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陰師人生 作者:釣魚1哥 (已完成)

 
mk2258 2012-11-10 21:49:2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7 227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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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釣魚1哥,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小說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張山海用一知半解的請神術來請神,卻請來兩個鬼魂:邪惡的陰師,正義的道士。
  陰師能夠收服鬼魂,製作功能詭異的陰符,製作強大的傀儡,煉製功能強大的陰器,施展邪惡的咀咒;道士能夠超度鬼魂,製作威力強大的道符,佈置神鬼莫測的陣法,煉製神奇無比的道器,施展炫目的道術。陰師與道士陰錯陽差與張山海的靈魂融合在一起……

【其他作品】:《八零後修道記》《天才名醫》、《實習神醫》、《農家仙犬》《漁色人生》《我的修道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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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11-21 10:01
    第1章上祭

    山村的秋夜蕭瑟中略帶浪漫之色,光丫丫的桃李沉浸在淡薄的白霧之中,月光不是很亮,在縹緲的夜空之中瑟瑟發抖。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處六出架子的紅磚屋前一陣鞭炮聲響起。房屋前搭著棚子,棚子的四周掛滿了一年四季都是深綠色的柏枝。棚子的入口貼著用白紙,上面寫著: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房子是彩雲大隊張家山生產隊社員張樹本家的,但是張樹本可沒在這房子住上幾天。他住的地方在這座房子後面的一座躬著腰才能夠走進去的土磚屋。這房子裡住著他的三個兒子。三個兒子一人分了兩間,剛好沒張樹本的地方,只得住在老屋子裡。

    嗚裡嗚啦嗚裡,嗚嗚裡嗚裡嗚裡嗚裡嗚~

    緊接著,又響起了一陣嗩吶聲與鼓聲。

    嗩吶聲裡聽不到太多的悲哀之聲,反而能夠聽得見歡快。

    彩雲村的小孩將嗩吶聲直接翻譯了出來:嗚裡嗚啦嗚裡嗚,抬起樹本進墳墓。

    農村裡將葬禮搞得很隆重,看起來不太像哀悼儀式,更像歡送大會。孝順的、忤逆的都喜歡在葬禮上大做文章,以顯示孝順。

    張樹本是三天前死的,在這裡已經進行了三天的儀式,今天是最後一晚,一些法事必須在今天晚上做完。

    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上祭。

    上祭搞得頗為隆重,請的是彩雲大隊道行最高的風水先生師張敬先。

    按說破四舊的時候,像張敬先這一類人是應該劃到牛鬼蛇神裡面的。但是彩雲村是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這裡的民風狂野,消息也不靈便。外面的運動已經整得熱乎,這裡卻是風平浪靜。同樣,前些年死了人流行開追悼會,取代了傳統葬禮葬禮,但是在這裡,卻從來都是傳統葬禮。現在那場運動已經進行了幾年,彩雲大隊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張敬先是個大能人,在彩雲村已經到了讓村裡的小孩聽到名字連哭都不敢哭的境界。

    如果哪家的小孩子晚上哭,只要對他說,「張敬先來了。」小孩子立即能夠止住哭聲。

    張敬先念的祭文像唱戲一樣,拖著長聲。老人們最喜歡聽到念祭文。據說能夠聽得潸然淚下。不過張敬先由於太過投入,做完一祭之後,得休息一下。第一祭當然是給孝子做的。

    張樹本的大兒子張大能自然是第一祭。張大能連續跪了三天,這個時候已經是膝蓋酸痛,全身綿軟無力。

    張敬先唱得很有感情,將張樹本的生平瑣事唱出來不少,同一個村子裡的人,自然對張樹本年輕時候的不易以及老妻死後的艱難知道得很清楚,唱得很非常感人,四周的婦孺哭得稀里嘩啦,她們似乎第一天知道知道身邊竟然有這麼好的老好人一般。張大能也跪在地上也不停的聳動著肩膀。白色麻布罩住了他的臉,誰也看不到,張大能是不是真的在哭。

    張敬先唱完了一段,然後唱道,「升,平身。放炮,奏大樂。」

    外面喪銃連響了三響。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被震了一震。

    張敬先小聲說道,「大能先到一邊,先休息一下,再進行第二祭。」

    不管是誰的祭,孝子都必須跪在一邊的。只有在上祭的中間才有一會的停頓。

    這個時候,一個童聲突然響起。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小男孩往一張桌子上一站,便吟唱了起來。

    「跪。公元一九七六年,張敬先老大人餓死老屋中,嗚呼哀哉。兒子有三個,一個都沒用。老妻早病逝,當爹又當媽,拉扯兒長大,含辛又茹苦,誰知如養豬。養豬能買肉,養子卻傷心......」

    「狗日的張雲陽,你他娘的不要仗著當了生產隊長,就可以欺壓老百姓。」跪在地上的張大能怒氣沖沖的吼了一句。

    那娃不叫張雲陽,叫張雲陽的是他老子,他叫張山海。張雲陽留著一個茶罐蓋平頭,眼睛大大的,長得幾分俊模樣。跟他老子張雲陽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當然他小了幾號。

    張雲陽卻沒有馬上罵自家兒子,「我什麼時候敢欺壓你家?你家三弟兄,了不起得很。不過雖然我張雲陽只有一兄弟,卻也不怕你家。」

    「你教唆你鬼崽子唱這個是么子意思?」張大能氣勢被張雲陽一緩,氣勢上比之前弱了幾分。

    「你他娘的又不是不知道,我讀過幾年書,那玩意,我能搞得出來麼?再說了,他可是說你家半句假話?你若是怕別人說,早到哪裡去了?」張雲陽不屑地說道。張雲陽一米七五,孔武有力,尋常的農村漢子,兩三個人近了不他的身,張大能三兄弟一起上,也未必能夠佔得多大的便宜。

    張大能的另外兩個兄弟本來也要站出來說話,但是被張雲陽這麼一堵,忙又退了回去。

    「山海,接著唱,不要怕他!今天晚上,這裡可是我做主。」說話的是張樹本兄弟張樹根,葬禮的家務長,全權管事的人。

    「對,對,對,山海,接著唱哩!等祭上完了,少不得還要給你打個紅包哩!」生產隊的人也起哄說道。

    要是光看今天晚上的排場,根本看出來張樹本家的幾個兒子平時到底怎麼樣。實際上張家山生產隊的鄉親們都知道,張樹本家的幾個兒子都是混球,平時沒有一個兒子管張樹本的死活。

    張樹本的死因很簡單,那天村子裡有人去張樹本低矮的房子時,發現張樹本早已經斷氣,灶台上一點熱灰都沒有,生產隊的鄉親為了節省五分錢一盒的火柴,總是會在灶膛裡留一些熱灰,鍋子裡放著一把米,看來張樹本到最後連做飯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生產隊的人都認為張樹本是餓死的。

    鄰居家的人都知道,張樹本已經病了幾天了。但是張樹本的幾個兒子連看都沒有進去看過。

    張山海怯生生地看了張雲陽一眼,他有些畏懼他老子。這個時候的教育方式非常的簡單,教育之前,先用棍棒收拾長了記性,再進行教育。一邊打屁股還得一邊說,「這次記住了沒有?」被打的小屁孩還得應一聲,「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張山海的衣櫃上面就放了一個二指寬的竹條,上面留下了張山海濃郁的氣息。

    張雲陽看了張山海一眼,悶哼了一聲,卻並沒有阻止。

    張山海不知道自家老子這一哼聲是啥子意思,不知道到底是讓自己唱呢,還是說回去的時候再找自己算賬。

    這個時候,一旁的張敬先發話了,「瓜娃子,唱得不錯,接著唱嘛。那紅包指定有你的份,還有等一下吃晚飯的時候,你也可以坐個位置。」

    這個時候,給陰師打個紅包其實也沒多少錢,裡面放各十塊錢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都是兩三塊錢。不過那個時候的錢可是值錢得很。張樹本修這一棟大房子,用了不過是百來塊錢。喊村裡人幫忙做事,根本不需要工錢,管飯就成。

    張敬先說的兩個條件很讓張山海意動,有錢拿,還有肉吃。在這個年代應該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張山海點了點頭,又唱了起來。讓張敬先也很是稀奇。因為就算是張敬先也得預先把祭文寫好了,然後對著祭文念。但是張山海卻是直接在那裡唱,似乎他早已打好了草稿一般。這張山海才十來歲的年紀,能夠做到這一點,確實很不容易。如果真是他自己搞出來的,說他是天才也不為過。

    張山海又用他那稚嫩的童音念道,「生子有三個,家門最不幸,忤逆兼不孝,秋露與冬雪,不管也不顧。可憐老大人,拉扯孩子大,修了亮堂屋,卻娶虎狼媳。勞碌到終老,餓死土磚屋。」

    前一段卻是給張樹本的祭文。張樹本的三個兒子雖然不滿被一個嘴上無毛的小兒作弄,但是這個時候也擔心引起眾怒。

    張山海念得沒有張敬先那麼哀婉,但卻比張敬先念的更通俗易懂,最關鍵的是,將這三兄弟的惡給唱得淋漓盡致。

    「嘿嘿,雲陽家的崽真是個人精,小小年紀竟然能夠搞出這麼多名堂來。」圍在四周看熱鬧的鄉親中有人說道。

    「老八,你腦子進水了,也只有人才相信這小子能夠搞得出這麼多名堂來。給定是雲陽背後唆使的。」又有人說道。

    「雲陽唆使的。麻子,你個軟蛋是因為上一次雲陽扣了你的工分,你才放他的臭吧!雲陽要是有這本事,早就是大隊幹部了,還用得著窩在生產隊裡?他要是上了學,肚子裡多點墨水,就是當公社幹部,我都不吃驚。」旁邊立即有人站出來說道。這個人叫張直展,跟張雲陽是鐵哥們。聽到有說張雲陽壞話的,自然有些不樂意了。

    這邊爭得熱鬧,那邊,張山海上祭也到了**。

    「孝子靈前跪拜。跪!」張山海大聲唱道。

    張大能三兄弟一直以為張敬先讓這小屁孩胡鬧,也沒有理會。

    張敬先也不做聲,看張山海怎麼應對。

    但是家務長張樹根來火了,「怎麼的?你老子死了,叫你們跪一下也那麼多委屈?山海剛才唱的可有半句不對?要是放在以前,你們是要被送到祠堂裡去的。現在是新社會,不講究這一套,但是你們要是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我明天就告到大隊公社去,把你們三兄弟送去勞動改造去。社會主義講的尊老愛幼,像你們這樣的子女,就是應該送過去改造。」

    這個時代可不需要啥子證據,只要生產隊裡的人一致舉手同意,就能將一個社員送到勞改場。張大能三兄弟當然怕,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緩慢地跪了下去。

    張大能心裡則罵道,「龜兒子,等我老子上了山,看老子整不死你個龜兒子!」

    「孝子靈前跪拜!跪!」張山海見張大能三兄弟跪在張樹本的棺材前,越發來了勁頭。
mk2258 發表於 2012-11-21 10:02
正文 第2章 陰師【求收藏、求推薦】

    「狗日的,拿著雞毛當令箭了!」張大能心中罵道。但是這心裡罵歸罵,還不能罵出聲來,這邊,該跪的還得跪。

    「娘的,就當是撞鬼了。」張大能心中恨恨,卻也只得往地上跪了下去。這不跪行麼?一大家子都瞧著這裡呢!平日裡三兄弟對老人家咋樣,大家都心裡有數,那幾個老姑正尋思著找不痛快呢!

    張大能帶了頭,三兄弟帶著家人也只得老老實實的跪在了靈前。

    張大能兒子張遠心中哀怨道,「完了,完了。自家老子都給他狗日的張山海給整跪下了,以後在他面前哪裡還有半點面子?直接夾著尾巴做人算了。」

    張大能原來指望這個混小子鬧著玩,跪一回冤枉的算了。哪裡想到張山海見一屋子人愣是給自己整跪下了,竟然玩上了癮。

    「升,平身。湊大樂,鳴炮!」張山海又唱道。

    屋裡一陣嗩吶聲響起,屋外幾聲火銃響起,又是一陣炮仗響起。

    「孝子再跪!」張山海又喊道。

    「狗日的,你他娘的這不是整人麼?」張大能怒不可遏,猛的朝張山海衝了過去,掄起拳頭就要揍張山海。

    「誰敢動手!」沒等張山海老子張雲陽出面,那陰陽師張敬先竟然擋在了張大能身前。

    這張大能也算得上是張家山的一個壯漢,力大如牛,挑個兩百斤不再話下。但是被張敬先這麼輕巧地一擋,竟然像磁鐵吸住了一般,紋絲不動地站在了那裡。張大能一會兒工夫便滿臉漲紅,大汗淋淋,張敬先卻像個沒事人一般。

    圍觀的眾人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張大能壯實得像一頭牛一般,而張敬先瘦弱得似乎風一吹便能夠吹倒一般。但是沒想到,兩個人一碰撞竟然掉了個個來。

    「跟你們說,張陰師先不得了吧?他可是學了神打的人,說不定那個神上了他身,他就跟一個神一樣。張大能再能打,能抵得過神?」圍在四周的人群之中,有人輕聲說道。

    「德子,不懂就別瞎說。人家是陰陽師,從小就修煉神功。大能只是天生蠻力,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幸好,人家脾氣好,這要是在外面,大能要是衝撞了張敬先,早就橫在地上了。」張直東說道。張直東收雜貨,走南闖北的算是有些見識。

    「我就是有些奇怪,張陰師平時不大喜歡管閒事的,不知道今天為什麼要幫山海這小子。」德子抓了抓腦袋說道。

    「這還不簡單。剛才是張陰師讓山海去弄的,現在若是讓山海被大能揍了,張陰師的面子往哪擱。」張直東說道。

    「張大師。你是不是一定要拿小子一直這麼羞辱我們兄弟三個?」張大能嘟噥道。

    張陰師實在太讓他恐懼了,知道這個時候來硬的肯定是不行的,只好來軟的。

    「哼!你若是平日做得好,能夠讓一個幾歲的小屁孩當猴子耍?別看人家年齡小,別人說你半句瞎話沒?要是放在以前,你這種人得點天燈。啥玩意兒!」張敬先不屑地說道。

    張大能被張陰師這麼一堵,也不敢繼續回嘴。

    「張大師,我看這祭祀還得繼續。山海那孩子還等在那呢!我看今天這法事先讓山海先搗弄著,完了,你該怎麼弄還得怎麼弄。」家務長又發話了。

    「樹根,這也是在你家,不然老子今天早發作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事是我鼓弄這孩子搞的,事後誰也不能秋後算賬,要來就衝我來。誰要是事後找這娃的麻煩,讓我知道了,你們也都知道我張敬先的規矩。」張敬先不知道怎的,一心護著張山海。

    張敬先這麼一說,就算張大能原本想在父親上了山之後去找張山海的麻煩,也不敢了。陰師的權威從來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撼動的。

    陰師對於普通百姓是可怕的。張敬先的可怕之處,其實村裡人並不是很清楚,但是村裡人卻清楚的知道陰師的厲害。

    張家山一條大路從南到北,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大路的中央卻立了一座墳。這墳不知道在這路上立了多少年,張家山沒有誰說得清。甚至這墳裡躺著的是誰,張家山也沒人知道。每年清明的時候,也沒有人為這墳掃墓、堆土。只有張家山人給這墳燒些紙錢。但是從來沒有人敢於將這墳移走。原因是,這墳的主人是個陰師。

    張家山出漢子,張家山的男子個個人高馬大。據說,當年土匪來張家山拉丁的時候,在村口碰到一個放牛的張家山漢子。

    那張家山漢子也不反抗,只是溫聲說道,「各位,稍等,這牛腳上沾了泥土,我去給它洗下腳。」

    那張家山漢子說完,便直接雙手將偌大一頭大水牛給抱了起來,然後舉重若輕的放到池塘裡將水牛的四條腿洗得乾乾淨淨。

    自然,沒能等張家山漢子將水牛放到地上,那幾個土匪早已倉皇逃走。

    張家山的漢子總有幾個不怕死的,也不講究忌諱的。張敬超便是個膽大的漢子,他在那陰師墳旁修了棟大房子。

    但是房子才開始修,修房子的漢子就每天做夢。

    夢裡,一個陰陽師告誡道,「小子,你修的房子擋住了我的槽門。你若是不趕緊拆了,必有橫禍。」

    張敬超不以為然,心想這陰師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死人。還能夠拿自己怎麼樣?

    張敬超的房子修得很快,似乎也順風順水,一點事情都沒有。張敬超經常得意地向鄉親們吹噓道,「陰師算什麼?死人一個,我怕他個啥?要是惹得老子毛了,直接把他的墳給扒了。」

    張敬超的大話沒能夠說到過年,那一年冬天的時候,張敬超家起了場大火,房屋被燒得一乾二淨,而誇海口的張敬超第二天就瘋了。過了沒一個月,就跳到羊山江裡淹死了。

    從此,村裡對這陰師墳諱莫如深,誰也不敢對這陰師墳有任何非分之想。對陰師自然也是非常的畏懼。

    張敬山是彩雲生產隊這周邊最著名的陰師,甚至全公社的人都知曉他的名頭。只是這年代,陰師也是封建迷信的一個最顯著的特徵,公社裡的人可不敢找張敬山。只有張家山深處深山之中,外面搞得火熱的運動,卻很難影響進來。

    再說這張山海,年紀小小的,居然就懂一些陰陽術法。連他老子張雲陽都不知道。張雲陽還以為是張山海偷偷地跟張敬山學的。所以這張敬山才這麼護著張山海。

    張雲陽不知道的,張山海學了這陰陽術法竟然是與他有關係的。這事情說來話長了。

    話說,前年的時候,張雲陽去公社開會的時候,正好那裡在搞破四舊的運動。各家的一些古書都被收了上來。正要拿去火燒。

    張雲陽看得心痛,忙說道,「哎哎,這直接給燒了多可惜啊。」

    一同去的大隊書記張懷玉慌了,「雲陽,別瞎摻乎,這事情可大可小。」

    但是公社幹部可不肯這麼放過了張雲陽,革委會的馬如春陰陽怪氣的說道,「莫不是,你要替那些反革命不平?」

    張雲陽笑道,「我是說可惜了那些紙張。我們生產隊的同志因為沒有紙擦屁股,都是用山上的樹葉,要麼用竹片,都很傷屁股,也擦不乾淨。你們公社的人放著這麼多的紙張不知道好好利用,直接用來燒火,真是太浪費了。」

    張雲陽還真不是說假話,這些書在他的眼裡,最大的用處還真是擦屁股。

    那革委會的馬主任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哎呀,這個年輕人覺悟真是很高。我們一直都是想著怎麼除掉這些舊思想。但是沒想到,這些舊思想在老百姓的眼裡,早已跟廁紙一般。既然農民兄弟需要。我們也應該盡量滿足嘛。那個同志,你就負責將這一車書拖出生產隊去,給生產隊的農民兄弟解決廁紙的問題。」

    這一車的書籍,張家山生產隊一下子也用不完,就堆放在生產隊倉庫的一個角落裡。

    實際上,張雲陽這一車書是給自家婆娘拖回去的。不過他可不敢直接放到自己家裡去。只能藏在生產隊的倉庫裡。好在生產隊的倉庫年年裝不滿,放在角落裡也沒人去動。

    張山海自然能夠偷偷地從張雲陽那裡拿到鑰匙,然後偷偷地跑到倉庫裡去翻自己想看的書。

    說起來,這倉庫裡的書還真是不少。張山海時不時的,搬幾本書回去。

    這個時候大學生響應號召上山下鄉。張雲陽的婆娘,張山海的媽,叫何妮。也是下放到彩雲大隊的大學生。後來就嫁給了張雲陽,再過了一年就生下了張山海。轉眼就過去了幾年。何妮在張家山住了幾年,張家山的土話也能夠說得很流利了。

    何妮是知道教育是要從娃娃抓起的,所以兩三歲的時候就開始教兒子識字。實際上,她原本想教男人也學一點東西的,但是沒想到男人沒有兒子學得好。

    張山海識得字之後,對於那倉庫裡的書更是稀罕了。一本一本被他偷偷地拿了回去,藏在家中的牆縫裡。

    村裡一直流傳這陰師的故事。張山海也非常的嚮往,所以裡面關於陰師的書籍自然也成了張山海搬運的重點。

    張山海畢竟太年幼了,那些風水堪輿書籍哪裡是他能夠看得懂的?不過一些祭祀的套路,倒是被張山海學得賊熟。

    這次有了張大能家的這一曲。

    張山海整了張大能三兄弟幾次,便意興索然,連忙說了幾句套話,就到一邊跟幾個小屁孩玩兒去了。
mk2258 發表於 2012-11-21 10:02
正文 第3章 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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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喔喔!

    張家山的第一縷陽光從太歲嶺照射下來的時候,何老太家的紅袍公雞總會最先啼叫起來。何老太家的公雞是張家山最威武的公雞。它沒有開喉,別家的雞哼都不敢哼一聲。

    緊跟著,張家山家家戶戶的公雞跟著叫了起來。張山海家的公雞這個時候也叫了起來。

    昨天晚上,張山海玩得比較瘋,一直很晚的時候才睡,這個時候自然還沒有睡醒。

    「叫啥子叫?等過中秋節的時候,看不第一個把你給宰了。」張山海說道。

    公雞一開叫,張家山一天的生產勞動便要開始。作為生產隊隊長的張雲陽自然得早早地從溫暖地被窩裡掰開媳婦柔滑的雙手,然後悉悉索索地將衣服穿好。

    「婆娘,該起床了。我現在去生產隊把鍾敲響。你等會叫崽起床,讓他早點把老黑牽到山裡去。你讓他背個竹簍,帶把鐮刀去,這一向要用牛,得把水牛餵好了。太歲嶺上牛吃得到的地方早就被幾個隊的水牛吃得光光的,早幾天我跟隊裡的人說了,咱們隊裡放牛的,要帶竹簍,割草回來餵牛。」張雲陽話說完,衣服也穿好了。

    何妮白白地胳膊露在空氣中,也不覺得寒冷。雖然還迷戀著溫暖的床鋪,卻將丈夫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裡。

    何妮用手捋了一下將白皙的臉龐遮蓋的長髮,清秀的面容讓張雲陽有些迷戀。

    「看啥子看?不認識你婆娘了?」何妮嗤笑一聲。

    張雲陽嘿嘿一笑,伸手在何妮身上飛快的摸了一把。

    「要死了,孩子在哩!」何妮臉上一紅。

    「沒事,這傻小子打雷都吵不醒哩。」張雲陽一邊說,一邊將衣服穿好。

    張雲陽穿著草鞋刮擦地面的聲音才在門外的石子路上響起,何妮便已經利落地爬了起來,豐滿的身子一點都不顯得肥胖,而是顯示著鄉村婦女的健壯。在彩雲村待了幾年,何妮已經跟農村婦女沒有太大的分別。

    何妮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將張山海叫起來。

    「寶崽,寶崽。」何妮親暱搖了搖似乎睡得正香的張山海。張雲陽與何妮結婚第二年就生下了張山海,但是之後,怎麼懷都懷不上,這張山海自然成了他們兩口子的寶貝珠珠。

    張山海嗯了一聲,翻過身體,似乎又睡了過去。

    何妮有些不忍,但是卻不得不繼續叫喚,「寶崽,寶崽。快點起來放牛去,等中秋節的時候,媽帶你到公社去買月餅吃。」

    這年代,任何小吃對於小孩子來說,都是無與倫比的佳餚。就算過了幾十年之後,那種味道依然讓人難以忘懷。

    張山海一骨碌翻過身來,「娘,你可別騙我。」

    「不騙你,娘啥時候騙過我家寶崽了?」

    這個時候,張雲陽已經敲響了生產隊的集合鐘。生產隊做事情,都要將人等齊了之後,才一起出發,然後等收工鐘響起才一起收工。

    不過今天人員肯定是集合不齊的。張樹本死了,生產隊很多人要去他們家吃喪飯。生產隊家家戶戶基本上都要隨禮,大多數的人也要去幫忙。這個時候正是收割季節,自然不能因為張樹本家把生產停下來,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不過好在張樹本家出殯時間比較早,上午七點,估計八點半的時候,可以安葬完畢。吃了早飯也就九點多,所以只需一部分人早上停工。但是誰也不敢擅自將生產完全停下來,這要是追究起來,可是老大一頂帽子。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生產隊裡也有辦法。一部分人依然開工,一部分人去幫忙辦喪事。這樣即使查起來,也可以應對。

    張雲陽趕到生產隊的曬穀坪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將生產隊庫房的大鐘敲響。這也不是什麼正式的鐘,拿了一個破損非常嚴重的鋤頭,掛在牆上,拿個鐵錘死勁的敲。敲鐘的人被震得兩耳欲聾,但聲音卻傳不了多遠。

    張家山生產隊的曬穀坪有三四畝地寬,平平整整一大片。倉庫是生產隊修得最堅實的房屋,完全是紅磚青瓦房,地面都用水泥凍好,堅實得連老鼠都打不了洞。

    倉庫外面用石灰寫著「農業學大寨」幾個大字。這字寫得很有氣勢,是到村裡體驗生活的任慶利寫的。這個時候的大學生,少有寫不出一手好字的。

    張雲陽敲了半天,也沒見一個人影過來。只能在空闊的曬穀坪上踱步。

    張山海洗了把臉,便急匆匆背著一個竹簍向生產隊的牛棚走去。

    別看張家山只有幾十戶,一百多人,但是卻養了八頭壯實的大水牛,四頭黃牛。張山海負責照看的大水牛叫老黑。

    張山海的家離牛棚有些距離,趕到牛棚的時候,七八個跟張山海一般大的孩子已經趕到了牛棚。

    「山海。你昨天可真是神氣了。讓張遠一家子跪就跪。」迎面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向張山海說道,這男孩是張直展家的小兒子張波,張直展跟張雲陽關係好,張波跟張山海自然跟親兄弟一樣。

    「是啊,看以後張遠還敢在我們面前吹噓麼?他娘的,他們家建了房子,一直神氣得不得了。」張溫興是張山海堂叔的兒子,自然向著張山海。

    可惜的是,張遠家辦喪事,這個早上自然不會去放牛,和隊裡另外一家的小子換了工。

    一群孩子說說笑笑趕著牛往太歲嶺走去。生產隊就一條大路,到了陰師墳的時候,就得老老實實的拐一個彎子。小孩子們受到過家里長輩的告誡,千萬別去碰這陰師墳。

    農村的孩子都信一點鬼神,雖然每天都要接受無產階級唯物主義教育,但是鬼神卻是不得不信的。因為每一次,村裡的老人們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講一些鬼故事。小朋友也圍在一邊聽,但是每次都嚇得不得了。晚上的時候,看哪裡都像有人一般。提著煤油馬燈走路的時候,四周影影綽綽,好像有人影在那裡晃動。每次聽了故事,總是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敢走夜路。晚上起夜的時候,也總是要父母陪著。

    聽老人們說,這陰師有些不簡單。所以小朋友們也很是畏懼。牽著牛總是要遠遠地避開這墳墓。

    可惜生產隊去太歲嶺,這一條路是必經之路,避也避不開。
mk2258 發表於 2012-11-21 10:02
正文 第4章 野柿子【求收藏、求推薦票】

    到了太歲嶺,依然能夠聽到張遠家吹吹打打的聲響。喪銃的聲響也時而在太歲嶺的山谷裡迴盪。

    「唉,可惜了,不能去看熱鬧。」張溫興歎了一口氣道。

    「有什麼好可惜的?又不是沒看過。再說了,昨天晚上我去看了,說張樹本出殯,沖5歲的人,咱們避都避不及呢!」張山海說道。

    「聽說老師都被打成臭老九了。你說咱們這裡咋就不批鬥呢?那個任老師上個學期還揍了我一頓呢。要是批鬥多好,我一定給揍回來。」張溫興歎息道。

    「你要是敢揍任老師,你爹會揍你個半死。別看到上一次他揍了你,到了你家,你爹把你們家的老母雞給宰了?那意思是說老師揍得好呢!」張山海說道。

    張波點點頭,「當老師真好,可以隨便揍人,還可以吃老母雞。」

    「我娘就從來不揍人。」張山海說道。

    「那是,何老師是村小最好的老師。」張波說道。

    「咕咕!」

    不知道是哪一個,肚子裡發出咕咕的響聲。

    沒想到這就像點著了導火索一般,一時間幾個小屁孩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唉,昨天晚上守得晚,昨天的午飯早就消化乾淨了。真餓啊!」張波說道。

    這個時候的農村,一般的家庭一天就是兩餐,早餐得幹了一早上活之後才吃。幾個小屁孩都是空著肚子出來的。在山裡面折騰了一下子自然肚子空空如也。

    「這都快打霜了,柿子應該熟了吧?」張山海看了看四周說道。

    「嗯,肯定熟了。」張波說道。

    「那去摘一點來填填肚子吧。留兩個把牛給看好了,其餘的都去摘柿子去。嗯,還有板栗,這個時候應該也能吃了。娘的,就是那刺太多了。」張山海說道。

    張山海隱隱約約成了幾個孩子中的頭,由於昨天晚上張山海大出風頭,幾個小屁孩倒是也很服氣。這事關肚皮的大事,幾個小屁孩倒也積極。留下兩個不大情願的小屁孩繼續盯著一群水牛,其餘的人都跑到山裡找吃的去了。

    張山海自然不會留下來看牛,他帶著一群小屁孩往山裡去了。早上出來的時候,張雲陽讓張山海背著竹簍子割草,這個時候正好用來裝東西。

    山裡的柿子樹不少,上面掛滿了紅艷艷地柿子,遠遠地看出,像開了滿樹的鮮花一樣。不過這野柿子看起來漂亮,甚至在樹上就變成了紅色,跟生產隊張直社家院子裡的那幾顆柿子樹有些不大一樣。生產隊的柿子必須等摘下來放到谷子裡捂一段時間之後才會慢慢變軟,顏色依然是略帶黃色,並不像山裡的柿子這麼紅。但是山裡的柿子雖然好看,但是口味卻總是澀口的。而生產隊的柿子雖然賣相不怎麼樣,口味卻很不錯。

    農村的孩子沒有一個不能上樹的,幾個小孩三兩下功夫都爬到了樹上,對著滿樹的柿子就開摘了。不過他們可沒耐心一顆一顆的去摘,都是直接將樹枝給折下來。

    張山海折了一根枝條,上面掛了十幾顆柿子,他沒有急著將枝條扔下去。而是捏了捏上面的柿子。

    「嗯,還不錯,這上面有幾個軟的。」張山海笑道。軟的就意味著已經開始成熟了,味道應該帶著甜味。

    「你那算什麼。你看我這枝條上,個個都是紅艷艷的,我剛才捏了捏,都是熟的。」張波驕傲地說道。

    張山海沒有回話,他肚子實在有些餓了,「他娘的張大能,真他媽的摳門,我給他們家上了祭,竟然連晚飯都沒喊我吃。」

    「誰叫你上祭上晚了?那個時候,張大師早就吃了晚飯了。你要是老早給他們家上祭。張大師給定在吃晚飯的時候叫上你。」張波說道。

    「嗯。也是。我這是傻了,那個時候,張大師的桌上放著果品的。我忘了抓一點。」張山海說道。

    山裡的柿子有兩種類型,一種是紅色的,偏硬。另一種是青色的,上面油油的,稍微成熟一點,就變成軟軟的了。張家山的人叫紅色的叫野柿子,叫青色的叫油柿子。

    張溫興一個人上了一顆油柿子樹,「嘿,你們快過來吧。這油柿子已經熟透了。帶點甜味了。」

    張山海隨便折了幾根比較靠頂上的樹枝,扔到了地面,就快速地下去。

    「山海,你悠著點,別把小**給割傷了。」張波爬樹沒有張山海快,見張山海飛快的下去,連忙叫嚷道。

    說話間,張山海已經到了地面上。

    「溫興,你扔一串下來我嘗嘗?」張山海剛才吃了幾顆紅色的野柿子,雖然那柿子差不多熟了,但是這山裡的野柿子就算是熟了,也還是帶著苦澀。張山海才吃了那麼幾個,別已經苦澀得舌頭都動彈不得了。

    張溫興很快便在樹上折了一根枝條,扔到張山海的面前。幸好張山海退得較快,這才沒被柿子砸著。但是有幾個熟透了的柿子砸在地上,變得稀爛。

    「你個狗日的張溫興。你娘的就不知道輕一點?」張山海抱怨了一句。

    「這麼高,你來輕一個試試看。」張溫興不知道那啥蘋果砸頭的故事,不然他也能夠用科學理論來還擊張山海。

    張山海沒功夫跟張溫興理論,這柿子吃到肚子裡並不是很飽肚子,沒一會功夫便已經消化得乾乾淨淨,張山海揀出幾個熟一點的,剝掉柿子皮便大吃了起來。這油柿子雖然味道沒有紅柿子甜,但卻一點都不澀口。

    板栗沒有柿子這麼好弄,到處都是刺,張波奮勇爬到樹上折下來老大一枝板栗,然後用荊條綁住往山谷裡拖去。

    在那裡看牛的兩個雖然有些不悅,但是看到同伴帶回來如此豐碩的果實,他們的怨氣倒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遠處喪銃聲、鞭炮聲大作,嗩吶的聲音偶爾也能夠傳過來。幾個小屁孩往著遠處望了望,看到那邊許多披著麻布的人已經到了墳地。

    「快看,入土了,入土了。唉,這個時候應該是要播經了。要是在那裡應該能夠要到一把花生瓜子,可惜了!」張波跟張遠家有些親戚,要是去的話應該是能夠戴上麻布的。他有些可惜了播經時,陰師往每個人兜裡撒的一把茶葉米。那裡面會夾雜一些瓜子花生,運氣好一點,還可能有一兩顆糖果。

    幾個小孩子飛快地跑向山坡,遠遠地看著遠處山腰上,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正圍在那裡。鞭炮的硝煙山間瀰漫。

    早上放牛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因為有些放牛娃還得上學。張山海倒不需要去上學,他才5歲。農村的歲數都是虛歲,實際上,張山海還只有四週歲多。要到六週歲才能夠上學前班,七週歲上一年級。張山海沒上學前一直以為學校是天堂,有事沒事穿著開襠褲去學校玩,有時候被那個狗日的任慶利騙到教室裡學識字。當然那個時候的任慶利還不是狗日的,那個時候還是親切的任老師。

    任老師是個大學生,這在巧山縣都很罕見,不知道怎麼會弄到彩雲大隊來了。在張家山,拿了高小文憑都得算是知識分子。

    幾個小屁孩站在山坡上看了一會,一張張臉蛋上掛滿了遺憾。

    「看個屁。回去了。晚了,上學就遲到了。」張增是幾個小孩子中年齡最大的一個,現在已經讀一年級了。

    「怕個屁。遲到了,老師又不敢怎麼樣。」張波說道。

    「不敢怎麼樣?你不知道任慶利那狗日的會直接動手揍人?任老師下手賊狠,揪耳朵總是把耳朵對折起來,然後擰一個圈,那天,張野的耳朵都給那狗日的擰出了血。」張增說道。

    「那倒也是。」張山海想想也很贊同,那狗日的,就算自己不是他學生都動手呢。不過轉念一想,任老師愛講故事,那故事實在好聽。這也是張山海去村小的主要動力。

    說到回去,張山海才想起自己帶出來用來割草的竹簍根本還是空空的,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反正這牛也不是自己家的。就算沒有割草回去,自家老子也不會真的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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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張山瘋

    張山海將牛關進隊裡的牛棚,然後往家裡走,經過那座陰師墳的時候,卻看到村裡的瘋子在那裡又唱又笑。

    張山瘋原名叫做張山風,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瘋了,村裡人就開始叫他張山瘋。其實這個時候,張家山的人並不知道武當張三豐的存在。

    張山瘋並沒有完全瘋癲,正常的時候,還跟隊裡的人一起上工。不過很多的時候,他就是瘋瘋癲癲的。

    張山海有些怕張山瘋,因為他聽說瘋子殺人不犯法的。他擔心人高馬大的張山瘋要是哪天發了瘋,把自己殺了,就像殺了一隻雞一般。雖然張山海從來沒有聽說過張山瘋攻擊過人,甚至發瘋的時候,張山海看到張山瘋全身不停地顫抖著,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二哥。二哥。」張山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經過張山瘋身邊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的叫了一聲。

    「嘿嘿。」張山瘋今天罕見的清醒,「山海,嘿嘿,這裡有鬼。我跟你說,剛才我看見鬼了,就是這個陰師。」

    張山瘋頭髮蓬亂,上面粘著許多泥巴,衣服也是黑油油的,早已經破爛不堪。

    「二哥,白天哪裡來的鬼?你快回去吧。大娘他們擔心著你呢。」張山海不由得又多說了一句,原本,他是準備說完便往家裡跑的。

    「有鬼,真的有鬼。這個陰師說要教我仙術。」張山瘋說道。

    張山海一愣,「仙術,他要是懂仙術,還能躺在這裡?」

    張山海話才說到一半,身上卻感覺到一股寒風襲來,涼颼颼地。

    張山瘋卻似乎毫無察覺,眼睛愣愣地看著陰師墳,嘴裡小心嘟噥道,「我要學仙術。我要學仙術。」

    張山瘋是怎麼瘋的,張山海並不是很清楚。生產隊裡的人都說他是被鬼附身。以前很聰明的一個人居然變成了瘋子。他有個時候也會清醒過來,但是能夠維持的時間卻並不是很長。

    他這病碧雲公社衛生所的赤腳醫生也沒有辦法,家裡人也要賺工分,所以只能任由他自生自滅。

    張山海被剛才的寒風突襲一下,心裡便有些忐忑了起來,自然不敢繼續待下去,慌忙背著半簍子野柿子往家裡走去。

    「你慌慌張張地幹嘛?」見兒子慌慌張張地往家裡走,神色有些緊張,何妮問道。

    「沒啥事哩。回來的時候,在陰師墳那裡碰到張山瘋了。他在那裡說,那個陰師教他仙術。娘,真的會有仙術麼?」張山海抬頭問道。

    「你別聽張山瘋的瘋話。哪裡來的仙術喲?」何妮說道,用手親暱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沒有啊?」張山海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覺得有些遺憾。

    「娘,你幫我把柿子放到谷子裡捂起來,沒熟太澀口了。裡面還有幾個軟了的,娘吃了吧。」張山海將背上背著的竹簍遞給娘。

    「傻小子,這有啥吃頭?」何妮雖然這麼說,還是將竹簍接了過來,在裡面翻到那幾個發軟的柿子,掐開吃了一個。

    吃了早飯,張山海也沒有啥子屁事,大人們都上工去了,大一點的小孩子也去上學去了。張山海家住得稍微偏一點,他要是不出去,生產隊裡的小孩子一般也不會過來。

    「寶崽,等一下去田里撿一些禾線(谷穗),張波都撿了幾十斤谷子回來了。」何妮吩咐了一聲。

    何妮說的有些誇張,張山海是知道,那張波倒是真的撿了幾十斤谷子,但是那些禾線並不全是撿的,實際上大多數是他在那些沒收割的田里直接扯的。幸好沒人看見,看見了,至少也是一個「挖**牆角」的罪名。

    張山海不去「撿」禾線,不是他的覺悟高,而是擔心被當生產隊隊長的老子暴揍一頓。張山海清楚的記得有一天順便從生產隊裡的紅薯地掏了兩個紅薯回來,結果晚上就品嚐了竹板炒肉。

    何妮才一出門,張山海就飛快的爬上樓。雖然叫樓,實際上就是屋頂下面的一個小隔層。相當於天花板,卻算不上天花板,因為主要的作用僅僅是放些東西。當然家裡來客人了,沒地方住,在上面墊些稻草,上面鋪上床單,也是可以當成床鋪的。

    小閣樓裡,張山海藏了一些書。何妮雖然平時偶爾也會偷偷地從倉庫裡拿一兩本書回來看,但是看完了都趕緊讓男人放了回去。惟恐被別人發現。這個年代看書是有很大的風險的。張山海從來沒有大人的畏懼。

    張雲陽從公社帶回來的書,張山海從裡面「拿」了一些回來。張山海雖然不明白偷書不算竊的道理,但是他從來沒有將自己的這種行為歸納為偷的。

    張山海拿的書很有選擇,大多是裡面有插圖的,沒有插圖的他也不大看得懂,自然是看不大清楚的。那些堪輿之類的書之所以能夠被張山海拿回來,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裡面有一些圖案。連環畫是首選,不過這東西實在不多。張山海在幾本連環畫翻爛得稀爛之後,開始在那堆書裡面找有圖案的書。

    前兩天他從裡面找到一本很舊的書,那本書有些奇怪,看起來很破舊,但是損壞程度卻並不是很嚴重,至少保證了書的完整性。似乎材質並不是紙張。

    裡面的字,張山海大多不認識。不過每張紙上都是有圖案的。要不是這樣,張山海根本就看不上這樣的書。

    張山海一上來,又將一本連環畫翻了一遍,發現裡面的畫面都已經刻在腦海之中了,張山海才有些沮喪的將書扔在了一邊。

    順手拿起那一本有些老舊,但是圖案卻是最多的一本書。這一本書,張山海倒也翻過幾回,不過對於裡面的圖,張山海卻看不太懂。

    張山海隨手翻開第一頁。裡面的圖案與字跡不太像是印刷上去的,而是像手抄的。不過字倒也寫得端正,筆畫也很清楚。不過張山海的注意力卻在那個圖案上。

    第一幅圖是一個奇怪的圖案,上面畫著一個圓形的東西,圓形的圖案中又組合了許多奇怪的符號。

    「咦,這個東西不是有些像張敬先手裡的那個羅盤麼?」張山海看了看,搖搖頭。這東西可比張敬先的那個羅盤複雜得多了。上面的圖案也複雜,精妙得多。

mk2258 發表於 2012-11-21 10:03
    第6章請神術

    張山海皺了皺眉頭,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搖搖頭,接著翻看下一頁。第二頁似乎是在舉行一個儀式。這一頁的圖案很精細,雖然沒有鮮艷的色彩,但是筆畫卻很是細膩,裡面的人物也是栩栩如生。他們似乎在舉行一個儀式。張山海覺得這個場景有些像上祭的時候。不過圖案裡卻僅僅有一個人,跪在一個蒲團上。

    周圍的擺設雖然很精簡,卻畫得很細緻,張山海覺得或許這些擺設對於這個祭祀是很重要的,所以才會畫得這麼精緻。

    「嗯,請神術?」突然有人在張山海耳邊說道。

    張山海嚇了一大跳,手中拿著的古書立即從手裡掉落下來,汗珠子立即從張山海臉上汩汩地往外滿冒。

    張山海緊張地看了看四周,但是到處依然如舊,房屋裡也是寂靜一片,外面倒是依稀傳來打穀機的轟鳴聲。

    「聽錯了?」張山海自言自語地說道。

    那個聲音沒有再響起,張山海覺得自己應該是出現了幻覺。他覺得這幾天看張樹本家的熱鬧,聽了太多的鬼故事,現在有些胡思亂想而已。

    據說壞孩子一般都要比好孩子膽子大一些,張山海雖然剛剛被嚇了一跳,現在卻又馬上將古書撿了起來,依然翻到第二頁。那書上畫的還真的有些像請神的場景。類似的祭祀張山海是看過的。

    張波暑假的時候掉到太歲嶺上的一個水潭裡受了驚嚇,回來之後,一直身體虛弱,打針吃藥都沒有任何作用。於是,張波老子張直展請了張敬先做了一個法事。張敬先認為張波被鬼附了身,於是跳了場大神驅趕亡魂。

    生產隊的人很多人並不相信張敬先能夠真的治好張波,但是沒有想到,到了第二天,張波便恢復了正常。從這開始,生產隊的人對張敬先更多了一份敬畏。

    「嘿嘿,這請神倒是挺有趣的。」張山海心中大喜。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張山海竟然有些困乏的感覺。張山海沒有注意到,自己每次翻這本書的時候,總是在翻了幾頁便會產生強烈的倦意。以往還能夠翻幾頁,不過那個時候,張山海沒有像今天這樣認真的去看。今天居然看到第二頁便倦意襲來。

    張山海自然沒有想到他現在的疲倦跟他看了這本破爛書有關,而是以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所以現在才會如此想睡。

    張山海直接就在閣樓上的草堆上睡了過去。

    農村裡早飯吃得晚,午飯自然吃得更晚。九點鐘上工,到了下午兩點多才散工,吃過了午飯還得繼續上工。

    何妮帶著疲憊回到家裡,沒看到張山海在家中並不是很奇怪。農村的小子沒有幾個會傻乎乎待在家裡玩。何妮也並沒有在意張山海出門連門都沒鎖。一是家裡沒有啥東西偷,二是這個年代沒有那麼多有閒工夫的賊。很多家裡甚至連鎖都沒有。把門一拉,便出門了。

    「這孩子,跑哪裡去了?快吃飯了也不知道回來。」何妮自言自語地說道。她不知道的是房間的閣樓上,張山海正陷入沉睡之中。

    勞累了一個上午,何妮身上還粘著不少泥土,頭髮也略有凌亂。不過何妮只是將手洗乾淨,就開始做起家務來。將米淘洗好,將鐵鍋子放在灶膛上,然後在灶膛裡放了一把柴,然後將火點燃,便去自留地去摘菜去了。

    過了一會,張雲陽也回到了家中。看到摘菜回來的何妮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婆娘,崽哪裡去了?」

    「沒看到,一回來,他就不在家裡,怕是去哪裡玩去了。」何妮說道。

    「這混小子。」張雲陽很快看到了桌上的幾個柿子,「咦,哪裡來的野柿子?」

    「還不是寶崽放牛時摘回來的。那些沒熟的,讓我放到谷子裡捂著了。」何妮說道。這說話之間,摘回來的冬瓜已經被何妮去了皮,然後切成大小均勻的一塊塊。

    「又是吃冬瓜呀?」張雲陽皺了皺眉頭。

    何妮笑道,「要不咱們炒肉吃吧?不過你得先將肉切回來。」

    張雲陽在婆娘翹圓的屁股上擰了一把,笑道,「好呀,在這裡切一塊屁頭肉。」

    「作死!」何妮罵了一聲,「去把寶崽叫回來,這小子,真是玩瘋了,吃飯了也不知道回來。」

    張雲陽走到院子裡便大聲喊了起來,「山海!山海!回來吃飯了!」

    但是喊了半天,也沒見張山海回應。

    張雲陽並不是很著急,正好看見張波老子張直展在院子裡走動,連忙喊道,「直展。我家小子跟你家張波在一起玩麼?」

    張直展應了一聲,「你等一下,我去問問看。」

    沒一會兒,張直展便從屋子裡走出來,大聲喊道,「沒有啊,張波說今天一天上午沒看到張山海。」

    「噢,那我再找找。」張雲陽應道。

    張雲陽又去自己父母那邊看了一下,結果還是沒有找到。

    過了一會,張雲陽走回了家,向著婆娘說道,「那臭小子不知道去哪裡去了?我問了直展,今天沒去跟張波他們玩。爹娘那邊也沒過去。這個混小子,沒去院子裡會去哪裡玩呢?」

    「是不是在睡覺?」何妮問道。

    「嗯,我去床上看看。」張雲陽走到房間裡一看,架子床上依然鋪得很整齊。

    「哪裡去了?」張雲陽似乎張望了一下,甚至抬頭看了一眼閣樓,「寶崽,寶崽?」

    房間裡卻靜悄悄地,一點聲響都沒有,張雲陽困惑的走了出來。

    「沒看到?」何妮從廚房裡探出腦袋,問道了一聲。

    張雲陽搖搖頭,「沒看到。不知道去哪裡去了。算了不管他,趕緊搞飯,這小子也許去山裡玩去了。等一下給他留點飯菜。我們得趕緊了,下午還得出工哩。」

    「嗯。」何妮也同樣沒有放在心上。農村的娃玩得野得很,一次兩次玩瘋了不回來吃飯也是經常的事情。

    何妮就做了一個菜,做菜的時候,將已經開過的飯放在後面灶膛裡溫火,菜做好的時候,飯也正好熟透了。

    何妮做好了菜,卻又放了點油,等油老了,打了個雞蛋下去。這個雞蛋是給兒子準備的。

    張山海雖然不挑食,但是卻不喜歡天天吃一樣的菜。天然綠色食品在這個時候,並不是那麼討人喜愛。

    家裡糧食有限,也沒有養太多的雞,就養了一隻老母雞用來生蛋。這一段時間老母雞又開始下蛋了。正好每天給張山海吃一個。大人少吃一點沒關係,小孩子要是營養不好,會影響他一輩子。

    張雲陽吃了飯便去生產隊裡去了,生產隊其實也沒有什麼辦公室之類的,不過有個大倉庫,倉庫前又有個很大的曬穀坪,所以生產隊開會、每天出工集合都是在那裡集合。生產隊的人說去生產隊自然說的就是到倉庫這裡來。

    何妮下午也要出工,能夠拿半個工分。原本張雲陽捨不得何妮下田幹活,但是何妮卻想多掙點工分,讓家裡日子過得輕鬆一點。
mk2258 發表於 2012-11-21 10:04
正文 第7章 沉睡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往日這個時候,全村的人給定是在家裡忙碌著殺豬草、洗衣服。一大堆事情都要在散工以後完成。天一入黑,山村便會陷入黑暗。彩雲村還沒有通電,家家戶戶都是用煤油燈。

    但是今天晚上,家家戶戶都沒有人。

    太歲嶺上卻到處是燈火。

    「婆娘,我到那邊去看看有沒有。你在這裡慢慢找。」張雲陽對婆娘說了一聲,便急匆匆往太歲嶺深處走去。

    下午張雲陽兩口子回到家裡的時候,依然沒有看到兒子的蹤影,放在桌上的飯菜也一丁點都沒有動。兩口子立即四處尋找了起來,但是整個村子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兒子的影子。

    村裡經常有小孩去太歲嶺玩,有個時候摔傷了回不來的情況也不少見。兩口子立即提著馬燈往太歲嶺跑。

    生產隊的人看到張雲陽家兒子不見了,也都紛紛到太歲嶺幫著找。這在那個年代真的不算啥子事。這個年代是人性最美的年代,一家出了什麼事情,家家戶戶都會用盡全力幫助。

    「喂,你小心一點。」何妮看著男人匆匆地背影有些不放心的喊道。張家村的女人喊自己的男人都直接叫名字的,也不叫老公,那怪難為情的。她們一般都是叫「喂」。

    「沒事沒事,你自己小心一點。」張雲陽頭也不回地說道。

    現在是秋天,正是山裡蛇比較活躍的季節。太歲嶺是一座很大的山脈,裡面各種野生動物都有,據說深處還有老虎等猛獸。不過在這外圍,最危險的應當是蛇。生產大隊經常有人被蛇咬。一般的蛇咬了沒多大問題,躺個幾天,服一些赤腳醫生的草藥便能夠重新活蹦亂跳,但若是被五步蛇等毒蛇咬了,絕對活不下來。去年的時候,就生產隊便有人被蛇咬死。

    「妮子嫂子,找到山海了沒有?」山下不時的有燈光往太歲嶺走過來。

    「沒有,這混小子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何妮已經帶著哭聲。

    「妮子嫂子,別急,別急。孩子肯定找得到。這小子是不是在那個山洞裡睡覺睡過頭了?」張直達婆娘陳碧蓮說道。

    「剛才我男人去找了,沒找著人。」何妮說道。

    「會不會,我們在這裡找,那小子從哪裡回去了?」又有人說道。

    「對呀,真有這個可能。妮子嫂子,你快回去看一下吧。」

    何妮一想,也覺得非常可能,「那等我回去找一下,等一下雲陽要是找回來,你告訴他我回去了。」

    「你快回去找吧,這裡有大隊的老少爺們呢!」

    何妮一腳深一腳淺趕回家裡,跑得太快,燈光又很幽暗,何妮在路上滾了跤。身上早已是滿身的泥土。

    張雲陽的妹妹張晚妹不放心何妮一個人回來,也跟著何妮回了村子。

    「寶崽,寶崽。你在哪裡,別嚇娘了。」何妮喊著喊著抑制不住哭了起來。

    「嫂子,放寬心,我們好好找找。」張晚妹說道。

    「嗯。」何妮低聲說道。

    兩個人在房子裡四處找了起來,但是四處都沒找到張山海的蹤影。

    「嫂子。閣樓上面你去看過沒?」張晚妹突然看著閣樓說道。

    「沒有。應該不會在上面吧?要是在上面,這麼大的動靜,他會聽不到?」何妮說道。

    張晚妹聞言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我上去看看,說不定這小子在上面睡覺呢!」

    張晚妹倒是不能像張山海那樣輕鬆地爬上去,從外面搬了一架梯子進來,然後慢慢地爬了上去,腦袋才從閣樓露出來,張晚妹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將手裡提著的馬燈往閣樓上一照。便看到侄子靜靜地躺在那裡。

    「在這裡!在這裡!」張晚妹大聲叫喊起來,「嫂子,快過來,快過來。」

    何妮飛快的跑了過來,一腳將橫在房間裡的長凳撞翻了都沒有感覺。

    「在哪,在哪?」何妮激動地說道。

    「嫂子,你快上來看看吧。怎麼叫不醒呢?」張晚妹說道。

    何妮慌忙爬到閣樓,由於何妮爬得急,閣樓有些搖晃,咯吱咯吱地響了起來。

    「寶崽,寶崽。」何妮將崽抱在懷中,用臉貼了又貼,親了又親,「你個臭小子,可嚇死媽了。」

    「嫂子,有些不對勁啊。山海咋就吵不醒呢?」張晚妹抓住張山海的肩膀,搖了搖,「山海,山海。快醒醒!」

    但是張山海依然是軟綿綿地,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一般。

    「寶崽,寶崽,快醒醒,快醒醒。你可千萬別嚇娘。」何妮急得淚如雨下。

    可張山海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的手裡還抓著那本破舊的老書,這個時候被何妮一搖,那本書掉落在閣樓的樓板上。但是並沒有引起貫注於張山海的何妮與張晚妹的注意。

    「嫂子,先把山海抱到下面去。我去叫哥哥回來,然後再想辦法。」張晚妹說道。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將張山海抱到了樓下,放到床上。

    「嫂子,你先別著急,我去叫哥哥回來。」張晚妹提著馬燈一頭鑽入如墨的夜色之中。

    「這孩子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就是叫不醒呢?」張雲陽眉頭緊蹙,一個川字浮現在他的兩眉之間。

    「你快想想辦法呀!寶崽這是怎麼了?」何妮說道。

    「雲陽,是不是撞邪了。我看讓張敬先看一下。」張山海的爺爺張毅成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老人家有不同的見解。

    「爹,哪裡有什麼邪?分明就是封建迷信。」何妮作為大學生,這樣超自然的事情當然是不會相信的。

    「頭髮長見識短。山海沒病沒災的,睡覺了醒不過來,不是撞了邪那是什麼?」張毅成很是生氣,鬍子都氣得立了起來。

    「婆娘,現在醫生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就算趕過來了,我們這裡的條件,怕是對這種情況也沒有辦法。聽爹的,試一下,反正也沒耽擱什麼。」張雲陽小心勸慰著自己的婆娘。

    這個時期很有意思,張毅成對於這個城裡來的媳婦並不滿意。他們總是覺得這城裡人靠不住,跟農民不是一路人。指不定哪一天回到城裡去了。

    何妮見丈夫如此一說,也只好點點頭。

    若不是因為在前一天的喪禮上看到了張山海神奇的一面,或許張敬先未必會親自上張雲陽家的門。不過一聽說是張雲陽的兒子張山海睡不醒,立即趕了過來。手裡拿著他最珍貴的羅盤。
mk2258 發表於 2012-11-21 10:04
正文 第8章 喚醒

    「沒什麼事情。睡一會,他就能夠醒了。」張敬先進了張雲陽家,只是拿出羅盤在張山海面前晃了晃,然後在張山海頭上拍了幾下。

    「這是怎麼回事?張大師,我孫子是不是丟魂了?」張毅成問道。

    「丟個屁的魂!你的魂丟了,他的未必會丟。就是睡著了,過一會就能夠醒過來。」張敬先一點都沒給張毅成面子。

    張敬先不給張毅成面子,倒是贏得了何妮的好感,「張大師,您先喝口水。」

    「啊,口水我喝不下啊!」張敬先打趣道,卻從何妮手中接過茶杯,端起喝了一口。

    原本緊張看著張山海的社員們都禁不住大笑了起來。

    張毅成雖然被張敬先掃了面子,卻也不氣惱,原因是這張敬先不但本事不小,輩分也不低,彩雲村姓張的敬字輩的就他一個,可以說是張姓的老祖宗,「大師,您看要不要給山海做個法事?」

    「做個屁。要是你死了,倒是要做法事的。」張敬先說道。

    張敬先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皺了皺眉頭,又道,「看啥子看?有啥子好看的?還不如早點回去,看你家婆娘滾圓的屁股,柔軟的**呢!都散了,都散了!回去吃奶吧!」

    眾人又被張敬先逗笑了起來,卻也聽話的一個個離去。

    眾人才離去一會兒,張山海便醒了過來。

    張山海一眼便看到張敬先,「和尚,張大能家給我封了紅包沒?」

    「這狗日的!」張敬先狠狠地罵了一句。別說彩雲大隊,就是碧雲公社也沒人敢這麼叫張敬先哩,而且還是當面。但是張敬先卻被張山海叫得沒有脾氣。

    張毅成剛才被張敬先掃了面子,現在被孫子扳回一局,心情舒暢了不少,禁不住在背後偷笑了一聲。

    「你看,你看,啥叫狗咬呂洞賓,這就是現世報哩!」張敬先說道。張敬先雖然這麼一說,心情卻暢快得很。這小子很對他的胃口,所以被他叫了自己最忌諱的外號也並不生氣。

    「臭小子,該打!咋能夠這麼叫?」何妮原本對於張敬先不報希望,但是沒想到,被張敬先這麼隨手搗弄了兩下,居然將自己崽喚醒了過來,哪裡還不是歡天喜地的!何妮罵得雖凶,眼神裡卻透露著愛惜。

    「肚子餓了沒?想吃啥?娘給你去做去。」何妮將崽緊緊地抱在懷中,生怕一鬆手,就會飛走了一般。

    張雲陽也滿心歡喜,又是敬煙又是端茶送水,熱情萬分,「大師,您先坐一會,我去殺隻雞,溫壺酒,等一下到我家喝幾杯。」

    張敬先卻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去張大能家要紅包去。再說了,你兒子不是說了麼,我可是和尚,你殺了雞,我看著你們吃?」

    張敬先哈哈一笑,便往門外走去,張雲陽跑到屋子裡翻開箱子,手裡抓了一些東西便追了出去。

    張雲陽是給張敬先送禮錢去了,張敬先出了手,從來不空手而歸。這是規矩。

    但是張敬先卻沒有要張雲陽的禮錢,讓張雲陽很是不解。

    「給大師拿了禮錢沒?」張毅成怕兒子不懂規矩,連忙提醒道,我倒是想送哩,可是他不肯收。

    「不肯收?張敬先給誰家做法事,從來沒空手過。怎麼會不要錢哩?」張毅成說道。

    「爹,大家累了一晚上了,何妮去做飯去了。大家吃了晚飯再走。」張雲陽見大家準備往門外走。

    「吃什麼?我晚上不吃晚飯。你知道的。」張毅成搖搖頭,堅定地往門外走去.

    「明天要山海到我那裡去吃早飯哩。我今天弄了些泥鰍回來了。山海最愛吃了。你快些回去,好生帶著山海。」張毅成回頭說了一句。

    張雲陽嗯了一聲便往房裡走去。

    房間裡煤油燈散發著黃暈的燈光,房間裡人走的時候,總會留下一個常常的影子。

    何妮正在給兒子餵飯,「你個臭崽崽,怎麼在閣樓上睡覺了呢?你不知道你今天差點把娘給嚇死了哦!」

    張山海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我在上面看了會書,不知道怎的就睡覺了。你們怎麼不知道把我叫醒呢?我做夢的時候都餓得呱呱叫了,可就是醒不過來。」

    「以後別到閣樓上去看書了。臭崽崽。不曉得拿到下面來看。」何妮說道。

    張雲陽走了進來,接口說道,「要我說,以後不能混亂看書了。」

    「別聽你爹的,家裡娘說了算哩。」何妮回頭白了張雲陽一眼。

    張雲陽翻了翻白眼,卻也拿何妮沒有辦法。張雲陽疼婆娘是生產隊出了名的。不過誰也不會說張雲陽是耙耳朵。張雲陽是村裡面第一個娶了大學生婆娘的,生產隊的小伙子哪個不羨慕得要死。

    張雲陽能夠娶到下鄉知青何妮略帶點傳奇色彩。彩雲農場與彩雲大隊相鄰,那裡來了許多從上海下放到這裡來的知青。男男女女有好幾十號人。原本何妮與任慶利,也是在那個農場的。但是後來出了一點事情,才到了彩雲村來。

    這樣的年代,漂亮會成為一種累贅,尤其當你沒有保護這個累贅的時候,日子會更加難受。

    容貌嬌美的何妮來到彩雲農場之後,不僅僅只備受下放知青的愛慕。農場場長黎大來四十多歲,死了婆娘。這個傢伙沒死婆娘的時候,就經常搞一些花鬍子事件。一些下放的女知青,也被他佔了不少便宜。不過下放的青年比較團結,黎大來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等到他婆娘死了之後,他就想娶個女知青做婆娘,但是女知青一般都是眼高於頂,那裡會看得上他這樣一個猥瑣的大叔?

    何妮來到彩雲農場之後,猥瑣大叔差點沒發了瘋。終於在冬天找到了機會。七一年的冬天雪下得真大,很多斑鳩都凍死在山裡面。

    知青們來到彩雲農場之後,跟本地人學了點捕獵的本領,趁著下大雪也收穫了不少野味。有一天打了頭野豬回來,所有的知青聚到一起吃野豬肉。又用糧票從彩雲大隊換了點谷酒。然後一個個大吃大喝起來,都喝得伶仃大醉。

    這黎大來原本就有了心思,自然保留了幾分。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準備將何妮抱到自己屋子裡去。

    才走到半路上,卻從農場外面跑過來一個人。那人一看到黎大來抱著一個女的,就知道黎大來想幹啥事情。

    那人跟黎大來是認識的,自然知道黎大來的一些勾當。黎大來也是認識那個人的,一看到對方,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將人往地方一丟,撒腿便跑。

    來的那人自然就是張雲陽,張雲陽的武力值,還沒有到彩雲村遠近聞名的地步,但是黎大來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黎大來跟張家山的一個婦女有些瓜葛。那天被村裡人堵在屋子裡,暴揍了一頓,張雲陽就是其中的一個。這傢伙拳頭硬,揍得狠,讓黎大來印象深刻。

    何妮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是張雲陽救了自己。後來去張家山感謝了幾次,結果就成了張家山的媳婦了。

    張雲陽收服城裡來的大學生,肯定還有很多故事,但是張雲陽死活都不肯告訴別人,何妮也羞於告訴別人。兩個當事人不肯說,讓這件事情成為了一段懸案。

    張家山生產隊的人事後猜測,何妮到張家山來表示謝意的時候,被張雲陽生米煮成熟飯。而知青們卻認為,那天晚上的故事可能還有後文,黎大來逃跑之後,直接便宜了張雲陽,兩個人生米煮成熟飯。反正不管過程怎樣,幾個月之後,何妮嫁到了張家山,七二年秋天的時候便生下了張山海。
mk2258 發表於 2012-11-21 10:05
正文 第9章 準備【求收藏、求推薦票】

    張山海自然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閣樓上睡了一整天,現在醒來卻一點異常都沒有。

    晚上吃了兩大碗飯,洗了腳,聽何妮講了個故事,又爬到床上,很快又進入了夢鄉。

    張雲陽兩口子見兒子沒有什麼異常,總算放心了下來。

    第二天,張山海早上起來,依然上山放牛。只是他突然感覺到腦袋裡多了一段記憶。昨天看的那本破舊書上的內容居然像印在自己腦袋裡一樣,書裡面的圖案,他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張山海自然不會疑惑為什麼自己會記得如此清楚,而是對那些內容覺得有意思。昨天看的時候,不太明白那圖裡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今天似乎像本來就知道一樣。

    那是一種儀式,陰陽師要想溝通陰陽,就得請神上身,然後知道因果,化解災難。或者請神上身,瞬間具有**力,制服妖魔。

    「嘿嘿,有意思。」張山海立即有了一種嘗試的衝動,不過現在卻不行。進行請神的儀式得需要一些基本的條件。焚香、設香案。這是最基本的條件,另外還需要道符。這其中,道符這一條件最為難以滿足。

    因為這道符得有上好的黃紙,畫符用的塗料也是特製而成,基本原料主要是硃砂、獸禽血等。張山海連硃砂是啥子東西都不知道,而那獸禽血更是難得。這年頭一個村子一年到頭也殺不得幾隻雞,幾頭豬。到哪裡去取獸禽血去?

    對了!張山海突然眼前一亮,這些東西對於自己很困難,但是張敬先那裡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張敬先是村裡的風水先生,家裡肯定會備置了這些東西。張山海可是親眼看到過張敬先畫符。

    張山海馬上想到前兩天張大能家許諾了要給自己打紅包的,張敬先也是應承過的。這一次,自己去張敬先家裡,能夠要回紅包最好,那個時候,買辣椒糖就有錢了。張山海很眼饞供銷社裡的紙包糖,尤其是那種製作成紅色辣椒模樣的水果糖,吃到口裡,那股甜味,張山海想一想都想滴口水。

    要是要不回紅包,正好問他要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好歹不能空手而歸不是?張山海想到這一些,全然忘記了張敬先在村裡的可怕,尤其是在兒童眼中的可怕。此時在張山海的眼中,張敬先就像一個大大的紙包糖似的。

    張波見張山海這一天悶悶不樂的樣子,很是奇。

    「山海,幹什麼呢?一早上悶悶不樂的樣子?走走走,溫興他們在那裡烤紅薯哩!昨天晚上去找人,肚子早就空了,吃烤紅薯去!」張溫興說道。

    山腳下有幾塊生產隊的紅薯地,生產隊的人在外面幹活肚子餓了,去地裡掏幾個紅薯出來解饑倒也算不上挖**的牆角。放牛的孩子有個時候也會去地裡挖幾個。家裡的糧食不多,每餐只能夠吃個七成飽,對於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們來說,確實是一種痛苦。

    張山海昨晚吃了兩個荷包蛋,還吃了一大碗飯,這個時候肚子並不是很餓,但是說起吃烤紅薯,似乎馬上就聞到了那股烤紅薯的香味來。肚子竟然立即咕咕叫了兩聲。

    用柴火烤紅薯很講究技巧,不能用明火直接烤,否則很容易見表皮烤糊了,紅薯的卻還是半生半熟。得將紅薯用柴火灰堆起來,利用柴火堆的熱間接的加熱,這樣烤熟的紅薯一點損傷都沒有,最多將最外面的表皮考得焦黃,風味不但沒有影響,反而更加香甜。

    張山海走過去的時候,那裡已經燃起了幾個土灶膛。張增帶來把小鋤頭,農村的小子在土垛上開灶膛都很有一套。做得也是像模像樣。

    「挖了幾個?」張山海問道。

    「放心挖了好多,一人兩三個沒一點問題。管飽了。只是將那紅薯地挖了好大一片了。」張增說道。

    土裡沒施多少肥,這山腳的地肥力也並不算好,土也稍稍緊實了一點,一蔸紅薯能夠有兩三個很不錯了。這七八個人,至少得挖十來蔸,自然看起來就是一小片了。

    「你個傻子,怎麼這麼死腦筋呢?你就不知道一個地方挖一兩蔸?大隊要是過來檢查,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麼?」張山海翻了翻白眼。

    「沒事,這靠山的地,那塊地不被老鼠、兔子啥的禍害一大片?我們還沒那些畜生害處大哩。」張增說道。

    「你娘的,你想跟畜生比,別拉著大夥兒。」張波罵道。

    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烤紅薯得要些功夫,要是放個沒耐心的,三回兩頭翻開一下,最後絕對烤出個不生不熟的扔貨出來。烤紅薯是考究耐心的。得慢慢來,在這山裡,至少就得半個小時以上,才能夠將紅薯烤熟了。

    也虧得這群小孩耐性十足,竟然能夠耐心地等待紅薯熟透,才從草灰裡翻出來。

    張山海接了一個紅薯,放在雙手之間,不停的拍打,將上面黏住的草灰拍得乾乾淨淨,然後剝開外面的那一層皮,立即露出冒著濃郁紅薯香味的紅艷艷的紅薯肉來。

    所有的小孩都沒捨得先就對立面的紅薯肉動口,先將紅薯皮上粘著的紅薯吃得乾乾淨淨的,甚至連帶著灰的表皮直接吃了下去。個個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在吃什麼好吃得不得了的美味佳餚。

    三個紅薯下肚,一個個肚子都是鼓鼓的。

    「真飽!」

    「要是抓只野兔來烤得吃,那才有味道哩。」張波說道。

    這年頭,吃一頓飽的真不是一件很容易是事情。吃肉更是難得。小孩子最喜歡走親戚,因為去做客的時候,不但能夠吃飽,還能夠吃點葷腥呢!

    「你要是能夠養一條老七家的趕山狗,那還差不多。」張山海說道。

    張老七是張家山唯一的獵人,他是退伍軍人,家裡還有收藏了一支駁殼槍,據說他跟小鬼子幹過仗,這是他的戰利品,仗打完了,這混球也不肯繼續待部隊,直接回了家。部隊倒是特殊對待,讓他帶了他的戰利品回來。這槍他可捨不得拿來打獵,平時拿出來看看,就得好生擦拭乾淨,然後上好油又藏了起來。他打獵一靠他的一桿獵槍,二靠他養的趕山狗。

    張老七養了一公一母兩隻趕山狗。這兩隻狗可猛了,村裡的狗看到這兩條狗都得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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