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罪惡之城】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九十八 聖白峰協議

        李察沒有回頭，卻也知道了蒼鷹的異樣，只是淡淡地說：「沒什麼，只不過我身上的責任又重了些而已。」

　　蒼鷹並不知道，李察每一次使用救贖能力，就會感覺到身上多了些沉重的東西。這一次救贖了一萬兩千流霜鐵騎，外加大精靈王烈刃.踏風的靈魂，讓李察總覺得身上沉重了很多，以至於在地面上都留下了一個腳印。

　　李察這次帶出來的雷神都是根據收割者技術重新改進過的，驅動力由動力金屬產生，威力大幅提升，射程更是達到了驚人的五百米。這是諾蘭德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殺戮機器，已經多多少少有了些收割者的風格。

　　精靈大帝國時代縱橫無敵的流霜鐵騎，就在海量雷神的彈幕下走到了歷史的盡處。千年前的輝煌，終在這一刻落下帷幕。全劇的終結，是如此悲壯，然而卻是歷史的必然。

　　蒼青大陸的高等精靈在封閉狀態下自我陶醉了千年，宛若大夢一場。然而美夢終於在李察的強橫鐵蹄之前被驚醒。

　　新的雷神不是沒有缺點，它的缺點同樣是後座力太大，另外彈藥過於昂貴。

　　這批雷神使用的都是混入少量動力金屬的金屬彈丸，所以威力異常巨大。若是換了普通彈丸，威力會立刻下降一半，射程也降至一百五十米。而動力金屬只能取自收割者，用一點就少了一點，因此這批彈丸就格外昂貴。若不是為了對付名聲顯赫的流霜鐵騎，李察也不會動用雷神。

　　正如李察所料，即使經過了如此慘痛失敗，精靈王庭依然不肯同李察好好談談交換的問題。

　　在李察和蒼鷹這種務實的人眼中，黃金世界樹嫩枝的價值顯然在聖者足跡之上。現在的精靈帝國外強中乾，實質比看起來要虛弱得多，哪還有遠征深淵的能力？聖者足跡就算在高等精靈手裡，以現在精靈帝國之力，別說抵達阿比斯深淵，恐怕連聖者足跡的一半都走不完。

　　蒼青大陸的精靈們自我封閉了近千年，他們安逸的生活過得太久太久了。雖然號稱有四大超級強者，但是李察已經先後與其中三大超級強者交過手，已然知道他們實力是到了超級強者級別，可是真實戰力卻是兩回事。

　　聖德魯依和聖精靈王實戰中的果敢狠勇遠遠不及人類強者，精靈皇帝就更是如此。單以個體實力而言，29級的聖精靈王甚至比無定還要高上一級，然而李察可以斷言，雙方真要決一死戰的話，無定絕對可以在一小時之內就將聖精靈王斬殺。

　　至於聖德魯依和精靈皇帝，根本連一半的時間都挺不過去。那位精靈皇帝，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進行過像樣的戰鬥了。

　　可是在諾蘭德，人類不光要在虛空中和絕域戰場上和異族強者血戰，就是三大帝國內部也征伐不休。這種情況下，別說超級強者，就是任何一個傳奇也都是從腥風血雨中殺出來的。人類的整個歷史，就是一部位面戰爭史。在戰火中活下來的強者，也才是真正的強者。

　　別說諾蘭德的超級強者，就算卡蘭多的阿薩來到蒼青大陸也是縱橫無敵，除了那位不知所蹤的疑似法神之外，她擊敗其餘三大超級強者可謂毫無懸念。

　　蒼青大陸上的精靈帝國虛弱得超乎想像。李察此刻的阿克蒙德如果傾巢而出，征服整個蒼青大陸都不是問題。不過李察現在對於開拓疆土毫無興趣，他只想要聖者足跡。

　　既然精靈王庭還不想談，那李察惟有繼續揮軍直進。

　　三天後，李察擊敗精靈王庭最後的精銳。整整五萬的高等精靈戰士過半戰死，兩萬被俘，只有幾千精靈逃入周圍的森林。

　　此役之中，李察終於不再保留實力，一人獨戰三大精靈超級強者。聖精靈王身帶重傷，依然出戰。結果聖精靈王再受重創，傷至瀕死，聖德魯依重傷逃走，只有精靈皇帝輕傷，勉強護著聖精靈王逃離。

　　此役之後，整個蒼青大陸都為之震動！

　　又一天後，李察攻陷精靈帝國的王庭所在：聖白之峰。黃金世界樹也首次陷落。

　　逃往蒼青大陸西部的精靈皇帝派來了使者，終於表示願意和李察談判。但此刻再談，自然和李察初上蒼青大陸時完全不一樣了。

　　和談使者似乎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授權，對李察獅子大開口般提出的巨額賠償，割讓大陸東北一片擁有天然良港的領地給阿克蒙德，以及交出三個資源位面等種種要求竟然全部答應下來，差點讓李察懷疑自己面前坐著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高等精靈。

　　停戰協議很快就達成了，精靈皇帝雖然沒有到場，但是這份停戰協議是在黃金世界樹下籤訂的，並且附加了一片黃金世界樹的嫩葉。這相當於用黃金世界樹作了保證，其效力甚至還要超過精靈皇帝的簽名。

　　就這樣，《聖白峰協議》簽訂了。這是一份在阿克蒙德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協議，也是整個諾蘭德歷史上重要協議之一。這份協議的簽訂，意味著精靈帝國的徹底衰落。

　　當李察和聖德魯依在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時，曾經的精靈大帝國，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李察心中暗自嘆息。他真正見過的銀月精靈只有兩個，一個是茜，一個是伊蘭妮。她們性格都很一樣的剛烈決絕。李察相信，若是她們處於精靈王庭如今的情勢下，那麼一定寧可戰死，也絕不會簽訂這樣一份協議。

　　但如果是她們主政，應該也不會出現精靈帝國這樣開始無理傲慢，最終卑躬屈膝的錯誤。

　　可以說，李察肯拿出黃金世界樹嫩枝這樣的重磅籌碼來交換聖者足跡，就是看在銀月精靈也是精靈王庭的一部分上。只是李察雖然預料到整個交換過程不會很順利，卻沒想到會不順利到這種地步。李察從海上打起，一路打到了精靈王庭，這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不管怎麼說，《聖白峰停戰協定》還是簽訂了，也意味著李察在蒼青大陸的戰鬥已經告一段落。

　　李察此行收穫巨大，除了聖者足跡外，還得到了十幾件精靈大帝國時代流傳下來的珍貴材料。這些材料中甚至有一樣勉強可以拿來當六階構裝的主材了。另外，李察還得到了一顆黃金世界樹的種子，外加一整筐黃金世界樹的樹葉。

　　這些樹葉雖然不像嫩枝嫩葉那樣有種種神異作用，但是對母巢卻是異常有用，可以大幅加快它對世界樹和生命樹的解析進度。得到了這一筐葉子，在綠森的母巢分身每天產能就能夠再增加兩個。

　　艦隊已經在返回諾蘭德的路上。

　　李察坐在旗艦的艙內，此刻在他面前，正放著兩張銀色的書頁和一把長刀。

　　這兩張書頁就是記載著從深淵通往阿比斯極底深淵路線的聖者足跡。在得到了這兩頁聖者足跡後，李察這才明白為何精靈皇帝一開始並不同意交換。

　　當年精靈帝國先是以巨大代價，在深淵中一路探索，最終找到了通向阿比斯深淵的道路，並且確認了阿比斯深淵的座標。然後又傾舉國之力打造了超神器七月之門，省略了從深淵前進的步驟，一舉破開無數阻礙，直接進入阿比斯深淵，最終找到了通向世界暗面的通道。

　　然而阿比斯深淵位於世界的最深處，豈是那麼容易打破空間進去的？就是七月之門，也僅能供往返一次而已。在此行功敗垂成後，七月之門耗盡了力量，就此破碎。諾蘭德歷史上第一件也是惟一一件超神器就此毀壞。

　　這些都是早已記載於歷史上的故事，所以李察此行就是想要得到沿著深淵前行的路線。他可沒有那麼多的資源再打造一座七月之門。而且李察擁有兩個母巢，沿著聖者足跡逐層前進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但是現在李察明白，精靈皇帝一開始不肯交換，不僅僅是因為聖者足跡中記載的深淵路線價值有多大，也不僅僅因為這是精靈帝國武力巔峰的證明，還是因為這兩張銀色的書頁本身。

　　這兩張書頁似乎可以記載任何東西，就連世界底層的規則都能夠記錄，而且它們還根本不會損毀。這兩張書頁的奧秘，就是在精靈大帝國時期的法神時代，也都沒有人能夠研究明白，就連一點頭緒都摸不到。

　　連法神都研究不透的東西，無論是什麼，必然有著罕見的價值。從價值上來說，一根黃金世界樹的嫩枝確實無法和這兩張書頁相比。不過原本看來，兩者價值就算相差也是相差有限。但是在如今的精靈王庭眼中，兩張永遠也不可能研究明白的書頁，當然不如換回一根黃金世界樹的嫩枝有用。

　　有了這根嫩枝，王庭的世界樹就會開始向天際世界樹轉化。當一株真正的天際世界樹出現在蒼青大陸時，所有的高等精靈實力都會相應提升。

　　當今的精靈王庭認為，這才是精靈帝國衰敗的真正原因。原本的精靈大帝國時代，光是在諾蘭德就有五株天際世界樹！精靈皇帝原本是存了把黃金世界樹嫩枝給白搶了的想法。然而在連續慘敗，特別是王庭都被攻陷後，他才終於肯面對現實，向李察低頭。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九十九 母族

　　只不過現在，不光是交換，還簽訂了一份沉重的停戰協議。這樣一份協議，只要王庭三位超級強者還活著，就無法被反悔。

　　苟安在蒼青大陸上的高等精靈們最後的驕傲，終於被李察撕去。

　　交出聖者足跡，就意味著精靈王庭又失去了一件得自精靈大帝國時代的瑰寶。只不過王庭中的高等精靈們其實也並不是特別傷心，反正這也不是第一回了。當初逃離蒼青大陸時，那些無價的瑰寶就損失了一大半。

　　李察輕輕撫摸著這兩張銀色書頁，心中頗有感慨。

　　其實他很清楚，高等精靈的衰落根本不是因為差了那麼一棵天際世界樹，而是因為他們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仗著有遼闊凶險的海域相隔，仗著有大帝國時代傳承下來的強大艦隊，這些高等精靈們把自己舒舒服服地安置在蒼青大陸上的小窩裡，過起了安逸、糜爛、封閉且自高自大的日子，每天靠著緬懷大帝國時代的榮光來麻醉自己。

　　無論王庭，還是外海的蘇梅港，高等精靈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們有幾萬年的輝煌文明......然而他們不曾明白，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千年的固步自封後，甚至灰矮人的造艦技術都超過了現如今的高等精靈，就更不用說李察這支由收割者技術改造後的戰艦了。

　　在海戰上，李察甚至都沒有機會動用七艘魔法巨艦終極殺招：七月之歌，僅靠艦炮轟轟，就全殲了王庭第三艦隊，並且把另外兩只艦隊嚇得躲到了西海岸去。

　　如果說千年之前，各族是依靠數量優勢，並且抓住了精靈大帝國突然遭到重創的機會，以犧牲大半強者為代價才把高等精靈趕出諾蘭德。那麼現在，如果不是有大洋阻礙，如果不是對昔日的精靈大帝國依舊心存敬畏，那麼三大帝國中任何一個都能夠征服整個蒼青大陸。

　　說實話，在踏上蒼青大陸之前，李察自己都不相信居然會遇到如此之弱的超級強者。精靈皇帝的等級確實放在那裡，可是戰斗經驗連個傳奇都不如。

　　這兩張聖者足跡，在精靈王庭眼中用途不明，但李察卻偏偏知道了它們的用途。這是命運之書的兩張書頁！

　　李察拿出毀滅之書，把這兩張書頁放了上去，果然被毀滅之書一一吸收。毀滅之書也再次發生變化，變得更加厚重古朴，封面上除了一個神秘的符號外，還多了一個手繪風格的正四面體。

　　加入了這兩張書頁後，毀滅之書就接近了完美。

　　一張書頁讓毀滅之書的書頁數目變成了無限。其實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無限，而是李察每輸入一種規則之力，就會形成一張新的書頁。而另一張書頁則使得毀滅之書所生成的規則造物的等級上限提升，一直提升到二十級。

　　李察把手放在毀滅之書上，心意一動，掌控程度已經達到諾蘭德底層程度的生命規則之力湧入毀滅之書。

　　片刻之後，毀滅之書自行翻開，書頁中不斷幻變著，最終凝聚成三個月神殿天青大祭祀和一株恢復生命樹的影像。

　　李察瞪著這幾個圖案，頓時無言。

　　月神殿天青大祭祀專精天青之月的神術，是治療方面的宗師級人物。高達二十級的天青大祭祀一次神術可以讓數十個重傷之人瞬間痊愈。而恢復生命樹則可以迅速為三名天青大祭祀補充自然之力。有這個組合在戰場上，可以說能夠保證千人規模的部隊成為不死之身。

　　自然規則形成的還是精靈先知，等級只提升到十九級。這顯然是李察對自然規則的掌控還不夠深入的緣故。

　　李察不斷把自己所掌控的規則之力送入，最終形成了數十張不同的書頁。

　　惟一例外的是收割者的規則。這一規則根本無法讓毀滅之書有任何反應。

　　而迪斯馬森的真名形成的還是正四面體，似乎沒有其它變化。只不過李察仔細觀察體會，卻首次發現那正四面體的底部三個頂點分別是由秩序、中立和混亂三大規則組成。但上部那個頂點是何屬性，卻是連李察自己也不知道。

　　李察合上了毀滅之書，深感滿意。現在有這本毀滅之書在手，李察就象隨時有上百名超過聖域的各種強者隨侍在身。看來今後他也可以象蘇海倫一樣，玩玩群毆路線了。

　　他又拿起長刀，仔細觀察。這把刀就是月光，精靈大帝國時代的聖刀。只不過它不知經歷過什麼，最初落在歌頓手中時幾乎損毀成廢鐵，只有那條不可損毀的屬性還象點樣子。後來幾經強化，在加入了極致鋒銳後，才算達到了神器等級。

　　而這一次佔據精靈王庭後，李察原本想在那棵達到黃金世界樹頂峰的巨樹上多采摘點東西下來，最好再取一小塊樹心供自己和母巢解析。結果為求自保，王庭的世界樹主動表示可以替李察再一次強化月光。

　　現在的月光刀鋒變得更加幽暗，並且呈現出些微的視野扭曲現象。在月光上增加了一條李察從來沒有見過的屬性：躍遷追斬。它讓月光有了空間屬性，刀鋒可以跨越不同空間，並且可以穿越空間追斬那些躲入虛空的敵人。

　　也就是說，如果當初和無定一戰時李察手中是現在這把月光，那麼無定即使躍入虛空也躲不過月光的斬擊。反而有可能因為出其不意而被重傷。

　　現在這把月光，才恢復了當年聖刀的真正風采。躍遷追斬也是傳說中聖刀月光獨一無二的屬性。

　　李察把月光掛在腰間，走出了船艙，來到指揮台的甲板上。

　　在遠方地平線上，有一座大島已經逐漸顯露出了輪廓。這時幾名高等精靈陸續走了上來，其中一名優雅的精靈女祭祀來到李察身邊，深深一禮，說：「李察殿下，我們的目的地就要到了。」

　　這些精靈和高等精靈略有差別，他們都是銀月精靈，大部分是永夜森林被攻破後從諾蘭德遷到蒼青大陸的。他們是伊蘭妮和茜的族人，也算李察的母族。

　　李察也看到了遠方宛若大陸的地平線。那是一座巨大的島嶼，足有十萬平方公裡，距離蒼青大陸有近千公裡之遙。原本精靈帝國在這裡駐扎了一支前哨部隊，但在《停戰協議》中，這座大島也落入李察的口袋。

　　李察吩咐一名暗夜精靈法師拿過一個封魔箱，說：「妮雅殿下，這是黃金世界樹的種子。有了它，你們就能夠在這座島上長久生活下去，並且讓銀月精靈再次壯大。我期待，千百年後，銀月精靈可以重現當年精靈大帝國時代的繁榮。」

　　妮雅接過封魔箱時，雙手都有些顫抖。這顆黃金世界樹之種，就是整個銀月精靈的未來。

　　銀月精靈們從諾蘭德撤到蒼青大陸之後，際遇並不好。在蒼青大陸上，星路、風行和夜語精靈佔據了王庭的首要職位，銀月精靈則被排斥在王庭之外。

　　諾蘭德的銀月精靈自我發展了千年，和蒼青大陸的高等精靈們實際上已經有些格格不入。

　　當初茜遠走異位面，除了看不慣這些高等精靈們的嘴臉之外，也是為了把那顆黃金世界樹的種子帶走。如果她不把那顆種子帶走，就會被當時的精靈王庭想方設法奪走。沒有了世界樹的銀月精靈，就會真的斷絕一切希望。

　　後來一系列陰差陽錯之下，那棵黃金世界樹被李察在綠森栽下，然後這次戰爭又從精靈王庭手中得到了一顆新的黃金世界樹樹種。李察在精靈王庭停留期間，專門聯系了銀月精靈，願意把這座大島讓給他們作為新的家園。

　　現在銀月精靈所有部落加在一起也就幾萬精靈，這座大島足夠他們生活。而且今後隨著黃金世界樹的成長，島嶼面積還可以繼續增加。此時的銀月精靈已經在蒼青大陸淪為普通部族，身為族長的妮雅知道了李察的安排後，又驚又喜，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艦隊緩緩駛進港口。

　　與此同時，精靈帝國的戰士正在排隊登上一艘艘運兵的戰艦，他們將完全撤離這裡。和李察七艘巨型戰艦相比，高等精靈的艦船就象舢板一樣。看到一隊隊沉默肅穆的暗夜精靈從巨艦上走下，踏上港口時，高等精靈戰士眼中都是濃濃的畏懼。

　　就在不久之前，暗夜精靈第一次出現在高等精靈面前時，收獲的大都是鄙夷和好奇的目光，而現在全部變成了敬畏和恐懼。

　　這場戰爭，李察從海上開始，一路深入，甚至攻陷了精靈王庭。這徹底打碎了高等精靈的驕傲，並且給他們埋下了恐懼的種子。

　　當暗夜精靈在港口建立好防線後，一隊隊銀月精靈也從巨艦上下來，開始建立臨時營地。

　　在蒼藍之月的艦橋上，李察和妮雅並肩而立，看著銀月精靈們走向自己新的家園。看得出來，銀月精靈們在興奮和激動著。

　　妮雅嘆了口氣，說：「伊蘭妮有個很了不起的兒子。看來，我當初對人類的偏見確實是錯了。」

　　李察笑了笑，說：「精靈有很多，人類也有很多。當數量多了，那就什麼人都會有，有好也有壞。這和種族無關。高等精靈的封閉，最終的結果只會是越來越落後。」

　　妮雅點了點頭，說：「有空的話多來這裡看看。你畢竟身上流著銀月精靈的血，我們也都是你的族人。」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一百 沉睡的尼瑞斯


　　“我會的。”李察微笑道。

　　“那我去和族人會合了。”

　　妮雅飛上天空，然後投向銀月精靈的營地。

　　李察心中一動，五百名暗夜精靈戰士走向銀月精靈。為首的精英戰士對妮雅說：“妮雅殿下，我們奉李察殿下之命留下駐守。五年後我們會離開。”

　　此刻港口方向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李察的艦隊緩緩離港，向諾蘭德駛去。

　　看著那七艘遠去的巨艦，妮雅目光複雜。她很清楚李察留下這些暗夜精靈是為了保護銀月精靈，以防精靈帝國報復。有這些暗夜精靈在，不管數量多少，都代表了李察的臉面。被打殘了的精靈王庭，多半不敢再摸過來對銀月精靈下手。

　　五年之後，黃金世界樹應已長成小樹，初具威能。在黃金世界樹的庇護下，銀月精靈將會具備起碼的自保之力。

　　站在蒼藍之月的艦橋上，李察回首看了看那遠去的大島，心頭又放下了一樁負擔。他終於完成了對茜的承諾，也完成了伊蘭妮從未明說過的期許。

　　銀月精靈的永夜森林毀於歌頓之手，現在李察又在這座大島上重建了新的永夜森林。

　　銀月精靈重建王庭的基礎條件都已具備，接下來就要看自己了。李察不可能永遠給他們提供保護，因為這樣只會最終毀了銀月精靈。作為曾經的精靈王族，銀月精靈不會缺乏天賦和力量，也不會缺乏強者。

　　至於留下的那些暗夜精靈，其實更多是一種威懾。因為李察回去後，很快就將踏上深淵的征途。而這一次，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來。

　　艦隊逐漸提速，歸途的速度比前往蒼青大陸時還要快，整個艦隊的巡航速度已經超過一百五十公里。但在魔法的力量下巨艦十分平穩，就象是貼著海面在飛翔。

　　李察在旗艦上專設的魔法實驗室中，幾乎感覺不到巨艦在移動。

　　航程漫漫，李察也沒有閒著。他將自己的構裝一一重新檢視，除了生命誅絕之外，其它構裝都一一進行了微調或是重制。

　　當諾蘭德大陸出現在視野中時，李察終於完成了全部構裝的重制。現在萬物成灰，終於變成了五階的套裝。這也是除了米達倫戰鬥版之外，整個諾蘭德第一套真正意義上的全五階套裝！

　　回到諾蘭德之後，李察還面臨著繁重的工作。

　　此次遠征深淵，他不可能一個人去，雖然不可能象查爾斯大帝那樣徵調幾百萬的大軍進入深淵，但是至少要帶上幾個軍團的母巢戰士。否則的話，深淵中那些無窮無盡的惡魔就有可能把李察活活耗死。

　　整個阿克蒙德的戰爭機器又開始轟鳴啟動，讓諾蘭德各大豪門心驚膽戰。但是讓人有些看不懂的是，大量的暗夜精靈正重新進入綠森。這批戰士將在母巢的蟲巢中重新調制，以大幅增加他們對深淵環境的抵抗力。

　　回到浮世德後，李察看到自己的書桌上又堆滿了公文，並且要求通話的請求也積壓了一大堆。但是這一次李察並沒有自己處理這些日常事務，而是分門別類，把各項任務轉而指派給不同的追隨者和家族旁支，自己則是難得地輕鬆了一回。

　　坐在書房裡，看到空空如也的書桌，李察反而有些不適應了。他打開魔法地圖，開始一幅幅切換私屬位面的地圖。快速瀏覽之後，李察知道領地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樣。

　　李察沉吟一下，將艾莉婕召進書房，然後把三顆金色水晶推到她面前，說：“這裡是三個資源位面的座標，你去把位面傳送門建起來，然後安排一些部隊進去占領，要盡量快。”

　　艾莉婕微露驚訝，她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形式的位面座標。

　　李察說：“這些都是精靈大帝國時期的一級資源位面，所以要小心些，那些高等精靈雖然這次被我打得很痛，但是難保他們不會暗中搞些手段。”

　　“這些是精靈大帝國的資源位面？”就連平素一向冷靜的艾莉婕，此刻也不由得失聲驚呼。

　　精靈大帝國時期的資源位面非常有名，那裡基本上已經被徹底征服，並且建立了完善的采掘和生產體系，本位面土著幾乎都被馴化成收集資源的苦力。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不管是誰得到了資源位面的所有權，除了坐等收錢之外幾乎什麼都不需要乾。

　　而這些資源位面每年的收入基本都在一億金幣以上，相比之下，李察在法羅的收入連這一半都不到。日後真正有潛力達到資源位面標準的，是流金山谷和巨龍位面這種高能量等級的位面。

　　也難怪艾莉婕會驚呼，三億金幣的收入無比龐大，就算現在阿克蒙德有積分兌換系統，也無法忽視如此巨量的金幣。

　　有了這筆收入，阿克蒙德就可以支撐起一支百萬規模的常規軍隊，或者三十萬的精銳部隊。以李察目前對精銳部隊平均十二級的定義，三十萬精銳部隊足以正面擊敗一個帝國。

　　而李察更加看重的還是這三個位面中出產的十幾種珍稀資源。其中有三種稀有金屬是阿克蒙德首次獲得的，它們的存在可以讓軍備的選項驟然增加十幾項。

　　當艾莉婕領命而去後，李察又翻閱了一會資料，微微皺眉。

　　在繁如星辰的數字中，李察敏銳地察覺到目前的瓶頸所在，那就是位面通道的運輸能力和運輸成本。三個資源位面的加入更加劇了這一緊張狀態。

　　三大資源位面出產的大都是如精鐵原礦、制弓箭所用的刃鐵木這種不可或缺，但運輸量巨大的資源。即使在位面內部做完了大部分的初步加工，所需的運輸量都是以千噸萬噸來計。星蛹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可惜的是母巢特殊單位名額極其珍貴。

　　李察在猶豫，是否再擠出一個特殊單位的名額，建造一隻新的星蛹。

　　這是個頗難做出的決定，李察暫時把它放下，帶上從精靈帝國得來的一批資源和黃金世界樹的樹葉，動身來到了綠森。

　　“尼瑞斯呢？”走出傳送門後，李察即問。

　　迎接李察的法師說：“尼瑞斯殿下不在前進基地，她現在正在黃金世界樹中沉睡。”

　　李察微覺驚訝，點了點頭，隨即騰空而起，帶著數名聖域侍衛飛向母巢分身。

　　現在在綠森的林海中，多出了兩個特殊的區域。一塊是深紫色澤，方圓足有上百公里，覆蓋了上萬平方公里的面積。

　　而另一塊則是一片色澤鮮艷、生機勃勃的森林，面積更是多達數萬平方公里。在這片與土著風格迥異的森林中央，則是已經長至近千米高的黃金世界樹，從它方圓也達千米的巨大樹冠中，竟然有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陽光。

　　絲絲縷縷的陽光從世界樹的枝葉間落下，灑向四面八方。這讓黃金世界樹下，以及周圍十餘公里範圍內都變成了一個陽光明媚、生機勃勃的世界。這裡的森林是活潑的、靈動的，也是快樂的。與其餘林海那種近乎於瘋狂扭曲的生機濃郁截然不同。

　　“這才是真正的世界！”李察經過黃金世界樹的時候，心中也不禁感慨。

　　以前他只是覺得綠森的林海很彆扭，但現在有了黃金世界樹形成的世界作對比，才讓人鮮明地感覺到綠森林海的那種壓抑、陰森、潮濕的生機是多麼的讓人難受。在這種環境下生長起來的生物，也多多少少會沾染凶厲扭曲性情。綠森守護精靈就是其中代表。

　　這時一個溫暖活潑的意志把李察包裹在內。這是黃金世界樹的意志，它體形雖然龐大，但在靈魂層面上，假如說李察具現出的三首四面體是一座巍巍高山的話，那麼黃金世界樹就是一棵剛剛生長出來的小樹苗。

　　黃金世界樹顯然對李察極為眷戀，不斷在李察的三首四面體上磨蹭著，好象永遠都不會滿足。

　　李察和黃金世界樹溝通了一會，知道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這個小傢伙在和綠森本位面世界樹的爭奪中可謂大獲全勝，又把三株生命樹爭取到已方的陣營中來。

　　綠森本位面的世界樹在爭奪中步步退後，它所統率的守護精靈、森林異獸都不曾出現過。這也難怪，在綠森不光有黃金世界樹，還有母巢分身，以及相當熟悉這裡的尼瑞斯。這裡可是暗夜精靈的大本營！

　　平均等級十六級的暗夜精靈，對森林意志的抵抗力相當強大。假如綠森世界樹再次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麼等待它的就可能是暗夜精靈大軍了。

　　不過綠森再大，也是有邊界的。本位世界樹可以躲得一時，卻不可能永遠躲藏下去。等黃金世界樹真正成長起來，威能可以覆蓋整個綠森林海後，就可以逼得本位面世界樹無路可走。那時它要麼臣服，降格成生命樹，要麼就枯萎毀滅。

　　黃金世界樹的生長很緩慢，但最多百年就會步入成熟期。而現在，藉助數棵生命樹的輔助，它也能夠控制上百萬平方公里的林海了。

　　李察稍稍用感知探詢了一下尼瑞斯的狀態。她現在正躺在黃金世界樹頂一間特殊的樹屋內。

　　這是間類似於艙室的樹屋，裡面有一池靈液，尼瑞斯全身赤裸，就浸泡在靈液中，深沉地睡著。只有當重大事情發生，黃金世界樹才會喚醒她。如果不是守護精靈入侵這樣的大事，那麼尼瑞斯每年才會醒來一天。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一零一 遠征前的巡視

        尼瑞斯在樹屋中沉眠的同時，實力也會緩慢增長，也會留駐青春。但最重要的，卻是可以度過這漫長而孤寂的時光。

　　李察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他不是不明白尼瑞斯的心意，只不過如此強烈的轉折，卻是讓他無法接受這種心意。也許現在的沉睡，對她也是一件好事。

　　李察帶著黃金世界樹的眷戀意志，又飛到了不遠處的母巢分身的領地。母巢分身此刻體型比母巢本體還要龐大，順利跨過十階的它沒有經過多久，就正式邁入十一階。

　　在地下，母巢分身的蟲巢森林已經和黃金世界樹的根系連接在一起。黃金世界樹可以提取位面本源能量，然後凝聚成神性結晶，再供給母巢分身。所以當黃金世界樹初步長成之後，這裡的母巢分身根本不缺神性。只要時間足夠長，多少神性都可以得到。

　　這是黃金世界樹的獨有功能，也是高等精靈得到神性的最主要來源。

　　不過或許是分身的關係，母巢分身這個長達三千餘米的龐然大物沒有覺醒屬於自己的真名，也沒有能力製造更多的特殊單位。它把所有的進化機會全部用在了暗夜精靈的創造上。

　　李察在母巢分身前落下，將一筐黃金世界樹樹葉倒在母巢分身面前，說：「這是給你的！」

　　母巢分身又驚又喜：「這是......黃金世界樹的樹葉！您是從哪裡得到它們的？我能夠感覺得到，它的歷史已經超過萬年！」

　　「從蒼青大陸上那棵黃金世界樹上摘的。我估計這些已經夠你用了，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去摘幾筐。」李察笑著說。

　　「已經足夠了！」母巢分身那雙長達十米的巨大刀鋒用無比輕柔的動作拈起一片黃金世界樹樹葉，放入口器中，細細咀嚼。

　　以此刻母巢分身的龐大體型，就是普通巨龍也能夠一口吞下，這片不過手掌大小的黃金世界樹樹葉，卻讓它整整咀嚼了十幾分鐘。

　　李察似是早知如此，也不著急，而是開始四處巡視母巢分身所建立的蟲巢森林。

　　黃金世界樹每一棵都是獨一無二的。它的樹葉和嫩枝也是特殊的，這筐樹葉足夠讓母巢分身把對黃金世界樹的解析提高到一個新的等級。

　　再往上去的話，那就需要嫩枝、新芽這些堪稱重寶的資源了。李察雖然豪富，卻也沒到可以把相當於頂級祭品的嫩枝新芽喂給母巢分身的地步。解析不同於其它用途，一個兩個是沒有太大用處的，至少也得來上一筐才行。

　　在蟲巢森林中，矗立著大大小小數十個蟲巢。每個蟲巢都有上百間艙室，裡面躺著一名名暗夜精靈。可以看到數十根觸鬚一樣的東西正插在這些暗夜精靈身體裡，而它們不時會露出痛苦表情，但是卻無力掙扎。

　　一隊五百名暗夜精靈剛剛走到幾座蟲巢邊。他們默默地脫去全身衣甲，疊放整齊，然後爬上蟲巢，躺進一個個艙室內。透明的艙蓋隨即落下，裡面開始有淡色的營養液注入，逐漸注滿整間艙室。

　　當這些暗夜精靈都陷入沉睡後，數十根觸鬚就會從艙室各處伸出，刺入他們體內，然後開始改造。

　　大約有十幾個蟲巢中是接近改造完成的暗夜精靈。這批暗夜精靈體形明顯龐大，全身肌肉虯結，有種猙獰恐怖的味道。他們的肌膚上浮現出許多暗紅色的天然魔紋，這種魔紋可以顯著增強對深淵火焰的抗性。

　　這些暗夜精靈，就是行將跟隨李察出征深淵的戰士。每層深淵中的惡魔數量多不勝數，李察也不可能光靠一已之力就把它們殺光。更何況還不止一層深淵，要一層一層地打過去。

　　檢視完了這批暗夜精靈，李察心中也十分滿意。

　　母巢分身一直走在強化戰鬥單位的極端路線上，自體的防護幾乎為零。但也正因如此，和黃金世界樹結合所創造出的暗夜精靈現在已經成為李察手中最具實力的部隊。而母巢本體反而開始集中於一些特殊戰鬥單位的創造上，比如說飛蜉、信使、血肉熔爐等。

　　當李察一圈巡視完畢，母巢分身才不過吃下了三片黃金樹葉。僅僅三片樹葉，就讓母巢對黃金世界樹的解析度提高了10%！

　　雖然以後每片樹葉提供的解析度會越來越低，但是這一筐樹葉吃下去，超過35%還是沒問題的。不要小看這35%的解析度，因為這可是黃金世界樹！假如解析度達到100%，母巢分身都能夠把黃金世界樹再造一棵出來了。

　　不過可惜的是，至少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解析度就只能停留在35%上了，除非李察能夠在其它位面再找到新的黃金世界樹。

　　這時母巢分身說：「主人，我能夠感覺到，當我把這筐樹葉全部解析完成後，就有可能創造出一個特殊的單位。但具體會是什麼樣的單位，我現在也說不清楚。創造這個單位的代價十分高昂，我需要至少一千單位的神性。您允許我創造它嗎？」

　　一千單位神性！這個數字讓李察也吃了一驚。就目前階段而言，神性已經變成最為稀缺的資源。這已經相當於把一個真神直接喂給母巢分身了，而這還只是代價之一。要想把這個新單位創造出來，母巢和黃金世界樹還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然而現在母巢分身還沒有完成解析過程，根本不清楚這個特殊單位會是什麼樣的，有什麼能力。就是完成瞭解析，僅僅35%的解析度也會讓這個特殊單位的大半資料模糊不清，只有完全創造出來之後，才會徹底清楚。

　　但是代價越高，也就意味著越是強大。李察沉吟一下，覺得自己現在也不是冒不起這點風險，於是說：「好！那就創造吧！我很快就讓人把你需要的資源送過來。不過這個特殊單位創造需要多長時間？」

　　「大約七天，主人。應該可以趕上你遠征深淵的日程表。」

　　李察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說：「好！我十五天後回來，到時候會帶他和我的軍隊一起離開。」

　　此刻的綠森前進基地旁邊，已經建立了一個新的城市群。這裡由一座主城和十幾個小鎮組成，大約有兩百萬人生活在這裡。他們都是從法羅撤退到綠森定居的人類。

　　這些城市均以木材為主料建成，人們在這裡繁衍生息。

　　在李察遠征蒼青大陸時，這裡已經度過了數年時光。人們逐漸適應了綠森的氣候，並且形成了初步的產業。人們採伐森林，加工木料，種植糧食和一些適合在綠森生長的魔法藥材。

　　在綠森格外濃郁的生機下，這些東西生長得極快，糧食一年可以收穫六次，比法羅還要多一次。因此完全不必擔心生活的問題。

　　家家戶戶都用岩木取暖，而成年男人除了伐木和加工木材，還利用取之不盡的岩木建造了大量冶煉金屬的工坊。大批金屬錠被運進來，然後加工澆濤成各種簡單的配件，再運出綠森。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現在綠森已經是李察整個戰爭機器上一個不算太小的零件了。

　　李察通過傳送陣到了法羅，再經過蟲洞傳送，就來到了動盪之地。

　　母巢依然伏在動盪之地的中央，它龐大的身軀周圍不時蕩漾起淡金色的光暈，偶爾可以看到一道光芒在蟲甲內閃過。

　　此刻的母巢身軀已經達到一千五百米，同時也晉陞到了十三級。

　　在和收割者的戰爭最終期，有五位真神隕落，他們的神軀都變成了母巢的口糧。有了海量神性的堆積，母巢順利衝破十三級，繼續向十四級快速進化著。

　　李察落在母巢身上，輕輕敲了敲它的蟲甲。落手處，發出的居然是金屬的敲擊聲。母巢在自身的蟲甲中混入了越來越多的金屬材料，而且內部結構和收割者的戰機十分相似。這種蟲甲，在同等厚度下已經堪比史詩級別的盔甲，但問題是，母巢的蟲甲不知道比正常盔甲厚了多少倍！

　　現在的母巢堪稱一座鋼鐵堡壘，它本身就是攻堅的大殺器。如果要進攻敵人的什麼城堡，它只要飛過去打個滾，那城堡也就多半不存在了。

　　對李察的到來，母巢出人意料地沒有回應，就是安靜地伏在那裡。只是從它身體兩側不斷排出熾熱的氣體，顯示它正在全力以赴工作著。

　　李察感知了一下母巢的狀態，發現它還在不停歇地解析著收割者的規則，看樣子是沒有空搭理自己了。

　　李察再次飛上天空，向動盪之地深處飛去。在距離母巢不到數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奇異的湖泊。湖面光滑如鏡，但是水面上卻瀰漫著濃郁的水蒸汽，看來湖水的溫度相當高。

　　這是李察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小湖，而且從裡面透出濃烈的生機。李察飛到小湖上方，向下望去。他赫然看到，湖底居然有著一個無比巨大的大腦！

　　那是一個方圓達數百米的巨型大腦，而且不斷蠕動著，顯然在高速計算著什麼。

　　李察迅速檢索了一下資料，才知道這是母巢最近剛剛建造出來的巨型思維中樞。似乎母巢在得到了收割者規則後，放棄了以往依靠增加思維中樞數量，構建網絡的模式，轉而開始建造巨大化的思維中樞。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一零二 成千上萬...

　　李察放眼望去，只見無數工蜂正在動蕩之地上忙碌著，至少數十個巨坑已見雛形。看來不久之後，這類巨型思維中樞就會成批出現。

　　在李察下方，這個巨型大腦單體就有著接近八級智慧天賦的運算能力。這已經和目前的李察相當接近了。而當這數十個思維中樞全部建成，並且成功構建網絡後，李察估計母巢恐怕就能夠達到十級智慧天賦。在這種情況下，解析出一條次級位面的底層規則或許用不了一年。

　　李察又呼喚了兩次母巢，但母巢毫無回應。而遠方一個小小的身影卻如飛而來，那是山與海。

　　蠻族的殿下停在李察面前，凝望著他，忽然間撲入李察懷中，給了他一個重逾山巒的擁抱。

　　李察遠征蒼青大陸前後也就用了不到半年時間，但是在法羅又是數年過去。也就意味著山與海有好幾年沒有見到李察了。

　　少女把臉埋在李察懷裡，用力嗅著他身上的味道，顯得極是寫意。

　　李察輕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頭，鼻端也全是她的淡淡味道。

　　良久，李察才輕嘆一聲，問：「什麼時候能到十四級？」

　　這是一個極為古怪的問題。

　　山與海也參加了對收割者的最後一戰。那時她展現出來的等級就是22級，但卻有著不弱於25級的強橫實力，最主要還是因為她覺醒了獸神血脈，天賦的力量和攻擊能力都極為強大。而且作為遠古獸神在這一個時期的傳承者，她的速度與身體強度同樣不弱，再與極強的力量結合，完全就是一架殺戮機器。

　　而現在李察問的卻是，什麼時候到十四級。

　　山與海的身體驟然僵硬，有些渾然不知所措，只是把小臉盡量埋在李察的胸膛深處，不敢抬起來。

　　許久之後，她知道躲也不是辦法，終於咬牙抬起了頭，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打完收割者就知道了。你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法羅，但是阿薩和蒼鷹竟然沒有絲毫異議，而且母巢近期的狀態也有些奇怪，所以我就檢視了一下母巢的狀態，然後發現你們的靈魂已經融為一體。」

　　山與海嘆了口氣，說：「不借助獸神血脈覺醒時的力量，就沒有辦法消除母巢靈魂中與收割者相呼應的印記。我那時只是覺得，你不能沒有母巢。」

　　李察也嘆了口氣，撫摸著山與海的長發，說：「我並不在乎一場或者是幾場戰爭的勝負。只要我們都還活著，那就還有希望。」

　　山與海的臉上洋溢出純淨的笑容，說：「可我們不都還活著嗎？」

　　看著這位卡蘭多殿下始終如一的純淨笑容，李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確實如她所說，她和母巢都還活著，只不過是以一種特殊的形式進行的而已。

　　「你接下來准備做什麼？」李察問。

　　山與海向動蕩之地上那幾十個正在建設的巨坑指了指，說：「把新的思維中樞建好，以後解析規則的活都交給它們去做。我更喜歡一個人發呆。等這些東西建成了，我就准備把獸神的規則和收割者的規則結合，看看能不能創造出一批新的戰斗單位出來。我已經造了一小批實驗品，等你去深淵的時候帶上它們。或許會對你有幫助。」

　　李察點了點頭，帶著山與海猛然向高空飛去，直到數千米的空中。在這裡，他們的視野無比開闊，而且散布在大陸各處的偵察飛獸的視野也在這一刻聯接在一起。

　　此時此刻，整個法羅都出現在他們眼前。

　　現在的法羅已經不是當初的法羅了。還活著的人族只有兩千余萬，大半集中在深紅王國周邊的區域，小半則分散在大陸各個零散的角落。

　　東北角有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永久性地消失了，收割者母船降落的海域底部，到處是直徑數米、深達數百米的大洞。那是收割者采收資源留下來的痕跡。

　　無論大地還是海洋，都幾乎找不到生命的氣息。法羅的海中沒有多少凶獸，在鼎盛時期，收割者制造了上千萬的機械甲蟲，把它們放入大海。這些機械甲蟲天然就是游泳的冠軍，沒有任何海生物能夠逃得過他們的追捕。

　　陸地上就更不用說了，凡是有生命的都被收割者視為資源。收割者的基地中，還不斷抽取位面本源能量作為能源。一場場大戰中，強者們和收割者戰艦發出的恐怖攻擊，也在傷害著法羅的位面本源，並且沒有給它留下恢復的時間。

　　現在李察感覺得到，法羅的底層規則都出現了不穩定的跡象。而位面本源被削弱到了原本的一半左右，只能勉強維持位面的存在。因此在大陸各處，自然災難已經在頻頻出現。

　　虛空中，諸神的神國也暗淡無光。作為本位面規則的化身，法羅的真神都需要依靠信仰之力維持自身。但是收割者幾乎殺光了全法羅的人類，所以諸神也就失去了信仰來源。

　　只有深紅王國的領民活下來的最多，因此三女神所受影響有限。用不了多久，她們就會是法羅最強大的真神了。但這並不是因為她們變強了，而是因為其它主神變弱了。

　　這就是法羅，一片滿目瘡夷的大陸。

　　不過它還是生存了下來，假以時日，位面本源力量還會慢慢恢復，人們也會在大地上重新繁衍。而母巢在達到十六級之後，就會進化成母皇，從此擺脫位面的桎梏，獲得行走於虛空的能力。到了那時，就是新的一段歷史了。

　　李察低頭看著山與海，說：「我要去深淵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你已經達到十六級，可以陪我一起前往虛空的深處。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話，也可以去找三女神幫忙。」

　　山與海點了點頭，有些不舍地問：「你要走了？」

　　李察嘆了口氣，說：「是的，要回去做准備。」

　　「好，那就去吧！記著活著回來！」山與海從李察懷裡掙脫出來。

　　李察拿出命運晶板，微笑著說：「你看，我還有最後一塊命運晶板。這可是當年梵琳大神官給我的好東西。有它在，我就相當於多了一條命。現在你不用擔心了吧？」

　　山與海有些疑惑地看著命運晶板，忽然湊上去用力聞了聞，小臉上頓時綻開笑容，說：「好濃的命運味道！好吧，我放心了。你走吧，我去睡會。」

　　李察嘆了口氣，不再多做停留，從蟲洞返回了藍水綠洲城，然後回到了諾蘭德。

　　這一次，李察仍然沒有選擇浮島獻祭，而是繼續在永恆龍殿獻祭，這樣可以給諾蘭多留一些神恩。此去深淵，李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多遠。

　　時光祭壇依然和以往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不管李察來過多少次，它都是這樣，就連一根倒塌石柱的角度也不曾變過。

　　隨著獻祭儀式開始，李察把十個頂級祭品放上祭壇。這是他最後的儲備了，也是為遠征之路做的最終准備。

　　頂級祭品一一化為時光之力，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意志再次降臨。

　　李察有些許的意外，因為最近這頭老龍降臨的頻率未免有些高了。難道說它神威覆蓋的如此遼闊的區域內，最近都沒發生過什麼大堊事，以至於始終要把一只眼睛盯著李察這裡嗎？

　　永恆與時光之龍似乎不知道李察的腹誹，以一慣的深沉威嚴說：「你擊敗了收割者，但是獻祭上來的余燼精華數量卻遠遠不夠。」

　　李察淡淡地說：「那些余燼精華我拿去還債了。」

　　「還債？」永恆與時光之龍似乎對李察的舉動十分難以理解，它又道：「如果你把余下的余燼精華都拿出來獻祭的話，我可以向你開放部分一級神恩。」

　　一級神恩！

　　這可是要把類似於大領主心髒這一級別祭品獻祭上去，才會得到的神恩！僅僅二級神恩中的許多東西，放到諾蘭德就是最頂級的物品。比如說無面的雙劍，精靈皇帝的水晶劍之類的。那一級神恩中又該有什麼東西？

　　僅僅從祭品的角度來算，李察就需要獻祭整整一百個頂級祭品，才能夠拿到一個最基本的一級神恩。

　　不過李察還是搖了搖頭，說：「等債主回來，她願意獻祭的話，那是她的事。我現在可代替不了她做決定。」

　　永恆與時光之龍並未在這件事情上糾纏，繼續說：「也好，不管什麼時候，余燼精華的獻祭都會得到額外的神恩，而在神恩中，也會有固定比例的活化精華。現在作為稱號擁有者，你將得到另一項優厚待遇。從阿比斯深淵中帶回來的任何祭品，都會得到雙倍神恩。」

　　李察默然片刻，說：「我沒有感覺到你在窺視我的思想。」

　　「因為沒有必要。我可以直接看到未來，自然知道你要前往阿比斯深淵。」

　　「那麼我這次遠征的結果呢？」

　　「不知道。」

　　李察臉色有些奇異：「不知道？你都看到了還會不知道？」

　　「每個未來的片段都只是一種可能。它可能會出現，也可能不會出現。當我去觀察未來時，有可能看到成千上萬個可能的未來。至於哪一種會出現，那是命運的安排，而命運，是超出我能力之上的力量。」

　　聽到老龍這麼一段解說，李察卻是一呆，忽然問道：「那這麼說，我當初看到的幾個未來片段，都不過是成千上萬個可能之一？」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章一零三 希洛

        「沒錯。」

　　「那為什麼偏偏要讓我看到那幾個片段！」李察幾乎是在咆哮了。

　　「這是命運的安排。」老龍顯然開始推卸責任。

　　李察怒火上湧，但片刻後忽然一口氣洩掉。不管當初老龍是何用意，可是蘇海倫和流砂的命運確實如畫面中所示。只有山與海的命運被改變了，畫面中的未來並沒有發生。

　　時光之力在祭壇上凝聚出一顆小巧的水晶項鏈，然後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意志就如潮水般褪去。

　　李察看著那條水晶項鏈，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獻祭了整整十個頂級祭品，就換回來這麼一根項鏈。那豈不是說，這根項鏈是二級神恩中的物品？

　　李察拿起項鏈，細細檢視。

　　項鏈的說明很簡單：秩序火種。它可以為佩戴者提供連接秩序規則的通道，在佩戴者周圍形成秩序之地。

　　另外還有一行小小的說明：僅限空間領主以上稱號擁有者使用。

　　李察無奈苦笑，這個限制還不如指明說這根項鏈只能由他來戴呢。直到目前為止，李察連擁有位面旅者稱號的人都沒有見過，更何況空間領主？擁有空間領主的稱號，就可以驅逐絕大多數永恆龍殿的大神官了。

　　不過李察有所預感，此刻深淵之行，秩序火種或許會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就到了遠征深淵的日子。

　　整個浮世德都在騷動，許多聖樹王朝和千年帝國的大人物也都趕到浮世德，想要見證一下近千年來，人類對深淵的第二次遠征。

　　大隊大隊的暗夜精靈開始在浮島集結，然後分批進入通向深淵的特殊領地。這些極為強大的暗夜精靈以千人為一隊，絡繹不絕地從傳送陣走出，再進入通向特殊領地的傳送陣。

　　而這個時候，李察卻沒有在浮島上。他來到浮世德的大門前，站在那裡，仰望著已經懸掛了幾百年的魔龍達拉魔阿的頭顱。

　　一個渾厚，而又帶著些奇異腔調的聲音在李察意識中響起：「又見面了，小傢伙！」

　　李察雖然早有預感，但還是有些驚訝：「你居然沒死！」

　　魔龍大笑答道：「我當然沒死！查爾斯那點小手段，怎麼可能徹底殺得死我。」

　　李察眼中光芒流動，在真實視野下，看到懸掛著魔龍頭顱的鎖鏈中都隱隱有無數規則符文出現。現在這些符文的作用當然瞞不過李察，僅掃了一眼，他就知道這些符文是禁錮、隱藏和燒煉靈魂等功用。

　　李察淡然一笑，說：「我明白了。既然你是殺不死的，那查爾斯大帝把你掛在這裡，就是為了囚困住你的靈魂，並且時時刻刻讓你品嚐痛苦的滋味。」

　　「你在侮辱高貴的魔龍嗎？」達拉魔阿的咆哮在李察的意識中如同雷鳴般轟響著。但是李察微微調整了一下規則，就魔龍的咆哮就變得柔和悅耳起來。

　　「達拉魔阿，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我還有事。如果你只是想顯示魔龍的『尊嚴』，那就繼續在這裡掛著吧。也許等我回來之後，會再找你聊聊天。」

　　說罷，李察轉身就走。

　　「等一下！」達拉魔阿不得不叫住李察，然後問：「你是不是要去阿比斯深淵？」

　　「當然。」李察對於魔龍知道這個並不奇怪，這在浮世德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我感覺得到，你有拯救靈魂的力量。而我，被囚困在這裡已經幾百年了，我很想再回一次深淵，再回一次有魔龍出沒的地方看看。如果你能夠帶我回去，那麼你也可以得到豐厚的回報。」

　　李察並沒有細問回報，而是反問：「帶你回深淵？重新讓一個大領主復活嗎？」

　　達拉魔阿嘆了口氣，說：「我所在的深淵，現在肯定已經有了新的大領主。我就算回到深淵，沒有上千年時光，也無法重新成為大領主。帶我去深淵，作為回報，我將會賜予你屬於我那一層深淵的規則。這對你前往阿比斯深淵之行，會有巨大的幫助。」

　　「果然是規則。」

　　魔龍的條件顯然不出李察所料。李察並沒有回答，而是忽然釋放出精神力量，探入魔龍的頭顱！

　　李察的精神力量一進入，達拉魔阿就叫了起來，它的聲音突然充滿了恐懼：「你......你是獵魂者！」

　　然而已經晚了，達拉魔阿之前放開了自己的精神封鎖以接納李察的精神力量，此時它所有的抗拒都如冰消雪融般化去。

　　李察的精神力量迅速席捲了整個魔龍的頭顱，強行將裡面隱藏的靈魂全部剝離出來，然後三首四面體的影像一閃而逝。在剎那之間李察已經發動了以撒真名的力量。

　　達拉魔阿知道了李察獵魂者的身份後，靈魂正拚命地左衝右突，他雖然確實想要得到解脫，卻不意味著就願意落入獵魂者這種生物手中。

　　突然魔龍感覺到有一片溫暖舒適的漩渦出現，在一片比死亡更恐怖的冰冷中顯得那麼誘人，於是顧不上其它，下意識地就衝了進去！

　　在李察的三首四面體上，魔龍的影像緩緩浮現。它的位置倒是異常靠前，僅僅低於代表著三大規則體系的面容。

　　李察身形一動，已經悄然消失，出現在阿克蒙德的浮島上。此刻浮島上最後一支暗夜精靈部隊已經進入特殊領地。李察也隨即跨入傳送門。

　　在面向深淵的積分戰場，原本在這裡的幾十名強者此刻都走出居處，面帶震驚地看著李察集結起來的龐大軍隊。

　　整整五萬名暗夜精靈！

　　除此之外，還有數以百計的奇特飛蜉。這些飛蜉和以往不同，它們變成了金屬與血肉的混合體，也帶上了濃重的收割者風格。同時飛蜉的身體表面遍佈暗紅色的紋路，這是額外強化了火焰抗性的標誌。

　　這批飛蜉將作為運載工具，一同進入深淵。

　　而在暗夜精靈之外，一名名氣勢各異的強橫存在也引人矚目。李察此行不光要對付深淵中數量眾多的惡魔，必要時還要有對付深淵大領主的力量。就算殺不掉，至少也要擁有足以抵抗的實力。所以如無面、提拉米蘇、水花、宗虎、芙蕾爾、鐵盾等全部在列。

　　蒼鷹也專程趕來，他表示這麼珍貴的探索深淵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了。

　　對於蒼鷹的加入，李察自然大為歡迎。蒼鷹曾經頂級學者法師的身份，讓他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夠遊刃有餘。而且他自身的實力也相當強大，25級的法師，在任何時候都不是一個可以忽略的對象。

　　除了傳奇強者外，聖域級別的強者也有近百人。這幾乎是阿克蒙德嫡系的全部力量了，這次遠征深淵，李察也是傾巢出動。

　　蒼鷹來到李察身邊，微笑著問：「你這可是把老底都押上了。不怕後院起火？」

　　李察淡淡一笑，說：「我走之後，阿克蒙德只要能夠堅持幾個月就可以自保了。這幾個月的時間，我想無定陛下還是能夠保得住我們的。」

　　「無定？她終於肯站在你這一邊了？呵呵，看來你們之間的關係確實不簡單。怎麼還不出發？」

　　李察說：「再等一會，還有一批部隊沒有到。」

　　片刻之後，一座巨大傳送門突然出現，從裡面爬出的竟然是百餘隻形狀奇異的巨型甲蟲。

　　這些長達十餘米的巨蟲個個體型短粗，宛然便是一個縮小版的母巢，行動上則顯得有些笨拙。詭異的是，這些巨蟲的蟲甲上有大片異色花紋，這些紋路居然全部是金屬的。這批巨蟲，也是金屬與血肉的混合生命。只不過金屬的佔比很低。

　　「到齊了，準備出發吧......」李察剛剛下令，突然一怔，轉頭望向左方。

　　在那裡，又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傳送門，從裡面走出一個暗夜精靈。

　　只有一個暗夜精靈。

　　他的容貌很漂亮，也有些妖異。外形上確實是暗夜精靈無異，只不過完全中性的相貌風格，讓人分不太清他的性別。他身上的氣息晦澀難辨，但是卻有種遠古血脈才具備的蒼涼厚重氣勢。

　　至於力量，則是讓人看不大清楚。可是這瞞不過李察的真實視野，所以李察也是一臉的驚訝。因為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麾下何時出現了這樣一名等級居然高達25級的暗夜精靈。

　　他背後背著暗夜精靈制式的長弓，手中提著一柄制式的長槍。僅從外表上看，這就是一名普通的暗夜精靈戰士。

　　然而李察不僅僅分辨出了他的等級，還看出在他身體中，赫然有一種前所未見的古老血脈！這血脈力量極為強橫，即有難以匹敵的力量，又有隱隱的雷霆之力，還有和黃金世界樹相關的勃勃生機。

　　如此複雜的力量，卻都糾纏在同一個血脈裡，彼此融合，卻又涇渭分明。這樣的血脈，李察可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然而，散發出來的血脈氣息讓李察有種熟悉的感覺，他再看了一眼這名暗夜精靈，忽然心中一動，叫道：「尼瑞斯！」

　　那名妖異般的暗夜精靈面色複雜的看了李察一眼，忽然單膝跪地，說：「主人，我的名字是希洛，不是尼瑞斯。」

　　「希洛......」李察的面容漸漸平靜下來。他能夠從希洛的靈魂中感覺到尼瑞斯的痕跡，但也知道，這其實已經是一個全新的靈魂。因為生成的時間過短，靈魂中還有著非常濃郁的神性氣息。再過一段時間，它才會完全成熟。

　　這樣的靈魂，這樣的血脈......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一零四 深淵之旅


　　惟有尼瑞斯的暗雷泰坦血脈，才有如此強大的融合能力。

　　遠古雷霆毀滅者是虛空中頂級的生命，它們的血脈無比強橫，能夠以壓倒性的姿態制服其它血脈，從而強行融合血脈的力量。這也是當初為什麼千年帝國皇室如此看重尼瑞斯的原因，甚至不惜為此與無定翻臉。

　　無需說明，李察已經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

　　綠森的母巢分身完成了對黃金世界樹的解析，在創建特殊單位時，尼瑞斯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說服了它，最終以自己作為載體，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也是惟一的暗夜精靈。尼瑞斯也放棄了自己的女性身份，轉而消除了自己的全部性徵。

　　從被創造出的那一刻起，他就覺醒了自己的真名，希洛。

　　不過李察此刻還不知道，希洛的誕生是無數巧合的結果，而他強大的力量背後，也有著沉重的代價。尼瑞斯永遠的消失了，母巢分身降回到了十階，而黃金世界樹則枯萎了一半。

　　李察深深地向希洛望了一眼，說：“上來吧，我們就要出發了。”

　　“遵命，吾主。”希洛隨即輕盈躍上李察所在的飛蜉，站到了李察身後。

　　一隻只滿載戰士與強者的飛蜉緩緩升空，然後一一進入通向深淵的傳送通道。人類對深淵的第二次遠征，就此拉開帷幕。

　　在人類眼中，每一層深淵看起來好象都一樣。環境基本都是暗紅色的天空，滾滾的煙塵，龜裂的大地，以及四處流淌的岩漿。但在如李察和蒼鷹這類強者的眼中，深淵都是不同的。

　　李察看到的是無數飛舞的混亂神文。這是深淵規則的具現化，從中可以看出，每層深淵的規則都有著很大的差別。

　　深淵中到處都是惡魔，它們之間也有細微的區別。精通惡魔學的大師，也可以從這些區別上，大致推斷出深淵的不同層面。

　　李察的目光忽然投注在不遠處的一個岩漿池中。在那裡，他感覺到了不一樣的生命波動。

　　嘩啦一聲，宛若小湖般的岩漿池內熔漿翻滾，十幾塊暗紅色的石頭從池中飛了出來，落在地上。它們迅速伸展開四肢和長尾，背上也展開一對小小的肉翼。這些不是石頭，居然是些蜷成一團的小惡魔。

　　小惡魔剛剛出現，立刻彼此廝殺，戰成一團。這是剛剛出生的它們面臨的第一次生死搏殺，轉眼間大半的小惡魔就被殺死撕碎，只剩下四隻最強壯的小惡魔。

　　這四隻小惡魔仿佛有了默契，不再彼此廝殺，而是開始吞吃同伴的屍體。它們一邊吃，一邊身體就開始顯著生長。

　　當小惡魔的屍體都被吃光後，這四隻活下來的小惡魔體形已經增大了至少三分之一，額頭上隱隱鼓起兩個尖角。當它們再長大一些，額前彎角全部長出之後，就進化成了普通惡魔。這些就是惡魔軍團的基本戰士，也是數量最多的炮灰。

　　那能夠產生小惡魔的熔漿池，在深淵中遍地都是，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個。每時每刻，都會有海量的小惡魔產生，然後它們以彼此為食，最終只有大約四分之一的小惡魔才會進化成惡魔，然後惡魔再進化成大惡魔，小領主，直至最終的大領主，如是循環往復。

　　這就是深淵。

　　那四隻剛剛進化了一點的小惡魔突然抬頭望向天空，隨即慌亂地叫著，竟然有了畏懼之意！

　　一片巨大的陰影掠過了它們，隨後又是一片陰影掠過。

　　在它們頭頂，一隻又一隻飛蜉正無聲掠過，從飛蜉的座艙中，不時會透出極為強大恐怖的氣息，讓它們也莫名戰慄。

　　數百隻飛蜉組成龐大的隊伍，就這樣在深淵的天空中飛過。在下方，就連大惡魔們也開始慌亂地四處逃竄，想要找尋能夠藏身的地方。

　　李察站在飛蜉上，凝望著一望無際的深淵。他的眼中並沒有那些奔逃的惡魔，而是正在觀察深淵中規則的變化，並沿著規則力量的指引，飛向通往另一層深淵的通道。

　　在李察面前，有一個由數十個光點組成的奇異圖案。這就是精靈大帝國時代強者們探索深淵後留下的聖者足跡。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層深淵的座標。

　　李察需要先穿過幾層深淵，然後才能夠確認自己在深淵中的位置，再去尋找最近的光點。然後才能夠沿著聖者足跡指引的路線前往阿比斯深淵，那傳說中世界的最深處。

　　蒼鷹站在李察身邊，一邊觀察並紀錄著這一層深淵的規則，一邊問：“其實早在蒼青大陸時我就想知道，現在的你，究竟是不是人類的最強者？”

　　李察笑了笑，反問道：“最強者？你覺得呢？”

　　李察這一句話，其實就是在問千年帝國了，只有蒼鷹才最清楚千年帝國的強者情況。

　　蒼鷹沉吟了一下，說：“在和收割者最終決戰之前，我可以確定地說你不是。但是最終戰之後，我就再也看不透你了。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和收割者的最終一戰......

　　李察暗自嘆了口氣。那是數億靈魂，是半個法羅人類的靈魂，被他以救贖之名承載於已身。這數億人的記憶、故事和喜怒哀樂，從此就與他融為一體，再也無分彼此。

　　也通過這種方式，這些人在世界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烙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要李察不死，那他們就還是存在的。如果有一天李察死去，那這些靈魂又會飛散出來，它們多半會永遠消散，極少數或許有其它機遇，換一種存在方式。

　　嚴格地說，這些靈魂並沒有給李察太多的力量，李察的靈魂雖然因此而強大，但這種強大難以反饋到真實世界的實體力量上。

　　但是每一個靈魂都是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上，人類，以及其它有靈魂的生命，是以生老病死的方式來體驗著這個世界，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記憶都有著規則的痕跡。即使是最卑微的奴隸，他的身上其實也有世界底層規則的烙印。

　　只不過這些規則烙印都太小，也太淡了。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觸摸規則，恐怕就需要億萬靈魂才行。恰好，李察的救贖之名中就有數以億計的靈魂。

　　自與收割者一戰之後，李察就一直在閱讀著這些靈魂中的記憶，一個一個世界地經歷體驗過去。他表面上的力量並沒有增加多少，魔力僅僅是增長了一級，真正增加的只是對規則的掌控。而且現在李察掌控的規則體系多達近百種，五花八門，什麼樣的規則都有。這些都是來自於被救贖的靈魂。

　　現在的李察，自己也不清楚實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只不過所有的戰技、知識以及血脈和真名的力量都隱隱有融為一體的跡象。在戰鬥中，也漸漸有了隨心所欲的味道。

　　一個個曾經記得的強者在李察腦海中閃現，最終只留下一幅畫卷。那是菲利浦和他共同用餐的一幕。不知為什麼，李察對於當時肉山一樣的皇帝大嚼龍肋排的影像記憶得格外深刻。

　　李察於是長出了一口氣，說：“如果菲利浦還活著，我應該還打不過他。......另外，梵琳我可能也打不過。”

　　蒼鷹臉上閃過異色，說：“梵琳不算。你並不清楚她的真實狀態，她其實根本就不在諾蘭德，哪怕她就是站在你面前，其實你們之間也相隔了無法衡量的時空。據我所知，早在數十年前，梵琳就已經用完了自己的自由時間，投入到時光洪流之中。所以你那時看到的和感知到的並不是真正的梵琳，而可以說是那頭老龍的一個化身。”

　　“永恆與時光之龍的化身？”李察愕然。

　　“力量是永恆與時光之龍的，而意識則是梵琳留下來的一個靈魂碎片。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我也只是知道一點點而已，據說是和菲利浦有關。可是當年發生了什麼，現在也許只有無定陛下才知道。”

　　李察默默點了點頭，忽然想起永恆與時光之龍說過的一句話，流砂現在已經是更高一層的生命形態了......

　　飛蜉組成的恢宏艦隊在深淵中飛行，從艦隊上散髮出的強橫氣息讓大惡魔都為之張皇退避。這支艦隊以恆定的速度向著通向另一層深淵的位面通道進發。

　　“為什麼我就不能休息一下！”在艦隊中央的一隻飛蜉中，傳來響亮的報怨，整支艦隊都能夠清晰聽見。

　　那是芙蕾爾，這位火爆的女孩正坐在一個巨**陣中央，身周不斷燃燒著暗紅色的獄火。而她的氣息則通過法陣散髮出去。

　　芙蕾爾身上的惡魔血脈已經完全激活，現在就相當於一個火爆少女版的小領主。聞到她身上的氣息，下位惡魔都會下意識地避開，就是其它小領主也要權衡一下自己斤兩，才會考慮是否要接近這隻奇怪的艦隊。

　　就算有莽撞暴躁的惡魔小領主打算要挑戰一下芙蕾爾的權威，也會在瞬間變成李察倉庫中的材料。在深淵這種環境下，就算沒有那麼強的規則掌控，擁有大領主心臟的李察一樣如魚得水。

　　這種激發力量的形態對於芙蕾爾來說負擔很低，完全可以維持個十年八年的不用休息。而且在深淵環境下她還可以不斷補充力量。但問題是混亂天性的惡魔都是好動的，讓她枯坐在這個法陣中央，那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一百零五 穿越深淵


　　這時李察的聲音傳來：“再坐三天，我們休息。”

　　“三天！！”芙蕾爾尖叫起來。

　　“那就五天。”

　　芙蕾爾全身一顫，再也不敢做聲，老老實實地坐了下去。她始終對李察有天生的畏懼，那不僅僅是因為李察的力量，還因為李察身上確實有深淵大領主的氣息。

　　在芙蕾爾氣息的威懾下，李察的艦隊一路暢行無阻，最終經過五天的飛行，終於抵達了位面通道。一隻只飛蜉逐一穿過位面通道，出現在另一層深淵中。

　　新的深淵看上去和上一層沒有太大不同。李察觀察了一會這裡的規則變化，隨即向一個方向一指，整個艦隊隨即轉向，向李察所指的方向飛去。

　　“還有多久可以確定方位？”蒼鷹問。

　　李察看著面前的聖者足跡，說：“快了，最多再穿過兩層深淵，就可以確定我們的位置。”

　　蒼鷹點了點頭，說：“好！我去抓幾隻惡魔研究一下。三天后回來。”

　　李察的艦隊繼續飛行，一切和上一層深淵都沒有什麼不同。然而七天之後，在快要抵達位面通道時，艦隊的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暗紅潮水般的惡魔大軍。

　　這一層深淵是有大領主的，李察終於遇上了鎮守位面通道的惡魔軍隊。即使那位大領主並不在這支軍隊裡，但是這些惡魔也不再畏懼芙蕾爾身上的氣息，就算李察放出大領主的氣息，恐怕也難以讓他們退後。

　　但是在擁有大領主的深淵中，李察卻不能夠隨意釋放自身大領主的氣息，因為這相當於對那位大領主的決戰宣言。當一個大領主出現在已經擁有大領主的某層深淵時，往往意味著發起了搶奪地盤的戰爭。

　　李察看了看前方的惡魔軍團，喝令道：“沖過去，不要戀戰！”

　　一隻只飛蜉開始降落，無數暗夜精靈從飛蜉中跳出，他們迅捷無倫地組成了一個棱型陣形，開始緩步向前奔跑，迎上前方潮水般的惡魔軍團！

　　飛蜉又開始升空，李察飛在空中，目光掃過整個惡魔軍團，頓時對這支軍團的軍力了然於心。

　　僅僅是大領主用於守衛位面通道的一個軍團，惡魔數量就超過百萬！但是軍團中絕大多數是小惡魔，普通惡魔大約在十萬左右，大惡魔近千，然後有兩位惡魔小領主領軍。

　　李察的目光落在了那兩位小領主身上，對蒼鷹問道：“殺了？”

　　蒼鷹搖頭道：“最好不要。否則我們回來的話會很麻煩，　說不定必須得和這裡的大領主一戰。”

　　“哦，那就打個半死。提拉米蘇！水花！”

　　小山一樣的食人魔大領主如雷鳴般應了，他驟然加速，脫離了大部隊，沖向一名惡魔小領主。而水花則無聲無息地在原地消失。

　　提拉米蘇此刻已經高達十米，但也就和大惡魔的體型差不多，有些力量型的大惡魔高達十五米，比提拉米蘇看起來還要兇猛猙獰！然而這些大惡魔無論是強是弱，都被奔跑起來的食人魔一下撞飛！

　　提拉米蘇就象一頭無可阻擋的戰象，強行在惡魔海中踏出一條血路！

　　在他前方，那頭高達三十米的惡魔小領主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弓身彎腰，也全速沖向了提拉米蘇！擋在前方的眾多大小惡魔則倒楣地變成了這位小領主的踏腳石，無論實力，都直接被踩成肉醬！

　　一聲轟鳴，食人魔和惡魔小領主已經狠狠撞在一起！

　　深淵的大地忽然晃動了一下，兩頭力量怪物就此僵持在原地，但它們周圍百米內的惡魔們忽然全都飛了出去，撲撲通通地摔在數百米外。

　　李察重重歎了口氣，蒼鷹也無奈搖頭。他們都是崇尚戰鬥藝術的，對於這種強撞硬沖的肌肉美學實在是難以產生共鳴。可是食人魔和惡魔顯然都是純粹力量的狂熱愛好者。

　　通的一聲悶響，惡魔小領主先緩了過來，重重一拳砸在三分熟的腦袋上，頓時砸得他獨眼翻白。但食人魔有兩個頭，提拉米蘇僅僅退了兩步，就站穩了身體，然後飛起一腳，狠狠踏在惡魔小領主的大腿關節上。

　　惡魔小領主一聲慘號，重重跪倒在地。食人魔這時高高躍起，掄起重錘，狠狠砸在小領主的後腦上，轟鳴聲中，居然把它生生砸入地下！

　　然而惡魔小領主揮起大手，一把抓住食人魔，把它一起拉入深坑。坑底隨即響起砰砰的拳拳到肉的毆擊聲。食人魔和惡魔小領主就在坑底翻來滾去的開始了肉搏，打得如同兩頭發情的野豬，一點也沒有強悍存在的威嚴。

　　但是只從深坑上方不斷出現的空間裂紋，就知道這種肉搏遠不象看上去的那樣蠢笨。一些大惡魔大著膽子想要靠近深坑，可是剛剛進入百米範圍，就突然軀體爆碎！

　　戰場的另一側，那名惡魔小領主不安地咆哮著，很想要過去參戰。不過他總算還記得有指揮軍團的任務，因此惟有大聲咆哮。然而它的咆哮突然之間變成了慘號，一道淡淡的黑光環繞他的脖頸一周，隨即這名小領主頸部皮肉開裂，血象瀑布一樣傾瀉而下！

　　水花的身影在它身後浮現，少女的臉上有淡淡的遺憾。

　　惡魔小領主的直覺驚人，在最後關頭縮了一下脖子，儘管斷了十幾根長角，但是腦袋至少是保住了。而且在深淵環境中，惡魔小領主的身體強度整整提升了一個等級，水花全力一擊命中要害，居然也無法把它斬殺。而且這種傷勢放在惡魔身上，也就只能算是重傷而已。

　　水花的身影又悄然隱去，隨即道道黑光不斷在惡魔小領主的身上閃現。她斬擊的全是關節等要害部位，或許對小領主的傷害不大，但是這頭惡魔小領主的行動能力卻是受到了極大削弱。

　　這頭惡魔小領主忽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天空中暗紅色的火雲突然燃燒起來，一顆顆燃燒著的隕石向大地落下！

　　水花臉色一變，極速飛退脫離隕石雨範圍。但是隕石落地時產生的可怕衝擊還是掠過了她，把她炸得拋飛數百米，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隕石雨很快過去，近百塊巨型隕石將惡魔小領主周圍數千米的區域全部清掃一空，十余萬頭大小惡魔全部化為灰燼，遼闊區域內，惟有那頭惡魔小領主還能屹立！

　　然而惡魔小領主發出一聲不甘的吼叫，轟然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它召喚出了隕石雨，傷了水花的同時，也對自己造成了更大的傷害，還連帶著把它近半的部下給葬送進去。

　　但這就是惡魔，戰鬥起來就什麼都無所顧忌的種族。

　　戰場中央，數十萬惡魔正吼叫著奔來。隊伍中央數千名暗夜精靈射手正一邊快速前進，一邊把一波波箭雨潑灑到惡魔的陣營中。每波箭雨落下，惡魔的潮水中就會出現一大塊空白，但隨即又會被後面更多的惡魔填滿。

　　前排的暗夜精靈則摘下背上的雷神，當惡魔接近到三百米時，數千架雷神才同時開始轟鳴！

　　一瞬間，惡魔黑潮就被削薄了一層！

　　雷神第一輪射擊，就將數萬名惡魔撕得粉碎。而暗夜精靈們快速變換隊形，內排的精靈沖上，前排的則縮回陣內，然後新的雷神繼續轟鳴，惡魔黑潮又被抹去厚厚一層！

　　如是雷神轟擊了五輪，惡魔黑潮已經被生生撕成了兩塊。數萬暗夜精靈保護著天空中的飛蜉，從惡魔陣營中央穿過，直奔遠方的位面通道而去。

　　在深坑中，食人魔爬了出來，此刻它全身都是傷口，兩個腦袋都是鼻青臉腫，三分熟的獨眼腫得根本就睜不開。可是食人魔還能站立，那惡魔小領主卻在深坑之中，根本不見蹤影。

　　“呸！”提拉米蘇回頭向坑中吐了口帶血的口水，邁開大步，追著李察的大軍而去。

　　食人魔才跑到一半，水花淡淡的身影浮現，她一下就躍上食人魔的肩膀，坐在那裡，看樣子是準備搭個順風車了。提拉米蘇卻很喜歡這樣，它咧開大嘴呵呵笑著，載著水花一路遠去。

　　在食人魔身後，兩個惡魔小領主都倒地不起，惡魔軍團失去了指揮，立刻陷入混亂狀態，甚至有些大惡魔就地開始互毆。

　　片刻後，一個新的惡魔軍團從地平線上出現，三名惡魔小領主氣急敗壞地沖向位面通道，但等它們趕到時，最後一隻飛蜉早已在位面通道中消失。而李察留在最後，正在空中勾勒著一座巨大的傳送門。

　　三隻惡魔小領主駭然停步，它們從那座傳送門中嗅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就在這時，傳送門徐徐打開，裡面竟然是最深的虛空！

　　下一刻，成千上萬的陰影軍團如潮水般從傳送門中湧出，和惡魔軍團纏戰在一起。

　　此刻在另一層深淵，李察的大軍正長驅直入，連續沖散了兩個惡魔軍團。雖然對這一層的大領主還有顧忌，但是對於緊追不捨的四個惡魔小領主，李察終也不再客氣，親自下手把它們都變成了庫存的祭品和材料。

　　這一層的大領主連續派了三個惡魔軍團截殺李察，因此在穿越位面通道之前，李察也給它留下了一個陰影軍團的傳送門。

　　如是連續突破了三層深淵，李察終於獲得了足夠的資料，錨定了自己在深淵中的位置。在聖者足跡上，又出現了數個新的光點，這就是李察過往走過的足跡。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一零六 老師的老朋友

　　李察伸手在最近的光點上一點，根據上面記載的座標信息，在心中默默計算著，然後向前方一指，說：「位面通道在那裡。」

　　蒼鷹微覺驚訝，在他的計算中，最近的位面通道在相反的方向。雖然深淵中不止一處位面通道，不過李察所指的那個位面通道肯定極遠。在某層深淵中行進如此之遠，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看來要好好打幾仗了。李察，你有把握對付深淵大領主嗎？」

　　李察微微皺眉，說：「在深淵裡......很難說。」

　　蒼鷹嘆道：「我倒是帶了幾件可以對付它們的東西，但不過就是給他們添些傷口。假如現在就不得不用掉的話，恐怕我們後面的路會很難走。」

　　「早點晚點都一樣，這條路原本就不好走。你看，我們還需要穿過97層深淵呢！」

　　這一層深淵確實難走。

　　僅僅三天時間，李察就受到了十幾只惡魔軍團的沖擊。光是擊殺的小領主就多達三十頭。轟殺的大小惡魔數量以百萬計。李察的暗夜精靈損失倒是不大，然而雷神的彈堊藥卻是在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著。照這個速度下去，用不了三層深淵，所有的雷神都會變成一堆廢鐵。

　　在深淵中，如雷神這樣的槍堊械反而是最好的武器，因為它根本不受規則的約束，可以完整地發揮威力。而法師是受影響最大的。如果雷神不能使用，那麼部隊的損失就會驟然增加。

　　李察面沉如水，指揮大軍以不變的速度前進，根本不去理會那些前赴後繼的惡魔。偶爾有惡魔接近了隊伍，內側的德魯依也會出手把它們全部絞殺。

　　就在快要接近位面通道時，李察忽然神情一動，說：「蒼鷹，你帶著部隊繼續前進，然後穿過位面通道，不用管我。」

　　蒼鷹此刻僅僅有種模糊的危險感覺，皺眉問道：「怎麼了？」

　　「這一層的大領主已經來了。我去見見它。」李察淡淡地說。

　　李察的身影隨即消失，然後在千米外出現。接著不斷閃爍，迅速遠去。

　　盡管什麼都看不見，蒼鷹卻不敢放松，率領軍隊迅速擊潰糾纏的惡魔軍團，沖向遠方的位面通道。在深淵中，大領主幾乎就是一個層面無所不能的真神，當蒼鷹看到它的時候，它的攻擊也就能夠落到頭上了。

　　熔岩流淌的大地此刻震動不已，原本緩慢流動的熔漿全部沸騰著，仿佛在驚恐不安。

　　李察從遠方疾飛而來，忽然停下，就此懸浮在空中。

　　大地的震動越發劇烈了，一個高達百米的恐怖身影飛奔而來，它每一步踏落，都會讓整個大地都為之戰栗！

　　這是自開始遠征以來，李察見到的第一個深淵大領主。這個大領主的身軀其實並不如何巨大，根據記載，有些大領主的身軀可達數萬米，但是它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勢卻讓李察也暗暗心驚。

　　可以看到，在這位大領主身周，所有的深淵規則都在扭曲、重組。看似空無一物的空域，如果不小心踏入的話，即使是傳奇強者，也有可能被直接撕得粉碎！這就是真正深淵大領主的威能！

　　「爬蟲！你膽敢入侵我的領地！」當大領主開始震怒咆哮的時候，整層深淵就只剩下了一個聲音。甚至已經遠遠跑出數百公裡之外的蒼鷹都被震得有些暈眩。

　　然而李察卻是面色如常，絲毫不受影響。在他胸口，那根秩序之地正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將所有深淵規則都排斥在外，並在李察身周形成一片百米范圍的秩序國度。

　　借助咆哮，這位大領主還把自己的精神力量狠狠轟入李察的腦海！

　　在深淵中，大領主就是無敵的象征，原本就強橫無匹的靈魂力量再得到位面規則的加成，就更是恐怖。雖然攻入意識的精神力量僅僅是一縷，但裡面烙印了大領主的氣息，哪怕量上再怎麼微小，也足以震懾對方，甚至有可能直接給對方的靈魂以重創！

　　在歷史上，就不乏強者們圍攻大領主，結果被大領主一聲咆哮震得死傷狼藉的事例。

　　然而這道包含有大領主氣息的精神力量在攻入李察腦海後，卻是迎面撞上了一座山！然後被狠狠地彈了出來。

　　這記反震絕不好受，大領主一聲帶著些痛苦的咆哮，然後盯住了李察，有些驚疑地喝問：「你也是大領主？為何來到我的領地，是想要發動戰爭嗎？」

　　李察雖然是人類的外型，但是如深淵大領主這種級別的存在，從來是以靈魂氣息來認人。李察身上有貨真價實的大領主氣息，那他哪怕是一只手指大小的蟲子，在其它深淵大領主眼中，也是能夠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存在。

　　當然，在深淵這種地方，沒有所謂真正的平起平坐。兩個大領主相遇，往往要打過了再說。

　　而在剛剛的精神力量較量中，李察也獲知了不少這位大領主的信息，特別是知道了他的一小段真名：柏蒙高更。

　　深淵大領主的真名都很冗長，因為那代表著強大且數量繁多的規則。而大領主們都習慣公開其中的一小段真名，作為與其它大領主的區分。真名根本無從假冒。

　　柏蒙高更見李察不回答，身上開始透出仿佛霧氣一樣的火焰，低吼道：「迪斯馬森，我雖然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但是你來到我的領地上，是想要挑戰我對這層深淵的統治權嗎？」

　　李察神情有些古怪地看著柏蒙高更，說：「不，我只是路過而已。你看，我的部下已經快要到另一層深淵去了。」

　　柏蒙高更的吼聲突然高了幾度：「路過也不行！你出現在我的領地，就是對我的侵犯。我們之間惟有用戰爭來解決！」

　　李察的表情更加古怪，盯著柏蒙高更左看右看。這位惡魔大領主可是在蘇海倫的冒險日記中多次出現過。

　　就在柏蒙高更行將爆發時，李察忽然說：「我可以接受你的挑戰。但你敢給我半個小時時間准備嗎？」

　　柏蒙高更立刻憤怒大吼：「偉大的柏蒙高更會不敢嗎？你就是要一年時間准備，我也可以給你！」

　　「半小時就足夠了。」李察淡淡地說。

　　在雙方對峙下，半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現在開始吧！迪斯馬森！」柏蒙高更也接觸到了李察的部分資料，這也是深淵底層規則的一部分。

　　「很好！」李察微微一笑，身影一閃，竟是驟然增至最高速，瞬息遠去！

　　「卑鄙的爬蟲！！你給我站住！」柏蒙高更的吼聲驚天動地，邁開大步就向李察追去。他順手還禁錮了遼闊范圍內的空間，讓任何人都無法進行空間傳送。

　　然而他和李察之間的距離還是越拉越遠，只能眼看著李察一路遠去，最終消失在位面通道中，

　　狂怒的柏蒙高更幾乎想一頭扎進空間通道中去，還好僅存的理智讓它放棄了這個等同於自殺的舉動，

　　深淵中這種天然形成的通道根本承受不住大領主的傳送，而就算它成功抵達另一層深淵，也只會激怒那一層的大領主，到時候追不到李察不說，還要面臨一場莫名其妙的生死大戰，

　　柏蒙高更雖然力量強橫，自認可以壓倒大多數的深淵大領主，但也不願意在其它大領主的主場上戰斗，

　　「卑鄙的爬蟲！只知道逃跑的跳蚤！一只兩只都是這樣，就沒有敢和我戰斗的嗎？」柏蒙高更不斷地吼叫著，看來它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痛苦經歷，其中有部分就是蘇海倫留下的，有些可能是其它強者留下來的，

　　缺乏遠程攻擊手段的柏蒙高更，它的國度，就是速度快的強者們的樂園，

　　此際李察已經和自己的軍隊匯合，

　　蒼鷹忍不住問：「你和那位大領主戰斗的結果如何？」

　　他雖然知道李察力量強大，但也難以相信李察可以在深淵中這麼快就擊敗一位大領主，

　　李察笑道：「柏蒙高更嗎？他很好對付，只要跑得比他快就行了，嗯，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高！」

　　還好柏蒙高更聽不到李察對自己的評價，如果聽到了，或許它真會不顧一切沖入其它深淵，一路追殺下來，

　　在柏蒙高更的領地算是輕松的小插曲，但是接下來正式沿著聖者足跡開始前進時，李察發現壓力驟然增大，

　　每一層深淵中，大領主都在位面通道附近布下重兵守衛，有時候大領主甚至會親自出現在位面通道附近，逼得李察不得不親自出戰牽制，以便讓自己的大軍通過，

　　如是艱難地穿過了七八層深淵後，就是再遲鈍的人也會發覺不對了，

　　「難道我們的計劃洩漏了？不過這似乎不太可能.......」李察皺眉自語，

　　這確實不可能，別說聖者足跡只是掌握在李察自己手裡，就算計劃真的洩漏，又如何傳遞給深淵中的這些惡魔呢？那些大領主們看到前來報訊的人類，多半是先抓來吃了再說，

　　蒼鷹也在沉思著，他忽然眼睛一亮，說：「我明白了，這是聖者足跡本身的問題！別忘了，惡魔的時間觀念和我們不一樣，千年時間對我們來說極為漫長，可是對這些永生的大領主們來說，不過是睡個覺的功夫而已，」

　　李察瞬間也明白過來，當年精靈大帝國的強者們一路從深淵打到阿比斯極底深淵，沿途的深淵大領主肯定都有了戒備，調集重兵守衛位面通道，結果這種超規格的禮遇全被李察給享受了，

　　「現在怎麼辦？」蒼鷹問，

　　「先就地停下休整，然後穩扎穩打，一路推過去，」李察沉聲道，

　　正式沿著聖者足跡開始前進之後，就再也沒有取巧的可能了，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一零七 最後一層

        一隻隻飛蜉開始降落，十幾隻奇異的巨型蠕蟲開始就地啃吃深淵的泥石。

　　這些是微型的血肉熔爐，效率當然比不上真正的血肉熔爐，但是也可以在任何環境下收集資源，提煉金屬，並且為軍隊補給。

　　一塊塊金屬錠和殘渣被這些蠕蟲排出，另外幾隻蠕蟲則會把金屬錠吃進，然後變成一顆顆雷神所需的彈盤。但是蠕蟲的數量並不多，這種補給的方式十分緩慢。

　　李察默默計算著時間和收益。即使這些暗夜精靈都經過了特別強化，對深淵環境有了抗性，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仍然會被深淵力量一點一點的侵蝕，從而使身體逐漸的虛弱。

　　傳奇強者的力量流逝得非常緩慢，但聖域們受影響就大了。所以在深淵環境下呆得越久，就越是不利。

　　強者們即使都可以呆在李察周圍，依靠秩序之地維持力量，但補充依舊緩慢，而且暗夜精靈也不可能都擠進秩序之地。秩序之地中的人越多，它的效果也就越弱。

　　因此在三小時之後，李察的大軍再次啟程，繼續遠征。這點時間，剛好夠給每架雷神補充兩個彈盤。杯水車薪，聊勝於無而已。

　　接下來的日子，時間似乎陷入了凝滯。李察率領著眾人一個一個深淵轉進，沿著昔日精靈大帝國的強者之路前進著。這條路漫長得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

　　當李察踏進第二十層深淵時，所有雷神的彈藥都已打空。在整整五個惡魔軍團的圍剿下，李察下令拋棄一半的雷神，輕裝突進，終於甩掉了惡魔軍團，衝進下一個深淵。

　　在第三十一層深淵，所有暗夜精靈德魯依都耗盡了自然神力，衰弱而死。他們需要的自然力量與深淵環境格格不入，因此倒下的特別快。當八百名德魯依全部死亡，整個暗夜精靈軍隊的輔助效果就損失了大半，戰力相應下降一級，戰損大幅增加。

　　第四十四層深淵，李察毀滅之書中儲存的所有戰鬥單位均已用光。在深淵環境下，李察只能夠生成各種各樣的惡魔生物。

　　第五十一層深淵，暗夜精靈只剩下兩萬人，母巢蟲型戰鬥單位開始登場。

　　第六十六層，暗夜精靈僅剩萬人。

　　第七十八層，李察親自斷後，與這層深淵的大領主展開殊死搏殺。最終借助以撒真名中的數億靈魂之力，重創大領主的靈魂，並且藉機將其格殺。這是李察正式斬殺的第一隻深淵大領主。

　　第八十六層，強者們均已疲憊不堪，大半飛蜉都死於深淵的惡劣環境。李察率領著不到千名暗夜精靈，數十隻巨蟲，以及強者們在深淵大地上步行，用去一月時間，終於穿過了這一層。李察在這一層召出了陰影軍團的傳送門，但是門開了，卻沒有陰影戰士出現。

　　第九十六層，聖者足跡終於快到盡頭，而所有人都已麻木。李察與蒼鷹、無面共同斷後，擊傷這一層的深淵大領主，衝進遠征的最後一站。

　　第九十七層，這一層沒有什麼特殊的，除了戰鬥，還是戰鬥。就連李察走進最終的傳送通道時，都感覺自己有些木然。不過這一層的傳送門有些特別，總算讓倖存的強者們打起了些精神。

　　這道傳送門，猩紅如血。

　　李察照例還是最後一個進的傳送通道。在他身後，留下了一地惡魔的屍體，綿延千米，恐怕不下幾萬具。天空中一個正四面體還在不斷旋轉著，偶爾才會射出一道光束，將某個沒有死透的惡魔洞穿。

　　這個正四面體上隱隱有無數面容時隱時現，而它射出的光芒也變幻莫測，性質不定。

　　在千米之外，還站著十幾萬惡魔。但是這些惡魔全都不敢踏前一步，好像有一條無形的不可踰越的界線一樣。從來不知道畏懼為何物的惡魔們此刻居然也有了害怕的樣子。它們沉默地盯著那懸浮在傳送門前的正四面體，居然罕見地出現了滿場的寂靜。

　　當李察從位面通道的另一端走出後，眼前的影像頓時讓他呼吸一窒，自語道：「這就是......永恆血戰？！」

　　李察出現在數百米的空中，在他面前，一個無比遼闊的世界正在徐徐展開！

　　天空是暗紅的，而且低垂著，厚重的云層就在李察頭頂不到百米處。李察的感知一進入云層，立刻會被恐怖的力量絞得粉碎。

　　云層內，到處都是紊亂的強大規則力量，這種力量幾乎無可抵抗，就連李察也在一次接觸後，就遠離了云層。這裡的天空，對所有生命而言都是禁區。

　　大地是暗紅色的，由近及遠，逐漸向下傾斜。這是一個沒有盡頭的緩坡，遠方隱沒在透著暗紅的黑色深淵中。借助規則的力量，李察的感知瞬間延伸出近萬公里，可是依然沒有感覺到大地的盡頭在哪裡。而在李察能夠感知到的地方，已經是極深，距離天空足有上百公里。

　　在大地上，無以計數的惡魔和魔鬼正在忘我地廝殺戰鬥。其中最低級別的都是大惡魔和大魔鬼，小領主比比皆是。在李察感知範圍內，大領主級別的竟然有數十個！

　　大地上光芒此起彼伏，每道光芒閃過，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傳送門，然後從裡面湧出潮水般的惡魔，或者是一隊隊排列整齊的魔鬼。

　　光是李察感知範圍內，就有上千萬的惡魔和魔鬼在戰鬥著，而且每時每刻都會有傳送門出現，不斷為戰場添加新鮮血液。

　　如此景象，甚至都超出了李察的承受極限，讓他一時呆在當場！

　　先期進來的強者們都浮在空中，被一個透明光罩包裹在內，所有的氣息都沒有外溢。這是蒼鷹釋放的防護罩，要是沒有它，恐怕他們這些異類立刻會變成眾矢之的，再強的強者都會隕落。

　　誰也沒想到在無盡的阿比斯深淵，那綿延了無數歲月的血戰居然會有如此規模！假如惡魔和魔鬼不是在殊死搏殺，那別說李察只帶了五萬暗夜精靈上路，就是帶了五十萬也別想從這裡衝出去！

　　就在眾強者下方，十幾隻大魔鬼正圍成一圈，用鋒銳之極的十米長槍將一頭惡魔小領主刺倒。長槍不斷刺入小領主的軀體，瘋狂破壞著它的每一寸肌膚。惡魔小領主長聲呼號，拚命掙扎，可是卻被刺入體內的長槍牢牢壓住，根本無法掙扎翻身！

　　芙蕾爾忽然一聲低吼，如同瘋狂般撲了下去，瞬間就落在一名大魔鬼的後背上，將它壓倒在地。她小小的身體此刻卻如同有萬噸之重，那個大魔鬼身上傳出密密麻麻的骨碎聲，居然被芙蕾爾一撲之下把全身骨骼都震碎了。

　　芙蕾爾如一團紅色閃電，一躍而起，撞入另一頭大魔鬼懷裡，將它撞得向後飛出，接連撞倒了數個大魔鬼。這時她忽然回頭，發出一聲厲嘯，揮手之間灑出大片獄火，一口氣點燃了七隻大魔鬼！

　　這一隊大魔鬼在她出奇不意的打擊下，瞬間崩潰。

　　那隻還在掙紮著的惡魔小領主也極為兇殘，它一把抓過一隻完好的大魔鬼，用力折成兩段，塞進嘴裡大嚼，然後翻身而起，四下看了看。它在附近沒有找到敵人，於是盯著芙蕾爾，威脅性地低吼起來。

　　芙蕾爾目露凶光，迎上了這名比自己高了十倍不止的龐然大物，毫不客氣地回吼著，甚至抓起一隻還在燃燒著的大魔鬼，用力砸到了這個惡魔小領主的臉上！

　　惡魔小領主凶焰立刻大降，緩緩退後幾步，然後抓起一隻大魔鬼的屍體，又開始大嚼。

　　惡魔的體型要比魔鬼大得多，一隻大惡魔往往可以超過十米，但大魔鬼卻只有四五米高。可是雙方的力量差距卻不像體型之間那樣巨大。對於超過三十米的惡魔小領主來說，一頭大魔鬼幾口就可以吃光。

　　那隻惡魔小領主不斷吃著大魔鬼，身上開始泛起暗紅色的火霧，身上的傷口竟然開始痊癒，它的力量也有所提升。

　　芙蕾爾怔怔看著這只惡魔小領主進食，她的喉嚨忽然上下動了一下，目光一下就落在了身邊的幾隻大魔鬼身上。她忽然撲向那幾具大魔鬼的屍體，張口就咬了下去！

　　但是她兩排雪白的牙齒卻咬了個空，用力敲擊在一起，發出嗒嗒的脆響。李察不知何時出現在芙蕾爾身後，抓住了她的後頸，象拎只小貓一樣把她提了起來。芙蕾爾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從李察手中掙脫。

　　看著她不斷向大魔鬼的屍體伸手，李察無奈地嘆了口氣，用右手凌空點了幾下，大魔鬼的軀幹就突然破開，一顆顆核心飛到了李察手裡。

　　李察把這些核心遞給了芙蕾爾，無奈地說：「就算再想吃，也不能這麼不挑食！」

　　芙蕾爾一連吃了十個核心，眼中瘋狂的暗紅光芒才淡了些，恢復了理智。

　　「你可真夠能給我惹麻煩的。」李察嘆道。

　　芙蕾爾向四週一看，頓時吃了一驚。因為這塊原本還算平靜的地方，此刻最變成了最為激烈，也是最混亂的戰場。

　　大量的惡魔與魔鬼被人類的氣息吸引過來，與李察麾下的眾強者廝殺在一起。而惡魔和魔鬼如果遇到了，也會殊死互毆幾下。一時之間場面混亂無比，在強者們眼中，無論惡魔還是魔鬼，此刻都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