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冒險】無限之蒼穹怒 作者：那一抹緋色(連載中)

第260集：陣勢如山，九子天魔

   「看來這些妖怪不過氣勢驚人，也沒什麼本事嘛。」

    「上神，你莫要小看了這區區一堆石子，需知道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陰陽不測之謂神。」陳明自信的一笑道：「我這陰陽五行八卦陣，雖然沒有什麼毀天滅地的威力，但也自成空間，奧妙自在其中。」

    聞言，蕭雲飛點了點頭，他清楚，方才看似平淡的交手，但其中蘊含的力量之大，絕對臨架於一般金仙之上，只是被陳明的八卦大陣封鎖了而已。

    「那你又知不知道，陰陽之道，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參悟以變，錯綜其數。通其變，遂成天下之文；極其數，遂定天下之象。」陳明一邊擺弄石子，一邊道。

    蕭雲飛茫然搖頭，陳明大笑，又賣弄似的大吟道：「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像兩，掛一以像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陳明來了興趣，又是搖頭晃腦像被繞口令一樣背了一大套，搞得蕭雲飛一頭霧水。

    陳明得意的一笑，道：「這奪天地造化之功的陣勢有八八六十四陣。計有四千零六十九種變化，若是能夠演化到極限，便可以模擬天地大道地運轉，威力之大，不可想像，變化驚奇，更是堪稱無窮無盡。」

    「這麼厲害？」蕭雲飛有些狐疑的看著陳明，心裡不禁為之嘀咕，老頭，你該不會是看俺這麼單純。故意忽悠俺吧！

    陳明道：「天地五行陰陽八卦各有其常軌，擅聞風望水者，便可撲捉天機，以這幾顆小小石子奪天地造化之功，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譬若賞之以春夏。刑之以秋冬也。到時，一刀一劍，一林一水，一峰一雲，一獅一象，盡在其內。須彌芥子，滄海桑田，水火無形，陰陽二氣，萬象森羅。無所不包。你以為這樣的大陣威力當該如何？」

    這番話聽得蕭雲飛有些暈暈的感覺，但也知道，他大概就是在說這個陣法厲害，有點類似人為的造風造水擬成萬物吧，這可不是幻覺，受傷什麼的都是真的。蕭雲飛這下終於知道他為何沒有佛緣了。唉，他把道家的陰陽八卦之道也研究得太深了些，這陣勢的厲害之處，如果推演到了之極，比自己的正反五行大陣只怕猶有過之啊。

    想到此處，蕭雲飛不由狐疑的問道：「這麼說他們在外邊根本看不到咱們？」

    陳明臉上帶著一抹自信的微笑道：「不錯，漫說是看，就算是聽。我若果不想讓他們聽到，他們就絲毫也聽不到。」

    這時只聽黑霧中那領袖人物一聲冷哼：「陣法倒是厲害，可惜，主陣的人未免太差勁了，看我如何破你。」話音未落，一雙手從黑霧裡探出，只見他身周空間倏然破開，跳將出來九個女嬰，看上去宛如三五歲的童嬰，生得粉滴酥搓，玉雪一般可愛，神態尤為天真，任誰看去也會生出憐愛之心。尤其是居中一女嬰，遠遠瞧去，雖是較其他女童稍大一些，但卻生得一副美人胚子，一雙烏亮眼珠實是勾魂攝魄，也身周的八個女嬰似是全都唯她馬首是瞻，不用多想，這定是那九子中的主位天魔了。

    那女聲又道：「感情忘情大師早有準備啊，早知道不讓熊哥去闖了。」

    這話是擺明的挑撥離間，連蕭雲飛聽了都不由暗暗搖頭。卻聽那被喚作忘情大師的人不動聲色的道：「多死一個人，到時便少一個人分，有何不可？你要不要也去試試？」

    那天水夫人嬌笑一聲：「你捨得啊，到時候傷了哪兒，你摸起來可就不舒服了。」

    陳明面色卻陡的一凜：「忘情，四十年時間不見，你到底還是練成了九子母天魔麼？」

    「哈哈哈」忘情大師狂笑道：「不錯啊，那個死禿驢忘憂不是說我這門功夫有傷天和，讓師傅把我逐出門牆麼，今天倒要讓你也嘗嘗我這野狐禪的厲害。」

    聞言，蕭雲飛頓時心中一陣驚異，暗道：奇怪，聽樣子他好像是那個什麼忘憂大師的師兄弟，那也該算是和尚了吧，怎麼還一口一個禿驢的罵著？

    陳明歎了口氣：「唉，設非忘憂老友大限已至，也不會將這寶貝托付給我了，他若在世，你又豈敢來？」

    聽到這裡，蕭雲飛大概明白了，外邊這位大和尚是那個忘憂和尚的師兄弟，當年被逐出門牆了，趁忘憂圓寂，回來搶寶貝，這個陳明呢，則是忘憂和尚的朋友，可能當年欠了份人情吧，所以來守住這個寶貝。那他為啥不帶了東西跑路呢？估計是自持身份吧。

    「廢話少說！」望請大師口中一聲冷哼，喝道：「還不顯了原身給我上！」那九個女嬰全都身子狂顫，嬌小臉龐現出恐懼，待得忘情大師手中決印一展，本是九個雪白粉嫩的女嬰俱都顯了原事，瞬間化為九個惡鬼，魔相貌雖然獰惡，面上卻是有肉，一個個白髮，大鼻闊嘴，滿嘴利齒尖銳細密，其白如銀，閃閃生光。

    倒是與一般的各種凶魔惡鬼完全不同，九魔個個形似骷髏，週身白骨鱗峋，偶有掛著些皮肉，身形更是足有六丈來高，口鼻之中陰煞滾動，甚是怕人。原因是這九子母天魔早在多年前就已被忘情大師祭煉成功，他為了提升九魔能力，也是不惜殺戮眾生，以生人血食餵養九魔，這九魔平日裡除了吞生人、食精血之外，更是飽吸正邪修士的精血元氣，再經忘情大師反覆苦煉，都已經到了快要煉成實質地地步，其形體快要與生人無異。邪法神通之高，更不必說了。不但力大無窮，噴魔焰吐陰煞之外，更是可以上天入地，短距離的穿越空間，每每攻擊旁人之時，總是無形無跡，突然一擊，令人防不勝防。而且只要被捕九魔上身，任你多大的神通修為，也是休想活命，連元神也是遁逃不去。

    九魔之中的主位天魔原本也是一位邪修高手，她被忘情大師煉成母魔，不知遭受了幾多煉獄苦楚，元神念識尚在，只是因魔法禁制約束，不得不聽命行事，此刻她的當先衝向了陰陽五行八卦陣，喉間發出「嘶嘶」鬼嚎，卻是不知有幾怨毒之念傾訴其中。

    九個形相各異，身形巨碩的魔頭口中陰煞狂吐，利爪生風一次又一次衝擊著陰陽五行八卦陣外圍繚繞著地一層奇幻仙光，就在短短數息之內，那一層仙光已然為九魔打壓下了泰半，顯然用不了多久，這仙光就要支持不住了。

    陳明連忙催動陰陽五行八卦陣，但見大陣之外，光華流溢閃爍，交織一片，無盡的變化當真是層出不窮，絢麗非常。九子天魔身形一怔，竟然有了崩潰的先兆。

    忘情大師想也不想就念動魔咒，變化魔決。只見九魔倏然返身，以鬼魅之術撞向陰陽五行八卦陣，九魔不但口中吞吐著惑人心神的陰煞，雙目之中更是噴射出一團團栲栳大小的火球，端得是聲勢駭人。

    但聽得轟然一聲大響，九子天魔消散無蹤，但陰陽五行八卦陣也生生給打開了一個缺口，忘情大師一聲冷笑，但見一個未滿月大的嬰兒憑空出現，他雙手一舉，將嬰兒拋在陣勢當中，嬰兒發出一聲淒厲的呼叫，一邊叫著，四肢著地的朝殿內爬來，所過之處，忽而皮開肉綻如燒焦一般，忽而有青紫冰冷似凍傷，繼而筋斷骨折鮮血直流，真奇怪這小小身軀居然啊有如此的耐力，方纔那老熊受了一下便不行了，這嬰兒居然傷痕纍纍的一路爬過來，而那些石子，卻也在嬰兒血水浸過之後，失去了光華。

    陳明二目圓睜，牙關緊咬，面色不住變化，顯是不忍這嬰兒如此痛苦。

    蕭雲飛連忙過去：「老爺子，這嬰兒分明已死去多時，加上目有奇光，只怕多有古怪，大爺千萬不要動了惻隱之心啊，不如催動陣法，先破了這鬼嬰才對。」

    黑霧中傳來忘情大師放肆的笑聲：「是啊是啊，這嬰兒已經死去多時了，只不過在我的淬煉之下，六識仍存，與活人無異啊，陳明啊，你不老是張口閉口就佛來佛去麼，你不是慈悲為懷麼？你的佛性倒哪去了？你還想不想出家了？」

    這忘情竟是深知陳明的慈悲性情，特意用言語激他呢。

    蕭雲飛正要張口，只聽陳明長歎一聲，聲音中說不出的慈悲，接著雙手一揮，地上大部分石子在他一揮手間四下零散，他一彎腰，將那嬰兒抱在懷中。

    「是人是鬼，總是一條生靈，老夫又何忍」

    不好！

    蕭雲飛想出聲警告，可惜已經晚了，那嬰兒張開小嘴，露出慘白的牙齒，狠狠的咬在陳明的肩頭。

    陣勢凌亂，大殿內，一時妖氣洶湧而入。

第261集：臨危受命，修羅捨身

    眼見著陳明被鬼嬰咬中，蕭雲飛連忙衝上前去，一把提著嬰兒的背心，從殿門口扔了出去，轉頭再看陳明，短短數息之間，面色變了又變，此刻已如死灰一般。他強提精神，一把拉住蕭雲飛，快步退回到蒲團前，腳下毫不停歇，連連踢動石子，轉眼間又組成一個陣法，將剛剛湧入大殿的群妖又檔在面前。

    一聲歎息，陳明身子一顫，在蒲團上盤膝坐下，臉色蒼白幾如死人一般，許久，方才換過一絲氣來，苦笑道：「好厲害的毒，這下老夫只怕要功德圓滿了。」

    蕭雲飛看他面色初時慘白如紙，此刻卻泛起紅潮，知道乃是迴光返照之兆，顯然是沒救了，雖然相識不過片刻，但二人共同歷經了一場生死，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一些交情，不由也心下黯然。

    「也怪我不該如此托大，」陳明歎了口氣：「唉，忘憂啊忘憂，你是算準了我們老哥倆都要埋骨在此啊。」忽然又歡喜道：「老夫一世與佛無緣，此刻卻死在這大雄寶殿當中，這難道不是緣法麼？」

    蕭雲飛雖然與他相識不過半天，可是卻也深知他雖然行事古怪，卻乃是大有慈悲心腸之人，心下十分悲痛，驀地生出同仇敵愾之心，當下一握射日神弓，鼓起勇氣道：「老爺子，我背你衝出去。」

    這話出口，難免有一絲托大的嫌疑，若是全盛時期，就是讓他全滅了這群妖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可壞就壞在，如今的他身受重傷，莫說帶著一個人，就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夠完好無損的闖出去。

    「上神，老夫平生不受人恩，概因不想欠情之故。現在看來，一切皆有定數，半點不由人啊。」陳明喘了口氣，接道：「你若真想幫我，便帶這七寶琉璃盞離開此地。此寶乃是佛門至寶，歸於道家也無不可，只是萬萬不可落入這群妖邪之手，否則道消魔長，生靈塗炭，我九泉之下也沒面目見忘憂老友了。」說完，他將那七寶琉璃盞拿過來，放在蕭雲飛的掌中，蕭雲飛仔細一看，這琉璃盞中。竟然沒有燈油的，卻仍然散發著柔和寧靜的光芒，瞧著這光芒，心裡驀地憑空生出些熟悉的感慨，不由得癡了。

    陳明眼看著蕭雲飛半響也沒應聲。急道：「老夫生平不肯求人，這是頭一遭，你放心，后羿神族這份大恩，老夫縱然身入輪迴，他年也必有一報！」

    「唉。都說我不是什麼后羿神族了，況且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這盞燈要真是寶物，為何你不用它退敵？」蕭雲飛有些奇怪的問，雖然受傷了，但憑藉著強大的靈覺，他依舊能夠感應得到，這琉璃盞之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雖然無法與射日神弓相比，卻也足以驚天動地，滅仙殺神！

    「唉，這佛門至寶，無相無法，連忘憂那老傢伙也未必知道它的用法，我又如何得知，只能各隨機緣吧。何況，就算知道用法，也未必可以輕易使用，要知道此刻門外雖然百妖雲集，可其中多半是懾於忘情幾人的淫威不得不前來，這些妖物雖非人道，卻也不一定個個論罪當誅，輕動寶物，濫造殺孽，豈不是罪過麼。」

    聞言，蕭雲飛低頭不語，這陳明雖未出家，卻處處秉一顆佛心，自己被暗算成了這般光景，眼見性命不保，卻仍不肯濫殺無辜，真是令人好生敬仰，想來今世沒有佛緣，也真是無可奈何之事。

    可是，這樣的慈悲真的對麼？

    蕭雲飛猶豫半響，終於還是忍不住道：「老人家，豈不聞佛家亦有降魔手段，慈悲太過，錯放妖物，難道不是為禍蒼生麼？能以殺止殺，方是大慈悲啊。」

    陳明聞言一呆，整個瞬間呆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臉色變了又變，喃喃的道：「難道我錯了不成？」

    這時，那幾名領頭的妖人已經進入大殿，就站在蕭雲飛二人面前，眾人之間的距離，幾乎一探手就能觸及，可是他們四顧茫然，彷彿根本看不到蕭雲飛二人的存在。

    兩儀微塵大陣，可以化咫尺微塵為萬古洪荒，正反五行大陣可以融合五行，開闢天地，同樣的道理，任何陣法，演化到了高深的境界，都可以自成空間，陳明的修為有限，但他的陣法造詣，實在是高深無比，這陰陽五行八卦陣在他手中，卻是神奇到了極點。

    蕭雲飛心下稍安，卻聽陳明開口道：「老夫已至這般田地，對錯已無意義，若有來生，再好好參詳這個話頭吧。眼前這陰陽五行八卦陣乃由設陣人的法力維持，此刻我已經油枯燈盡，維持不了多久了。」說完他掙扎著坐起身子：「趁我還有口氣，給上神打開一條通路。」

    聞言，蕭雲飛不禁為之感動，連忙阻止：「老人家，你都這樣了，就別亂動了。」說完，揚了揚手中的射日神弓，出聲道：「你不是我是后羿神族嗎，這些妖魔鬼怪，卻還不放在我的心上。」

    陳明搖頭失笑：「你雖然修為高深，可惜有重傷在身，一身神通難以發揮，不足以對抗如此之多的妖魔，老夫我雖然老眼昏花，可也還看的分明，是是非非，這其中的緣故，只怕只有你自己心裡才能明白了。」

    說完陳明雙手連連揮動，蕭雲飛只覺眼前一花，面前赫然出現一條大路來，陳明伸手在蕭雲飛背後猛得退推了一把，喝道：「還不快走，切莫回頭！今日受你大恩，陳明他年必有一報！」

    蕭雲飛身受重傷，猝不及防被他這麼一推，腳下一個踉蹌，身子竟然不能自己的向前一傾，捧著琉璃盞向前飛奔出去。

    霎時之間，蕭雲飛只覺得耳畔呼嘯聲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血紅袈裟的高瘦和尚，他旁邊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妖冶女子，應該就是忘情和尚和那天水夫人了吧。看那身形，這天水夫人倒真像是個蛇精。再往後是一群群張牙舞爪的妖邪，各具形狀。他們固然凶神惡煞，卻好像看不到自己一樣。

    這時，背後傳來陳明慈悲的低誦：「若世間有罪孽，願盡歸吾一身；如生靈有悲苦，但僅落吾一人」

    蕭雲飛肅然大驚，只覺得腦中腥然一響，這是修羅捨身咒！

    他之前曾經閱讀過瓊華派數百年收集而來的經典，包括佛道兩家，這修羅捨身咒便是其中之一。

    佛為天人說四念處，阿修羅說五念。佛說三十七道品，阿修羅說三十八道品。佛於靈山，說餓虎食羊事。問：「汝等在場，如何自處？」

    乾達婆答：「孤弱者豈能不救？」

    佛問：「虎不食肉則死，其當死？」

    迦樓羅曰：「弱肉強食，此乃天道。」

    龍族昔日被迦樓羅為食，駁曰：「羊生天地，即為虎食焉？」再問：「汝等在場，何如？」

    帝性慈，曰：「吾當捨身飼虎。」

    佛笑，搖頭：「汝身對凡間萬物譬如無物，飼之何用？」

    帝對曰：「降生為人，以身飼虎。」

    夜叉慎細，聞言反駁：「虎食人肉而知味，天下蒼生有難。」

    眾神沉寂。

    佛問修羅：「汝當如何？」

    修羅王笑，不答。

    佛歎曰：「修羅王降，大千世界皆因汝沉淪為獄，無上佛國也因汝而降臨塵世。」

    眾神茫然，修羅王飄然而去。

    若世間有罪孽，願盡歸吾一身；如生靈有悲苦，但僅落吾一人。殺戮滿地如何？血海滔天如何？若得佛國降臨，吾即墮六道之底亦歡笑以對。

    蕭雲飛猛的回頭，只見陳明雙掌合十，接著他雙掌錯開，左手平端在胸前掌心向上，右手中指微屈，與拇指捏在一起，隨著口中一遍遍的咒語，週身都被華光所包圍。

    修羅本是六道中最為悲苦的一種，背負著宿命的罪孽，永墮在輪迴之中。現在陳明口誦阿修羅王捨身咒，充滿著被世人誤解的悲傷，也凜然充盈著一往無回捨生取義的大無畏勇氣，怎不叫人肅然起敬。

    「轟！」

    驀地一聲驚雷似的巨響，陳明已然消失，半空中赫然出現一尊三頭六手的佛身來，華光四射，上有香雲環繞的迦藍華蓋，足踏七色祥雲，面目猙獰，怒目圓睜，法相莊嚴。

    蕭雲飛身子一顫，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過頭去，向前狂奔，只覺身後一陣土崩瓦解般的震動，彷彿百尺高樓坍塌、千丈高山崩潰，緊接著那些妖眾的慘呼聲傳來

    難道陳明臨死前終於徹悟，對這些妖孽大開殺戒了麼？

    可蕭雲飛也知道陳明的法術陣勢已經漸漸失效，稍有遲延，只怕就走不了，當下撒開兩腿，玩了命的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覺背後一生巨響，接著一陣巨大的氣浪傳來，蕭雲飛的身子被重重的拋飛出去，接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262集：有女名一夕

    蕭雲飛發現，自己最近是不是一直在走霉運，先是射落瓊華派，被天界神力震得掉落空間裂縫之中，好在，後來被小羽救了，但這個神秘莫測的小羽，卻又使用緋蒼之羽的力量，將自己送到了這個莫名的所在，結果，拖著重傷的身子，又給陳明來上這麼一下，真的是讓人欲哭無淚了。

    當蕭雲飛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一張開神識便看見四周青青的草色，黑夜已經過去，天亮了麼？

    蕭雲飛定定神，一聲苦笑，發現自己竟然是趴在地上昏死過去，坐起身來，只感覺頭疼的厲害，自從來到這個不知名的鬼地方，遭遇離奇，連他這個九天真神竟然也生出了無比的警惕之感。

    抬起頭，神念蜂擁而上，但見萬里無雲，艷陽高照，四下看看，幸好自己跌倒一處柔軟的草坪之上，不然就自己現在重傷的軀體，方纔那一陣氣浪，把自己推到那麼高摔下來，非摔殘廢不可。

    一聲歎息，蕭雲飛心中黯然，默默念叨：也不知道陳明那個老頭子現在怎麼樣了？當時他心軟被九子天魔乘虛而入，已經身負重傷，在群妖圍攻之下，又不惜施展出了修羅捨身咒這種必死神通，此時此刻，只怕難以倖免。

    昨夜兩人還曾相交如故，今日卻已經是陰陽兩隔，但願他能實現自己的願望吧！想到這裡，蕭雲飛心中不禁有些潸然。

    唉。陳明給了自己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還有手上握著的七寶琉璃盞，可是蕭雲飛偏偏什麼也想不起。將射日神弓挎在背上，又將七寶琉璃盞收進自己的內天地之中，這才緩緩的站起身來。

    此地也非久留之地，蕭雲飛四下看看，已經找不到那寺廟的所在。只能胡亂認準個方向，邁步前行。走不幾步，只覺得腹中一陣咕咕作響。算來自己也一夜未吃飯了，瞥見不遠處有一棵大樹，上邊生著些鮮紅的果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卻也十分誘人，連忙跑過去，準備摘幾個果子來果腹。

    這九天真神終究也還是人煉成的，一旦受了重傷，其實與常人也沒有什麼區別，吸收來的靈力都用左療傷上面了，自然也會覺得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輕輕一躍，上了一截樹杈。抬手之間，一股無形的力量透出，不見他如何動作，已經摘了個果子在手，仔細端詳一番。色澤晶瑩，異香撲鼻，料來無事，在衣服上胡亂擦擦，張開大口就要咬，猛聽得樹下有人噗嗤一聲輕笑。道：「吃不得的。」

    蕭雲飛嚇了一跳，低頭一看，看到一個窈窕多姿的女子，年紀在二十歲上下，長髮如瀑，撐把一把綠傘，正仰頭望著自己，清淺的笑著。

    那是一張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臉。如果非要形容，倒讓人想起前陣子郭德綱在單口相聲裡說，這人有一想之美，閉上眼睛想吧，要怎麼好看就怎麼好看。其實，或者在世人眼中，她並不是如此美的，可是此時此刻，在蕭雲飛的眼裡，已經美得不可方物。

    這樣一張臉，彷彿本來就在她的記憶之中一般，而此刻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還笑語相對，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油然而生，但他敢肯定地說，在此之前，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女子

    胡思亂想之中，蕭雲飛身子一斜，手不由一鬆，「撲通」一聲摔下樹來。也虧得這一摔，頓時讓蕭雲飛頭腦清醒了不少。

    「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不光打扮奇怪，還這麼死盯著人看，好生無禮！」她嗔道。

    蕭雲飛正在想得出神，聞言緩過神來，連忙站起身來：「這個，在下，啊不，學生，啊不，貧僧這廂…」嗐，這都哪跟哪啊，他有點語無倫次了：「小生這廂有理了。」

    「噗嗤」，女子展顏一笑，如春冰解凍，煞是好看。

    蕭雲飛看到這女子微笑，忽然間覺得心中也甚是高興，不由得眉頭一皺，難道：難道這女子，一直存在於我的記憶當中麼？

    「你叫什麼？從哪來？」女子好奇的出聲問道。

    別的問題還好說，就這個問題，蕭雲飛還真答不上來無奈一聲苦笑，道：「在下蕭雲飛，從哪來麼？這個，很難解釋啊，或者說我是從一個遙遠的時空來的。」

    「遙遠的時空？什麼是時空？」女子聞言，頓時瞪起一雙大眼睛，像嵌了寶石般靈動非常，皂白分明。

    「時空啊，這該怎麼解釋呢，大概這麼說吧，比如方纔你看我掉下樹的時候，那便是一個過去的時空了，此刻我站在這裡，這是現在的時空，而呆會我們兩個會很開心的交談然後成為朋友，這就是不遠將來的時空。」還是別解釋了，越解釋越麻煩，這個問題，就是蕭雲飛參研了千多年都沒弄明白。

    但這女子著實不凡，僅僅只是聽了蕭雲飛的一點皮毛，卻彷彿就明白了一些話中的意思，也當然聽懂了蕭雲飛套近乎的手段，微嗔道：「油嘴滑舌！」接著目光射出迷茫的神色：「過去，現在，將來，時空，唉，作你們人類真好啊。」

    「啊！」蕭雲飛口中忍不住大吃一驚：「這麼說，你？」這可是讓蕭雲飛嚇得魂飛魄散，之前的一個陳明他看不透已經讓他提心吊膽，現在又出來這麼一個女子，真是讓他有些擔憂了，在這莫名的時空，他的神念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壓制。

    「我是狐！」她做了個鬼臉：「是妖怪，要吃人的，害怕吧。」

    蕭雲飛呵呵一笑，故意歎了口氣，道：「唉，要是所有的妖怪都這麼美麗就好了，那我寧可連皮帶骨給你吞下去。」

    女子臉上飛起一朵紅云：「你很餓啊，就知道吃，人家才懶得吃你。」

    「可不是餓壞了，不然怎麼會」蕭雲飛伸手一指那樹上的果子，無奈道。

    「這果子是有毒的，不能吃的。」

    「可是它們看起來很鮮艷啊。」

    「越鮮艷越危險，」說完，女子朝著蕭雲飛吐吐舌頭，做出一副惡形惡狀的樣子：「比方我，很可怕的。」可惜，她的恐嚇顯然很失敗，不但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反而調皮的像個剛懂事的小姑娘。

    蕭雲飛已經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女子就算是妖，也和夢璃一樣，是個無害的妖，更何況，她冥冥之中就彷彿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潛意識裡，所以，此時此刻的蕭雲飛打定主意要賴上了：「可是我好餓啊，你不妨先把我餵飽了，再吃掉我吧，這樣會好吃些。」

    女子托腮想了想，鄭重其事的說：「嗯，這個主意不錯，雲飛，你跟我來吧。」說完轉身往一條山路走去，蕭雲飛不知道為何，心中似有無限的欣喜，歡天喜地的跟了上去。

    女子走了幾步忽然之間又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副猶豫的神色，沉吟道：「可是，萬一你是壞人怎麼辦？」

    聞言，蕭雲飛不由得為之一陣驚異，口中忍不住失聲笑道：「你不是妖怪麼？怎麼還怕壞人？」

    「唉，壞人吃了會壞肚子的。」女子似有無數的經驗一般，一本正經的說。

    蕭雲飛不禁為之啞然失笑，這個女子，實在是天真的可愛，當即連忙道：「放心放心，小生是貨真價實的良民，保證你吃了之後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嗯，」女子這才拍了拍胸脯，點頭道：「那你跟緊了哦。」說著，身形爍爍，窈窕宛如仙女，向前飄移輕挪。

    蕭雲飛搖了搖頭，連忙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遙遙的跟在女子身後，蕭雲飛用力盯著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又看，想分辨她說自己是狐妖這話，到底是真是假，卻一無所獲。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撒謊，她根本就是人，另一個可能，自己的神念，真的是功力大減、有些失靈了。

    失靈就失靈吧，管它呢，蕭雲飛此刻一門心思都在這從天而降的夢中情人身上，跟著她走了一會，蕭雲飛緊走幾步湊過去問道：「還沒請教小姐芳名呢？」

    女子歪頭道：「我馬上會吃了你呢？食物沒必要知道這麼多吧。」

    蕭雲飛嬉皮笑臉道：「不能知道小姐芳名，我會死不瞑目的，人死時如果有願望不能達成，肉會發酸，靈魂也不能安息呢，還會永墮輪迴化為厲鬼呢。」

    「真的啊？」女子聞言身子一顫，原地站定，轉過頭來，盯著蕭雲飛用力的看了看。

    「當然是真的。」蕭雲飛煞有其事的應道。

    女子將信將疑的點點頭：「我叫一夕，你記好了哦。」說完便即大大咧咧的轉過身子，繼續前行。

    「一夕？」蕭雲飛陡然一顫，臉上神色變了又變，口中忍不住一聲歎息，呢喃出聲：「一夢千古思紛紛，夕落天河星語沉」

第263集：似曾相識夢中人

    「一夢千古思紛紛，夕落天河星語沉」

    聽到蕭雲飛的呢喃，一夕的背影，分明的為之一震，臉色不自覺的露出了一抹驚詫，但很快又被濃郁的不解淹沒，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卻始終不曾回頭。

    蕭雲飛心裡一動，旋即神色大變，因為，方纔那兩句詩，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記得似的，但他卻又敢絕對肯定，就在方才自己念出那兩句詩之前，他是絕對不知道的，可是一夕分明清晰的表現出來，她，是聽過這詩的。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路轉峰回，迎面出現一座茅屋，落在神念的感應之中。還好，除了失去明確的分辨之力外，神念的感知猶在，否則，自己真成了徹頭徹尾的瞎子了。

    「終於到啦！」一夕彷彿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蕭雲飛跟著她進了房屋，神念之中，但見屋內陳設十分的整潔，纖塵不染，蕭雲飛隨意的在竹椅上坐下，伸了個懶腰，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肚子不爭氣的呱呱叫起來，完全沒有了以往九天真神的風範，無奈之下，只能捧著肚子，苦著臉對一夕說：「我都快餓死了，有吃的沒有啊？」

    聞言，一夕白了蕭雲飛一眼，嬌嗔道：「餓死鬼投胎啊。」不過說歸說，還是轉身進了裡屋，不一會兒，端出一盤子東西來，是各式各樣的水果。饒是以蕭雲飛的見識，還是有很多種他連見都沒見過。

    此時此刻，吸納的靈氣還不足以用來療傷，自從踏入輪迴，蕭雲飛還從來沒有如此緊迫過，真是又渴又餓，連忙抓過兩個來塞進嘴裡。入口果汁四濺，感覺滋味甜美無比，蕭雲飛三五口吞下去。「吧唧吧唧」嘴裡頭不停的吃著，一面又抓過另一種水果，一面問道：「沒有肉的麼？」

    「有啊。」一夕眨著大眼睛直接應道。

    「那快拿點來！」蕭雲飛連忙出聲。娘的，自從射落瓊華派以來，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沾過半點葷腥呢，在這麼下去，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該轉修佛法了。

    「肉在你的身上呢，你是想烤著吃還是蒸著吃？」一夕斜倚在門旁，伸出手來，遙遙的在蕭雲飛身上認真的比劃著。蕭雲飛卻看不到任何惡意，倒覺得那姿勢十分的嫵媚生姿，像極了一棵隨風搖動的細柳。

    又塞了一個水果進嘴，蕭雲飛一邊大嚼，一邊含糊的道：「從這裡切開。把心臟掏出來。」說著用手在胸口比劃了一下。

    「為什麼？」一夕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怎麼的，蕭雲飛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認真不起來，嬉皮笑臉道：「我聽說，如果出刀的人動作夠快的話，中刀的人一般不會立刻死去。好讓我自己看看啊。」

    「看什麼？」一夕心裡更加好奇了。

    蕭雲飛吞下嘴裡的水果，這才不慌不忙的笑道：「看看我心上是不是有個洞，你怎麼就從我的心裡跑出來了呢？」

    聞言，一夕頓時臉上一陣羞紅，但旋即，又被惱怒遮蔽，氣呼呼的走過來，把臉一橫，惡狠狠的說：「那我可動手了！」

    「小姐，動手之前，能不能讓我洗個澡？我都臭了。」這倒是實話，這一段時間可把他折騰的夠嗆，又是穿梭兩屆又是疲於奔命的，一身泥土加汗水，早已經發酸了。

    一夕連忙推開兩步，皺起鼻子：「哎呀，怎麼這麼髒的，快到到房後邊去洗一洗。」

    蕭雲飛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聞言不由得嘿嘿一笑，起身出門，繞到屋後，果然見到一汪碧綠的潭水，清澈見底。蕭雲飛歡呼一聲，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撲通」一聲跳進潭裡去。潭水清涼，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服，一洗幾天來的疲憊。

    憋了一口氣，蕭雲飛把自己沉在潭底，開始思索，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呢？又是什麼年代？為何自己覺得包裹中的七寶琉璃盞如此的眼熟？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女子，到底是誰？為何自己會對她有種難以忘懷的感覺。

    氣息將盡，蕭雲飛從潭底「嘩」的一聲浮出，只覺得週身舒坦，說不出的暢快。

    「哎呀，你這人洗洗之後，倒還蠻好看的。」一夕的聲音從岸上傳來。

    蕭雲飛尖叫一生，連忙彎腰蹲在水裡：「小姐，男女授受不親啊。」

    一夕嘟著小嘴道：「誰愛看你似的，我是給你拿來替換衣服的。」

    「行了行了，放在那裡就行。」蕭雲飛連忙出聲，他雖然不是那麼放不開的人，但是，卻打從心底不想在她面前出糗。

    豈料，一夕雖然把衣服放在一旁，卻並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竟然抱膝坐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盯著蕭雲飛看了起來。

    蕭雲飛頓時哭笑不得，心裡一陣哀嚎：不是吧，這民風也太淳樸了些？當下，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小姐，這是什麼年代啊？怎麼沒點男女之防麼？」

    「年代啊，我想想看，是東周還是西周呢？」她皺起眉毛來：「我上次下山去集市，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拜託，說的一副滄海桑天的架勢，真的假的啊！蕭雲飛心裡一陣嘀咕，感覺有些無語，不甘心的問道：「你就一直在這山上麼？」

    「是啊，自從九十年前我來這葬神山定居之後，就再沒離開過。」一夕抬眼望著天外，竟然不自覺的有了一絲走神的模樣。

    葬神山，蕭雲飛下意識的眉頭一皺，心中暗道：自己終於知道這山的名字了，只是，為什麼會感覺這麼熟悉呢？

    恍然轉過頭來，看一夕一臉認真的樣子，心中忍不住暗想：不會她真的已經在這兒呆了一百多年了吧？可是這荒山野嶺的，固然風景秀麗，豈非是太寂寞了？

    許久，蕭雲飛方才忍不住出聲詢問道：「難道你一個人就不寂寞麼？」

    「寂寞麼？是啊，我寂寞麼？」聞言，一夕的身子猛然為之一顫，忍不住低頭囈語。

    蕭雲飛在水裡蹲了半天，已經泡的很舒服了，再呆下去竟有點覺得涼了，當下仰頭出聲：「小姐，我可要出來了，你迴避一下吧。」

    一夕卻彷彿沒有聽見似的，愣愣的站在那裡陷入了沉思，不曾回答。

    蕭雲飛見狀，頓時把心一橫，暗道：人家一個女孩子都不在乎，我還在乎個啥？！當下大喊一聲，直接從水潭中站起身來。

    「早叫你別看的，你——」蕭雲飛話到一半，卻又戛然而止，因為，就在這時候，他的神念之中，已經芳蹤杳然了。

    無奈的一聲苦笑，蕭雲飛上得岸來，換上一夕為他準備的衣服，回到茅屋時，卻不見她的蹤跡，在屋裡坐了一會，頓時覺得一陣困意襲來，在裡屋尋了張床鋪，也顧不得那麼多，躺上去，就那麼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畔響起一陣飄渺的歌聲：「古老的劍，斬斷了夙願，喚醒了誰的誓言，轉瞬之間，隔世的愛戀，追憶往日繾綣情難卻，情相牽，只羨鴛鴦不羨仙，今生戀，來生戀，莫讓纏綿，成離別。」

    蕭雲飛坐起身來，推門出去，這才發現已是入夜，一彎月色孤零零的掛在天上，襯托著這悠長的歌聲，顯得清遠而寂寥。口中一聲歎息，蕭雲飛尋聲來到屋後，一個窈窕的背影坐在水潭邊，一雙雪白的赤足探進水中，輕輕的搖動。

    「你醒了？」一夕停住歌聲，輕聲問道。

    蕭雲飛點了點頭，逕自走到她身邊坐下，卻沒有說話，不知為何，此情此景下，有一番寧靜中的動人之美，叫人不忍打破。

    「這歌是我早年經過西湖的時候，聽一個女子為一個俠客吟唱的，不知道為什麼，就記了這麼多年。」

    「這字句真美，美的讓人心碎。」

    蕭雲飛歎了口氣，修行者一生的淒婉，盡在這首詩當中了，寫這首歌的女子，如果知道，多少年後，能有像一夕這般的知音，她泉下也可瞑目了。

    「你很像一個人，你知道麼？」一夕忽然開口。

    「誰？他在哪？」蕭雲飛奇怪的問。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說到底我連他叫什麼也不知道。」一夕望著悠悠的潭水，緩緩道：「那許是八十，啊，九十年前了吧，我剛到這裡，趕上百年一輪迴的天劫，我法力盡失，在風雨之中狼狽逃竄，卻又遇上了幾個來降妖的道士，說是替天行道，要將我捉去打入輪迴。」她語音悠長，彷彿從那遙遠的記憶中傳來：「唉，我在這世上又無大惡，他們又何苦要降我捉我？」

    蕭雲飛點頭：「人又如何？妖又如何？說到底都是天下一般的生靈，憑什麼就要誰來收誰？當然，為惡世間的，無論是人是妖，人人得以誅之。」

    「是啊，」一夕點頭道：「當年阻止那些人的他也是這麼說的，他說我的皮毛很漂亮，他說我眼神清澈，不是做過壞事的妖。」

    「他？」蕭雲飛眉頭一皺，忍不住出聲：「怎麼，你不記得他的名字？」

第264集：群妖來襲


    「怎麼，你不記得他的名字？」

    聽見蕭雲飛的一問，一夕眨著靈動的大眼睛，神色之中，卻又帶著一絲疑惑，似在回應，又像是在喃喃自語：「我還記得，當年，他一力將我救下，還將我安置在一個大樹下避雨，方才離開——/——/」她頓了頓，彷彿在仔細回想當時的情形：「我記得，那些道士們都稱他為風羿上神，他的手，很暖，他的眼神，很純，但很堅定，像你的一樣。」

    不知道怎麼，蕭雲飛的心裡酸酸的，竟然有種莫名的失落感，帶著一股子醋意問道：「你一直呆在這山上不走，是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再遇到他？」

    聞言，一夕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迷茫神色，忍不住搖了搖頭，歎息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離開這裡，於是就在那大樹旁蓋了座茅屋，住了下來。」

    「你的修為不弱於一般大羅金仙，如果真的難以忘懷，為何不去尋他？」蕭雲飛忽然心中有些泛酸，有些不知所以。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我是妖啊！」一夕歎了口氣，不無傷感的說：「他卻是上古箭神后羿一族，新一代的箭神，我一個妖物如何能與他接近。」

    又是后羿神族，這跟自己到底有什麼關係，蕭雲飛忽然想起白天初見時候，她對人類那種羨慕的神情：「你想化妖成人？所以才不肯去升仙？」

    一夕點了點頭，應聲道：「我以前聽娘說過。做人比作妖好。」

    「娘說，做人也勝過作仙，活著不開心，長命百歲、永生不死也沒用。」她眼中的淚花晶瑩閃動：「娘愛上一個書生，就是我爹，後來不知怎麼身份洩露，爹的家人尋了幾個道士進府。當時娘已有身孕，法力大打折扣，被他們打成重傷。娘拚命逃了出來，由於當初娘是不顧族中長老反對，跟爹在一起的。所以她逃回來之後，長老們也不肯接受她，娘也不想跟他們解釋，在一個朋友家裡生下了我，不久便過身了，只給我留下一句話，娘說，做人很快樂，她從不後悔跟爹在一起的日子，只可惜。自己不是人，不能常伴他左右。」

    看著一夕的淚珠輕輕滴下，蕭雲飛半晌不語，縱然有蓋世通天的無邊神通，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歎了一口氣。一夕道：「我很想去找他，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人，我不能重蹈娘的覆轍。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化妖成人的法子，可是一直沒有找到。」

    忽然，一夕轉過頭來。望向蕭雲飛，口中道：「你很好，很讓人開心。今早遇見你之後，我笑的次數比幾百年間加起來來都多，看來娘沒有騙我，做人，果然是很開心的。」

    她的眼神，充滿了淡淡的憂傷，蕭雲飛只感覺自己心頭一顫，忍不住探手攬住她的肩頭，一夕輕輕的，將頭伏在蕭雲飛的肩上，蕭雲飛無奈一聲歎息，帶著一絲自嘲道：「說起來或許你不信，我很多次夢到你呢。」

    「是麼？這可能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緣法吧。」一夕靜靜的伏在蕭雲飛肩上，低聲說：「山腳下有座寺廟，裡邊有個小和尚叫忘憂的，我也聽過他念幾次經，說的無非就是什麼一飲一啄莫非天定之類的。」

    「唉」蕭雲飛歎息道：「忘憂大師麼？我聽人說，他已經圓寂了。」

    一夕身子一抖，不敢置信道：「那個小和尚也死了？」

    蕭雲飛點了點頭，忘憂大師與陳明相交莫逆，只怕最少也是在七八十歲的年紀才圓寂的，她還叫人家小和尚，真是讓人無語。

    見蕭雲飛這般神色，一夕雖然有些難以接受，終究還是默然了，許久，方才忍不住出聲歎道：「我真的不懂，人的一生如此短暫，為何還會有這麼多快樂呢？」

    蕭雲飛想了想，應道：「因為短暫，所以才更加珍惜，所以才不肯渾渾噩噩的度過，一定要把這短短的一生和心愛的人一起分享，這樣才叫做不虛此生。」

    「啊，不虛此生…」聞言，一夕忍不住嬌軀一震，仰起頭望向蕭雲飛，盯著蕭雲飛看了好久，忽然道：「你真的很像他，你們的眼神，都是一樣的，專注而且淡定。」

    如果不是這樣的月色下，如果不是這清冷的風吹過，如果不是這暖暖的臂彎，蕭雲飛不會知道，在她那樣明媚的眼眸中，竟然隱藏著如此深刻的寂寞與期待。蕭雲飛迎上她的眼眸，就那麼望著，彷彿已經望了幾生幾世

    老天，如果可以，就讓時間凝固在這一秒吧！

    兩人就這樣擁著，不知道坐了多久，蕭雲飛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漸漸的，天光大亮，蕭雲飛先醒過來，低頭看看在懷中沉睡的一夕，忽然有種想吻她的衝動，低頭親向她的潔白的耳廓。驀地，一個十分討厭的聲音響起：「一夕妹妹，你可在家麼？」

    蕭雲飛悚然一驚，心念電轉之間，便即認出這個聲音來，赫然是那個什麼北邙山的天水夫人，上天果然是公平的，雖然束縛了他的雙眼，但卻給了他格外敏感的耳力。

    本來，蕭雲飛以為他們在陳明的陣勢下即便不死也要受幾分傷，再加上陳明最後施展修羅道的自爆，更是威猛無比，就算是自己，重傷之下，自問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全身而退，按理來說，這個天水夫人估計也強不到哪裡去。只是，令蕭雲飛沒想到的是，這個天水夫人居然還呆在山上沒走，並且還尋到這裡來，聽這話音，好像還與一夕是認得的。

    一夕緊接著也清醒了過來，正要揚聲答話，蕭雲飛連忙擺手，神念微微一動，傳音道：「恐怕是來找我的，小心點兒，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在這兒。」

    一夕猶疑的看了蕭雲飛一眼，稍稍的一經由於，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以手示意蕭雲飛躲在屋後，自己整了整衣衫，走到茅屋前。

    蕭雲飛這才想起，自己的射日神弓還放在臥室，這上古神器眼下對自己而言重要非常，卻是不能有半點閃失。悄悄地湊到茅屋後，看到有扇虛掩的小窗戶，扒著窗戶邊一看，裡邊正是臥室。窗戶開得不高，蕭雲飛躡手躡腳的爬進去，一把將放在床邊的射日神弓抓在手中，心下稍微安定一點，凝神聽著外邊的動靜。

    只聽一夕淡然道：「原來是天水姐姐，什麼風把你這大忙人吹到我這裡來了？」

    天水夫人聞言，口中一陣嬌笑，那令人神魂迷醉的聲音再度響起：「姐姐惦記著你這妹子，特意來瞧你的。」

    一夕雖然為人呃，是為妖單純，但也不是笨人，當下呵呵一笑，道：「承蒙姐姐惦記，小妹感激不盡，不過瞧我也不用帶這麼多人吧，待我數數，呵，幾十位同道中人啊，小妹哪來這麼大的面子。」

    忘情大師的聲音終於不耐煩的響起：「哪來這麼多廢話，嘿嘿，小娘子，你把屋裡那位交出來，佛爺我保你享盡人生樂趣啊。」

    一夕冷然道：「我又不是人，哪來的什麼人生樂趣。」

    天水夫人好像對一夕頗為忌憚，先嬌笑著安撫了一下忘情大師，然後打圓場道：「天水妹妹還不認識吧，這位是忘情大師。」

    「忘情大師，該不會是忘憂那小和尚的師弟吧，怎麼變成了這幅摸樣，走火入魔了！」一夕驚疑了一聲，但旋即便又一臉淡然，幽幽道：「不好意思，小妹今日身體不適，如果沒有別的事，各位請回吧。」

    「呦，大家怎麼說也是姐妹一場，何必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天水夫人嬌笑道：「何況，我次來也是為了你的好處呢。」

    「哦？」一夕驚疑道：「是嗎？」

    天水夫人嬌笑道：「一夕妹妹，你可知道，屋子裡那人身上，可是懷揣著佛門至寶七寶琉璃盞，法力無邊。」

    一夕聞言，有些不解，嬌眉輕輕一蹙，「那又怎樣？」

    天水夫人笑道：「我說妹妹啊，那七寶琉璃盞變化無方乃是天地至寶，能幫你達成願望也未可知啊。」

    「真的？」聞言，一夕身子不由得為之一顫，聲音中竟然帶著幾分驚喜。

    天水夫人嬌笑道：「自然是真的，你把他交出來，大家分一杯羹，利人利己，何樂而不為呢？」

    「人我是不會給你們的，這寶物麼？」一夕沉吟了一下，終究還是抵擋不住那心中的執念，揚聲道：「這寶物你若沒有用處，不如？」

    開什麼玩笑，這丫頭莫不是犯傻了？與虎謀皮，這簡直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蕭雲飛估摸了一下自己目前恢復的修為，再加上射日神弓在手，當下把心一橫，提著七寶琉璃盞走到門口，沉聲道：「一夕姑娘不必多說了，這是一位故人拼了性命交託給我的，我蕭雲飛豈能失信於人？」

第265集：斗妖

    「一夕姑娘不必多說了，這是一位故人拼了性命交託給我的，我蕭雲飛豈能失信於人？」

    說實話，畢竟是重傷在身，一身實力只餘下三四成，此時此刻，蕭雲飛心裡是著實的害怕，不過事已臨頭，怕也無用，況且，這小小的茅屋也不是藏身的所在，被困在內，只有死路一條，出來的話，可能逃生的機會還多些。

    蕭雲飛定睛觀看對面，領頭的還是忘情和尚、天水夫人和那黑熊精三個，不過，眼下這三位可沒之前那麼瀟灑了，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點傷了，那老熊更是頭纏繃帶，看上去傷的不輕，他們身後站了一群形態各異的妖物，不過比起昨夜，至少少了三成，剩下的也大半帶傷，看來都折在陳明的陣勢裡了。

    一眾妖魔見到蕭雲飛出現，頓時都是眼中一亮，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在了蕭雲飛手裡的七寶琉璃盞上，無窮無盡的貪婪目光，好似潮水一般洶湧而至，若非有三大妖王的節制，恐怕一眾妖魔早就已經一擁而上了，寶物的吸引力，那是沒話說的。

    一夕看看看了看忘情和尚、以及天水夫人一眾，又回頭看了看蕭雲飛，臉色微微一轉，稍稍有些猶豫，旋即一聲輕歎，又回復了一片淡然，道：「如果你交出琉璃盞，我跟這幾位商量一下，可以保你無恙。」雖然這話覺得有些違心，但為了達成那心中的一個夢想，她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聞言。一旁的天水夫人臉上頓時浮起一片妖艷嬌笑，連忙點頭：「是啊是啊，我們志在寶物，小哥你又何必如此固執呢？」

    蕭雲飛一聲冷哼，臉色陰沉如冰，修為到了他這般境界，一言一行。莫不是為了厚積薄發，心境更是尤為重要，若是存心欺騙也就罷了。但既然已經承諾，就決不能有失與人，眼下雖然以寡敵眾。但自己有射日神弓在手，還是有那麼幾分底氣的，當即出聲道：「人而無心，不知其可！我既然答應了陳明前輩，自然要遵守諾言，雖死無憾！」接著有轉向一夕道：「我交出寶物，有負故人所托，是為無信，寶物落入妖邪之手，危害蒼生。我是為無義，若這等無信無義之事也能做出，我還配做人麼？」

    聞言，一夕頓時神色一凜，眉宇之間幾經變幻。像是在想著什麼，少頃，方才點頭道：「這道理原是對的，不過你為此丟了性命，豈不是太可惜了？」

    「哈哈哈」蕭雲飛不由得放聲一陣大笑，片刻之後。方才聲音一沉，轉向一夕，出聲道：「你總是想著做一回人，但你可知道人與妖、魔、仙、佛、神五者之間最大的區別在哪裡？」

    「在哪裡？」聞言，一夕臉色微微一怔，旋即平靜下來，安然詢問道。

    一身衣衫無風自起，蕭雲飛握緊射日神弓，雖然稍顯瘦弱，但自有一股凜然之氣，朗聲道：「正所謂人生一世，有所為有所不為，但有的時候，就算是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這，就是大丈夫為人處世的原則！」」哈哈哈「同樣是一陣大笑，卻是傳自忘情和尚的口中，只聽他破口罵道：「笑話，人生一世，誰不是為了自己快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要守信是麼，那佛爺就送你到地府跟陳明那老鬼作伴吧！」

    「陳明前輩死了麼？」雖然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是，蕭雲飛還是忍不住詢問出聲，他心裡暗歎，這也是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麼固執，心裡明明知道事實就是這樣，卻偏偏又不願意相信。

    「是啊，不僅死了，而且死的還很慘呢！」天水夫人扭動腰肢，臉上滿是嬌艷笑容：「看不出來這位小哥還有一身的浩然正氣啊，難得，實在是難得，不過，不知道如果你嘗試過了忘情大師的千種酷刑之後，還會不會這麼有骨氣！」

    蕭雲飛心下頓時一陣痛楚，陳明前輩到底沒有倖免，也罷，也是他求仁得仁，希望他此番功德圓滿，來世當真順了他的意，作個真正的出家人吧。荏苒，蕭雲飛並不知道，下一世陳明雖然並沒有成為和尚，卻也成了個道士。

    一陣心神搖動，只聽黑熊精翁聲翁氣的道：「狗屁正氣啊，我輩邪派中人邪氣凜然，正氣不侵，廢什麼話，我來擒你！」說著舉步上前，伸出蒲扇搬的大手，裹著一抹洶湧的妖力翻滾，便向蕭雲飛抓來。

    這黑熊精的本事昨夜蕭雲飛早已經見過，確實十分厲害，要是硬拚，非得大羅金仙級別以上的修為方可，眼下自己的修為充其量也就相當於天仙，諸般神通威力都大打折扣，唯一可以依仗的，便也只有射日神弓這件上古神器了，當下一抬手，弓弦一顫，劃出一道流光，猛地向上一翻，向著黑熊精呼嘯席捲而去。

    黑熊精眼中精光一閃，蒲扇般的大手竟然不躲不避，滾滾黑氣湧動，眨眼之間已經蓋過了弓弦流光，湧到了蕭雲飛身前，但就在這個時候，黑熊精卻忽的一聲慘叫，身子一顫，竟然向後倒跌而去。

    不會吧，難道射日神弓威力這麼牛，我才出了三分力而已，蕭雲飛微微一怔，不由得為之一陣詫異！

    卻見天水夫人臉色一變，驚詫道：「一夕妹妹，你真要幫他麼？難道你不想要那七寶琉璃盞了？」

    方纔，就在交手發起的那一霎那，在場眾人，包括蕭雲飛在內，全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一夕出手，打發了那黑熊精。

    難怪之前天水夫人會對她諸多忌憚，就看她不動神色的打發了黑熊精的這份本領，只怕修為之高，絕不會弱於那個忘情和尚！

    一夕雙手一揚，一陣若有若無的法力波動，手中憑空拿捏出兩樹花枝來，尋光亂閃，耀眼奪目，微微橫手舉在胸前，口中道：「小妹如果想要七寶琉璃盞的話，自然會想辦法去求取，像你們這樣的巧取豪奪，小妹雖然是妖，卻也是不屑與你們為伍的！」

    此言一出，群妖頓時嘩然，只聽得忘情和尚冷哼一聲：「不識抬舉。」雙袖一舉，裹著一蓬妖異流光，撲向一夕。

    不容蕭雲飛去關切他們的戰況如何，那邊天水夫人咯咯一聲嬌笑，抬手之間，無邊的水光迷濛，身形爍爍，悠然之間消失不見。

    蕭雲飛神色一凜，伸出手來虛空一握，旋即一股強橫無比的神念波動以蕭雲飛的身體為中心，瞬息之間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迅速向著四周蔓延開來，近乎凝聚成為實質的神識震動，連空氣都被激盪開來，一道以肉眼可見的漣漪，迅速的在空中傳播瀰漫，振蕩出一片陰風怒吼也似的破空厲嘯。

    「轟！」

    恐怖的神識駭浪，瘋狂的撞擊開來，借助著射日神弓，抽取內天地之中定天神樹的力量，蕭雲飛瞬息之間爆發了絕強的實力。

    「哼！」

    一片虛無之中，只聽得一聲冷哼，平地裡刮起一陣清風，瀰漫四散的神識播散出淡淡的漣漪，旋即，一股柔韌的勁力突兀出現，強行在無邊神識之中撐起一片虛空，一道模模糊糊、形如通明的人形就在距離蕭雲飛不遠的地方緩緩的浮現而出。

    蕭雲飛眉頭微皺，瀰漫開來的強橫神識，猶如潮水一般不住起伏，好似泛起了一陣陣海波，漣漪旋轉，微微抬頭，眉宇之間，數道近乎凝聚成實質一般的凜冽目光如利劍一般斗射而出！

    就在他身前十數丈開外，好似有一股潺潺的清泉在流動，旋轉的迷濛水霧不斷的匯聚，那通透的人形越來越清晰，天水夫人的身子旋即浮現而出，身材曼妙，凸凹有致，微風一動，搖曳如柳，層層環繞得白色輕紗隨風搖擺，水波蕩漾，看似弱不經力，卻是每一振蕩都恰到好處得將蕭雲飛的神識波動剛好抵消過去。無形當中，天水夫人所立之處，氣場恍似流水般綿延不絕，四面八方的搜索神念，到了那裡俱都是宛如泥牛入海，轉瞬之間便不見了回應，恍若無人一般！

    蕭雲飛此刻卻也顧不及這許多，雙方立場已定，卻是不死不休，哪還有半分迴旋的餘地，預期多說廢話，還不如省點力氣，將對方徹底斬殺！

    霎那之間，四周的空氣都在蕭雲飛心中殺機勃的一瞬間窒息了片刻，身子一縱而起，躍在半空，抬手之間，碩大的手掌輕輕向下虛空一按，十數道南明離火劍氣呼嘯著破空而出，幽藍色的火光縱橫交錯中，就看見蕭雲飛突然朝天一指，揚手之間就是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電自半空中向天水夫人當頭劈落！

    雷聲轟鳴中，一陣刺耳炸響，轟然之間宣洩而出，粗大的電蛇半空之中縱橫扭曲，剎那間已是遍佈天水夫人頭頂半空，聲勢浩大無邊！

第266集：水火之爭

    天地未開之前，混沌一片，在這無邊混沌之中誕生出來的神通，通常威力龐大，強到極致，甚至可以破開大道，這類神通，往往被那些上古仙神稱之為禁忌神通，意思是可以打破輪迴，毀天滅地的禁忌法術。

    蕭雲飛的都天神雷本來已經達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可惜，他目前身受重傷，一身修為十成也只剩下不到三成，之所以能夠如此強悍，還是手握定天神弓借助了內天地之中定天神樹的力量，想要完全發揮出都天神雷的龐大威力，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過，還好，畢竟是蕭雲飛千錘百煉的神通之一，這道都天神雷雖然身形不齊，但好歹也是自混沌之中衍生而來的禁忌神通，舉手之間便是雷霆萬鈞之勢。

    自知神雷威力有了折扣，蕭雲飛自然不會沒有後手，當初他先修都天神雷，後又練習南明離火，卻是已在丹田雲府之內將二者初步相容，這一道神雷出手，都天神雷不但沒有因為蕭雲飛受傷而降低太多威力，反倒是因為蕭雲飛體內南明離火的緣故，一道雷霆劈下，幾十丈長短的雷光四周無數斗大的火球呼呼旋轉，紅光刺目，赤炎撩人，威勢更盛往昔。

    那都天神雷粗大無比，憑空現於半空之中，已經將這半邊天空佔據了近半，聲勢浩大無邊，已經有了真正天劫一般的顏色，「轟隆」一聲巨響。劈下的電光雷火攪動四方氣流帶起無邊狂風，無數火焰飛舞一如火海倒瀉。

    天水夫人在妖魔之中，算是心細的一個，當蕭雲飛神識張開的瞬間，她便已經擦覺到了對方的恐怖，她既然能夠與忘情大師和黑熊精並稱三大妖王，雖然屈居於忘情和尚之下，卻也自有玄機暗藏，眼見著蕭雲飛出手威勢不凡，心中早有計較。但是轉眼一見蕭雲飛抬手便是一道如此聲勢駭人的雷霆，還是不由自主大大的吃了一驚。再一看到那環繞雷霆四處亂飛的南明離火，天水夫人更是心驚：「竟然是南明離火，那雷霆之力莫不是傳說之中的都天神雷，想不到這凡塵俗世還有這等的絕頂高手，倒是我以前小看了世間道門。」

    心中雖是震驚，天水夫人卻也沒有絲毫的避讓，環身飛舞的萬千白陵一陣搖動。自口中噴出一道白氣，那白氣如箭，才一噴出便化作無量波濤晃動，片刻之後，無窮碧波倒捲而起，自頭頂之上。層層疊疊凝成數百道碧玉也似的屏障禁制，死死的抵住那粗大的雷霆，一時之間，霹靂橫飛，電光耀目。幾十丈長的雷電被那水幕層層消弭，雖是一口氣擊穿過半，卻在之後威力頓減，雷光劈出，如入泥沼，電光消散。前進之勢，瞬間停頓下來。

    蕭雲飛目中幽藍火焰閃動，口中一聲冷哼：「爆」！這天水夫人神通不弱，先前那都天神雷融合了南明離火，威力之大已經可以擊殺普通的大羅金仙，卻沒想到，一擊之下還是被天水夫人有驚無險的擋住，這樣的對手早晚都是禍患。無論怎麼講也都應該是寧殺勿放，蕭雲飛口中一聲冷喝，神念一轉，伴隨雷霆擊下的無數南明離火頓時應聲爆裂。

    畢竟是融合過後的南明離火，才一爆炸威力就已經遠在方纔之上，耳中只聽得巨響轟轟，天水夫人頭頂剩餘的百多層碧波水幕，便被那斗大的幽藍火球炸的支離破碎，水珠飛濺旋著撞向天水夫人身前的一片波光。

    對於自己的水幕擋不住南明離火的轟擊似乎早有預料，天水夫人面色清冷，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素手輕揚之間，一團顫巍巍的水球似緩實快的升至頭頂，噗的一聲輕響，化作無數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水珠在半空中結成一座玄奧無比的法陣。那法陣只是在空中一頓，下一刻滿天的水光波動，虛空間無窮水浪湧動，似虛似幻，一團團南明離火轟入其中，只是傳來一聲聲悶響，將那法陣晃了幾下，洶湧而至的的南明離火便如泥牛入海一樣沒了聲息。

    「靠！又是天一真水，這不是天一金母那老娘們的絕活！」蕭雲飛忍不住一聲暗罵，正所謂『谷神不死，是為玄牝，玄牝之門，是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所謂天一真水，傳說之中便是自那西極玄牝之門附陰而生的萬水之精，乃是世間一切天地五行水之一屬中屬性極端的存在，一滴之量幻化開來，便可抵得上凡間一湖之水，點滴之重，便可堪比泰山。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凝練出天一真水，便可以憑此而駕馭世間萬水，可滅天下萬火，蕭雲飛的南明離火何等厲害，絕對不是一般的力量可以抗衡的，若非是這萬水之精，如何能夠抵擋得住？！

    最重要的是，五行相生相剋，南明離火雖然你厲害，但天一真水更是可滅天下萬火，乃是世間五行至寒至陰之物，南明離火雖是先天神火，本質上並不輸於天一真水，卻是在量上吃了大虧，轉眼間便被滅去。

    「我就不信，看你有多少天一真水可用！」那天一真水五行水精，和蕭雲飛修煉的南明離火均非凡塵之物，也只有像他二人這般先天稟賦得天之幸的人才有可能於無中生有修煉出來，成為造化神通，像這等本命真水，一經運用固是威力無窮，卻也絕非可以任意揮霍，無窮無盡之物，那天水夫人雖然修為高深，但用此神通與蕭雲飛硬撼，也是消耗甚大。

    蕭雲飛面色顫動，雙手法訣齊齊掐動，一聲呼嘯之下，立時間便自口中噴出一片銀光湛然的光點。

    那一片光點甫一出現在半空中，便即傳出一陣低沉龍吟，彼起此伏，眨眼之間呼嘯之聲連成一片，蕭雲飛身前左右空間迅扭曲，狂暴的紫色電光急旋而起，憑空一展，都天神雷之力長空糾結，凝聚成十數條身軀龐大的紫色巨龍，猛然躍在半空。

    神龍，伸隱大小，御水通雷，以神龍的形態凝聚都天神雷之力，顯化雷霆神靈，自是更具威力，十數條百丈巨龍翻騰起落，半空之中盤旋飛舞，遨遊於半空之中，只聽得一聲聲驚天龍吟接連響起，震動雲瓊，不絕於耳。

    天一真水先天克制南明離火，蕭雲飛自然不會傻了吧唧的拿南明離火跟天水夫人死磕，還好，他身上可不止南明離火這一種神通，相比之下，都天神雷，卻是更具威力。

    「嘿嘿不知道這天一真水被燒成一鍋開水之後是個什麼樣子！」蕭雲飛衝著天水夫人咧嘴一笑，口中大聲呼嘯，碩大的手掌泛著淡淡的紫光，輕輕向下虛空一按，十數頭猙獰巨龍猛然俯身衝下。

    「轟！」

    無數道耀眼的紫色電光縱橫交錯，十數頭猙獰巨龍盤旋飛舞，半空之中又融合成一條巨大的紫色神龍，鱗片閃爍，指抓猙獰，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身軀縱橫扭曲，嘶吼著向著對面的天水夫人飛撲而起。

    天雷化形之後，龐大的巨龍身軀足有數千丈之巨，橫在二人之間的虛空之上，直將四周的空間生生佔據了大半，聲勢浩大無比，大口一張，嘶吼出聲，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攪動四方氣流帶起無邊狂風，自龍口之中的噴出，轟然傾瀉而落！

    「轟隆隆」一陣驚天巨響之中，激流洶湧咆哮，片刻之後，無窮碧波倒捲而起，自頭頂之上，層層疊疊凝成數百道碧玉也似的屏障禁制，死死的抵住那粗大的雷霆，一時之間，霹靂橫飛，電光耀目，幾十上百丈長的粗大雷電被那天一真水所化的水幕層層消弭，雖是一口氣擊穿過半，卻在穿過之後威力頓減，雷光劈出，如入泥沼，電光消散，前進之勢，瞬間停頓下來。

    蕭雲飛一聲冷哼，南明離火順著電光蔓延而下，紫色雷龍瞬間成了雷火神龍，張口之間噴出一道幾近透明的火光。這道火光才一噴出，四周半空之中，便是空氣也都燃燒起來，溫度瞬間上升至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南明離火色如冰水，恍似通明之物，通體淡藍，卻是天下至烈的火炎之一，更在蕭雲飛操控之下，熱力已經達到一個恐怖至極的程度，一經噴出就是仙器神兵也要立時化為輕煙消散，更何況這雷火神龍受蕭雲飛操縱，那一道火光鋪天蓋地，連成一片，已經將天水夫人牢牢的包在中間，剎那功夫，無窮水氣瞬息蒸升騰，卻是升起不過半尺立刻便被那南明離火化為烏有，不過數個喘息的功夫，天水夫人一直環繞週身的水幕便自波的一聲破碎開來，露出重重白陵圍繞之中的本體。

    就在天水夫人護體水幕消散的同一時間，蕭雲飛口中慕地暴起一聲長嘯，巨大的身軀猛地向上一挺，整個人都似乎大了一圈，週身紫色雷光閃爍，幽藍火焰跳動，翻騰數丈，頭上長髮根根豎立，雙手之間無數古怪奇妙的法訣接連不斷的打出，四面八方同一時刻虛空撕裂，現出無數道綿延幾十丈縱橫交錯的雷霆，每一道雷霆表面，都附著著一層幽藍火光，隨便拿出一道已是遠比剛才那一道雷光大了數倍。

    身受重傷，還強自使用禁忌神通，這一次，蕭雲飛是真的要玩命了！

第267集雷火相生
   

    夫雷霆者，天地樞機也。自鴻蒙而始，其無所終也。故雷乃天之號令，其權最大，凡六界之內，四時氣象，萬物盛衰，草木枯榮，天地風雨，雲氣霧生，不滅星辰，雨露甘霖，一切皆屬雷可總攝！

    世上的修煉之人，不論正邪佛道，不論妖仙神魔，天地雷劫俱都是令人聞之色變的一大劫數，而修煉之人所遭遇的天劫，不管是飛昇天劫，仙人劫還是神人劫，十有**也都是雷劫的代稱。道法認為，諸法之中，威力最大的是雷法，故此，雷霆，天之號令。得其法，可以驅雷役電，禱雨祈晴，治樂降魔，蝗蕩，煉度幽魂。

    而蕭雲飛的都天神雷，更是天地之間最為強大的先天禁忌神通之一，威力之大，就算是號稱道門十大雷法：玉樞雷、神霄雷、大洞雷、仙都雷、北極雷、太乙雷、紫府雷、玉晨雷、太霄雷、太極雷都無法與之相比，就算是號稱道門雷法之中威力最大的紫霄神雷和太清玉樞神雷，也依舊稍稍遜色半分，威力之大遠勝諸天萬界、無邊輪迴之中的所有雷系法術。

    都天神雷，不同道門法術，誕生於天地未開的鴻蒙時代，淵源來歷神秘莫測，一經施展開來，威力強大，一道強過一道，當然施展這都天神雷所需要的法力也是天文數字一般的海量。現如今蕭雲飛身受重傷，本來是不大可能輕易動用施展的了這禁忌神通的，但好在。他的內天地裡還養著一株定天神樹，當初他修為還不是很高的時候，就得到了這株定天神樹，這些年來，分享了他無以計數的天地靈氣，甚至還有鴻蒙紫氣孕養，已經成長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境界。就算對上劃界稱王的存在，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雖然身在內天地之中的定天神樹無法直接放出來秒殺一切，卻還是可以給蕭雲飛提供大量的法力幫助的。所以蕭雲飛才能藉著重傷之軀順順當當的施展出來都天神雷這門禁忌神通。加上蕭雲飛心中此時殺機大熾，出手之際不留半點餘地，凜凜煞氣之間四周空間之內萬雷齊鳴。勢如崩天。

    修仙之人晉陞至九天真神境界，已經算是觸摸到了天地大道的門檻，再往上前進一步，便可以身化天地.以一己之力操縱自然能量，舉手投足皆是萬千氣象、天人合一、簡直無往不利。尤其是蕭雲飛這揮手一片雷光，色如深紫，道道電芒皆是粗有十丈長及百丈上下，加上那參雜其中的南明離火，其威力簡直可以媲美一次真正的天劫。

    天水夫人適才已經見識過了蕭雲飛的厲害，心裡早存戒心。眼望漫空電閃幾乎充斥四周整片天空，饒是她如水一般的臉龐也不由自主露出的一股駭然之色。

    「叮咚「之聲如同幽靜的山泉水音，便在那雷火神龍口中噴出無色透明的南明離火，驚人的火力瞬間升至不可思議高度，護體的水幕轟然破碎。白色的水氣瞬間蒸消散的同時，無數晶瑩剔透的水珠自天水夫人的身上臉上手上一衝而起。

    緊接著，「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響衝破滿天雷光的呼嘯，自她頭頂之上迅速的融合，連同之前的一團天一真水幻化出百十來層密密麻麻的水幕光華，水球也似的將整個人徹底的包在中間。那層層水幕光華流轉晶瑩如玉。每一層水幕之上都有無數細小的符祿咒文遊走不息若隱若現，宛如活物。

    蕭雲飛感覺自己重傷的身體越發吃力了，雖然說定天神樹能夠給他無限量的提供天地靈力，可是，他重傷的身體卻承受不住，再這麼下去，只怕還沒等到他把天水夫人幹掉，自己倒要先倒霉了。

    當下，他不再有半分猶豫，既然已經動手了，那就必須的趕盡殺絕，若是猶豫不決，到最後怕是自己要吃虧。抬手之間，蕭雲飛週身力量狂湧，無以計數的雷霆之力倒捲而落，簡直想要毀天滅地。

    「砰！砰！砰！」

    震天的爆裂轟鳴，將四周的大地都震的有些搖晃起來，一剎那間，數十上百道千丈長短的巨大雷霆重合著、碾壓著不分先後的撞擊在水幕之上。

    無數的咒文流水一樣快移動，將百十層的天一真水催動如飛，一層層水幕上下流轉循環，將萬千電光爆裂的恐怖能量持續不斷的通過水波的震顫蕩漾均勻的分佈在偌大的天一真水球體之上。一時間，任那雷霆呼嘯，霹靂橫飛，也只是在水幕之上炸起萬千水坑凹凸，轉眼間水波蕩漾自又恢復原狀。

    蕭雲飛夫人一火一水，先天相剋，雖是功力修為相差極大，但目前蕭雲飛身受重傷，實力大打折扣，無形之中拉近了差距，卻也是不大，蕭雲飛這都天神雷如果修煉到至高境界，威力之大，據說可以開天，可以闢地，便是劃界稱王的頂尖大能也可以一雷消了魂魄，自是可以輕易煉化那天一真水，不過就算是蕭雲飛借助內天地之中定天神樹的力量順利的施展此法，卻也離那大成之境遙遙無期。

    「天下至柔莫過於水，然陰極生變，縱是天下至堅也無法攻破。這天一真水不愧是先天五行之中極端屬性的靈寶，放之則彌於四極，收之則束縛八慌，用於自身的防護，當真是柔弱堅韌，風雨不透。若是單憑我這不到火候的都天神雷還真是奈何不了你，只可惜天意弄人，偏偏還讓我得了南明離火，雷火相生，威力大增，也算是你時運不濟。「

    蕭雲飛心下一聲冷哼，千百丈巨大的雷火神龍自滿天雷霆烈焰中沖天而起，和蕭雲飛心神相通的雷火神龍在都天神雷劈到的瞬間，已經出現在蕭雲飛的頭頂之上，一聲長吟，龐大的身軀蜿蜒，不住的飛舞升騰，只留下那一連成一片的透明火光緊緊的貼著天水夫人天一真水所化的水幕，將無盡的水氣瞬間蒸騰消弭。

    密集的雷光雨點一樣劈在水幕光華之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蕭雲飛的聲音一如瘋狂的火焰在跳動，隨著他口中話音落地，滿天的雷光都化作一道道粗大的赤色火光，緊隨著那雷光電火狠那被薄薄的一層南明離火包裹住的天一真水球上。

    「嘩啦！嘩啦」一陣水響連連，都天神雷才一炸在水幕之上便是如同一鍋熱油中崩進了無數火星，原本還是緊緊貼在天一真水水幕上的南明離火，陡地爆出一片白熾如電的恐怖火光，霎時之間光芒萬丈，連同那無數道都天神雷瞬間並和一處，在那天一真水之上熾烈無比的燃燒起來。

    那百多層的天一真水被火光一炙，立刻便是一頓，流水般運轉不息的符祿咒文轟然斷裂成無數節段，下一刻巨大的紫色雷霆從天而降，百多層水幕光華如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刺入的氣球，「噗！噗！噗！」輕響陣陣，轉眼間已是有大半被那火焰雷霆生生轟破。

    畢竟不能與蕭雲飛全盛時期相提並論，經過這一番強力的進攻之後，都天神雷和南明離火的光焰稍稍黯淡下來，破碎的水幕被烈火雷光煉化，現出了幾十團珍珠大小的晶瑩水珠虛浮在半空中，正是天一真水。

    一如蕭雲飛此刻週身火焰環繞，天一夫人先天水靈本體已經可以在肉身於清水之間轉換，那天一真水乃是她成道之根，一經被滿天雷火煉化便是失了心神通達之效，一如肢體被人斬斷也似，剎那之間，整個人都在一陣淒厲的慘呼中痛苦的扭曲起來。

    動人的身影在水波中間顯現，一大片宛如鮮血沸騰一樣的火焰將剩下的幾道水幕死死的抱在懷中，「劈劈啪啪」的破裂聲響接連傳來，天水夫人嬌小玲瓏的身體似乎一下子矮了許多，動人心魄的呼叫聲自火焰中傳出來。

    沒有半點的猶豫於遲疑，蕭雲飛的神念凝聚，化為兩道目光穿透火焰死死的盯住天水夫人，心中的殺機海潮般瘋長，只是全力催動都天神雷，不斷的將一道道紫色的雷霆狠狠的砸下去。

    天水夫人艷麗無雙，換做旁人在此眼見這等美人兒形態怕都是連手都下不去了，只可惜似蕭雲飛這般的人物，心堅如鐵，除卻家人父母、幾個親友還能牽制心腸之外，其餘一切皆是外物，心念殺機一旦定下，便是美如仙女兒也會該殺就殺，沒有半點猶豫，更何況這天水夫人美則美亦，卻不過是個妖女。

    都天神雷外加南明離火，就在這兩種蕭雲飛身上幾乎已經是最厲害的手段之下，剩餘的天一真水水幕也沒能支撐的更長一些，「噼啪」的聲音中夾雜著水浪翻湧的動靜，最後的幾重水幕在天水夫人的慘呼聲中化為顆顆水滴散去，與此同時那幽藍色的火焰也被天生相剋的天一真水消磨了銳氣，「波」的一聲，隨著水幕的破敗瞬間消散開去。

第268集：激鬥不休

    自上古洪荒時代，盤古大神開闢混沌，鴻蒙方始初開，天地陰陽還變成型，演化萬物，輪迴終現。然而，草木枯榮，萬物生剋，此乃是天地之間的至理，五行之力，自然也不例外，便如同蕭雲飛的南明離火和天水夫人的天一真水。

    先天相剋之下，便是同等品級的火焰和真水相抗，不負出更多的代價就想相互抵消幾乎是不可能的，好在這種代價也不算太大，坐擁內天地和定天神樹的蕭雲飛還能負的出，也完全能夠負的起。

    數百道粗大的雷霆同一時間轟擊在那層層白陵之中出慘呼的美麗身影上，刺目的光閃幾乎令人至盲，震天的霹靂之下，那雷火轟擊的最中心一點，一點黑色的玄光陡然出現，繼而迅的向外擴大倒數丈大小，一如恐怖凶獸張開的大嘴，虛空之間竟是被蕭雲飛幾百記都天神雷瞬間炸出一個完整的黑洞，淒厲的風聲呼嘯，破碎的空間急的收縮，攪動混亂的流動，刮起滿天的颶風狂飆。

    高大的身軀迅的向旁邊閃了幾步開去，那空間破碎產生的混亂氣流，尖銳之處更盛飛劍，蕭雲飛數丈之外儘是被那銳風掃到，便已是如同刀斧加身，就是不知道那天水夫人被上百記神雷擊頂又被這飛劍一樣的狂風一陣撕絞，此時會是一個什麼情況了。

    怕是就算是大羅金仙級別的妖王也會受不住吧？蕭雲飛心中暗道一聲，待到那黑洞迅的收縮。化為一點消失之後，雙手自中間一壓一合，山嶽一般凝重的氣息立時遍佈全殿上下，一下子便是颶風消散，光華成影，就是滿天餘燼的雷火電芒也是全部消失不見，大殿之中重歸靜寂。

    「吼！」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龍吟響徹四周。下一刻，一條長達幾十丈，粗如水桶一般。鱗角宛然的白龍出現在蕭雲飛的眼前。

    這條「白龍」自至尾長及數百丈，粗大的身軀盤結如小山一般，自至膊。膊至腰，腰至尾，皆三停如一。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從哪看都是和傳說中的龍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條白龍似乎的龍還多了一個腦袋。自胸頸往上軀幹至此一分為二，兩顆龍頭左右相抵，頭顱之上各有一隻晶瑩剔透的龍角。

    不過，眼前這白龍目下已是全身破爛不堪慘不忍睹，渾身上下巴掌大小的雪白鱗片也不知道被炸飛了多少，巨大的身軀之上滿目瘡痍鱗甲破碎。露出鮮紅的皮肉筋絡，血如泉湧，無數的焦黑痕跡之下，隱有肉香傳來，更加駭人的是。這白龍兩顆頭顱之中更有一顆被那雷霆不斷轟擊，粗如水桶也似的脖頸幾乎被全部炸爛開來，露出森森白骨筋肉絞纏亂成一團的迷糊血肉，巨大的頭顱軟綿綿的垂在胸下。

    「雙首魈奎？不對，是雙首龍！」待到雷光散盡，蕭雲飛見到眼前那小山一樣的龐然大物。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瓊華派中自上古洪荒年代便有無數典籍流傳下來，蕭雲飛雖是沒有親眼見過這東西，卻也是在各種古書上看到過不少記載，自是一眼看去就認了出來。

    當時是，蕭雲飛頓時神色一凜，幼年的雙首魈奎通身草綠，蜿蜒三丈，雙頭單尾，力大如牛，口能噴汁，奇毒無比，沾染必死，見血封喉。生長千年之後，還能自行煉就內丹，到時候肋生翼翅，化作蛟龍，便可飛縱百丈，一頭噴射寒冰，一頭噴射毒火，便是天仙大能見了，也得顧忌三分，厲害無比。而當雙首蛟龍再度進化，就會成為雙首龍，堪比大羅金仙的超然存在。

    「娘的，這個女妖，來歷還真是不簡單呢！」

    蕭雲飛估算的倒也沒什麼錯誤，天下妖族鱗、毛、蟲、羽、木，儘是異類，修行道路舉步維艱。若要道行精進不止，修煉到了某一境地，必要「化形」渡劫，依靠本身妖力強行改變生命形式，一旦化形成功，則已後修行事半功倍，更能輕易修得種種神通，這其間妖物鱗屬有那血脈之中擁有蛟龍之氣的便可歷經苦修磨難憑逢機緣最終化為真正的蛟龍，破空而去。而這雙首龍也並非天生龍種，實是由上古異獸「雙首魈奎」蛻變而來，乃是實實在在的妖龍異種。

    「魈奎這種蛇很是少見，而雙首魈奎便是洪荒年間也是少見的很，更不要說能有蛻變龍種妖龍的，想不到竟然會被我碰上一條！只不過呢！」想到剛才還是眼中美人如玉，竟是轉眼化為雙頭白龍，蕭雲飛心中倒是有點煞風景的意味兒。

    腳步向後退了一下，不管是水族化龍還是鱗蟒成蛟，即便是妖龍的品級天生就比真龍低了不止一個檔次，可那也畢竟是龍族血脈，神通之盛遠勝一般修士。憑藉著龍族天生的強悍肉身，便是被那都天神雷打了個措手不及狼狽不堪，甚至於一個腦袋都要憑空折了去，不過，蕭雲飛卻也不相信僅是這種程度的傷害就能讓雙首龍再無反抗之力。

    正自心中暗暗戒備，陡然間蕭雲飛渾身就是一震，心頭之上莫名警兆連連，雖然身受重傷，但蕭雲飛的實力高深，境界還在，並不比那雙頭妖龍來的差，心靈之中警兆一起立刻便是全身戒備，週身上下火焰內斂，張口之間噴出一團幽藍色的火炎化作一道藍色琉璃也似的護身火光將自己全身包裹了住。

    這藍色火炎形如固態，一經散開，密不透風眼光所及之處只見幽藍色玄光湧動，周圍溫度急劇下降，卻是那南明離火燃燒至極熱量分毫不散還將四周空氣的能量也掠奪了去，唯見到三朵拳頭大小跳躍不斷的火花在蕭雲飛頭頂緩緩轉動，將大片玄光灑了下來。

    蕭雲飛手中掌握的禁忌神通雖然不少，但他此刻身受重傷，卻是沒有一樣可以元轉使用，如果這個時候用來對付雙頭妖龍，別說是毫不頂用，搞不好還會送掉自己的小命。蕭雲飛也只有搶先一步將體內的南明離火放出一團施展開來，這南明離火果然不愧是朱雀聖獸的禁忌神通，攻守一體，玄妙無方，用力護身卻也不在那頂級的神仙法寶之下。

    就在蕭雲飛心靈觸動搶先動護體火炎的下一刻，高亢爆戾的龍吟之聲響徹天地，再一抬眼滿目之間已是一片大浪滔天似的混沌氣象，小山一樣的雙頭白龍完好無缺的一顆頭顱之中，雪白的水光天河倒瀉也似的噴出無盡的波光，翻滾潮湧，巨浪條條，四周的虛空瞬間便被一道青幽幽的水光完全籠罩起來。轉眼間，波濤如怒，平地之上水湧千重，天空之中水波翻滾旋轉，突然化為嘩嘩的雨點劈頭蓋臉朝著蕭雲飛落了下來。

    這雨點密集，點點都似拇指肚大小的珍珠也似，顆顆水滴之中光暈流動，青色的光絲之間隱隱見得金光閃動，啥煞是奇異。雙頭白龍始動神通，片刻之間四周變成了一片汪洋，一個呼吸的功夫，水已到了蕭雲飛胸口，而那頭頂大雨卻是僅僅圍著蕭雲飛身前左右丈許方圓的地帶，任是蕭雲飛腳下轉動，也是脫不開身去。

    蕭雲飛身上剛剛支起南明離火護體，腳下頭頂便是水浪齊動，一時之間，耳中只聽得「嗤！嗤！嗤！」一陣刺耳聲響，變好像是火紅的烙鐵插進了雪堆之間，護體的南明離火結成一片琉璃，無形的大力將周圍的大水排開丈外，頭頂的水滴不斷的落在南明離火之上，三朵火花，一絲絲幽藍色的火光絢麗無比，但凡有水滴落上必是「嗤」的一聲化為水氣散盡，放出一股子淡淡的腥甜香味。

    「娘的，臭娘們，拿口水吐我！」蕭雲飛忍不住一聲暗罵，不過想想也對，被蕭雲飛一口氣先是南明離火再是都天神雷，接連不斷的一通轟擊，直接被打出本體的天水夫人想必早已經是氣的瘋癲起來，根本不管身上慘不忍睹的雷劈火燒和那軟綿綿搭拉在胸口的另一隻頭顱，大口一張，本命真水玄陰真水就像不要錢似的狂噴而下。

    而落在蕭雲飛頭頂的天一真水不斷被三朵南明離火火花煉化，時間一長便是傳出一股腥甜香氣出來，這一股香氣咋一聞到便是沁人心脾，過不得片刻卻已是叫人心神恍惚，煩悶欲吐，分明就是那雙頭白龍已將成道之前的毒液混合著水滴吐了出來。這雙頭白龍的前身雙首魈奎乃是洪荒異種，口中之毒，厲害無比，便是蕭雲飛不小心聞了一口也覺得心頭憋悶的厲害，若是其他道門中人，功力修為不足怕時一口氣吸到肚裡，人也直接下了地府了。

    南明離火緩緩轉動，無數水滴被頃刻間氣化消弭，可是那天水夫人顯然已是起了拚命之心，不但是將天一真水化為滔天大水將四周空間都淹了起來，更是將本命所繫的天一真水不斷的化作雨點了落下。

    那天一真水一滴之重，可比高山，饒是蕭雲飛的南明離火可以焚化萬物，卻也在這幾乎無休無止落下的天一真水之下，被打的飄搖不定。

第269集：決死

    爭鬥到了此時此刻,兩人想要抽身而退,幾乎已經不可能了,一個不顧自身全力出擊,一個憑借天地之勢,勉力強撐,雙方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誰先撐不住,就只有死路一條,沒有別的選擇。

    蕭雲飛一臉的漠然,無神的雙眼,黑洞洞的,看不出絲毫的神色,臉上的表情也是萬分漠然,彷彿冰川一般,毫無變化,週身鼓蕩蕩的,全是法力波動,所謂木生火,南明離火在定天神樹的靈力支持下已經爆發到了極致,但情況依然不容樂觀,畢竟,身受重傷的他,所能調集的靈力實在有限。

    每煉化一滴真水,便有一線青芒死死的纏在南明離火之上,如同一條條無形的牽扯不斷的絲線使得三朵火花旋轉的度漸漸緩慢下來,盞茶之後,源源不斷的天一真水侵蝕之下,南明離火原本通體幽藍色的玄光上已是如同染了一層粘稠的青漆。

    「啪」

    一聲清脆的暴響,如同水晶破裂的聲音過後,蕭雲飛頭頂的一朵幽藍色火花終是耐不住無休無止的天一真水侵蝕,炸裂了開來,餘下的兩團火花也是旋轉度越來越漫,護身的藍色琉璃火炎在這一刻被那天一真水砸動,每一點水滴落下勢必大大的一陣晃動。

    「靠,這個瘋女人」蕭雲飛只覺得體外真元運轉如陷泥沼,催動南明離火也比開始的時候多費了幾倍力氣。那天一真水乃是先天水靈的本命之源,一經耗盡輕則元氣大傷終身無法覓得大道。重則道基崩散功消人亡,天水夫人重傷之後尤自不要命的祭出天一真水,知道這女人經此一役怕是已和自己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當下裡,心中一陣怒罵,口中卻是一聲高亢的呼嘯傳出。看著週身上下籠罩在幽藍色火之中,被數十條雷火神龍團團護住的蕭雲飛,雙頭白龍大口一張,直接吐出了自己賴以成道凝聚一身元力氣脈的白龍丹珠。

    修道之人,擯棄凡俗,逐事只求一心所向,心無掛礙,世俗間的倫理道德一應之物哪裡還有半點約束的能力,似天水夫人這般已是一隻腳邁入天道大門的妖魔修士,便是距離九天真神境界也不遠亦,更是心之所向,為所欲為。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地步,神念上達於天已是可以在冥冥中感應到許多縹緲不可預知的所謂天意禍福,雖不甚清楚,卻也是事關自身安危禍福,心中一點靈機湧動,來的比其他諸事更加猛烈非常。此番她前來謀奪七寶琉璃盞,心中自是有所算計,而今她已被天雷炸出本體原形身受千年以來前所未有之重創,就算她眼下肯偃旗息鼓自辱退縮,那對面的蕭雲飛卻也不見得能夠放她離去。

    追尋大道,一如千軍萬馬齊過獨木之橋,眾多競爭之下總要有人會被那橋下輪迴吞沒,大家爭的就是這茫茫天機中的一線生機,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既是如此,管她對錯與否,只管一力爭之,比個高下就是。雙頭白龍盤捲身軀,巨大的頭顱直抵穹頂,頭頂一顆碗口大小銀色寶珠滴溜溜一陣亂轉,口中出一聲清亮震天的龍吟之聲,伴隨著一股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元力波動,銀色的龍珠帶起千重銀焰浪光,當頭撞向挺立如松的蕭雲飛。

    龍珠當頭落下,這無邊虛空之中便已不是原來的那片虛空,天水夫人存心拚命一擊之下不顧生死,將自身所有的真元,精氣,元神都隨著這吐出的龍珠一起擊下,整片虛空之中,水性元力滔天而起,平地之上浪湧百丈,如山的葵水精英掀起無邊煞氣,伴隨著那碗口大小的龍珠,無數團人頭大小的天一真水遍佈整個天空,龍珠還未擊倒,鋪天蓋地的沉重壓力已是讓這四周的空間壁障受到了極限的挑戰,無數光華噼啪爆裂,長達十幾丈的巨大裂痕順著四周的空間壁障蜿蜒而上,蕭雲飛心中一聲冷哼,四周火光熊熊,轟隆隆一陣動盪,幽藍色毫光爆出刺目的光華。

    天水夫人修為有限,蕭雲飛身受重傷,是以二人封鎖的空間並不算大,而且,內中並無什麼強力的禁法保護,空間壁障之所以沒有直接破裂,還是因為蕭雲飛體內南明離火的能量還沒有散去的緣故,這才在第一時間擋住了那龍珠加諸其上的如山之力。不過四周空間壁障之中蘊含的南明離火之力畢竟有限,時間一長,待到南明離火耗盡,怕是這空間壁障也難逃破裂之危。

    「啊瘋女人,不要以為只有你會拚命,大不了老子豁出去跟你拼了了」眼見四周的空間壁障就要支撐不住,早就是殺機盈懷的蕭雲飛終於開始暴走。

    「正反五行大陣」蕭雲飛一聲暴喝,抬手之間,白青黑紅黃,五道雄渾光芒,從他背後轟然升騰而起,其速如電,其勢無匹,沖天而起,如頂天立地的巨大天柱,霍然現身於這蒼茫世間。只見得五色光華蒸騰,洶湧流動,呼嘯旋轉著破空而起,將四周怒湧的波濤向外瘋狂排開

    「五行合一,加諸我身」

    轉眼之間,蕭雲飛神念之中猛然一道寒光乍現,四週五方,白青黑紅黃五道神光倒捲而回,瞬息之間融合成一道丈許高下的黑色身影,蕭雲飛身子一閃已經沒入其中,霎時之間,一股可怕氣息降臨,空氣險些凝滯。

    緊接著,一點黑色光芒急速的擴張,半個呼吸不到,一道猶如暗夜般光芒的黑色光華沖天而起,圍繞著蕭雲飛高達丈許的巨大身軀,一團三丈方圓的黑色光團自波濤水浪中大日東昇一般冉冉升起,這其間一片紫色光華旋轉如輪在那藍光之外如同鑲上了一團紫色的花邊,難以形容的恐怖熱浪瞬間席捲整個空間,只是片刻功夫,萬頃波濤立成沸水一爐,人頭大小的氣泡不斷湧出,水面正以肉眼可見的度快下降。

    蕭雲飛面色如狂,磅礡的煞氣直將五行傀儡體內千古以來無窮無盡的戾氣全部點燃,這種傀儡本來就是大神練就,用來相互搏殺的,自然是強為尊,適生存,此乃是天生的本能,一經挑起殺機煞氣便是不死不休的下場。

    面對雙頭白龍這等級數絲毫不差自己的妖龍,傀儡化身的暴戾已被成倍的激出來。面對天水夫人祭出龍珠拚死一擊的滔天威勢,不但不覺得有半點威脅之處,反倒是全身上下元力運轉將每一絲元氣,每一點精神命脈都已動員了起來,滾滾呼嘯的南明離火傾巢而出,化作一道通天的焰柱也似自水底狂衝之上,不等那銀色龍珠夾著天一真水砸過來,他已是連同數十條雷火神龍一起撞了過去。

    天一夫人現出原形,小山一樣的龍身之上鱗甲破碎破爛不堪,處處鮮血橫流,焦黑片片,碗口大小的窟窿比比皆是,不過她此時卻是毫不理會,低垂這巨大的頭顱注視著向上飛撞上來的蕭雲飛,忽的口出人聲,一字一頓:「傀儡化身又如何,南明離火又如何,今日你我二人,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