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天地同壽
孫雲哭笑不得，搖手道︰“別胡說八道，她是我朋友。”但伊蕾亞娜卻是笑靨如花，一付很受用的樣子。
“小的明白了。”阿提亞也不多言，見禮完畢，他摒退其他修羅打掃戰場，只留自己與兩名高層俄菲特和霍剛相陪，納布拉斯已經死在孫雲手上了。
讓孫雲奇怪的是，這些阿修羅在這冰凍行星居然還種得出蔬果，並飼養一種巨獸做出味道鮮美的肉脯，還能醞酒。當然，孫雲是不會去喝什麼“月經”的，哪怕改了名字他也不肯喝。
“雲哥，如果小的沒猜錯，大聖神魂轉世，一定是沖著金蟬子而來的吧？”
“沒錯。”
“大聖當年得封斗戰勝佛，西行之後實力超越如來，正是金蟬子對手，蒼生有救，實在可喜可賀。”
“這麼說，你對西行之後的事知道不少？”
“哪里，我們只是修羅界的嘍羅，四大修羅王早已死于金蟬子之手，我們知道的也只片言只語，道听途說，作不得準的。”
“但說無妨。”
“我只知道大聖得封斗戰勝佛後，卻也受不了坐蓮台的拘束，重歸花果山，可他得了佛門正宗，修行一日千里，又勤修道家之路，一身集佛道兩家法門之大成，成就不可限量。可不久後，金蟬子勾結觀音，反出佛門，連如來都不是對手，最後是大聖與金蟬子惡戰于毗羅城，本來雙方勢均力敵，可是那觀音暗使陰招，當年大聖取經完畢，表面上說去了他的緊箍咒，其實是把它夾到大聖皮肉中去了，她念動緊箍咒，箍得大聖腦漿迸裂，這才惜敗于金蟬子之手。”
孫雲不禁長嘆，又暗暗磨牙，“好你個觀音！”
“不過觀音也沒好下場，金蟬子殺光神佛之後，對她也下了毒手，但觀音似乎早有預料，不知使了個什麼法兒，留下了轉世神魂。之後的事情，我們因躲進地獄邊境，就不甚了解了。”
孫雲心想，這麼說當年金蟬子還未必敵過孫悟空，自己如果完全繼承孫悟空的神力還是能與他一戰的。只是金蟬子如今又修煉了三千年，據觀音所說，他和觀音都是有意放水才留下神魂，可見他信心滿滿，再戰之時，只怕還是敗多勝少。
阿提亞察言觀色，知道孫雲的憂慮，道︰“雲哥莫急，據小的所知，當年金蟬子所修法門是佛門楞伽寶典，據我修羅王所說，這是個極易出偏的法門，如果順利，金蟬子兩千年就該出關，但至今他沒有露面，說不定就是出了偏，多耗了時日，未必會是大聖敵手。”
孫雲不禁暗笑，這阿提亞倒是拍馬屁的能手，金蟬子不露面的原因可能有成千上萬，他偏撿這個最讓他容易高興的說，還真是個精細兒。他點頭道︰“好，我姑且信你，我再問你，除了蟠桃樹上兩個快熟的，其余的還要多久才熟？”
“回雲哥，桃樹現結果二十八枚，除了兩個明日將熟的，最近的一個要五年，其余的怕還要幾百上千年之久。”
“那好，我就命你們鎮守蟠桃園，好生看護果樹，如果看護有功，我會授你們佛家法門，助你們提升功力，將來許你們摘食蟠桃，得天地同壽，位列仙班。”
阿提亞大喜過望，如果說先前是被威服，現在是真心感激，立時磕頭如搗蒜︰“多謝雲哥，小的感激不盡，願為雲哥效死，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好了，沒事了，你們暫且退下吧。”
阿提亞等人恭恭敬敬退去，孫雲對伊蕾亞娜道︰“你有什麼打算嗎？”
伊蕾亞娜長吁一口氣︰“我真沒想到原來冰凍行星上有這麼多奧秘，我不知道還該不該留在這，突然覺得外面的世界還是很精彩，如果你還想回薩卡，我想同你做個伴兒。”
“可我這一去風險太大了，你可知道，我在薩卡的對手是哨兵。”
“啊？”伊蕾亞娜大吃一驚，“他可是數一數二的強人啊。”
“所以你還是不去的好，我沒法照顧你的。”
伊蕾亞娜微微一笑︰“但我可以照顧你，你應該知道我是心靈傳送的高手，就算你打不過，至少我可以幫你逃命。”
“我都差點忘了。”孫雲道︰“那就沒什麼問題，好吧，歡迎你和我一起回家。”
“家……地球……”伊蕾亞娜忽然泛起傷感︰“好陌生的詞啊。”
“你會重新獲得朋友的，不要害怕被別人背叛，如果你能感覺到背叛的傷心，說明你至少曾體會朋友的忠誠。”
孫雲說者無心，听在伊蕾亞娜的耳中，卻是倍有感觸，其實她並非無情無義，只是遭人背棄才變得憤世嫉俗，加上呆在這不見天日的冰凍行星，天長日久，思維也變得麻木起來，孫雲一提，她發現自己似乎思想鑽進牛角尖了。
“是啊，在地球，其實也有過對我好的人。”她幽幽嘆了一句。
“會有更多的，你要有信心。”
她嫵媚一笑，重重向孫雲點頭，臉上煥發一層從未有過光彩。
接下來二十多個小時，孫雲就寸步不離地守護著蟠桃樹，等待它的成熟。
終于，他看到兩顆蟠桃一前一後，慢慢綻放光華，變得面皮酡紅一片，芳香四溢，連冰冷的空氣似乎都溫暖起來。
“熟了熟了！”孫雲听到體內的孫悟空都歡呼起來。他顫抖著雙手，小心摘下一枚，放入口中一咬，立時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涌入喉中，身上四萬八千毛孔都張開了，舒適得不得了。他迫不及待抱著就啃，一點汁水都不漏過，連毛帶皮全吃下去，只差沒把果核吃掉了。
剛一吃完，他感覺體內涌起一股熱流。
“第五層了，孫雲，意守丹田，你要沖級了！”
孫悟空及時提醒他，孫雲急忙盤膝坐下，緩緩吸收，他能感覺自己神力在膨脹，而且速度驚人，周身力量仿佛要從毛孔中炸出來，當吸收完畢，一種力量充沛的快感讓他止不住高聲吶喊，一飛沖天。
“我升級了，我終于第五層了！”孫雲興奮大叫，面向一座巨大的山峰，一記升龍拳，轟隆巨響，這座百丈高比鋼鐵還硬的堅冰之峰居然被他徒手切開，力量一層強過一層，落地之後，山峰已分成兩半，隆隆向兩邊倒去。
還不止如此，他更感覺自己開始與孫悟空的神魂進一步融合，更多的法術開始被領悟。他運起神力，只听骨頭咯吱作響，啪地一聲，居然身後長出一條胳膊，接著又長出一條，又一條……而他腦後又生出兩個新的頭顱。
“三頭六臂！”孫雲三個腦袋轉動，這時不管哪個角度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六只手都有相同的力量，現在他再不懼群毆了。
他收回三頭六臂，大喝一聲︰“變！”轉瞬間，他變成了一只嗡嗡作響的蒼蠅，再一變，又變成一株高大的松樹，再變成了一只蒼鷹……他終于實現七十二變的無窮變化，再也不用醞釀十幾個小時。
他拔下一根頭發，輕輕一吹，呼地一聲，變成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孫雲，這個用毛發變成的孫雲至少有自己十分之一的戰斗力，他拔下一大把頭發一吹︰“變變變……”只見漫山遍野出現無數的孫雲，赫然就是一支軍隊。
不過這個法術還是要少點用，畢竟不像孫悟空是只猴子，全身有毛，自己只有頭發，一通亂拔遲早變個光頭，難道到時拔腿毛嗎？想到自己光頭模樣，他不禁哈哈大笑。
他一抖身體收回頭發，還有更多的法術領悟潮水般涌進腦海——土遁術、隱身術、避火咒、避水咒、瞌睡蟲、伸縮術（可以變得身高萬丈，也可以小如豆丁）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令他目不瑕接，他一一嘗試，喜不自勝。
終于，他把所有學會的法術嘗試一遍，心滿意足地仰天長嘯，“我成功了！我與天地同壽了！”
“別驕傲。”孫悟空的聲音在腦海中及時響起，“雖然只有你五層，但你現在有足夠的實力與六耳和觀音一戰了，但仍只到我西行之時的水平，而且還有兩個最重要的法術沒掌握。”
“哪兩個？”
“一是定身法。二是鑽腹術。”
孫雲想了想，“大聖，定身法是個什麼原理？什麼人都可以定住嗎？”
“不，只能定住比你力量小而且沒有神力的人，你看我西行路上，能對那些妖怪使定身法嗎？所以你本身越強，你能定住的人就越多。這是個很有用的法術，你務必要掌握。”
“可我既然達到六耳的水平了，他能使定身法為什麼我不行？”
孫悟空長嘆︰“還不是因為緊箍咒，它一度破壞我的元神，剛好損了我這個法門，如果要掌握，非得……”他沒說下去，孫雲也明白，兩人都是心中黯淡。
孫雲換個問題︰“鑽腹術我應該已經掌握了吧，不就是變小以後從人嘴里進入嗎？”
“說得輕巧，你可以看到，西天路上，被我用這一招對付的都是極為強大的妖怪。既是有法力的人，其體內也非同一般，哪怕是個凡人，進入他體內也是極為危險的。我一兩句話說不明白，你將來體驗一下就知道了，我只提醒你一句，要使這一招，你要非同一般的耐受力，鑽一次腹不亞于從煉丹爐里轉一圈，你的金剛之軀還要大大升級才行。”
“是。”孫雲想不出鑽腹到底有哪些風險，但大聖叮囑必然有他的原因，也牢牢記在心頭。問道︰“大聖，我五層已經學到了我所知你幾乎所有法術，六層之後我還會學到什麼？”
孫悟空長嘆︰“我腦子受損，西行之後的修煉成果，我都不記了，孫雲，我沒什麼可教你的，從這以後，你得靠自己來領悟和體會了。”
“大聖……”孫雲听到孫悟空的話中隱隱有一絲傷感。
“孫雲，其實那天你同我說的話也讓我想了很多，我在想畢竟你不是我，我是不是該給你那麼多限制？如果讓你自由發揮，你的成就會不會比我更大呢？救世之責和道德完美到底哪個重要？我自己也沒有答案，所以，我決定不再給你指令，從今往後，你可以自由發揮，能做到什麼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大聖……”
“我也需要休息了，很高興看到你成長起來，其實你一直做得很好，我總是批評你，只是怕你自滿。我等待我醒來的那天，看到我的靈魂和你完美融合，看到你給我沒想到的修為，看到……那個大展神威的並不是曾經的孫悟空，而是孫雲……”
孫悟空的聲音漸漸沉寂，孫雲慢慢地跪下了，他突然想起，其實自己從沒見過孫悟空真正的樣子，他只是頭腦中一個意識的存在，給自己指點，給自己獲得力量的機會。他覺得自己一直都叫錯了，他不該叫他大聖或猴哥。
“師父……”他深深地拜下︰“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