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光明紀元 作者：血紅 (已完成)

第三十一章 貴族的決定

    「哈！」

    「哈！」

    「噹啷！」

    高亢有力的呵斥聲不斷響起，棍棒相撞的聲音更是刺耳難聽。距離伯萊利城不到十里，靠近帝國皇室夏季獵宮的一處莊園，積雪的校場上正有兩條人影翻滾著纏鬥在一起。數十名光著上半身，下身著緊身皮褲，赤腳禿頭的大漢手持盾牌短劍，正肅立一旁觀戰。

    猛不丁的一聲大喝傳來，纏鬥的兩人中黑馬豪斯手上長棍被對方一個旋勁挑飛，隨後對方急速突刺，堅硬的鐵木棍狠狠的捅在他的胃部。黑馬豪斯痛呼一聲，雙手抱著肚皮跪倒在地，張口嘔吐，就連苦膽汁水都吐了出來。

    「廢物！」和黑馬豪斯一樣，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只穿了一條三角皮褲衩的豪林冷哼了一聲，他丟下鐵木棍，接過一個大漢遞過來的長披風裹在身上，緩步走到豪斯面前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巴維爾家族的後裔，自幼就淬煉身體修煉鬥氣，你在十三歲時就成為了最低階的人位騎士。父親從你七歲的時候就傳授你各種戰術技巧，將陸島戰爭中各種實際戰例拿來做你的教材。」

    「可是你居然被一個出身平民家庭的流氓擊敗！」

    豪林的獨眼在劇烈的抽搐著，錯非跪在地上瘋狂嘔吐的人是他的親弟弟，他現在早就將他親手殺死——就好像他在軍隊中親手將他一個臨陣逃脫的表兄斬下頭顱一樣。

    「你給父親丟了臉，你讓整個家族蒙羞。」豪林毫不客氣的說道：「事情鬧大了，不僅僅是軍方，還有那些文臣系統的人，他們都知道了這件醜事。巴維爾家族的幼子，居然在學生爭鬥中被一群混混流氓擊敗。這件事情影響很大，已經有人在陛下面前進言，質疑父親的領軍能力。」

    黑馬豪斯憤怒的抬起頭，他咬牙切齒的怒吼道：「這事情和父親無關。」

    豪林陰沉著臉冷笑道：「但是在父親和整個軍方的政敵面前，這件事情和父親有關。巴維爾家族的幼子，自幼接受正統軍事化教育的人才，帝國軍方未來的精英，居然被一群流氓混混擊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父親的失敗，巴維爾家族的失敗，甚至是整個軍方系統的失敗。」

    深吸了一口氣，豪林一腳將豪斯踢飛了好幾米遠，他冷哼道：「記住這幾天我對你的毆打，記住這幾天你身上的所有傷痕。記住你這一次的恥辱，你甚至連敵人的臉都沒看清，就被人擊敗。」

    豪斯的牙齒咬得『嘎嘎』作響，他伸手慢慢的揉搓著腹部，他身上儘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血。他用力的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哥哥，我記住了，這一切，我都會還給他們的。」

    豪林陰沉著臉點了點頭，他揮揮手道：「去擦洗一下，父親要見你。記住，這幾天為了你這個廢物，父親和整個家族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又付出了多少代價。」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豪林瞇起獨眼，扭頭看向了伯萊利城的方向。

    莊園正中的小型城堡中，一間正對著校場的書房。書房面積很大，但是陳設簡樸穩重，除了十三套劍痕斑駁的鎧甲和掛在牆上的數十件古色斑斕的兵器，就再無其他的裝飾。一張巨大的書桌端端正正的放在書房正中，上面攤開著一張『諾曼戰堡』附近的軍事地圖。

    書房正對著校場的那一整面牆都被打穿，變成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豪斯和豪林的父親，巴維爾家族當今的主人，帝國子爵兼帝國少將豪森正背著手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望著窗外飛雪。

    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鼻青臉腫的豪斯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豪森身後。

    足足半個小時的沉默，豪斯的額頭上滲出了大量冷汗，汗水順著他的面頰流下，從他的下巴處不斷滴落。豪森，巴維爾家族的主人，就算是自己的兒子在面對他時，也會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那股壓力的直接來源，就是豪森身上那濃烈宛如實質的殺氣和死氣，無數屍體和鮮血才能匯聚起來的殺氣和死氣。

    還不到六十歲的豪森在十五歲時就參加了可怕的陸島戰爭，在戰場上淤血廝殺十幾年，硬生生將巴維爾家族的封爵從男爵提升到子爵。百年陸島戰爭的最後十年又被稱為『血肉磨盤之戰』，西方大陸直接戰死的士卒就有數百萬，而五大連島的那些異族的死傷也在百萬以上。

    豪森就是用百萬戰士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的勳章。他身上的殺意之重，在戰爭結束三十年後，依舊沒能消磨。出生在戰後和平年月，從沒真正見識過戰場的豪斯，被豪森身上的殺氣沖得差點窒息了。

    就在豪斯快要承受不住豪森身上的威壓快要昏倒時，豪森終於轉過身來，齜牙咧嘴的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和劍和美女酒館的老闆大劍喬一樣，豪森的臉上挨了兩刀，他的臉都差點被砍飛了，那副尊榮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他扭曲的嘴唇無法完全遮蓋住他的牙齒，兩排殘破的黃牙也煞是嚇人。

    微微一笑，豪森緩緩說道：「失敗並不可怕，我當年在戰場上，曾經大敗五次，每一次都將麾下軍團損失殆盡，直接因為那五次大敗而損失的士卒就超過十萬。」

    豪斯恭敬的低下頭，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輕歎了一聲，豪森撇著嘴冷笑道：「失敗不要緊，問題是那失敗要值那個代價。你這次的失敗，讓我，讓家族，讓家族歸附的軍方勢力都陷入了被動，而你居然是被一群混混學生擊敗，這就不值得。」

    用力握緊了豪斯的雙肩，豪森陰沉的說道：「帝國高層的風雨，你還不需要明白太多，你只要知道一點，你這次的失敗，給家族帶來了太大的損失，你必須彌補這一點。」

    沉吟片刻，豪森緩緩點頭道：「給你一年時間，你必須用綜合成績第一的榮譽從陸軍學院畢業，我會讓你加入北海邊防軍。失去的榮耀，要從戰場上獲取。」

    用力晃了晃豪斯的身體，豪森瞇著眼冷聲道：「至於那個擊敗了你的人。」

    「你必須用自己的力量擊敗他，殺死他，毀滅他的整個家族，這樣家族的榮耀才能光復！」

第三十二章 家族的決定

    順著不凍河塞恩河一路向北，是高盧帝國北方唯一的不凍港敦爾刻。作為帝國第三大港口，也是帝國聯繫西方大陸北方諸國的最重要貿易中心，敦爾刻人口繁茂商業發達，是帝國有數的商業中心之一。

    在敦爾刻城南數里有一片面積廣大的黑松林，這片黑松林內最古老的樹木樹齡在千年以上，因為傳說黑松林內時常有盜賊劫匪出沒，故而循規蹈矩的良民百姓極少有人敢深入森林。

    黑松林內地勢起伏不定，在一處可以眺望塞恩河道的小山包後面，有一片借助松林搭建的木樓。這些木樓造型古樸狂野，每一間木樓都極其寬大高敞，木樓和木樓之間有封閉的走道相連，足以隔絕呼嘯而來的寒風。

    這些木樓明顯有了年頭，木樓外覆蓋著厚厚的落葉和苔蘚，更有無數的松蘿糾纏其上，不要說從遠處，就算是走到木樓旁，若是不清楚這裡底細的人也不可能發現這裡還有這麼一片建築。

    而且這些木樓相互之間高低錯落有致，分明是循著某種可以相互掩護相互保護的規律分佈，任何一座木樓都在其他木樓的弓箭射程覆蓋之下，防禦力極其驚人。

    天色快黑的時候，在這些木樓正中的一棟木屋一樓大廳內，近百名大漢正靜靜的站在大廳內紋絲不動。

    敦爾刻商會的副會長，敦爾刻最大的磨坊主，同時也是敦爾刻最大的麵粉供應商，在敦爾刻和周邊地區以樂善好施、熱心公益而著稱的黑鬍子老爹披著一件黑熊皮大衣，大馬金刀的坐在大廳內唯一的一張金雕大椅上，叼著一根碩大的雪茄，志得意滿的看著大廳內這近百名牛高馬大滿臉驕橫不羈之色的大漢。

    黑鬍子老爹有著一部異常醒目的大鬍子，黑漆漆的鬍鬚幾乎密佈了他半張臉。他和林齊一樣有著一張輪廓分明的面孔，黑髮、黑眼、略帶黑色的黃皮膚，他也有著純正的東方血統。但是同樣和林齊一般，黑鬍子老爹的身軀異常雄偉，很多西方大漢都還沒他那樣高大。

    和林齊略帶臃腫的身形不同，黑鬍子老爹的身軀高大雄壯，身上不見絲毫贅肉，全部是精壯異常的肌肉疙瘩。他坐在大椅上，就好像一尊鋼鐵雕像，渾身散發出一股子狂野的火辣辣的讓人窒息的彪悍氣息。

    「很不幸的消息！」等得一根雪茄抽光了，將煙屁股丟在地上，重重的一腳將它搓得稀爛，黑鬍子老爹這才陰沉著臉低聲咆哮道：「非常不幸的消息！在過去的一年，帝國又一次風調雨順，他娘的，風調雨順！老子二十個倉庫的麥子都快發芽了，但是沒能賣出一把麵粉！」

    近百名大漢同時歎息了一聲，他們異口同聲的詛咒起天上的諸神，責怪他們為什麼要讓帝國這幾年都是這麼的風調雨順糧食豐收。這些大漢的詛咒花樣百出，各種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如果有精通地方方言的人在這裡，就會發現這些大漢來自大陸北方起碼七個不同的國家和地區。

    「但是，還有一個好消息！」黑鬍子老爹等這些大漢用污言穢語發洩了一陣怨氣後，他喜笑顏開的笑道：「好消息就是，我們旅館的生意不錯，海上的生意也不錯，尤其是兄弟們賣命，維亞斯商業聯邦的兩條運金船被兄弟們弄到了手，這一筆入賬足以抵消我們在麵粉買賣上的損失。」

    用力的拍了拍手，數十名大漢從大廳後面扛著沉甸甸的青銅箱子走了出來。這些二尺見方的青銅箱子被重重的放在地上，那些大漢一掀開箱蓋，就露出了裡面金燦燦的金幣和白花花的銀幣。

    「所以，今年兄弟們依舊能過一個肥年！但是給所有的兄弟們叮囑一聲，冬歇期三個月，他們每天都要虔誠的祈禱，祈禱帝國明年大旱、或者洪災，或者蝗災也可以，但是再也不能風調雨順了！」

    大漢們紛紛鼓掌跺腳大聲叫囂，齊齊放聲狂笑。金燦燦的金幣，白花花的銀幣，老爹就是老爹，他還是這麼豪爽啊！當然嘍，也是兄弟們賣命，否則那兩條運金船可沒法子到手，哪裡能過這麼個肥年？

    就在大漢們按照手下人數多寡，按照今年立功狀況瓜分這些金幣和銀幣時，房門突然被推開，鐵錘步伐沉重的走了進來。他一進門就嚷嚷道：「老爺，少爺在伯萊利惹了點麻煩，他招惹了巴維爾家族的一個廢物兒子，那小子居然找了龍騎兵和銅帽子去找少爺的麻煩。雖然少爺手段高把他們給應付走了，怕是以後還會有麻煩啊！」

    正在大肆叫囂的大漢們同時住手，他們紛紛回頭望向了鐵錘，隨後不知道是誰起頭，近百個大漢同時拔出了腰間的砍刀大斧，怒氣沖沖的咆哮起來：「剁了巴維爾家族，殺光他們家的人！」

    混跡在大漢群中的，赫然有好幾個面容絕非人類的獸人。這幾個面容猙獰的獸人怒吼道：「老爹，讓我們帶著兄弟們去吧！獸人襲擊貴族莊園，將他們滿門殺光，哈哈哈，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大漢們煞氣騰騰的揮動著兵器，他們根本不把一個子爵家族放在眼裡。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這些大漢對於滅人滿門劫掠錢財，那可都是積年的老手。

    唯獨黑鬍子老爹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齜牙咧嘴的冷笑了幾聲。

    「巴維爾家族？就是那個號稱帝國軍隊之光的豪森的那個巴維爾家族？」

    鐵錘悶悶的哼了一聲，他頷首道：「那豪森現在可是帝國少將，手下有一支萬人常備軍團，少爺招惹了他們家的人，聽說還給他們家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怕是他們會對少爺不利！」

    黑鬍子老爹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不用兄弟們出手，回去好好的過個好年。唔，我記得三十年前，那個豪森不是和我們聯手做過奴隸和兵器買賣麼？把那時候的賬本找出來，如果他們真的敢招惹林齊，就把那賬本和證人送去帝國監察部，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們動手了！」

    木屋內的大漢們一愣神，隨後他們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黑鬍子老爹就是黑鬍子老爹，帝國少將居然也在他手上有把柄，實在是太厲害了。

第三十三章 魔虎藥劑

    伯萊利大學城所有學校的期末考試都已經結束，學生們也開始準備各自返鄉度年假。

    因為某些原因已經三年沒有回家的林齊，今年終於要回去看看他的老爹。父母雙亡，親眷全無，孤家寡人一個的恩佐閒著無聊，也決定跟隨林齊去敦爾刻轉一圈。恩佐一直很奇怪，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自己頭兒這麼一個極品？

    葛朗姆要乘坐長途驛車回轉南方波瑙圖，大冬天的路難行，他在路上就要耗費十天，回來又得十天，不過一個多月的年假，他倒是有一半時間要耗費在路上。但是葛朗姆還是要回家一趟，每年的年假，他都要從他那個比他更加吝嗇的父親手上爭取下一年的生活費，那可是一場異常辛苦的戰爭。

    作為敗落貴族，於蓮的家就在伯萊利，時值年末，雖然家族敗落了，但是敗落貴族也有敗落貴族的圈子，於蓮作為家族長子，是需要出席很多的敗落貴族宴會的。同時他還要代表家族向上層的那些權柄輝煌的貴族進行禮節性的拜訪，這些事情都必須有於蓮在場。

    至於維克，和林齊一樣出身平民家庭的維克要帶著林齊分給他的年底獎金回家，這筆錢可以幫助維克的家庭減輕很大的經濟壓力。從巴林神父那裡勒索來的一千張假冒贖罪符已經全部脫手，林齊將所有利潤都分發了下去，尤其是維克這樣的核心骨幹，家裡條件又不是很好的，更是分了很厚的一筆獎金。

    用口袋裡最後幾個銀幣在瘸子店盡情歡樂了一宿，天色濛濛亮的時候，林齊和兄弟們揮手告別。葛朗姆去驛站乘坐長途馬車，於蓮醉醺醺的回家，維克也搭乘驛車回家，而林齊則是和恩佐一起回宿舍，他還有一些零碎物品沒收拾，那些東西是他準備帶回家的。

    而且瘸子也告訴林齊，中午時分才有一條大船順河而下，第三天正午時分就能趕到敦爾刻。林齊準備搭乘那條順風船，現在距離開船還有好幾個小時呢。搭乘順風船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省錢。林齊口袋裡只剩下了十幾個銅子兒，這點錢也只夠他和恩佐在船上啃黑麵包了，船費都還是人家船東看在瘸子的面子上沒有收錢呢。

    哼著莫名其妙的小調，林齊和恩佐搖搖擺擺的進了宿舍。

    有格朗先生做主，學校後勤處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前兩天被打碎的房門已經修復，林齊的屋子已經整理乾淨。兩人嘻嘻哈哈歪歪扭扭的進了宿舍，一團火光就突然亮起。

    林齊嚇了一大跳，他本能的認為是黑馬豪斯帶人報仇來了。他反手在門後摸了一把，一柄單刃大斧已經握在了手中。恩佐的反應更快，他手一揮，一柄刺劍已經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向火光亮起處刺了過去。

    隨後就是一聲慘嚎，恩佐的那柄刺劍瞬間變得通紅，劍柄上纏繞的皮條也被燒融，恩佐的掌心被燒掉了一大塊皮，他抖手丟掉了刺劍，飛起一腳向那團火光踢了過去。一道極細的電光撕裂了空氣，恩佐的小腿被那電光擊中，他再次發出一聲慘嚎，渾身抽搐的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手握大斧準備拚命的林齊倒抽了一口冷氣，雖然窗簾被拉得緊緊的，但是他還是借助那團火光看清了屋子裡的人。小心的將大斧放在了門後，林齊關上了房門，恭謹的向那人鞠躬道：「科查大師，您怎麼來了？」

    林齊的心裡更是驚訝不已，一直以來他以為科查只會火系的法術，但是今天才發現，科查居然還掌握了極其罕見的雷電力量。不說科查在秘藥上的造詣，僅僅他雷電屬性的法術能力，他在帝國就能牟取一個極高的位置。

    掌心懸浮著一團紅色的火球，科查將火球往旁邊一丟，桌面上的幾根白蠟燭就被點著了，威力無窮足以將一柄刺劍瞬間燒紅的火球悄無聲息的熄滅，科查對火球的掌控力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渾身都籠罩在斗篷裡，只露出了一張被秘藥毀掉的臉蛋的科查輕咳了一聲，他望了一眼倒在地上抽搐的科查，輕輕的向林齊勾了勾手指頭。

    林齊小心的湊到了科查面前，一道細細的電光從科查指尖射出，打得林齊渾身戰慄，狼狽的跪在了地上。科查掰開了林齊的嘴巴，將一瓶淡紫色的藥劑灌進了他的嘴裡，隨後緩緩站起身來。

    藥劑一入口，立刻變成一股可怕的熱流衝進腹中，眨眼間熱流就順著渾身的血管和骨骼四處流竄，林齊只覺渾身突然充滿了力量，他的骨骼甚至都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這是我煉製的最後一瓶魔虎藥劑。按照你現在的實力，它可以讓你在三天內增強十倍的綜合力量。骨骼強度，肌肉強度，內臟強度，純粹的力量，還有速度和反應能力，這一切指標都會提升一倍到兩倍，所有的提升綜合起來，就會讓你得到十倍的加強。」

    科查瞇著眼，淡淡的說道：「這是你為我忠心服務三年的獎勵。等你度了年假，看望了家人，趕緊回來，我這裡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做得好，還會有更多的獎勵等著你！」

    躺在地上抽搐不已的恩佐嫉妒得眼珠都紅了，見鬼，同樣被電光劈了一下，為什麼自己就是躺在地上抽筋，而林齊就能得到這麼大的好處？恩佐知道，林齊的真正實力甚至比恩佐還要強了一點，如今服用了魔虎藥劑，林齊增強了十倍力量，恩佐可就是拍馬都趕不上他了！

    恩佐向科查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尊貴的大師，我是林齊最好的兄弟啊！」

    科查冷漠的望著恩佐，他冷哼道：「你是林齊的兒子又怎麼樣？你，為我服務過麼？」

    手一揮，科查丟下了一瓶燒傷藥劑，算是對恩佐的掌心被燒爛的補償。

    林齊差點因為科查話笑出聲來，他慇勤的站起身，慇勤的攙扶著科查的手，笑呵呵的說道：「大師，路滑，不好走，我送您回大師塔！您放心，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十倍的綜合力量提升啊，林齊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

第三十四章 瀆神者

    慇勤的林齊在左，諂媚的恩佐在右，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科查走出了男生宿舍，順著剛剛清掃過的大道向大師塔行去。科查罕見的心情很好，居然和林齊一問一答的說了很多話。

    從科查這裡林齊知道，科查居然是從昨晚上就在宿舍裡等他了。只是林齊正好和鐵拳兄弟會的一票核心骨幹在瘸子店放肆作樂，根本沒有回宿舍，所以科查乾脆等了他一晚上。

    聽得科查這般說，林齊不由得又是一陣感動。堂堂秘藥大師，居然為了給自己送一瓶對自己大有好處的藥劑，在宿舍裡等了自己一個晚上！有那麼一瞬間的功夫，林齊對自己從科查大師那裡貪污的好處有了一點點的罪惡感。

    但是很快，那點微不足道的罪惡感就從林齊的心裡消失得無影無蹤。科查大師有著整個帝國的財政做後盾，從他身上弄點好處又算什麼呢？反而是自己為他服務三年，重傷好幾次，輕傷無數次，整天在火球的威脅下過日子，不管是身體上的創傷還是精神上的損害，這瓶魔虎藥劑天經地義都應該是補償給他的。

    林齊和科查大師一問一答聊得愉快，恩佐則是在一旁溜鬚拍馬。平日裡的恩佐剛強、堅韌，宛如一柄不可摧折的利劍。但是在魔虎藥劑的強大誘惑力下，恩佐變得比葛朗姆更加不堪，他低聲下氣的拍著科查大師的馬屁，將他吹捧成了天下第一的秘藥大師。

    科查深以為然的連連點頭，他用那沙啞難聽的嗓音低聲笑道：「這個世界上第一秘藥大師麼？也許，會是我吧？唔，你倒是有點眼力，下次如果能湊齊材料再次配製魔虎藥劑，我會記著你的。」

    恩佐眉開眼笑的連連點頭，差點就把科查大師當做自己的祖先一樣供奉起來。

    三人一路來到了大師塔前，科查大師的身體突然一僵，林齊和恩佐也呆住了。

    大師塔是高聳入雲，因為風雪吹襲的關係，圓塔的北面已經結起了厚厚一層冰霜，整座大師塔看上去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顯得格外特異。大師塔四周綠樹成蔭，只有唯一的入口外有一片畝許大小的廣場。

    平日裡這片廣場罕有人際，只有矗立在廣場四周的雕像靜靜的守衛著這裡。但是今日，這裡站滿了身披黑色長袍的神職人員，其中還有一隊身披純銀色甲冑的教會騎士，甚至還有十幾個身披紅色法袍，讓整個西方大陸無論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聞風喪膽的——教會裁判所裁決牧師。

    科查低聲咕噥道：「教會的人，他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林齊和恩佐的小腿肚子有點抽筋，他們突然響想起了前兩天他們販賣的那一千張贖罪符。那一千張贖罪符無論是紙質還是上面的經文、圖案都和正兒八經的教會出產的贖罪符一般無二，但是這些贖罪符卻是某些地下作坊私自印刷的，賣出贖罪符的錢幣可沒有一個銅子兒歸教會所有。

    私下販賣假冒贖罪符，這在教會是不能饒恕的死罪——甚至連贖罪符都無法洗清販賣假冒贖罪符的罪孽。

    林齊和恩佐同時做好了勢頭不對立刻逃跑的準備。但是轉念一想，兩人頓時放下了心來，這裡是大師塔，又不是他們居住的學生宿舍，教會裁判所看來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三人站在廣場邊緣默然無語，附近還有近百名第五大學的教職員工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敢出聲。林齊甚至見到了滿頭大汗的格朗先生，還有只有在他入校時見過一次的第五大學的校長布朗侯爵。甚至，甚至林齊還見到了兩個身披綬帶衣冠華美的帝國大臣，看他們綬帶的顏色，他們應該是帝國的文職重臣。

    數十面教會的鐵十字烈焰懲戒旗隨風飄蕩，被血色烈焰籠罩的鐵血聖十字是那樣的刺目。所有人的心裡都憋著一口氣，沒人敢吭聲，沒人敢大聲說話。鐵十字烈焰懲戒旗是教會裁判所的標誌，任何得罪這個組織的人都會被教會滿世界追殺，從沒聽說有人從他們的手中逃脫過。

    良久的死寂後，突然大師塔內傳來聲嘶力竭的嚎叫聲。

    「我無罪，我無罪，我所說的才是真理，你們的教義才是虛無的謊言，我無罪，我無罪，我們所居住的不是一塊平整的大陸，天空的太陽和其他的星辰，它們都。。。」

    嚎叫聲很快消失了。一隊身穿鎧甲的教會騎士抓著一個身材矮小腦袋特別大的老人從大師塔內走了出來，老人的嘴裡被堵上了一團破布，他瘋狂的掙扎著，但是他怎麼可能是那些教會騎士的對手？

    「以神的名義，逮捕這個宣揚惡魔教義的異教徒！」

    一個身穿血色長袍，胸前掛著一個拳頭大小由荊棘包圍的鐵血聖十字，週身氣息令人窒息的裁決牧師低沉的喝了一聲：「這件事情，還請高盧帝國對我們教會做一解釋。為什麼這個異教徒，邪惡的瀆神者，能夠在你們的領地內藏匿這麼久？」

    第五大學的校長布朗侯爵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尊貴的閣下，他，他是我們帝國禮聘的冶金專家。」

    那血袍牧師譏嘲的笑了幾聲，揮揮手示意所有的神職人員簇擁著那個被捕的老人離開。他陰惻惻的說道：「冶金專家？懺悔吧，你們這群被惡魔迷惑的凡人。你們如果不能認清他的真實面目，那麼你們也將受到審判。因為不能認清他真實面目的人，勢必也已經被瀆神者污染。」

    布朗侯爵被血袍牧師的話嚇得渾身戰慄，他畏縮的低下頭，不敢再開口說一個字。

    兩個胸前掛著綬帶的文臣也是相互看看，同時敬畏的低下了頭。哪怕他們身為帝國重臣，在神權面前，他們也宛如風中枯葉，沒有掌控自己命運的力量。

    大批的神職人員列隊離開，那地位最高的血袍牧師緩步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陰森、無情宛如毒蛇的雙眸慢吞吞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他的目光在科查大師的身上微微停滯了一下，可查大師微微鞠躬，向那血袍牧師致以敬意。

    那血袍牧師在科查大師身前微微停了一下，他陰沉沉的說道：「任何瀆神者，都將被送上火刑架！」

    科查大師的腰彎了下去，向那血袍牧師表示屈服。

第三十五章 回家

    教會在校園內公然逮捕大師塔的帝國特聘客席教授，帝國大臣、帝國侯爵、學校高官乃至科查大師這樣孤僻怪異的人，所有人都在裁決牧師的面前不敢多說一句話，那等威風和煞氣，那種神權凝聚的無上威嚴，給了林齊極深的印象。

    「如果我能成為教會的高層，那麼我會有很多錢吧？」

    林齊近乎本能的從教會的權威聯繫到的教會的錢財，他沒看錯，那些教會騎士身上的鎧甲全部是昂貴的三重甲——最內一層是純鋼的鏈甲，中間一層是靈活的鎖甲，最外一重是堅固沉重的板甲。三重甲上都用珍稀金屬和寶石鑲嵌了大量符文陣圖，能夠有效的抵擋物理和法術攻擊。

    這樣一套鎧甲就價值上萬金幣吧？和帝國龍騎兵那種數十個金幣一套的純鋼板甲比起來，教會騎士簡直都是一個個移動的金人。不愧他們出賣贖罪符賺了這麼多錢，他們實在太有錢了。

    甚至那個帶隊的血袍牧師，他的左手五根手指上都佩戴了能夠瞬間激發的法術戒指，這樣的瞬發魔法戒指每一顆的價值也在一萬金幣以上！就這血袍牧師的一隻手，幾乎能和江永的那只右手相比。

    非常昂貴，非常值錢的手啊！

    這些在外奔波到處抓人的教會打手都是這樣的豪富，教會的高層，那些權杖主教、聖冠主教和地位最高的那些大人物，他們難不成每天吃的都是珍珠，喝的都是融化的金汁？

    一直到林齊登上了回家的客船，林齊都還在神思恍惚的琢磨著這個問題。

    如果有人能夠將教會的金庫給洗劫了，那是多大的一筆財富啊！只要能夠洗劫了教會的金庫，也許林齊的人生目標就能立刻實現吧？活著的時候，住在黃金搭建的宮廷裡，死了以後，睡在黃金搭建的墳塋中。

    「太他媽的有錢了！」林齊吧嗒了一下嘴，擦了擦嘴角差點流下來的口水。

    林齊站在甲板上發呆，恩佐已經和船上的水手混成了一團，他大方的邀請水手分享他的檳榔和煙草的混合物，同時也欣然接受那些水手用劣質煙草手卷的煙卷兒。恩佐努力的在幫那些水手掛上船帆，同時整理甲板上的那些零碎物事。

    作為一個出色的劍手，恩佐有著足夠的力氣，做這些事情只是小事一樁。

    畢竟恩佐還沒有林齊這麼厚的臉皮，他和林齊搭乘順風船去敦爾刻，這船費都是省下的。林齊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船上享受，恩佐覺得自己多少要幫人家做點什麼。

    「真是個敗家子！」林齊惱怒的瞪了忙碌的恩佐一眼：「你這麼忙活，消耗的力氣太大，等會吃得也會很多。不知道我們這兩天只能靠黑麵包過日子麼？該死，最後一個銅子兒都買了黑麵包了！」

    拍拍好似水洗一樣乾淨的錢袋，林齊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碼頭上，瘸子正揮動著一條白手絹向這邊揮手，他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似乎很歡喜林齊這個總是給他找麻煩的混蛋終於要滾回家了。眼看客船就要開動，瘸子大聲的叫嚷起來：「林齊，我親愛的小林齊，替我向你的父親問好，就說瘸子這裡準備了陳年好酒，他如果有空可以來這裡好好品嚐。」

    林齊咧咧嘴，用力的向瘸子揮了揮手。

    在瘸子的身後不遠處，就是瘸子店，酒店最高一層的一間露台上，江永正站在露台上好奇的看著這邊。江永頭上的圓形高帽上，那只黑色的毒蜥蜴正放出點點閃光。

    用眼角餘光掃了江永一眼，林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該死的，一個天位騎士，這要林齊如何下手？

    客船微微一震，在水流的帶動下，船頭上加載了厚重角鐵的客船緩緩向下游駛去。

    塞恩河是大陸北方唯一的一條不凍河，誰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就算是在滴水成冰的寒冬，塞恩河的河面最多有一層手指厚的薄冰，根本不會像其他的河流那樣封上數尺厚的冰層。普通的船隻只要在船頭上加裝角鐵，就能輕鬆分開薄冰在河上航行。

    伴隨著冰層碎裂的『卡卡』聲，客船慢吞吞的進入了河心的主航道，逐漸加速向下游疾馳而下。從這裡順著塞恩河一路向北，最多兩天時間就能到達敦爾刻。那裡就是林齊的家，是他的祖先繁衍生長了無數年的領地。根據林齊家族自己的記載，林齊家族從太古毀滅歷的時候，就居住在敦爾刻地區了。

    林齊的家族在西方大陸地下世界鼎鼎有名，『黑虎』家族真的有如一頭凶殘的猛獸雄踞大陸北方，西方大陸北方一帶所有見不得光的買賣要麼直接被黑虎家族操控，要麼就必須給黑虎家族分潤一筆好處。這個家族潛勢力極其龐大，縱使它在百年陸島戰爭末期遭受了重創，但是如今它的勢力依舊非同小可。

    而且百年陸島戰爭雖然讓黑虎家族的血脈淡薄，可是戰爭也讓黑虎家族的財力和勢力得到了極大的擴張。現在的黑虎家族是有史以來最虛弱的時候，但是同時也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時候。

    一路無話，大雪封住了塞恩河兩岸的一切，望去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也沒什麼風景好看。

    只是在路過一個名之為萊特的小鎮時，恩佐有點出神——恩佐的故鄉就在萊特。

    林齊只能撫摸著乾癟的錢袋安慰恩佐，回來時他們就有路費了，回來的時候他們可以順路在萊特停下看看他的故鄉。但是現在麼，他們真的沒辦法了，如果現在他們中途下船，那麼他們就再也沒有船費搭乘另外一條客船了。

    喝著冰冷的清水，啃著黑麵包，林齊和恩佐宛如兩個虔誠的神職人員一樣熬過了兩天，隨後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座高有近百米的燈塔，敦爾刻到了。

    船員們興奮的叫嚷了起來，客船慢吞吞的靠上了碼頭，林齊和恩佐順著跳板來到了岸上，感激的向客船的老闆揮了揮手。

    深深的吸了一口混著濃烈海水腥味的空氣，林齊喃喃自語道：「好吧，我回來了！該死的！」

    拉了一下還在打望四周景色的恩佐，林齊熟溜的帶著他混入了碼頭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第三十六章 兄弟

    從繁忙的敦爾刻碼頭順著橡樹大街一直走，經過七個街心花園，也就是走過了七個交通要道交匯的十字路口，來到樹木蔥蘢的黑山毛櫸山丘下，就到了敦爾刻最古老的一片住宅區。這裡街道寬敞整潔，街面上雖然濕漉漉的，但是不見絲毫積雪。

    這裡到處都是佔地面積極大的古老宅院，高門大戶，門戶森嚴。在街上行進的都是裝飾傳統、保守、低調中透著一股子古老華貴氣息的馬車，而且駕車的駿馬清一色的都是一水兒白色高頭大馬。

    林齊帶著恩佐順著大路溜溜躂達的順著一條大道向黑山毛櫸山上爬去，站在黑山毛櫸山丘上可以俯瞰整個敦爾刻港和海灣，但是順理成章的，山上的住宅裡居住的人也非富即貴，不是尋常人能靠近的。

    恩佐雙眼發紅的看著那些拉車的馬兒，所有的馬都是起碼價值一千個金幣的純血馬，這些馬應該在戰場上馳騁，但是在這裡，這些富貴人家卻拿它們拉車！

    林齊發現了恩佐的眼神不對勁，他撇撇嘴冷笑道：「唔，沒辦法，陸島戰爭的時候，這些人只能用驢子拉車。但是現在麼，哪戶人家不養上七八頭純血馬，感覺就抬不起頭來。」

    輕歎了一聲，林齊搖頭道：「都是有錢人，恩佐，這裡都是有錢人！知道麼，我小時候在這裡大街上轉個圈兒，僅僅是敲詐他們家裡的小孩子的零花錢，每次總能弄到十幾個金幣！」

    乾淨利索的往路邊水溝裡吐了一口吐沫，林齊無比懷念的仰面望著天空長歎道：「如火如荼的少年時代啊！可惜這樣的好日子沒過多久，我就被送去了伯萊利！」

    就在林齊感慨萬千的時候，一輛精巧的純白色、用象牙裝飾的馬車在兩人身邊停下。細紗蒙的車窗簾子掀起，一個生得有七八分姿色的少女驚訝的探出了半張面孔。

    「林齊？是你麼？林齊？」

    林齊驚訝的望了那少女一眼，他得意的向恩佐瞥了一眼，大笑著向那馬車湊了過去：「嗨，親愛的小姐，真是抱歉，您還認得我，但是原諒我太久沒有回家鄉了，請問您的芳名是？」

    那小姐的臉色一白，狠狠的跺了跺腳。趕車的車伕急忙呵斥了一聲，趕著兩匹拉車的馬兒落荒而逃。隱隱聽到車廂裡傳來了驚恐未定的聲音：「神啊，真的是那個小惡棍回來了，我要趕快告訴大家，這幾天千萬不要出門，神啊，他怎麼沒死在伯萊利？」

    恩佐抱著肚皮放聲大笑，林齊面色陰鬱的望著倉皇逃竄的馬車，咬牙切齒的嘀咕道：「我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好吧，只是因為她哥哥不願意乖乖的給我保護費，我打破了她哥哥的腦袋，還將她推到了陰溝裡。但是除此之外，我還對她做過什麼？不過就是這樣，至於逃跑麼？」

    恩佐幸災樂禍的將雙手抱在胸前，笑呵呵的說道：「頭兒，如果你現在將她推到陰溝裡，她寧可去死。你不明白少女的姿容對她們有多重要，這位美麗的小姐是絕對不會讓你再次將她推進陰溝的！」

    林齊惱怒的瞪了恩佐一眼：「你是說我不懂女人？」

    恩佐挑著眉毛笑道：「你懂麼？啊，頭兒，我很好奇，你的發育完成了麼？」

    咧了咧嘴，林齊突然發現在這個問題上他不可能是恩佐的對手，所以他乾脆的閉上了嘴。他在心裡慶幸，幸好於蓮不在這裡，否則他肯定會被這兩條毒舌打擊得生不如死。當然嘍，林齊在心裡安慰自己，他這叫做潔身自好，他是絕對不會在那些酒館的侍女身上耗費哪怕一個銅子兒的！

    活色生香的美女，哪裡有金燦燦的喔喔叫和銀光閃閃的喳喳叫可愛？哪怕是銅子兒，也比女人可愛太多了。歪了歪嘴，林齊若有所思的歎了一口氣，女人？女人給他的麻煩還少麼？

    順著整潔的醋栗大道向上行走了一刻鐘，一座佔地面積極大的宅院出現在兩人面前。這座宅院的圍牆磚色發黑，圍牆上纏繞著古老的籐蔓，宅院的大門則是造型精美的鬱金香和葡萄籐相互糾纏的鏤空金屬門，門前正有幾個人站在那裡說話。

    林齊的臉色陰沉了下去，他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幾個人當中一個眉飛色舞的有著一頭火紅色長髮的青年身上。那青年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白皙的皮膚和火紅色的頭髮給了他驚人的魅力，看上去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但是這青年的左眼似乎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創傷，一個黑色的皮質眼罩牢牢的罩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右眼卻是深邃的，充滿誘惑力的深紫色，可想而知若是他的左眼安好的話，這是一個多麼英俊、多麼有吸引力的年輕人。

    林齊的面色古怪，他嘴角抽動著望著那紅髮青年。

    恩佐敏銳的察覺了林齊的不對勁，他的手按在了劍柄上，低聲問道：「頭兒，他是誰？」

    林齊晃動著肩膀，慢吞吞的說道：「他？亞瑟，我父親的養子，我名義上的大哥。我之所以離開可愛的敦爾刻去伯萊利，就是因為他。」

    輕歎了一聲，林齊瞇著眼，目光鋒利宛如刀芒：「因為，因為他的那只左眼，是被我親手挖出來的。」

    恩佐驚訝的看著林齊，他已經有三年沒回敦爾刻了，也就是說，三年前林齊親手挖出了他父親養子的眼珠。那時候的林齊才十五歲吧？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要多大的怒氣，要多狠辣的心腸，才會將亞瑟這麼一個俊朗青年的眼珠挖出來？

    「真可惜，本來我準備挖出他的兩顆眼珠，然後將他丟進海裡餵魚。可惜我父親來得太快了！」

    無奈的聳聳肩膀，林齊大步向宅子走去，他放聲大笑道：「嗨，親愛的亞瑟，你這個該死的雜種，你居然還活著？你那顆該死的眼珠子，重新長出來了麼？」

    正在和身邊幾個人談笑風生的亞瑟臉色驟然一變，面色發青的他咬牙看了過來。

    恩佐神色一肅，右手緊握劍柄，緊緊的跟在了林齊身後。

第三十七章 拔劍

    原本談笑風生的亞瑟臉色鐵青的望著林齊，孤零零的獨眼內閃爍著怨毒的寒光。他一言不發，只是雙手緊握拳望著林齊，腳下一塊厚重的青石突然裂開了幾條細細的裂痕。

    圍在亞瑟身邊的幾個男子中一個披頭散髮，頭髮凌亂骯髒好像有好幾個月沒清洗過的中年大步向前，厲聲喝道：「哪裡來的混賬，膽敢這樣向亞瑟少爺說話？跪下賠禮道歉，否則！」

    那中年男子不僅僅是頭髮骯髒不堪，他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破爛爛，上面還掛著蜘蛛網和苔蘚，那模樣就連垃圾堆裡的死屍都還不如。甚至距離他還有好幾米遠，他身上已經飄來了一股讓人作嘔的怪味，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成這個德行的。

    林齊沒搭理這個男子，他只是大步走向亞瑟。那瓶魔虎藥劑最後一點力量正在林齊的骨髓和肌肉中急速流轉，將最後一點藥力散發出來。林齊默運自己家傳的煉氣法訣，週身氣息翻滾如流水，混雜著魔虎藥劑散發出的滾滾熱流洗煉全身。

    行走時，林齊體內發出低沉有力清晰可聞的骨骼爆鳴聲，他深深的呼吸，身體四週三尺內的飛雪都隨著他的呼吸而起舞，他呼出的熱氣宛如巨龍吐息，一直噴出好幾米外。

    亞瑟低聲呻吟一聲：「林齊，你回來了？」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帶著眼罩的左眼，亞瑟的身體劇烈的哆嗦起來。他臉色鐵青，臉上蒙著一層掩飾不住的森森殺意。但是這殺意一閃即逝，亞瑟突然綻放出盛開的花朵一樣燦爛的笑容。紅髮、紫眼、俊美異常的容貌，亞瑟微笑的時候，就好似傳說中的太陽神突然降臨人間。

    看到亞瑟的笑容，他身邊另外幾個氣勢洶洶的男子同時鬆開了佩劍劍柄上的手，他們詫異的看著林齊，不知道林齊到底從哪裡來的膽子，居然敢向『黑虎家族』的大少爺這樣說話。

    唯有那個骯髒異常衣衫破爛的中年男子已經快走到林齊身前，他腦後沒長眼睛，沒能看到亞瑟那古怪的表情變化。他怪聲怪氣的大叫道：「亞瑟少爺，今天是我在您麾下的第一天，讓我用這小子的血，讓您表示我的忠誠！」

    林齊看都不看這中年一眼，他繼續大步向亞瑟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冷笑道：「啊喲，不錯嘛亞瑟，你居然開始收羅狗腿子了？這是你新招聘的打手？難道你就欠這麼幾個銅子兒麼？不會將他收拾乾淨一點再帶回來？記住，這裡是家族的祖宅，這樣的人出現在這裡，是在給家族丟臉！」

    斜睨了那氣勢洶洶的中年人一眼，林齊譏嘲道：「一條流浪狗都比他乾淨！」

    中年人心中的火氣已經累積到極限，他怒嘯一聲，突然拔劍向林齊的脖子抹了過去。和恩佐常用的刺劍不同，中年人使用的是常見的中型馬劍，劍刃寬有二指，長三尺左右，只有前面一尺多長劍刃開鋒。看他青芒芒的劍鋒上隱隱有一絲血色透出，顯然這柄劍已經吸食過許多人的鮮血。

    劍起處，劍鋒上還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這中年男子赫然是一個人位騎士。

    但是緊跟在林齊身後的恩佐同樣拔劍，劍身呈多稜形，劍尖鋒利異常的四尺刺劍上蒙著一層深紅色的鬥氣光芒，恩佐踏著陸軍學院傳授的擊劍碎舞步，宛如一道狂風捲到了林齊身側，只是一彈指的功夫，他已經向那中年男子刺出了七劍。

    七道血色劍芒撕開了空氣，撕開了寒風，數十片小孩子巴掌大小的雪花在劍尖前粉碎。

    那中年男子做夢都沒想到林齊身邊居然有恩佐這麼一個厲害的劍手，恩佐的鬥氣比他強，恩佐年富力強肌肉力量比他強大，恩佐的反應速度更比他快了不少。七道劍芒急速逼近他的身體，中年男子狼狽的竭盡全力的抽回佩劍，斜斜的一劍向下劈下。

    兩柄長劍相碰，六道血色劍芒消失，還有一道劍芒靈巧的避開了馬劍的劈砍，擦著馬劍的劍身刺到了中年男子的左肩。能夠輕鬆洞穿制式甲冑的刺劍勢如破竹的將那中年人的左肩刺出了一個拇指粗細的窟窿，恩佐急速抽回刺劍，順勢一腳向那男子的小腹踹了過去。

    尋常貴族擊劍，腳上絕對不會有動作。但是恩佐不是貴族，他是陸軍學院的學生，而軍隊傳授的那一套擊劍宗旨和貴族迥異，軍隊劍技的唯一目標就是盡最快的速度用最高的效率殺死敵人。

    鮮血四濺，中年人只覺肩頭一痛，他慘嚎一聲還沒出口，恩佐鑲嵌著鐵板的戰靴已經狠狠踹在了他小腹上。沉悶的踢打聲爆響，中年人身體飛起來一米多高，被恩佐一腳踢得口吐鮮血倒飛了兩米多遠。

    馬劍狼狽的丟出去了好遠，中年人抱著小腹蜷縮在地上掙扎抽搐，一口口的鮮血不斷噴出。

    亞瑟的笑臉僵直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擠出了更加燦爛更加親熱的笑容：「林齊，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給家裡說一聲，也好讓人去碼頭接你呀！」

    對於中年人的重傷倒地，亞瑟根本不屑一顧，就好像那不是他剛剛招攬的劍手，僅僅是一堆垃圾。

    林齊走到了亞瑟面前，陰沉著臉一拳向亞瑟的臉砸了過去。這是竭盡全力的一拳，林齊自幼修煉的一身鬥氣，加上他從小打磨力氣得來的一身蠻力，加上魔虎藥劑為他提升的所有力量，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筋肉都繃得緊緊的，沒有留下絲毫餘力的一拳打了出去。

    拳風呼嘯，林齊的拳頭上隱隱透出了一絲橘黃色的光暈。

    亞瑟臉色一變，他下意識的向後急退了幾步，高聲呼喝道：「林齊，你做什麼？」

    林齊一言不發的迅速逼近，拳頭帶著破風聲繼續向亞瑟那張俊俏的面孔砸去。

    亞瑟身邊的另外幾個男子勃然色變，他們同時拔出佩劍，五柄長劍帶著破風聲，循著不同的軌跡刺向了林齊的週身要害。不管亞瑟剛剛為什麼要向林齊露出微笑，林齊現在已經威脅到了亞瑟的安全——而亞瑟，是這些人的首領啊！

    五人持劍攻擊林齊，恩佐臉色一變，急忙也揮劍迎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 斷劍

    就在五柄長劍距離林齊不到三尺，恩佐拔劍而起，刺劍不斷震顫的劍尖也快要接觸那幾個男子的身體時，後面那扇有著複雜、精美鏤空花紋的金屬大門突然敞開，一條巨大宛如極北冰原上巨熊的身影突然蹦了出來。

    「哈哈哈，小少爺，你回來了？」那聲音宛如雷鳴一樣放聲咆哮，一道肉眼幾乎可見的震波向著四周擴散，一條粗大的鐵鏈從他袖子裡飛出，伴隨著刺耳的鐵鏈鏗鏘聲，一個足足有小孩子身軀大小的黑色圓鐵錘呼嘯著撕開了空氣。

    五個男子的長劍寸寸碎裂，宛如怪蟒的鐵鏈重重的掃在了他們腰腹間，打得他們皮開肉綻，差點抽斷了他們的脊椎骨。男子們嘶聲慘嚎，吐血飛出老遠，重重的砸在了厚厚的積雪中翻滾不起。

    巨大的身影重重的落在了亞瑟身後，向後不斷退卻的亞瑟臉色一變，他的身體撞在了身後那具異常健壯的身體上，宛如撞在了小山上根本推不動他。林齊的拳頭毫不客氣的結結實實的揍了上去，趁著亞瑟無法動彈的那一瞬間，林齊的拳頭轟在了亞瑟的臉上，亞瑟悶哼一聲，死死的咬著牙，被林齊一拳打飛了出去。

    在林齊的拳頭打在亞瑟臉上那一剎那，亞瑟的身上湧出了一層薄薄的淡金色光芒。神聖、威嚴、充滿力量感的金色光芒一閃而逝，林齊那一拳上蘊藏的足以將一頭公牛的頭顱打碎的大力被金光吸得乾乾淨淨，亞瑟沒有受到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幾片細小的灰燼從亞瑟指縫間流下，林齊收起了拳頭，陰沉著臉冷笑道：「護身符？唷，還是太陽神的護身符嘛，唔，還是高階神職人員繪製的護身符，可比我上次用的那張晨曦之護身符強太多了！」

    隱隱金光不時在亞瑟的皮膚下隱現，可見亞瑟使用的這張護身符威力著實不弱，比起林齊上次使用的那張殘次品護身符，亞瑟的這張護身符才是真正的教會高階神職人員出品的精品。

    亞瑟淡淡一笑，他雖然被林齊一拳打飛，但是他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的落在了地上。他笑著向林齊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笑道：「林齊，怎麼剛剛回來就對我出手呢？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忘記父親大人的話了麼？」

    林齊冷哼了一聲，剛剛從大門內衝出，將亞瑟的五個屬下差點沒打死的鐵錘也冷哼了一聲。鐵錘死死的盯了亞瑟一眼，陰沉的說道：「亞瑟少爺，以後如果再看到你的屬下敢對少爺出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粗長的鐵鏈和巨大的鐵錘慢悠悠的被鐵錘收回袖子裡，鐵錘帶著一絲獰笑，望著那幾個倒在積雪中哭喊連天的男子冷哼道：「我記得你們的家人都住在哪裡！你們也要記下少爺的臉！下次你們再敢對少爺有絲毫不敬，我發誓你們的家人都會被飛翼狂鯊吃掉！」

    五個男子又是驚恐又是絕望的望著亞瑟，同樣臉色不好看的亞瑟乖乖的向鐵錘微微鞠躬，陪著笑臉說道：「鐵錘大叔誤會了，只是一次小小的誤會。這次的事情，其實不像您所想的那樣。」

    鐵錘霸道蠻橫的擺了擺手，他陰沉著臉說道：「我不需要解釋，我也從來不聽解釋！總之，亞瑟少爺，少爺打你，可以！你的人敢對少爺出手，那麼這一次我打傷他們，但是下一次麼！」

    鐵錘好不掩飾自己對亞瑟的惡意，他望著亞瑟陰惻惻的笑了一聲，舉起手做了一個割脖子的威脅動作。

    亞瑟的臉色又是一變，他低下頭，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幾個被鐵鏈抽飛的男子在地上掙扎了一陣，終於搖搖擺擺的撐起了身體，狼狽的走了過去，扶起了被恩佐一劍刺傷的中年男子。

    大門內又是一條黑影竄了出來，和身形巨大宛如巨熊的鐵錘不同，這次竄出來的男子身形矮小、乾癟，就好似一條曬乾的猴子。鐵錘週身充斥著熾熱宛如岩漿的力量，這個男子一出現，則是陣陣陰風撲面而來，眾人都驟然覺得渾身一冷。

    「少爺，您回來了？」那黑影無比欣喜的大叫了一聲，宛如狂風一般繞著林齊飛速的轉了幾圈。

    林齊也欣然大叫道：「屠刀大叔，三年不見了！」

    『桀桀』怪笑聲中，屠刀停下了他飛竄的讓人眼花繚亂的腳步。他是一個身形矮小，最多身高五尺不到點的瘦小中年人。他的皮膚還算白皙，但是三角眼、吊梢眉還有滿口的爛黃牙，他的尊榮實在是讓人不敢領教。他的頭上斑斑駁駁的到處是一簇簇的枯黃色短髮，其他的頭皮上到處都是被烈火灼燒過的傷疤。

    林齊和屠刀熱情的擁抱在一起，身軀壯碩的林齊一把抱起了屠刀，就好像一個成年人抱起了一個小孩。

    屠刀很快發現了體型上的巨大差異帶來的怪異視覺衝擊，他罵罵咧咧的從林齊的手臂中掙扎開，然後狠狠的給了林齊的屁股一腳：「三年了，少爺你在伯萊利吃了些什麼？怎麼這塊頭都快趕上老爺了？」

    『桀桀』怪笑了幾聲，屠刀陰森的目光驟然落在了亞瑟身上。亞瑟身體一抖，他急忙向屠刀微微鞠躬，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立刻帶著自己的五個屬下攙扶著重傷的中年人向黑山毛櫸山下行去。

    屠刀陰惻惻一笑，他突然笑道：「亞瑟少爺！」

    亞瑟下意識的回過頭，恭敬的回了一聲：「屠刀大叔！」

    屠刀笑了幾聲，他向著幾步路外雪地裡那柄中年人遺失的馬劍一招手，一條極細的黑絲從他袖子裡射出，將那馬劍一把捲到了他手中。屠刀右手一揮，幾道極細的寒光閃過，精鋼打造的馬劍伴隨著『嚓嚓』聲突然斷成了十幾節。

    恩佐的額頭上滲出了大片冷汗——林齊的這個屠刀大叔，又是一個怪物！

    屠刀陰聲道：「下次再看到你的人對少爺不敬，就不是這樣輕鬆收場了！」

    亞瑟不敢吭聲，他深深的向屠刀鞠躬行禮，然後滿臉堆笑的帶人迅速順著大道離開。

    林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鐵錘和屠刀一把抓住了林齊的手，欣喜萬分的將他拉進了院子大門。鐵錘走了幾步，回頭看到了恩佐，他大手一揮，一道鐵鏈捲出，恩佐宛如稻草人一樣被鐵錘一把拉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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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字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吃晚飯去了，飯後消消食，豬頭繼續碼字！

    嘎嘎嘎嘎，林齊有一個極品的家族啊！

第三十九章 祖宅

    鐵錘和屠刀！

    恩佐跟在林齊三人身後，走進了林齊的家族祖宅。對林齊，恩佐已經好奇了整整三年。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林齊那樣的極品？

    恩佐不由得回憶起三年前他第一次和林齊見面時的場景——被圓桌騎士會威逼，四名圓桌騎士會的成員圍攻恩佐，強迫他加入圓桌騎士會。深知圓桌騎士會的頭目黑馬豪斯背景深厚，不願意和他們翻臉的恩佐被實力大不如自己的四個劍手打得節節敗退，被刺傷了十幾處。

    就在恩佐快要抵擋不住時，林齊帶著幾個五大三粗面容猙獰的大漢突然出現，他們從身後用剛剛從小巷圍牆上抽出來的板磚砸得四個劍手頭破血流，然後用包鐵的橡木棒將四個劍手生生打暈，最後還用木棒將他們的手腕、手肘關節打成了暗傷。

    從此那四個人再也無法用劍，他們做普通活計還可以勉強應付，但是一旦用劍，受了暗傷的手腕、手肘勢必讓他們的劍勢凌亂。但是四個無法用劍的陸軍學院學員，他們畢業後加入軍隊也成了廢物。

    林齊下手之果斷，之狠辣，之無情，讓恩佐記憶猶新。

    今日他終於來到了林齊的家裡，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培養出林齊這樣的人來。十五歲的少年，就在伯萊利大學城組建了鐵拳兄弟會這樣的學生幫派，還一路發展壯大，如今外圍的打手暴徒就有三百人以上，這是尋常人能做、會做的事情麼？

    普通循規蹈矩的平民家庭，他們的孩子又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林齊家的祖宅給人一種異常幽深穩重的感覺。祖宅的前方是一個極大的院落，幾乎有四五十畝地大小。院落的地面如果恩佐沒看錯的話，是用極其堅固的火山熔岩凝固後的黑色火山鋼巖鋪成。

    黑色火山鋼巖，是指熔岩中金屬含量超過七成的火山岩。這種岩石極其堅硬，而且對除了雷電法術外的各種法術都有著極強的防禦力。開採這種岩石極其艱難，尋常工人豁出去性命，一年最多也就能開採出兩三個立方米的黑色火山鋼巖。

    極其堅硬，而且韌性極大的黑色火山鋼巖琢磨成一米見方的厚重地磚鋪在地上。地磚和地磚之間，有造型複雜的榫口相互連接，使得院落的地面渾然一體。更讓恩佐驚駭的就是，這些地磚之間的縫隙中隱隱透出金屬光澤，顯然在地磚之間還澆灌了金屬溶液令得地面更加堅固。

    這個院落的地面造價已經極其驚人，但是院落的圍牆也煞是嚇人。

    在尋常人眼裡看來，這個宅子的圍牆只是普通的山牆，只是比尋常人家的山牆高了三米而已。但是落在恩佐這個陸軍學院的高材生眼裡，這個院子的山牆在茂密的爬山虎籐蔓遮蓋下，怕是一座小型的城牆。從外面看上去這牆壁普普通通的，可是上面的寬度應該足以容納四個人並排行走。而且牆頭有用磚頭堵上的箭孔，有瞭望孔，有防箭的牆垛，還有其他各種防範措施。

    但是這些防禦工事都被茂密的爬山虎籐蔓遮蓋，看上去這些殺氣騰騰的軍事設施根本沒有一點害處。

    而這圍牆的材質和院落的地面一樣，都是黑色火山鋼巖鑄成，牆磚之間都用金屬溶液澆灌，這圍牆完全是一塊兒堅不可摧的金屬疙瘩，除非是帝國主力野戰軍團攜帶重型攻城器械圍攻，否則萬人規模的軍團都奈何不了這一圈院牆。

    再回想剛剛在宅院外看到的，宅院外的牆根下積雪的厚度很有問題，恩佐頓時想起了『護城河』這一常見的防禦設施。林齊的祖宅外一定有護城河，而且寬度還不會小，起碼在五米以上。

    再看看祖宅內左右兩排相隔極遠的，用來給僕役下人居住的副樓吧。黑漆漆的副樓顯然和院牆、院落地面採用了相同的材料。兩排副樓歪歪扭扭的，好似建築工在建造副樓的時候沒有將樓房的牆壁堆砌齊整。但是這種歪歪扭扭的到處都是稜角的長條副樓，若是有外敵進犯，如果敵人衝進了院落裡，這兩排長達近百米的副樓就是兩個多刺的『稜堡』。

    看看那副樓狹窄的窗子，以及窗框內固定的小孩子手臂粗的鋼條，那些窗子分明就是供弓弩手使用的射口。

    更讓恩佐無語的就是，兩座副樓的左近，有馬廄、有糧倉、有小型磨坊、有各種大家族應有的生活設施。但是這些設施無不是用黑色火山鋼巖鑄成，而且完全就是依照軍事堡壘的規則建造。

    而院子內還有一圈圍牆，這一圈圍牆內屹立著林齊家的主堡。一座最高的瞭望塔樓高有近百米，四周有十幾座『裝飾用』的尖塔，但是戰時完全可以當做『箭塔』使用的主堡。

    這座主堡佔地面積廣大，僅僅從外面看，這座主要建築結構有六層的主堡足以容納兩三千人在內生活，而一旦有什麼動盪，這座主堡當然也足以容納兩三千人在內『持久作戰』。

    必須是持久作戰，因為圍繞著這座主堡，居然打了一圈兒二十四口深水井！

    恩佐看得手指發麻，就算是帝國陸軍操典中，一線防禦戰堡也只要求有三口深水井提供水源就足夠了，林齊家的祖先實在是未雨綢繆，居然打了一圈二十四口深水井，足足是帝國陸軍操典要求規格的八倍！

    恩佐下意識的望了林齊一眼，林齊卻是嘰嘰咕咕的在和鐵錘、屠刀述說這三年他的精彩經歷。鐵錘和屠刀帶著近乎『純真』的笑容傾聽林齊的嘰咕，臉上的笑容竟然充滿了一種『慈愛』和『關懷』？

    這樣的兩個暴徒，居然是這樣的『慈愛』和『關懷』？恩佐不由得頭皮又是一麻。

    眾人不斷的接近林齊家的主堡，四周的人也多了起來。但是這些人都是一些吹鼻子瞪眼胳膊有尋常人大腿粗的壯漢，就連幾個餵馬的老頭兒，他們的臉上也都橫七豎八的滿是刀疤，一個個面色猙獰醜惡到了極點。

    甚至幾個拎著牛奶桶從牛棚裡走出的僕婦，大冬天的她們只穿著一條短衫，她們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都是虯結的肌肉疙瘩！渾身是肌肉的僕婦，看她們手上的繭子，顯然她們舞刀弄槍也是好手。

    恩佐恍然大悟，這樣的家族，才能培養出林齊這樣的極品人物！

第四十章 林齊的乳母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恩佐一邊盤算著林齊家族表現出來的可怕實力，一邊跟著林齊走到了主堡前。

    按照帝國陸軍學院學來的專業知識，恩佐準確的判斷出了林齊家族擁有的實力。僅僅這些防禦措施，在沒有強力法師和高階騎士參戰的情況下，這個祖宅足以應付萬人以上尋常軍團的進攻。

    但是這僅僅建立在這些防禦設施、這些死物的基礎上。如果加上鐵錘和屠刀這樣深不可測的高手，加上一路上見到的那些滿身彪悍氣息的僕人，那些扛著百多斤重的鮮奶桶卻面不改色的彪悍僕婦，加上這座宅院近乎位於山頂的地理優勢，這座宅院就能應付數萬人的圍攻。

    如果這個祖宅中還有些其他的好玩意，比如說軍方制式的鎧甲、弩箭、強弓，以及其他的一些違禁品的話，那麼天知道要多少人才能將這座宅院攻打下來。

    但是這裡真的沒有那些違禁的軍用品麼？想想自己和林齊在伯萊利做的那些事情，想想林齊這些年偷偷販賣給瘸子的那些制式軍械，林齊家的祖宅怎可能缺少那些違禁品？

    「真是彪悍的家族！」恩佐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的景色，這個宅院中看不到任何一株大樹。很顯然這也是有原因的，沒有大樹，則外來的刺客和盜賊就找不到藏匿身形的地方。沒有大樹，如果敵人用火攻，那麼宅院中的損失也不會大。

    這哪裡是良善人家安居樂業的祖宅，分明就是龍潭虎穴，一個真正以大規模戰爭為目標的軍事堡壘。

    「真是強悍的家族，但是我居然從來沒聽說過帝國擁有這樣強悍的家族存在？」恩佐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帝國的那些大貴族、大豪族倒是聲名遠播，他們的名氣在整個西方大陸都是人人皆知。但是僅僅從林齊家的這座祖宅就能看出，林齊家族的底蘊並不在那些豪門大族之下，在武力上甚至猶有過之，但是這樣的大家族，恩佐卻從來沒聽人說起過。

    廣袤的大陸，到底藏匿多少神奇的存在？恩佐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主堡一旁的一棟寬敞的石屋內突然傳來淒厲的牛咆聲，緊接著一頭膘肥體壯通體黑毛宛如緞子一樣閃閃發光的公牛驚慌失措的從石屋內跑了出來。

    公牛剛剛跑出不到十米遠，一尊肉山就從石屋內怒氣沖沖的衝出：「該死的小牛犢子，你往哪裡跑？親愛的林齊少爺就要回家了，他可是最愛吃我做的牛血腸，你乖乖的變成香甜可口的血腸吧！」

    那是一個身高堪比鐵錘，但是腰圍比鐵錘更加粗了一圈的中年大嬸。滿臉橫肉，一走路渾身的肉都在上下起伏宛如波浪的大嬸舉著一柄足足有一米多長的大廚刀，大笑著從石屋內追了出來。

    在恩佐震驚的目光中，大嬸只是兩三步就追上了那頭狂奔的巨型公牛，粗壯的左手往那公牛的脖子上輕輕一繞，一扭，就聽得『卡嚓』一聲巨響，那頭公牛被她活生生的扭斷了脖子。鋒利的廚刀精準的在公牛脖子上一捅，一道血箭頓時噴出老遠。

    幾個打雜的僕役端著一個巨大的木盆衝了過來，恰恰好湊到了血箭前，一滴不漏的將牛血全部盛進了木盆內。公牛無力的抽搐著，全身鮮血迅速流光，中年大嬸大笑著將這頭體重起碼超過兩千斤的公牛丟在了地上。

    鐵錘和屠刀的臉同時抽搐了一下。

    大嬸回過頭來，恰好看到了林齊。那張橫肉密佈猙獰可怖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宛如天使的柔和和慈祥，眼淚瞬間從大嬸的眼裡滾滾而下，大嬸宛如一道狂風般衝到了林齊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林齊，將他的腦袋牢牢的按在了自己豐碩的胸部上。

    「嗷嗷，我的林齊小少爺回家了！嗷嗷，三年不見我的林齊小少爺，可真是想死莉莉大嬸了！天啊，少爺，您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您怎麼變得這麼瘦了？」林齊被莉莉大嬸死死的摟在懷裡，以林齊的蠻力，以他服用了魔虎藥劑後增強了十倍的綜合力量，他就好像一隻小雞仔一樣被莉莉大嬸死死的摟著，就連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那是足以將重達兩千斤的公牛生生扭斷脖子的可怕力量啊！莉莉大嬸摟著林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著，恩佐只覺心裡一陣惡寒，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

    很好，恩佐再一次直觀的認識了林齊家族的彪悍！

    這樣的一個女廚子，就算是帝國公爵家裡也不會有這麼彪悍的女廚子吧？

    等得林齊快要被窒息而死，他的手腳都開始抽搐的時候，鐵錘終於看不下去了，他用力的扳開了莉莉大嬸強大有力的雙臂，終於將憋得面孔紫紅的林齊解救了出來。鐵錘用力的拍打著莉莉大嬸的肩膀，甕聲甕氣的叫道：「親愛的莉莉，好了，好了，你從小哺育的少爺回來了，剛剛降生就吃你的奶水一直到七歲的少爺回來了！但是你現在快去準備牛血腸吧，少爺最喜歡那一口！」

    莉莉大嬸放開林齊，無比慈祥的端詳著林齊，用力的揉捏著他那張和『瘦弱』絕對沾不上邊的臉蛋。用力吸了吸鼻涕，莉莉大嬸連連點頭道：「好的，好的，少爺，你先去見見老爺吧！一會兒的功夫，香噴噴的牛血腸就做好了！哦，您一定要在家裡多待幾天，多吃點牛血腸補補身體！」

    好容易喘過氣的林齊熱情的擁抱了莉莉大嬸，熱情的讚頌了莉莉大嬸的廚藝。又是一陣激動差點流淚的莉莉大嬸一步三回頭的走向了那條可憐的公牛，輕輕鬆鬆的一把抓起了那條巨大的公牛，拎著它搖搖擺擺的走進了那間巨大的廚房。

    看看莉莉大嬸那巨大壯碩的身板，再看看林齊高大健壯的身體，恩佐似乎突然明白，為什麼林齊能這麼的高大壯實了。畢竟是吃莉莉大嬸的奶長大的嘛，真是一位可敬可佩的乳母啊！

    這樣的一位乳母，如果披掛上重型板甲，掄起她那柄巨大的廚刀，在戰場上應該能輕鬆的橫掃一支千人隊吧？起碼以恩佐所見的，陸軍學院的學員們組成的千人隊伍，絕對經不起這麼一頭人形魔獸的衝擊。

    「太可怕了！」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恩佐無比的好奇，林齊的父親又是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