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包拯很忙 作者：大鉛球 (已停更)

第十章：契約夫妻

    三人站在岸邊久久無言，張堯臉色更是難看，他沉悶的開口道：「惜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鬧到如今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

    張雨惜此時神色有些怯怯，惶然道：「爹爹，這件事情說起來複雜，一時半會兒怕是說不清了。不過眼下卻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爹爹決斷。」

    張堯此時皺眉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該不該給你們兩個沒頭沒腦的傢伙舉辦婚禮。」

    張雨惜卻搖頭歎道：「爹爹如今最緊要的卻不是我和包公子的事情，而是爹爹您安排了太子爺住在我們府上，怕是太子爺會遇到妹妹，本來就是因為太子爺有納我為妾的念頭，我才撒謊已經和包公子訂婚。如果讓太子爺看到了妹妹，只怕太子爺定然會強納妹妹為妾了。」

    張堯聽了張雨惜的話，不由得神色緊張起來，急忙道：「惜兒，你怎麼不早說。你和包拯的事情，你們兩個去商量，我要即刻回府，希望太子爺還沒有見到你妹妹，要不然以你妹妹的性格定然會天下大亂了。」

    張堯此時是說走就走，居然丟下包拯兩人，直接在一個士兵旁邊牽了一匹馬，騎馬往太子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彷彿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一般。

    等到張堯走遠，包拯此時滿臉疑惑開口道：「張世伯就這樣走了，那麼我們兩個的難題該怎麼樣解決？你爹爹不會這麼不負責吧！」

    張雨惜此時臉色顯露一絲愁容，開口道：「包公子，自從你上次落水之後，我感覺你整個人彷彿都變了一般。難道你已經不認識我了嗎？還是你已經把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忘記了？要是以前的你，定然不會配合救我的，即便我被太子強拉去做妾，你肯定也是坐視不理，因為你心中早已被填滿，怕是一丁點別人的影子都不可能住進去才對。」

    包拯聽了張雨惜的話，倒是有些迷糊，難道自己早就認識這張雨惜？或者她早已經認識自己？那為什麼在包拯殘碎的記憶中，沒有半點張雨惜的影子。

    張雨惜看著包拯滿臉的茫然，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包拯我原以為你終身都不可能忘卻心中的執念，但是上天還是給了我一個機會，因為你居然在落水後失去了你原本難以磨滅的記憶。」

    包拯此時茫然開口道：「張小姐，我確實是在落水後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希望我能夠知道一些過往的事情。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願意洗耳恭聽。」

    張雨惜沉思片刻後，皺眉道：「既然忘卻憂傷，又何必記起！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代仙仙姐姐還你歡樂，只要你答應與我成婚！」

    包拯此時眼睛瞪得比銅錢還要大，大聲的回道：「雨惜小姐，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這樣我會犯錯誤的！」

    張雨惜歎氣道：「包大哥，我知道要你一時間接受我是很難。不如我們契約結婚如何？你陪我演一場戲，騙過太子爺等人。我與你立下契約，我們只有夫妻之名，不會有夫妻之實。我一定會尊照契約約束我自己，壓抑我一直以來對你的感情。至於你不會受到任何來至於張家的障礙，你依然可以自由自在。除非你自己願意接受我，否則張家不會對你做出任何的要求。我已經無路可走，要麼和你結婚，要麼跟著太子爺走，包大哥意下如何。」

    包拯聽了張雨惜的話，不由得暗歎，這小妞莫非是瘋了不成，居然這麼赤裸裸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表白得如此直接。雖然自己答應這個結婚契約，簡直就是百利而無一害，唯一不爽的是，以後自己要娶別人，只能算是娶二夫人，但是包拯還是懷著謹慎的態度去處理這個問題，想讓自己不再那麼稀里糊塗。

    包拯疑惑得開口問道：「雨惜小姐，聽你話中的意思，彷彿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我真的希望知道其中的原委。這樣我即使出面幫你，也算是明明白白。」

    張雨惜此時眼眸中似有淚光，開口道：「包大哥，難道在你心中，我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嗎？以前的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現在你已經忘卻從前，卻再次連雨惜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嗎？包大哥，我真的希望你一直失憶下去，一直忘卻從前，給雨惜一次機會好嗎？」

    包拯聽了張雨惜真切的話語，不由得心靈有了一絲悸動。張雨惜容貌本就是天仙一般，此時楚楚可憐，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難以拒絕。況且自己壓根就不是以前的包拯，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以前的包拯到底喜歡誰，眼下既然能幫眼前的大美女，又不會有什麼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包拯開口道：「雨惜小姐，我答應幫你。不過演完這齣戲後，我就不會和你在一起，我要去廬州書院讀書，開春要去京城趕考，有很多大事等著我去做。你回去準備好那契約吧！既然一開始已經幫了你，那我就一幫到底。眼下我們即刻回知州府，演戲我會演足的，你放心好了。暫時我不打算讓我的家人知道這些，我怕他們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只有日後我慢慢和他們解釋。我們就在知州府演這齣戲給太子爺看，到時候你只說你爹爹膝下無子，不願意你外嫁，讓我做個有自由的入贅女婿，這樣我相信太子爺也不會說什麼的。」

    張雨惜見包拯答應下來，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開口道：「小雲，你趕緊叫他們準備馬車，我和包大哥要回府。」

    張雨惜的丫頭趕緊去張羅馬車事宜。包拯聽得張雨惜叫那丫頭小雲，這才知道那打自己的丫頭的真名。剛才她與花刀打鬥，居然能堅持這麼久都沒有受傷，看來功夫真的不弱。

    本來包拯是打算回家裡去和父母知會一聲，但是轉念一想，不如萬事從簡，乾脆不讓二老知道，省得他們操心，反正是假結婚，讓他們二老知道，只會惹出更多的麻煩來。不過包拯怕父母擔心，還是讓張雨惜托一個官兵去給二老送信，包拯在張雨惜的船上找來紙筆，揮筆寫成一封信件，只對二老說自己去了好友家裡遊玩，要三日後回家。

    信件送出後不久小雲已經坐著馬車過來了，包拯二人上了馬車後，隨著剛才張堯離去的方向往知州府而去。

第十一章：天真的雨綺

    車轱轆不斷的響著，馬車裡包拯和張雨惜有些默然。包拯實在是拿不出什麼話語來和張雨惜說，面對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子，包拯可以說壓根就不甚瞭解，這次幫張雨惜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理由。

    沉默片刻之後，張雨惜率先打破沉靜：「包大哥，日後你恢復了你以前的記憶，一定不能忘記有過我這樣一個契約妻子。」

    張雨惜說完後將頭扭向窗外，包拯不知道她到底再想些什麼。對於張雨惜這樣一句話，包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回答。

    知州府並不遠，馬車只走了半個多時辰，就到了知州府門口。遠遠的就能看到知州府此時是戒備深嚴，包拯和張雨惜在門口下了馬車後，經過了盤查才進到知州府內，這些護衛的官兵居然是訓練有素，儼然一副正規軍的派頭，看來很有可能是暗中隨行保護太子爺的禁軍。

    張雨惜和包拯一進知州府，就看到正堂前大理石台階上張堯正在焦急的來回走動。

    張雨惜走過去，關切的問道：「爹爹，您怎麼在這裡？怎麼沒有去陪太子爺和寇大人？」

    張堯此時見了張雨惜，急切的開口道：「惜兒，你可回來了。你那天真的妹妹，此時正和太子爺在花園裡面茗茶呢。你趕緊去使個法子讓你妹妹離開，剛才我本想去後花園，寇大人居然在那裡拉我去偏廳喝茶，我現在是找了個空檔才出來，幸好遇到你們兩個。你們現在趕緊去花園，我就怕你妹妹口無遮攔，到時候衝撞了太子爺，我們全家都難保了。」

    張雨惜皺眉點了點頭，回頭看了包拯一眼。包拯知道她想讓自己同行，也就跟在她身後往後院花園走去。

    後院門口偏廳內果然坐著寇准在那飲茶，儼然一副要為太子爺把關的架勢。包拯也不打算進偏廳去和他寒暄，而是直接帶著張雨惜走進後院去，後院的護衛看到包拯和張雨惜居然沒有阻攔，顯然是早就收到了旨意。

    包拯一進院門，就聽得陣陣如仙樂般悅耳的琴聲。那琴聲時而高亢，時而婉轉，時而若大海狂嘯，時而若溪水涓流。

    知州府的後花園要比包拯想像的要大，顯然張堯本來就是個雅致的人。在花園中轉了幾圈，終於看到一個長滿荷葉的人工湖內有一個偌大的涼亭。

    涼亭內此時只肩並肩的坐著兩人，一個是身著白衣的少女，一人正是趙禎，而在涼亭的一角正是坐著慕容桂英，她正獨自在那喝茶，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趙禎和那少女不斷的歡聲笑語，兩人雙手撥弄一個古箏，二人居然是在合奏一曲。趙禎曲風高亢，少女曲風柔和，交相呼應，恍若仙樂。

    包拯和張雨惜步入涼亭，包拯定眼打量了那少女一眼，不由得有些驚愕。眼前的這位少女，活脫脫一個張雨惜縮小版，少女和張雨惜簡直是出奇的像。

    包拯和張雨惜上前正要行禮，趙禎卻擺手示意免禮，這顯然是不想讓包拯破壞自己的雅興。慕容桂英示意二人坐在自己旁邊，分別給兩人倒了一杯茶水。

    張雨惜此時焦急，哪裡有心思喝茶。包拯看了眼前的一切，卻有些坦然，拿了茶呡了一口。包拯雖然不算是什麼老謀深算，但是也算是個明眼人。雨惜的妹妹和趙禎顯然很是合得來，兩人坐在一起儼然天生一對的模樣，時不時歡聲笑語，彷彿整個涼亭就只有他們兩人。正所謂郎有情妾有意，包拯可不想去做那棒打鴛鴦的勾當，至於一開始幫助張雨惜推脫趙禎，是因為張雨惜壓根就對趙禎不感冒。

    趙禎這段琴彈得真是時間長，直彈了半個時辰，兩人才停了下來。

    張雨惜好不容易得空，開口道：「太子爺殿下，我妹妹雨綺她年幼無知，倘若真有衝撞太子爺的地方請太子爺多多包涵。妹妹雨綺自幼體弱，受不得風寒。雨惜請求帶妹妹回閨房安歇。」

    太子爺正待要說些什麼，張雨綺卻嘟著小嘴開口道：「姐姐你又騙人，我什麼時候體弱多病了？我才沒你說得那麼嬌弱呢，我一個人整天憋在院子裡，悶都悶死了。今天趙哥哥來了後，我總算有個說話的伴兒。我正和趙哥哥玩的開心呢，姐姐你又來攪局。」

    張雨惜聽得張雨綺的話，當即被她說得是啞口無言，額頭冒汗。

    包拯此時搖了搖頭，終於知道為什麼張堯和張雨惜會如此擔心這個妹妹和太子爺在一起了。如此天真無邪，口無遮攔的小姑娘，莫說是要被太子爺納為妾，就是去太子府做個丫鬟，怕是都會被人害得慘兮兮。帝王家中最無情，張雨綺要是進了太子府，跟跳入了火坑無異。

    趙禎此時卻開口道：「雨綺妹妹！我們聊了幾個時辰了，或許你真的是累了乏了，我可不想讓雨綺妹妹真的累出什麼毛病來，你還是回閨房去歇著吧，多注意身體，明天我定然還會來找你解悶。」趙禎此時在雨綺面前居然用「我」來稱呼自己，顯然已經被雨綺所感化，放下了帝王家的架子，一心只想讓雨綺快樂。包拯將這一切是看在眼裡。

    趙禎的話語一說完，張雨惜彷彿如蒙大赦，開口道：「既然太子爺成全，那麼雨惜就帶妹妹回閨房去了。雨惜和妹妹這就告辭了。」

    張雨惜說完，上前幾步拉起雨綺，離開了涼亭，離開之時卻是有意無意的看了包拯一眼。包拯能猜到她想讓自己勸說太子爺放棄雨綺，但是這麼困難的事情未免有些太看得起包拯了。

    趙禎癡癡的看著雨綺離開，直到消失在花園曲折的小徑，半晌後趙禎才回過神來。

    包拯正待開口，趙禎卻一擺手，開口道：「包拯，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其實我並不傻，知道張家的人都不贊成我接近雨綺。不過在施水河畔我看到雨惜姐姐的時候，我只能說是被驚艷到，在知州府內我遇到雨綺，我卻彷彿心已經被她偷偷帶走。這種感覺是我從來沒有過的。」

    包拯沒料到趙禎只有十三歲，居然會有如此複雜的感情，說起來話來更是成熟到與成人相若。

第十二章：仁和情

    包拯呡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只是注視了趙禎片刻，只見趙禎眼神中滿是真切之意。包拯卻轉身對坐在旁邊的慕容桂英開口道：「楊夫人，你身為女中豪傑，更是嫁給了天下人都敬仰的楊文廣將軍為妻。在世人眼中，楊夫人和楊將軍定是天下艷羨的情侶，我且問楊夫人，你是否能回答世間何為真情？我只求太子爺聽過楊夫人的答案之後或許會有所感悟。」

    慕容桂英萬萬沒想到包拯居然會如此問自己，原本鎮定自若的慕容桂英也神色有些慌張。片刻後慕容桂英才悠然開口道：「既然包公子有此一問，那麼我就將我的想法說出來。不過世間真情，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同，太子爺即便聽了我的想法，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趙禎此時聽得包拯這奇怪的問題，也對慕容桂英的答案很是好奇，不由得傾耳聆聽。

    慕容桂英接著道：「民婦與夫君成婚已經十年，民婦對於真情的理解為，相知相守，矢志不渝，相濡以沫，至死不移。」

    包拯聽了慕容桂英的話，噼裡啪啦的拍起掌來，慕容桂英被他的舉動，不由得鬧得雙頰緋紅。古代女子本就不該輕易與人談論情感方面的問題，今天慕容桂英見包拯打著學術研究的幌子了，只好簡短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包拯笑道：「太子爺聽了楊夫人短短十六個字，可有所感悟。太子爺身在帝王之家，要理解此十六字怕是更難。」

    趙禎此時陷入深深的沉思，一盞茶的沉默，趙禎抬頭道：「包拯，我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父皇最近身體不太好，一個月前父皇突然下旨再次貶去寇大人丞相之職，將寇大人遣往廣東，後來又召見我，讓我暗中隨著寇大人一起南下體察民情，我一路慢慢走來，和寇大人是亦師亦友，雖然看到許多民間疾苦，但是這些遠遠沒有今天一天包拯你給我的感悟多。」

    趙禎此時神色平和，彷彿頓悟，接著開口道：「父皇臨行時告訴我，將來為帝王，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帝王準則，他希望我成為千古明君。一直以來我一直都在思索如何成為明君。包拯，你今天讓我找到了答案，我在今天明白了兩個字：仁和情。」

    包拯此時正色道：「太子爺有此頓悟，乃是大宋之福。日後大宋黎明百姓定然可以等到一個千古明君，大宋的子民也定然會過上好日子。」

    趙禎起身，雙手背在身後，目視著滿池的荷葉，開口道：「仁這一個字，倘若我能做到，那麼天下百姓幸福。情這一個字，倘若我能做到，那麼我所關心和深愛的人才會幸福。你們都是對的，眼下我根本沒有能力去保護雨綺，更加談不上如何去愛護她，最是無情帝王家，最是無奈也是帝王家。身為太子，我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做，也不敢去做。我只求有朝一日能夠有能力庇佑天下萬民，有實力愛護我心愛的人。」

    包拯沒料到自己居然沒有費什麼口舌，居然能讓趙禎領會如此多的事情，或許本來就是趙禎性格所致，包拯只是喚醒了他的仁心，激發了他的對情的專注。

    包拯起身道：「太子爺，既然你已經知道這些，那麼我們都不會有理由再阻止你和雨綺在一起。我們只希望太子爺能拿出自己所有的真心去愛護雨綺，那麼即便雨綺深處宮闈，也不會身處險地。一個女子始終都是需要一個可靠的避風港灣。」

    趙禎回過身來，目視包拯道：「我對雨綺是真心的，我一定會讓父皇允許，我要正式的娶她為妃，不管有什麼困難，我都要辦到這一點。後天就是包拯你大喜的日子，我很有幸能在今天認識你，我祝福你和雨惜姐姐白頭偕老。」趙禎從頭至尾都沒有和包拯擺帝王架勢，兩人彷彿朋友間的對話，包拯卻聽得那最後一句已是渾身不舒服。

    趙禎和包拯在涼亭中又談論起治國，談論時政，直談到黃昏，趙禎才在慕容桂英的保護下離開涼亭去休息。包拯和面露愁容的張堯一家一同用過晚膳。顯然張雨惜那契約結婚的想法已經和家人都知會過了。張雨惜娘親早故，一直以來家裡很多事情都是張雨惜在決斷，所以張雨惜雖然只有十八歲，卻比一般的女孩子更能深思熟慮。

    餐桌邊包拯並未見到雨綺，雨綺怕是正和趙禎一起用膳，這就難怪張堯滿臉愁容了。包拯雖然想在張堯這位「准岳父」面前為趙禎說幾句好話，但是卻實在找不出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去說，只好作罷。包拯此時在知州府，可謂身份尷尬，既不能當客人，也不能當家人。

    知州府內已經開始準備張雨惜和包拯的「假婚事」，雖然是做給太子爺看的，卻也張羅得緊鑼密鼓。張雨惜在家中下了封口令，就連那口無遮攔的妹妹，都被說教了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辭。

    晚上張堯給包拯安排了一間廂房，卻是離張雨惜的閨房不遠。此時張雨惜的閨房正在佈置成婚房。包拯看了看知州府邸內，忙碌的樣子，倍感無聊。轉身去了後花園走動，遠遠的看到趙禎和雨綺在花園內有說有笑，包拯並不想去打擾，而是繞過他們，去尋那幽靜之處，走過曲折的迴廊，眼前出現一個數丈高的瞭望樓，瞭望樓由粗木搭建，只有一個雲梯能上去。

    此時天色已暗，藉著皎潔的月光，包拯看到瞭望樓上有一人，只見那人手持一個葫蘆盤膝坐在上面，獨酌獨飲。

    包拯順著雲梯往上，不到片刻就上了這瞭望樓，樓上坐著的正是寇准。

    寇准見包拯上來，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舉動，只是將手中的葫蘆遞了過來，開口道：「我其實早已經料到你定然會無聊得四處遊走，所以我在偏僻的地方，專門為了等你。」

    包拯不由得愕然，他接過那醋葫蘆，對著嘴裡猛灌了一口。那陳年老醋的滋味，又酸又苦，讓包拯嗆得都咳嗽起來。

    寇准拿過醋葫蘆，臉上滿是讚許之色，笑著道：「老夫寇准沉浮官場數十年，像你這樣合我性格的人幾乎沒有見到過。你彷彿就是幾十年前年少輕狂的我，不過你比老夫當年多了一種性格，更多了一位開明的明君，你日後的成就絕對要在老夫今日之上。」

第十三章：三件事

    包拯笑道：「寇大人真是會取笑，現在晚輩可是連廟堂都沒進去，又怎麼談得上能趕上寇大人。不過我向來敬重寇大人為民請命的作風，只在某些方面，我定然拿你做我的榜樣。」

    寇准有些意外的笑道：「聽你言下之意，似乎覺得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妥。不如你說來聽聽，別人都是說真言逆耳，但是我偏偏是最喜歡聽那真言。」

    包拯正色道：「就從今日寇大人居然縱容太子爺強納民女這一點，我認為寇大人欠缺光明磊落，不敢直言。」

    寇准笑道：「包拯，其實我當年和你一樣，看到有人做錯事，恨不得指責那人直到吐沫噴到他臉上去。不過多年來起起伏伏，讓我這個原本菱角分明的沙子，也磨成了君王手中把玩的圓滑滾球。」

    寇准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我老了！雖然大原則我始終沒變，但是很多原本堅持的小事，已經不再像當初一樣堅持了。原因很簡單，我遇到的是當今聖上，而當今聖上雖然還算開明，但是他對自己的才智太過自信，不會允許有人去質疑他。你以後應該不會有這種顧慮了，太子爺此時還是未被雕琢的璞玉，日後他要成為什麼樣子的君主，就要你們這些後生晚輩去好好雕琢。」

    包拯聽了寇准一言，彷彿明白了很多，開口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您剛才提到我比您多了一種性格，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寇准注視包拯許久，歎道：「你可知我為何現在還是孤身一人？雖然門生遍佈朝野，但是知交幾乎沒有。」

    包拯回道：「寇大人身在朝野，為了正權術，故性格孤高，雖能位高權重，樹立權威，但難免被眾人疏遠。」

    寇准笑道：「包拯，你一語中的。其實你比我多的性格就是你比我更重情義。重情義者雖然表面看起來不適合入朝為官，但是長遠看來重情者必定群隨而影從，日後要做大事就會有很多人支持。我雖能位高權重，但是此生除了澶淵之盟，並沒有做成什麼大事。即便是那澶淵之盟，也是做得極端勉強，留下了我心中莫大的憾事。大宋現在每年給遼國歲貢，這些都是寇某的敗筆。」

    包拯歎道：「寇大人，您為大宋鞠躬盡瘁，後人都自有明斷。」

    寇准搖了搖頭，開口道：「吾年事已高，發蒼蒼，齒牙動搖，卻是真的老邁了。我願意最後再為大宋做一件大事，就是要在聖上面前舉薦你。我數十年輔助聖上，只要是我親自舉薦，你定然會得重用。我只希望你答應我做了高官，要做成三件事情。」

    包拯回道：「寇大人，您儘管說吧，即便我沒有做高官，你說的三件事情，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定然會去做到。」

    寇准笑道：「此三件事情，非位高權重不可為之。這三件事情是，第一：消去歲貢；第二：裁兵精政；第三：護禎當權。」

    包拯聽了這短短的一句話，當即有些愕然，寇准三件事情中，任何一件要辦到，都是登天般困難。每一件都是異常複雜，盤根錯節，若非位極人臣，想要做成任何一件都是不可能的。

    寇准見包拯的臉色，開口笑道：「這三件事情是老夫為官數十年，卻沒有辦成的事情。我希望你日後能夠辦成，不過這三件事情不急，你即便數十年後辦到了，也不算太晚。雖然數十年後，我早已坐骨，但是我泉下有知，定然會感到欣慰。我這手中葫蘆就送給你，我手中有一本名冊，名冊上的人都是我提拔起來的官員名字，只要你拿著我的葫蘆去，他們定然不會怠慢你的。日後我護佑太子爺回京，定然向聖上舉薦你。」

    寇准說完後重重的拍了包拯的肩膀數下，將葫蘆和懷中名冊留給了包拯，自己順著雲梯當先下了瞭望樓，向著前院的方向，慢慢的走遠。

    寇准邊走，嘴裡卻唸唸有詞：

    四十年來身富貴。游處煙霞，步履如平地。紫府丹台仙籍裡，皆知獨擅無雙美。

    將相兼榮誰敢比。綵鳳徊翔，重浴荀池水。位極人臣功濟世，芬芳天下歌桃李。

    詞句悠揚，讓**在瞭望樓上的包拯有些木然。秋風拂面，涼意襲人，包含萬萬沒想到自己才剛剛化身包拯數天而已，就已經捲入了歷史的長河，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包拯回到自己的房間，燈光的亮度有些昏暗，遠不如電燈來得敞亮。包拯躺在床上細細思量這幾天在大宋發生的種種事情，一邊聆聽著張家人張羅婚禮的熱鬧，迷迷糊糊中居然睡著了，朦朧中彷彿覺得自己沒有蓋被子，很有涼意。淡淡的意思中感覺一床秋被及時的在一雙素手的張羅下蓋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時渾身才溫暖起來，一夜沉靜，一覺天明。

    包拯早起之時看到身上蓋著的被子，心中泛起陣陣的暖意。張雨惜昨晚絕對來過，薄被上彷彿還留著她處子的幽香。

    接下來的一天分外忙碌，包拯開始學習如何完成婚禮的禮儀，一邊還要試穿自己的新郎服，一整天被人擺佈著，讓包拯都有些煩悶。萬幸的是，張家為了減小這次契約婚禮的影響，並沒有大肆操辦，連賓客都沒有請幾個，也不用包拯親自去待客，倒是省了許多的麻煩。

    整整一天包拯都沒有再看到張雨惜，作為準新娘子，她肯定要比自己更忙。張雨綺和太子爺倒是看到了數次，此時太子爺彷彿成了雨綺的影子。太子爺本就久居宮中，名間的事情都很好奇。看著這對璧人在四處晃蕩，包拯不由得為兩人祝福，希望他們能成眷侶。

    一天就這樣平淡的過去，一覺天明，轉眼就到了包拯大婚的日子，包拯一清早就被人整成了大紅新郎官，開始出入廳堂，按部就班的進行各種禮節。在熱鬧的人群中，包拯不由得感慨，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婚禮居然會是假的實習婚禮，真是始料未及。

    依照規矩，新娘子是無論如何都要坐花轎的，即便是入贅，也要裝模作樣的把花轎去門外晃悠一圈。不過此時知州府被太子爺的護衛重兵把守，閒雜人想看熱鬧是想也別想，都被嚇得遠遠的。

第十四章：波折的婚禮

    廬州府內的嗩吶是震天響，喜氣洋洋的大堂上卻坐著太子爺和張堯兩人。太子爺旁邊卻站著一位娉婷的少女，正是張雨綺。那抬著張雨惜的轎子，從外面轉了一圈已經回來，包拯依規矩去踢轎門，然後將新娘子背入堂中。

    包拯背著張雨惜，兩人肌膚只隔著衣衫，還是第一次如此親近，包拯能感覺到張雨惜那急劇的心跳。

    兩人進了廳堂後，包拯和張雨惜各持著紅綢的一端，紅綢當中正是鮮紅的綢布花。此時太子爺開始發揮他證婚人的作用，他顯得比包拯要興奮得多，早已經在寇准那裡問明了婚禮套路，扯著嗓子開口道：「新郎新娘，新婚之禮，現在開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和證婚人」、、、、太子爺在第二道禮儀上加入了對自己行禮，意思卻是向其它人宣佈，包拯和張雨惜的婚姻是自己一手促成，當得此一拜。

    「三夫妻對拜！」

    太子爺話音落下，整個人也是喜笑顏開，他內心中其實已經把包拯當成是一個朋友，朋友新婚，還是自己促成的，怎麼能不高興呢？

    包拯和張雨惜此時面對面，正要互相一拜，就在這時，賓客中響起一陣嘈雜。

    一個怒氣沖沖的綠衣少女從賓客間衝了出來，只見她身材妖嬈娉婷，提著長劍，墨玉般的青絲高高的束在頭上，膚白勝雪，容顏嬌美，一襲淡青色小祅，下著淡青百褶裙，年紀約莫在十六七歲。這少女顯然是混在賓客中進到府內。

    那少女見到包拯，立刻將手中長劍豁然拔出，質問的語氣說道：「包拯!我以前當你是至情至性的人，如今我家小姐生死未明，你以前曾經許下的諾言卻早已被你忘得一乾二淨了吧。我今天要幫小姐殺了你這個負心漢。」

    此時堂上慕容桂英，看到少女拔劍，急忙提劍在手，急道：「左右侍衛，保護太子爺！」

    堂上瞬間跳出來幾個侍衛，都對著少女嚴陣以待。

    張雨惜聽得那少女的聲音，不由得將紅蓋頭掀起一角，看到少女的容貌，當即上前按住慕容桂英的長劍，開口道：「楊夫人，她不是刺客。是我們的朋友。」

    慕容桂英聽了張雨惜的話卻是不退反進，身影一閃已經到了少女面前。那少女雖然有些身手，但是在慕容桂英這等絕世高手面前，卻是半招都未過得，轉眼間慕容桂英已經空手將少女的長劍扭奪過來。慕容桂英顯然是太子爺的安全考慮。

    慕容桂英奪了長劍，卻將那少女放開，眾侍衛在慕容桂英的示意下，都紛紛退下，而慕容桂英本人卻護在太子爺的身前。

    少女被奪了長劍，又見到張雨惜，當即怒容更盛，指著張雨惜大聲道：「張雨惜，虧的你還記得和我家小姐是朋友。而你今日卻跟我家小姐搶情郎，要是小姐回來，看你拿什麼臉面去見她。」

    張雨惜聽了少女的話後，臉上是白一陣，青一陣，神色酸楚，眼淚已在眼眶打轉。

    張雨惜哽咽道：「靈兒，我知道我對不住仙仙，但是仙仙已經失蹤一年多了，生死未卜，況且包大哥已經失憶，你不能怪包大哥忘情。我很喜歡包大哥，靈兒你就成全我們吧。」張雨惜這話讓包拯聽得是心裡怪怪的，彷彿自己經歷的不是契約婚禮，而是一場真正的婚禮，自己就是這場婚禮中最糊塗的新郎官。

    太子爺此時聽了這些對話，有些坐不住了。這場婚禮本就是他促成的，他怎麼能容忍別人來攪局呢？

    太子爺上前開口道：「哪裡來的刁蠻小丫頭，本王不追究你擅闖知州府之罪，你速速離開。死者已亦，生者何悲，真情所至，金石為開。如今包拯既然已經忘卻前情，而你家小姐也失蹤這麼久了，包拯和雨惜姐姐是情投意合，天作之合，你還要做那棒打鴛鴦的惡煞。本王念你曾經和雨惜姐姐是朋友的面上，就不追究你破壞婚禮之罪。」

    那名叫靈兒的少女，此時卻淚若泉湧，將袖子抹了臉上淚水，目視包拯道：「包拯，難道你真的不認識我家小姐了嗎？她可是為了救你才失蹤的，你自己要好好思量，好自為之。」

    靈兒說完後，一甩衣袖，擠開賓客，頭也不回往外走去。包拯聽了靈兒的話卻是更加的迷糊，轉瞬間思量後，卻上前抹去張雨惜的眼淚將紅頭蓋重新蓋好。而後將張雨惜重新拉回到大廳內。

    包拯柔聲對張雨惜道：「不管是什麼靈兒還是仙仙，我們的婚禮不能這麼中止。」

    包拯轉身對太子爺道：「太子爺，事出突然，不過請太子爺將未完成的禮節完成吧，我不想讓雨惜心裡留下遺憾。」

    太子爺點了點頭，重新站回證婚人的位置。

    張雨惜剛才被包拯溫柔的舉動鬧懵了，紅頭蓋下的張雨惜此時是心亂如麻，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得路是對是錯。

    太子爺此時高喊：「三夫妻對拜！」

    張雨惜聽得這句話，心神不寧的和包拯對拜下去。

    「禮成！送入洞房！」

    隨著太子爺最後的聲音，滿堂響起陣陣歡呼。包拯上前將張雨惜抱了起來，被眾人蜂擁著往洞房而去。張雨惜此時心情更加複雜起來，心跳得更加厲害。

    包拯從見到靈兒的那一刻直到到靈兒離開，他就做好了決斷，他不會受靈兒的影響。不管那靈兒口中的仙仙是何人，她只與曾經的包拯有關，和現在的包拯無關。現在的包拯就該好好的將婚禮繼續下去，將太子爺這尊大佛送走，雖然靈兒的出場讓包拯心中升起許多好奇，但是對於此時的心情卻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包拯依然是依照著婚禮的流程在進行著每一步，包拯其實有時候連自己都分不清，這場婚禮是否是單純的為演給太子爺看，或許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慢慢的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剛才看到張雨惜的淚水，包拯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絲心痛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包拯很彷徨。

    張雨惜被抱入洞房，照規矩她要在洞房等待包拯，直到晚上賓客散盡。包拯被太子爺拉住，在酒宴間觥籌交錯，知州府一整天都在熱鬧中進行著，直到夜色入暮，賓客漸漸散，包拯醉醺醺的被太子爺和一群大內侍衛推入洞房，整個之州府才慢慢的沉靜下來。

    太子爺和眾多侍衛都已經喝得很醉，而且太子爺也很給情面的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去洞房鬧騰。包拯那被吵了一整天嗡嗡作響的腦袋，此時更是迷迷糊糊，迷糊間只見房內紅燭閃爍，曼妙的張雨惜此時蓋著紅蓋頭端坐在床頭。

    包拯腳步虛浮，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向前撲倒，直撞的桌椅哐啷作響。張雨惜聽得包拯聲響，以為包拯摔倒，當即掀開蓋頭，上前去扶包拯。

第十五章：假戲真做

    張雨惜纖纖細手，拖著包拯的手扶著，滿手柔膩，包拯的心都有被這種柔荑軟化的感覺。

    包拯略微迷醉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美人兒，只見她此時面露關切，將自己攙扶到椅子上坐定，又倒了一杯水放到自己的手上，儼然一副為人妻的樣子。

    張雨惜注意到包拯此時灼灼的目光，雙頰緋紅，目光不敢在正視包拯。正是這嬌羞的神態，溫柔的目光，雅致的舉止，每一樣都是奪目的玉珠，讓張雨惜更顯嬌艷。包拯更加看得癡了，不知不覺間包拯起身，雙手扶住張雨惜柔弱的雙肩，將她嬌弱的身軀擁入懷內，滿懷柔軟。

    包拯滾燙的熱唇向著張雨惜的櫻唇映去，張雨惜此時已經緊張的嬌軀顫抖，心中似有期翼，似有彷徨，複雜的心情驅使下，張雨惜不由得閉上了雙目，等待著包拯醉心的一吻。

    雙唇一觸，一股奇異的感覺流遍全身，懷中的美人兒更是嬌喘連連，渾身酥軟，一種讓人迷醉其中的衝動讓包拯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將懷中美人揉入身體內，合二為一。

    風拂動窗欞，彷彿不解風情。一陣涼意的秋風吹入，撩動著張雨惜的秀髮。包拯原本因紅唇一吻而火熱的大腦，受這涼風襲過，頓時醒了幾分，剛才的醉意也突然間化成一身冷汗。

    包拯抬頭分開和張雨惜熱吻的唇，扶正張雨惜後，退後幾步，手掌重重的拍打著自己的額頭。

    包拯捫心自問：你到底是怎麼了？眼前的女子壓根喜歡的就不是你。她喜歡的是以前的包拯，你這樣做即便得到了她也是竊取，是卑鄙的小人！情義本就該兩情相悅，自己只是佔有了這個皮囊，倘若自己真的喜歡眼前的女子，就該讓她認識和喜歡上真正的自己，而不是讓她在自己的懷中，而心裡卻裝著的卻是另一個人的身影。

    此時張雨惜見包拯突然鬆開自己，做出這奇怪的舉動，以為包拯是不喜歡自己，當即心中想著，神色一悲，眼眶中似有淚光閃現，不過她卻在極力的掩飾著自己的悲傷。

    包拯上前抓住張雨惜的手，柔聲道：「雨惜，你不要想太多了。剛才的那一刻間，我彷彿知道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些，我不希望如此唐突的得到你。很多事情你還沒有瞭解，我不想讓你稀里糊塗的嫁給一個自己都稀里糊塗的人。如果你願意，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重新給你一次真正的婚禮，那時候我們是真正的相知相愛，雨惜你願意嗎？」

    包拯話語柔和，目光真誠。張雨惜注視著包拯的目光，彷彿看懂，又彷彿不懂，不過有一點張雨惜很清楚的知道，包拯現在說得話都是真心話。張雨惜輕輕的點了點頭，在剛才的一刻，包拯身上那熟悉的陌生感，讓張雨惜更加清晰的感覺到。自從包拯落水後，與包拯重逢之時，這種感覺就一直在張雨惜心頭環繞。包拯變了！

    包拯將張雨惜扶到床頭，坐回到椅子上。

    這一夜注定無眠，包拯開始和張雨惜不斷的說話，聊幼時趣事，聊心裡話，聊過往煙雲。兩人秉燭夜談，直談到深夜，張雨惜困極，包拯才扶她睡下，自己卻靠在椅子上迷糊睡去。待到包拯醒來之際，卻見身上已經多了一床薄被，包拯不由得心中一暖。

    張雨惜此時已經不在房內，包拯起身開始走出房間。天色正是凌晨，張雨惜此時已經端著一碗醒酒湯，和洗漱的東西走了過來。

    原來她早起是為了這個！

    知州府內，在包拯新房不遠處的一個窗台，此時站立著一人。那人雙目泛著黑圈，神色倦怠，居然是一夜沒睡的張堯。

    張堯昨天一個晚上都看著新房那坐在窗邊靠著椅子的包拯背影。此時又看到張雨惜和包拯清晨的親暱神態，張堯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道：「我可憐的惜兒，也不知道為父到底是做得對還是不對？雖然將你嫁給了你喜歡的人，但是也可能是延誤了你的終生。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包拯，我真的是難以看透你。」

    凌晨的寧靜被漸漸打破，知州府內慢慢的熱鬧起來。用完早餐之後，包拯聽到太子爺決定今天啟程回京的消息。張雨惜和包拯，前往太子居住的院落，只見車馬已經在整頓了。張堯、寇准、慕容桂英都在場。

    雨綺此時和太子兩人正站在一旁說著話兒，看著雨綺的神態，顯然剛才是哭過，太子此時正是在哄她開心呢。

    包拯二人上前，太子見到包拯來到面前，才轉身對包拯道：「包拯，今天本王決定啟程回京，原本父皇打算讓我一路微服去廣東，但是現在行程暴露，而且本王也已經悟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如今本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雨綺了，我回京後定然向父皇言明，他日定當正娶雨綺為妃。本王回京的日子，包拯你一定要讓府裡的人好好照顧著雨綺，否則我一定會定你的罪。」

    包拯欠身笑道：「太子爺儘管放心，他日太子爺迎娶雨綺，我可是會榮升皇親，又怎麼會不盡心呢？」

    太子上前重重的錘了包拯的肩膀一下，開口道：「包拯，日後本王希望早點在京城的朝堂之上看到你。本王知道你絕對不會讓我失望的。」

    就在這是，寇准在身後道：「包拯開春就會來京城會試，我想太子很快就會看到包拯的，不用等太久。」

    慕容桂英此時從車馬中走了出來，看了眾人一眼，對太子道：「太子殿下，已經全部準備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可以啟程了。」

    太子和雨綺依依惜別，又和包拯等人道別，一行人這才緩緩離開知州府，向著京都的方向而去。

    不知不覺間知州府，重新歸於沉靜。張雨惜將正在傷心的雨綺拉到一邊勸解。

    張堯此時看了包拯幾眼，開口道：「包拯，你配合雨惜演了這場戲，我很感激你。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呢？」

    包拯抱拳恭敬道：「岳丈大人，我只想告訴您，昨天的婚禮並不是演戲，日後我就是您真正的女婿了。雨惜已經是我的妻子，我會對她負責的，我會向父母稟明一切，讓他們接受雨惜。」包拯的話聲音很大，既是說給張堯聽的，也算是說給場中所有人聽的。

    張堯聽了包拯的話，有些愕然，神色怪異的問道；「假戲真做？」

第十六章：書院來訊

    包拯正色回道：「或許原本就是真的。岳父大人，現在如果府上沒什麼事我打算先回去，向父母說明一切。」

    張堯見包拯是認真的，開口問道：「如果你父母同意的話，那你是打算把惜兒接到包府去嗎？」

    「雨惜既然是我的妻子，日後自然該和我在一起，不過即便是這廬州城，我也是呆不了多久的。只要雨惜願意，明天我就來接雨惜。」包拯認真的說完後，注視著一旁靜聽許久的張雨惜。

    張雨惜此時上前道：「相公，既然你現在要回去。那麼醜媳婦早晚都要見爹娘，不如我和你一道回去，這樣你解釋起來，可能更容易一些，而且我也想和公公婆婆說說話。」

    張堯見小兩口此時夫唱婦隨，當即開心的笑道：「爹最擔心的就是這次假婚姻會損及惜兒的名聲，怕她日後日子難過。不過如今一切都迎刃而解，弄假成真了。不過包拯，你既然已經答應娶我女兒為妻，那麼以後就不能怠慢她，要是她哪天哭著回家來，那我這把老骨頭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你的。」

    張雨惜此時滿臉嬌羞，粉臉通紅，拉著張堯的衣袖，嗔道：「爹爹，你就不要再說了，相公怎麼可能是你說的那種人呢？你就算不瞭解他，也該知道女兒的眼光才對。」

    張堯笑道：「既然你們決定了，那麼時候不早，我叫人給你們準備馬車，你們現在就出發。這次倉促間讓你二人成婚，是該好好的和親家說明白，要不然他們還以為我們張家，把包拯給騙了過來強迫他娶你的。」

    包拯聽了這話，只能陪著乾笑，張雨惜卻被說得臉更紅了。

    不久後，車伕已經準備了馬車過來。包拯和張雨惜上了馬車，這一次張雨惜還帶了她那個貼身的護衛丫頭小雲，向著包府而去。

    兩家本是同城，路程並不遠，半個時辰後，馬車已經到了包府門口。

    門口此時早有家丁上來打理馬車，不過家丁們看到少爺居然帶回來一個貌美的女子，不由得都有些奇怪。

    包拯手拉著張雨惜，領著小雲，步入大門，二人來到大廳內，包義此時從後堂跑了出來，見到包拯上前道：「公子你可回來了，上次少爺托人帶回家書，幾天都沒回來，老爺和夫人也不知道你的消息，這不正派我去廬州書院找少爺的好友打聽呢。咦！這不是張知州家的小姐嗎？」

    包拯上前拍了包義的腦門一下，正色道：「包義，以後不准再叫張小姐了，要改口叫少夫人。聽到了嗎？」

    包義聽了包拯的話，當即是膛目結舌，不過他腦瓜子轉得快，轉瞬就換了一副笑臉，上前對張雨惜道：「少夫人，小子名叫包義，日後少夫人但有差遣，只管吩咐。」

    包拯拍了包義的卑躬的後背一下，笑道：「包義快去叫我爹娘出來，不要在這裡溜鬚拍馬了。」

    包義點頭轉眼消失在後堂，不消片刻包拯父母已經走了出來，二老見了張雨惜就表情驚異，不過轉瞬卻是喜笑顏開。

    包拯可是大齡剩男，如今居然自己開竅帶回來一個如此漂亮的媳婦，二老怎麼能不開心呢。

    張雨惜恭敬的上前給二老行禮，二老見張雨惜彬彬有禮，更是喜歡，當即二老對張雨惜是噓寒問暖，熱情詢問。當得知張雨惜是張知州的女兒後，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包令儀和張堯本就是同僚好友，上次見張堯家裡辦喜事，本想去賀喜，但是卻被太子爺的侍衛攔住了，只好作罷，萬萬沒想到那喜事居然是自己的兒子和張雨惜的婚事。

    包拯和張雨惜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二老明白，不過二老其實對這件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並不感興趣，他們問得最多的是張雨惜身體狀況，居然就開始揣測起這頭胎到底是生男還是生女了。二老想著抱孫子，當真是想得急切過頭了。二老的話卻是讓張雨惜鬧了個大紅臉，只好用無奈的眼神向包拯求救。

    包拯可不想去觸及二老敏感的神經，總不能告訴二老說，自己和媳婦洞房花燭夜什麼都沒幹，要想抱孫子還得等幾年吧。要是真這麼說了，二老還不得氣得吐血。

    就在二老拉著張雨惜問長問短之際，門口有家丁跑了進來，那家丁開口道：「少爺，廬州書院您的好友，公孫策和林嚴正在門外等著，有急事要見您呢。」

    包拯此時聽到這話，不由得驚愕半晌，腦海中回憶起當日落水之後，被救上船時所見到的書生中，確實有兩人看起來比其他人更關心自己，就是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公孫策，哪個是林嚴。

    包令儀此時道：「既然是朋友來訪，就讓他們進來吧，有話屋裡說才方便。」

    家丁得令後，轉眼就將二個書生帶到大廳內。二人一踏入大廳，就看到張雨惜和小雲，不由得面露怪異之色。當日在岱山湖就是他二人吟那不雅詩，才使得張雨惜的丫頭小雲大打出手，害得包拯墜入水中。二人此時見到張雨惜不尷尬才怪呢。

    包拯雖然分不清二人到底誰是誰，不過打馬虎眼的功力卻是有的，當即上前道：「公孫兄，林兄，今日到訪有何要事呢？」

    二人中一眉清目秀，卻嬉皮笑臉的傢伙，上前道：「包拯，書院那邊出了大事了。書院的何老先生被廬州通判給抓了起來，今天書院裡面好幾個弟子，居然無故口吐白沫，撐不過半個時辰，居然都離奇的死了。廬州通判懷疑書院管理有問題，食物中有毒此時已經抓了何老夫子，要問他的罪呢。看來你是不用再回去上課了。」

    包義知道包拯不記得前事，當即上前在包拯耳邊說道：「這個傢伙就是少爺您的損友公孫策，此人好色近利，卻有些才學，平時少爺對他都是虛以委蛇，不恥其為人的。」

    包拯聽了包義這一段話，不由得重新審視公孫策兩眼，公孫策雖然看起來嬉皮笑臉，但是也不至於像包義說得那般不堪吧。

第十七章：何老夫子

    張雨惜聽了公孫策的話，卻是眉頭一皺，上前將包拯拉到一旁，輕聲說道：「相公，這何老先生可是相公你的授業恩師，而且他的外孫女就是和你有千絲萬縷關聯的董仙仙。我們婚禮之時來鬧事的正是仙仙的丫鬟孫靈兒。何老先生現在有難，相公你肯定是要出手去幫他們的。」

    包拯聽了這些，才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委，難怪公孫策和林嚴會第一時間跑過來通知自己。

    包令儀此時也開口道：「黑三兒，你當初在廬州書院讀書的時候，遇到歹徒，也是董姑娘捨身救你，董姑娘因此落入懸崖，如今都是下落不明。董姑娘的父親是京城禁軍副都指揮使董浩，他也是當年我在京為官時的知交好友。既然何老先生有麻煩，你應該親自去看看。」

    包拯沒想到自己和那董家小姐居然有如此多千絲萬縷的聯繫，看來真該找個機會好好的補補這些方面的認知。

    包拯向公孫策和林嚴抱拳道：「謝謝兩位兄台前來報信，不知道現在通判大人已經把何老先生帶到哪裡去了。」

    公孫策回道：「老夫子雖然責任重大，但是畢竟他是有身份的人，那劉通判定然不敢真的抓何老夫子，不過他派了很多官兵把何老夫子軟禁在書院內。」

    包拯略一思量，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們即刻起身前往書院，希望能幫到何老夫子。」

    張雨惜此時也開口道：「相公，我想隨行。畢竟我二人結婚，卻是有些對不住失蹤的仙仙妹子，既然她家人有難，我也想去探望一下，要是能見到靈兒，我也要好好的和她談談。」

    公孫策二人聽到張雨惜這段話，當即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前段世間包拯和張雨惜還沒有半點苗頭，幾天不見居然結婚了。這兩個傢伙結婚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包拯也不想和二人解釋太多，只是對著張雨惜點了點頭，允許了她一同隨行。

    正好馬車還未卸下來，包拯、張雨惜還有小雲共乘著一輛馬車，公孫策和林嚴本就是坐著馬車過來的，馬車此時正停在門口。一行五人上了馬車，一路向北，朝著廬州書院的方向趕去。

    廬州書院是廬州最好的學府，但是這書院卻不是官辦的。何老夫子是在其女婿，也就是董浩的支助下，建起了這座書院。何老夫子本就是博學的儒生，一直都是名聲在外，廬州書院又已紀律嚴明而為附近的人讚賞，書院辦成十來年，先後出了數位進士，更是讓廬州書院成了求學的學子門的洞天福地，都想在這寶地，以圖文曲星的眷顧能夠高中。

    廬州書院坐落在廬州城已北二十里的臨湖山上，書院毗鄰蜀山湖，風景迷人，清靜雅致。四周有大量的產業都是隸屬於書院的。廬州書院雖然學風嚴謹，但是學費也是高昂，不過學習成績好的學子，卻可以免費入學，也算是給窮人開了門路。

    因為書院內的學子多是有錢人的兒子，所以書院內建有許多小院落，那些年輕的公子哥，一般都是帶著下人來書院服侍，所以都是獨門獨院。更有年紀稍長的人，帶著女眷在書院內讀書。書院收入很多，自然何老夫子開始在四周置辦產業，十來年的經營，四周數百畝的良田已經歸入書院的名下。

    包拯一行人的馬車駛入書院前的石鋪大道，在書院門口停了下來。只見門口此時被官兵把手，過往都要盤查。

    包拯等人上前，官兵中有個軍官模樣的大漢見到包拯和張雨惜，當即迎了上來。

    那大漢抱拳道：「包公子和包夫人，在下廬州虞候吳般，昨日前往知州府參加兩位的婚禮，所以認得。」

    包拯沒想到這軍官居然參加了婚禮，公孫策兩人聽到軍官如此說，才知道原來包拯是昨天才剛剛結婚，不由得都唏噓驚歎。

    包拯寒暄道：「吳虞候，久仰久仰。不知道何老夫子現在人在何處，我們是來看他的。」

    吳般面露難色，開口道：「劉通判早已下令，讓我們死守此處，不能讓人探視。剛才來了幾波人，都被我擋回去了。」

    張雨惜此時見吳般的神色，當即上前拉包拯的手，暗中卻撒給包拯一錠銀子。包拯立馬會意，上前兩步假意套近乎，卻暗暗的將銀子塞入吳般手中，嘴上卻說：「劉通判也是在我岳父手下當差的，我們幾個也不可能是什麼圖謀不軌之徒，只是感念何老先生教導之恩，特來探視。吳虞候行個方便，像吳虞候這般的做事分明的軍官，其實我岳父早該發現才對。來日定要在岳父面前，提起吳虞候處事的能力。」

    吳般本就不打算真攔他們，不過是想讓包拯欠自己這個人情，聽了包拯這樣說，當即諂笑道：「包公子，來日我定要在鳳來樓擺上幾桌，謝謝包公子為我美言了。包公子我帶你們去見何老夫子。」這吳般雖然收了銀子，但是卻不敢真佔便宜，只能說改日感謝包拯為自己美言，正好將銀子再翻倍送回給包拯。

    吳般將幾人帶到書院之內，書院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些書生們都早被嚇得離開了。此時書院內清靜異常，空無一人。一行人在書院內彎來彎去，走了許久，才到了一座有官兵把手的四合院落，這院落想來就是何老夫子居住的地方了。

    吳般送到此地，找了托詞就先回大門那邊去了。包拯數人和門口官兵知會過後，才走入院落之內。

    只見院落內清新雅致，種了許多花草，雖是秋天卻依然是綠意盎然。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包拯，你既然來了，就到內廳裡來吧。為師倒是好長一段世間沒有見到你了，難得你有心居然這麼快就來看我。」

    包拯隨聲往內堂走去，堂上坐著一個老者，只見他鬚髮皆白，怕是已近古稀，卻面色紅潤，中氣十足，說話擲地有聲。那老者身後卻是站著一個娉婷少女，正是昨日在婚禮上大鬧一場的孫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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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兇案現場

    那孫靈兒，此時見到包拯，神色卻是冷冰冰的，開口道：「包公子新婚燕爾，居然能抽的出身來看我家姥爺，當真是難得。」孫靈兒話語中滿是火藥味。

    何老夫子此時咳嗽一聲道：「靈兒，不得無禮。包公子來者是客。」

    孫靈兒嘴角哼了一聲，一努嘴就要往後堂走，她正是不想看到包拯，要躲得遠遠的。

    張雨惜此時開口道：「靈兒妹妹，姐姐也是好久沒和你說說心裡話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能進內堂和靈兒說幾句話嗎？仙兒妹妹在的時候，我倒是經常來此地，最近不覺倒是和靈兒妹妹生疏了。」

    孫靈兒聽了張雨惜的話，嘴巴抿了抿，神色有些冰冷的回道：「萬幸你還記得和我家小姐是知交，我倒是很想聽聽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孫靈兒扭身步入後堂，張雨惜看了包拯一眼和小雲二人跟了過去。

    何老夫子此時開口道：「靈兒這丫頭被仙兒寵壞了，說話就是沒規矩，包拯你不用往心裡去。你們幾個都坐下喝喝茶，不用拘束。」

    包拯和公孫策林嚴幾個都坐在兩邊的客席，包拯正色道：「先生，這次書院內學生中毒到底是怎麼回事。先生將來龍去脈告知包拯，包拯沒準能幫上忙。」

    何老夫子歎氣道：「中毒的那幾個學生都是最近從外省慕名來學生，入學只有一個多月，昨日幾人突然在合住的院落內口吐白沫，大夫診斷為中毒，開了方子，還施了針，但是還是回天乏術。幾人後來都斷了氣息。」

    包拯皺眉道：「他們幾人現在被安置在何處？」

    公孫策此時開口道：「我今早就看到劉通判帶著人用車把他們拉走了，我猜測應該是放在義莊。」

    包拯此時問道：「不知道仵作有沒有驗屍，如果沒有仵作驗屍的通告，官府也不能斷定這幾人就是中毒的。即便幾人是中毒，何老先生也不至於會受到多大的牽連，頂多是個管理疏忽之罪，不會有牢獄之災才對。」包拯腦中有以前的包拯所閱覽的大宋律法，所以做出了這些推斷。

    林嚴此時開口道：「如果只是管理失職，夫子不過是破財消災而已。幾個已故學生的家屬要是來書院鬧，說不得要賠大量的封口費。」

    何老夫子歎氣道：「倘若真是賠錢的話，還是小事，只怕其中另有曲折。要是有人栽贓，一切皆另當別論。」

    包拯聽了何老夫子所言，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問道：「先生怎麼會有此感慨？莫非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夫子察覺出了端倪？」

    何老夫子語氣有些無奈，開口道：「這要從半年前說起。半年前，廬州城的富豪張力突然說要收購廬州書院名下所有的田產，不過開價卻很低，我當時就開口拒絕了。半年內張力和他的弟弟張巖前後找了我十幾次，雖然價錢有所提高，但是卻還是遠低於我收購這些田地時的價格，我一直都沒有同意。最終他二人氣急敗壞，更是在書院內和我大吵了一頓，至此之後二人雖然常在周圍出沒，卻沒有再來提過買田地的事情。我懷疑這次的事情與他們兩個有很大的關聯。」

    公孫策聽到這裡，開口道：「先生說得莫非就是那廬州二虎，張力和張巖？他兩個可是廬州出了名的惡霸，靠著強取豪奪，成了廬州的富豪，在廬州城裡兩人名聲極差。」

    包拯沉思片刻後道：「就算是如此，也只能是猜測他兩人有嫌疑而已。我們並沒有證據，也不能拿他二人怎麼樣。」

    何老夫子此時道：「這次萬幸是劉通判接手此案，他為人公正，在廬州府斷過許多案子，不徇私枉法，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就怕是下手之人預謀已久，難尋蛛絲馬跡。」

    包拯皺眉道：「不知道那幾個書生遇害的地方到底在哪裡，我們去現場看看，沒準能找到蛛絲馬跡。」

    幾人都表示贊同，何老夫子在後堂拿了鑰匙，帶著眾人往外走。門口的守衛倒是沒有阻攔，只是在身後跟著監視。

    包拯數人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走到一個大門緊閉的院落前。何老夫子用鑰匙將大門打開，幾人走入院落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包拯幾人都感覺院子裡，有陰森森的涼意。和老夫子又將正東的廂房門上的鎖打開。

    何老夫子開口道：「那幾個書生中毒當時就是在這個廂房內被發現的。」

    包拯當先步入房內，身為穿越者，對於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本就有著天生的免疫力。包拯心中不懼，在屋內的每一個細處仔細的搜查起來。

    屋內只有一個八仙桌，一張床，還有一個書櫃。顯然這是幾個書生中其中一人的臥房。在書院中不是每個人都住得起獨門獨院的，一般的窮人只能幾個人合住一個院落，一人一個房間，即便如此廬州書院的生活條件在周邊書院也算得是最好的了。

    八仙桌上還放著四雙碗筷，不過碗裡面空空如也，從數量可以看出，中毒者為四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吃了碗中的東西中毒的。

    何老夫子看著包拯的舉動，不由的另眼相看，旁人要是遇到這種事情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免得沾染晦氣。包拯卻毫無顧忌的為自己仔細探查，可以看出包拯是真心想幫自己。

    何老夫子見包拯在琢磨那碗筷，當即開口道：「碗中的食物已經被劉通判派人帶走了。不過依照劉通判的推測碗裡的食物應該是無毒的。因為銀針探過並未變黑。」

    包拯拿著碗看了看，皺眉沉思片刻後，開口道：「其實銀針不變黑，不見得東西就沒有毒，天下毒物千變萬化，已銀針驗毒顯然是太膚淺了。」

    公孫策此時開口道：「包兄難道對毒也有研究？有毒之物，銀針發黑，一直都是仵作驗屍的手段，包兄難道有更好的辦法？」

    包拯沒有立刻回答公孫策的問題，只是繼續在四周打量片刻，才開口道：「其實有的下毒方法，讓人很難猜到。沒有火眼金心怕是不行的，要想驗明一種東西有沒有毒，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要拿東西給小的活物吃了，一切就知道了。」

    包拯邊說邊在四周看，目光突然落在床下一個木盆。包拯上前幾步將木盆拉了出來，端詳許久後，又將木盆端了起來湊到鼻端聞了聞。

    眾人見他舉動古怪，都覺得詫異。包拯此時將木盆放下，笑道：「其實投毒者起碼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下手了，這幾個書生其實每天都在服毒，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第十九章：請君入甕

    眾人不解的看向包拯，不過都知道包拯肯定是有了重大的發現。

    包拯開口道：「你們可知道這幾個書生之前可有身體不適的情況發生？」

    公孫策此時開口道：「他們幾個是外省人，說話的口音與書院內其它人不同，所以一向都很少和外人交流。不過前段時間確實見他們幾個臉色不太好，而且幾人中還有人多次沒有參加夫子的講學。」

    包拯指著八仙桌正色道：「其實他們幾個中毒與食物無關，真正毒死他們的是這四個碗！」

    包拯此語一出，讓眾人嘩然。林嚴道：「包拯，這只是普通的錫碗，怎麼可能是這碗毒死了四人？」

    包拯擺手道：「你們只看到表象，以為是吃了什麼有毒的東西，其實真正有毒的卻是碗。四個書生每日用此碗吃飯，毒入膏肓，所以會引發上吐下洩，精神不振。那床底下的木盆就是他用來已備嘔吐時裝穢物的。你們應該知道錫是很貴重的東西，我看了房中的其它日用東西，可以看出四個書生是窮人家的孩子，照理是不可能用得起錫碗來做飯碗，這就是疑點。錫是略帶藍色有白色光澤的金屬，不過要做成錫器一般都會加入其它的金屬，所以人很難看到白色的純錫器具。」

    眾人聽包拯如此說，都開始豎耳傾聽。包拯將桌上的錫碗拿了起來，接著道：「這四個碗，色澤發黑，顯然不是真正的純錫碗，這四個碗中加入了大量的鉛。四個書生每天用這碗吃飯，都等於每天都在吃鉛，鉛有劇毒，時日一久，四人絕對無藥可救。」

    公孫策恍然大悟道：「包兄果然一語見地，倘若四人真的是因為這四個碗而中毒的話，那麼何老夫子就可以在此案中脫身了。」

    包拯搖頭道：「其實四人之死並非偶然，四個窮學生沒有理由花大錢去買這沒什麼大用的錫碗，這碗顯然是有心人送給他們的。只要我們能查出這些碗的出處，那麼就能揪出真兇。」

    何老夫子此時歎道：「雖然知道了四人真正的死因，但是要找到這錫碗到底是何人所贈送，怕是比登天還難。光廬州的錫器鋪子，就有十幾家，若是兇手是從外地帶來的錫碗，那麼就更加是難查了。」

    包拯笑道：「其實我們根本不用去查，我們有了這四個碗，就可以在書院守株待兔。」

    公孫策此時略一思量，拍手道：「包兄果然高招。做賊者自心虛，只要我們將意圖尋找物證的消息放出去，卻不對外說是否真的已經找到，讓人不明就裡，然後大張旗鼓的為書院鳴冤，我猜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記起這四個碗，而意圖來毀掉。」

    包拯笑道：「公孫兄和我想得一樣，我們就來個請君入甕，再來個甕中捉鱉。」

    何老夫子笑道：「包拯妙計，既然已經定計，我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眾人離開那兇案現場，四個碗依然放在那個房間，繼續鎖上。

    四人回到何老夫子的住所，大堂上張雨惜和孫靈兒已經在那等候。

    包拯一進大堂，卻見張雨惜、孫靈兒還有小雲，在那竊竊私語。孫靈兒一見包拯整個臉卻颯然間變紅，小手玩弄著衣角不知所措，昨日那股刁蠻勁早已經化作烏有了。

    包拯見孫靈兒改變得如此之大，不由得好奇張雨惜到底跟孫靈兒說了些什麼。

    張雨惜此時上前問起包拯剛才的去向，包拯簡要的將剛才自己發現的一切，和想法都說了出來。

    何老夫子開口道：「包拯，你的計策無非兩個方面，一是宣傳造勢，二是甕中捉鱉。第一點我可以讓我的下人給我的那些弟子們帶信，讓他們廣為宣傳，我猜用了幾天就會傳遍廬州。第二點，卻要信得過的人手，盯住那放碗的廂房，你們幾個都是文弱的書生，如果那兇手真的來毀滅證據，我看也很難抓得到他。」

    孫靈兒此時紅著臉開口道：「靈兒倒是會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小雲的功夫也算可以。就是我們兩個女孩子，要在廂房四周守候，卻是有些害怕。」

    公孫策此時面露壞笑道：「兩位姑娘如果怕鬼，不如讓在下陪同，我想即便那惡鬼真的來了，只要我在也能護得兩位姑娘周全。」

    小雲見公孫策的表情，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嗔道：「公孫公子，只怕到時候最大的惡鬼就是公子你了。」

    公孫策聽了孫靈兒的奚落，面露尷尬。張雨惜此時上前開口道：「如果有公孫公子，還有林嚴公子一起，外加靈兒和小雲，我想應該擒拿一個兇手不難，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不如找官兵幫忙。」

    包拯此時擺手道：「不可通知官兵，這件事情要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被人知道了內幕，要想讓兇手跳入法網就難了。為了保密起見，公孫兄和林兄幫忙，靈兒和小雲協助，你們四人在那廂房不遠處的院落住下，日夜監視。我要先去知州府的義莊，看看能不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公孫策此時驚道：「包拯，你不會是想去驗屍吧？」

    包拯點頭道：「我總覺得事情還有遺漏的地方，可能我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們在書院等我，我將雨惜送回包府，然後去義莊走一趟，定然第一時間來和幾位匯合。」

    何老夫子此時面色有些激動，開口道：「包拯，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全心全意的為老夫脫罪。看來當初仙兒真是沒有看錯人，只可惜仙兒到如今還不見蹤影，只怕是已經、、、、」

    何老夫子看著包拯，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外孫女董仙仙，不由得哽咽失聲。

    包拯安慰何老夫子半晌，見老夫子情緒漸穩，才帶著雨惜離開廬州書院，往城裡趕去。

    一路上包拯多次想問雨惜，到底她和孫靈兒說了什麼，讓她態度改變如此之大。

    張雨惜卻是閃爍其詞，每每包拯問起，雨惜都是拿旁的話叉開。包拯見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作罷。

    原本包拯打算將張雨惜送回包府去，免得雨惜去義莊見了屍體害怕，但是張雨惜卻不肯，硬要跟著包拯。包拯沒有辦法，只好帶著她一起去義莊。義莊就是專門陳放兇殺案受害者屍體的斂房，一般案件沒有告破，屍體都不會輕易掩埋的。

    包拯和張雨惜到了義莊，卻見到義莊重兵把手，一群人在那裡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張雨惜在官兵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張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