制視線的挪移,又或者可以稱為「飛翔」。

    由於掌握了技巧,席洛很快便來到漆木盒的鎖扣處,原本幾乎密不透風的閉合縫隙,此時在他看來,簡直就像一條走廊般寬敞,然而,當進入漆木盒內部後,他卻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如願。

    由於沒有任何光線射入的關係,盒子內部完全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見東西,

    「嗯?」

    就在席洛準備離開,重回現實時,卻看見前方近乎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內,突然掠過兩道色彩不一的光帶,並勾勒出兩樣物體的形狀輪廓。

    以他此時的視角來看,宛若兩座無比巨大的山峰。

    「元石?」

    看見這一幕,席洛立即辨識出了盒子內所藏之物,正是剛才召喚出的那種元石。

    「既然是元石為什麼不直接收進體內,偏要放在盒子裡。」

    席洛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再久留,畢竟已經弄清楚裡面的物品。

    回到外界,望著屋子內那些幾乎已經無法辨識其外觀的「巨型」物件,席洛忍不住的又產生了別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離開這裡,去外面看看……」

    因為他總覺得,現在發生的狀況,顯然不能簡簡單單的用「幻象」二字來定論,反倒是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經過剛才兩次成功的嘗試,席洛現在已經睡意全無,相反有些興奮,想了想,決定索性一試到底,徹底摸清楚現在這種狀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意念一動,席洛頓時朝著屋外飛翔而去,輕而易舉的越過窗戶間的縫隙後,視線豁然開闊了起來。

    「哈哈,果然行!」

    按耐著激動的心情,席洛決定再看看能飛出去多遠,思量一番以後,最終把方向定在黑石城的正北方。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城主府就在那個方向。
07131002 發表於 2011-6-17 09:02
第九章 狗男女

    此時的黑石城,靜悄悄的,大街上已經完全空無一人,如似一座空城般冷寂。

    在夜空下飛翔了一會兒後,席洛漸漸又有了新的發現,原來視野竟可以調整,並不是非要像一開始那樣細微,依然能夠恢復到一個正常人的視角。

    並且,最重要的一點,視角的遠近,直接影響著「飛翔」時的快慢。

    這也讓席洛更加確鑿了自己的判斷,此時的狀態,根本不是幻象,而是應當用靈魂出竅來形容,至於自己為什麼能夠辦到,他只能猜測或許與重獲新生有關。

    不過,現在這種狀態下,席洛察覺自己完全不能觸動外界的實物,實實在在的就和一個幽魂一樣,除了擁有視覺和聽覺之外,也只能感受到與身體之間有一種特殊的聯繫,就彷彿兩者之間存在著一根無形的細線,只要想回歸本體,這根無形的細線卻能夠將他在瞬間拉扯回去。

    伴隨著距離旅店越來越遠,席洛漸漸意識到,在這樣的狀態下並沒有辦法無止境的前行,如果要計算出一個極限距離,大概只能在以身體為中心,直徑十里地的範圍內活動,而且同樣無法維持太久時間,每向前行進一段距離,他就明顯感覺到自己彷彿虛弱了一些。

    「應該能到達城主府才對。」

    席洛衡量了一下,確定沒有問題後便繼續朝前飛翔了去,既然能夠辦得到,當然要趁著這個機會先進入城主府內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

    以這種靈魂出竅的方式前行,速度遠比正常情況下快了很多,就像持續的百米衝刺般,八里地的直線路程,席洛只用了不到六分鐘便到達了城主府南門外。

    此時,城主府外戒備森嚴的衛兵,高聳厚實的圍牆,對於席洛而言無疑形同虛設,進入府內,看著那些四處懸掛的白燈籠,以及一張張飄飛的招魂幡,他忽覺有些好笑,老城主的魂魄沒招來,倒是把他這個活人的靈魂招了過來,想想都有些荒唐。

    在府內前殿四處逛了一圈,尋到靈堂所在地點後,席洛發現掛滿白帳的靈堂居然是空空的,沒有靈柩,堂上最前方只擺放了一張靈位,冷冷清清,明顯已逝的老城主早下葬了,如今只是依照習俗走一個過場。

    「沒道理,就算已經下葬,七夫人也該帶著兒子在靈堂守一晚上才對,怎麼連個人影也瞧不見。」

    席洛突然覺得很古怪,回想了一下七夫人的住所後,立即朝後殿東庭飛了去。

    在這座有些像小型王宮般的城主府內,後殿分為西,中,東三庭,中庭乃是城主休息的居所,西庭與東庭,則一向是城主夫人們與尚未成年的子女平日的起居之地。

    如今老城主已逝世,七夫人自然不可能出現在中庭,只會返回東庭。

    「好像快到極限了……」

    剛剛飛到東庭院牆附近,席洛便忽感眼前事物一陣恍惚,明顯已經無法再支撐這種狀態太久,最多不超過四分鐘。

    可想來想去,黑石城內威脅最大,也最可能加害於他的人,只有這位印象中連相貌都模糊不清的七夫人,因為一旦他遭遇不測,這女人的兒子自然就能順理成章的繼承城主之位。

    「不管了,實在支撐不了再說,反正到時候也能立即恢復正常。」

    考慮到這一點,席洛倒也覺得沒什麼可擔憂,於是立即飛向了七夫人的居所,位於東庭最北面的蘭苑樓。

    途中,他再度發現異常,自進了東庭後,前往蘭苑樓的途中看不見任何一名侍女的身影,冷清清的,甚至也沒有府衛值守在關鍵的出入口,整個東庭可以稱得上門戶大開,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進得去。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席洛越想越是起疑,待來到蘭苑樓外,只見大門雖緊閉,可二樓的一間窗卻是打開的,這倒是讓他不需要再改變視野,逕直飛上二樓,從窗戶進入了蘭苑樓內。

    剛一進去,席洛便聽見從房外廊道一側傳來一陣女子的嬌笑聲。

    「……你個臭小子,別忘了我可是你伯母,說些什麼呢。」

    女子話音落下,又聽一名男子語氣**的嘿嘿笑道︰「伯母怎麼了,老傢伙都已經死了,誰還管得了我們?另外,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好伯母,親伯母,你就讓佷兒好好孝敬您吧……」

    「咯咯咯……」

    女子頓時又笑了起來,然後突然發出一聲酥骨的嬌喘聲。

    聽見這一段對話,席洛心裡頓時沉了沉,如果不出意外,對面屋內的女子應該就是那位七夫人,只是沒有親眼看見,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記憶中關於這女人的事情本就很模糊。

    仔細感受了一番,確定還能堅持這種狀態一些時間後,席洛立即來到了聲音傳出的房間。

    沒想到,房門居然是大開著的,裡面正上演著一幕活色生香之景。

    一個挽著髮髻,頭戴白巾,身穿深紫裹身長裙曲線妖嬈的女人,正被一個體型健壯,黑衣裝束的男人從背後摟在懷裡面上下其手著。

    只是一眼,席洛便立即從記憶中尋到了這一對狗男女的身份。

    頭戴白巾的女人,正是七夫人蘇鶯,一身黑衣裝束的男人,則是現今虎目軍的大統領席坤義。

    雖然席坤義的年齡比蘇鶯大將近十歲,但他卻是老城主的親佷子,換句話而言,這不僅是一對狗男女,還是建立在**關係上的狗男女!

    無論是席坤義,還是蘇鶯,此時顯然想都不曾想過,在空蕩蕩的屋門口還有一雙眼楮在注視著他們。

    屋內,在席坤義的粗莽動作下,七夫人蘇鶯裙裝緊裹下的飽滿胸部已被揉捏得似麵團般擠壓變形,輕垂至足下的裙擺也迅速被席坤義拉到了大腿跟,一隻修長圓潤的玉潔大腿暴露在外,春色氾濫。

    似乎已經習慣席坤義這般粗魯的動作,七夫人蘇鶯看起來十分享受,高仰玉頸,閉著雙眸,從鼻間發出一聲聲嬌哼,並似柳枝般左右扭動身子摩擦著席廣義的下體,這使得席廣義鼻息越來越沉重,手裡的動作也越來越大力。

    但,這一切直到席坤義忍耐力到了極限,從而放棄手中的玩物,轉而欲迅速脫掉褲子時便戛然而止了。

    趁著席坤義放手的瞬間,七夫人蘇鶯突然朝前走出幾步,拉下衣裙,轉身媚笑著道︰「大統領,你可要記得我們的約定,還差幾天呢,急什麼?」

    手已經放在褲腰上的席廣義聽了這話,就像被澆了一盆冷水,狠狠噴出一陣鼻息,一屁股坐回椅子滿臉不爽的道︰「真不知道你擔心什麼,老傢伙已經死了,你弟弟又統領著虎目軍,再加之有我青翼軍的支持,城主的位置除了你那崽子繼承,難不成還能落到其他人手裡?」

    七夫人蘇鶯輕抹了一下胸前被揉皺的衣服,坐到軟榻上,輕聲道︰「話是這樣沒錯,可大統領別忘了,還有一個隱患沒除掉呢。」

    席坤義極為不屑的道︰「你不就想說老傢伙兩年前送出去拜師學藝的那小傢伙?一個屁大的孩子而已,毛都沒長全,真要敢和你搶,老子一巴掌就可以拍飛了他。」

    「那孩子倒不足為慮。」

    七夫人蘇鶯勾著紅唇輕笑了一下,幽幽道︰「況且,他到現在還沒回來,肯定是信了秦家那小姑娘的話,這兩個孩子啊,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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