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壁畫之謎
「啪！」
死寂一般的洞穴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鈍響，卻是一枚紅色膠囊中的克隆戰士已經「成熟」，膠囊破裂，他渾身濕漉漉地坐了起來，一邊撕扯身上蟬翼一般的包膜，一邊吐出大口的「羊水」，依稀睜眼，衝著天空發出了悠長的嚎叫。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毀滅的氣球，破裂了！
上萬名蠻族戰士同時回過神來，八牙酋長洶湧澎湃的精神波動刺激著每個人的腦域，將潛藏在腦域最深處的力量完全激發出來！在一陣令人牙酸的皮膚炸裂，血肉膨脹聲中，絕大部分蠻族戰士的體型都擴大一輪，將動力鎧甲撐得滿滿當當。
「殺！」八牙酋長大手一揮，身形恍若瞬間高大了一倍有餘，殺氣沖天的氣勢，更是把他襯托得有若神魔。
蠻族戰士早就按耐不住，得了命令，全都一躍而出，瘋狂地向重裝機甲陣線衝去，一邊衝鋒，一邊揮舞著手臂，每一名蠻族戰士的手臂上都出現了一團淡淡的白霧，很快化作了一面兩米多長的能量盾牌。
這面盾牌，是八牙酋長髮下來為數不多的防禦性武器之一。
重裝機甲手臂上的多管能量炮開始高速旋轉，噴射出一道道七彩紛呈的火鏈，數百道火鏈狠狠抽擊在當先幾名蠻族戰士的能量護盾上，打得能量護盾連連閃爍，不過半秒鐘就黯淡下去，一秒鐘之後就徹底消失！
沒有了能量護盾的保護，當先幾名蠻族戰士沒有撐過半秒，都被火鏈撕成了碎片！
但是他們也為戰友爭取到了寶貴的衝刺時間，犧牲了幾百名蠻族戰士之後。剩下的人也進入了射程之內！
蠻族的遠程攻擊武器開始怒吼！
這些蠻族戰士，在八牙酋長的腦波激發下，雖然悍不畏死，卻絕不魯莽行事，他們以三到四人組成一個戰鬥小組，其中兩三人在前方用能量護盾和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擋重裝機甲的火力，剩下一人則從容不迫地架起便攜式電磁炮。狠狠轟擊，一股腦兒將所有彈藥都發射出去之後，立刻把遠程武器統統丟下，抽出電磁戰斧，在狂吼聲中繼續衝刺。
他們的衝刺也非常有特點，絕不是昂首挺胸冒著槍林彈雨送死，或匍匐，或側身，或用戰友的屍體當做盾牌，即使被子彈擊中，也不亡將腰間的電磁手雷全都丟出去，即使無法擊中重裝機甲，至少也能干擾敵人的瞄準系統！
很快，蠻族戰士的洪流衝到了重裝機甲陣線前方。
重裝機甲的所有火力都集中在蠻族衝刺在前的箭頭上，每一秒鐘起碼有十名蠻族戰士被毀滅性的能量完全蒸發，可是緊隨其後的蠻族戰士卻沒有半點兒猶豫，爭先恐後地躍入死亡的深淵。試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填平這道壕溝！
僵局是被一名一牙雜兵用無比震撼的方式打破的，這名一牙雜兵被炮火打斷了一條手臂，卻像是沒有半點兒反應一樣，高高躍起，撞進了重裝機甲陣地。
同時，引爆了身上所有的電磁手雷和高能炸藥！
重裝機甲看似堅固的防禦陣地頓時空出了一大片缺口，潮水般的蠻族大軍趁虛而入，橫衝直撞，展開了最拿手的近身肉搏！
「有點兒不對勁啊！」
激烈的炮火映照在李三好臉上，忽明忽暗，他顯得若有所思。
「你發現什麼了？」
尤金妮不動聲色地爬到了他身邊，戰端一開，兩人就立刻飛撲到一株金屬巨樹之下隱藏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倒也沒人注意他們兩個。
「你看——」小胖子指了指蠻族洪流的屁股上，「那個八牙酋長把大傢伙兒都煽動上去了，他自己倒是躲在隊伍最後面，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指揮戰鬥，倒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咦，他往哪兒跑？」
在小胖子和女伯爵的注視下，八牙酋長漸漸脫離了大部隊，身形扭動，如同一抹利刃，無聲無息地切入了茫茫黑霧之中！
「他要去什麼地方？」
兩人疑心大起，對視一眼，都在心裡生出了同樣的念頭：
「難道說，這名八牙酋長驅動上萬蠻族送死，只是為了轉移重裝機甲的注意力，方便他在暗中圖謀什麼詭計？」
沒有片刻猶豫，兩人緊隨其後，朝著八牙酋長消失的方向電射而去。
這片克隆人製造工廠似乎無邊無際，李三好和尤金妮在黑暗中穿行了不知多久，也沒綴上八牙酋長的影子，更沒有觸及到洞穴的邊境，身邊依舊是一株一株高聳的金屬大樹，回頭望去，連天戰火都籠罩在迷濛的黑霧中，看不到一星半點，連喊殺聲和爆炸聲都聽不見了！
黑黢黢的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兩個，心跳聲如同鼓點，伴隨著他們的腳步。
「跟丟了，怎麼辦？」
「啟動主動雷達探索系統！」
事到如今，也顧不上會不會被對方發現，兩人都啟動了內置在仿生鎧甲中的主動雷達系統，放射出一道道能量波動，探測四周情況，足足五分鐘，還是沒發現八牙酋長的尾巴。
「這傢伙難道會隱身術不成？」小胖子氣急敗壞，也別說，剛剛抱怨完，雷達上就有了反應。
上百個閃閃發亮的光點從四面八方將他們包圍！
「卡！卡！卡！卡！」從黑暗中鑽出來的是上百台火力威猛的重裝機甲，每一台重裝機甲身上起碼有超過十件武器牢牢鎖定住了小胖子和女伯爵。
小胖子暗暗叫苦，這些重裝機甲採用的雖然是三百年前的技術，但是這麼多數量，火力又這麼強悍，輕而易舉就能把他打成渣滓！
狠狠咬牙，正準備把鬼火召喚出來廝殺，卻見上百台重裝機甲斗卻都靜靜地站立著，沒有半蹲下來進入固定火力點模式的意思，手臂上的多管能量炮也沒有旋轉。
一道陰冷的能量波動，就像是穿堂風一般，穿透了小胖子的身體，一瞬間，他生出了一股十分不爽的感覺，就像是黑暗中有人偷窺，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
「動手？」尤金妮的聲音經過了無線電波的過濾，還是有些發顫。
「再等等，好像有變化！」
上百台重裝機甲靜靜地站立了十秒鐘，忽然同時垂下手中的武器，導彈發射倉重新蓋上，電磁炮也漸漸黯淡，剛才還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轉瞬間又變成了古墓一般死寂。
上百台重裝機甲無聲無息地退回了黑暗，只留下一台重裝機甲依舊戳在兩人面前，還舉起手臂，沖李三好彎了一彎。
那意思，似乎是在說：「跟我來！」
小胖子和女伯爵對視一眼，兩人都是膽大包天的品種，見到如此詭異的場面，非但沒有膽寒，反而生出了一絲興奮，費了這麼多周折，總算可以摸索到真相的一角！
沒有片刻猶豫，兩人緊緊跟在重裝機甲身後，一路前行，只走了不到五分鐘，重裝機甲就停下腳步。
「到地方了？」小胖子左顧右盼，四周的黑霧更加濃烈，幾乎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隱隱約約，卻還是能看到一株株的金屬巨樹，和剛才也沒什麼分別。
身子忽然一輕，伴隨著一陣乾澀的機械聲，地面緩緩下降，原來兩人卻是站在一座升降機上，而那台重裝機甲卻留在地面。並沒有和他們一起下降。
「真正的秘密都隱藏在洞穴之下，怪不得我們在洞穴表面搜索了這麼久。卻沒有半點兒發現！」小胖子的心臟「怦怦」亂跳，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心裡也有些緊張，不知道升降機會把他們帶到什麼地方去。
足足十幾分鐘的下降，抬頭望去，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兩人猶如置身於永恆黑暗的無間地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逃脫囚牢。
唯有用手摸索四周的岩壁，才能從細微的摩擦中感覺到，升降機還在運作，把他們帶到更深的地底。
終於，岩壁不動了。
兩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幽藍色的小點，一跳一跳，就像是蠕蟲一般分裂成了兩個光點。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上萬個幽藍光點融合在一起，拉出了一道道優美的線條，勾勒出了一扇閃閃發亮的大門。
「嗤！」大門緩緩打開。
李三好和尤金妮不由自主地挽起了手，咬緊牙關，大步走出幽藍光門。
他們置身於另一個洞穴中。
這個洞穴並沒有頭頂孕育克隆戰士的洞穴那麼廣大，至少舉目望去還可以看到邊際，卻也有七八個足球場那麼廣闊。
洞穴中瀰漫著一層幽藍色的光芒，全都是鑲嵌在洞壁上的水晶散發出來。
「這麼多水晶！」小胖子暗暗咂舌，瞳孔都是紅的，這些水晶品質極佳，散發出來的光芒彷彿匯聚成了一片純淨的海洋，人一走進去，便產生飄飄欲仙之感。
連小胖子這種外行人都看得出來幽藍水晶的價值，心說要是能多帶幾個蟲洞發生器來就好了，把洞壁上的幽藍水晶統統挖掘回去，即使充作軍費，都能為戈蘭聯邦多買到幾艘戰艦！
「喂，你發現了嗎？」尤金妮捅了捅小胖子。
「當然發現了。」小胖子吸了口涎水，眼中放出無比貪婪的光芒，喃喃道，「這麼璀璨奪目的水晶，瞎子都看得到！」
「不是！你沒覺得，這些水晶並不是無序排列的，好像是有人按照某種規律把他們插在洞壁上，組成了……一些圖案？」
「圖案？」
小胖子收攝心神，定睛看去，發現這些幽藍水晶果然不是天然生成，一簇一簇，順序排列，勾勒成了線條和筆畫。
剛才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他們站得太近，而這些圖案又太過巨大，目力所及，只能看到一個角落而已。
往後走了上百步，再回頭看，還是看不真切。
只能用光學探測器將這些幽藍水晶組成的巨大壁畫全都拍攝下來，經過分析處理之後，調整大小，這才能看清楚壁畫的全貌。
圍繞著整個洞穴的四周，一共鑲嵌了十幾副巨型壁畫。
幽藍水晶鑲嵌而成的壁畫彷彿出自大師手筆，寥寥數筆就把一副場景勾勒得惟妙惟肖，甚至連人物的神態和氣質都依稀展現出來。
第一幅壁畫，畫的是幾百名人類戰士高高舉起手臂，向一具方頭方腦的機械發出怒吼。
第二幅壁畫，畫著一隻無比巨大的眼睛，四周還漂浮著幾個小小的圓點，每一個圓點都像四周散發光熱，在象徵性的手法中，這種圖形通常都代表太陽！
這隻眼睛，居然比太陽還要龐大萬倍！
而第一幅壁畫中的機械，正慌慌張張地竄入巨眼之中。
第三幅壁畫，畫的是無數人類戰艦騰空而起的場景，第二幅壁畫中出現過的比太陽還龐大的巨眼，靜靜地卓立於壁畫最上方。
那，便是人類戰艦的目標！
第四幅壁畫，是一片混亂的戰場，在無數星辰之中，各式各樣的戰艦糾纏在一起，炮火猶如爪牙，將彼此撕了個支離破碎。
第五幅壁畫，卻是一名跪倒在地的人類戰士，十分痛苦地捂著面孔，周身散發出了代表恐懼和絕望的混亂氣息。
第六幅壁畫，同樣是這名戰士，頭上卻已經長出了鋒利無比的角，屁股後面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顯然已經變成了神話中的惡魔！
第七幅壁畫，這頭惡魔開始攻擊曾經的戰友！
第八幅壁畫，被攻擊之後的戰友也變成了同樣猙獰恐怖的惡魔，惡魔的數量越來越多。
第九幅壁畫，甚至連不少戰艦都被惡魔控制，掉過頭來攻擊曾經的戰友！
第十幅壁畫，兩名科學家模樣的人類戰士拿著一顆惡魔的腦袋，在惡魔的腦袋裡蟄伏著一條小小的機械蜘蛛，張牙舞爪。
第十一副壁畫，倖存的人類聚集在一起，彷彿在思考，又好像做出了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
第十二副壁畫，這是最後一副壁畫，壁畫中所有的人類戰士都把手伸進了自己的頭顱，把腦子全都掏了出來，狠狠摜在地上。
無數機械蜘蛛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擺出一副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些機械蜘蛛，再也無法操縱人類戰士的大腦。
因為他們的大腦，已經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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