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轉移
被弟弟呵斥，零顯得有些難過。他低下頭嘆了口氣，說道：“那個時候……我真的是憤怒了啊……所以，有些不顧一切了。”
源真空喝道：“憤怒？一個科學家怎麼可以憤怒？怎麼可以帶著感情來看待事物？從某些方面來說，科學家可是比那些掌握著核彈按鈕的國家元首更加可怕的存在。我們這些科學家只要有一步路走錯，就會完全走到和人類的發展完全背道而馳的方向上去。那個時候，我們就不是人類的護航者，而是破壞人類這艘文明大船的深海水怪！您怎麼可以憤怒？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不管碰到了任何的事情，科學家都不應該憤怒，不是嗎？”
這位弟弟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他捂著自己的額頭，似乎有些想要調節自己的心態。
在僵持了一會兒之後，他再次攤開雙手，緩緩說道：“哥，您的做法真的非常可怕。您完全可以分批量的將您的發明公佈出來，而且，是公佈給政府，讓政府能夠有時間進行產業結構的調整。而且，您應該隻公布給幾家發達國家的政府，防止出現像現在這樣的騷亂。可是，您毀了一切。我敢保證，您的行動在接下來的幾年內還會繼續造成破壞。將會有更多的人毀在您的這個行動手上。但是，我們卻無法阻止，這不得不說是科學界的一項悲哀。”
零就坐在座位上，任憑弟弟不斷的呵斥自己。在想了想之後，他站起來，攤開雙手，笑道：“好啦，真空。凡事不要這樣激動。看開點嘛。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再想去阻止也已經完全不可能了。你說未來幾年內還會有人因為這件事而死亡……那就讓他們死去吧。地球人口本來就有些超負荷，死掉一些，對整個人類的發展反而更好一些也說不定呢。 ”
“您說的這是什麼話！！！”
零的這句發言似乎終於徹徹底底的惹惱了自己的弟弟。這位從英國回來的紳士可以說是在踏上中國的國土之後，第一次表現的如此的震怒和憤慨！
他不斷地攤開雙手，臉上由於激動而充血，大聲喝道：“您怎麼可以這麼想？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那個那麼熱愛人類的哥哥，現在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可怕，這麼冷血？您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您遭遇了些什麼事情，才會讓您的想法變得這麼極端？這麼的……令人恐懼？”
零聳了聳肩膀，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有改變很多嗎？嗯……或許吧。但是我熱愛人類的心態還是沒變。只是，我從以前的那種狹義的愛，變成了更為廣義的愛而已。你也是人類學和經濟學方面的博士吧？你應該知道，地球人口的眾多正是阻礙人類發展的最大障礙。如果能夠將現在地球上的人口減少一半的話，那麼這個地球將會變得更加美好，不是嗎？”
源真空向後退了一步，他極為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嘴唇有些顫抖。
“您……您瘋了，哥哥。或許您自己沒有感覺，但您現在的想法卻是如此的瘋狂……”
零抬了抬鼻樑上的眼鏡，笑道：“科學家一般都被稱作為瘋子。怎麼？你在英國沒有人說你是瘋子嗎？”
“科學家不應該被稱為瘋子，除非這個科學家本身的行為就已經足夠瘋狂。”
源真空恢復了冷靜，他緩緩吸了一口氣，說道：“哥，原本我只是因為擔心，而回來看看您。但是現在我發現，您的狀況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的'精神障礙' 。您需要得到妥善的治療和心理輔導。您需要接受專門的，有針對性的治療方案。在此之前，我決定，您必須將您在這個家裡，包括地下實驗室內的所有系統的權限全部交出來。以您現在的狀況，我絕對不認為讓您繼續呆在實驗室裡會是一件好事。”
啪的一聲，旁邊的初，將手中的筷子按在了桌上。
這個從頭到尾都一聲不吭的女孩現在站了起來，她用一副絕對警惕的目光看著真空，墨綠色的瞳孔中閃爍著冷淡，與警惕。
“源真空，你沒有權利讓主人交出所有的系統權限。根據我所得到的資料，整個地下實驗室內只有大約四分之一的區域與設施是主人的父母所創造。剩下的四分之三全都是主人對其進行設計，製造的。您從很小的時候就離開這個家前往英國，您沒有資格要求主人將所有的心血統統交到您的手上。”
源真空轉過頭，看著面前這個面色呆滯的少女。聽到她如此嚴肅的拒絕聲音，源真空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尊敬的小姐，請問，您究竟是我哥哥的什麼人？您稱呼他為主人，所以說，您是我哥哥僱傭的女僕或管家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是你的主人。你似乎沒有什麼權利介入我和我哥之間的談話。”
初離開桌子，來到零的身旁，站定。她那雙瞳孔中的色彩更加冷淡，也更加的執著。她緊緊抓住零的手腕，繼續說道：“我為保護我的主人而存在。除此之外，我不聽從任何的命令和指示。我的主人只有一個，除了主人之外的任何人，我都可以將其視為敵人來看待。主人擁有實驗室無可爭辯的領導權，在實驗室中，主人的生命安全擁有最高的防禦系數。而且……”
初別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零。隨後，堅定地說道：“主人……是一個科學家。如果科學家被拒絕進入實驗室，那對主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殘酷的事實了。”
零看著初……看著這個在一年之前到來時，總是一臉呆滯，幾乎什麼感情都不會表達的女孩。
但是現在，她卻能夠這樣站出來維護自己，為自己說好話。
說真的，他的心裡真的有著那麼一點點的感動。除了感激她保護自己的生命之外，還感謝她，是如此的關心自己。
“夠了，助手一號。不用說了。”
零輕輕搭住初的肩膀，笑了一下。
“真空，既然你希望我能夠將所有的權限都移給你……那麼，我就交給你吧。只要你覺得這樣能夠讓你開心就行。”
源真空點點頭。聽到哥哥願意放棄權限之後，他臉上的色彩終於變得好些了。當下，他立刻來到那邊的電腦旁，打開電腦。而零，也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輸入密碼，開始進行權限的轉移。
所有實驗室的大門最高權限，全部由源零，轉移至源真空。
所有的聲控系統的識別裝置，掌紋識別，虹膜識別，外貌特徵識別裝置，也全部轉換成了自己的弟弟。
所有數據庫全部都對源真空進行開放，但源零的名字卻是被就此去除。當這些權限進行移除之後，零就算是想要在電腦上上一下百度也是不可以了。
“嗯？這是什麼？”
從資料庫中，源真空看到了一些似乎突然間讓他非常感興趣的東西。
零說道：“這是伊甸園。嗯……資料庫中有關於伊甸園的詳細說明，你如果想知道的話，可以去看看。”
源真空：“好，權限轉移給我。”
零：“嗯。”
源真空：“那麼這個呢？這個……這是什麼？！”
零：“嗯……我的一個失敗的試驗品。w，一種介於無機生命體和有機生命體中間的生命形態。對於他的監控需要極為小心進行。還有這裡是wy01，一種我新研發出來的蛋白質。資料庫中也有關於這種蛋白質的詳細記錄。”
源真空：“奇怪，這些權限怎麼和剛才的伊甸園的權限一樣，都是和主系統的權限分開的？”
零：“呵呵，為了安全嘛。這些系統享有獨立的分割系統。這樣，可以保證地下實驗室中如果某些系統出了問題，不會牽連到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可是非常可怕的呢。”
源真空：“嗯，明白了。轉移權限吧。…………然後呢？這又是什麼？”
零：“卡爾。我的車。新一代的無機生命體。一輛吃素的車。”
源真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零，繼續道：“將它的權限也轉移給我。”
零聳了聳肩膀，說道：“喂喂餵，我的好弟弟。它可是生物啊，哪來的權限？你沒看到它現在正在打遊戲機嗎？”
源真空：“………………那麼，將它車庫門的權限移交給我。嗯……然後，刪除掉這輛車從裡面開門的權限。”
零愣了一下，說道：“這樣？有必要嗎？”
源真空十分認真地說道：“當然有必要。你能想像一輛車在大街上到處亂竄的樣子嗎？哥，還是說你能保證在你需要使用他之前，它從來都沒有自說自話地跑出去在馬路上亂闖？”
零的確無法保證。因為的確有幾次，卡爾自說自話地離開家，跑去高速公路上和那些飆車族進行飆車。沒話說，現在他只有將這些權限也都移交給自己的弟弟。
源真空：“這個……不是哥哥您學校的實驗室嗎？怎麼，您連您學校的實驗室都不放過？”
零：“哈哈，這個嘛……”
源真空：“好吧，權限都給我。您需要離開實驗室一會兒，好讓您能夠冷靜冷靜。”
等到解決這一切之後，零已經連電腦的鍵盤都按不下去了。他呼出一口氣，從座位上坐起。而源真空則是直接坐在了他哥哥剛才坐的座位上，雙手運指如飛，開始檢查自己的權限系統。
“嗯？怎麼回事？”
源真空指著所有的門禁系統，轉過頭對著零說道：“怎麼在我們家，還有其他人擁有這麼高的系統權限？…………拐子？藤林信？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零連忙說道：“啊，這兩個是我的朋友！他們偶爾會跑過來做客。我還在地下室給他們兩個分別安排了房間，所以，他們的權限，希望你能夠保留最低限度……”
“刪除。”
二話不說，源真空直接剔除了兩人的權限。隨後，他轉過頭來，十分認真地和零對視，說道：“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的地下實驗室中究竟隱藏了多少的秘密？先不說別的，光是那些武器的儲藏量就足夠國家把你判個上百次的終身監禁！你竟然還那麼大膽，敢把這麼高的系統權限交給外人？您就真的不怕到時候出事嗎？還是說，他們對您是完全的忠誠的嗎？”
零抬了抬眼鏡，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個嘛……這兩個人對我都不能說有多麼的忠誠。但是……”
“那不就得了？啊，還有你的女僕的權限，一併刪除。”
最後，整個系統權限內就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源真空。而另一個，則是署名為“賈無”的人。
源真空看著這個名字，沉默了片刻之後，也是一併按下了刪除鍵。至此，整個家，整座地下實驗室，包括其中的所有設備的權限，至此全部被轉移，全都屬於源真空一個人了。
幹完這一切之後，源真空終於是長長的鬆了口氣。他站了起來，看著零的表情這才算是有些松動，和顏悅色。
“哥哥，或許你會覺得我這樣很過分。但是，我覺得這樣做不僅僅是對你來說，還是對這個世界，都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零苦笑一聲，攤開雙手，說道：“嘛，我理解你。我們都是科學家，我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全人類著想。只是使用的方式不同罷了。”
“哥哥您能夠理解這一點，我感到很高興。然後嘛……”
源真空呼出一口氣，說道：“哥，我會從財務資金中抽出一筆錢，從而讓您能夠去住酒店。從今天開始，您應該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上大學，然後聽講上課，獲取學分。我事先調查過一些您的事情，聽說您在您大學裡面的評價非常的糟糕。這對於哥哥您來說可不能說是一件好事。”
零抬了抬眼鏡，只能繼續笑笑。
“然後嘛……”
說到這裡，源真空的目光轉移到了旁邊一直有看沒有懂的櫻，以及始終站在零的身旁的初身上，緩緩說道——
“哥哥，這個女孩，真的不是你的妻子嗎？”
他指著櫻，說道。
“不，她不是。她只是卵子的提供者，另外，她還是個殺人犯，現在暫時關在我這裡，等到另外一個人來接她，將她押送回日本。”
源真空看著櫻，櫻看到有人看著自己，也是和他四目對視。
那雙天真而單純的眼睛十分不明所以地看著源真空，似乎想要知道些什麼似地。在互相凝視了片刻之後，源真空立刻轉過頭，對著零，面色嚴肅地說道：“哥，既然她必須被關在這裡，那就繼續關著她吧。這件事情很容易解決。我會向她說明原因的。”
零點點頭，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掌握了十六個國家的語言，當然沒有問題。”
源真空點了點頭，隨後，向著櫻說了兩句。櫻的雙眼顯得很迷茫，似乎不太能夠理解為什麼自己的“丈夫”要離開自己。帶著些許的迷茫，她一步三回頭的走向地下實驗室的大門，由源真空開門之後，讓她下去。大約十分鐘之後，源真空重新回來，再看著零身後的初。
“那，這一位……”
“我只遵從主人。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命令。”
不等源真空說話，初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見此，源真空也不用說什麼了。他笑了一下，說道：“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給兩位兩份生活費吧。哥，您可以先去找一家您心儀的酒店住下來。等到安排妥當之後，告訴我您的地址，我會將您的生活費交給您。然後，我會叫一些我在國內認識的心理學和行為學方面的專家，一起來給您做一下診斷。幫您調整一下您的精神狀況。”
“那麼，我就不打攪您了。啊，要我送你去車站嗎？”
源真空笑了起來，笑的很溫和。
看著弟弟對自己這麼溫和的笑，零也是自然而然地笑了起來。他走上前，再次抬起手，搭在了弟弟的腦袋上揉了揉。和剛才一樣，源真空對於這種動作感到十分不耐煩，再次逃掉了。
“不用嘍！我自己能夠去車站。我想，你一定還有很多事要做吧？光是看完這十幾年來累積下來的資料估計就會花上很大一堆時間。我就不打攪你了，等我找到住的地方之後，我會來通知你的。”
零笑了笑，伸出手，抱了抱自己的弟弟。
而源真空也是緊緊抱住自己的哥哥，閉上眼，點了點頭。
在抱完之後，兄弟倆終於分開。源真空一直將零送出大門，在零的百般勸說之下，他才回家，不再送了。
咔噠一聲，房屋的大門，在零的眼前關上。
這扇曾經除了系統故障之外，從來都沒有阻攔過他的大門，現在，卻沒有任何為零再次開放的跡象。
零看著這扇大門，沉默了良久。
之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溫和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之後，轉身。
帶著初，朝那車站的方向走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