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十界夢見 作者:白開水 (連載中)

 
mk2258 2012-10-16 09:22: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31873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2:29
第十八章  反亡靈同盟(十八)
 
   「閣下是否已有應對良策?」
 
   羅德曼硬著頭皮提問,當初是自己提議剝奪阿爾的繼承權,現在又要把他迎回來。無論阿爾是否心胸狹窄的計較,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辦法自然是有的,就怕你們無法接受。」阿爾再次拋出一塊魔水晶,裡面記錄的影像是一個黑漆漆的深潭,水面上有個形狀奇特的東西,水潭四周光禿一片,沒有任何植被。
 
   羅德曼瞇眼,這幅景象似乎在哪裡見過,可他一時又想不起。
 
   「下界黑沼城,湖面上的是已經死去的第一層領主。」阿爾動了動手指,投影由遠拉近,把黑沼領主巨大的身軀完整地展現出來,背部的建築即使是傻子也能看懂這是一座修建在巨蟲身上的城池:「外殼堅硬,七階級以下魔法無效,刀劍無損。內裡中空,容納三萬住民綽綽有餘。」
 
   羅德曼隱約覺察出阿爾所謂的良策,就是把這個醜陋的巨型蟲子挪到物質界。以它的高度,就是讓河水上漲上兩倍也沒有任何影響,不動一兵一卒就可解決炸掉河壩的威脅,又不與伊斯梅爾正面沖突。更何況,比起現在屢遭侵襲的自由城邦,這個醜陋的蟲子要安全得多,光是外殼能抵禦七階以下魔法這一點就蓋過了其他缺點,唯一不妥的是……就是這座防禦要塞的本身,它是一個魔物,即使已經死了,它還是一個惡魔領主。
 
   阿爾的提議掀起了新一輪的爭論,議席們為了是否該接受用魔族領主的軀殼分成兩派。
 
   另一位長老艾魯恩擔心北方學院和最高評議會不會同意,更有可能讓伊斯梅爾有新的藉口出兵。打著肅清邪惡的名義,伊斯梅爾滅掉不下十個小國。
 
   議席的爭執與長老們的躊躇讓阿爾的耐心漸失。
 
   如果不是看重自由城邦,不希望路維斯一手創建的南方議會瓦解,他才不想耗費心力把黑沼領主弄到物質界。這麼大的體積,即使是神靈轉世也很吃力啊。
 
   「當然,你們也可遷至我的屬城深紅,不過我也要提醒各位,那樣做與直接成為魔神信徒別無二致。」
 
   長老們嘴角抽搐,阿爾這不是逼著他們同意採用他的提議嗎?
 
   羅德曼深吸一口氣:「阿爾閣下,將自由城邦遷至惡魔領主的石化之軀,也只是暫時緩解南方議會的窘況,我們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在洛伊森林裡徘徊不散的亡靈。」
 
   「北線指揮官巴羅我會親自出面搞定,並且,我保證可以讓亡靈短期內不會再犯。」
 
   阿爾早有會一會巴羅的想法,既已成為巫妖,招安是不可能了。看在他是艾達之子的份上,用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讓他短期內不會再有返回的念頭。順便,給在第二帝國休養的泰倫斯帶口信,這些年來,他所信仰的只是兩個竊取神軀的巫妖。偽神對於他屢屢失利十分不滿,已經暗中培植血將軍打算取代拜恩的舊勢力。
 
   野心勃勃的泰倫斯可不會愚蠢到等偽神用新型亡靈取代自己的地位,血將軍接二連三陣亡就是最好的例證,他故意將這些不受自己掌控的活屍都放到前線,就是想借敵人之手除去威脅到他地位的亡靈新血。只要第二帝國陷入內亂,在統一之前,怕是沒空對生者的國度發動大規模的入侵戰,哪怕這喘息之機只有一年半載也足夠了。建造神殿,吸收更多的信徒,重登十六階指日可待。到時,無論率軍來犯的是成為神祇的泰倫斯還是偽神巫妖,他都有戰勝的自信。
 
   聽到阿爾說要親自對付巴羅,長老們對視一眼後一同躬身:「遵從您的意願,大魔導師閣下。」
 
   議席們也停止爭論,從座位上起身,與長老一樣行禮。
 
   從頭到尾都淪為陪襯的羅伊娜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南方議會這些法師真無聊,既然壓根沒打算問我的意見,幹嘛要用『商議』的名義請西風派代表來呢?反正西風和卡利亞都已跟那傢伙結盟了……來不來根本沒區別。
 
   「讓你們來,是基於禮貌和尊重。」阿爾這句話顯然不是對長老們說的,他們將目光一致轉向將想法都寫在臉上的精靈公主。
 
   羅伊娜大窘,心裡咒罵阿爾一點情面都不給。隨即她聽到了一連竄的低笑聲,這嗓音分明是阿爾,可一直盯著他的羅伊娜卻並未看到他張口。
 
   【尊重只適合有對等力量和身份的人,你現在只是西風精靈的公主,早已不再是集皇族與神之代言的雙重血脈了。再繼續執著於過去,可連最後一點可以讓我利用的價值也沒有了。】
 
   羅伊娜血色盡失,這分明是神職者特有的心靈感應,那傢伙果然是魔神的代言者。她咬緊下唇,為自己的處境而怨怒。
 
   若不是你,我又怎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阿爾捏住嘴唇,以防止在如此嚴肅的場合笑出聲。
 
   這位公主實在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全然不知世間險惡。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西凡與你母親註定要結合生子,艾達算不得感情的第三者,但她確實攪亂了命運,所以她註定要失去本不屬於她的一切,丈夫、後嗣、甚至是生命。而你的母親,梅麗雅女王,她使用了不被神靈與陣營允許的手段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命運,也要受到相應的懲罰。比起我那已經輪回轉世的姨母,你母親的結局已算不錯了。】
 
   得到長老和議席們的認同,阿爾心情大好,可這額外的解釋依然不能緩解羅伊娜的不甘和委屈。她原本是木精靈的公主,將要繼承女王與代言者之位,現在父親離去,母親被剝奪代言者的榮耀,那本該屬於她的聖職也被外人占去。
 
   【若非我向烏梅爾求情,你母親早被處死了。她將西凡埋入神座,致使烏梅爾遭受死神侵蝕,西風的衰弱都要歸咎與你母親的私心,你還有什麼不平衡的?想想那個與你年齡和姓名幾乎相同的孩子,你在父母的呵護、族人的關愛下成長,衣食無憂。她有什麼,被神殿收養一樣要起早貪黑,洗地刷墻,她過得不比流浪兒好多少。祖父母造的孽,為什麼要由她承受?這些你可曾想過,除了被誘拐的那段時間,你又受過什麼苦?如果不是遇上我,你的下場會是什麼?西風因你而與路維斯發生戰爭,結果又會如何?這些你可有想過?我若真的邪惡,就不會任你一遍遍腹誹牢騷。這些話我只說一遍,你還執迷不悟的話……我只有把你列入敵人的行列,到時你可別怪我下手太狠。】
 
   阿爾忽然起身,把羅伊娜嚇了一跳。他卻看也不看她一眼,下令召集城內所有實權人物到議事廳,協商新城的地域分劃。
 
   第一次月議至此結束,議席和長老團被要求各派一名代表參加接下來的會議。長老這邊羅德曼留下,他是典型的保守派,而議席留下了一直力挺阿爾的激進派法師阿德里亞。羅伊娜與伊薩克作為與南方議會和自由城邦都有利益關系的盟友,也被留了下來。
 
   傭兵公會分會長布魯諾,夜梟自由城邦代理人鴉,煉金總長阿裡斯,商會代表德伊爾先後抵達。這座還未來得及修繕的議事廳是過去他們絕不會接觸到的,代表南方議會的權利中樞。
 
   看到阿爾,布魯諾嘴角蠕動,激動得眼眶微紅。
 
   得到可以進城的允許後,凱厄斯三人首先趕往傭兵公會,向他告知已找到艾達,並將她的靈魂送入輪回安息。而西凡,此刻也已在深紅城內。
 
   布魯諾十分欣慰,二十年了,總算了卻了這樁心事。團長一家的遭遇令人唏噓,好不容易找到艾達,西凡也回復了記憶,卻生死相隔,妻離子散。
 
   接收到布魯諾的目光,阿爾沖他微微頷首。因果的關聯讓已經覺醒了神格的他也不禁感慨。當初如果沒有遇到羅伊,就不會進入自由城邦,也不會見到路維斯。沒有加入傭兵公會,也不會遇到與艾達息息相關的四名前塞特傭兵,事態的進展未必有現在這般順利。
 
   除了民間勢力外,獲邀的還有光神殿的安吉爾主教與風神殿的大神官羅梅安,而剛卸任攝政王的齊亞德則是以魔神神官的身份參與,就連在傭兵團中任職的莫芬也被阿爾派人請來,算上來自西風的羅伊娜,六大元素就只差火神殿了。
 
   神殿的介入有些超出羅德曼的意外,一直以來,路維斯都不喜歡和宗教界有任何瓜葛。這位南方議會與自由城邦的新庇佑者究竟想幹什麼?
 
   「各位。」阿爾兩手攤開,在頭頂施展了一個比之前展示給南方議會還要大和清晰的投影圖像,「這將是新的自由城邦。」
 
   就連總是面帶微笑的安吉爾也露出仿佛吞了一個雞蛋的表情,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形似螞蟻的巨大昆蟲,石化的外殼表明它已死去很久。不論是外形還是體積,都說明這是一個下界生物。
 
   阿爾•塞特要用一個魔族的軀殼作為新城址?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2:35
第十九章 反亡靈同盟(十九)
 

   阿裡斯蹭地站起身來:「閣下,您所說的地價是什麼意思?」
 
   這也是所有人的疑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們以為新城是免費入住的麼?七級以下魔法免疫,比巖石還堅硬的外殼,除了我的屬城深紅,再也找不到比它還堅固的城池。再說了,這錢又不是進我自個的腰包,修繕、加固、新建哪樣不花錢?傳送法陣的佈置不是只有魔力就夠的,魔晶石、魔粉和所需材料的花銷抵得上一個貴族領地半年的財政收入。南方議會的糧食一直都是外購,買食不要錢?加上自由城邦的原住民,這麼幾萬人難道都靠我一人養活嗎?」阿爾一席話說得在場之人啞口無言,路維斯能穩坐南方議會統治寶座三百年,除了登峰造極的魔法造詣,還因為他的煉金術一直提供著南方議會大部分開銷。最高評議會的三位大魔導師就是供養不起,不事生產、花錢如流水的南方議會,才將這個爛攤子甩手給阿爾。
 
   「收取租金是板上釘釘的事,不想接受的可以現在走人。中央大道沿線是整個區域最好的地面,一肘100金幣起,不講價。」阿爾手指一滑,貫通整個腹部的空洞附近的空間被他用紅色標出。
 
   所有人都傻眼了,這通知的是協商新城地域分劃,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地面拍賣。
 
   「一萬。」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布魯諾,他張開五指晃了晃:「長寬都一萬肘(手肘的長度,可以視作尺,這本書的度量衡沒想太多,將就看看吧)。」
 
   「太狡猾了,布魯諾!」回過神來的商會代表德伊爾跟上:「我要五千!」
 
   阿裡斯罵罵咧咧,也要了和傭兵公會一樣大的面積。夜梟的面積是最少的,只有兩千。
 
   安吉爾咬緊下唇,神殿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在各國修建分殿從未有任何一位國王收取占地費用,更不要說只是租而不是一次買斷。
 
   「與路維斯相比,我已算寬容了。」阿爾看著安吉爾,意思表達的很明確。想要介入新的自由城邦就得掏錢。
 
   就在安吉爾掙紮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身邊有人喊了『五千』。轉頭一看,居然是代表水神殿的莫芬。
 
   真是瘋了,為了那小小一塊地,將神殿的榮耀置於何地?
 
   「原本在我的規劃裡六元素神殿都有份,可惜火神殿看不清局勢,我只好將他們那份賣給需要的人。安吉爾主教也要放棄光神殿在自由城邦的位置嗎?我可事先給各位打好招呼,退出的話,以後想再加入就沒這麼簡單了。」
 
   安吉爾當然不會放棄介入自由城邦的機會,他顫著手,比了四個指頭。
 
   阿爾連點數下,被他稱為『中央大道』附近的區域立刻黑掉一大片。他點點頭,對自己的推廣很滿意,這些錢呢,他確實是要用到修繕和擴建方面。
 
   再怎麼對政治不感興趣,也不會仍由南方議會和自由城邦繼續沿用過去的模式,路維斯願意養這麼一大幫人,不代表我也願意。
 
   想到這裡,阿爾忽然意識到,路維斯這麼做也許是皇族情節作祟,總要肩負點什麼的才有繼續努力的動力,哎……他要是能想開一點,就不會和泰倫斯對著幹,也不至於落到如今湮滅的下場。
 
   阿爾臉色陰晴不定地想了一會兒,伸手點掉兩塊不亞於傭兵公會的面積。他這是給塞特傭兵和埃裡克占位置,老矮人是路維斯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怎麼著也要照顧下。眼看沿街地面所剩不多,阿爾打算把其他商家請來,以競拍的方式把閑置的地面都賣出去。越早規劃,新城也就可以越早動工。
 
   感覺到一股隱含與不安的視線。阿爾微微側頭,果然是羅伊娜,她涉世未深,不知要多大才能符合地神殿的要求。
 
   剛激烈爭辯過,羅伊娜不好意思開口,更不知如何說。
 
   【五千足夠了吧。】
 
   心靈感應在腦中響起,羅伊娜點點頭。
 
   「閣下,您這樣做就不擔心激怒諸神殿?」羅德曼的插嘴打斷了阿爾與羅伊娜的交流。
 
   「為什麼要擔心?我的能力連最高評議會都認可了,為什麼要看那些傢伙的臉色,我所侍奉的又不是他們的神靈。」
 
   帶有絕對自負的回答堵死羅德曼早準備好的下一句,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換一個人未必有他的本領和魄力,就看他能帶領南方議會走多遠吧……
 
   阿爾周身包裹了的魔力忽然膨脹,看到他腳下亮起傳送術特有的法陣,羅德曼急忙追問阿爾要去哪?這會面還為完結呢?
 
   「接下來的就交給你們處理了,總不能事事都要我親力而為吧。」丟下這句話和滿廳的人,阿爾的身影從議事廳消失。
 
   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是因為在森林裡偵查的魔獸傳回消息,找到第二帝國北線指揮官的確切位置了。
 
   「日安。」
 
   看著憑空出現的法陣與隨之傳送來的人,不知恐懼的巫妖也不禁心生畏懼。
 
   與一個月前相比,現在的阿爾•塞特才真正可以稱之為跨越凡人界限,看到他,就會聯想到泰倫斯,二者有相同的氣息,卻又不盡相同。
 
   【日安,暗之大魔導師。】
 
   巴羅不再稱阿爾為殿下,是因為他已不再是被元老院一致視為恢復帝國榮光的儲君。原本曾穿在路維斯身上的織法之袍,現在由阿爾所有。極少有感情波動的巴羅也有一瞬的恍惚,與其說他像泰倫斯,倒不如說……是像路維斯。
 
   「離開吧,巴羅。看在艾達的份上,我不會湮滅你。」
 
   巫妖的靈魂之焰劇烈收縮。
 
   看來,我猜對了呢。阿爾心想,巴羅確實是艾達與西凡的第二子,齊亞德的弟弟。
 
   【她呢?】
 
   巫妖沒指名道姓,阿爾知道它說的是艾達,如實說出自己在十數天前已凈化附著在她靈魂裡的腐蝕。
 
   湛藍色的靈魂之焰如風中之燭瘋狂地搖曳著,顯示出巫妖此刻的心境。至始至終,它都沒問為什麼?上位者做事從沒有理由可言,想做便做。巴羅深切地知道強者的任性,所以它才拋棄一切追尋力量。
 
   艾達的輪回固然讓它感到可惜,就如同一則進行到尾聲就快得到結果的實驗忽然被破壞,雖然惋惜,卻並沒有重要到足以讓它與無法戰勝的敵人戰鬥的地步。
 
   如此的冷靜,理智到冷血,讓阿爾陡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受。他雖曾模仿過星之長的個性,但那一位是特別的巫妖,在它往生者的軀殼包裹下的是還殘留著人性的靈魂。加之覺醒後知道自己的使命,阿爾越發地討厭亡靈。
 
   這樣只要『自我』的東西不應該存在。
 
   與巫妖巴羅瞬時混亂相比,阿爾一念之間產生的殺意,讓以他為中心的森林立時倒了好大一片,連帶的,附近的亡靈都被這股無形的沖擊力碾成齏粉。
 
   有那麼一瞬,阿爾真的很想將巴羅湮滅掉。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抬手召了一個傳送法陣,剛成為神官沒多久的齊亞德就出現在法陣當中。
 
   齊亞德在自由城邦議事廳與伊薩克談話,忽然感應到被賜予的神徽發燙,一轉眼,就被拉到洛伊森林來了。環視一周,除了阿爾還看到了一個巫妖,他立刻認出,對方是第二帝國的北線指揮官。
 
   有那麼短暫一霎,巴羅感覺到了時光倒流。兄長還是多年前離家的模樣,歲月未曾在他臉上鑿刻下痕跡。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待自己的陌生目光中夾帶著熟悉的痛惡,是生者對亡靈的憎恨。
 
   「看來你的確不知他是誰。」齊亞德的眼神給予阿爾答案,他並不知道巴羅就是一直認為失蹤或是死在二十年前第四次亡靈侵襲中的弟弟。
 
   阿爾的話讓齊亞德有非常不好的預感,他再一次將目光對準巴羅,北線指揮官森藍的靈魂之焰定定看著自己,有種似曾相似的錯覺。怎麼可能,我雖見過它兩次,但都是套著攝政王的偽裝,現在我用的可是本來面目,他若認識我,豈不是二十年前的舊友?
 
   驀地,齊亞德想起了阿爾曾問他弟弟的細節。
 
   完全繼承了聖艾雷斯托的血脈,路維斯都曾稱贊他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當時的回答猶在耳邊回響,齊亞德的臉色刷白,蹬蹬連退幾步。
 
   是他嗎?是他嗎!那個總愛跟在父親身後轉悠的弟弟,總愛纏著母親講故事的弟弟,每次外出歸來都會索要禮物的弟弟,他怎會變成巫妖?
 
   「看樣子你知道它是誰了,可喜可賀的兄弟重逢,就不知……」阿爾刻意拖長語調:「它是否知道你就是卡利亞的前攝政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2:44
第二十章  新城舊址(一)

   齊亞德目眥盡裂,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艾達的靈魂是巴爾親自送來,它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母親。

   「為什麼?」

   巴羅選擇沉默。

   不知道又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麼也不能挽回。追求力量的道路不允許它往回看。

   這一點,阿爾也贊同。不過他把齊亞德弄來,可不是讓他們兄弟倆重逢的。

   「我只想知道一點,她的死是否和你有關?」齊亞德上前一步,握刀的手用力太大,捏得關節發白。

   【在我轉化之前,她就已經死了。】這是巴羅唯一肯透露的,至於艾達的死因,它不想也不願告訴齊亞德:【以你的力量無法報仇,不如離開自由城邦,找個與世隔絕之地安穩過完一生。】

   齊亞德哈哈大笑。真是報應啊,他為了救母親,不惜犧牲其他的生命,而一直被全家捧在手心裡的小弟卻為了追尋力量,連母親也利用,累得她死後不得安寧。

   「您要湮滅它嗎?」齊亞德大概知道阿爾為什麼要把他傳到這兒來了,不是讓他們兄弟相認,而是要他表態。

   「我不喜歡它。」從第一次接觸,巴羅就留給了阿爾極壞的印象,這也算預感吧,證實了它為了追求力量拋棄一切,這種病態的不顧一切讓阿爾非常反感,尤其它還背叛過路維斯。

   之前還想看在艾達的份上放它一馬,可它那副往生者特有的態度著實惹火了阿爾。想起它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起了背叛之意,想到路維斯在談到巴羅時的黯然,阿爾就無法控制從心裡湧出的惡意。

   明明有那麼好的導師,路維斯把它當自己親生子般疼愛,這傢伙卻不屑一顧。

   憤怒的火轉為實質,吞噬了猝不及防的巴羅。

   巫妖持有破除神術的律令,它並不擔心自己會落得血將軍阿勒斯托相同的下場。更何況,巫妖只要命匣在,就不會湮滅。

   蒼白的神光在黑焰中亮起,猶如劃過夜空的流星,並未熄滅越燒越旺的魔火。

   這不是普通的火焰!

   巴羅這才意識到自己估計錯誤,阿爾不只是想要破壞它的容器,而是想要連著靈魂一併燒盡。

   為什麼達維的律令無法生效?就算他是魔神的代言者,也不可能超過十五階的死神。

   巫妖發出足以讓生者斃命的死亡尖嘯,數以萬計的枯骨在它的命令下行動起來,飛蛾撲火般湧向這死亡大軍中唯二的血肉之軀。

   即使知道阿爾是魔神轉世的內幕,齊亞德依然為這恐怖的一幕而戰栗。無論他砍碎多少,總有源源不斷的骨頭架子填補上空位,殺之不盡,這就是亡靈最恐怖的地方。區區幾具骸骨,就能磨滅掉最堅定的意志。

   眼看阿爾全然沒有動手的意圖,整個人還浮空上半空,齊亞德心如死灰,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被枯骨瓜分成碎片之際,阿爾顯出了惡魔形態,犄角、肉翅,手持黑色長槍。輕輕一揮,更多的黑色魔焰從槍尖噴出,齊亞德下意識閉上眼,火焰沒過他的身體,如同幻象並未燒傷他一分一毫,卻把將四周的亡靈吞噬殆盡。

   【泰倫斯——】

   巴羅發出一聲呼喊,齊亞德猛然回頭,只見巫妖的骨架已然焚毀,象徵靈魂的藍色火焰被阿爾的黑色火焰一點點燃盡。

   「願你安息……」雖然無法原諒它,齊亞德還是留下了淚水。這是來不及對母親說的話,卻不想成為與弟弟永別的最後贈言。

   巫妖一被湮滅,外圍還未被魔火燒盡的低階亡靈頓時變得像沒頭的蒼蠅似的,四處亂轉,毫無紀律可言。

   「不把剩下的那些都燒成灰燼嗎?」齊亞德看出阿爾有意放任這些枯骨,對此很是不解。

   雖說沒了指揮官這些枯骨不成氣候,但低階亡靈會本能地傷害生靈。況且這裡距離自由城邦太近,萬一它們循著活物的氣息沖進城,豈不是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留著它們自然是有用處的,我可不想當路維斯第二。」

   來不及想『路維斯第二』是什麼意思,齊亞德就被傳送回自由城邦的議事廳,伊薩克並未問他因何離開。

   也許就是這份緘默讓阿爾選擇他作為新任攝政王吧……

   齊亞德自我檢討,一個有太多自我想法的部下可不討喜,他好像表達了太多的個人觀點。也許,該學一學伊薩克。

   「齊亞德神官。」羅德曼向身份由攝政換成魔神信徒的齊亞德點頭致意:「南面森林裡忽然火光沖天,我想,這一定與阿爾閣下忽然傳召你有關吧?」

   盡管可以用鷹眼術就能看到火災現場發生了什麼,但羅德曼不想因為過度窺探大魔導師而遭貶黜。

   「阿爾閣下剛湮滅了第二帝國的北線指揮官。」自打知道巴羅的真正身份,齊亞德就不想再提巴羅的本名。他的弟弟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剛才被湮滅的是第二帝國的巫妖,這樣想會讓他好受一些。

   羅德曼沒想到阿爾這麼快就去解決盤踞在森林裡的亡靈。

   真是一個行動派,接下來他該不會是要著手把那個醜陋的蟲子弄到物質界來吧?月議舉行得倉促,還未來得及向民眾宣佈即將搬入新城的消息。

   想到這兒,羅德曼匆匆別過齊亞德,以長老團的名義向還不知即將有一處新城的居民宣佈,停止一切重建與修繕。幾乎是在命令發布的同一時刻,湖心島上的自由城邦整體漂浮起來,就在人們以為南方議會要把自由城邦變成第二個浮空城,一個樣子怪異的東西出現在自由城邦原先所在的位置上。

   感覺到地面震動,凱厄斯從傭兵公會跑出,恰好目睹一個黑色的巨型蟲子占據了自由城邦原本的位置。凱厄斯立刻想到了阿爾,只有他有本事把這麼一大座城浮到半空,至於那個大傢伙……該不會是他從下界找來的惡魔幫手吧?

   作為塞特傭兵一起隨行的斯達克斯一眼就認出這個黑色的蟲子,那分明是已經死去的下界第一層領主。

   「你說什麼?」凱厄斯肯定自己剛才聽到邪法師喃喃自語了,好像是什麼領主?

   「它是下界第一層領主,我們稱它為黑沼。」

   「真大只,有這樣的大塊頭,對付亡靈就能最大程度地減少傷亡了。」凱厄斯並不知道,他眼中的巨無霸早已死去,只剩一具空殼。

   「那只是座要塞而已。」斯達克斯打破凱厄斯的幻想,阿爾把黑沼領主弄到物質界,是想讓它取代舊有的自由城邦。七階以下法術免疫雖對八階以上的法師與神職者沒什麼用,但用來抵禦人類諸國的進犯正合適。高階法師多集中南北兩大學院,除非內訌,否則一般的宮廷法師是無法撼動黑沼領主的外殼。

   既能兵不血刃地解決伊斯梅爾的炸壩威脅,又可將南方議會連通自由城邦劃入自己的個人勢力,這一步棋走得可真漂亮。因為路維斯的關系,南方議會與北方學院持續了三百年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不願寄人籬下的南方議會老頑固們就算心有不甘,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斯達克斯惡意的揣測,阿爾把黑沼領主弄到物質界可不只是為瞭解決炸壩的危機,是想將它當做魔族入侵的先鋒吧,淡化人類對惡魔一貫的醜惡印象,將之包裝成為共同抵禦亡靈的盟友,真可謂是一石三鳥……

   「死的?」凱厄斯終于注意到黑沼領主並非活物,只是一座逼真的生物遺骸。他瞅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奧洛芬,又看看自從武器被阿爾繳走的西希莉婭,不禁心生疑惑。

   這倆人的態度真奇怪,阿爾有本事弄來這麼大一個要塞,他們非但不高興,還一臉的擔憂,真搞不懂在想什麼。雖然阿爾對誰都不冷不熱的態度,可畢竟是同族,有什麼事總與他倆相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阿爾與他們生分了,好像是在布列加托,對!就是在與紅騎士車輪戰的那一晚,他們三個打了起來。動手並不少見,這三人每當意見不合就會大打出手,可像那一晚那麼較真,凱厄斯印象深刻,就是從那一晚起,阿爾也不再用一視同仁的態度待人對事。

   怎麼說呢……之前他無趣得像一個老頭,從那一晚後,他的性格變得活躍起來,更符合年輕的外表,有了幾許活人的氣息,不再是亡靈般的刻板讓人害怕。

   因城市浮空而躲入建築的人們紛紛來到大街上,黑沼領主巨大的身軀另他們驚嘆,覆蓋全程的投影術顯現出一張年輕的面孔,正是路維斯最後一個弟子。

   「我是阿爾•塞特,自由城邦的新一任庇護者。」

   站在黑沼領主的頭部,阿爾身上的特殊服飾引起了人們的猜疑。象徵六大元素的六角星是大魔導師身份象徵,這麼年輕,就已經成為大魔導師了?人們幾乎不敢相信,這個自稱為自由城邦庇護者的青年,在數日前還被最高評議會與南方議會聯手驅逐。

   「這是自由城邦的新址,是下界惡魔領主石化後的軀殼,普通刀劍無法破壞,七階以下魔法免疫。」

   無需太多言語,短短七句就闡述了這忽然出現的巨蟲的來歷與用途。

   大街上的人們面面相覷,他們聽懂了,卻不明白為什麼代替路維斯的年輕大魔導師要用這麼一個……邪惡的、醜陋的蟲子作為自由城邦的新址?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2:51
第二十一章  新城舊址(二)
 

   駐紮在河壩附近的三萬軍登時成了笑話,伊斯梅爾威脅不成,只得派遣使者乘飛行坐騎趕往自由城邦。此次行動的總指揮是伊斯梅爾女王的親弟莫羅斯公爵,與他一同前往的還有皇女薩沙。
 
   從深紅飛抵自由城邦上方,薩沙就知道炸壩的計劃行不通。從一開始,她就反對這樣做,無奈舅舅一意孤行,還說這是女王的授意,她作為女兒和皇女也只能遵從,生在皇家,皇權永遠優先於親情。
 
   「薩沙,你覺得那個阿爾•塞特如何?你在塞特傭兵團待了一月,應該能接觸到他吧。」前往自由城邦的期間,莫羅斯公爵忽然問了一句讓她心神不寧的話。
 
   「舅舅,我不明白您指的是什麼?若要問他的性情,難道你我此行還不足以證明嗎。他是想做什麼就一定會做的人,不會因為你我身份地位而謙讓。男女老幼在他眼裡並無二致,他甚至沒有種族的概念,只有活物與亡靈這兩種區別。您可不要對他抱有太高的期待,即使是風之大魔導莫里森,他也沒給過好臉色。」
 
   薩沙的話讓莫羅斯更好奇了,他這個侄女眼高於頂,話中雖貶多於褒,卻暗藏了幾分怯意。身為光神殿的聖騎士,居然會對一個毛頭小子如此畏首畏尾,真不像她的做派。讓他越發對阿爾•塞特充滿了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臨近浮空的自由城邦時,城內居民與傭兵自主組建的巡防隊發現了靠近的獅鷲,吹響的號角就像警報器。
 
   起先,陪同莫羅斯公爵前來的護衛隊還嘲笑自由城邦如同驚弓之鳥,但很快在天上的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經常遭受亡靈侵襲,讓普通住戶家裡都擺滿了長弓短劍等武器,齊亞德很快就給這一支帶著伊斯梅爾火焰旗幟的隊伍解了圍。
 
   獅鷲降落在廣場上,圍聚過來的人群眼中或多或少都帶了敵視,誰讓伊斯梅爾要威脅炸掉水壩呢,百姓恨他們也是有緣由的,這裡的住民除了少數商人,絕大部分都是承受不起賦稅的普通人與政治難民,自由城邦是他們最後的避風港,這也是遭受亡靈侵襲多次,城內居民依然不肯離去的原因。
 
   一行人在齊亞德的帶領下前往議事廳,這個穹頂破損了一個大洞的建築內聚集了不少人,清一色的南方議會成員。對于伊斯梅爾使節的到來,他們給予的是無聲的鄙視。南方議會與伊斯梅爾共處邊界三百年,路維斯這才死幾天,他們就用炸壩相逼,上至長老下至中階都不能接受。
 
   「公爵閣下。」阿爾對在一身華貴服飾外罩了半身鎧的莫羅斯微微頷首,在將視線轉向薩沙的時候嘴角微微翹起:「多日不見了,皇女殿下。」
 
   薩沙大窘,她當時是乘亂偷溜,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礙于新繼任的暗之大魔導師在場,無人敢挑戰他的權威,但是不借助任何外力讓整個自由城邦浮起,就已經壓制了保守派中的絕大數。這麼大一座城市,要一直保持浮空,消耗的可是施法者自身的魔力,單是這一點,就足以看出阿爾的實力深淺。
 
   「這裡沒有外人,二位可以放心說明來意了。」坐在議事廳主位上的阿爾完全沒有給伊斯梅爾使節安排位置的意思,下馬威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虧得莫羅斯能忍,毫不介意站著與阿爾對話。他也不兜圈子,直接表明是奉女王之命前來與自由城邦締結同盟。
 
   「結盟?」阿爾右手輕輕敲打牙雕扶手,發出清脆的擊打聲:「我怎麼聽到的是貴國以炸掉攔河壩作為威脅,讓南方議會攜自由城邦歸屬伊斯梅爾?」
 
   聽聞伊斯梅爾的使節抵達,羅德曼等大長老急匆匆趕往議事廳,就見阿爾笑瞇瞇地在與莫羅斯公爵說話。湊近一聽,他也樂了。
 
   就該好好出出這口惡氣,免得伊斯梅爾總覺南方議會無人,讓他們也常常被人壓一頭的滋味。
 
   莫羅斯面上表情不變,心裡著實吃了一驚。果如薩沙所說,不易相處。路維斯再古怪,也會顧忌一點皇室顏面,這個阿爾•塞特明知我們來的意思,卻故意刁難,目的就是要伊斯梅爾出醜。他難道就不怕與伊斯梅爾交惡嗎?
 
   「交惡?」阿爾眉頭一挑,「公爵也太高看自己了,伊斯梅爾雖是軍事強國,比之第二帝國孰強孰弱?」
 
   果然……薩沙就知道阿爾不會給舅舅好臉色看,這個與惡魔結盟的怪物已超出人類的範疇,他的讀心術連自己都很難抵擋,更何況是沒有任何根基的莫羅斯。
 
   雖然只是一介普通人,但莫羅斯見多識廣,知道阿爾用法術窺視了自己的想法,倒也處驚不變。立刻辯答伊斯梅爾固然不及亡靈,但其實力在同盟內部也是數一數二。
 
   「少了獸人部落,同盟的實力也沒衰弱多少。南方議會、布列加托、卡利亞、鍛錘矮人、西風、銀月,光是同盟內部,我就有六個實力不俗的盟友,貴國是否認為,他們合起來,也不敵伊斯梅爾?」
 
   阿爾站起身,黑色袍子上的六芒星裝飾終于讓莫羅斯公爵臉色微變。
 
   「看來,你們還不知道我已繼任暗之魔導師。與任何一位大魔導師為敵,就等於與最高評議會,與整個法師界結仇。莫羅斯公爵,你以為北方學院會幫助你們對付自己人麼?再說,伊斯梅爾憑什麼讓我摒棄前嫌?一紙隨時可以撕毀合約?」
 
   「當然不是。」莫羅斯深吸一口氣,將薩沙推上前:「我國皇長女,擁有第一繼承權的薩沙公主。」
 
   阿爾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他先是一楞,隨即笑得前俯後仰。
 
   「公爵閣下,你太風趣了。」
 
   「我可是認真的。」以婚約為前提的合約被取笑,莫羅斯的笑容也掛不住了。他身後的護衛齊聲低喝放肆,話音還在大廳裡回響,人就齊齊被震飛,到在地上斷了氣。
 
   「到底是誰在放肆呢?這裡是南方議會,不是伊斯梅爾,要耍橫也要分分場合。莫羅斯,我尊你一句公爵不過是基於禮節,你和你的女王應該慶幸我還坐在這裡,而不是直接傳送到伊斯梅爾王城,釋放上一個標準時的星耀。」止住笑聲的阿爾面無表情,莫羅斯被他冷冷的目光盯得冷汗直流。
 
   一擊擊殺公爵帶來的十數名侍衛,阿爾又坐了回去,仿佛剛才殺死的不是鮮活的生命,只是拂去身上身上的灰塵。
 
   大魔導師,對世人來說一直以來這只是個模糊的概念。因為自身位於法師界巔峰,加之近幾十年的風平浪靜,無論是反亡靈同盟還是人類諸國都沒有大魔導師的直接參戰,天長日久,貴族們已經漸漸遺忘這些能真正呼風喚雨的最強法師。
 
   親眼目睹自己帶來的侍衛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莫羅斯心裡不由害怕起來。
 
   這些護衛個個都是皇家騎士團的精銳之兵,可抵高階法師的位階,此刻卻被人像捏死螞蟻那樣輕松殺死。他這才覺得自己和女王還是將阿爾•塞特想的太簡單了。
 
   明知自己代表的是伊斯梅爾,明知這樣做可能會讓事態升級,依然選擇殺死侍衛示威,可不單單只是為了逞一時威風。他……也許已經做好和伊斯梅爾交惡的準備,憑借自身與同盟軍的實力,是有資本不將伊斯梅爾放在眼裡。可……如此一來,同盟不就分裂了嗎。南月聯盟的瓦解對同盟已是不小的打擊,若在這節骨眼上再鬧內杠,不用等亡靈卷土重來,我們自己就先爆發內戰了。
 
   讀取到莫羅斯的心裡活動,阿爾的嘴角忍不住抽搐。這些人類貴族可真是恬不知恥,明明是自己意圖吞併在先,現在卻指責他分裂同盟。難怪第二帝國屢戰屢勝,都是一幫只會內杠的蠢貨。
 
   「各位,這位伊斯梅爾的公爵非但不為自己乘火打劫的行為感到羞恥,反而認為我想分裂同盟,引起內戰。我真替路維斯不值,居然和你們這些只看重眼前利益的死蠢貴族站在一條陣線上,甚至為了保護這早該廢除的狗屁同盟而戰死。」並非阿爾故意想挑起南方議會對伊斯梅爾的仇恨,一想到路維斯居然給這些從來只關心自己利益的人類當了三百年的盾牌,他就覺得無法接受。要不是路維斯不能接受其他神靈,要不是路維斯不相信精靈和獸人,何至於落到湮滅的下場。
 
   在南方議會的一片噓聲中,莫羅斯的臉色越發難看。
 
   「阿爾閣下,您可以不接受我國的同盟,但不能如此羞辱代表一國的特使。」薩沙聽不下去了,『鏘』一下亮出光神殿頒給她的聖器。
 
   神之怒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在場的法師均為阿爾擔心起來。大魔導師的實力固然強橫,可那畢竟是神賜之物,他們都忘了阿爾的眾多身份裡還有一個代言者。
 
   阿魯貝圖克從影子裡現身,一掌拍向意圖以武力威脅的薩沙。
 
   「邪物!」對抗邪惡是光神殿聖騎士的天職,薩沙原本就是暴脾氣,一看跳出一個大惡魔,不由分說就揮動聖器,聖光從劍身沖出,砍掉了阿魯貝圖克拍向她的那只手臂。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2:58
第二十二章  新城舊址(二)
 

   怎麼打起來了?不論如何也不該在這種場合對一國公主動粗吧,她可不僅僅是伊斯梅爾的皇長女,也是光神殿的聖騎士啊。
 
   南方議會雖對伊斯梅爾乘路維斯過世以炸壩要挾不滿,卻也沒想過要和伊斯梅爾鬧翻,這個老牌軍事帝國不僅僅是毗鄰之國,也是同盟內第一的戰力。並不是南方議會懼怕戰爭,亡靈的威脅還未完全消失,這時候鬧內杠有些不大好吧,不過阿爾畢竟已是大魔導師,這種情況誰也不敢冒險去勸諫,要是一個弄不好倒楣的可是自己。
 
   阿爾沒有起身,他腳下的影子迅速擴張,眨眼的功夫就蔓延整個議事廳,實力稍差的法師頓覺呼吸困難,高階以上也沒好過多少,而作為普通人的莫羅斯公爵差點沒跪在地上。
 
   阿魯貝圖克瞥了一眼身後,看阿爾面無表情,知自己魯莽行動惹他不快,立刻退了回去。
 
   薩沙手持已經變成光劍的聖器,生平頭一次在面對邪惡時產生迷茫。她身兼二職,作為伊斯梅爾皇女,必須以大局為重,像舅舅那樣,被侮辱了也要強忍著。可作為被光神賜福的騎士,要與任何邪惡戰鬥。阿爾•塞特皈依魔神,是她的死敵,就算實力有差距她也不該猶豫。
 
   劈了他!就像對付亡靈那樣,動手啊,薩沙,不要躊躇不前,他不過是一個披著人類殼子的怪物,不要心軟,仁慈不該用在這裡……
 
   持劍雙手微微顫抖著,薩沙的內心在是否動手而激烈地交戰,她這一停頓,一旁的莫羅斯總算找到說話的機會。
 
   「薩沙!別亂來!」
 
   伊斯梅爾不懼與南方議會交惡,可若是殺傷了新任的大魔導師,就等於與整個法師界為敵。沒有法師,只靠血肉之軀根本無法對付亡靈。
 
   「無膽鼠輩。」阿爾冷笑。薩沙若真動手了,他反而會贊她敢作敢為,畏首畏尾的行為,哪像一個騎士應有。神賜之物給她使用,真是辱沒了神之怒這樣的名字。
 
   眼看聖器光芒漸黯,一旁的羅德曼長舒一口氣,他雖想出口惡氣,卻也不想和伊斯梅爾鬧翻。與北方學院不同,伊斯梅爾無論經濟實力還是軍事實力都居諸國之首,在共同禦敵的當口,實在不宜內訌。就是真要打,也必須在殲滅第二帝國之後。
 
   「是我唐突……」薩沙努力平復心底的怒火,她不是他的對手,就算聖器在手,也未必能勝。更何況還有舅舅在場,她不能不顧忌他的安危。為逞一時暢快得罪整個法師界,別說是南方議會,連女王也不會饒恕。
 
   「話不投機,請回吧。再談下去,我可不能保證你們還能完整地返回伊斯梅爾。」阿爾收起威壓,薩沙趕忙扶著步履不穩的莫羅斯離開,看著他們有些倉惶的背影,羅德曼湊近,問是否需要提防伊斯梅爾的報復。
 
   「報復?你也太高估人類貴族了,他們就喜歡恃強淩弱,一旦遇上比自己強的,態度轉變的可快了。」阿爾一點也不擔心今天的事會惹惱遠在王都的女王,他還做出預言,「看著吧,用不了多久,他們還會回來的。」
 
   叔侄倆才從浮空的自由城邦起飛就覺察不對勁。河水變寬了,洶湧咆哮著一路向東南奔流。
 
   「不好!」
 
   莫羅斯臉色大變,驅使獅鷲往回趕。沒多久他們飛抵北岸的駐軍營地,這裡早被上漲的河水淹沒。
 
   「可惡!!」一想到駐紮在河邊的三萬大軍,莫羅斯心如刀割,除去火神殿的那幾千,餘下都是伊斯梅爾的士兵,若就這麼白白葬送在河水裡,他有何顏面回去面對女王。
 
   薩沙眼尖地捕捉到更北的高地丘陵上有人影,趕忙駕馭獅鷲降下查看,果然是之前的駐軍,全都狼狽不堪,身上沾滿了泥漿。
 
   副官向莫羅斯報告,他們前腳才走後腳就有兩個自稱是阿爾•塞特弟子的法師傳送至營地,不由分說就點燃了填充在河壩裡的火藥。副官無奈,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撤離駐地,即便如此,依然有數十人落水,估計兇多吉少了。
 
   莫羅斯聽得七竅生煙,阿爾•塞特算準他們會前往自由城邦結盟,故意在那邊拖延時間,好讓手下炸掉河壩。用來威脅南方議會的辦法居然被對方利用,反過來將了一軍。這仇,結定了!
 
   「舅舅。」薩沙低喚,「這次換我提醒你,別沖動。」
 
   莫里斯捏著眉心,連續地深呼吸,以平復不斷攀升的怒意。
 
   「我們確實低估了他,本以為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沒想到他有如此城府。」莫羅斯低估的不止是阿爾的智商,還低估了他的實力。
 
   雖然坊間傳聞阿爾是拜恩帝國皇族後嗣,但掌握了部分古代文獻的伊斯梅爾皇室認為那不過是無稽之談。拜恩人壽命不過千年,上至皇帝下至貴族都轉化為巫妖的王國怎麼可能在覆滅兩千年後還有純血的後裔?就連路維斯,也不過是一個返古的混血。自持強大的伊斯梅爾打心眼裡看不起自己以外的王國,在他們看來,不論是路維斯之子還是拜恩後裔都是青年法師是為了上位故意放出的傳聞。
 
   薩沙愕然地看著莫羅斯,在親自體驗了阿爾的力量之後,他怎麼還會有如此托大的想法?作為上一代皇室內亂中少數倖存者,性子沉穩,理應不會如此輕慢才是……
 
   那頭薩沙還在疑心公爵怪異的舉止,這邊莫羅斯就已經下令全軍撤回伊斯梅爾境內。
 
   看著身後濤濤的河水,薩沙心中的不安就像被不段吞噬的河岸一樣越擴越大。
 
   伊斯梅爾大軍後撤的同時,河壩被炸已經由中階法師上報給南方議會,能不經過長老就直接行動的也只有阿爾了。
 
   長老們圍著新任的大魔導師,要求給他出解釋。按說,他們是無權質疑阿爾的決斷,可眼下是非常時期,阿爾接任時間尚短,加之本人又隨意,長老這才冒著惹怒阿爾的風險質問。
 
   「留著也是個隱患,這次是伊斯梅爾,下次呢?」對長老們的質疑,阿爾給出解釋:「若不是要炸掉攔河壩,我幹嘛要大費周折地把惡魔領主的屍體從下界弄來?我這樣做,就是要借這個機會放出警告,沒有人可以威脅南方議會。」
 
   長老們啞口無言,最初修建攔河壩只是想減緩水流,以便在湖心島上修建一座城池。既然不在島上築城,那河壩確實也沒用了。習慣了把持南方議會的他們,對于現在阿爾的獨裁非常不適應。待新城建好,這長老團,也該解散了吧……
 
   「我對政治和權利都不熱衷,不用擔心你們的地位。」不用讀心術,也能從長老們的臉上窺出一二,阿爾冷冷地說道:「和路維斯在世時一樣,只要不危及自由城邦和南方議會本身,我是不會過問的。」
 
   以羅德曼為首的長老們面面相覷,阿爾竟然要放手到手的權利?這可能嗎?
 
   「沒什麼好奇怪的,我的目的不在君臨這狹小的城域,就和你們對成為一方貴族沒有興趣是一個道理。答應你們的都已經一一解決,沒什麼要緊事別來煩我。」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哈欠,阿爾的身影漸漸變淡,很快就從專屬於大魔導師的座位上消失,他的離去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真和過去一樣?」
 
   「以他的能力,對付我們幾個根本不屑於說謊。」
 
   「羅德曼,你怎麼看?」
 
   長老議論紛紛,最後將目光一致對準了羅德曼。
 
   「若能如此當任最好。」羅德曼心裡也是如此想的,以阿爾的才能和實力,確實不會將南方議會這彈丸之地放在眼裡。只是不知他口中的『目的』又是什麼?
 
   鍛錘矮人們接了自鍛錘戰役後最大一單人類的生意——給自由城邦建造一座新城。
 
   從胸部貫通至腹部的大洞被當做主街道,除神殿、公會等具有特性的建築嚴格按圖紙修築外,其餘民居乃至市政廳都可以自由發揮,這可讓矮人們過足了癮,修建工作在克拉肯的主持下熱火朝天地進行。
 
   在阿爾的授意下,齊亞德作為他身邊唯一具有政治手腕與執政經驗者被任命為代理城主,主持新城的搬遷及監督工作。願意在新城居住者可免費獲得一套標準住房,以勞動換取食物和薪酬,這麼好的優待很少有人不動心。自由城邦原本就是一座不受拘束的城市,這裡的定居者多數為從北方遷來的各國百姓、流浪者,以及居無定所的商人。
 
   對于平民區大量空缺的現狀,阿爾一點也不擔心。等局勢穩定了以後,想要入住的人會擠破頭,到那時可就不是免費了。
 
   外側的平民區與中央大道兩旁的建築同時動工,在魔法的協助下,新城的進度很快,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各大神殿已進展到由附近城鎮緊急調派來的聖職者進行最後的內部修繕。平民區早就入住了許多聽說自由城邦新址有免費住房的流民,這些無家可歸者靠出賣自己的勞力,換取了一份在他們眼中穩定的工作。
 
   期間,游蕩在南岸森林裡的低階亡靈果然循著鮮活生命的氣息找來,好在選作新城的惡魔領主軀殼足夠高,亡靈本能地湧向位於湖心島的新自由城邦,絕大部分都被湍急的河水沖走,及時有少數泅到對岸,爬上尚在修葺的外壁,也很快被巡防的蜥蜴人用新發明的對付亡靈專用刻紋湮滅。
 
   時間飛逝,在路維斯去世整整兩個月,雷納總算將傭兵總部遷至南方,要塞型的新自由城邦比預想的還要堅固。傭兵、流民的大量湧入,使得這座新城很快回復了之前的繁榮。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3:04
第二十三章  新城舊址(三)
 

   獸人大軍屯兵月亮河南岸並擊殺了在林中巡邏的蜥蜴人的消息傳到南方議會之時,羅德曼正與其他長老正在參觀新修造的議事廳。
 
   原本人類與獸人就是敵對關系,要沒有亡靈的威脅它們也不會加入反亡靈同盟。如今月精靈北遷,南月聯盟瓦解,之前的停戰協議自然也就形同作廢。真正讓讓南方議會驚訝的,是獸人居然這麼快就扛著戰爭的大旗殺到。看來也和伊斯梅爾一樣,想借路維斯死亡乘機撿漏的投機主義者,只是……他們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路維斯的死對南方議會確實是一大打擊,但新任的暗之大魔導師卻也不是泛泛之輩,有著不輸、甚至是比路維斯更強的手腕。
 
   「要不要通知大魔導師?」
 
   「他不是說沒有要緊事不要煩他嗎?」
 
   「蠢貨!獸人大軍都兵臨城下了,還有什麼比這更要緊的?」
 
   幾名長老為要不要通知已經有整整一月未露面的阿爾而爭吵。
 
   「啟動投影儀。」羅德曼做出決斷。亡靈的退兵與獸人的進攻一前一後,時間拿捏得這麼準絕非偶然。
 
   新修成的議事廳為半透明的圓球型,在這個猶如蜂巢的建築裡,所有的座位都是懸空的,較之過去的議事廳更大、更奢華。在最中心的主位頂部懸掛著一塊一人多高的圓形魔晶石,不僅與新城的各公會、神殿建立了魔法連接,還能直接聯系到阿爾。
 
   可由長老團全體啟動的投影術卻未能捕捉到阿爾的氣息,他不在新自由城邦,也不在深紅。長老們面面相覷,這樣的結果是他們未曾料到的。
 
   「集我們幾人之力,別說是這兩座城池,就是整個南陸都可以感應到他的大概方位,唯一的解釋是他不在物質界。」羅德曼大概猜到阿爾的去向了,下界。阿爾•塞特不僅是路維斯欽選的繼承人,更是魔神在物質界的代言者。雖不願承認,可新任的大魔導師正在把曾被驅逐出物質界的下界魔物重新引回。
 
   「那怎麼辦?」
 
   「慌什麼!你們被亡靈侵襲嚇傻了?我們可是法師,敵人來犯,就用法術回敬。正好可以用他們檢驗新城的防禦。」羅德曼壓下咆哮的念頭,以前真是太過依賴路維斯了,這些傢伙好歹都是高階,卻說出如此沒頭腦的話,真不知道他們怎麼爬到長老的職位。
 
   「大魔導師無法聯系,深紅的那兩位最好通知一下吧。就算與自由城邦沒有直接關系,鍛錘矮人和卡利亞蜥蜴人加起來可是有十萬之眾呢。」另一位沒昏頭的長老赫爾斯克提出將獸人來襲告知深紅城的克拉肯與伊薩克。
 
   第一輪駐守新自由城邦頂部要塞的守軍是西風精靈,得知精靈指揮官正在趕往議事廳的路上,羅德曼稍稍松了口氣。接下來他把新自由城邦內的所有神殿與公會都聯系了一遍,讓他們使用傳送門直接到新落成的議事廳商討如何對付此次的獸人進犯。
 
   沒多久,擁有話事權的大佬們就都到齊了。六元素中除火神殿外的五大神殿,傭兵、煉金、商人、夜梟、夜刃等五大公會,駐紮了五千精銳射手的西風精靈,這些都是外來勢力的代表。南方議會以羅德曼為首的長老團,分列首席、次席、三席的三位掛名弟子,以及阿爾指名的代理城主齊亞德為主,至於深紅的代表,由矮人王克拉肯、卡利亞攝政王伊薩克,塞特傭兵團長組成。
 
   投影儀上顯示的是鷹眼術看到的景象,河南岸的森林裡人影綽綽,密密麻麻都是獸人。
 
   「亡靈的威脅尚未解除,這些傢伙到底想幹什麼?」率先發話的是商人工會的代表德伊爾,通往獸人部落的商道被封,他們是首先受到南月聯盟解體沖擊的一群人。
 
   「誰知道呢,也許他們想和伊斯梅爾一樣,用炸水壩來威脅南方議會。」傭兵會長雷納以玩笑的口吻說出自己的想法。獸人的魔法沒有人類這麼發達,且絕大多數為邪惡的黑魔法,更沒有建立讓大軍快速移動的傳送門,獸人要從各自的氏族集結並趕到自由城邦,最快也要月餘。
 
   雷納的說辭獲得了在場不少人的贊同,沒有路維斯,南方議會就是一盤散沙,誰不盯著自由城邦這塊肥肉?它可不僅僅是一座貿易之城,更是抵禦亡靈的要塞。
 
   「大魔導師呢?」西風的遊俠將軍克拉羅爾可沒心情討論獸人大軍兵臨城下的目的,他只想快點佈防,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阿爾出現。
 
   羅德曼很是為難,該不該將阿爾此刻不在城內的事說出呢?說吧,肯定會引起恐慌,不說吧,只憑這些人七嘴八舌討論一天,也拿不出一套作戰方案。他還沒做出決定,以塞特傭兵團長身份出席的奧洛芬就將阿爾不在城內的事說了出來,一時間,所有的討論聲都消失了。
 
   「在下界?」
 
   「你怎麼會知道?」
 
   「他去下界做什麼?」
 
   「什麼時候回來?」
 
   面對鋪天蓋地的疑問,丟出一句阿爾在下界就學伊薩克沉默是金的奧洛芬不願再多說一字。
 
   「有辦法通知大魔導師嗎?」羅德曼撫額,將希望投注到阿爾的三名弟子身上。
 
   安迪點點頭,阿爾走之前,確實給他的親信都留了聯絡的方法,只是不太方便在大庭廣眾下使用。
 
   看出他的躊躇,羅德曼也猜到一二:「該不會是通過那個叫阿魯克的……」
 
   安迪再次點頭。通過大惡魔阿魯克聯系阿爾,也只有身為惡魔的他才能自由出入物質界與下界。雖然南方議會中不乏能打通下界的高階法師,可進到下界這些在物質界算的上強者的法師也能算豹貓之流。無異于在荒野的黑暗中點著火把,邀請藏身黑暗的魔族前來享用一頓來自物質界的美餐而已。
 
   「那個惡魔……」提到阿魯貝圖克,安迪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它比我們任何一個,甚至是那兩名塞特人都更接近導師。」
 
   也是因為跟隨的時間最久,也許是因為威脅最低,安迪知道了一些阿爾沒透露給另兩位弟子的隱秘。阿魯克只是化名,人形惡魔真正的身份是惡魔領主。能支配領主級別的大惡魔,阿爾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對此,安迪沒有一絲懼怕,相反他很興奮,這意味著他比同族與凱厄斯三人都更值得信任。
 
   「我聽說它被任命為深紅的代理城主?」羅德曼也是從與阿爾有私交的傭兵分會長布魯諾處打探到的,這要在路維斯執政時期是絕對不可能發生,只可惜現任自由城邦的庇護者是一個魔神信徒。如果能徹底瓦解第二帝國,下一個被列為人類公敵的就應該是新出爐的暗之大魔導了。最高評議會忌憚他不是沒道理,惡魔嗜血好殺,魔神又覆滅了數個古代文明,要不是有亡靈這個所有生靈的威脅在前,最高評議會絕不可能將一個魔神信徒拱上大魔導師的位置。就像當年的路維斯,即使身披抗魔英雄的光環,不也因為有拜恩人的血統而被剝奪了大魔導師的正式階職。
 
   「長老竟連這個也打聽到了,真是好本事。不過導師不太喜歡別人私下探聽他的個人隱私呢,要是受到責罰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您。」
 
   安迪的話引得羅德曼非常不快。
 
   連高階都不算的毛頭小子,阿爾•塞特能成為大魔導師是因為他有拜恩人血統,天生就對元素具有掌控能力,你不過是一個借著裙帶關系才爬到首席之位的三流魔法世家出身的窮小子,竟然也敢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
 
   心中再不忿,羅德曼也沒表現在臉上。只要阿爾一日還是大魔導師,還執掌著南方議會,他就不會與阿爾手下任何一名弟子翻臉,即使這個頂著首席之名的小子在羅德曼看來根本不配成為首席。南方議會長達三百年的歷史上,能獲得這一稱號的無一不是法術天才。
 
   「我說……」長老赫爾斯克撫額,「你們跑題太嚴重了,現在討論的可是如何通知大魔導師。」
 
   尷尬的沉默沒持續太久,安迪從腰間佩戴的小型次元袋裡取出一塊紅色的魔晶石,剛輸送了魔力,一道法陣就在他身旁亮起。
 
   阿魯貝圖克的現身讓喧鬧的議事廳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這個有著人類體型,長著犄角、肉翅的大惡魔身上。
 
   注意到議事廳內聚集不少人,阿魯貝圖克立刻知道安迪的用意。一定是出了什麼需要阿爾決斷的事,否則那個人類小鬼也沒膽輕易使用用來召喚自己的刻紋晶體。
 
   「獸人大軍兵臨城下,我們聯系不上導師,所以……」被阿魯貝圖克蛇眼一樣的豎瞳盯著,安迪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沒有釋放威壓也有讓人不敢直視的威懾,難怪導師會讓它駐守深紅,就算大軍壓境,憑借惡魔領主的實力也應該能應對。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3:11
第二十四章  獸人來襲
 
   其實早在南方議會之前,阿魯貝圖克就從在空中巡邏的飛行魔獸口中得知獸人軍隊的逼近。他既沒知會蜥蜴人攝政伊薩克,也未告知南方議會,就是想看看這些受阿爾庇護的傢伙會有什麼樣的表現,結果真不出他的預料。懦弱、毫無建樹,遇事只會尋求更強的力量庇佑,像這樣的廢物魔神為什麼還要成為他們的保護者?
 
   阿魯貝圖克的沉默讓氣氛陡然變得微妙起來,人們用帶有懷疑、揣測的目光注視著阿爾最親近的兩個屬下,一個是首席弟子,一個是締結了契約的使魔。最終沒有發生他們既期待又擔心的爭吵,大惡魔攤開手掌,掌心釋放紅色暗芒,惡魔符文浮現、旋轉,顯示這出這個法術並非人類所有。
 
   安迪有些遲疑,即使是導師的使魔也不能說絕對安全。可獸人大軍就駐在南岸,事態緊急容不得他猶豫。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安迪將手伸入旋轉的法陣之中,很快,就有一股他熟悉的嗓音在腦海中響起。
 
   【安迪?物質界發生什麼事需要用如此緊急的方法聯系我?】
 
   「導師,獸人軍隊已在月亮河南岸紮營,先鋒就有兩萬之眾,後續部隊源源不絕,看起來像要打一場大戰。」安迪不會心靈感應,只能將所想說出。聽到他聯系上阿爾,剛因安迪和阿魯貝圖克對峙而聒噪的人群再度回復安靜。
 
   【矮人和蜥蜴人全民皆兵,加上自由城邦的傭兵、民兵以及同盟駐軍,怎麼算也比獸人的先鋒軍多,熬得到我辦完手頭的事趕回來。】
 
   聽不到阿爾的聲音,羅德曼不顧危險,也將手伸入阿魯貝圖克施展的法陣當中,聽到阿爾不急不緩地回答急壞了,他不在乎損失,南方議會不能不在乎啊。
 
   「阿爾閣下,您什麼時候能返回?獸人可不會給我們準備的時間,它們已經幹掉一支蜥蜴人巡邏隊,說不定這一會兒已經在著手渡河了。」
 
   【羅德曼也在啊,物質界與下界並不在同一位面,即使是我現在使用跨界傳送也會有時間上的偏差,回到自由城邦最早也是三天之後。】
 
   「至少,您也該選定一位代理指揮官。」羅德曼明白穿越空間需要時日,獸人卻不會給他們足夠的準備時間,他們需要一個足夠強又有威望的指揮官,無論是自己、首席,又或者精靈將軍都不足以服眾,這個角色,只能是阿爾。
 
   【選誰你們也不會服氣,不如不選。要攻城獸人就得先解決渡河,派遣一批精通火焰元素的法師乘矮人剛成立的獅鷲騎兵去將南岸的森林燒光,足夠拖延到我返回。】
 
   是個辦法,可……真能如此容易嗎?羅德曼還想說什麼,阿爾已經切斷了聯系,他只能看著一點點黯淡的法陣乾瞪眼。
 
   「大魔導師說了什麼?」其他長老圍上來,詢問羅德曼得到了什麼樣的指示。
 
   「讓我們用火攻,燒掉南岸的森林拖延時間。」羅德曼將目光投向鍛錘矮人王。克拉肯捋著胡須,已然知道他得到了什麼樣的命令。
 
   茂密的森林阻擋了視線,獸人大軍來到河邊才發現屹立在湖心島上的已不再是圓盤狀的自由城邦,而是一個巨大的昆蟲。南方議會所在的浮空城不知所蹤,攔河壩只餘下幾截殘壁,河水上漲了不少。
 
   這一突發狀況很快傳到了獅獸族酋長耳中,伊夫利親自來到河畔,瞪著取代了自由城邦的詭異昆蟲看了片刻,招手讓傳令兵將從下界返回不久的獸人先鋒隊長喚來。
 
   祖魯一見矗立在河中的昆蟲就張大了嘴,他當然認得這個東西,是死去多時的下界第一層領主。它怎麼會在這裡?
 
   「你見過這東西?」伊夫利從先代酋長與薩滿口口相傳的傳承知識裡得知下界的魔族體型異常巨大,祖魯的訝然只是證實他的猜測。
 
   「酋長,那是已死去多年的下界第一層領主,外來者都稱它酸湖之主。人類、獸人、月精靈利用其殘骸共同建造了一座名為黑沼的防禦要塞,它應該在下界,而不是在這裡。」
 
   伊夫利敏感地覺察到祖魯話中包含的資訊,既然不是活的,這個龐然大物又是如何來到地上?物質界與下界之間隔絕的並非只是泥土,南方議會裡面還有能帶著如此巨大的物體穿過時空縫隙的法師?
 
   對于伊夫利的疑惑,祖魯心中早有人選——單槍匹馬闖入下界並聯合惡魔領主驅離了亡靈的人類法師。
 
   「酋長,恕屬下直言,路維斯雖已戰死,可他新收的那名弟子著實厲害,我就曾親眼目睹他召喚惡魔領主,還將入侵的亡靈逼出下界。」
 
   路維斯的弟子?伊夫利腦海裡頓時浮現上次四國會議死見到的青年,瘦弱得風一吹就會倒,魔力也平平,頂多是中階法師的程度,唯一與眾不同的就只有一雙和獸人類似的金色眼睛。
 
   獸人部落魔法不及人類發達,通訊又閉塞,以伊夫利為首的各族酋長還不知這短短一月內發生的變故,對阿爾的瞭解也停留在擁有拜恩血統的程度。
 
   會是他嗎?南方議會雖是一盤散沙,卻還輪不到一個毛頭小子做領導。可若不是他,又會是誰呢?最高評議會就算介入,頂多只是協助抵禦亡靈,自由城邦這塊蛋糕誰都想啃上一口,南方議會不肯退讓,毗鄰的其他幾國又有誰會善罷甘休……
 
   正想的出神,突聽身旁的獸人驚呼,他定睛一看,從雲層墜下一個比浮空城還要大得多的浮空城,仿佛是直接從地面拔起的城池,詭異的深紅色讓人心生畏懼之感。
 
   「那又是什麼?」伊夫利本以為這也是來自下界,可祖魯卻連連搖頭,表示他從未在下界見過這樣的浮空城。
 
   浮空城一詞提醒了伊夫利,那玩意是法師的傑作,也只有他們才會如此耗費魔力去將城池升空。既然南方議會有了這麼一座新城,那個醜陋的蟲子又是做什麼的?
 
   「有什麼東西出來了!」眼尖的斥候發現紅色浮空城裡飛出一些小黑點。
 
   「全體戒備,允許自由射擊。」
 
   伊夫利的命令以極高的效率傳達,而南方議會這邊呢,以百人為編成的獅鷲團載著法師們在獸人潛伏的南岸森林上空盤旋,確認獸人就藏身森林便開始拋投的火焰彈,獸人用十字弩從枝椏的縫隙裡還擊,矮人的盔甲在這時發揮了作用,坐騎連同騎手傷亡極低,依靠自身結界的法師更是能毫發無傷地抵擋普通箭矢。很快,南岸的森林就被清出一大片,失去保護的獸人只能往更深處退卻。
 
   「酋長,南方議會燒掉森林我們就沒有藏身之處了!」一名獸人百夫長建議先行撤回沙漠,忌諱亡靈,南方議會不會追那麼遠。
 
   「蠢貨!」伊夫利一掌把獻計的屬下扇飛老遠:「他們的目的不是要讓我們沒有藏身地,而是要徹底阻斷渡河的可能。」
 
   路維斯已死,南方議會那群只知內訌的傻瓜裡還有能看清局勢的聰明人?阿爾•塞特,難道真是他?
 
   熊熊燃燒的大火讓伊夫利必須盡快做出決斷,是強行渡河?還是撤回沙漠?渡河或許會遭受伏擊,獸人卻已無路可退,亡靈比人類更兇殘,它們要的不是奴役和征服,而是滅絕。
 
   一番思量後,伊夫利下了決定:「吹沖鋒號!」
 
   「酋長!」餘下的獸人百夫長大驚,為何不撤退反而要強攻?河水暴漲,只靠泅渡是到不了對岸,誰知道南方議會有沒有在河道裡設置機關,若是他們乘大軍渡河時施展冰封術,豈不是要損失慘重?
 
   「真是一群笨蛋!敵人只有百來人的編成,顯然是一支探路的先鋒隊,所搭乘的法師也是清一色的火系專精,要想讓這麼一條奔湧的大河凍結最少也得十名以上的高階,現在是渡河的最佳時機!」一把奪過傳令兵手裡的號角,伊夫利親自吹響了沖鋒號。
 
   密密麻麻的獸人從尚未燒著的森林裡湧出,不要命一樣跳入洶湧的月亮河中。這一變故讓在空中盤旋的法師們愣住了,燒掉森林已經耗費了他們絕大部分的魔力,將剩餘的釋放為單體火球,也只零星點了極少數,有的甚至背部著火也毅然決然選擇跳河,火墻術同樣困不住視死如歸的獸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發瘋般躍入河中。
 
   伊夫利將號角丟回傳令兵手裡,他並沒有發瘋,他比任何一個獸人都清醒。
 
   等這一批先鋒軍耗盡魔力返回換精通冰封術的法師來,至少也是半個標準時以後。如果此刻指揮南方議會的傢伙夠聰明,就不會輕易施展冰封術,那無異於是給後方源源不絕的獸人大軍搭一條進攻的攻城梯。
 
   「蠢材!一群蠢材啊!」
 
   在議事廳透過鷹眼術看到戰場變化的羅德曼不顧形象地來回踱步,只恨自己考慮不周,怕損失而不敢派高階同去,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獸人一個接一個泅到湖心島。
 
   「不用擔心,伊薩克攝政王已經親自帶兵前去鎮守下城。」代理城主齊亞德誤以為羅德曼怕獸人攻陷位於巨蟲腹部的自由城邦,卻不知羅德曼擔心的根本不是防禦,而是怕阿爾回來遭受責罵。原本他們可能只用火攻就將獸人困在南岸的,現在反而讓他們進到湖心島。
 
   「頂部的防禦就拜託將軍了。」羅德曼向木精靈遊俠將軍投去擔憂的一瞥,獸人氏族中有能飛行的翼人,還精通風法術,羅德曼怕獸人用這種幾近自殺的方式吸引火力,讓翼人族從上方偷襲。
 
   遊俠將軍起身,表情不太愉快地離開議事廳。
 
   長老赫爾斯克小聲說道:「你得罪那位精靈了。」
 
   「哼~這當口我才懶得照顧他的心情呢,只要在大魔導師返回前穩住局勢就行……」羅德曼坐回石椅,心中默默祈禱阿爾早一點返回。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3:18
第二十五章  回歸
 
   事實證明羅德曼想的太簡單了,阿爾並沒有在三日後返回。而伊夫利準確的判斷為獸人爭取了戰機,翼人族的增援讓駐守頂部要塞的木精靈吃盡苦頭。
 
   從阿爾重返南方議會到組建獅鷲團只有短短一月內,矮人也只有湊齊百人的編制,小規模空戰對戰局起不了關鍵性的作用。而缺少代步工具的法師無法一心三用,在開啟防護結界、施展翔空術的同時還要分神應對能飛的翼人,尤其對方也能使用風系法術。抵禦獸人的進攻絕大程度都是依賴伊薩克所率領的蜥蜴人。因為常年與亡靈作戰的關系,這一族不但個個驍勇善戰,其厚實的鱗片還是天然的盔甲,獸人稱不上精良的裝備很少能刺破表破皮。戰事就這麼膠著著,期間西風又派遣了五千名木精靈增援,就連與南方議會一向不和的光神殿也派出六千教廷騎士。可即便如此,也無法與獸人源源不絕的大軍抗衡,自由城邦所依仗的也只有洶湧的月亮河與新城堅固的外殼。
 
   時間進入第十五天,因戰事與北方商旅斷了聯系的自由城邦開始陷入糧食的危機,普通住民與南方議會每天要消耗掉大量食物,再加上駐守與增員的萬餘人就是將近七萬的總數,城內雖有儲備卻只是半月的量,百廢待興之際,誰也沒想囤積糧食。這還是不算深紅了,他們的糧食均由阿爾自掏腰包,從商人協會購買刻紋的錢款中扣除。
 
   議事廳內,以羅德曼為首的南方議會與城內各勢力代表正激烈的爭吵,前者堅持不肯開啟遠程傳送,稱有可能會被獸人或亡靈利用。而後者都認為南方議會這樣做只會讓大家都困死,獸人的數量遠超守軍,再圍上一個月也沒問題。雙方各持己見,誰也不退讓,直至位於正中屬於大魔導師的主位上亮起一道白光,阿爾的身影在傳送法術中顯現出來,羅德曼蹭一下站了起來。
 
   他總算回來了,所有人心裡都一致的想。
 
   不知道是傳送術的殘留還是外部折射的光影所至,羅德曼總覺得眼前的阿爾有種強烈的違和感,還是那張臉,金發紅瞳,漠然的神態,可……有什麼地方不對!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眼前只是一具空殼的想法。
 
   就在腦中電光火石閃過這麼一個念頭時,阿爾的紅瞳掃了羅德曼一眼,他立刻打了個寒顫。暗呼不好,作為跨越人類極限的十階以上強者,已經能觸碰到法則的邊緣,即世人所說的神的領域。可輕易讀取到凡人的思維,即使是高階法師的他也無法抵禦讀心術。
 
   不論是誰,只要能庇護南方議會和自由城邦,我就承認他的統治!
 
   羅德曼在心裡如此想,阿爾這才將視線抽離,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看來你們很困擾吶。」短短一句話就將因他出現而停止的喧鬧再度引發,無論南方議會還是外來勢力的代表們都向阿爾發出抱怨與抗議之聲。
 
   「阿爾閣下,您拖延至今日才返回,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獸人攻破新城嗎?」第一個譴責的是光神殿派駐新自由城邦的主教安吉爾,在新進駐的神官之中他算老熟人了。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新城固若金湯,只依靠武器無法攻破,作為南陸法師的聚集地若是輕易被獸人攻下,南方議會還有何顏面開門收徒。」正是因為對新城有足夠的自信,阿爾才拖延到第十五天才返回。這次收獲頗豐,接連拿下三、四層,訂立契約後陡然增加的實力也讓阿爾明白為何阿魯貝圖克堅持要他收復其餘幾位領主。
 
   原來薩爾迦早在死前就把自己的力量分化給每層領主,讓他們代替自己支撐下界。黑沼的死亡使得第一層結界失效,亡靈與其他外來者得以侵入。之前認為信徒提高位階其實是阿爾的錯覺,真正讓他力量提升的是回收了第一、二層的緣故。魔神是遠古之神,不需要信徒擭取力量,不過信仰之力也聊勝於無,能多提升一點也好,路德維西的真身進來只是遲早的事,只靠原先的十六階肯定不是那傢伙的對手。從路德維西的狂傲,阿爾猜測他的位階不會低於十八,在貝托利恩能壓制路德維西的只有世界樹,可惜這位遠古大神早已和星球同化,不能輕易介入神權爭奪戰。等解決了亡靈,就是與他的戰爭了……
 
   「咳~」羅德曼乾咳一聲,阿爾的話雖沒錯,但他是否已忘記自己此刻是南方議會的庇護者,這樣說總有些不妥。為避免話題朝著更尷尬的角度發展,他將之引回正題:「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
 
   獸人無論裝備還是法術都遠遠落後,即使每天死傷過百,依然沒有放棄攻佔自由城邦的念頭。只有用一場刻骨銘心的戰鬥才能讓他們牢記,自由城邦是永不陷落的要塞!
 
   這一提問,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到阿爾身上,期待他的回答。
 
   盯著施展了鷹眼術的巨型魔水晶看了一會兒,阿爾起身,「我親自走一趟。」
 
   「哦~要親自出手嗎?」
 
   「我們贏定了。」
 
   「說起來,還未親眼目睹過大魔導師的法術呢。」
 
   就在人群爆發新一波議論聲時,阿爾的身影從議事廳裡消失。
 
   看著專屬座位上還為完全消散的殘影,安吉爾眉頭緊鎖。
 
   一旦獲封大魔導師就意味著不得輕易介入他國政治與地區戰事,大魔導師象徵的不僅僅是尊榮頭銜,而是身為人類最強法師。這一點,阿爾應該比誰都清楚。可……若他不靠魔法,又怎麼能讓獸人退兵?
 
   下城,是新自由城邦用於區分南方議會所在頭胸部的稱謂,伊薩克已經在連接地面的傳送門旁衣不解帶地督戰了十數日。守軍從最初的民兵到雇傭軍,再到蜥蜴人和矮人,輪番換防,不得不贊魔族的身體堅固,即使獸人搭建了臨時工事,依然無法突破最外圍的防線,反倒是每天都要丟下數十甚至上百的屍體。
 
   和人類不同,原本就與獸人有過百年同盟的蜥蜴人攝政王擔心殺戮越多,南方議會與獸人的關系越難以恢復。可除了防守,他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議。正如羅德曼所說的,自由城邦局勢復雜,戰後重建新添了幾大神殿的勢力,除了阿爾,這城裡還真找不到一個能服眾的指揮者。
 
   新一波的喊殺聲從下方傳來,伊紮克收攏心神,正要下令士兵嚴陣以待,一道白光直接在身側亮起。這光芒和符文他太熟悉了,是法師特有的傳送陣,正奇怪南方議會又有什麼決斷,忽然感應到熟悉的氣息,是阿爾!他回來了?!
 
   原本嘈雜的人群也因阿爾的出現而安靜,世人可以不知道他的相貌,可自由城邦的百姓卻不會不認識大魔導師,無論路維斯還是阿爾,這座城市的住民都將庇護者的模樣牢牢記在心中。
 
   「這些天辛苦你了,回深紅好好休息。接下來的,由我接手。」輕拍了伊薩克的肩,阿爾越過他徑直走向與獸人一墻之隔的傳送區。
 
   伊薩克沒有問問什麼,深知這個人不喜歡過多的解釋,問了,也只會讓他不快。可四周的守軍無法理解,一致望向伊薩克,希望能從他哪裡得到更詳細的解釋。
 
   「大魔導師親自出馬,意味著戰鬥結束了。」惜字如金的伊薩克如此說道。
 
   「就算是大魔導師,只憑他一人,恐怕無法對付外面數萬的獸人。」一名參與防守的傭兵眼看著阿爾的身體從傳送裝置上緩緩下沉,即使知道那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的男子就是剛繼任暗之大魔導,也無法抑制心中不斷湧現的疑慮。
 
   「跨過十階的強者,一人足可抵千萬人。」說完,伊薩克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干守軍大眼瞪小眼。擔心戰況的他們沒有散去,全都圍聚在傳送裝置旁的魔晶石觀察外面的情況。
 
   發起新一波攻城的獸人發現這次從傳送口出來的不再是箭矢或法術,而是一名年輕的人類男性。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一襲黑袍,及肩的金發隨風飛揚。雖然手裡沒有拿著鑲有晶石的法杖,依然無礙獸人認出這是一名法師。
 
   帶隊的百夫長只猶豫了短短一霎,就揮手下達了射擊的命令。黑鐵箭簇帶著尖銳的破空聲齊發,即使是擁有結界護身的法師也會被這密集的箭雨紮成刺蝟。然而讓百夫長和獸人們失望的是,那名獨自一人迎敵的法師並未被箭雨殺死,箭簇射至他身體外圍就停住了,像是被一堵看不見的墻壁擋住。
 
   百夫長口乾舌燥地看著在空中依然如履平地,緩緩向自己走來的青年,驀然想起人類是如何稱呼胸前繡有六芒星的法師——大魔導師。路維斯不是已經死了嗎?這又是誰?
 
   「帶我去見伊夫利。」那人雙唇微啟,語氣輕柔得好似在閑聊,而不是面對的成百上千的敵人。
 
   百夫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裡的長刀怎麼也舉不起來。如此近的距離,只需一刀就可殺死敵軍首領,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你們可以試著反抗,但我不建議做無謂的犧牲。」阿爾伸出手,握住百夫長好不容易拔出鞘的長刀,滋滋聲隨之響起,金屬鑄造的武器只是輕輕一觸就化成一堆暗色的石塊。
 
   沒有誇張的大型法術,也沒有炫目的色澤,百夫長心裡只剩絕望,這是他們無法戰勝的對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3:23
第二十六章  借道
 

   外形醜陋的新城有著出人意料的堅固防禦,下方只有一道傳送門可進入,背部的要塞雖不如石化後的惡魔領主軀殼堅硬,只要木精靈縮在要塞裡不出來,沒有大型攻城術的翼人也拿駐守的木精靈沒辦法。
 
   連攻了幾日連最外層的傳送門都未拿下,伊夫利比羅德曼還焦急。獸人比自由城邦還要早陷入食物危機,急行軍帶的幹糧本身就不多,就算捕光森林裡的活物也不足以支撐軍隊太多時日。再拿不下這座要塞,不想撤也得撤了。
 
   伊夫利不甘心,丟臉是小,全族生死都維系在這一戰,為了迷惑亡靈,他已將老弱拋下,早已沒有退路。撤回去也是死,與其被轉化成亡靈,還不如死在這裡呢。
 
   「酋長!」
 
   護衛的驚呼將獅獸人酋長從沉思中喚醒,伊夫利抬頭一看,脖頸上的鬃毛全都豎了起來。
 
   黑袍的年輕法師尾隨剛領命前去車輪戰騷擾自由城邦的百夫長走入大帳,猶如在自己法師塔一般悠然自得。
 
   看清來人的相貌,伊夫利在心裡嘆了一聲,果然是他,在四國會議上見過的那名青年,路維斯最後的徒弟。除了氣質有變化外,連曾被譽為拜恩後裔有力證據的金瞳也變成了鮮血的赤紅,整個人脫胎換骨,由內而外地散發著攝人的氣息。單是眼神的對視,就讓伊夫利冷汗直冒。
 
   「許久不見,伊夫利酋長。」
 
   不卑不亢的態度,既沒有過分彰顯自己大魔導師的身份,也沒有以此壓迫獸人,伊夫利心中已然有了決斷。對方敢隻身前來,憑借的可不是身上那件代表身份的袍子,而是基於實力的自信。
 
   「我們就別繞彎了,說出你來的目的。」伊夫利本就不喜人類繞著彎子說話的套路,直來直往是他一貫的作風。
 
   「自然是和酋長做一筆對雙方都有利的交易。」阿完全可以跨界召喚魔族來助陣,可他不想過分刺激最高評議會和人類諸國,就算最終目的是將魔族引入物質界,也要一步步來,操之過急只會落得與亡靈一樣的下場。
 
   交易?伊夫利沒有馬上搭腔,他摸不準對方的來意。
 
   整個大帳中唯一的椅子屬于酋長伊夫利,阿爾打了個響指,許久沒有在人前露面的豹貓從他影子裡探出身體,匍在地上,阿爾一撩下擺坐下,高度正好。
 
   「我不想讓無意義的戰鬥毀了我才新建的自由城邦。」兩手交握,阿爾好整以暇地望著幾步開外的伊夫利,仿佛他才是此間的主人。
 
   伊夫利沒精力計較此時此刻的本末倒置,聽阿爾的口氣,難道是想和談?以大魔導師的實力,就算無法屠盡獸人,也能造成極嚴重的傷亡,隻身一人既是為了表明誠意,也是彰顯實力。
 
   戰況僵持不下,確實不宜再拖了。如果能對雙方都有利……伊夫利忽然對阿爾所謂的交易有了興趣。
 
   覺察到對方心境的變化,阿爾適時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可以借道給酋長。」
 
   伊夫利掌心冒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聽到的。
 
   借道!他是認真的嗎?
 
   交握的雙手拉出一道長長的光影,投影術顯現出自由城邦北面的景致,與河南岸的蔥鬱似海的森林不同,北岸的植被沒延伸太遠就被綿延起伏的丘陵截斷了。三百年前,路維斯帶著剛成立的南方議會以魔法之力將地面整體抬升,形成了一條西到臨風,東至千島的巖石防線。供商旅通過的狹道是連通自由城邦與伊斯梅爾的唯一通路,也正是依仗這天險,伊斯梅爾才在數次亡靈侵襲中免遭荼毒。
 
   看到投影術展現出來的畫面,伊夫利知道他所說的『借道』確實是通往內陸的狹道。
 
   一開始,伊夫利只想搶占自由城邦安置族人,相比無處躲藏的沙漠,這座屢遭侵襲的城市更有保障。沒想到新任大魔導師卻提出借出一直由南方議會監管的南方狹道,他可知道,一旦獸人進了內陸就會與伊斯梅爾開戰?和獸人臨時加入的協議不同,伊斯梅爾一直是反亡靈同盟的中堅力量,更是路維斯的第一個盟友。阿爾•塞特他為瞭解自由城邦之圍就將戰火引入人類世代居住的內陸?別說是最高評議會,就是同盟內部也不會同意這冒險之舉。
 
   「路維斯一死,我就被剝奪了欽定繼承人的權利,那時,我是被驅逐出南方議會的。」話鋒一轉,阿爾說起了與借道毫不相干的內容。
 
   酋長大帳裡驚呼聲此起彼伏,不止是伊夫利,就連百夫長們也以為阿爾作為路維斯最後和僅剩的弟子,理所當然的繼承了他的一切職務,包括大魔導師。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幕。
 
   「我的生父是泰倫斯,現在這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其中的曲折就省去吧。總之最高評議會以我的血統為由,廢除了路維斯讓我繼承一切的遺願。原本我志不在小小的南方議會,也懶得收拾爛攤子,南方議會的繼承權對我可有可無。偏偏這紛亂的局勢不肯放過我,伊斯梅爾利用路維斯去世想吞併自由城邦,不得已,南方議會那群腦筋死板的傢伙只得把我又請了回來。與銀月、西風、布列加托結盟後,最高評議會見無法阻止我壯大實力,才不得已授予大魔導師的虛銜。」說到這裡,阿爾停頓下來。
 
   消息的滯後讓獸人們再度驚呼,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竟然是第二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千年巫妖的子嗣?!
 
   伊夫利面沉如水,第六次亡靈侵襲時,恰逢南月聯盟的瓦解,當時他與其他幾位酋長雖然聽到隨商人傳來的風聲卻沒有當真,沒想到這個傳聞為拜恩皇族的男人竟真是死神最高祭祀的後代。
 
   這會兒,他總算明白為何第一眼見到阿爾,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那時的次席像極了泰倫斯。也多虧了這一番話,伊夫利知道為什麼阿爾會提出借道。
 
   「閣下是想借獸人之手懲罰落井下石的伊斯梅爾吧?」
 
   阿爾點點頭,伊斯梅爾再怎麼說也是同盟成員,他不便出手,可不出這口惡氣,不止是南方議會覺得憋屈,世人也會輕看他這個路維斯的繼任者。把獸人引入內陸,既可讓伊斯梅爾忙得焦頭爛額,短時間內無暇再打自由城邦的主意,也能為日後與亡靈的決戰留下一支可用的軍隊。
 
   「你就不怕最高評議會和同盟責難嗎?」嘴上如此說,伊夫利心裡已經決定答應這筆只賺不虧的交易。
 
   「哼~我又不是人類,懶得管他們的死活。」阿爾飽含惡意的說辭引得包括酋長在內的獸人一致哄笑,他站起身,對伊夫利伸出了象徵著結盟的手掌:「只要酋長同意,我即刻就能在河上架起直通對岸的通道。以我所信仰的神祇起誓,保證讓全體獸人安全通過狹道。」
 
   「相比人類,我更喜歡你,夠爽快。」伊夫利毛茸茸的手掌握住阿爾的手掌。不是他輕信對方,與其為一座隨時會被亡靈攻擊的城池鬥得兩敗俱傷,不如各退一步。獸人得了長久以來與人類爭奪的土地,自由城邦也可避免戰火的荼毒。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9 13:29
第二十七章 清洗
 
   阿爾離去後,南方議會以及派駐自由城邦的各勢力代表們聚在議事廳,眼巴巴等他發飆屠滅膽敢來犯的獸人,卻不想施了鷹眼術的水晶壁呈現的,卻是阿爾與獸人酋長握手言和的畫面。
 
   「這是怎麼回事?!」
 
   商人代表再也坐不住,本以為阿爾親自出馬,就算不能立刻將獸人殺退,至少也將它們趕回南岸。早在五天前,就已經將儲備給深紅的下月供應都用掉了。再拖下去,食物的供應就要斷掉了啊……
 
   代表傭兵的布魯諾皺著眉沒搭腔,他雖不敢說有多瞭解阿爾,但對他還是抱有很高的信心。現在的阿爾已不是半年前沒有背景的次席,光是從保存實力這一點,就對自由城邦百利無一害。死磕到最後,最會便宜了野心勃勃的人類諸國和以剪除一切活物為目的的亡靈。
 
   依舊是夜梟駐自由城邦負責人的鴉比在座的其他公會都更瞭解阿爾的性格,那人從不做自己沒把握的事,哪怕平日表現的在平和,一旦觸及『路維斯』這個底線,可是會變得極其瘋狂。自由城邦與南方是路維斯一輩子的心血,無論是誰,都不能對這二者出手。如果沒猜錯的話,伊斯梅爾可能要倒大黴了……
 
   與鴉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另一人,光神殿的安吉爾,鷹眼術只是畫面投影,沒法聽到聲音,無從得知阿爾與獸人停手的條件。他也沒無聊到去學唇語,但這依然無礙安吉爾猜出阿爾用了什麼方法讓獸人停止進攻。
 
   千百年來,從另一個大陸渡海而來的獸人就一直在與人類爭奪可以棲身的土地,人類依賴魔法的便利與內陸的優渥土地,才將獸人死死壓在南方荒蕪的沙漠。自由城邦不止是抵禦亡靈的橋頭堡,也是扼守通往內陸唯一通道的要塞,與其畏首畏尾地提防伊斯梅爾與獸人,不如把獸人放入伊斯梅爾境內,讓他們兩虎相爭。呵~真是高明的計謀,一箭三雕。
 
   「安吉爾主教,你與阿爾•塞特接觸較多,對這事是怎麼看的?」風神殿派駐的神官與安吉爾有些私交,他的座位也緊鄰著光神殿。
 
   「莫芬祭祀與大魔導師相處了數月,比我更瞭解他。」安吉爾的目光轉向的水神殿代表——已從塞特傭兵退出轉為水神殿常駐自由城邦的祭祀莫芬。
 
   「這是政治家才需要操心的事,我們身為諸神在物質界的教義傳播者還是靜觀其變吧。」莫芬很輕松就化解了安吉爾丟出的難題。
 
   看著那張慈眉善目的面容,安吉爾鬱悶地將視線挪開。
 
   「咦?」
 
   人群忽然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嘆,安吉爾趕忙將目光投向置放於議事廳正中央的魔水晶,此刻鷹眼術投影出的畫面已由獸人的酋長大帳轉到洶湧澎湃的月亮河。水面上升起一座完全由土元素構成的大橋,獸人正源源不斷地通過這座橋向北岸進軍。
 
   「他在搞什麼?」之前還抱有疑慮的阿裡斯忍不住大喊起來,「非但沒有擊退獸人,還助他們渡河,他瘋了!」
 
   「注意你的措辭!」羅德曼低喝,雖然他此刻心情也難以平復,但事關南方議會的臉面與自由城邦的安危,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對阿爾有絲毫的不敬,即使那個人是南方議會下屬的煉金協會總長。
 
   阿裡斯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話才出口他就後悔了,緊張地望向兩位代理城主,齊亞德還好些,阿魯克直接離開座椅,徑直走了過來。
 
   哦~該死……
 
   阿裡克在心裡哀嚎,他只是煉金師,沒有與惡魔對戰的力量。在場之人都是一派代表,不可能為了自己與大惡魔為敵。怎麼辦?阿爾不在,沒人能壓制那傢伙,我要死了嗎?就因為一句話?
 
   胡思亂想一通,暫代深紅城主一職的阿魯貝圖克已走到跟前,他沒使用法術,而是給了一臉畏懼的阿裡克一拳,弱不禁風的煉金師總長立刻被揍趴下,嘴裡的牙幾乎都掉光。
 
   【身為神官,這本該是你的職責。】
 
   阿魯貝圖克的心靈感應傳達給了齊亞德,他不安地挪了挪屁股,粗略掃了一眼爬不起來的阿裡克。
 
   【他並非有心,況且,煉金是南方議會的支柱產業,輕易動不得。】
 
   【他在總長的位置上做了太久,該讓位了。】
 
   第二道心靈感應並非來自阿魯貝圖克,而是阿爾本人。齊亞德身體微震,緩緩站起身來。
 
   阿裡克捂著嘴,發出語焉不詳的呻吟,聽到沉穩的腳步在身邊停住,他詫異地回頭,不是在場任何一位代表,而是另外一位被阿爾指定的代理城主。他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該不會也要揍我吧?
 
   齊亞德拔出隨身佩戴的長刀,金屬特有的摩擦聲令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殺了阿裡斯之際,齊亞德彎下腰,用鋒利的刀刃在煉金總長胸前一割。
 
   「不!」阿裡斯沒有死,卻發出了比死還痛苦的慘叫,「你不能這樣做!」
 
   不明所以的人們只見阿裡斯不顧滿嘴的血,抓扯著試圖轉身離去的齊亞德,拼命想從他手裡拿回什麼。
 
   安吉爾眼尖地發現阿裡斯胸前的衣服破了一個大洞,應該是剛才齊亞德附身割走了,他大腦停頓了極其短暫的一瞬,然後想起了原本在那個空洞上的東西,以魔法標記的徽紋,阿裡斯是一名純粹的煉金師,沒有中階以上的級位,徽紋並非個人標記,而是煉金總長的身份象徵!
 
   身為自由城邦的代理城主,根本沒有資格剝奪煉金協會總長的資質?更何況,煉金協會是南方議會下屬的機構,就算在南方議會內部,也只有月議討論後才能定奪,可以直接行使權力的只有大魔導師。難道……這是阿爾的授意?
 
   就在所有人一頭霧水的時候,齊亞德說話了。
 
   「我並非因為他口頭的不敬就擅自做主,這是大魔導師的授意。」
 
   羅德曼十分為難,一方面想維護身為長老的權威,另一方面又擔心出頭會惹惱阿爾。
 
   「我已經受夠了你的倚老賣老。」從齊亞德嘴裡說出了阿爾的嗓音,人群在最初的驚愕後再度歸於沉寂。
 
   「私吞刻紋的錢款也就算了,還安插自己的親信進入議席,這些我也忍了,可你居然與伊斯梅爾私下接觸,單憑這一點,就足夠判你死罪。看在你這些年為煉金協會也做了不少事,只剝奪你總長一職已是輕罰,帶著你的東西,滾出自由城邦。」
 
   阿爾的爆料引得一片嘩然,人們看著阿裡斯,眼神已由同情轉為不宵和厭惡。
 
   從煉金總長起,持續了一個月的內部大清洗搞得人心惶惶,但凡是在路維斯死後與伊斯梅爾有私下來往的都被清理出自由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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