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德箴言
成功挑撥起兩個少年的爭鬥，傅琳珞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
瑜兒不滿地輕斥道：「你這惹禍精，平白無故給洛辰招惹這樣的大麻煩幹什麼？」
「瑜兒姐姐，你未免太高看這曾逸然了！」
傅琳珞不屑地撇撇嘴，「我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這曾逸然給挑成這個樣，也不過是銀槍蠟頭，徒有其表而已。這些日子，你也不是沒見識過洛辰的手段，比起玉衡宮裡的那些怪物，也不見得遜色多少。曾逸然不過是臉比他白一些，也能稱之為麻煩？」
「你小看這個曾逸然了。」
瑜兒的俏顏上透出幾許凝重，說道：「世俗界中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南姬北曾，武輕颺文逸然』。 年僅十九歲，就能名動天下，哪能是什麼簡單人物？我看他全身透著剛正浩然氣息，想必是修習丘聖的《至道真經》所致，並且已有小成。」
「這酸丁，竟然有這麼大的名氣？能夠與姬輕颺這世俗界第一怪物齊名？」
傅琳珞的臉上滿是驚訝之色，接著不屑地說道：「交易會過去連一個月都不到，他又能從中修習到什麼東西？別忘了，洛辰這傢伙可是單憑幾句歪詩就大破無妄城邪法。丘夫子那酸儒寫的《至道真經》，在交易會的時候才公佈於世，曾逸然跟他比，豈不是班門弄斧？」
見傅琳珞對洛辰既褒又貶，瑜兒一陣啞然。沉吟片刻，接著說道：「聽說這曾逸然文道天賦卓然，滿腹文才，深得文道真髓。就連丘夫子在讀過曾逸然的文章之後，也曾發出感言：傳吾衣缽者，必逸然也。他在短期內就有所成就，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頓了一下，瑜兒接著說道：「曾逸然此舉，卻不是因為受你挑撥。交易會中，丘聖對洛辰禮敬有加，消息傳出後，這些讀書人早就個個義憤填膺，想找機會讓洛辰好看。在這狩獵之地遇到洛辰，曾逸然又怎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傅琳珞撫掌笑道，「活該，報應！」
瑜兒無奈地笑了笑，說道：「《至道真經》對於克制邪祟魔魍有著奇效，對於玉衡宮也至關重要。齊、侯兩位師叔已經上報玉衡宮，打算邀請丘聖到秘境去設堂講學。不過，洛辰對大道領悟極深，連丘聖都自歎不如，曾逸然想要壓過他一頭，只怕不那麼容易。」
傅琳珞眼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閃，「瑜兒姐姐，你一天足不出戶，怎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特別是對洛辰這傢伙，竟瞭解如此之深。是無意得知，還是有心打聽過？」
「又要胡說了！」瑜兒斥責一句之後，注意力放到曾逸然和洛辰那邊。
這邊，曾逸然和洛辰寥寥數語之後，雖然沒有動手，然而氣氛卻比刀槍劍影還要緊張幾分。
曾逸然的氣勢力壓洛辰，犀利言辭如同刀劍一般向洛辰而來：「聽說世子被丘聖尊稱為洛師，不過據我所知，世子的為人品性，卻是極為不堪。」
「哦？說來聽聽？」洛辰的眉頭一挑，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旁人無不大奇。看曾逸然的樣子並不打算動手，難道他要僅僅只是想要以言語羞辱洛辰一番而已？
巴不得看洛辰笑話的舒浩，不禁大失所望。景卓然卻是眉頭一皺，這曾逸然在讀書人中名聲極大，武道水平也是不低。
洛辰與其父曾大先生關係很深，他怎會一見面就跟洛辰過不去？
聖武郡王好不容易才與文臣的關係變得融洽。兩個小輩此時發生衝突，必定會造成不利的影響，讓景卓然不禁擔心起來。
王懸、寇烈、趙寰等人出手打鬥還行，讓他們跟人鬥口，卻不是他們的專長。此時不僅沒有去阻止曾逸然，反倒是在一旁看起熱鬧來。
曾逸然朗聲直斥而道：「世子舉止荒誕，小小年齡沉溺酒色，已是落於下流。」
洛辰皺了皺眉頭，眼眸中流露出訝異之色。
這曾逸然的聲音當中蘊含著強大而又剛正無邪的意志神念，隱隱與星辰共振，一股無形的力量，直逼洛辰內心，想要撼動洛辰的精神意志。這種感覺，就像是曾逸然想要一層層地拔掉自己的衣服，讓自己赤身露體地暴露於眾人之前似的。
洛辰對此並不陌生，不久前在星辰殿外，他以一首正氣歌大破無妄城邪法，用的正是這種方法。
此時曾逸然竟然簡簡單單的幾句斥責，就直攻對手心志，比起洛辰信口道來，自然是精純、強大許多。以洛辰的心性，雖然不受影響，內心卻也感受到了衝擊。
傅琳珞咯咯笑道：「洛辰這傢伙下流無恥，曾小白臉這話倒是沒錯。」
瑜兒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顯然也察覺到了曾逸然的異常。
「聽聞世子嬸娘夏氏，為世子逼迫致死。為人子侄，卻做出獸行，此為『忤』也！」曾逸然接著說道：「聖武郡王藐視皇權，謀危社稷。世子身為郡王子嗣，不僅不加勸阻，反倒一再羞辱君父。此為『逆』也！」
「丘聖乃天下文道魁首，現今證悟大道，撰《至道真經》開篇，被尊為至聖。卻不知聖武郡王世子有何德行，又有何能，敢為丘聖之師？此為『狂』也！」
「世子性情暴戾，為洩私憤當街殺人，夏氏一族十數人命也與你有關。此為『戾』也！」
「今日若非星羅施加援手，世子幾人必定殞命於此。然而世子卻將星羅的之功據為己有，並且毫無愧色。此為『貪』也！」
……
「如此忤逆、狂戾、貪婪之人，聽我的道德箴言，還不跪下乞罪，請我為你滌去滿心污垢？」
曾逸然如同道德化身，一身盎然正氣，令人心生敬意。字字如刀，義正詞嚴，陳列出洛辰數條罪狀。
更為奇異的是，隨著曾逸然的話音吐出，他身上的那股剛正浩然之氣暴漲，隨著聲浪滾滾而出，將洛辰的氣勢壓制全無。
其他人也受到他朗朗之聲的影響，心境在毫無察覺之間發生了變化。一番慷慨陳詞之後，使洛辰在眾人心中，瞬時變成了十惡佔全的大惡之人，全身上下再無一處完膚，更是沒由來地對洛辰心生憎惡。
就連景卓然等人，也回想起洛辰以往的種種劣跡，心中對洛辰暗生鄙夷。
舒浩更是高聲讚道：「忤逆、狂戾、貪婪，用在聖武郡王世子身上，還真是貼切、中肯的很啊！好一個道德箴言，令宵小之輩無處遁形。」
曾逸然此番言論，看似在斥責洛辰，卻跟沙凌霄的無妄真言有著極其相似之處。不過曾逸然卻是滿口道德正義，正氣浩然，不帶一絲的邪氣，令人發自心底地贊同。
曾逸然此時所用的手段，叫做道德箴言。
丘夫子撰《至道真經》開篇，以教化天下的無上道德，修成浩然正氣，開文、武道之先河。
《至道真經》闡述的是人道至理，修習《至道真經》而得的浩然剛正之氣，不僅只有驅邪滅魔的能力，還能蕩滌神魂，壓制邪妄慾念。
《至道真經》是總綱，道德箴言才是用於制敵的術法。如果對魔修、邪修施展道德箴言，可以直接破除邪魔妖法，對心術不正者施展，輕則令人心生沮喪，重則心志崩潰，萬念俱灰。
這曾逸然，的確是個風華絕代、冠絕當世的人物。
在《至道真經》公佈於世之前，曾逸然早有修習，並從中領悟甚深。他的武道水平也是極高，短短一月多時間內，竟將這道德箴言掌握了五六分火候。
此時暗用道德箴言，藉著一番堂皇犀利言辭施展出來，直擊洛辰本心。
說到最後，曾逸然眼中精光爆射。一股堂堂皇皇之氣，自曾逸然身體釋放出來，鋪天蓋地地壓在洛辰身上。
瑜兒失聲叫道：「不好！」
天地浩然之氣與星辰精氣出於同源，武者溝通星辰，不斷感悟星辰力量，這就是所謂的武道境界。
曾逸然先是以道德箴言瓦解洛辰心志，此時竟是要憑借剛正浩然之氣做最後一擊。一旦洛辰無法承受，心境必定會大跌，自此在武道上難有寸進。硬生生地破掉洛辰的武道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人被曾逸然的言辭所惑，不論是舒浩等對洛辰存有怨恨的人，還是景卓然、寇烈這些平日關係密切之人，根本就動不起阻止曾逸然的念頭。
也只有瑜兒天生沉靜，不受曾逸然的言辭影響，立即看出了曾逸然的險惡用心，替洛辰擔心之餘，情不自禁地失聲叫了出來。
鏗鏘之音在林中縈繞，經久不散。
曾逸然傲然凝立，全身除了那剛正之氣外，還透著令人心儀的出塵飄逸的氣度。「洛辰，我的道德箴言一出，你的心神必定會受到受挫。至聖之師，好大的名頭！等你跪在我腳下搖尾乞憐，替天下文士出這一口惡氣，看你還有什麼面目以至聖之師自居。那青衣少女，自此之後又怎會再把你放在心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