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圖 作者：炫狐(連載中)

041.陷阱？

　　“葉局長？”
　　胡曉嫻看到葉甯出現在指揮中心門口,也有一瞬間的訝異,葉寧上任的時候,他在會議室見過,然後便沒有什麼印象了,要說還有什麼交集的話,就只有今天的那個電話了.想起葉寧接聽電話後的淡然,胡曉嫻心中便有幾分不喜,不過絲毫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反而非常客氣的把葉寧讓進辦公室。
　　“有什麼指示，您打個電話即可，怎麼還親自過來了？”
　　“正好下班路過這邊，順便跟胡主任打聽點兒事情，”畢竟是第一次交往，葉寧也就沒有繞圈子，他也不想給人太多的想像空間：“胡主任也知道，我剛到公安系統，業務上還不太熟悉，所以想跟胡主任請教一下指揮中心這邊的工作流程，胡主任能不能介紹一下？”
　　“這有啥好介紹的？”胡曉嫻說話非常隨意，似乎並沒有那種面對領導時的拘束：“葉局長看看這個就差不多明白了，大部分的工作流程都有預案，除非特殊事件，”胡曉嫻隨手遞了一份文件給葉寧。
　　葉寧翻開一看，卻是指揮中心的職能職責，受理群眾報警、舉報、緊急求助、投訴和諮詢；受理基層所隊和執勤巡邏民警報告的緊急情況及各類案件、事故；
　　指揮調動有關警種及業務部門對緊急情況及各類案件、事故進行處置，發生需要設卡的情況時，可指令全縣各地設卡堵截；
　　向政府供水、供電、供氣、城管、工商、物價、民政、醫療等各職能部門傳遞群眾求助資訊；
　　協助同級公安機關及時處置各類突發性重大案件、群體性事件；
　　協調同級公安機關內各警種的行動，協助同級公安機關領導組織多警種區域合成作戰；
　　收集、整理、綜合、分析警情資訊及其他資訊，為地方黨委、政府和上級、同級公安機關正確決策提供依據；
　　結合各級公安機關、各警種工作預案，擬定報警服務工作預案，組織演練、演習，並檢查各處警單位的接、處警工作；
　　牽頭負責打防控資訊主幹應用系統日常運行管理工作，加強自身建設，開展調查研究，及時總結經驗，規範接、出警程式，促進隊伍建設，不斷提高報警服務品質，完成領導機關交辦的其他工作任務。
　　葉寧很是認真的看了一遍，這才道：“這應該是指揮中心的職能職責吧？那遇到突發事件的時候，一般如何處理？比如今天發生在東大街的搶劫案件。”
　　胡曉嫻的目光隔著鏡片在葉寧臉上一轉，沉吟了一下才解釋道：“指揮中心的許可權基本上可以分為三個方面，首先是前期處置權，也就是對各種警情有權下達前期處置指令。緊急情況下，根據預案指揮調動全市各級公安機關、社會服務聯動單位的各警種、人員及裝備執行緊急處置任務。
　　其次是直接處置權，就是根據警情需要，打破轄區、警種、部門分工的界限，直接指揮調動相關、就近警力及社會服務聯動單位執行處置任務。
　　第三就是執行監督權，即對市、區各級公安機關、社會服務聯動單位110值班備勤情況、執行處警指令情況進行檢查監督，並對檢查結果進行通報，執行好的給予表揚，執行差的通報批評，造成嚴重不良後果的報有關部門追究責任。”
　　葉寧琢磨了片刻才有些明白過來，想起薑莉介紹的情況，不禁對這個胡曉嫻的智慧有了新的評價，瞧她說的這些東西，一板一眼的，似乎全都在規定的範疇之內，也很好的為今天的那個電話做了解釋，偏偏還沒有留下絲毫的紕漏給別人，看來，胡曉嫻在公安局的特殊地位，也並非只是因為薑莉說的那些東西。
　　“特巡警大隊有幾輛車保障市區的日常巡邏任務？”
　　“特巡警大隊的執勤車輛倒是不少，不過市區的日常巡邏以及出警都是城關派出所的職責，今天的搶劫案涉及到追蹤和設卡攔截，所以指揮中心下達的指令包括特巡警大隊、城關派出所、交警大隊二中隊三個單位，不過接到的回復……”胡曉嫻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麼情況直說就是，若是不方便的話，也不勉強。”葉甯看著胡曉嫻，淡淡的說道。
　　“巡警大隊與城關派出所在建虹路聯合執法，所以抽不出警力，交警中隊倒是出動了，但卻比正常出警速度晚了十五分鐘，自然是啥也沒有攔截到了，而且，”胡曉嫻遲疑了一下才道：“縣城西南方向沿途的電子眼都出現問題，正在搶修之中，這個方向也是劫匪逃竄的方位。”
　　“哦？沿途的攝像頭都在報修？什麼時候開始的？”
　　“案發前一個小時才報上來的，這個只要有備案，就沒法拿來說事兒。”
　　“在建虹路聯合執法？哪個單位組織的？”
　　“這個，指揮中心沒有接到彙報，所以不太清楚。”
　　“嗯，還要謝謝胡主任的介紹，今天就不耽誤你下班啦，”葉甯聞言只是稍微怔了一下便站起來告辭，胡曉嫻雖然說得含糊，卻已經透漏了足夠的資訊給他，這個時候，他當然不便繼續多問了。
　　出了指揮中心，看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葉甯駕車直奔綠城公寓，之前已經跟方萍約好，他親自過去拿錢，如今方萍也搬到了綠城公寓，距離葉甯的房子很近，當然這也是為了聯絡更方便一些，實際上方萍大多數時間都是呆在省城的紫薇園，那邊的素顏堂正處在積極籌備的關鍵時刻。
　　“建虹路？不就是南屏縣的紅燈區嘛，”見面後，葉甯很自然就把胡曉嫻說的情況告訴了方萍，這裡面蘊含的資訊非常多，但葉寧卻很難判斷那些才是有價值的，方萍就不同了，她對南屏縣的熟悉程度遠遠超過葉寧，而且手下還有不少的人手在縣城的各個角落謀生。
　　“我打個電話問問就清楚了，唉，這幫人做事真不講究，這不明擺著的漏洞嘛，”方萍笑著搖搖頭。
　　“或許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樣的漏洞呢，”葉甯端著水杯子感慨道，“也許還把這個當成陷阱也說不準。”

042.搜羅棋子

　　葉寧很快就搞明白了"聯合執法"的真相，心裡不禁大搖其頭，也為對手的伎倆感到好笑。
　　不過也從側面發現了一個不爭的事實，員警內部，實際上已經爛到骨子裡了，成為極少一部分人謀取私利的工具，或許，這才是常態吧？
　　既然已經交給鐘瀾的重案中隊去查，葉寧也就懶得再插手，二十多萬的現金雖然不是個小數字，但以後有的是機會弄回來，就先把這個查案的機會讓給鐘瀾吧，至於建虹路那邊的陷阱，葉甯懶得理會。
　　因此，從方萍手裡拿了三十萬現金，送到醫院交給林啟華之後，葉寧便不再過問搶劫案的事情，轉而開始琢磨如何拓展自己的圈子，怎樣才能先在局裡網路一批得用的心腹手下。
　　葉甯並不擔憂忠心的問題，作為一個已經步入練氣期的修仙者，他有無數的手段讓人對他死心塌地，比如薑莉，就是他的一個成功試驗品，雖然是借鑒了地球上的催眠術，但效果卻絲毫不比仙家手段差，而且還沒有施展仙家手段的諸多限制，確實是一個招降納叛的利器，以他的強悍神識，也不擔心會有人破解。
　　但什麼樣的人才能拿來用,卻不得不講究一些,比如方萍和薑莉,倆人都是能力出眾又處於特殊位置的人,而且兩人的過往又沒有什麼顯眼的污點,不用擔心給以後的發展帶來麻煩,方萍和薑莉兩人對於他來說,又都有著非常特殊的作用,所以他才會使用手段將兩人納入麾下,這是要當心腹來培養的.
　　至於讓更多的人對他俯首聽命,葉寧覺得暫時還沒有那個必要,他只需要關鍵位置上的幾個人就行,然後就是需要一些有真才實能又可以給自己辦事兒的人,比如鐘瀾,當然,這還需要一個考察的過程.
　　葉寧暫時還沒有合適的收服目標,政治處的主任吳鵬勉強可以算一個,只是此人年齡稍微有些偏大,已經四十六歲,長期留在身邊協助葉寧的可能性很小,但葉寧目前的工作卻需要吳鵬的配合,從薑莉那裡瞭解到的情況來看,吳鵬算是局黨委裡面的中間派,說不好聽點兒就是牆頭草,類似的還有紀委書記趙元華等人.
　　縣局的主要勢力大致上可以分做薑派、騎牆派和程派，薑派就是以薑少輝為核心的一撮人，程派是以黨委副書記兼常務副局長程亮為首的一股力量，至於騎牆派，則大多都是左右不靠的一幫人，這些人要麼有特別的能力，要麼有比較靠譜的人脈，就是不用站隊都可以保住飯碗的。
　　以前蕭縝經營的勢力，在薑少輝上臺之後便分崩離析，大家重新站隊，劃分勢力範圍，因為有縣委書記周峻的支持，所以薑少輝的力量無疑是最強的，哪怕是程派的人，也不會跟薑少輝唱對臺戲，而牆頭草呢，自然是那邊強就倒向哪邊，撐死做到不發表意見—也就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實際上還是默認了。
　　常務副局長程亮之所以能自成一派，卻是因為政法委書記沈林，沈林與周峻既有矛盾又有合作，市裡面還有靠山，所以在縣委便獨樹一幟，程亮是他的心腹，替他掌握公安系統的力量，自然也能自成一系。
　　姜莉給葉寧的建議很簡單也很實用，拉一批打一批，薑少輝已經被雙規，他的派系自然屬於分化打擊的範疇，程亮還依舊擔任著常務副局長，沈林的政法委書記也穩如泰山，所以，程亮為首的一派自然就成為競爭防備的對象，而中間派的牆頭草，則是最好的爭奪力量。
　　政治處主任吳鵬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被薑莉推薦給了葉甯，因為吳鵬對南屏縣公安局所有的人員都非常熟悉，尤其是各自的人脈關係，簡直就是一個活著的資料庫，如果能爭取到自己這邊，無疑會對葉寧掌控全縣公安系統起到很大的作用，而且此人在公安局的資歷足夠老，人緣也不錯，沒什麼明顯的污點。
　　說穿了，吳鵬就是一個混日子的典型，只要不影響到自己的個人利益，其他啥事兒都不理會。
　　這種人其實並不適合呆在公安系統，這也是葉寧先前猶豫的因素之一，不過，目前來說，這人對自己還是有著不小用處的，先讓他俯首貼耳再說，至於以後還有沒有繼續培養的前途，現在考慮未免過早。
　　於是，葉寧早上剛進辦公室沒幾分鐘，便讓薑莉打了個電話，把吳鵬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非常客氣的把這個牆頭草讓到沙發上，然後扔了一根煙。
　　這個時候的吳鵬，卻並未主動幫葉寧點煙，而是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噴雲吐霧，仰身靠在椅背上，很有幾分以老賣老的架勢，雖然葉寧還沒有任何表示，但這個老油條卻已經猜到了新局長請他來的用意，作為局裡最大一股力量的代表人物，他想當然的認為，自己有資格跟葉甯談條件。
　　葉甯把吳鵬的做派看在眼裡，對他的心思自然更是洞若觀火，心裡不禁暗自好笑，這些人怎麼就沒有一點兒自知之明？明知道他擔任這個局長，是代表了縣委書記的意志的，卻還依舊擺出這麼一副架勢，真以為他葉寧是個樣子貨不成，或者，拿他跟薑少輝那樣的人比照？
　　暗自搖了搖頭，葉甯故技重施，把特製的金屬防風火機捏在手裡，不停的來回撥弄，發出很有節奏感的“吧嗒”聲，然後卻跟吳鵬漫無邊際的閒扯起來，還頗為認真的徵詢一些人事上的問題，輕而易舉的就吸引了吳鵬的全部心神，讓他不知不覺中就成了葉寧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
　　有了吳鵬這個例子，緊接著葉寧陸續找了紀委書記趙元華、副局長黃鑫、副局長丁建華、副局長錢焯、副局長戈連海、交警大隊長徐少駿、東湖分局長張琪、刑警大隊長呂正祥等人談話，毫無意外地，這些人也都在不知不覺中就接受了葉寧給他們安排好的命運。
　　黨委班子中，除了常務副局長程亮、政委羅春、副書記陳明三人之外，其餘人都被葉寧悄無聲息的拿下，當然了，這些人當中有不少是屬於需要清理出去的物件，不過暫時卻沒有那個必要，先讓他們完全聽從自己的指揮再說。
　　任你千般手段，我只一路碾壓，直接就給釜底抽薪了，還怕誰會折騰出新的花樣兒？

043．餌子

　　鐘瀾倒是真有些本事，接受葉寧佈置的任務之後，馬不停蹄地的跑了三天，終於有了眉目。
　　“葉局長，這是兩個嫌犯的詳細資料。”
　　敬了個禮，鐘瀾把手裡的檔放在葉寧的辦公桌上，然後站在斜前方等候葉寧的吩咐。
　　隨手翻了翻鐘瀾整理出來的嫌犯資料，葉寧道：“既然已經有了這麼多的罪證，怎麼還沒有抓人？”
　　鐘瀾神色有些尷尬，頓了頓才道：“葉局長，就是要抓人，也得您批准才行啊。”
　　葉甯聞言不禁有些好笑：“哦？什麼時候開始按規章辦事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要拐彎抹角的。”
　　鐘瀾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葉局長，這兩個嫌疑人其實都是慣犯，一個叫吳建軍，一個叫王滿子，都有吸毒史，平時就專門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但他們同時也算是‘餌子’，所以一直都沒有被逮捕。”
　　葉寧琢磨了一下才道：“你說的‘餌子’是什麼玩意兒？臥底嗎？”
　　鐘瀾有些尷尬的搓了搓面頰：“咱們這兒又沒有什麼黑－社－會，哪裡用得著臥底？咳，大家所說的‘餌子’，其實就是弟兄們用來撈錢的一種手段，需要功勞的時候，大多時候也要靠這些‘餌子’，說穿了，就像是自家魚塘裡面養的魚，養肥了就撒撒網，然後再放養，如此迴圈。”
　　葉寧道：“如此說來，放餌子就是一種很常規做法了？”
　　鐘瀾點點頭，道：“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放餌子的，像咱們這裡，一般都是治安大隊和禁毒大隊他們才這麼做，吳建軍和王滿子，就是禁毒大隊那邊放出去的餌子，一般餌子在偷雞摸狗的時候，是沒有人會管的，要等他們處理掉手裡的贓物之後才會動手，而且動手的機會非常關鍵。”
　　葉寧“哦”了一聲，道：“如何個關鍵法？”
　　鐘瀾解釋道：“打個比方，餌子偷了一輛自行車，這個時候自行車就是贓物，抓住的話，餌子的行為不夠判刑，隨手就得放掉，而自行車還得還給失主，對於放餌的人來說，除了麻煩，沒有任何收益，通常這種事兒也算不得功績，最多得到失主一聲感謝，運氣不好的話，有時還會被失主罵，呃，這是真的。”
　　葉寧點點頭：“我沒說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啊，你繼續，”
　　鐘瀾接著解釋道：“所以，放餌的人就要等餌子把贓物出手，這個時候，餌子手裡的錢財就成了非法收入，放餌的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沒收，或者直接揣進自己腰包，同時，處理贓物的人就成了銷贓犯，不但會被沒收非法所得，還要接受一定額度的罰款，如此一來，收入、功勞、破案率就都有了。”
　　葉寧道：“那失主丟失的自行車呢？”
　　鐘瀾笑了笑，道：“沒有人會管這個，丟車的人可以重新去集市買便宜的自行車—其實就是贓物翻新改裝後拿來賣的，從偷車到翻新改裝後再重新賣出去，整個過程要不少環節的，很多人都在靠這條產業鏈吃飯，包括放餌的人，您說，誰還會平白無故的得罪人，去摧毀這樣的管道？”
　　葉寧雖然已經是公安局的一把手，但對於員警內部的一些慣用的處事方式以及潛規則，卻是一點兒也不懂的，初聽鐘瀾介紹的這些粗淺的東西，便已經讓他大開眼界，對員警這一行又有了新的理解。
　　鐘瀾接道：“類似的情形，最典型的莫過於緝毒大隊的做法了，轄區內總共有幾個販－毒－窩點，有多少吸毒人員，他們心裡都是一清二楚的，但他們卻絕對不會將這些窩點打掉，也不會將吸毒人員全部送進戒毒所，而是以‘放長線、釣大魚’為藉口，把這些人都當成餌子。”
　　葉寧沉吟了一下才道：“這是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另類版本？”
　　鐘瀾狠狠的點了點頭，然後道：“若是沒有了毒－販和吸－毒者，禁毒大隊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葉寧籲了口氣，道：“推而廣之，若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話，員警也就沒飯碗了，是吧？”
　　鐘瀾出人意料的認同道：“都說是警匪一家，也不是沒有道理，矛盾的共同體嘛。”
　　葉寧頗有幾分譏諷的笑了起來：“有矛才有盾，沒有矛的威脅，要盾還有什麼用？”
　　鐘瀾一點兒也沒有在意葉寧話裡的譏諷，接著道：“治安大隊那邊也是大同小異，南屏縣的娛樂行業一直都非常發達，但生意最好的幾家，幕後的老闆都不是普通人，建虹路的酒吧、髮廊、洗浴中心、練歌房以及部分賓館，基本上都提供色－情服務，治安大隊在裡面也有很大的利益。”
　　“應該不止治安大隊吧？其他的工商、稅務、檢察院、法院甚至衛生系統，難道就乾乾淨淨？”
　　“咳，據我所知，縣防疫站每週都要為全縣娛樂場所的服務人員進行一次強行體檢的，費用是常規的五倍呢，治安大隊也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定期進行一次掃黃打非……”鐘瀾倒是有啥說啥，沒一點顧忌。
　　“不說這個了，這兩個嫌犯，掌握行蹤了嗎？”葉寧擺擺手，打斷了鐘瀾的講解。
　　“掌握了，但卻不好動手，他們跟咱們內部的一些人始終都有聯絡，而且，這幾天一直躲在鄰縣。”
　　“具體位置有嗎？”
　　“呃，這個，大致範圍是有的，不過他們經常變換位置。”
　　“說詳細點兒，不要繞來繞去的。”
　　“大部分時間都呆在百樂門大酒店，那個地方比較特殊，知道了也沒法動手抓捕。”
　　“百樂門？不會是南城區的那一家吧？”葉甯聞言皺起了眉頭，在省城呆了七八年，娛樂場所雖然很少去，但比較有名的幾個去處還是知道的，百樂門恰好就是其中一家，而且還是非常有名的一處地方。
　　“就是南城區的百樂門大酒店，想必葉局長也曉得一些百樂門的情形。”鐘瀾微微歎了一口氣，當年還在省公安廳的時候，就是因為在百樂門觸了黴頭，才讓他這個冉冉升起的警界明星被掃地出門，差點兒被直接清除出員警隊伍，若非輾轉回到南屏，這會兒不定在那兒給人看大門呢。

044．換種方式

　　葉甯對百樂門大酒店的瞭解並不多，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傳言，根本就不知道真假，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百樂門在省城有非常強大的靠山，否則的話，僅憑那些不知真假的傳言，都不知道被人收拾多少次了。
　　既然鐘瀾說了兩個嫌犯躲在百樂門，葉寧結合自己以前聽到的一些傳聞，立刻就信了七八成，百樂門是個不折不扣的安樂窩、銷金窟，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那裡最有吸引力的，卻是無所不包的賭廳。
　　吳建軍和王滿子都是最普通不過的小混混，每日裡過的就是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的日子，躲到百樂門，不用說，肯定是賭錢去了。
　　據說百樂門的賭廳規模很大，幾乎每隔個三五天就會開一次賭，每次都會連軸轉一日一夜，然後散場。
　　百樂門攬客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市區就不說了，周邊郊縣甚至更遠的鄰省，只要是去百樂門賭廳玩的，車馬費都是百樂門的，車輛將人送到之後，自然有酒店的人付給豐厚的車船費，客人進入百樂門之後，吃喝玩樂住一條龍服務，全部免費，只要你一直在賭廳玩，吃住都算是酒店的。
　　葉寧很早就聽說過百樂門的這些服務，至於其他的特色服務就更加神乎其神，不過他能接觸的人群都沒有資格去享受那些服務，只有一些隱隱約約的傳言，但大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想來也不會是空穴來風。
　　能在省城經營這麼一個大酒店，能量稍微差點兒的都不敢去想，所以，百樂門是個什麼背景都不用猜。
　　敲了敲桌面，葉甯目光在鐘瀾身上一轉，道：“他們總不可能在百樂門呆一輩子吧？”
　　鐘瀾聞言，雖然面上神色不動，甚至還有一絲早知如此的神情，眼底卻閃過一抹黯然，隨即微微垂下眼皮，道：“這兩人是禁毒大隊放出去的餌子，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將他們調動出來。”
　　葉寧擺擺手：“具體怎麼做，不用請示，我只要結果。”
　　鐘瀾一滯，頓了頓才大聲道：“是！葉局長，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去做事兒了。”
　　葉寧淡淡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一直等鐘瀾離開之後，才微微搖了搖頭，這個鐘瀾，居然跟他玩起了心眼，雖然不曉得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但對鐘瀾的評價無形中就低了幾分，這樣的人即便是有點兒能力，也不是做手下的好人選，還是先觀察一陣再說。
　　至於百樂門，以葉寧目下的身份地位，想都不要去想了，那根本不是他能碰得起的地方，何況，那也不在自己的轄區，硬要去觸黴頭，不但自己會惹一身騷，連縣委書記陳穎都要受到影響。
　　工行門口的搶劫案，並非一定要從這個角度去偵破，鐘瀾的破案思路他已經看了，一點兒也不出奇，雖然找到了嫌犯，但卻沒有領會到自己的真實用意，或許是猜到了，卻故意回避了過去，這點兒小聰明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無論是哪個領導，都不可能提拔重用這樣的手下。
　　葉寧早就察覺工行門口的搶劫案蹊蹺之處太多，尤其是與胡曉嫻談過之後，所以，他的本意是通過這件案子，順手把縣局內部整頓清理一番，別人當局長時會如何做他管不著，但他做這個一把手時，就絕對不允許公安局內部像從前那樣亂七八糟的啥玩意兒都有，因為他沒指望這個位置給他帶來任何的利益。
　　至於權勢方面就更不用說了，有陳穎的信任，他還擔心升遷的問題麼？所以，葉寧首先要做的，就是對自己地盤內的清理整頓，若非是對公安業務不熟悉，說不準他早就自個兒大刀闊斧的直接動手了。
　　既然鐘瀾有些不上道，葉寧打算索性自上而下的開始清理，如今黨委成員當中，只有常務副局長程亮等人沒有對自己完全俯首貼耳，所以，他的這個打算可行性還是非常強的，只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對公安局的全面掌控，陳穎調他回來擔任公安局長的真正目的也就算是圓滿達成了。
　　正琢磨著該採取什麼樣的手段呢，桌面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隨手拿起話筒一聽，卻是死黨陳棟打過來的：“葉局，趙銓的藥處理好了沒？這都過去快有一個月了吧，你倒是給個准信兒行不？”
　　葉寧這才想起還有趙銓那檔子事兒，最近忙著修煉以及工作上的事情，倒是把給趙銓治病的茬子給忘了，不過他可不會跟陳棟說實話，故意沉吟了一下才道：“趙銓的情況跟你不一樣，有些麻煩，這樣吧，要麼跟袁瑛商量一下，借北關醫院的病房用用，要麼你自己佈置一個專用病房，需要的設備都準備一下。”
　　陳棟聞言，狐疑道：“你不是中醫嗎，要哪門子的設備？”
　　葉寧解釋道：“趙銓做過心臟手術，而且還不止一次，體內有金屬遺留物，你問問他，看是不是。”
　　陳棟一愣：“不會吧？體內還有金屬遺留物？你等等。”
　　掛了電話，葉寧微微搖了搖頭，第一次見到趙銓的時候，他就已經用神識察探過了，趙銓因為心血管類疾病，做過支架手術，體內放了四個支架，這玩意兒擱進去就拿不出來了，而且後患無窮，就好比是河道擁塞住了，把河道強行拓寬，然後放了一節金屬管子進去撐著河道，若是管子再堵住，事情就大條了。
　　趙銓的併發症比較多，不只是單純的肥胖，雖然淬體丹可以直接服用，同樣可以達到脫胎換骨的目的，但葉寧卻不能那麼做，這不同于陳棟，一旦在趙銓身上使用了淬體丹，必將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而只有陳棟的情形下，即便他把藥效誇得天花亂墜，也不會有幾個人相信，最大程度不過是半信半疑罷了。
　　所以，葉寧打算換一種方式來給趙銓治病並減肥，既能讓趙銓在事後覺得自己的幾百萬花得值，而且還免除了葉寧的麻煩，真正的一舉數得。

045.李臻書記

　　把車停在縣委招待所的院子裡，葉寧提著小禮品袋進了一號樓。
　　陳穎到南屏縣工作之後，並沒有住政府家屬院，而是住在縣委招待所。
　　招待所一號樓就是專門接待領導幹部的，陳穎就住在三樓，這一層，總共也只有寥寥幾個大套間，專門為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留用，還有專門的餐廳和會議室，佈置可以算得上是奢華了。
　　葉甯跟在郭菲兒身後進了房間後，發現客廳裡面還坐著一位五十左右的男子，鬢角已經略顯灰白，精神頭兒也有些疲倦，不光容貌倒是儀錶堂堂，隱約可見年輕時的俊朗，想必當年也是一位意氣風發的美男子，而且此人頗有威儀，雖然是坐在沙發裡面，但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氣質，卻無不顯示著身份貴重。
　　陳穎穿著圍裙從小廚房出來，手裡還端著盤子，笑吟吟的招呼道：“葉寧來了？快坐下吧，菜馬上就弄好了，老李，這是葉寧，跟你說過的，別看電視了，起來招呼客人。”
　　沙發裡的男子聞言，微微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卻還是緩緩站了起來，笑著迎向葉寧：“小葉是吧，來就來好了，怎麼還帶著東西？來，來，來，咱們先入座，都是熟菜，你們陳書記馬上就好。”
　　聽到陳穎的稱呼，葉寧心裡明白過來，這個男子原來是陳穎的丈夫李臻，原來在省政府辦公廳做副主任，後來去了清陽市擔任副市長，如今已經是清陽市的党群副書記了，實際年齡應該是比陳穎大點兒，但絕對不可能大這麼多，怎麼看，給人的感覺都已經五十出頭了。
　　葉寧順手把禮品袋放在茶几上，微微躬了下身子，道：“李書記太客氣了，您坐，不用招呼我啦。”
　　有郭菲兒的幫手，陳穎很快就把幾樣小菜擺上了桌面，郭菲兒又取了幾支酒杯，問道：“都喝什麼酒？”
　　陳穎道：“白的吧，難得聚一聚，今日個就不限酒了。”
　　李臻微微一笑：“小葉，今天可沾了你的光了啊，往常你們陳書記可是管得很嚴的，白酒很少碰呢。”
　　葉寧微微有些拘束，雖然現在算是陳穎不折不扣的心腹，但在來南屏縣之前，兩人卻幾乎沒有說過幾句話，跟李臻更是連面都沒見過，若非偶然聽郭菲兒說起過，他都不知道陳穎的家庭情況，所以，儘管李臻表現的非常溫和，他依然有些不大自然，來之前，陳穎也沒說有李臻在家，否則他就找藉口不來了。
　　今天是陳穎的生日，李臻也是專程趕到南屏來的，他們只有一個女兒，今年讀高三，還在燕京上學，一家三口天各一方，一年也難得有幾個相聚的日子，所以對這類細節特別看重，既然女兒不可能在身邊，李臻就義不容辭了，所以才特意趕回來跟陳穎慶祝一下。
　　而陳穎也因為剛調到南屏縣工作，一切都還沒有穩定，就沒想著丈夫會過來給她慶生，只叫了葉甯和郭菲兒，準備三個人隨便吃頓飯就行了，順便問問葉寧在公安局的情況，卻不料李臻會連夜趕過來，她只好讓餐廳送了一些熟肉過來，自己湊合了一桌酒菜。
　　郭菲兒從酒櫃裡面拿了一瓶五糧液出來，給大家都斟上，李臻端起杯子道：“來，咱們先祝陳書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越來越美麗，越活越年輕！”
　　笑聲中，大家一碰而幹，葉寧很意外的發現，郭菲兒的酒量似乎也相當不錯，一杯白酒怎麼也有一兩多近二兩的樣子了，她居然與其他三人一樣，一口灌了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仍有餘裕。
　　陳穎放下杯子，笑吟吟的道：“可不敢再年輕了，不然都沒法出去見人啦，就這樣子，跟家佳一起出門的話，估摸著都沒人敢當我們是母女咯，哎，我說葉寧，看看能不能幫你李叔也調理調理？”
　　葉寧臉上微微有些僵硬，陳穎的弦外之音他自然聽得明白，李臻看上去確實有些早衰的模樣，這對於混官場來說非常不利，若是像葉甯這樣的年輕人，在官場上當然給人沉穩老成的印象最好，但像李臻這樣就不行了，反倒要顯得越年輕越好，最好七八十歲的時候還保持四五十歲的形象。
　　李臻顯然也聽說了發生在妻子身上的事兒，眼前活生生的例子，也不容他不相信，陳穎原本就顯得年輕，很難憑外貌判斷出實際年齡，但現在的陳穎，任誰看了，也不覺得她會超過三十歲，頂多二十四五或者二十六七的模樣，若非是身上難掩的成熟少婦氣息，沒准會當她是花信年華的女孩子。
　　所以，聽了陳穎的話，李臻的目光登時灼灼的望著葉寧，那種期盼之色絲毫不做掩飾：“是啊，小葉，李叔也不指望會像你們陳書記這麼讓人難以置信，只要能很自然的褪去這副早衰的樣子就行，還有這個啤酒肚，已經嚴重影響到生活品質了！”
　　葉甯聞言，差點兒被酒給嗆住，很自然的改變對於他來說反而難度比較大，那需要漫長的精心調理才成，所以稍微琢磨了一下才道：“李叔的將軍肚倒是很容易，”他順著陳穎兩口子的語氣，把稱呼也改了，不再直呼李臻的職務，這樣一來，雙方的關係無形中就親近了許多：“倒是身體的其他方面比較麻煩。”
　　李臻“哦？”的一聲，道：“有什麼麻煩的？”他可是聽妻子說過，葉寧僅憑一粒藥丸，就讓她和郭菲兒形象大變，而且身體各個方面的素質都提升了一個大臺階，許多隱疾都不知不覺的痊癒了。
　　葉寧笑了笑，解釋道：“李叔身體還有其他方面的毛病，需要慢慢的調理，不可能一蹴而就。”
　　李臻聞言有些訝異：“這你都看出來了？”不過隨即就明白過來：“倒是忘了，你本來就是醫生，唉，你看李叔的身體，有沒有希望恢復？”
　　李臻本身就有腎臟方面的問題，而且還是非常難以根治的慢性病，這還是他們李家的遺傳性家族病，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醫生了，今天見葉寧一眼就瞧出自己的身體狀況，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不過心裡卻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若是真有辦法的話，也不會拖到今天了。

046.常春堂

　　從縣委招待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北方冬季的晚上,這個點已經相當的晚了,但葉寧卻沒有急著回綠城公寓，而是駕車來到陳棟的順風車輛裝配廠，停車的時候，發現陳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隨手關上車門，葉寧笑道：“喲，怎敢煩勞陳總親自等候？”
　　陳棟苦笑著拱拱手：“您只要少折騰兄弟幾趟，別說是出迎了，怎麼著都成！”
　　葉甯拍了拍陳棟的肩膀，當先走進客廳，道：“實事求是罷了，哪裡有折騰你了？”
　　陳棟跟著進了客廳，一邊給葉寧發煙一邊瞪眼道：“當初你是咋說的？只要材料備齊，有半月的時間準備就可以了，現在都過去多久啦？雖然趙銓沒明著催，可架不住他三天兩頭往這邊跑啊！”
　　葉寧呵呵笑了笑，也沒說自己忘了給趙銓治病這茬，從兜裡摸出火機，點燃了煙，輕輕的吸了一口才道：“讓你準備的事情，準備的咋樣了？”
　　陳棟道：“我本來還琢磨著，去北關醫院借個手術室的，不過袁瑛卻說不大好辦，除非讓她主刀，還幫著出了個主意，我覺著挺靠譜，就沒去張羅借手術室的事兒了。”
　　葉甯聞言微微一笑，他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自己拿了趙銓一張五百萬的銀行卡，又敲詐了一大堆的藥材，還讓陳棟幫著搜羅了那麼多的煉器材料，若是輕輕易易的就給趙銓治好了病，人家心裡會覺得吃虧的，所以他才拖拖拉拉的磨蹭了將近倆月，直到今天才告訴陳棟，終於做完了前期準備，能給趙銓治病了。
　　輕輕擺了擺手，葉寧道：“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就算了，放你這兒就行。”
　　陳棟卻露出笑容道：“已經有合適的地方了，”頓了頓，從茶几上拿過茶杯泯了一口，道：“袁瑛給我出了個主意，你不是有執業醫師資格證嘛，乾脆開個診所得了，碰巧蘇家藥鋪正在往外盤兌，也沒徵求你的意見，就以你的名義盤了過來，那地方寬敞得很，各種醫療器械工具也都比較齊全，改個名就能營業。”
　　葉甯聞言一怔：“蘇家老藥鋪子往外盤兌？還以我的名義給盤下來了？”
　　陳棟呵呵笑了起來：“沒想到吧？不過這次的錢是我墊資的，你要是不願意要這家店，我便自個兒開藥鋪了，據說現在藥鋪子的利潤相當的不錯呢。”
　　葉寧這次卻是半點遲疑也沒有：“要！為什麼不要？總共花費了多少錢？我明天就劃給你。”
　　蘇家藥鋪在南屏縣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也不知都傳承了多少代了，只是在本朝定鼎之後，因為政策的緣故，被收歸國有，但隨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重新放開政策後，這家老藥鋪子又回到了蘇家人的手中，而且藥鋪子的規模也比以往任何時期都要大得多，也從傳統的中藥鋪子發展成一家綜合性的大藥店。
　　葉甯的中醫底子是從外公那裡繼承來的，而外公家也是祖傳好幾代的草藥郎中，所以勉強算得上是家學淵源了，外公在龍灣鄉周邊的十裡八村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老中醫，但與蘇家比起來，那就是完全上不得檯面的鄉下土郎中，連遊醫都比不上。
　　蘇家，那是正宗的中醫世家，而且還是傳承了數百年的大世家。
　　因此，聽說蘇家老藥鋪子往外盤兌，葉寧感到極為詫異，蘇家藥鋪在縣城的位置，哪怕是不用來做藥材生意，那也是首屈一指的旺鋪，陳棟盤下蘇家藥鋪子，眼光還是很毒的，不論花多少錢，都不會虧。
　　蘇家藥鋪位於縣城老街的正中心，大十字的東南角，一排十幾間的門面房，後面還有數十畝大的後院，當年藥鋪收歸國有之後，這裡曾經充當了好多年的縣醫藥公司，若非本朝建國初期的一系列運動，藥鋪的占地面積還會更大，後來也只保留了幾個較大的曬藥場子和倉庫，還有一個占地數畝的藥圃。
　　葉寧曾經不止一次的去過蘇家藥鋪子，或者是出於同行的原因，對蘇家的情形稍有瞭解，所以，對於他們突然盤兌藥鋪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蘇老爺子腦袋糊塗了？那地方當年拿回來可費了不少心血的。”
　　陳棟搖搖頭，解釋道：“是蘇家內部鬧矛盾，詳細情形咱也不得而知，不過蘇老爺子肯定已經沒法管事兒了，大前天的晚上被連夜送到銀海去住院啦，這才鬧出盤兌藥鋪子的事兒，也是咱消息靈下手快，否則的話，還不知道落到誰手中呢。”
　　葉寧暗自歎息了一聲，道：“總共花了多少錢？”
　　陳棟苦笑著道：“連皮帶骨頭，打包一口價，總共五百萬正，連帳目都移交了，不過有一點，不能繼續用蘇家的牌子，還有藥鋪的工作人員也將陸續調走，否則的話，連營業都不用停的。”
　　葉甯聞言只是稍微怔了一下便道：“你早就盤算著這張銀行卡了吧？”
　　從兜裡摸出那天趙銓給他的銀行卡，隨手扔給陳棟，幸虧他這段時間沒有什麼開銷，偶爾花點兒錢也是方萍掏的腰包，所以這張卡壓根兒就沒動，“也值啦，不說蘇家老藥鋪的庫存，光是地皮就價值不菲了。”
　　陳棟笑嘻嘻的把銀行卡揣進兜裡：“藥鋪的過戶手續我請了專人打理，這個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辦理完，但藥鋪子已經完全移交，隨時都可以接手，不過還是儘快給藥鋪取個新名字吧。”
　　葉寧沉吟了片刻便道：“就叫常春堂好了。”
　　“常春堂？”
　　陳棟琢磨了片刻才道：“口氣是不是有些大了？哈，不過我喜歡，這事兒很快就能辦妥。”
　　葉寧這才道：“那行，等藥堂弄好了就給趙銓調理，也不急這幾天的功夫。”
　　陳棟舒了口氣，道：“要不，明天我陪你去看看？需要改建和裝修的地方，順便找人收拾一下，還有註冊手續，你沒工夫的話，把身份證給我也行。”
　　葉寧看了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遂站起來道：“明早上我打電話給你。”

047.自首

　　早上進辦公室的第一件事，葉甯便讓薑莉通知常務副局長程亮來見他。
　　昨晚見過陳穎之後，葉寧便得了指示，讓他在公安局放手施為，不必有任何顧忌。
　　陳穎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市里一番角逐之後，新的縣長人選已經定了下來，估摸著最近幾天就會走馬上任，雖然暫時還冠以“代理”的首碼，但大家心裡都明鏡兒似的，隨著換屆的來臨，馬上就扶正了。
　　陳穎的代理書記已經在剛剛結束的黨代會上去掉了“代理”二字，算是坐穩了縣委書記的位置，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市里才會任命新的縣長，先前陳穎代理書記主持黨政工作的時候，市里也有不少人提出讓陳穎擔任－縣長，市里重新任命書記，不過最終還是陳穎的支持者占了上風。
　　葉甯其實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陳穎在市里的真正靠山是誰，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陳穎在省市的官場上人脈相當深厚，或許跟她在省政府秘書處呆過有關，加上丈夫李臻曾經是政府辦公廳的副主任，所以上層的資訊管道非常暢通，隨時都能得到上面的最新消息。
　　新來的縣長與陳穎不是一路人，兩人將來難免會有爭端，所以趁著現在，陳穎多做一些佈置也在情理之中，用陳穎自己的話來說，副處級別的位置自己不好去亂動，但科級以下，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看誰不順眼，趁早拿掉了省事兒，免得新－縣長來之後，這些人給自己添堵。
　　因此，本來想慢慢收拾程亮等人的打算只好提前了，只要拿掉程亮，縣局以後就徹底成葉寧說了算了。
　　程亮只有三十出頭，轉業軍人出身，原來只是城關派出所的副所長，也不知怎麼就跟政法委書記沈林對了眼，短短幾年功夫就被提拔到縣局的副書記、常務副局長了，有沈林支持，程亮在縣局也是聚集了一股勢力的，只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會遇到葉寧這麼個變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就收服了大多數黨委成員。
　　薑莉剛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伸手抓起話筒道：“喂，黨政辦公室，您哪位？”
　　話筒裡傳來葉寧沉靜的語聲：“姜莉，通知元華同志來一趟，你也一起過來，等會兒做記錄。”
　　姜莉聞言心裡微微一跳，恭聲道：“是，局長，我馬上通知。”
　　趙元華是公安局的紀委書記，葉甯前腳才把常務副局長程亮招去，後腳便讓趙元華過來，還讓薑莉去做談話記錄，這意味著什麼，簡直就是呼之欲出了，所以薑莉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的時候，臉色都禁不住的有些潮紅，直到現在她才肯定，葉寧是真的把她當成心腹看待了。
　　其實，葉寧暗中運用手段收服這些人的時候，做得是非常隱秘的，這些人哪怕已經對葉寧俯首貼耳死心塌地，但對自身的實際狀況卻尚不自知，反而最在意的是自己有沒有得到葉寧的賞識和信任，這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情緒，就像薑莉現在一樣，只會更努力的去獲得葉寧的賞識和信重。
　　果然不出薑莉所料，當她與紀委書記趙元華進入葉寧辦公室的時候，副書記兼常務副局長程亮已經坐在葉寧對面的沙發上了，薑莉注意到，程亮的神情有些古怪，呆呆的縮在沙發裡面，眼神茫然的盯著面前的虛空，兩手散亂的扶著沙發，給人的感覺似乎有些失神，還有一絲頹廢。
　　葉寧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大班椅裡動也未動，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趙元華和薑莉入座，然後才沉靜的說道：“元華書記，程亮同志有些局裡的問題要彙報一下，你也過來聽聽，薑莉做一下記錄工作。”
　　趙元華一聽葉寧的稱呼，便曉得多半是有關違法亂紀的內部問題，否則也不會讓他這個主管內部紀律的書記來旁聽，還專門讓黨政辦的主任姜莉做記錄，當下神色鄭重的點了點頭，默默的在一側的沙發落座。
　　葉寧從抽屜裡面摸出一盒軟藍王，這是昨晚在陳穎家裡蹭的一條煙，也不知道是誰送的，卻是便宜了他，輕輕彈出兩支，隨手扔了一根給趙元華，然後自顧自的摸出火機點燃，這才隨意的撥弄了一下手裡的全鋼火機，發出一聲清脆的“吧嗒”聲，緩緩的吐出一串煙圈兒，隨後對程亮道：“你可以接著說了。”
　　程亮一張口就把趙元華和薑莉嚇了一跳：“沈書記告訴我，葉局長是陳書記以前的老部下，是陳書記養的……小白臉，所以才特意調到南屏縣來擔任公安局長的，就是為了擱在身邊就近親熱，因此，要我給葉局長找點兒麻煩，最好能讓您在公安局站不住腳就好了。”
　　趙元華聞言，臉皮都有些僵硬了，甚至不敢去偷看葉寧的臉色，反倒是薑莉迅速的偷瞥了葉寧一眼，也不知道她心裡想到了什麼，俏臉上居然湧上一層薄薄的紅暈，使得她鼻樑一側的美人痣愈發的顯得俏麗動人，不過隨即便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專心的做著記錄。
　　“我安排了趙六和王宸去辦這件事兒，他們又找了翠羽溪的青皮，再詳細的情況就不知道了，不過中心正街、老街十字以及南大街、西環路沿途的電子眼，都是我讓資訊通訊科的王楠以檢修為名關閉的。”程亮馬上又爆出了一條讓趙元華心臟加速的事情，唇角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
　　程亮說的趙六和王宸，一個是縣局特巡警大隊的中隊長，一個是城關派出所刑偵科的負責人，這倆人與趙元華沒啥關係，但這倆貨找的翠羽溪卻有問題了。
　　翠羽溪是建虹路上的一家溫泉洗浴中心，實際上也是一個小型的娛樂城，與其他的同類行業沒啥區別，這裡面該有不該有的特色服務都不缺，自然也就少不了要尋找一些靠山，而趙元華，就是翠羽溪的股東之一，拿著兩成的幹股，另外還有法院的一位股東享受著其中一成的幹股。
　　趙六和王宸所找的青皮，真名叫韓青，是正經八百的勞改犯，被法院那位股東弄到翠羽溪當保安頭兒的，韓青在南屏縣地下圈子裡也是數得著的人物，底下自然有一大幫吃閒飯的小**幫著跑腿。

048.玉雕

　　程亮囉囉嗦嗦的說了三個多小時，一開始的時候尚需要葉寧引導幾句，後來就變成了趙元華的刨根問底，程亮索性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不知道的都交代了個底兒掉。
　　看看時間都過午了，葉寧撥弄了幾下打火機，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程亮，你回去就打個辭職報告上來，我也不為己甚，不會追究你什麼舊賬，以後你就去西廟鄉派出所當個民警吧。”
　　西廟鄉是南蘋縣最西端的鄉鎮，也是較為偏僻的派出所之一，在那種地方做基層民警，想撈些功績基本上沒啥可能，沒什麼意外的話，程亮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趙元華和薑莉都有些意外，沒想到葉寧會如此處置程亮，這事兒換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來處理，將程亮雙開都是輕的，就是移交檢察機關都不意外，但葉寧如此處置，很明顯就是不想追究程亮的任何問題了。
　　等程亮離開之後，趙元華正想說點什麼，卻被葉寧擺了擺手打斷，道：“已經過了吃飯時間，先去解決肚子問題吧，對了，姜莉，孩子怎麼安排的？”
　　姜莉的孩子才五歲，葉寧倒是忘了她還要回去照顧女兒，看時間都快一點了，不禁有些擔心。
　　薑莉一邊整理手裡的文件一邊道：“沒事兒，孩子全托著呢，辦公室也很少加班，不會影響照顧孩子的。”
　　葉寧笑了笑道：“那就好，帶個孩子也不容易，有啥需要幫忙的儘管打電話，”頓了頓，轉過頭又對趙元華道：“元華書記，程亮的事兒，在黨委會上通報一下就行，其餘的就不要擴散了，考慮到他主動坦誠錯誤，有悔改情節，所以從輕處置，到基層去磨礪磨礪，還是一個好同志嘛。”
　　趙元華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最終只能神色古怪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局長。”
　　葉甯自然不曉得，趙元華其實是想跟他彙報翠羽溪洗浴中心的問題，只是礙于薑莉也在，所以就猶豫著沒有說出口，何況，葉寧壓根兒就沒在乎這件事，臨出門的時候才吩咐道：“元華書記，那個趙六還有城關所的什麼王宸，你過問一下。”
　　在決定對程亮動手動的時候，葉寧心裡已經有了一整套的計畫，打算在公安系統推行競聘上崗，綜合考核制度，到時候，那些不符合自己要求的中基層幹部自然會被清洗淘汰，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大動手腳，反而讓人覺得自己有針對性似的，儘管他確實是很有針對性的在整頓公安局。
　　至於利用程亮的問題去扳政法委書記沈林，葉甯連想到沒想，一來是份量不夠，二來是沒有任何意義，失去了對公安局的掌控權，沈林這個政法委書記就是聾子的耳朵，樣子貨，所以沒必要去動沈林，更重要的是，一旦沒有了沈林這個樣子貨，市里肯定會任命新的政法委書記，那樣對陳穎和葉寧都沒有好處。
　　所以，儘管沈林占著位子不拉屎，而且還是個比較討厭的人，陳穎和葉寧卻都不願意另換一個人來做這個政法委書記，若是葉寧能擁有足夠的資歷去競爭這個位置，那還值得爭取一下，但目前顯然還不可能。
　　沒有在局裡的小食堂吃飯，葉甯直接駕車來到老四川，陳棟已經在這兒訂好了飯菜。
　　自從葉寧說過餐飲裡面的問題之後，陳棟便在老四川這裡包了一個雅間，他和葉寧便算是把灶長期搭在這兒了，當然，對老四川的老闆可是一再吩咐過了，價錢可以貴些，但衛生一定不能出現任何問題，食材也必須非常的考究，大家又都是相熟的，所以才放心在這兒搭夥。
　　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的說話聲，葉寧眉頭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皺，沒有想到，陳棟這個大嘴巴，今天居然把袁瑛也帶來過來，不過他瞬即就恢復了臉上的神情，笑呵呵的推開包廂門道：“喲，袁大美人也在？真是稀客啊，昨日個還琢磨著這幾天瞅個空，請你吃飯呢。”
　　包廂並不大，剛好能擺下一張普通的餐桌，背面就是臨街的視窗，牆角還種著爬牆虎，可惜季節不對，只剩下乾枯的枝葉，看上去病怏怏的，不過一到夏季，包廂的四壁就會被這種草爬的綠油油的一片，別有一番奇特的滋味。
　　陳棟背對葉寧坐在門口，袁瑛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對著門，所以葉寧一進來就跟她打了個照面。
　　今天袁瑛的穿著甚是搶眼，雪白的羽絨衣，火焰一般豔紅的高領毛衣，長長的秀髮宛若大波浪一般隨意的從雙肩披散開來，頭上還戴著一頂手工編織的鮮紅呢絨圓帽，偏偏又用絲線在帽檐上紮了一朵黑色的蝴蝶結，愈發襯托得袁瑛雪膚玉貌，美豔不可方物，連望著葉寧的目光，也給人一種水盈盈的感覺。
　　“是嗎？我怎麼聽某些人說的不是這樣？”袁瑛的目光裡泛起一絲幽怨，不過很快就隱匿無蹤，隨即頗有些玩味的看著葉甯和陳棟，嬌俏的唇角微微翹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哪有？”陳棟登時叫起屈來：“你們倆隨便怎麼吵，別扯上我，這事兒跟我無關！”
　　“啥事兒跟你無關？”葉甯把公事包和車鑰匙隨手放在旁邊的沙發上，然後順勢打橫坐下，笑吟吟的瞥了陳棟一眼，不用解釋，肯定是這傢伙大嘴巴，沒忍住跟袁瑛透漏了兩人長期在老四川搭夥吃飯的事兒，雖然這兒距離北關醫院不過千多米的距離，但中間還隔著一條小吃街，袁瑛沒理由跑這兒來吃飯。
　　陳棟乾咳了幾聲，道：“今天怎麼下班晚了？沒聽說大局長中午還需要加班啊？”
　　葉甯自然曉得這是陳棟的轉移大－法，樂得順著他的話題道：“還不是林啟華和馮亞娟的案子？總算有點兒眉頭了，不過，想要追回損失，怕是有些難度咯！”
　　袁瑛聞言，登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忙問：“那亞娟他們的損失咋辦？”
　　葉寧歎了口氣道：“涼拌！還能怎麼著？那倆貨早就把錢輸了個精光，要錢肯定是沒有了。”
　　陳棟擺擺手道：“算了，不就是二十來萬嘛，只要人沒事兒就成，這點兒錢平時在林啟華眼裡也不算個啥，有葉寧給的那三十萬撐著，我再踅摸一點，幫他們度過眼前沒啥問題，玉雕廠也不在乎那點兒損失。”
　　葉寧忽然神情一動：“玉雕廠？他們是做玉雕生意的？是什麼樣的玉石？”
　　陳棟有些奇怪的看了葉寧一眼：“出事兒那天不是就跟你說了嘛，怎麼會問起這個？具體啥品質的玉石，我可搞不大懂，反正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石頭，沒啥區別，呃，甭這麼看我，不信你問袁瑛。”
　　袁瑛“哧”的一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聽亞娟的意思，好像分了很多的品級，價值相差也極為懸殊，他們加工的基本上都是最普通的石頭，偶爾也能淘騰到好玩意兒，那可就發大財了。”
　　葉寧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不過隨即點頭道：“得兒，我還是抽空問問啟華吧，跟你們倆說這個，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049.新地盤

　　葉寧卻是想起了用玉石佈置陣法的事兒，之前對於玉石的瞭解極為有限，大多都是從漱玉齋那裡學來的，而今卻是有些明白，漱玉齋經營的玉器，以“硬玉”為主，也就是主營翡翠，而對於傳統的軟玉卻涉獵不多，倒是有幾件羊脂玉器，但葉寧擁有神識之後卻不曾接觸過。
　　他只是憑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瞭解，覺得鑽石的品質最接近仙石，還有就是玉石也可以蘊含一定的靈氣，能用來佈陣，比如他隨身佩戴的那枚水滴狀翡翠玉墜，不過印象中翡翠是極為昂貴的，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死了購買玉石佈陣的心思，但隨著他陸續接觸過許多材料之後，覺得對玉石的理解可能走入誤區了。
　　袁瑛並沒有因為葉寧的調侃而生氣，反而笑吟吟的道：“那等會兒，咱們一起去看亞娟？”
　　葉寧搖搖頭：“今天算了，待會兒我和陳棟還有事情要做呢。”
　　袁瑛“哦”了一聲，隨口調侃道：“什麼事情啊？能不能透漏一點。”
　　陳棟接過話頭道：“說起這個，還得感謝你給出的主意呐，葉甯把蘇家老藥鋪給盤下來了。”
　　袁瑛一怔：“你真打算開一家減肥診所啊？”
　　葉寧不禁一愕：“減肥診所？誰跟你說的？”
　　袁瑛瞥了陳棟一眼，道：“還能有誰啊，個別人還吹牛，說一顆豌豆大的藥丸，就讓他一口氣減掉八十多斤,才五六個小時，就大胖子變美男了呢，哼，也不想想，本姑娘是啥專業出身的。”
　　葉寧微微的一笑：“是真的呢，這次大嘴巴倒是沒騙人。”
　　袁瑛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別逗了，吹牛也不打草稿，最起碼編得像一點，不過，陳棟的肥胖症真是你治好的？這玩意兒可是絕活兒啊，我開始還以為他得了什麼病才變這麼瘦呢。”
　　葉寧搖搖頭，就知道說真話沒人會信，若是遮遮掩掩的，怕早就有人要尋根問底了：“管他絕活不絕活的，你又用不上，不過這次真要謝謝你了，盤下蘇家大藥鋪，我打算自個兒開家醫館，專治疑難雜症。”
　　袁瑛撇了一下嘴：“口氣倒是不算小，什麼時候開業，我去長長見識。”
　　葉寧道：“開業還早著呢，等會兒先去看看結構怎麼樣，然後還等改建裝修，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的吧。”
　　袁瑛怔了怔才道：“你們說真的呢？真盤下蘇家大藥鋪了？蘇家人腦子壞掉了不成。”
　　陳棟得意的接過話頭:“他們自己內部狗咬狗，咱趁機撿了個大便宜，連皮帶骨全包圓，除了不能繼續用蘇家原來的牌匾和技術人員之外，連他們秘制的丹藥丸散都拿下了。”
　　袁瑛不禁道：“你倒是有些狗屎運，不過那些秘製藥就甭當真了，最多充當人家的代理商，秘方什麼的肯定門兒都沒有，”頓了頓又熱切的看著葉寧道：“我決定辭職，去你的醫館打工，覺得怎麼樣？”
　　葉寧有些無語的看著袁瑛得意洋洋的模樣，似乎去他的醫館打工，讓他占了大便宜似的，“你確定要來常春堂打工？哦，忘了告訴你了，常春堂就是新藥鋪的名字，專營中草藥，你打算改行了？”
　　袁瑛一滯，隨即道：“真要純中醫啊，唉，你還是認真的考慮考慮，中醫真的沒前途的，蘇家那樣的傳世大家，也要靠現代西醫支撐，不然的話，他們的大藥鋪恐怕早就入不敷出了。”
　　葉寧唇角翹了翹，微笑道：“這個就不跟你爭了，不過，你啥時候真的想當中醫了，常春堂隨時歡迎。”
　　從老四川出來，陳棟一頭鑽進指揮官的駕駛室，道：“鑰匙呢，哥們兒今天就委屈一下，給大局長充當一回司機，”他自從改裝好這輛指揮官之後，還真沒怎麼開過，當晚就直接送給了葉寧，這會兒逮著機會，自然想過一下手癮，因為離得近，所以他到老四川吃飯極少駕車過來。
　　隨手把鑰匙扔給陳棟，又跟袁瑛揮了揮手，待到指揮官竄入正街了，葉寧才沖著陳棟罵道：“你個大嘴巴，狗改不了吃屎，跑袁瑛那兒胡顯擺啥呢？嫌我不夠煩啊？”
　　陳棟撇撇嘴：“袁瑛有啥不好的？你咋就不開竅呢？真等到她跟別人了，你小子哭都沒地方哭去。”
　　葉寧道：“我有說她不好嗎？”
　　陳棟橫了葉寧一眼：“那你為啥老是推三阻四的？別說我沒警告你啊，上次同學聚會，可有不少人想挖你娃的牆腳呐，還有縣醫院的那幫禽獸，你再這麼不冷不熱的，後悔可就晚了。”
　　葉寧“咳”了一聲，苦笑道：“跟她就是不來電，我也沒法子啊，總不能騙人家小姑娘吧？”
　　陳棟唇角動了動，卻是長歎了一口氣：“兄弟能幫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袁瑛的心思，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如今不比學生那會兒，大家也都二十五六啦，沒理由讓人家大姑娘一直跟你耗著，實在不行……”
　　葉寧擺了擺手：“得兒，這事兒就隨緣吧，咱們還是先說說藥鋪的事兒。”
　　車子在縣城老街十字繞了個彎，竄上路牙子，在原來的蘇家大藥鋪門前停下，葉寧望瞭望已經摘掉牌匾的十多間門面房，籲了口氣道：“真有一點做夢的感覺呢，不過，這地方還真不賴！”
　　陳棟拿鑰匙開了門，葉寧跟著進去轉了一圈，蘇家果然連皮帶骨頭打包了，藥鋪裡面的東西幾乎絲毫沒動，就好像是才下班了一樣，只要開門就可以正常營業了，陳棟指著櫃檯上碼放整齊的一摞冊子：“這是藥品庫存目錄，這玩意兒咱也不大懂，你自己看看。”
　　葉寧卻沒有看那些目錄帳冊，而是直接進了櫃檯，在中藥櫃前慢慢的走了一圈，然後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是底蘊深厚的中草藥世家，這裡的藥材很齊全，需要少見的藥材都有備貨，而且連細料都沒有打動，壓根兒就看不出來藥鋪已經轉手的痕跡。
　　這地方，以後就是自己的新地盤啦，葉寧忍不住拍了拍藥櫃上的紙包。

050.壞人


　　藥鋪分為前中後三個部分，最前面就是店鋪正廳，總共十三間鋪面房，約莫六米左右的進深，總面積二百多個平方，極為寬敞，但大廳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地方都是超市貨架，銷售的基本上都是西藥，只有約莫四五十個平方的地方擺放中藥櫃，另外就是專門銷售處方藥的櫃檯。
　　葉寧對前面大廳的興趣不大，主要看了看設在中間部分的炮製、倉儲以及器械和生活區，但最感興趣的卻是最後面的部分，這裡所占的面積也最大，除了一排專用倉庫和晾曬場，最顯眼的，莫過於掩映在林木雜樹中間，占地近二十畝左右的藥圃了。
　　藥圃分成很多平整精緻的小塊兒，周邊也清理得乾乾淨淨，但沿著四周圍牆，卻遍佈鬱鬱蔥蔥的楓樹林，將藥鋪後院遮掩得嚴嚴實實，除非走正門，一般人卻是很難發現蘇家藥鋪後院的這片藥圃。
　　儘管已經入冬，但葉寧留意到，藥圃裡面閒置的空地極少，絕大多數地都種著各類藥材，顯然是有人在精心打理，隨意掃了一眼，他便從中發現了不下數十種珍稀藥材，甚至被列為禁忌的罌－粟都有不少。
　　暗自感歎了一下，他估摸著，自己那五百萬，應該是占了超級大便宜，也不知道蘇家人究竟發了什麼瘋，居然把自家的老窩給賣了，不過，這已經跟他沒啥關係了，從今而後，這片地就姓葉啦。
　　大致查看了一番之後，葉甯對陳棟道：“這裡的佈局基本上還算合理，需要改動的地方不多，尤其是中間和後院，就保持原樣好了，至於前面的營業廳，等我琢磨琢磨再說。”
　　陳棟道：“我先抓緊時間幫你把手續辦齊活了，至於店面怎麼收拾，還是你自個兒想辦法吧，這是全部的鑰匙，現在就交給你，還有一件事，店裡原來的員工，還有二十六人會繼續留下來，其中九人擁有執業藥師資格證，他們的名冊和聯繫電話都在櫃檯上面放著，怎麼安排就看你了。”
　　葉寧點了點頭，道：“行，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你只管儘快辦理與蘇家的交接手續。”
　　陳棟“嗯”了一聲，道：“交接手續差不多辦完了，剩下的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的，但也只是等等罷了，至於更換新藥鋪的各種手續，得你自己去辦，哦，需要的各種證件材料都在這兒，直接拿去更換就可以，如果你沒空，把身份證拿來，我找人幫你處理，還有就是，什麼時候讓趙銓過來？”
　　葉寧笑道：“那還是我自己找人辦吧，趙銓……再等一個禮拜左右，今天週四，下週末讓他過來就行。”
　　論起找人辦手續，葉寧自己雖然還不太熟悉，但有人熟悉啊，比如方萍，南蘋縣官場上幾乎沒有她滲透不到的地方，或者指揮中心的胡曉嫻，雖然是個超級大宅女，但指揮中心卻與政府各個部門都有交往，辦這些手續自然很容易，不過，葉寧心裡最合適的人選卻是郭菲兒。
　　讓縣委書記的秘書去幫著辦手續，葉寧也真敢想，不過這種事恐怕也只有他做得出來。
　　先是打了個電話給郭菲兒，得知陳穎在辦公室，葉寧便說了有工作要彙報，然後從藥鋪出來，直奔縣委大院，蘇家藥鋪的位置在老街十字東南角，而縣委大院就在老街十字的東北角，只不過藥鋪面朝西北方向，而縣政府大門朝南，僅僅只隔著一條馬路，相距不到二百米。
　　難得遇到秘書室沒人等候的時候，葉寧笑吟吟的對郭菲兒道：“喲，今天挺清閒的嘛。”
　　郭菲兒翻了個大白眼，道：“壞人！你就見不得人家歇口氣！”
　　倒了一杯溫開水給葉甯，郭菲兒道：“先等會兒吧，書記正聽建設局的人彙報工作呢。”
　　葉寧咂摸了一下嘴，道：“建設局啊，那可是個肥得流油的地方，怎麼，內訌了？”
　　郭菲兒哼了一聲，道：“打聽這些幹嘛？你是公安局長呐，又不是建設局長。”頓了頓續道：“何況俺也不清楚是啥事兒，不過，彙報工作的人是建設局的一位副局長，叫覃澗，好奇怪的姓哦。”
　　葉寧把手裡的大文件袋遞給郭菲兒，道：“麻煩你件事兒，幫我把這些手續辦了。”
　　郭菲兒好奇的接過來，隨手拉開封口，一邊往外掏一邊問道：“啥手續？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欸。”
　　葉寧道：“我把老街十字東南角的那家老藥鋪子盤兌了下來，打算自己開個藥店，就叫常春堂，怎麼樣？”
　　郭菲兒聞言笑道：“常春堂？你不會是想自個兒當坐堂大夫吧？”
　　葉寧呵呵笑了起來：“還真讓你給猜著了，就這麼回事兒，怎麼樣，幫這個忙沒問題吧？”
　　郭菲兒隨手翻了翻檔袋裡面的各種證件材料，道：“這有啥難的？打個電話的事兒，不過，咱可有言在先，以後我帶朋友找你減肥美容什麼的，不許推託哦，當然，診療費不會少你的。”
　　葉寧嘿嘿一笑：“沒問題，只要不怕掏錢，帶來的顧客多多益善，還可以給你提成。”
　　郭菲兒聞言，大眼睛登時就冒出了一長串的星星：“那種藥丸又做出來了？”
　　葉寧抬手就在郭菲兒光潔的額頭上敲了一記：“想什麼呢，那玩意兒能搞出來我還開什麼藥鋪啊？”
　　郭菲兒神情一松，歎了口氣道：“也是啊，”頓了頓，一邊收拾掏出來的文件，一邊狐疑的問道：“那你昨晚答應替李書記調理身體，不是用那種藥嗎？”
　　葉寧搖搖頭：“跟你說你也不懂，有興趣的話，下週末我那邊有一位病人，你過去看看就明白了。”
　　里間的房門一響，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從書記辦公室出來，葉甯和郭菲兒登時止住了閒聊，郭菲兒站起來招呼道：“覃局長慢走。”
　　覃澗黝黑的面頰動了動，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郭秘書客氣咯，回見啊。”
　　一直等覃澗走遠了，郭菲兒才低聲道：“沒見過長成這種模樣的人，怎麼還就當副局長了呢？”
　　葉甯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人不可貌相嘛，行了，幫我看看，書記這會兒有空沒。”
　　郭菲兒“咭”的輕笑了一下，隨即道：“書記知道你要來，你直接進去吧，我先找人幫你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