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家 作者: 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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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豆妖~ 2011-10-26 22:31: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9 4286698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0 12:12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6-26 10:03 編輯

第151章 三個問題

 王化文給劉偉鴻安排了個兩室一廳的小套間。

  劉偉鴻自然也沒怎麼反對。以為縣委辦的幹部,都是這麼個待遇。後來才知道,他住的那個房子,是新建的,套間形式。縣委大院裡,還有好些老式的筒子樓,縣委縣政府普通的工作人員,就住在筒子樓裡面,和地區農業局所在的釘子廠,沒有太大的差別。

  劉偉鴻未婚,參加工作不到兩年,說起來是不夠資格分配兩室一廳小套間的。之所以如此安排,完全在於他的職務——縣委辦公室副主任。

  縣委辦原先一共有一正三副四位副主任,其中一位副主任是正科級。加上劉偉鴻,就變四位副主任了。其他三位副主任,都是住這樣的套間,王化文也不能單單讓劉偉鴻去住單身宿舍。

  你在這樣的事情上頭和小劉主任講原則,關鍵時刻,小劉主任也會在朱書記面前跟你講原則。

  安排好住宿之後,王化文又親自領著劉偉鴻去了秘書組。這個秘書組的辦公室,就在朱建國辦公室隔壁不遠,很大的一間房子,裡面擺了十來張辦公桌。

 原本四樓全都是工作人員辦公的所在,縣委書記和副書記們,集中在三樓辦公。如今朱建國一到四樓辦公,整個四樓的氣氛都變得緊張起來。

  劉偉鴻的辦公桌,安排在最裡面,占的地兒也別一般的秘書人員要大,辦公桌椅都是新購置的。這兩天,王化文都呆在浩陽,必定是電話通知這邊給安排好了。為劉偉鴻一個下級都考慮得這般周全,果然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不怪他以前能獲得康書記的信任。

  當下,王化文召集辦公室所有組的負責人開了個見面會,將劉偉鴻介紹給大家認識,宣佈了縣委對劉偉鴻的任命。

  縣委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之中,有許多“老”人,多數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四十幾歲甚至五十幾歲的也有不少。當大家聽說坐在主席臺上的這位年輕人,竟然是新來的辦公室副主任時,都是吃驚非小。

  這是怎麼弄的?

  看來是朱書記的什麼親戚了,不然,能升這麼快?

  劉偉鴻倒是很低調謙虛,王化文請他講話的時候,客客氣氣的說了幾句套話,請大家對他多批評多幫助。論到在基層機關的工作經驗,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比他豐富。

  要想做好朱建國的秘書,可不是僅僅幫著他出謀劃策那麼簡單。還得有充足的“消息來源”。劉偉鴻剛到林慶,兩眼一抹黑,消息從何而來?自然只能指望秘書組和政工組的這些直接下屬了。和他們搞好關係,很有必要。

  有了順暢的消息管道,才能更好的給朱建國做好參謀。

  開完見面會,劉偉鴻便召集秘書組和政工組的同志,在秘書組辦公室開了個小會。秘書組七八個人,政工組三四個人,加上他劉副主任,他的“嫡系部隊”就是這十來位老中青相結合的辦公人員了。

  整個辦公室開見面會的時候,劉偉鴻很低調謙虛,直接面對自己的下屬,就不能那麼隨意了。劉偉鴻正襟危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卻也透出淡淡的威嚴。

  很多人都以為,要想迅速和部屬們搞好關係,就是要和他們打成一片,不分彼此。其實這種想法不是那麼正確。在一個官本位的國家,上級就要有上級的樣子。所謂打成一片,那是在下班時間。如果上班時間也是嘻嘻哈哈,沒有一個正形,到時候,下屬們和你親熱倒是親熱了,那威望卻也不用想啦。

  劉偉鴻牢牢把握著會議的進程,一一聽取秘書組和政工組的成員的彙報。劉偉鴻需要知道,每個人的工作職責是什麼,手頭正有些什麼工作在忙。原也知道,機關工作無非就是弄弄文件,寫寫發言稿,開開黨小組會,過一下組織生活。但劉偉鴻還是不能走過場。在彙報與聽取之間,不知不覺的,距離一點點產生,威望也就一點點建立起來了。

  而且,儘管只是例行的彙報,劉偉鴻也希望能從每個人的發言當中,大致地瞭解一下這些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不過這個難度不小。都是在機關廝混的人,誰沒有幾分城府,等閒又怎麼會將自己的心思表露出來?

  這個會開的時間比較長,下面的人已經開始東張西望。但劉偉鴻始終正襟危坐,聽得十分認真,還不時點點頭,表示對彙報內容的肯定,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色。每當有人不安於座的時候,劉偉鴻的目光便會有意無意的掃過去。那人便訕訕地一笑,情不自禁地端正了坐姿。差不多開了兩個小時的會議,會場秩序竟然一直比較良好,沒有人中間退席,也很少有人交頭接耳。

  一些人便暗暗警惕起來:這個年輕上司,不簡單!

  當然,劉偉鴻也知道,僅僅憑一次會議,就想真的樹立威信,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這些老官油子,心裡頭的主意可是拿得定定的,沒有點真傢伙,才不會當真對你佩服。

  此事不能急,只能徐徐圖之。

  會議結束,堪堪就到了飯口,秘書組長便笑著提議,大家為了歡迎劉主任蒞任,在林慶賓館略備薄酒,為劉主任接風。

  這樣的宴請,自然是不能推脫的,劉偉鴻本就有意要請大家一起吃個飯。

  飯桌上的氣氛不錯,大家輪流端著杯子給劉偉鴻敬酒,場面比較熱烈。不過吃完飯,劉偉鴻堅持要自己付帳。秘書組長便臉帶微笑,轉彎抹角地提醒劉主任,這個費用是可以報銷的。辦公室有招待費這項支出,為了給新任副主任接風洗塵,吃個兩三百塊錢,怎麼也不算過分,王主任一定會批的。

  “公是公私是私!”

  劉偉鴻淡然說道,臉上笑容不減,語氣卻是不容置疑,隨即掏出錢包,拿出三張百元大鈔,把賬付了。

  秘書組長微微一愣,也就不敢多言。看來劉主任雖然年輕,行事卻是十分謹慎,輕易不肯授人以柄。至於劉偉鴻所言的“公私分明”,秘書組長當然是不相信的。這不過是剛來罷了,等熟悉了情況,站穩了腳跟,小劉主任還能這樣立場堅定?

  別看你是副主任,職務不低,但你參加工作才多久,能有多少積蓄?你那荷包能扛得住一波又一波的飯局?

  第二天,劉偉鴻就正式上班了,第一件事就是來到朱建國的辦公室。

  照例,作為朱建國事實上的秘書,劉偉鴻應該一早去朱建國的住處候著,接朱書記一起上班。但劉偉鴻沒有這麼幹,先到了秘書組辦公室,然後才去的朱建國那裡。

  他這個秘書,和一般的秘書是有所區別的。嚴格來說,他應該是朱建國的軍師。外人也絕對想像不到,他和朱建國是如何相處的。

  劉偉鴻很麻利地給朱建國泡了一杯茶水,擺放在朱建國面前,隨口問道:“書記,昨天跟鄧縣長溝通的情況怎麼樣?”

  這就壓根不是秘書該問的,也不是秘書該有的語氣。

  朱建國卻覺得十分正常,在農業局,他早就習慣這樣和劉偉鴻說話了。

  有什麼事,商量著辦。

  “嗯,還算不錯吧。小鄧這個人,對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

  朱建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是很隨意地答道,開口就叫人家縣長“小鄧”。要說朱建國今年五十歲,身份證年齡是四十八歲,鄧仲和三十八歲,整整比朱建國小了十歲,這聲“小鄧”倒也叫得,只是鄧仲和如果聽到,卻不知該有多鬱悶了。

  一句“小鄧”,就將一二把手的距離拉開了不小。

  劉偉鴻淡然一笑,說道:“他做兩年的縣長,也不知道對情況是真熟悉還是假熟悉。”

  朱建國就笑,伸手指了指他,說道:“你這個同志,這個態度可不好啊。鄧仲和可是老林慶,在林慶工作了十來年,副縣長、縣長都幹過,你還懷疑人家不熟悉情況啊?”

  劉偉鴻笑笑,不吭聲。

  他可是聽說過,鄧仲和走的是上層路線。三十八歲,縣長就做了兩年。除非鄧仲和有很了得的後臺,不然,單純憑政績,在現下的大環境中,想要升遷如此之快,幾乎是不可能的。眼下浩陽地區一市四縣,黨政一把手四十歲以下的,就這麼一位。朱建國這個年齡,都算是年富力強的。五十幾歲將近六十歲的縣委書記縣長並不是個別現象。

  鄧仲和不走上層路線,壓根就到不了這個位置。

  朱建國笑了一下,隨即正色說道:“鄧縣長昨天過來,主要和我談了三個方面的問題。第一個,就是全縣經濟今後三年的總體發展規劃。第二個,就是林慶的宗族勢力。第三個,則是廣大農村,尤其是偏遠山區的社會治安問題。呶,這是縣政府做出來的總體發展規劃草案,你看一下吧。”

  朱建國說著,將一摞厚厚的文件遞到了劉偉鴻面前。






第152章  問題嚴重


一看標題,是林慶縣政府關於今後三年全縣經濟發展的總體規劃。

打印件!

怕不有十幾頁。

朱建國將發展規劃遞給劉偉鴻,便即坐在皮轉椅內,拿起一張報紙,就著多氣騰騰的香茶,看了起來。劉偉鴻要看完那個規劃書,也得有點時間,朱建國不願意催他。

以他的眼光來看,鄧仲和這個總體規劃,還是像模像樣的,提出來的方案,似乎也比較切實可行,不僅僅是官樣文章。

不過朱建國也知道自己的弱項在什麼地方。如果說管人,他還是有經驗的,以前在部隊,後來轉業到地方,都是做領導,管人算是得心應手。但具體到地方的經濟建設,朱建國就比較外行了。從前基本上沒怎麼接觸過。所以他昨天也沒怎麼發表意見,只是傾聽。

鄧仲和似乎也明白這一點,昨天和朱建國溝通,主要就是談經濟發展這個方面的話題,鮮少涉及到其他方面,尤其是人事問題,更是閉口不談。這個才是他的長項,也是他該管的。

朱建國原本也不打算馬上就乾涉經濟建設方面的工作。既然不擅長,不如藏拙。先看一陣,等熟悉一點了,再發表自己的意見,省得被人家譏諷為『外行領導內行』,給自己的威信造成損害。

但朱建國也意識到,鄧仲和是故意為之,以經濟建設為談話主題,談話的主動權就在不知不覺間移到了鄧仲和手中,朱建國反倒淪為一個聽眾。與縣長的第一次溝通,就演變成這樣的結果,朱建國心裡也有些不爽。只是鄧仲和幹得漂亮,謹守規矩,嘴裡總是將朱書記擺在前面,絕不借越,朱建國縱然不悅,也不好表露出來。

朱建國倒是寄希望劉偉鴻能夠從這個發展規劃中看出點門道來,挑出一個『切入點』,讓他這位縣委書記,也能在經濟建設問題上發表些『真知灼見』,不能讓人小覷了。

當然,朱建國也知道有難度。

劉偉鴻畢竟太年輕了,工作經驗很缺乏,平日裡琢磨些人事方面的事情,還說得過去。只要腦袋瓜子靈活,轉得快,能舉一反三,就能領悟到不少東西。這個經濟建設,卻是實打實的。劉偉鴻恐怕也是看天書一般。

這麼想著,朱建國就不時瞥劉偉鴻一眼。卻只見劉偉鴻看得十分仔細,一頁一頁慢慢地翻看,甚至有時候看到後面了,還要再將前面的內容翻過來瞧瞧,似乎是要做個前後印證。

朱建國暗暗點頭。

這個小劉,幹正經事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很像模像樣。

漸漸的,劉偉鴻的眉頭皺了起來,偶爾還輕輕搖搖頭。朱建國這就來興趣了。怎麼,還真看出來點門道?這個倒是意想不到。

不過朱建國還是忍住了,沒有發問。

等劉偉鴻全部看完,理順一下思路,再問比較妥當。

大約花了半個小時,劉偉鴻才終於從總體規劃中抬起頭來,望向朱建國。

朱建國咧嘴一笑,端起茶杯,從辦公桌後轉出來,來到沙發前坐下。

「書記,這個規劃要不得!」

劉偉鴻微一沉吟,便即語出驚人。

朱建國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望著劉偉鴻,好一陣做不得聲。好傢伙,這不是找到了切入點,是要拉倒重來啊。

如果跟別人,劉偉鴻斷然不會說得如此直白,但是跟朱建國,就沒必要躲躲閃閃,拐彎抹角。

「嘿嘿,鄧縣長要是在這裡,要被你氣死了!」

劉偉鴻就笑。

「行,你說說看,為什麼這個規劃要不得?」

「總體思路出了問題。規劃書裡說,今後要以『礦業經濟』為主體,帶動林慶縣的經濟全面發展。這個是沒錯的。省裡成立浩陽地區,目的就是建設一個全省最大的能源基地。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國家對電能和其他能源的需求,也會飛速增長。我們楚南的水電資源,不是十分豐富。建設大型水電站沒有條件,只能依賴火電。煤炭就成了最主要的能源。今後電力缺口將會越來越突出,對電煤的需求和控制,也會越來越嚴格。縣政府這個發展規劃裡面,對大力開發礦產資源,提出以民營為主,搞的是遍地開花的模式。這個有問題,而且問題還很嚴重。」

劉偉鴻正色說道。

朱建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第一個,民營礦業,資金沒辦形成合力,到時候,全縣就會形成小煤窯遍地開花的情形,國營煤礦的生存空間,會被進一步壓縮。小煤窯之間,會形成惡性競爭,削弱了我們的整體競爭力。一百艘小舢板,也頂不上一艘航空母艦。就是這個道理。在大型的媒炭能源集團面前,我們壓根就沒有一點競爭力,而且調度也會失靈。萬一地區甚至省裡給我們壓下來電煤任務,我們怎麼完成?一個個去求那些小煤窯的老闆?」

劉偉鴻提出了自己的第一個疑問。

朱建國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第二個,小煤窯只求盈利,對安全生產幾乎全無概念。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煤礦下面,什麼危險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一旦發生重大的安全事故,縣委縣政府是要負領導責任的。」

劉偉鴻說到這裡,腦海裡便浮現出後世的新聞報導,幾乎隔不了多久,就會爆出一則煤礦出事的新聞,死傷慘重。而為此丟官的地方官員,也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人被投進了大獄。

朱建國渾身輕輕震動了一下,他倒是從未向這個方面想過,眼裡便多了幾分凝重。

「第三個,小煤窯遍地開花,嚴重壓縮了國營煤礦的生存空間。因為歷史的原因和體制的原因,國營煤礦的負擔很重,設備老化,本就生存艱難。再被民營資本這麼一沖擊,很多國營煤礦都會支撐不下去。這個東西,可是牽一髮動全身。那麼多國營煤礦的正式職工,到時候如何安置?更不用說他們的家屬子女了,會變成一個很嚴重的社會問題。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大規模的請願、上訪等群眾事件。書記,群眾事件,歷來是大忌啊!」

劉偉鴻語氣變得十分沉重。

朱建國的臉色也變了。

這一點,他焉能不知?一個地方,群眾事件鬧得越兇,上訪的群眾越多,黨委書記的責任也就越大。到時候,他不但要成為一個『救火隊員』,還會遭到上級領導的嚴厲批評。真鬧得太厲害了,丟官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第四個,民營資本大規模進入礦產行業,搞遍地開花,政府的稅收會因此大受損失。書記,咱們也不諱言,眼下我們的民營企業,還處於剛剛起步的階段,基本上沒有任何規範可言。所謂的民營資本家,幾乎就是個體戶、暴發戶的代名詞。這些老闆,腦袋裡可沒有遵紀守的那根弦。他們的操作手非常簡單,說白了就是權錢交易。只要有利可圖,他們不會吝惜,凡是管事的幹部,要錢給錢,要物給物。這樣一來,幹部隊伍就很容易被腐化。一旦出現大的事故,上面震怒,追查下來,往往就會挖出一窩一窩的貪官污吏。這個,又是縣委書記的責任。而稅收,這些個體老闆,那是能逃則逃,能免則免。最終的結果,就是肥了私人,虧了公家。肥了一小撮人,虧了大部分普通群眾。林慶縣的大部分幹部群眾,根本就不能在礦業經濟的飛速發展之中獲得任何利益。而由此引發的環境污染、環境破壞的後果,卻要由全部的群眾來承擔。書記,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啊!」

朱建國雙眉已經緊緊地擰在了一起,眼裡閃耀著憤怒的火苗。

「林慶的礦產資源雖然豐富,但也不是無限的。如果我們放開了口子,允許所有的個體老闆都衝進來開採,恐怕林慶的煤炭,也採挖不了多久。把這些不可再生的資源在短時間內消耗一空,我們怎麼對得起子孫後代?」

劉偉鴻嚴肅地問了一句。

朱建國默然稍頃,沉聲說道:「你接著說。」

「好的。這個規劃方案的總體思路,第五個不妥,在於沒有考慮林慶盤根錯節的農村宗族勢力。我們放開口子,小煤窯遍地開花,大多數煤窯,會控制在少數強橫的宗族勢力代表人物手裡。他們會暴富,同時,為了爭奪礦源,尤其是爭奪優質礦源,會加劇宗族勢力之間的矛盾衝突。農村的社會治安,只會越來越惡化,不會有好轉的。把礦產資源這麼撒手出去,任人採挖,後果非常的嚴重。 」

「所有這些,看似經濟建設的問題,其實都是黨委該管的。到時候,鄧縣長倒是能撈到政績。數據好看嘛,GDP增長快,還能製造許多百萬富翁甚至千萬富翁,什麼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的,弄他幾個,再在報紙上吹噓一下,鄧縣長經濟建設強人的頭銜就出來了。出了亂子,板子卻要打在黨委書記的上。」

劉棒鴻淡然說道。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1 01:07
第153章 新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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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還算有板有眼的一個全省經濟發展好劃,轉眼之間,就給劉偉鴻說得一無是處。貌似才是說的一個礦產資源的問題,其他方面前還不曾涉及。

  但朱建國覺得,劉偉鴻真沒有危言聳聽,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是那麼回事。

  “嗯,很有道理。昨天我也跟鄧仲和提過這些問題,當然,沒有你說的那麼細緻。鄧縣長說,這也是無奈之舉。要想林慶縣的經濟實現跨越式的發展,就得有大量的資金投入。縣財政肯定拿不出這筆錢,招商引資也不現實。咱們林慶是內陸偏僻地區,交通不便,大客商不會來的。嗯來想去,只能發動民間的資金了•……•……”

  朱建國皺眉說道。

  其實這就是句掙面子的話,朱建國昨天還真沒有對鄧仲和這個發展規劃提出什麼質疑。這些話,是鄧仲和自己向朱建國解釋的,為的是讓自己做出的這個規劃完全合乎情理,令人無可挑剔。

  “在礦產資源這一塊,不能輕易發動民間資金。實話說,我們國家的民營資本,眼下根本就不成熟。唯利是圖,是他們唯一的寫照。社會責任,可持續發展這些東西,他們壓根就不會去考慮的。但這些因素,政府是一定要考量進去的。”

  劉偉鴻說著,起身給自己也泡了杯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也有婁口渴了。

  “那依你之見,應該怎麼弄?”

  朱建國越來越有興趣了,瞧劉偉鴻的神態,這傢伙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朱建國很想聽聽這個主意,過往很多事情表明,劉偉鴻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似乎還從未放過空炮。要麼不說,一旦說了,幾乎言出必中!

  劉偉鴻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又在朱建國一側坐下,說道:“總體來說,以礦產經濟作為今後數年的主要發展方向,這個出發點沒錯。但我認為,礦產這種不可再生的資源,開採和銷售權一定要掌握在政府手裡。我們應該成立一個專門的機構,在統一管理媒炭資源的開採和銷售。一個大型的媒炭資源公司,國有化的。政府要占大頭。可以適當的吸收部分民營資金,但不能占大股。整個公司的所有權和管理權,都要掌握在政府手裡。民營資本參與管理……•……這個國有公司,應該是股份制的,政府主導,派人管理。其他資本的代表,可以組建監事會,監督公司的運作。”

  朱建國仔細思考劉偉鴻的言語,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主意可行。管理權和經營權在政府手裡,稅收和利潤就跑不掉,這是個很重要的財政來源。有了這筆財源,就活泛多了,搞基礎建設,也有了錢。”

  劉偉鴻微笑說道:“書記高瞻遠矚,正是這個道理。實話說吧,咱們林慶,或者說整個浩陽地區,都很落後。本來就是山區嘛,要不礦產也不會那麼豐富了。我們的基礎建設,和真正的發達地區發達城市比較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基礎建設搞得好不好,是經濟能不能發展的前提。經濟要發展、城市要改變、農村要富裕,樁樁件件,都要花錢。沒有一個穩固的財政收入來源,單純憑稅收,憑各種攤派的費用,最多就是維持個收支平衡罷了,不可能再有餘錢剩米去搞建設。”

  朱建國被劉偉鴻說得有點興奮起來。

  如果朱建國久曆地方,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興奮。

  這不才剛剛當上縣委書記嗎?一下子看到了美好的前景,自然要興奮不已了。

  不過,朱建國很快又回到了現實之中,皺眉說道:“關鍵是資金!資金怎麼來,是重點!”

  說著,朱建國又望向劉偉鴻,眼裡閃過•抹希冀的神情。

  劉偉鴻就笑,說道:“書記,錢真的不是問題。我還真沒見過,守著一座寶山愁錢的。我估計,縣財政確實是夠嗆,能夠把幹部職工的工資發全乎了,就算很不錯了。這個咱們不打主意了。有困難,找上級。書記,我們先把整體規劃拿出來,報到地區和省裡去。只要上面批了,就有辦法搞到一部分資金。這是一種新的嘗試,我相信地區和省裡的領導,都會感興趣的。其次,我們可以找銀行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融到部分資金。林慶的媒炭資源豐富,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要經營得當,前景是可以預期的。我看,銀行那邊也會動心。有了這兩筆資金,我們再適當融合部分民間資金,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劉偉鴻所言,不過是很尋常的操作手法,聽在朱建國耳朵裡,卻是猶如醍硼灌頂,興奮得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

  “好,好,我看這個主意好,能行得通。”

  朱建國右手握拳,不住在左掌掌心敲打著,連聲說道。另外,縣政府這個規劃方案上面,對幹今後怎樣促進農村經濟的發展,並沒有太具體有效的措施,基本上算是一筆帶過。

  其實,這個才應該是重點。林慶是農業大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是農業人口。經濟發展,不重視農村,一切的繁榮,都是虛幻的,也經不起調查。我們的注意力,不能只放在少量的城鎮人口上面。”

  劉偉鴻做了個補充說明。

  其實這才是他對縣政府那個規劃案最不滿意的地方。畢竟搞大型礦業公司,全國都還沒有先例,鄧仲和想不到,也不怪他。大型礦業集團的出現,按照劉偉鴻腦海裡的記憶,應該是二十一世紀之後的事情。但身為農業縣的縣長,在三年經濟發展的總體規劃案中,竟然有意無意的將農村那一塊“漏掉”了,只能說,鄧仲和追求“資料政績”的心思太明顯也太熱切。

  算是一個典型的官僚吧!

  劉偉鴻如此批評縣政府的規劃案,實則是犯了官場大忌。如果劉偉鴻只是一個普通的剛進入官場的年輕人,就算是朱建國的親信,也斷然不會這麼幹的。

  剛一到林慶縣,就往死裡得罪縣長,怎麼都說不過去。

  不過劉偉鴻卻並非普通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朱建國暫時還沒有被“傳統型”的官僚同化,劉偉鴻覺得有必要抓住這個機會,將自己的理念“灌輸”給朱建國。通過朱建國,或許能早一步實現自己心中的理想。

  至於犯忌,也就顧不得了。

  朱建國深以為然,說道:“這樣吧,偉鴻,辛苦你一下,搞一個新的方案出來,搞詳細點。我再跟鄧縣長和其他縣裡的領導商量。”

  劉偉鴻微笑應諾。

  這個“結果”,倒是早就料到了的,也算是朱建國的習慣性思維了。

  劉偉鴻辦事雷厲風行,接受了朱建國佈置的任務,立即回到自己辦公室,打開電腦,開始鼓搗這個方案。林慶縣委辦公室秘書組,倒是全都配置了電腦。在電腦化辦公方面,意識比較超前。

  劉偉鴻初來乍到,對林慶縣的情況基本還是兩眼一抹黑,要搞一個全面的經濟發展規劃,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好在有縣政府那個規劃案作參考,劉偉鴻只是針對其中幾處他認為不合理的地方進行修改,總體方案沒必要改動,寫作難度降低了許多。

  饒是如此,這個方案耗時也是不少。春節臨近,自然也不能拖到年後。吃完晚飯,劉偉鴻繼續回到辦公室加班。

  寒冬臘月,辦公室內宜空曠曠的,有沒有空調,到了晚間,還真是冷得厲害,儘管劉偉鴻年輕,身體強壯,也有些扛不住,每隔十幾分鐘,就必須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不然手指頭和腳趾頭就要凍僵了。

  九點來鐘的時候,辦公室外忽然響起腳步聲,劉偉鴻詫異地望了一眼,卻見縣委辦主任王化文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王主任,還沒休息呢?”

  劉偉鴻連忙站起身來,笑著和王化文打招呼,順手將電腦顯示器關了。

  “啊,我也走路過,看見辦公室亮著燈呢,就過來看看•……怎麼,劉主任還沒有回去休息?”

  王化文有點詫異。

  這麼晚了,天寒地凍的,劉偉鴻還呆在辦公室幹嘛呢?

  “呵呵,在趕一個檔。”

  “趕文件?什麼文件那麼重要啊?”

  王化文像是很隨意地問道,走到了劉偉鴻身邊。看似隨意,其實他心裡頭很是緊張。劉偉鴻剛來,又是臘月二十幾,有什麼重要的文件值得加夜班來趕?難道朱書記有什麼大動作?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也不是很重要的文件。反正現在回宿舍,也沒事幹。電視都沒得看,琢磨著早點把工作完成了,也去掉一樁心事。”

  王化文就知道,自己不該繼續問了。

  他雖然有意要和劉偉鴻搞好關係,但眼下兩個人可還沒有那麼親近。

  “呵呵,這個倒是我忘了。這樣吧,過兩天,我叫人給你送個電視機過去,單位用過的舊電視機,不要嫌棄,先將就著用吧,以後再換新的。”

  劉偉鴻也不推遲,微笑說道:“謝謝王主任關心。”

  王化文想跟他搞好關係,他又何嘗不想和王化文搞好關係?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1 01:13
第154章 犯忌!
  朱書記和鄧縣長鬧矛盾了!

  這個傳聞,幾天之後,風一般的傳遍了林慶縣官場,不僅僅縣委大院的幹部們聽說了,就算是偏遠山區的鄉鎮幹部,也有所耳聞。起傳播速度,絕對超過了二十一世紀的網路傳送速率。

  實在大家都太關注新書記的情況了。

  說起來,等建國與鄧仲和是有了分歧,原因自然也是為了那個經濟發展的總體規劃。劉偉鴻花了四天時間,終於完成了新的規劃書。此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五,劉偉鴻以為朱建國會在春節之後才與鄧仲和討論此事,不料朱建國就耐不住性子。但兩人之間的談話,氣氛還是比較平和,並不是如外界傳聞的那樣,“拍了桌子“

  畢竟都是大有身份的人,林慶縣最高的兩位領導幹部,不能這麼沒有素質。就算朱建國態度不好,鄧仲和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跟朱建國拍桌子。

  要是被朱建國一狀告到地區,不管怎麼說,都是鄧伸和理虧三分。

  怎麼,新書記州來沒兩天,你就擺老資格了?

  此番康書記歸西,鄧仲和作為林慶縣長,未能順序接班,本身就意味著他在地區尚未獲得足夠的支援。而朱建國,則是陸大勇的親信。

  這中間的利害關係,鄧仲和焉能搞不清楚?

  當然,這不代表著鄧仲和就會無條件的服從朱建國。根據中央有關檔,黨政分家,經濟建設本就是他這個縣長的正管。朱建國以前又沒有主政地方的經歷,剛一蒞任,便將他的總體規劃方案改得面目全非,幾乎是全盤否定。叫鄧仲和心服口服,自是難能。

  而且一旦在此事上讓步,也就意味著鄧仲和自動服了軟,從今往後,這林慶縣的幹部們,自然會唯朱建國的馬首是瞻,鄧仲和自動降為“配角”。

  這是鄧仲和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的。

  以前康書記在的時候,鄧仲和也不是完全的配角,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內,很有權威。一般情況下,康書記也並不插手政府的具體工作,只是牢牢抓住官帽子不放手。

  朱建國這一過來,抓官帽子的手段如何,暫時尚未領教,卻徑直將手長長地伸進了鄧仲和自家的“院子”,完全不按規矩出牌。

  這讓鄧仲和很惱火,一時又不好發作。

  這樣的談話,自然是單獨進行的,不可能有第三者在場。到底“談判“的結果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劉偉鴻很想知道這個結果,決定直接登門,當面向朱建國諮詢。

  這又是一個大大犯忌的動作。

  朱建國如果願意告訴你,那就無須你去詢問,時機合適的時候,自然會說的。如果不找你談這個事,便說明朱建國另有想法。身為下級,而且是直屬下級,這麼“殺上門去“未免過分。搞不好就要在朱建國心裡留下“居功自傲“的壞印象。

  何況這事成不成還得兩說,暫時連“功”都還沒有,就自傲了,更加離譜。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劉偉鴻清楚得很:但劉偉鴻不在乎。最終林慶縣是實行鄧仲和的發展規劃,還是實行他劉偉鴻制定的發展規劃L,事關重大。往大裡說,關係到林慶縣八十萬人民群眾的福祉。如果按照鄧仲和制定的規劃去實施,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肥了一小撮暴發戶,對整個林慶縣的發展,沒有絲毫益處,只會敗壞林慶官場的風氣,讓越來越多的幹部,“緊密”地跟個體媒窯老闆聯繫在一起。

  這個不是劉偉鴻杞人憂天。

  在他經歷的另一個平行世界,媒炭行業的官商勾結,已經成為一個全國性的問題。甚至驚動了中央,專門為此下發了檔,要求嚴加整頓一要麼要烏紗帽,要麼要媒窯股份,二者任選其一!

  事實上,這也就是說說罷了,當利益糾葛錯綜複雜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任何紅頭檔,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都說善財難舍,讓官員們將到手的好處丟出去,何其難矣!

  規定再嚴密的檔,也得由人來執行。當上上下下的關係網都和利益糾葛在一起時,檔也就只是檔了,沒誰當真!

  劉偉鴻想要將這種情況消除在萌芽狀態。別的地方,他鞭長莫及,既然自己到了林慶縣,那就要全力以赴,力爭搞出一個新氣象來。

  和這個大方向一比較……”小小犯忌,也就無所謂了。

  何況朱建國對他還是很欣賞的,料必也不會因為他的“迫不及待”引起太大的反感。

  劉偉鴻是晚上去的朱建國家裡。

  在家裡和朱建國談話,氣氛會更加隨意一些。朱建國住的三室一廳,房子裝修得很洋氣,和地區農業局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就算青峰農校新建的宿舍樓,也不能比。

  走進朱建國的新家,劉偉鴻才算是隱約見到了一點後世套房的痕跡。

  •‘呵呵’偉鴻來了,過來坐過來坐!”

  劉偉鴻登門時,朱建國一家正圍坐在暖爐邊看電視。所謂一家子,自然不僅僅包括于阿姨,朱玉霞也在,穿了一件黑色的套頭毛衣,似乎剛剛洗過澡,烏黑油亮的頭髮很隨意地披散在渾圓的肩膀上,白皙的臉頰上泛起兩朵紅暈,配合著她苗條柔軟的身材,顯得頗有幾分嬌豔,卻是與平時冷冷淡淡的神情大相徑庭,劉偉鴻不由多看了幾眼。

  朱玉霞略略扁了扁嘴,給了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感覺上,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了某種默契,有往朋友發展的趨勢,至少不再是初次見面時那樣的“彆扭”。

  劉偉鴻走過去,在沙發上落座,朱建國便抓起面前的香煙,遞了一支給他。朱玉霞眼波流轉,沒有說什麼,起身給劉偉鴻倒茶水去了。

  朱建國便壓低聲音說道:“偉鴻啊,你來得正好,不然,我得上衛生間去抽煙••••••”

  劉偉鴻差點沒忍住就笑出聲來。

  別看朱建國平時威風凜凜,一把手派頭十足,在家裡,卻被女兒‘•管”的夠嗆,堂堂縣委書記,抽煙都只能上廁所去!

  如今算是沾了劉偉鴻的光。

  不過這種氛圍挺好的,有利於談話。

  “書記,和鄧縣長談過了?”

  劉偉鴻開門見山地問道。

  朱建國點點頭,臉色變得有點陰沉。可見談話確實不投機。”

  現在外邊都在傳著,說你和鄧縣長鬧矛盾了。”

  劉偉鴻實話實說,這也是一個合格秘書必須要做到的。

  朱建國的臉色隨即回復正常,淡然說道:“鬧矛盾倒是沒有,只是意見暫時不統一。•蔔鄧堅持發動民間資本,有利於本地鄉鎮企業的快速發展,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那就要看了,看這個田怎麼區分。我看啊,在咱們縣裡,公家才是自己的田,一小撮暴發戶,恐怕代表不了林慶縣的廣大幹部群眾。……、

  朱建國瞥了他一眼,說道:“現在中央提倡黨政分家,經濟建設工作,是縣政府該管的,小鄧這樣堅持,就不大好辦。就算陸書記,在行政事務上,也是很尊重曹專員的。”

  一聽這話,劉偉鴻馬上敏銳地意識到,朱建國和陸大勇通過電話,而且陸大勇可能還吩咐過他,剛剛蒞任,要和同志們搞好關係。至於是陸大勇主動打電話給朱建國,還是朱建國向陸大勇彙報,那就不好猜了。

  劉偉鴻沉吟著說道:‘書記’我倒是有個建議。過完年後,你親自去拜訪一下陸書記,把你的新方案給他看看,看他有什麼具體的指示!”

  根據劉偉鴻一貫的行事宗旨,這個他花了四天時間加班加點搞出來的新方案,又變成朱建國的了,似乎他劉偉鴻真的就是一個打字員。

  果然朱建國雙眼一亮,緩緩點了點頭,說道:……嗯,我也正是這麼想的。我相信,陸書記的眼光,一定比我們看得更長遠些。”

  只要朱建國將劉偉鴻給他分析過的那些理由,在陸大勇面前當面解釋一遍,估計以陸大勇的眼光和官場閱歷,自然能分辨得出好歹。

  見朱建國贊同自己的意見,劉偉鴻便笑了笑,不再多言。

  目的已經達到,再喋喋不休地嘮叨,就惹人厭了。

  朱玉霞端著一個青花瓷杯,走了過來,輕輕擺放在劉偉鴻面前,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呀,總是幹方百計想要影響別人。”

  劉偉鴻頓時就有點訕訕的,不好怎麼回話。

  朱玉霞這話,算是講到了點子上,說起來,劉二哥還真是有那麼點“控制欲”。

  見劉偉鴻有點尷尬,朱建國便給他解圍,笑著問道:“偉鴻啊,今年過春節,打算回首都去不?要不就是去浩陽?”

  原本朱建國想要說是不是去浩陽和小唐一起過年,瞥了朱玉霞一眼,又咽回去了。

  劉偉鴻忙即答道:,回首都。我爺爺年紀大了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這個倒也是實話,劉偉鴻此番就打算回去和父母商量這事呢。

  “好,有孝心。

  朱建國便誇獎了一句。

  朱玉霞臉上,也浮起一個淺淺的笑容。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1 01:18
第155章 撞車

  大年初二,京城銀裝素裹,好一場瑞雪。

  為了保證春節期間,市民正常出行,天還沒亮,環衛工人就揮舞著鏟子,掃把掃雪,將主要交通要道清理乾淨。

  大約十點鐘左右,一台進口的本田小轎車,緩緩駛入了某國家部委的幹部宿舍區,在高幹樓前慢慢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戴著眼鏡,穿著黑色毛絨西裝,神態沉穩異常的年輕人,從車裡下來,打開後備廂,從裡面拎出一些煙酒禮品。

  無疑,這位神態儼然的年輕男子,走到這裡來走親戚的。

  緊接著,一台墨綠色的軍用吉普車,也快速開了過來,就停在本田轎車旁邊,一個穿著銀色羽絨服的矯健身影,從駕駛座一躍而下,手裡也拎著一些煙酒禮品。

  見到這個穿羽絨服的年輕人,先前那位神態沉穩的年輕男子,鏡片後的雙眉眯縫了一下。

  “嗨,賀處,新年好!”

  羽絨服顯然也看到了西裝男,微笑著揚起手來,跟他打招呼。

  賀處也笑了,微笑說道:“是偉鴻啊,新年好!”

  毫無疑問,西裝男就是中宣部某處處長賀競強,羽絨服則是林慶縣縣委辦公室副主任劉偉鴻。

  雲漢民工作星然調去了中宣部,卻沒有搬家,依日住在原先的單位。這兩位,是給雲漢民拜年來了,不料就在這裡迎頭撞上。

  “賀處,來給雲伯伯拜年啊?”

  劉偉鴻笑容燦爛,明知故問。

  “是啊,雲叔這裡,我每年都要來的。”
  賀競強一直保持著微笑,沒有絲毫不悅之意。有關劉偉鴻和雲雨裳的“曖昧傳聞”,賀競強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生氣。儘管‘•訂婚”並不是一個法律程式,但在京師的世家豪門,雙方父母首肯的訂婚,甚至比民政局發的那個紅本本還有效力。依照世家大族的“規矩”,雲雨裳已經是賀競強未過門的妻子。劉偉鴻卻如此不知輕重,簡直欺人太甚。

  為此,賀競強還對劉偉鴻表示過“關注”,劉偉鴻也領教過了。

  但眼下,賀競強當然不能表露出來。一則是新春大吉,二來,賀競強是什麼人,劉偉鴻又是什麼人?兩者壓根就不在一個檔次之上,賀競強要是在這樣的日子裡公然和劉偉鴻置氣,像個鬥雞似的瞪眼睛,成何體統!

  劉偉鴻這樣的不屑子弟,什麼時候也能成為賀處的“競爭對手“了?

  賀處時時刻刻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氣度。

  劉偉鴻就笑,右手往前一抬:“賀處,請!”

  嘴裡是這麼說,劉二哥腳下可並沒有停下來,徑直向雲漢民家裡走去,將賀競強甩在身後。他個子比賀競強高,身高腿長,賀競強除非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

  可是要西裝革履的賀處長,大雪天的拎著煙酒,跟在劉偉鴻後面一溜小跑,簡直不可思議。

  賀競強壓根就不去理會劉偉鴻,依舊不徐不疾地向前走去,隱藏在鏡片之後的眼睛裡,閃爍著難以壓抑的怒火。

  劉偉鴻焉能不知,後面有一雙“殺人”的眼睛。

  如果賀競強此刻走在劉偉鴻身邊,就能從他臉上看到一抹冷笑。

  劉二哥就是這個性格,他想要幹的事情,還很少有人能攔得住。賀競強固然了得,卻也嚇不住誰。
  門鈴響起。

  楊琴親自開的門,一見劉偉鴻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楊琴便略略一愣。

  “楊阿姨,新年好!給您拜年了!”

  劉偉鴻笑呵呵的,連連點頭哈腰,頗有…毛頭女婿……”的憨厚模樣。

  “新年好新年好!”

  楊琴一愣之後,臉上隨即也綻現出笑容。

  不管怎麼說,今兒是大年初二,劉偉鴻登門拜年,板著臉肯定是不對的,傳揚出去,要讓人笑話老雲家沒有一點器量。

  “偉鴻啊,快請進屋坐吧!”

  楊琴很客氣地招呼道。

  “謝謝楊阿姨。”劉偉鴻走進屋裡,見楊琴準備關門,就笑著說道:“等一下,楊阿姨,還有人在後面。”

  “誰啊?”

  楊琴隨口問道。

  “賀競強,賀處長!”

  劉偉鴻笑眯眯地說道。

  刹那間,一抹極其精彩的神色自楊琴臉上一閃而過。坐在客廳裡的雲漢民和雲雨裳等人,也露出了極其古怪的神情。

  這兩個人竟然一起登門拜年來了?

  卻是從何說起!

  不過雲漢民畢竟非比尋常,隨即恢復了鎮定,笑著站起身來,說道:“偉鴻來了,過來坐吧!”

  “是,謝謝雲伯伯!”

  劉偉鴻便走了過去。

  雲雨裳早已經起身,看樣子是準備去給劉偉鴻泡茶水,經過劉偉鴻身邊時,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你就胡鬧吧!”

  劉偉鴻笑眯眯的,以更低的聲音回了一句我跟他死磕!”

  雲雨裳差點就忍俊不禁,急匆匆的走了過去。儘管強忍住沒笑出聲來,但一抹開心的笑容,卻不知不覺間在她明媚嬌豔的臉頰上蕩漾開來。

  當年的小跟屁蟲,確乎是長大了!

  事實上,這個春節,雲雨裳本來就在猶豫,要不要回首都過。不回吧,會被人指為不孝,雲雨裳也很想念父母家人。回吧,賀競強這一關,幾乎是絕對繞不過去的。雲雨裳不願意嫁給賀競強,但從方方面面考慮,她也不想把賀競強與老賀家往死裡得罪。

  老雲家與老賀家,確確實實是親戚。

  真要把老賀家得罪完了,自己小叔和嬸子那,就不好見面了。她的嬸嬸,正經是賀競強的親姑姑。
  矛盾中!

  不料這個時候,劉偉鴻就冒出來了,而且無巧不巧的,竟然與賀競強一起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碰巧,還是劉偉鴻有意為之。

  總之到二哥的出現,讓雲雨裳心裡似乎有了底氣。

  雲漢民和楊琴,應該不會當著劉偉鴻的面,提起她和賀競強的婚事吧?

  如今的劉偉鴻,已經不是昔日的紈絝劉二哥了。或許尚不能與賀競強相提並論,卻也不是可以隨意錄面皮的!

  劉成家正經是集團軍軍長,軍方最年輕的現役將軍之一。幾個月前那場巨大政治風暴過後,軍方高層也進行了部分的調整,頗有幾位紅二代子弟,出任軍方要職,而且大多是直接掌控野戰部隊。可見這也是最高首長在預為之所。槍桿子無論何時,都必須交到令人放心的人手裡。只要老劉家不出大的變故,劉成家他日的前程,未可限量。

  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呢!

  果然不久之後,賀競強也到了。

  •……叔、嬸子,新年好,給兩位拜年了!”

  賀競強沒有絲毫的不悅之色,微笑著給雲漢民和楊琴鞠躬問好,氣度不凡。

  “哎,新年好新年好,競強啊,快,進屋坐,進屋坐!”

  雲漢民和楊琴的臉色,自又不同,看得出來,那笑容和臉上喜愛的神情,發自內心。楊琴更是上下打量著賀競強,不住點頭。

  世家子弟,就該是賀競強這樣的氣度,隨便往那裡一站,官威儼然,自然而然的就顯得高人一等。再看穿著羽絨服、牛仔褲和運動鞋的劉偉鴻,儘管陽光帥氣,卻顯得太稚嫩了。絲毫也不能給人以沉穩的感覺,就是個大孩子。

  雲雨裳端了兩杯茶水過來,先給了劉偉鴻一杯,劉偉鴻咧嘴一笑,接了過去。剩下那一杯,雲雨裳雙手放在賀競強面前。

  “謝謝!”

  賀競強微笑致謝。

  雲漢民雙眉微微一皺。

  看上去,雲雨裳這個動作沒有任何問題,事實上學問挺大的。對劉偉鴻是明明白白的親近,對賀競強客氣是客氣了,敬而遠之的態度,那也是表露無遺。

  迄今為止,雲漢民依舊有點弄不明白雲雨裳心中真實的想法。

  一開始,雲雨裳表現出“逃避”的意圖,雲漢民很是迷惑,也很是惱怒。賀競強這樣的小夥子,無論出身、人才、職務、能力,那都是一等一的了,不要說四九城裡難以找出多少可以與他相提並論的同齡人,就算全國,也很難有能與他比肩的,更別說更勝一籌了。這樣的人不嫁,還想嫁給誰?

  雲漢民和妻子談起這個事情的時候,楊琴倒是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也許“小倆口”吵架了。

  賀競強與雲雨裳訂婚,完全是兩家長輩一手操辦的。至於他倆之間的交往如何,卻是所知不多。年輕人,又都是世家子,應該會經常在一起交往的吧。雖然以賀競強那般沉穩的性子,很難想像他會跟女朋友吵架,但年輕人的事,也很難說。

  如果真是這樣,雲漢民自然也就不擔心了。

  年輕戀人之間,吵架拌嘴,再也尋常不過,不必擔憂,過幾天也就沒事了。

  誰知雲雨裳卻……•玩真的”了,瞞著父母,徑直辦了停薪留職的手續,一聲不吭,就和劉偉鴻千里同行,跑去江口經商去了。

  難道雲雨裳真的喜歡上了劉偉鴻?

  這一點,雲漢民無論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劉偉鴻哪裡比得上賀競強了?

  肯定只是普通朋友,小時候,他們倒是青梅竹馬來著。不過如今都長大了,雲雨裳不能那麼沒有腦子吧?

  但現在看來,這事還真有點懸了。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1 20:47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3-25 20:14 編輯

第156章 誰不會玩?

  因為劉偉鴻忽然“冒出來……客廳的情形不可避免的有些尷尬。雖然大家都臉帶微笑,但尷尬的氣氛,卻是實實在在的“繚繞不散……。
 
  “競強啊,老爺子身體健朗吧?”
 
  雲漢民挺直了身子,微笑問道。
 
  “謝謝叔,挺好的。昨兒還喝了一小杯酒,和人聊天時,中氣還不錯。
 
  賀競強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地答道。
 
  三家老爺子,就是雲老爺子身體最差,已經在捱日子了。賀老爺子與劉老爺子,身體都還健朗,不過劉偉鴻很清楚,賀老爺子的後勁,比自家老爺子足,而且足得多。在劉偉鴻的記憶當中,賀家老爺子一直“堅持”到了新世紀,比劉老爺子多活了八九今年頭。
 
  這也是老賀家越來越興盛的主要原因。沒有賀老爺子的健康長壽,只怕也難得有五十歲不到的省委書記實競強!
 
  一念及此,劉偉鴻又想起來了自己前幾天和父母商議的事情。
 
  劉偉鴻臘月二十九才趕到鐵門市某集團軍軍部所在地。妹妹劉華英自然早就放了寒假,和父母團聚了。只等劉偉鴻一到,便啟程赴京。原本劉成家新任集團軍軍長,應該留在軍裡,和戰士們一起歡度春節。
 
  與民同樂嘛!
 
  不過老爺子年事已高,當真走過一年就少一年,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回京陪伴老人家過年。
 
  劉成勝也是剛剛外放省委書記,只有就這個機會,一家子人才好湊在一起,商量些事情。自從在政治風暴中獲勝,老劉家的勢頭十分看好。短短幾個月時間,周圍已經聚攏了一批骨幹力量,劉偉鴻當初提出來的“總立場”,已然初具雛形了。在這要緊關頭,一家人多碰碰,沒壞處。
 
  估計向老劉家靠攏的那些重量級大員,也會利用這個機會到首都來拜見老爺子,同時和劉成勝劉成家馬國平幾兄弟會個面,聯絡一下感情。
 
  劉成家以前只關注軍事問題,如今做了集團軍軍長,獨當一面了,心態也在迅速轉變,開始關注政治方面的東西了,越來越多的成為老劉家不可忽視的一方大員。
 
  不參與進去,很多事情就沒有發言權,自然也就要不到“好處”。
 
  不過劉偉鴻此番,卻不是想跟老子談這事,主要是和林美茹商量,怎麼讓老爺子更加健康長壽。劉偉鴻極力勸說母親,要她定時回首都給老爺子檢查身體,同時還要和保健醫生一起,做出一個完整的方案,盡可能讓老爺子的身體更健康一些。
 
  也不是說保健醫生不夠盡職盡責。關鍵在於,保健醫生只能起個“監護”的作用,定期體檢,發現比較嚴重的問題及時採取措施。但日常作息,日常保健,還得從老爺子自己身上著手。像老爺子這種**元勳,固然不會在保健醫生面前擺什麼架子,然而一些不良的生活習慣,卻也會很固執地堅持下來,輕易不可能改變。保健醫生自也不能勉強。
 
  林美茹就不一樣。她不但是一聲,更重要的是,她還是老爺子的兒媳婦,是至親之人。她是可以“勉強”的,老爺子若是“不守規矩……林美茹就能監督他。
 
  反正一切都是為了老爺子好,為了老劉家好。
 
  這一點,林美茹和劉成家自然都不會反對。
 
  百善孝為先!
 
  況且大家都明白,在現階段,或者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誰家的老爺子活得更久一些,誰家就能有更長久的“保行”。
 
  回到首都之後,昨兒大家族聚會,劉成家將這個意思一說,大家異口同聲的表示贊同。就算是杜於馨也不反對。以前,經常出入大內照看老爺子老太太,是杜於馨的“本職工作”。如今這樣一來,“二房……不免風頭甚勁,遮蓋了杜於馨的“光芒”,但老爺子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卻是老劉家每個人都會受益匪淺的,包括她杜於馨在內。
 
  兩相權衡,杜於馨當然也知道何者莫重要。
 
  辦成了這事,劉偉鴻心裡又略略安然了一些。假如這個措施有效,也不要“多”了,只要老爺子能多活一兩年,在儲君定位的關鍵時刻投下關鍵的一票,老劉家就會因此大大獲利。

這友政治上,是難以估量的資本!
 
  到那個時候,老劉家定然更加強大,料必也更加不容易被人“連根拔起……。
 
  “偉鴻啊,老爺子身體康健吧?”
 
  問候過賀老爺子,雲漢民又轉向了劉偉鴻,同樣微笑著問道。
 
  不管他有多不待見劉偉鴻,基本禮數不能廢。何況對劉老爺子,雲漢民也是很尊敬的。**元勳,國家柱石,非同小可。
 
  劉偉鴻也忙即欠了欠身子,規規矩矩做了回答。
 
  問候過長輩,接下來的談話,自然就要放鬆一些,聊了幾句有關春節的話題,雲漢民說道:“競強,你那篇有關基層黨建工作的文章,我看了,寫得很好,很有見地。不錯啊!”
 
  賀競強微笑答道:“雲叔叔過獎了,我那也是有感而發。”
 
  雲漢民提到的那篇文章,劉偉鴻也拜讀過, 就發表在《號角》之上。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老賀家在宣傳系統實力雄厚,賀家的子弟乃至圈子裡的人,在各種重量級的雜誌刊物上發表的文章也就不少。自重生之後,劉偉鴻對《號角》等重要黨刊黨報就十分關注,幾乎是每期必讀。
 
  賀競強作為中宣部的處長,發表這樣一篇有關基層黨建工作的文章,其用意不問可知,必定是在為外放地方做輿論準備工作了。
 
  賀競強前不久剛提的正處,繼續在中央機關熬資歷,也得兩三年之後才能上副廳。不如就利用這段時間,去基層鍛煉一下,鍍鍍金。等時間一到,再轉回中央機關,順理成章的就能往上提一級。積累經驗和熬資歷兩不誤,乃是最佳的選擇。
 
  中央機關的正處級幹部,下放地方,不可能去省裡的機關,只能是擔任縣市級實職,不然這個下放就變得全無意義。但以賀競強的資歷來看,他外放地方,有可能擔任縣長,也有可能擔任縣委書記。相對來說,擔任二把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沒有治理地方的經驗,一下子就做一把手,負責一個縣的全面工作,只怕力有未逮。
 
  賀競強刻意強調自己對黨建工作的“研究心得……”意圖十分明顯。
 
  看來這位賀處,骨子裡頭也挺傲氣,不肯屈居人下。
 
  “賀處那篇文章,我也拜讀了,確實見解獨到。尤其是加強基層黨支部的建設,是其中的亮點。”
 
  劉偉鴻微笑著說道。
 
  大家的眼神便望了過來,似乎沒有想到劉偉鴻會就此事發表看法。雖然說劉偉鴻曾經在《號角》上發表過影響巨大的文章,但到目前為止,大家也依舊心中存疑,很有一些人認定,劉偉鴻只是掛名,整個“事件”是老劉家那些“老奸巨猾”的幕後推手設計的。
 
  “目前整個社會正處於激烈變革的階段,很多基層黨員對國家的發展方向,產生了某種疑惑。這個時候,確實要加強基層黨組織的建設,統一思想,統一認識。讓基層黨組織發揮戰鬥堡壘的作用,才能更好地在廣大幹部群眾之中宣揚黨的路線和大政方針。”

  劉偉鴻絲毫也不在意大家詫異的目光,鎮定自若地說道,而且全是“官方用語……”規範無比。這一刻,穿著羽絨服牛仔褲的“陽光男孩……”臉上露出沉穩之色,亦是幹部風範儼然了。
 
  劉偉鴻這樣的變化,自然逃不過雲漢民和賀競強的眼睛,都是暗吃一驚。
 
  老劉家這個二小子,還真是與往日有了些不同呢。雲漢民頓時就想起了上次劉偉鴻登門,那一回,劉偉鴻可是說得明明白白,讓雲漢民出任京華市委書記的提議,是他的首倡。雲漢民自然是絕不相信,事後也不可能去找劉成勝“對質”,但現在看來,似乎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呢。
 
  至少劉偉鴻現在就規規矩矩坐著,並沒有搞怪搗亂。
 
  原先還以為他是故意來跟賀競強搗蛋的,誰知卻是這麼一副沉穩的架勢,卻是不可小覷了。
 
  雲漢民心裡儘自訝異,卻沒有開口動問。無論如何,他屬意賀競強,不願意和劉偉鴻說太多的話,以免無意間冷落了賀競強。
 
  賀競強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卻也並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扭頭和雲漢民談起了宣傳部的工作。這個意思也就很明白了。他也不想讓劉偉鴻在這個客廳裡有什麼表現的機會。
 
  在這裡,我賀競強才是主角。
 
  劉偉鴻也不介意,依舊規規矩矩地坐著,臉帶微笑,傾聽雲漢民和賀競強之間的談話,只是不再開鬼
 
  雲雨裳漂亮的秀眉便微微一蹙,望了雲漢民一眼,神情頗為不悅。
 
  不管怎麼說,今兒個是年初二,上門是客,也不能如此冷落劉偉鴻吧?說起來,老劉家還幫了雲漢民的大忙呢!
 
  雲友民只做不知。
 
  “衛紅,來,到我房間裡去,我給你帶了些東西回來。”
 
  雲雨裳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起身來,招呼道。
 
  “好的。雲伯伯,楊阿姨,賀處,暫時失陪一下。”
 
  劉偉鴻微笑著站起來,和幾人打了招呼,隨在雲雨裳身後,施施然進了她的香閨。
 
  這一刻,雲漢民和楊琴固然是目瞪口呆,沉穩如山的賀處長,也微微變了臉色,望著劉偉鴻和雲雨裳的背影,目光變得陰鷙無比。
 









第157章 折中 


 不知不覺間,時間講入了九零年三月。
  劉偉鴻擔任林慶縣委辦公室副主任,也有近三個月了,已經逐漸適應了環境,也初步建立起在秘書組和政工組的威信。
  這一日,劉偉鴻拿了一本《號角》雜誌,走進了朱建國的辦公室。
  這期《號角》,並非最新出刊的,而是去年十二月的「老」雜誌,上面就刊登著賀競強的那篇有關基層黨建工作的文章。
  作為一個秘書,以世俗的觀點來看,劉偉鴻其實並不是那麼合格。
  他不負責縣委書記辦公室的整理工作,也並不接送朱建國上下班,另外有一位秘書組的秘書負責這個事情。嚴格說起來,那位同志才是朱建國真正的秘書。劉偉鴻更像一位普通的縣委辦副主任,當然,主要身份是朱建國的「智囊「朱建國的所有講話稿,都走出自劉偉鴻之手。
  劉偉鴻可不樂意當真給人倒茶拎包。
  這種事情,就不是劉二哥該幹的。
  上辜子潦倒半生,也沒幹過這樣的活計。
  朱建國倒也並不介意。他也沒將劉偉鴻當做是普通的秘書來使用。秘書好找,劉偉鴻這樣的智囊,那就不容易碰到了。
  「書記,有空不?」
  見朱建國正在看一個檔,劉偉鴻隨口問道。
  他如今進出朱建國的辦公室,幾乎都不用打什麼招呼了,就好像他本來也在這個辦公室上班一樣的。兩個人都「習慣成自然」。
  朱建國抬起頭來,徵詢似的望著他。
  「這上面有篇文章,請你看看。」
  劉偉鴻便將《號角》遞到朱建國的面前,自然是打開了的,直接翻到了刊登那篇文章的頁面。
  朱建國接了過去。
  劉偉鴻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就在朱建國辦公桌前落座。
  大約幾分鐘之後,朱建國看完了文章,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篇文章寫得很有道理。」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是很有道理,我覺得他這個思路是很不錯的。咱們可以借鑑一下。把基層黨組織的建設好好抓起來。」
  春節過後不久,賀競強便如期外放,去東南某省擔任了縣委書記職務。根據劉偉鴻的分析,賀競強和朱建國一樣,沒有地方工作的經驗,經濟建設的工作,不是他的強項。賀競強肯定要揚長避短,在自己熟悉的宣傳領域和黨建工作上多花力氣了
  賀競強和普通的縣委書記是完全不同的,此番下放鍍金的性質非常明顯。作為老賀家明定的第三代接班人,賀競強的成長,會得到老賀家的高度關注。他要做什麼動作,老賀家自然要全力支持。賀競強在縣裡大張旗鼓搞黨建,不久之後,高層必定會有配合的檔出臺,將他的經驗總結出來,樹立為典型。
  很多所謂典型其實就是這樣製造出來的。某人需要成為典型,以便他快速陞遷,那麼他就必定能夠成為典型。
  官場慣用手法,大夥心照不宣罷了。
  劉偉鴻此舉,卻是「盜版「
  朱建國在林慶縣依樣葫蘆的來上一招,說不定到時候州好就能與高層的檔精神「暗合」。如果賀競強真的在東南某省被樹立為典型劉偉鴻為何就不能操作一下,讓朱建國也成為楚南的典型?
  遙相呼應嘛,也顯得賀競強之道不孤。
  這叫做借力打力,就算賀競強有氣,也只能憋著。
  誰規定黨建工作,只有你們那邊能搞我們林慶就不能搞?
  當然,這一招,別的縣委書記恐怕也學不來。沒有劉偉鴻這樣的「幕後推手」,就算將賀競強的模式學到了十足十,也不會有多少作用。上面沒人給你撐腰嘛!
  又或者劉偉鴻本身是林慶縣委書記,也不能用這一招。
  那也太掉份了!
  劉二哥不屑於此。
  「慫恿「著朱建國這麼幹倒正好合適。
  朱建國顯然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說道:「嗯,這個事,確實是可以試一試。黨建工作,縣委還是要重視起來的。一
  朱建國這話,要算得是有感而發了。
  春節過後不久,朱建國便依照劉偉鴻的建議,親自去了地區一趟,將那份經濟發展規劃,書呈給了陸大勇過目,同時也闌述了自己的看法。
  陸大勇對此還是比較讚賞的。
  且不管朱建國這個方案合不合適,起碼這個動作值得肯定。朱建國沒有主政地方的經驗,那就必須要迎頭趕上。雖然說縣委書記主要抓黨務,但一個完全不懂經濟建設的縣委書記,也是很難樹立絕對權威的。
  等到陸大鄉仔細看了朱建國的規劃L方案之後,更是欣慰。
  這個規劃方案,還真是有板有眼,條理分明,邏輯嚴密,尤其是眼界廣博,前瞻性很強。陸大勇正在考慮怎樣整合全地區的媒炭資源和其他的礦產資源,以便儘早將浩陽地區津設成真正的能源基地。朱建國這個規劃方案,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想不到這個老朱,還真是個人才,在經濟建設方面,頗有天賦。
  自然,陸大勇不知道,真正的人才,另有其人,朱建國不過是配合劉偉鴻,唱了一出雙簧。
  但讓朱建國意想不到的是,在他覷見陸大勇的同時,鄧仲和也拿著自己的方案,魏見了專員曹振起。曹振起對鄧伸和的方案,也表示了肯定。
  不蒂曹振起是不是真的認同鄧仲和的方案,至少鄧仲和靠過來這個動作,曹振起是要表示歡迎的。曹振起老於官場,明白「班底」的重要性。
  無論如何,鄧仲和也是一縣之長,雖然不如縣委書記那麼地位顯要,但架不住人家年輕啊,不到四十歲的縣長,整個浩陽地區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很有潛力嘛。
  鄧仲和此舉,也要算是『‧孤注一擲」,擺在他面前可供選擇的道路並不多。朱建國是陸大勇的親信,鄧仲和要想在林慶縣做一個『‧能說話」的縣長,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走向曹振起靠攏,謀求一個硬紮的靠山,才有可能與朱建國抗衡。不然的話,他就只能自動自覺地放棄自己的「主權」,向朱建國「俯首稱臣」,做一個低調的二把手。
  這卻是鄧仲和很不樂意的。
  鄧仲和三十幾歲能做到縣長,可見骨子裡頭也是極其強勢的一個人,勇往直前。甘心居於人下,做襯托紅花的綠葉,不是鄧仲和的習慣。
  如此一來,局面就變得有點微妙。
  一開始,曹振起並不清楚朱建國另外搞了一個方案,後來陸大勇主動和他溝通,曹振起自然就知道了,卻還是支持鄧仲和那個方案。
  這也是必須的。
  曹振起如果不支持鄧仲和,又如何取得鄧仲和的信任?
  而且,如果曹振起完全贊同了朱建國的方案,可以預見,陸大勇必定也要在全地區這麼幹。這就意味著,陸大勇會拿到經濟建設的主導權。地委書記管帽子是制度,一旦連經濟建設的主導權也拿到了,那曹振起手裡,還能剩下些什麼?
  看似是林慶縣一隅之地的「爭鬥」,已經隱隱變成了地區兩大巨頭的『‧交鋒」。
  好不容易拿到行署專員這個位置,曹振起可也不想就這麼做一個為陸大勇搖旗吶喊的馬前卒。
  陸大勇就任地委書記不久,資歷不比曹振起老,說白了,陸大勇就是佔了個「地域優勢」,如果他不是原青峰地區的行署專員,那浩陽地區這個書記,到底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因此,陸大勇也不能強行「壓」曹振起同意朱建國的方案。
  幾經波折,最後採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重新擬定了一份規劃,書,將朱建國和鄧仲和的意見都餈合了進去。
  國有大型媒炭資源公司,要辦。民營資本也不排斥在外。在保證國有大型媒炭資源公司運作良好的基礎上,對具備採礦資格的私營企業,也要適當允許進入,不搞一家獨大。
  面對這樣一個結果,朱建國和劉偉鴻都有點無可奈何。
  胳膊拗不過大腿!
  既然如此,劉偉鴻便退而求其次,向朱建國進言,要牢牢的將國有大型媒炭資源公司的掌舵人選,掌握在自己手頭。對媒炭局、國土局、礦產資源局等部門的頭頭,也要掌控到位。拿住了這幾個「人頭」,朱建國就能掌握主導權。
  對劉偉鴻這個建議,朱建國自是連連點頭。
  這傢夥,年紀輕輕,權謀智術卻是十鼻老到。以前在農業局徹底「打垮」陳崇慧叔侄倆,就是明證。
  聽他的不會錯。
  如今劉偉鴻又提出要重視黨建工作,朱建國也深以為然。
  「書記,我認為,在當前形勢下狠抓幹部隊伍建設,狠抓基層支部建設,省裡和地區,甚至中央都會贊成的。」
  劉偉鴻強調了一句。
  朱建國點了點頭:「有道理。這個事,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拿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出來。」
  純粹黨建工作,倒也不用擔心鄧仲和又來「搗蛋」。
  劉偉鴻點頭應諾。
  反正這樣的任務,必定是要落到他頭上的。
  就在此時,朱建國辦公桌上的電話急促地震響起來,朱建國拿起話筒,不過聽了兩句,臉色立即就變了,顯得很是震驚。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2 15:54
第158章 宗族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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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朱建國臉色大變,劉偉鴻自也知道,發生了極其要進的變故。

  隨著朱建國的應答,劉偉鴻馬上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很快,朱建國就放下了電話,對劉偉鴻說道:“夾山區發生了大規模的宗族械鬥!張姓和馬姓開戰了!”

  到偉鴻的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夾山區是林慶縣比較偏遠的一個區,轄一鎮五鄉,境內多山地,地濤民貧。張姓和馬姓,是夾山區兩大姓氏,由於歷史原因和地域原因,這兩大姓氏的村民一貫不和,時不時會鬧些矛盾出來。林慶縣民風強悍,民間多有習武之風,很多村子裡,都有自己的“演武堂”,請了把式教導村裡的年輕後生,習練拳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強化國民體質,算得是有益的活動。但也正因為如此,農村的鬥毆事件,也層出不窮。往往由於一點點糾紛,就會演變成為一場“武鬥”。尤其是大宗族聚居的村落,更是組成了類似社團的組織,動不動就和人大打出手。據說前幾年,也曾經發生了一次大規模的宗族械鬥事件,令得當時縣裡的領導十分被動,還挨了處分。

  沒想到朱建國到任不久,就遇上了這麼檔子事。

  碰到這樣的緊急事件,朱建國倒是極有決斷,馬上抓起電話,給縣公安局撥了過去:“蔣局長嗎?我是朱建國!對是我!夾山區發生了大規模的宗族械鬥,你聽說了吧?嗯,嗯嗯……這樣,你馬上組織人手,發動所有公安幹警,還有武警中隊,馬上集結待命!”

  掛斷公安局蔣局長的電話,朱建國又給縣武裝部打了個電話,請縣武裝部配合馬上召集基幹民兵,準備作為第二梯隊進行支援。

  碰到這樣重大的突發性群體事件武裝部那邊,一般都是會配合的。

  而且從八五年開始,武裝部改為地方建制,實行地方和軍隊的雙重領導,工作人員也改成地方幹部……縣武裝部的級別降為副團級,直接接受縣委領導。朱建國兼任縣武裝部黨委第一書記算得是武裝部的直屬上級。直到九六年因海峽局勢緊張,武裝部才又重新改為軍隊序列。級別又調整回正團級。

  下達完兩道命令之後,朱建國才向陸大勇做了彙報。

  彙報的時候,朱建國有一兩分鐘沒有說話,只是傾聽,臉色很嚴肅,也帶著幾分尷尬之意顯見得陸大勇在那邊批評了他。

  這麼嚴重的群體性事件還有可能造成大量人員傷亡,歷來都是地方領導最不願意見到的。非常容易被上級領導怪罪,也難怪陸大勇很不高興了。

  好不容易,陸大勇做玉斥完畢朱建國才喏喏連聲的掛斷了電話。

  被陸大勇批評了一頓,朱建國心情更加欠佳臉色變得鐵青,站在那裡,重重“亨”了一聲,才再次撥號。這第四個電話,朱建國是打給縣長鄧仲和。

  不料縣長辦公室卻無人接聽。

  也許鄧仲和是下鄉去了吧。如果走出差,通常會知會書記一聲,也是必須的禮節。至於下鄉,那就可以知會,也可以不知會。一般來說,也是會告知的。為了那個經濟發展規劃案的事,邸仲和與朱建國鬧了不愉快,就有可能耍點小性子。

  見無人接聽,朱建國也不再拖延,將電話一扔,說道:“偉鴻,跟我走!”

  隨即大步出月

  劉偉鴻立即跟了上去,而且很快就超過了朱建國。這會子沒手機,劉主任得馬上通知司機備車。事態緊急……刻也耽擱不得。至於些許失禮之處,也顧不得了。

  朱建國只要呆在縣委大院,他那台桑塔納是隨對待命的,司機就在小車班,跟一幫子兄弟磨牙打屁,倒也自得其樂。

  見劉偉鴻急匆匆地走過來,一臉嚴肅,司機小韓也知道出了事,馬上就跳起來,一溜小跑地過來問道:“劉主任,有事?”

  “嗯,夾山區發生了大規模的宗族械鬥,朱書記現在要趕過去處理。”

  小韓一聽,臉色也變了,一迭聲地答應著,跑出去啟動了車子。

  朱建國上了車,隨口吩咐道:“去公安局!”

  這樣大規模的宗族械鬥,光是縣委書記趕過去是不頂用的,上千人操著傢伙幹得正熱鬧呢,誰去理會你是縣委書記還是張三李四王五麻子?

  得帶著兵去!

  公安局和縣委大院就是一街之隔,走路都要不了幾分鐘,車子轉眼間就開進了公安局大院。

  只見此時的公安局,早已經熱鬧非凡……片雞飛狗跳。數十名穿著制服或看著便衣的警察,亂紛紛地從各個辦公室跑出來,在院子裡擠作一團。有的帶了傢伙,有的就是空著雙手,大家在那裡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朱建國的小車一開進來,大家都不說話了,紛紛給桑塔納讓開一條道。縣委一號車牌,做警察的能不認識?

  朱建國從車裡下來,板著臉,大聲問道:“蔣局長呢?”

  立即便有警察回答:“報告朱書記,蔣局長正在組織人手!”

  “嗯,讓他快點!”

  朱建國大聲吩咐道。事態緊急,朱建國也顧不得官場上那些虛情假意的禮節了。

  馬上就有兩名警察急匆匆地跑進辦公樓裡去了,顯然是想要告訴蔣局長,縣委書記已經到了。

  不一刻,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便小跑著從辦公樓裡出來,有點氣喘吁吁的。這個人劉偉鴻認識,正是縣公安局局長蔣大正,身高中等,圓圓滾滾的那身警服穿在他身上,繃得緊緊的。

  朱建國上任不久,就視察過縣公安局,劉偉鴻自然是跟隨在側,對這位白白胖胖的公安局長,頗有幾分印象。

  “您好您好,朱書記!”

  蔣大正見到站在臺階上頭的朱建國,立即加快了步子,疾行而前雙手伸得老長。

  對蔣大正的履歷,劉偉鴻瞭解得比較清楚。這位並不是專業警察出身算是半路出家吧。以前在下面的一個區做區委書記,幾年前受到康書記的賞識,才調任的縣公安局長。

  八七年的時候,鑒於嚴峻的社會治安形式,中央開始給公檢法三家高配幹部。很多縣的公安局長水漲船高,成了副縣級幹部。
  不過眼下,蔣大正還不是縣委常委也沒有兼任政法委書記以副縣長身份兼任公安局長。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局長,也要後來才慢慢成為多數地方的慣例。

  正因為如此,蔣大正平日裡的行事作風,像地方幹部的居多,身上沒有幾分軍人氣質。如果是訓練有素的老警察,見到上級,第一反應就是立正敬禮而不是伸出雙手。這一點其實朱建國不是那麼滿意。朱建國本人是軍人出身,對強力機關的掌舵人,喜歡以軍人的標準去衡量。

  只是現在,自然不是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

  “老蔣人員組織得怎麼樣了?”

  朱建國和蔣大正略略搭了一下手,徑直問道臉色十分嚴肅。

  蔣大正臉上的笑容也立即收了起來,恭謹地答道:“朱書記,我已經通知了武警中隊,讓他們全體出動。馬上就會過來了!”

  武警中隊的駐地,就在縣武裝部內,和縣公安局不過一牆之隔。

  朱建國點了點頭,說道:“要快!”

  “是!”

  蔣大正連忙答應了一聲,隨即轉身吩咐聚集在自己身邊的幾名警察,讓他們馬上分頭行動,組織人員和車輛。那幾人領命而去,蔣大正自是陪伴在朱建國身邊,寸步不離。

  蔣大正的佈置還是比較妥當的,速度也不慢。事發突然,要調集人手,再快也得二三十分鐘時間。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朱建國卻是心急如焚,不時抬腕看手錶,臉色更是一點點陰沉下去,越來越不好看。蔣大正就在一旁不停地抹汗,估計是冷汗。

  也就是這會子還沒有手機,不然,朱建國怕是要將夾山區區委書記和區長的電話都打爆機了。

  短短二十來分鐘的等待,對於蔣大正來說,猶如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終於,武警中隊的運兵卡車到了,一名年輕的上尉和中尉警官跑步過來,向蔣大正立正敬禮,大聲報告,武警中隊全裝會員開到,請首長指示。

  這兩位,乃是武警中隊的中隊長和指導員。

  蔣大止馬上便轉向朱建國,說道:“朱書記,您有什麼指示?”

  朱建國點點頭,嚴肅地說道:“別的指示沒有,只有一條,無論如何要制止事態繼續擴大,盡可能隔開械鬥的雙方,避免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關鍵時刻,公安幹警和武警部隊,要拉得出,打得贏!”

  “是!”

  蕭大正和武警指揮員一齊高聲答應。

  “出發!”

  朱建國大聲下令,倒也威風凜凜。

  “是!”

  蔣大正等人再次應命。

  “老蔣,你去最前面的警車開路。”

  朱建國又吩咐蔣大正。

  蔣大正自是奉命唯謹。

  一台警車當先開路,武警中隊的運兵卡車緊隨其後,朱建國的桑塔納居中,數十名公安幹警分乘數台大小車輛,浩浩蕩蕩駛出公安局大院,向著夾山區飛奔而去。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2 15:59
第159章 夾山鎮
  
  
  蝶塔納車內的氣氛很是沉悶。

  朱建國不說話,劉偉鴻自然也不會在此時多嘴多舌。朱建國是器重他,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與一般的領導和秘書之間的關係迥異。但凡事有個限度,不能逾越。

  不過劉偉鴻知道,朱建國忍不住會說話的。

  朱建國不是那種沉默寡言,心機深沉的性格。

  此去夾山區,有三十幾公里路程,省道線路況極其不佳,車行顛簸,沒有個把小時,走到不了的。這麼長的時間,又沒有行動電話,朱建國不找他說說話,怕是會憋壞了。

  “唉,這個老黃,簡直是老糊塗了!”

  果然,車子剛剛駛出縣城不久,朱建國便長長歎了口氣,忍不住。出怨言。

  所謂老黃,劉偉鴻也知道指的是誰。

  夾山區區委書記黃克儉,已經五十七八歲了,是那種“老革命……似的幹部,在鄉下一步一個腳印地幹起來,年近六旬,還在“一線位置”上。

  劉偉鴻擔任林慶縣委辦公室副主任三個月時間,對縣領導、主要縣直單位的一把手以及各區的黨政一把手,都有所瞭解。當然,很多還是字面上的瞭解,沒有真正接觸過。縣裡召開幹部大會的時候,這些人都是要參加的,劉偉鴻倒是全都見過面。但也僅止於此。真正的深入瞭解,時間還不夠。

  黃克儉這個人,雖然年紀比較大,資格也比較老,但在縣領導的心目中,份量卻很是一般。黃克儉是個典型的大老粗,辦事也不嚴謹,還喜歡喝個小酒,鎮日裡糊裡糊塗的,和人嘻嘻哈哈地開玩笑,一點也不像是個“大幹部……”和大多數區公所的一把手很不相同。只是夾山區天高皇帝遠,地濤民貧,沒有幾個重量級的幹部願意去那邊任職,黃克儉算是“老夾山……”幾十年幾乎一直都在夾山區工作,對夾山區的情況十分熟悉,所以縣裡也就沒有去動他,由得他在區委書記的位置上再呆個一兩年,等年齡到了,光榮退休,也算得善始善終。

  不料就在他的轄區之內,發生了這麼大的問題。

  也難怪朱建國憋氣了。

  “書記,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劉偉鴻便問了一句。既然朱建國想要找人說話,劉主任就該有這個自覺性。

  “哼,黃克儉打電話來說,張姓和馬姓因為祖墳的事情,吵了幾個月,終於忍不住動了手……”

  朱建國氣哼哼地說道。

  隨著朱建國的敘述,劉偉鴻算是對整個事件有了個大致的瞭解。

  事情發生在夾山區的九橋鄉。這個九橋鄉,就算在夾山區,都是最為偏僻落後的一個鄉,境內丘陵密佈,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包,偏又溝整縱橫,被一些雨水沖刷而成的小河小溪分隔成很多小塊,公路迄今只通到鄉政府所在地,去其他村莊,基本都要靠步行。這樣的鄉鎮,人多地少,土地貧濤,家家戶戶都只能在地裡刨食,是國家級貧團鄉鎮,年年都要吃救濟糧,返銷糧,至今尚未解決溫飽問題。

  偏偏越是這樣偏僻貧濤的地方,民智越是不開化。鄉民們平日裡沒有什麼消遣,是典型的“娛樂基本靠手”!但人總歸是人,不是毫無思維的木頭,沒有別的消遣,勞作之餘,剩下的那點精力,就全都發洩在一些雞毛蒜皮的鄰里糾紛之上。

  張姓和馬姓,是九橋鄉兩大姓氏,其實是相互通婚的,很多人都是親戚。這也很好理解,九橋鄉那樣的地方,年輕小夥子想要到外地娶一個媳婦回來,基本上想都不要想……絕無可能。連帶的,姑娘們也就不能嫁出去。原因很簡單,村裡的姑娘全嫁出去了,剩下青壯年男子怎麼辦?難不成打一輩子光棍,就此斷絕香火?

  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只有換親!

  把家裡的大姑娘嫁出去,從人家那將小媳婦換回來。

  不過農村的宗族觀念是很重的,張家的姑娘嫁到了馬家,那就是馬家的人,入馬家族譜,死後葬入馬家的祖墳。換了馬家的姑娘嫁到張家,也是這麼回事。再好的親戚,也比不上族房兄弟之親。

  張姓和馬姓相互通婚,但兩大姓氏之間緊張的關係,卻一直沒有得到實質性的緩和,經常為了爭奪水源、山地、祖墳之類的東西,大打出手。

  這一回,終於釀成了大禍。

  劉偉鴻聽完,認為朱建國對黃克儉的評價,十分中肯。

  這人就是一個糊塗蛋!

  張姓和馬姓為了爭一處祖墳,已經小打小鬧了好幾個月。這兩大族是有“宿怨”的,以前又不是沒幹過“大仗”,黃克儉卻一點警怯性都沒有,既不派員做工作,疏導村民的怨氣,也不及時向縣裡彙報,就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等到矛盾全面激化……雙方各糾集幾百人開仗了,才急急忙忙給縣裡領導打電話求援。

  不但糊塗,而且無能!

  “書記,也不用太擔心,只要我們速度快點,還能趕上阻止他們。”

  當此之時,劉偉鴻也只能走出口安慰了。

  朱建國搖搖頭,又長長歎了口氣。

  上任三個月,朱建國算是領會了這個做縣委書記的滋味,真是一言難盡。看上去風光無限,實際上煩心事一樁接著一樁,幾乎就沒有消停過。初掌大權的興奮,很快就被焦頭難額所取代。短短一百天不到,朱建國就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覺。

  劉偉鴻也不好再說什麼。

  九橋鄉地處偏僻,只怕黃克儉得知消息之時,就已經滯後了,再打電話給縣裡彙報,縣裡組織人手趕過去,怎麼也得兩三個小時。若是戰爭年代,一場遭遇戰說不定已經打完了,現在趕去,只能“打掃戰場”。

  劉偉鴻以前沒有親歷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所謂宗族械鬥,“武器裝備”如何。假如只走動用拳頭棍棒,那麼或許傷亡不會太慘重,最關鍵的是,只要不死人,那就好處理點。饒是如此,這也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罷了。雙方參戰人數,各有數百。上千人在一起混戰,就算只走動拳頭棍棒,也有很大的可能出人命。

  一不小心倒了地,踩都踩死了!

  假如動用了鋤頭、棱鏢等鐵制“兵器”,情況就只有更糟糕。

  現在只能害希望,村民們尚能有一定的自製力,不往死裡招呼。

  所章省道線路況雖然欠佳,總算還是拍油路面,朱建國不住通過對講機催促在前頭開路的蔣大正,要他加快速度,大約五十分鐘之後,車隊終於趕到了夾山區區公所所在地夾山鎮。

  這是林慶縣東北部唯一的“重鎮”。左近二三十裡內,再沒有一個建制鎮。

  但這個“重鎮……”在劉偉鴻眼裡,和普通鄉村實在沒有太大的區別,整個夾山鎮,真正可以稱得上街道的,就只有一段長約五六百米的拍油路面,兩邊參差不齊地建了一些官解和民居,很多都是六七十年代的風格,大革命時期的標語,清晰可見。

  “打倒最大走資派某某某……的石灰字樣,赫然留在某些烏黑的磚牆之上。

  最令劉偉鴻大開眼界的是,夾山區區公所的大門上,居然還有一幅刷紅濤的浮字對聯,取自偉大領袖的詩詞~~一四海翻騰雲水怒,五州震盪風雷激!

  全副武裝的車隊滾滾開進了夾山鎮那條唯一的街道,早已驚得鎮子裡雞飛狗跳。

  無數人頭從兩旁的房間裡探了出來,向著這支“威武雄壯”的車隊打量不休,個個臉上露出又是吃驚又是畏懼的神情,自然也夾雜著些許的興奮之情。

  在這偏僻的地區,任何一點動靜,都能激起巨大的波瀾。

  車隊徑直開進了夾山區區公所的院子。

  這個區公所,也是破破爛爛的,但較之周圍的農舍,自然是要光鮮得多了,堪稱“豪華”。畢竟有兩棟樓房,還帶著一個打了水泥的,占地不算小的院子,要算是這四裡八鄉最現代化的所在地了。

  車隊開進區公所,四周靜悄悄的,竟然無人出來迎接。

  第一台牟車立即響起了高亢的喇叭聲,很快,幾乎所有汽車都開始狂按喇叭。

  汽笛長鳴了好一陣,才有一個中年女子探頭探腦地從一間辦公室裡走出來,見了這般陣仗,又嚇得趕緊躲了回去,“啪”地關上了門。

  蔣大正急了眼,從警車上跳了下來,向那間辦公室疾步跑了過去。虧他白白胖胖的身子,兩條腿也是圓滾滾的,動作竟然也堪稱敏捷。

  看來有縣委書記在,下而的人辦事效率就是不一樣。

  蔣大正“砰砰”地敲了一陣……那扇門才又打了開來,蔣大正立即“揪住”那個中年婦女,大聲詢問起來,問了幾句,又立即轉身跑到朱建國的桑塔納旁邊。

  “報告朱書記,黃克儉和區公所的所有幹部,都已經趕到九橋鄉去了。”

  朱建國輕輕點頭,臉上神情略略放鬆了些。

  不管怎麼樣,黃克儉還沒有糊塗到十分!

  “那好,我們也立即趕往九橋鄉。”

  “是!”

  車數隨即又從區公所開了出來,繼續向九橋鄉進發。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2 22:14
第160章 果斷處置
  九橋鄉離夾山鎮還有十幾公甲。
  這十幾公里的路面,就全是黃土路了,不再是省道線的範疇,而是縣級公路。當時的縣級公路,說白了,也就是比鄉間小道略寬一點。某些路段可能鋪了柏油,差一點的,就是鋪一層碎石,車子走在上面,宛如扭秧歌一般,東簸西顛,時間一長,車上的人一準散架子。
  劉偉鴻的眉頭便皺了一下。
  這夾山區的自然條件和基礎設施,確實是惡劣了些。這樣的地方,經濟要想發展,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單是修路,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資金。
  朱建國倒是神情坦然。他是當兵出身,此前又一直在農業學校工作,這樣艱苦的條件,習慣了的。眼下腦子裡翻騰的全是宗族械鬥的事情,一時半會,卻不曾將思路轉到經濟建設上來。
  這也難怪,劉偉鴻畢竟是重生者。在後世,哪怕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革命群眾,腦袋裡也有一根發展經濟的弦。
  朱建國這種老派的官員,一門心思想的是社會穩定。
  小半個鐘頭,車隊就開到了九橋鄉政府。
  這個九橋鄉政府所在地,比夾山鎮還要落後,基本就等同于普通的農家村落了,最多只是一個略大點的聚居點。除了鄉政府的院子和旁邊的一個合作社、一家小飯館,就全是農家院落了。
  在九橋鄉政府門口,倒是見到了兩個幹部模樣的人,伸長了脖子往公路上張望,一見到浩浩蕩蕩的車隊,兩人立即迎了上來。
  開路警車停了下來,蔣大正和他們說了幾句話,便即領他們來到朱建國的桑塔納車前。
  “朱書記,這兩位是九橋鄉的幹部,黃書記讓他們在這裡等我們。再往前去,就不能通車了,只能步行,他倆走嚮導!”
  蔣大正言簡意垓地說明了意思。
  朱建國從車裡下來,鄉里的兩名幹部見到縣委書記,頓時很是誠惶誠恐,想要上前握手,見朱建國沒有那個意思,也便不敢妄動,只是微微彎著腰,恭恭敬敬地望著朱建國,等他指示。
  “還有多遠?”
  朱建國問道。
  其中一名九橋鄉的幹部連忙答道:“朱書記,發生械鬥的地方叫花山嶺,離這裡大約還有五六裡地,全是小路••••••”
  朱建國點點頭,隨即向蔣大正說道:“蔣局長,命令大家全部下車,跑步前進,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花山嶺。記住,沒有命令不能亂動!”
  “是,朱書記!”
  蔣大正這會子倒像一個員警的樣子了,向朱建國立正敬禮,隨即轉身發佈了命令。
  公安幹警和武警指戰員紛紛跳下車,在黃土路上排成了三個縱隊,蔣大正整隊完畢,轉身向朱建國敬禮,請朱書記給指戰員們做“戰前動員”。
  “同志們,九橋鄉發生了大規模的宗族械鬥,根據報告,有上千群眾參與械鬥。我們的任務,就是強行軍趕到事發地點,分開械鬥的群眾,儘量減少人員傷亡。到達之後,大家要服從我的命令,不能隨便動用槍械、警械,主要是控制事態發展。明白了嗎?”
  朱建國站在百余名公安幹警和武警官兵面前,聲音洪亮地做了戰前動員。
  “明白!”
  大家整齊戈一地高聲答道。
  “好,大家要集結在一起,不要落單。注意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更要保護槍械不被搶走!現在聽我的命令,向右轉,目標花山嶺,跑步前進!”
  朱建國大聲下達了命令。
  三列縱隊在嚮導的帶領下,整齊有力地向花山嶺強行軍開進。
  劉偉鴻自然是緊緊跟在朱建國身邊。
  鄉間小路,自然談不上什麼路況。好在畢竟是通往鄉政府的“官道”,路面還不算十分狹窄,其實小車勉強也能開得進去。就是萬一遇到路面滑坡或者忽然變窄,車輛難以通行時,掉頭就成了大問題。反正只有五六裡地,強行軍速度不見得就比車行速度要慢。

  朱建國儘管年屆五旬,但軍人出身,平日裡又愛好打籃球等體育活動,身板倒是蠻結實,完全跟得上大隊伍強行軍的速度。劉偉鴻那就更不用說了,只怕就算是武警戰士之中,也很少有體質比他更好的。
  蔣大正同志就遭罪了。
  蔣局長白白胖胖的,體重有些超標,又不是之練有素,平日裡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開始那一兩裡地,還勉強能跟得上,只是氣喘吁吁,汗如雨下。一轉入真正的鄉間小路,無論蔣局長怎麼喘氣,怎麼流汗,那也是絕對跟不上了。
  蔣局長本來和青建國一道,緊跟在兩名嚮導之後,是在隊伍的最前列。慢慢的就往後出溜,公安幹警和武警戰十們一個個從他身邊擠了過去,將堂堂局長大人拋在了身後。
  眼見得離朱建國越來越遠,蔣大正心急如焚,咬牙切齒,奮力想要跟上去,但身子骨不爭氣,兩條肥肥的大腿就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邁不快,一張臉憋得通紅,依舊無濟於事。
  鄉間小路是真正的羊腸小徑,就在田壟之間穿行,蔣大正在公安局的一些心腹部下見了局長這個德行,有心想要攙扶他,卻也難以辦到。這樣的路面,壓根就沒辦法讓兩個人並行。
  蔣大正無奈之下,只得放棄了努力,索性在路邊停了下來,吩咐隨後跟進的副局長,讓他趕到前邊去,和朱書記呆在一起,協助朱書記指揮。
  朱建國可不認識公安局的人,也不認識武警指揮員,等到了現場,肯定要有一個熟悉人員的同志在一旁協助才行。蔣大正自己跟不上,卻不能讓整個任務砸了鍋。
  副局長年輕,身體素質也比蔣大正好,欣然領命,邁開兩條長腿,超過一個又一個戰友,很快就追上了朱建國,緊緊跟隨在他的身邊。
  鄉間小道崎嶇難行,儘管是強行軍,也花了三四十分鐘才趕到花山嶺腳下。
  所謂花山嶺,是一座較大的山峰,峰頂地勢開闊,遠遠的,就能看到山頂上人頭湧動,無數村民手持棍棒等武器,正打得熱鬧。
  尚未來到山腳之下,就能聽到呐喊之聲。
  一見這個情形,朱建國急了眼,扭頭大喊道:“快,加快速度,跑步上山,把群眾隔開!”
  吼了這一嗓子,朱建國自己先就跑了起來,跟隨在他身後的隊伍隨之加快了行進的速度,迅速往山上爬去了
  這個時候,武警戰士和公安幹警體力上的區別也顯現出來了。緊緊跟在朱建國身後,行有餘力的,全都是武警中隊的指戰員,數十名公安幹警又要落後些了。
  花山嶺大約有三百來米高矮,所謂望山跑死馬,雖然遠遠地在山下就能看到山頂上械鬥的村民,真要趕到山頂,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到的。
  朱建國奮勇向前,儘管也是氣喘吁吁,腳下卻是半點也不肯慢下來
  劉偉鴻跑到了他前面,碰到特別陡哨的地方,自己先登上去,轉身再拉朱建國一把。
  大約一刻鐘之後,終於近了。
  山頂的群眾也已經發現了這支荷槍實彈的隊伍,頓時就有些慌亂。
  朱建國果斷地對身邊的武警中隊長下令道:“上尉,鳴槍示警!趁群眾停下來的機會,你帶著武警戰士迅速插過去,將兩邊的人隔離開來,明白了嗎?”
  處理這樣的緊急事態,朱建國還是很有魄力的。
  “是,首長!明白!”
  武警上尉立正敬禮,轉身朝中隊戰士下達了簡單的命令,隨即舉起手裡的微型衝鋒槍,對準了天空。
  “撻吱必……”
  一串清脆的槍聲,戈L破了虛空。
  果然如同朱建國所料,槍聲一響,正在不遠處械鬥的村民們,大都愕然停手,紛紛扭頭向這邊望來。
  武警上尉趁著這個機會,率領三十幾名武警戰士,以極快的速度插了上去,迅即沖進人群的中間,分別向著雙方的群眾,舉槍警戒,形成了一道暫時的“隔離帶”。

  見到武警戰士黑洞洞的槍口,山頂的村民畢竟有些畏懼,亂紛紛地向後退開了幾步,不過依舊緊握鋤頭棍棒等武器,向對方怒目而視。
  朱建國不由大喜。
  他要爭的就是這短暫的“平靜時間”。
  “快,你帶著幹警們過去,加強力量,把群眾徹底分開,不能讓他們繼續動手。”
  朱建國對著身邊的副局長命令道。
  副局長也算是經驗豐富,立即領命行事,帶著數十名幹警沖了過去,和武警戰士一起,組成了一列長長的“人牆”,將械鬥雙方徹底分隔開了。
  朱建國很清楚,眼下只是暫時平靜,只要群眾之中有人喧嘩•不服……”上千名打紅了眼的村民,立時便會釀成巨變,搞不好就演變成村民和員警的衝突。
  當務之急,是必須立即鎮住這些村民。
  朱建國大步上前,邊走邊高聲喊道:“鄉親們,我是縣委書記朱建國,我不是來抓人的,我是來處理問題的,請大家都不要激動,聽我說……我再重複一遍,我不是來抓人的,我是來處理問題的……”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3 12:00
第161章 當機立斷
聽了朱建國這麼大呼小叫,原本還有此不服氣的村民。也老實下來。
 
  九橋鄉確實民風強悍,但偏僻落後,對於“官家”,還是有著根深蒂固的畏懼之意。眼前這個中年男子,聲稱自己是“縣委書記……”對大家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擱在過去,這就是七品縣令。
 
  老話有言:破家令尹,滅門知縣!
 
  由此可見,知縣對於普通百姓,是何等的權勢。
 
  當然,現今是新社會,縣委書記是“人民公僕”,不能以老觀點來評價了。雖然有些“人民公僕”經常欺負主人,畢竟咱們是法制社會了。
 
  朱建國見了這般架勢,心中又略略舒了口氣,快速來到人群之中,在一塊凸出地面的石頭上站了,高聲說道:“鄉親們,打架是很不應該的,也解決不了問題。有什麼問題,有什麼困難,都應該找政府,找組織解決。現在,請大家都放下武器。我們要先救人。這些受傷的人,可都是大家的親戚朋友。他們上有父母,下有妻兒,是家裡的頂樑柱。要走出了好歹,留下一家老小,怎麼過日子啊?大家說是不是?”
 
  沒有人回答他,但很多人的目光,卻是情不自禁地向躺在地方那些受傷的人望了過去。
 
  劉偉鴻粗略打量了一眼,只見有十來個男子倒在地上,不住呻吟,好幾個頭破血流,其中一兩個,卻是直挺挺地躺著,也不呻吟,不知道是暈死過去了還是直接就沒氣了。
 
  第一穩定局而,第二搶救傷患。
 
  朱建國採取的措施,十分合理。
 
  “鄉親們,聚眾鬥毆,是犯法的,是犯罪。首要分子,是要抓起來坐牢的。要是今天打死了人,說不定要有人抵命……
 
  朱建國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即響起了嗡嗡之聲,一些本來打算放下武器的村民,又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裡的鋤頭棍棒,警惕地望著朱建國,似乎只要他一下令抓人,就要奮起反抗。
 
  “但是,我在這裡給大家下個保證,只要大家現在放下武器,我就既往不咎。不抓人,也不追究責任。大家立即放下武器,不要耽誤搶救傷患的時間。這些人都是你們的親朋戚友,你們眼睜睜看著他們斷手斷腳,終身殘廢嗎?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嗎?放下武器!”
 
  朱建國忽然大喝一聲,頗有威勢。
 
  “當哪”一聲,終於有人丟下了手裡的棍棒。
 
  這個東西是相互“傳染”的,有了第一個放下武器的人,就有第二個。很快,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大家都眼睜睜地望著站在石頭上的朱建國,等待他的決斷。
 
  “好了,大家現在都各自回家。村裡的負責人留下來,我們要儘快送傷患去醫院,你們配合一下,把他們家裡人找出來,一起去醫院照顧。”
 
  朱建國長長舒了口氣,身子略略晃悠了一下,很快便鎮定下來,下達了第二個指面
 
  除了械鬥的雙方,這個山頂之上,還有另一群人,約莫是二三十人的樣子,都是幹部打扮,為首一人,微微禿頂,腆著個大肚子,臉上已經有了老年斑,正是夾山區區委書記黃克儉。其他的人,估計也是夾山區和九橋鄉的幹部,早一步趕到了此地,卻沒有朱建國那樣的氣勢,壓不住群眾,只能眼睜睜在一旁看著,乾著急。
 
  如今朱建國穩住了局面,村民們都放下了武器,黃克儉便機靈起來,立即率領著手下的幹部上前,勸說村民回家。
 
  他們是本鄉本土的幹部,對這些村民的領頭人比較熟悉,很快就從人群中將幾個為頭的找了出來,讓他們給村民做工作。
 
  眼見得縣裡來了大批的“部隊……”都是荷槍實彈,連縣委書記都到了,械鬥雙方也就不敢再強項,幾名“頭人”略事猶豫之後,便聽了黃克儉的話,轉頭勸說各自的族人回家去。
 
  群眾事件就是這樣,一旦為首的人改變了想法,也就鬧不起來了。就算人數再多,亦是蛇無頭不行。當下村民們又撿起自己的鋤頭棍棒,轉身往山下走去。
 
  之所以選在這個花山嶺“決鬥……”因為這裡本就是兩大姓氏爭奪的“祖山”。張姓和馬姓故去的老人,俱皆是葬在這一帶。隨著時間推移,故去的人越來越多,“祖山”,就有點不夠用了。
 
  花山嶺也是“決鬥”雙方的分水嶺。張姓族人居住在山左,而馬姓族人居住在山右。現在回家,那也是涇渭分明,各自從一個方向下山,截不相混。
 
  很快,剛才還人頭湧動,聲音鼎沸的花山嶺山頂,就變得空曠起來,山頂茂密的茅草幾乎被完全“蕩平……”很多地方灑下了血跡,可見剛才一場劇鬥,還是很激烈的。
 
  黃克儉這才走了過來,很慚愧地對朱建國說道:“朱書記,真是對不起啊……”火堆區鄉幹部地跟在黃克儉身後,臉帶愧色,望向朱建國的眼神很是不安。發生了這樣重大的事件,這些幹部可謂人人有虧職守。
 
  不待黃克儉說完,朱建國便伸手止住了他的“檢討”,皺起眉頭,說道:“老黃,現在不是做檢討的時候,趕緊救人!”
 
  真是的,現在誰有時間聽你廢話?
 
  “哦哦,好的好的……”
 
  黃克儉滿臉羞愧,急急忙忙指揮手下的區鄉幹部們會同械鬥雙方的領頭人去救人去了。
 
  簡單統計一下,整個山頂之上,一共留下十一名不能動彈的村民,其中兩人,兩眼翻白,已經昏迷過去,好在還有一口氣在。
 
  如此大規模的宗族械鬥,自然不止這幾個人受傷,估計很多人身上都吃了棍棒,只是傷得不算太厲害,也就自行回家去了。眼見縣裡來了這麼多“部隊……”凡是能動的,誰願意留在這裡啊?縣委書記嘴裡說是不抓人,誰知道他會不會變卦?
 
  操著鋤頭棍棒打群架,他們倒是不怕。人都有“羊群心理……”這麼多族人聚集在一起,大家“膽氣甚豪”,覺得天下間沒有可畏之事。但被縣裡抓去坐牢,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關在監子裡,可不是玩的。
 
  說起來,這麼大一場群毆,只有十一人重傷,尚未有人當場喪命,要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朱建國聽說都還有口氣,一直懸著的心,又放下來些。
 
  “快,馬上把人抬下山,送醫院急救!”
 
  朱建國二話不說,一揮手,下了命令。
 
  這會子功夫,縣**局局長蔣大正,終於也氣喘吁吁的趕到了止,頂,聽了朱建國的命令,馬上就一迭聲的吩咐手下的**幹警救人。
 
  **幹警和**戰士們將受傷的村民背了起來。又就地取材,用村民們遺棄在現場的棍棒加上**戰士的皮帶,臨時做了兩副簡易擔架,將那兩名暈死過去的村民放到了擔架上,一行人帶著傷患,浩浩蕩蕩地向山下走去。
 
  見黃克儉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自己身邊,朱建國扭頭對他說道:“老黃,你就不用跟我們去醫院了。你留下來,帶幾個幹部,留在這裡,繼續處理善後事宜。記住,絕對不能讓村民們再打起來。不然,你要負全部責任!”
 
  朱建國的語氣十分嚴厲,神情也很嚴肅,盯著黃克儉,目光爍爍。
 
  要擱在平時,朱建國斷然不會這樣跟黃克儉說話。黃克儉雖是他的下屬,畢竟年紀大了,將近六十歲,怎麼也要給三分面子。黃克儉平時要是聽縣委書記這樣疾言厲色的“I斥”,只怕也心中不服。但眼下出了這麼大砒漏,累得朱建國大老遠從縣裡趕過來,黃克儉心中慚愧,自也不敢強嘴。
 
  “是,朱書記!請你放心,肯定不會再打起來了。”
 
  黃克儉忙即挺胸答道。
 
  朱建國停住腳步,雙目炯炯地望著黃克儉,似乎在考慮黃克儉的保證是不是可信。
 
  被朱建國這種明顯帶著懷疑之色的眼光盯著看,黃克儉更是惴惴不安,又再將身子挺直了些,像是下決心似的說道:“朱書記,請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再出事!”
 
  終於,朱建國緩緩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好,我信得過你。老黃,你是黨員幹部,還是領導幹部,關鍵時刻,絕對不能含糊。”
 
  這麼說,其實還是有些不大放心。
 
  黃克儉忙即說道:“是的是的,朱書記,我檢討檢討……”
 
  朱建國擺了擺手,說道:“檢討不必了,你去工作吧。”
 
  “是!”
 
  黃克儉轉身點了幾個幹部的名字,要他們隨自己一起去做工作。料必這幾個幹部,不是黃克儉十分信任的心腹,就是本地負責的幹部,用得上。
 
  一行人抬著傷患,從花山嶺上走了下來。
 
  蔣大正許是心中有愧,一直緊緊跟隨在朱建國身邊,低聲說道:“朱書記,有一個傷患,恐怕快不行了。是不是就近送往九橋鄉的衛生院?”
 
  朱建國臉色一變,隨即下了決心:“好,就近送衛生院。你告訴他們,必須全力以赴,盡可能保住性命。哪怕殘廢了,也比丟了命強。
 
  到了鄉政府,你馬上給縣人民醫院打電話,叫他們派得力的醫生馬上趕過來。”
 
  “是,明白!”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1-13 15:48
第162章 縣委常委會的決議
朱建國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由於耽擱的時間太長,加之九橋鄉衛生院的醫療條件太差,那名重傷的村民終於沒能搶救過來,儘管九橋鄉衛生院和縣人民醫院派去支援的醫生盡了全力,傷患還是在次日轉往縣人民醫院的路上過世了。
  消息傳來,朱建國悶了很久沒有出聲。
  如果不曾死人,這起宗族械鬥的案件就比較好處置。鑒於林慶縣民風強悍,境內宗族勢力“雄厚……”經常發生比較大規模的鬥毆事件,上級對這個還算體諒。
  這種偏僻落後地區,歷史上形成的“宗族敵視”情形,也不能完全怪在當權者頭上。
  只要不死人,一般上級都不會太過追究的。
  但是死了人,情況自然又不一樣。
  朱建國現在最鬱悶的,還不是怎麼向上級交待,他鬱悶的是怎麼處理這個事情。在花山嶺,他確實是說了“既往不咎”的話,也一再向村民保證,他不是來抓人的。但那是權宜之計。當時不那麼說,壓根就穩定不了人心,控制不了事態。如今打死了人,如果就此不了了之,卻如何服眾?
  先拋開法律的尊嚴不談,林慶縣的宗族勢力,遠不止局限於九橋鄉一隅之地,其他地方的宗族更大,人。更多。眼下九橋鄉打死了人都不處理,其他的宗族勢力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萬一再來一兩回大規模的宗族械鬥,再多打死幾個人,朱建國這個縣委書記就真的不用做了。
  弄不好想退回去做農業局長都沒有可能。
  但真要嚴肅處理,將械鬥雙方的頭頭抓幾個來判刑,朱建國又擔心會進一步激化九橋鄉張姓和馬姓族人,說不定還會引起宗族勢力和國家強權機關的衝突。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而且,朱建國是個要面子的人,既然當眾說了不追究,反手就去抓人,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堂堂縣委書記,豈不是成了反復無常的小人?
  怎麼辦?
  向陸大勇請教,顯然不現實。
  這樣的事情,身為縣委書記,沒有一點主見,還要讓地委書記勞神費力,給他想辦法,陸大勇一準後悔當初看錯了人。
  朱建國一個電話,又將劉偉鴻召進了辦公室。
  也不是說朱建國就如此‘•依賴”劉偉鴻。其實朱建國也覺得這樣的事情和劉偉鴻商量,不會有什麼結果。畢竟劉偉鴻年歲太輕,或許有些政治眼光,論到處理地方糾紛的經驗,那就太欠缺了。只是遇到棘手的問題和劉偉鴻商量,已經成了朱建國的“思維定式”,而且他州到任不久,和縣委班子裡的人還處於磨合期,除了劉偉鴻,暫時也沒有其他親信之人可以托以腹心。
  煩躁不安的時候,找個信得過的人說說話,也是緩解緊張情緒的一劑良方。
  其實劉偉鴻也一直在思考這個事情善後事宜。
  堅持呆在基層,可不僅僅是為了熬資歷,學習治理地方的手段,也是重要的原因。
  “偉鴻啊,這個事情,還真是麻煩……”
  朱建國在長沙發上坐了下來,就著劉偉鴻的手裡點著了香煙,頭往後一靠,輕輕舒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在劉偉鴻面前,朱建國基本不再隱瞞自己的真實情感。
  劉偉鴻也抽著煙,沉吟著說道:“書記,我個人的意見呢,還是應該嚴肅處理。這種事情,不能慣。一慣就要出毛病。古人雲,治亂世用重典,虎冠之吏,血流四十裡,然後四鄉平安。我們林慶,偏僻落後,宗族勢力錯綜複雜,動不動就械鬥,治安都搞不好,長此以往,又談何經濟建設?我看,就得殺一儆百。、。
  朱建國緩緩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又擔心馬上去抓人,會刺激那些村民,要是再引發一場衝突,那就真不好收場了。”
  朱建國這個擔心,劉偉鴻也仔細考慮過,當下說道:“書記,這事應該由蔣大正來想辦法。他是公安局長,就是管這種事情的。怎麼抓人不引起村民的反彈,是他的分內之事。”
  “他?哼哼,我看指望不上!”
  朱建國氣哼哼地說道。
  前兩天蔣大正的表現,著實讓朱建國不滿。雖然說體力不佳,並不是蔣大正的過錯。很多中年男子,都是這樣的狀況。但身為公安局長,竟然連走路都走不過縣委書記,也太扯淡了點。在朱建國想來,公安局長就得是鐵錚錚的漢子,殺伐決斷,雷厲風行,非如此,怎能保一方平安?
  劉偉鴻笑道:‘•書記,客觀來說,蔣大正除了體力差點,組織能力和領導能力還走過得去的。他以前不是做公安出身,能有這樣的表現,就算不錯了。”
  劉偉鴻這也是實話實話。
  他的觀點,和來建國不大一樣,倒也並不覺得,公安局長就得是個“莽漢”。比較而言,劉偉鴻更希望公安局長是個智謀型的人物。
  畢竟一地的治安,不是靠公安局長“兇悍”就能搞得好的。
  這是個綜合性的工程。
  “面且,往往四體不勤的人,點子反倒比較多。用腦多過動手嘛。”
  劉偉鴻又加了一句,似乎對蔣大正的印象還算可以。
  朱建國微微頜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認可劉偉鴻的“判斷“頭往沙發上一仰,沉思稍頃,說道:“這個事,還是應該上常委會討論一下。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嘛。”
  劉偉鴻笑著點了點頭。
  朱建國治理地方的經驗暫時還比較欠缺,多召開常委會,聽聽那些“老鳥”的意見,很有好處。
  劉偉鴻作為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秘書組的實際負責人,也是有資格參加縣委常委會的。當然,劉副主任的職責是會議記錄。只帶耳朵和手,不帶嘴巴的。
  每次縣委常委會,劉偉鴻都不錯過。
  朱建國通過縣委常委會來“汲取經驗”,劉偉鴻何嘗不是?
  多數縣委常委的意見,倒是和劉偉鴻的意見一致。
  大家都認為應該好好整頓一下這股歪風邪氣。多年來,林慶縣宗族勢力械鬥不斷,隔不了多久,就要鬧一出。只是規模大小不同而已。而每次一鬧,都要讓縣裡的領導們頭痛好久,為了擦屁股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
  現在就應該抓幾個為頭的傢夥,判他幾年徒刑,做個“榜樣“看還有沒有人跟看來。
  縣長鄧仲和的發言,卻引起了劉偉鴻的興趣。
  鄧仲和也贊同大部分常委的意見,認為應該嚴肅處理。不過除了“殺一儆百“鄧仲和還講了其他方面的問題。
  鄧仲和認為,宗族械鬥是一種封建殘餘。和經濟發展的速度有關。越是偏僻落後的地區,就越是容易引發這樣的宗族械鬥。怎麼沒見縣城發生宗族械鬥?
  所以,嚴肅處理領頭人,“殺一儆百”只是治標,不能治本。要想根絕這種封建殘餘現象,唯一的辦法,就是加速經濟發展。經濟搞上去了,農村富裕了,眼界自然就開了,大家的心思一活絡,誰還有興趣去打群架?
  都忙著賺錢呢!
  對鄧仲和這個發言,劉偉鴻深以為然。
  倉米足,知禮儀!
  應該說,劉偉鴻對鄧仲和的印象很是一般,這主要是由那個三年經濟發展規劃•案而來。到目前為止,此事也還沒有最終落實下去。但鄧仲和三十幾歲能做到縣長,必有過人之處。觀感不好,不妨礙劉偉鴻向他學習治理地方的經驗。
  至少鄧仲和的眼光,還是比較超前的,緊緊盯住經濟建設不放鬆,也算是盡職盡責。
  既然多數常委都贊成嚴肅處理,常委會的意見,就比較統一了,朱建國最後拍板,決定“殺一儆百”。至於具體如何落實,自然要著落在公安局頭上。
  討論完此事的處置措施之後,朱建國提出了第二個議題:改組夾山區的領導班子。
  事實證明,黃克儉確實不合適擔任夾山區區委書記的職務了。這個人的工作熱情早已消褪,只是在混日子等退休,再放在這樣重要的位置上,完全不能勝任。
  對於朱建國提出來的這個議題,常委們倒也並不吃驚。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來黃克儉年齡偏大,工作不積極,走到了將他撤下來的時候。二來,朱建國到任三個月,也該立威了。此番宗族械鬥,就是個很好的機會。撤換一個老資格的區委書記,頗能收到震懾人心的效果。縣級幹部,朱建國動不了,區委書記,已經是正科級幹部裡含金量最高的職務了。
  朱建國如果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抓住的話,這個縣委書記還真是白乾了。
  這個提案,也很順利地通過了。
  黃克儉別看參加工作的年頭很久遠,因為常年在夾山區那樣偏僻之地任職,與縣裡的頭頭們並沒有太多的交往,關鍵時刻,自然也不會有人站出來給他說放再說了,朱建國明擺著要拿他的烏紗帽立威,此時出來給黃克儉說話,就是刻意要和朱建國過不去了。誰又會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常委會議一致通過,免去黃克儉夾山區區委書記職務,另行安排工作。夾山區委的工作,暫時由區委副書記、區長熊光榮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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