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白銀之歌 作者:羅森(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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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11-17 08:09: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332908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9
第四章 臥薪嘗膽.龍騰虎躍(上)

  東方戀雪與鳳香沒有在巷子裡待很久,他們其實都各有要事在身,也都打算不和對方走得太近,只是乍然相逢,一時沒有忍住而已,這次碰著,幾句話一說完,就很有默契地各自散了。

  「我……我怎麼找你?」分開時,鳳香忍不住問了這句,但馬上就補上一句,「你別誤會,這只是做個準備,說不定會有工作聘請你,而且解除戒指的手續若完成,也可以通知你。」

  「哦,需要嗎?你不是說,你解除了自己的戒指,我這邊也會脫落,沒必要為此找我啊,至於怎麼找到我,如果你那只戒指不是假貨,只要發動感應,就算我人在千裡之外,你也能感應到方位不是嗎?」

  東方所有戀雪說到這裡,忽然想起鳳香剛才答應要還人情,這個承偌大有便宜可佔,這才追問起聯絡方法。

  鳳香也不囉嗦,從袖中取出一隻紙鶴,是由金箔所摺成,表面漂亮的羽毛紋路,是由多個魔法陣圖形所組成,隱隱噴冒著火焰般的金芒,雖然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東西,卻已經可見名家風範。

  「這只紙鶴的活動範圍沒有很遠,最多就是幾百裡地,別的不好說,但如果只是在梵薩丹倫使用,已經足夠了,要找我的時候,把紙鶴放出去,自然就會找到我。」

  「嘖,魔法信鴿啊,挺有意思的,怎麼如此小氣,只給一隻?多給我幾隻不行嗎?」

  「要那麼多幹什麼?製作費你出啊?這東西拿多了,也不能當乳鴿燒來吃,留一個在手上,夠用就好了。」

  「哈,說你小氣就是小氣……」遇上鳳香,東方戀雪就是忍不住想多說幾句,哪怕是能刺激她一臉怒容,看在眼底,也是一種生機勃勃的美,但到嘴邊的話剛要出口,心頭警兆忽生,連忙打個哈哈,起身告辭。

  「我走啦,買單這種小任務就交給你啦,我帶你來這裡享用美食,不向你收向導費已經夠朋友了,沒理由還要請客付帳啊。」

  「你、你這無賴,吃軟飯的騙子!」

  「說得好,誰教我自小就立志要當軟飯王呢,虎背熊腰不算男人,只有餐餐軟飯吃到飽的才是真男人……你要是沒錢,可以把戒指脫下來抵帳啊,哈哈。」

  說著不負責任的話語,沒等鳳香發火,東方戀雪一溜煙地跑了,才一轉過街角,臉上的表情就整個變了,變成那種似乎全沒提防的笑臉,心裡知道正有人跟在後頭,而當他跑出幾條街,回到目前所住的旅店,人才進店門口,便察覺到對方已經搶先一步,進了他所住的房間,輕身功夫絶佳。

  東方戀雪上了樓,回到自己房間,一推開門,他便察覺到房內佈下結界,隔絶所有外界的探視,而當他把門關上,一個十六七歲的俏麗身影,在室內出現。

  「少主,你好。」

  那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女,戴著一副眼鏡,頭髮紮成兩條長辮子,未施脂粉,身上穿著一條簡單的吊帶長褲,裝扮樸素,更顯得清純,清純到……讓東方戀雪大張開口的程度。

  「你這是什麼鬼樣子?」

  「少主的話真是奇怪,之前少主不是說,曲子的樣子,看來就像連喝了十罐農藥一樣蠢?魔尊特別下令,讓曲子此次改頭換面,用新造型出現在少主面前,不然少主惱火起來,會灌曲子喝農藥。」

  「………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不成?老爸居然會想開玩笑,而曲子你……居然有幽默感?是世界末日快到了,還是我喝醉了?豆花也會醉人?」

  東方戀雪搖了搖頭,在自己的記憶中,起碼長達十年的時間,這個名叫曲子的女孩,一直是身穿黑色的緊身勁裝,如同影子一般,臉上幾乎沒有表情變化,被視為組織內殺手、刺客的楷模,怎麼忽然一下大變樣,成了鄰家女孩的模樣?

  「嘖嘖嘖,瞧瞧你的樣子,曲子,你行啊,我差點以為你成功脫離組織,改頭換面了。」東方戀雪笑道:「不過,再想想,百年內好像沒聽說過有人活著離開組織的,況且,即使有人想要離開,那個人也絶不會是你,我說得對吧?」

  東方戀雪很清楚曲子的底細。自己雖然是從小就接受父親的訓練,但多數時間,其實是跟著叔叔天妖習藝,也不是直接修練他們的武技,而是教導自己運使力量的法門,嚴苛地訓練基礎能力,以期日後力量、境界大成,便能走出自己的道路,成就更高。

  理想高,目標遠,聽起來是很了不起的,父親與小叔打從一開始,就把目標放在第八級之後,壓根沒想過練不上第八級的可能,也沒想過如果最終沒練上第八級,這種訓練等於是把人給練廢了,不是大成,就是大敗。小叔天妖倒是無所謂,他不領導組織,不用肩負什麼責任,也沒想過什麼傳承問題,不是非要找個人繼承畢生所學,但父親就不可能那麼灑脫了,早早就從各地甄選人才,親自訓練,分別傳授一樣他的絶學,培養成重要幹部。

  這些人的根基不用扎那麼深,培育不需那麼全面,練功不必那麼穩,反正出事死了活該,被淘汰的進棺材,留得下來的才叫人才……這樣栽培出來的人才,也許最後的成就沒有那麼高,但至少……目前他們的實力與等級,都比自己高,每一個都已進入高階,起碼第六級的修為,曲子就是其中之一。

  「魔尊指示,殺手、刺客、探子,不光是要同化於黑暗,無形無影,還需要更進一步,大隱於市,融入一般人的生活,看起來與普通人一樣,這樣才算成功。」

  「……道理是沒錯,可是我老爸怎麼會說這種話?我看你壓根就被他給耍了吧?不過,我那全無幽默感的老爸會尋人開心……好詭異,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不覺得嗎?」

  「魔尊的指令,就是指令,即使尋曲子開心,也是指令。」

  「我建議你啊,如果真的要搞什麼大隱於市,最好換個腔調說話,眼神也要學著改,別還是這麼一副死板板的木腔調,怎麼?怕別人認不出你是殺手啊?世上有你這種樣子的鄰家女孩嗎?」

  「「……謹遵少主教誨。」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0
第四章 臥薪嘗膽.龍騰虎躍(中)

  「我好像已經說過很多次,要你別這麼叫了。老爸……喔,不,是魔尊大人,他既然想要我從基層幹起,現在我就只是個雜兵,不是富二代,位階比你還低,說起來,是我這個小雜兵要喊你曲子統領才對啊。」

  「說得是,那麼,向我跪下磕頭,聽我宣讀魔尊的令諭!」

  「什麼?要我向你下跪?」

  東方戀雪有種想跳起來的衝動,又看見曲子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似想不通自己為何會生氣跳腳,這才暗罵自己蠢蛋,忘了這丫頭一直線的思考模式,對她耍嘴皮子,只是浪費時間,一通話說下去,像是拉著一塊大石繞著跑,反而是自己暈頭轉向了。

  「真是一物剋一物……算了,你還是叫我少主吧,給我等同少主的待遇與尊重,什麼從基層做起的,就讓它去死吧。」

  「是,少主。」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我老爸要你來傳什麼口訊了?最好別是要我考個武狀元什麼的,我才四級半耶,要我這樣去奪魁首,我直接在這裡和你拚死活吧。」

  「魔尊要我送來各方勢力的參賽狀況,慈航靜殿、太乙真宗都有年輕高手前來,聖蓮教方面,三大天尊之一的雷神天尊……」

  「雷神天尊?那老頭也能參加?他超齡了吧?這個大比沒有年齡限制的嗎?呃,好像……真的沒有。」

  「少主誤會了,白蓮三天尊仍在閉關中,前來參加大比的是雷神天尊之子,雷電小郎君雷錯轟。」

  曲子一本正經地解釋,東方戀雪露出嫌惡表情,「我最討厭這種綽號了,凡是叫小郎君的,十有八九都是好色賊,更十有十個都是娘炮,我聽過這個什麼雷錯轟……手底下不乾淨,給他冤枉殺掉的人可不少啊……」

  嘴上這樣說,東方戀雪心中有數,雷錯轟近年來在江湖上名頭不小,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手底下功夫很硬,未可小覷。

  「除此之外,帝國這邊也有新鋭高手參加大比,魔尊交代,這些人大多實力有限,只是憑著手中的厲害魔導器與裝備撐局面,威脅不到少主。」

  「唷,魔尊大人好像還挺關心我這小雜兵的,難不成還真指望我獨敗群雄,爭個狀元回來?」

  「魔尊並未提及關於名次的事,不過,帝國頭號重臣**學,他的寶貝兒子參加了這次大比,根據情報,李家為此重金蒐羅了幾件厲害魔導器,其中不乏強力的禁忌法器,若試場上遇著,請少主千萬當心。」

  「哼!重金蒐羅?東西從哪裡買的?錢落到哪裡去了?該不會就是你們收了吧?」

  東方戀雪沒好氣地說著,別人或許不知,他卻再清楚不過,自己背後的這個組織,數千年前以教派形式存在,後來隨戰火轉入地下,傳承歷史之久遠,甚至還超過慈航靜殿,知情的外人或稱之為「魔門」、「魔教」、「魔教會」,反正名詞多多,而經過幾千年的傳承,這個教派理所當然地變成了一個規模雖大,結構卻鬆散的組織,由於一手操控大地上所有黑市交易,對外就以各種拍賣會、交易市場的形式在活動,換句話說,若有人以重金購買了多件厲害魔導器,其中還有不能公開販售的禁制種類,東方戀雪打死也不信這與自家沒關係……

  「這是目前整理出的各家參賽高手名單,凡是值得注意的人,都特別註釋清楚了,少主稍後請過目。」

  曲子從懷中取出一本書冊,遞到東方戀雪面前,清秀可人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東方戀雪看了兩眼,忍不住道:「你啊,可惜了這身鄰家女孩的打扮,如果學不會普通人的表情,以後就別穿這套衣服了,我知道干殺手的要戒絶情緒波動,要絶對冷靜,避免動情,但時代一直進步,現在早就不流行面無表情的女殺手了……」

  「是,少主。」

  曲子平靜地答應,完成送件任務的她,緩緩走向房間角落,預備離去,東方戀雪看著她的背影,其實,自己本來是想說,這麼漂亮的一張臉,配這樣的表情,實在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女孩,弄成這樣的表情,何必呢?說起來,曲子和自己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小時候還玩在一起的,那時的她……不是這樣的啊……

  想歸想,東方戀雪的話沒說出口去,畢竟現在已經不同於小時候,直屬於父親的曲子,已與自己立場有別,言多……必有失,因此,東方戀雪出口的成了另一句話。

  「曲子……」

  「是,少主,有何吩咐?」

  「沒啦,只是想到,你既然叫我叫少主,那……要是有一天,我被人追著砍,你會跳出來替我擋刀?或是犧牲自己,掩護我開溜嗎?」

  「………如果魔尊沒有交代的話,曲子身為部屬,不知……」看少女一臉迷惘,似乎不知該怎麼回答,東方戀雪搖了搖頭,道:「當然是在我老爸沒有特別下令,不會違反他先前指令的大前提下,如果碰到了這種狀況,你會怎麼作?你總該有點自主反應吧?」

  「是!」聽到不違抗天魔的命令,曲子臉上再度回覆那冷漠的樣子,朝東方戀雪行了一個俐落的軍禮,乾脆道:「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曲子一定為少主捨身掩護,粉身碎骨。」

  少女不是多話的人,所以出口的話,沒有半句虛言,這點東方戀雪是知道的,但聽著這段近似誓言的許諾,看著她迅速淡化消失的身影,東方戀雪臉上笑意不減,心頭卻殊無喜意。

  (願意為了少主粉身碎骨啊……曲子,這可多謝你啦,想要和我拚命的女人不少,情願替我送命的女人可就沒幾個,不過,這個福氣我是享受不到了,因為我早晚會不是你的少主……說不定,還很快呢……)

  東方戀雪拿起那冊資料,簡單翻看,心中盤算,這次來參與大比的英雄豪傑是不少,自己當可趁機結交,問題是,如果沒遇到足堪挑起大梁的人物,其他人就算認識得再多,也沒有意義,那個計畫仍舊無法發動……

  (傷腦筋啊,不自己組一個勢力,看來是不行的,什麼計畫都無法實施,但過早行動,只會打草驚蛇,要是老爸有了警覺,事情就很難搞了……我絶不能出頭,可是……好的合夥人又要去哪裡找啊?)

  越想越是頭痛,東方戀雪為了這無比艱難的第一步,煞費思量,反倒是對於即將展開的大比,沒有什麼緊張感。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0
第四章 臥薪嘗膽.龍騰虎躍(下)

  曲子送來的資料中,很是有些年輕的高手,身懷絶技,姑且不論生死決鬥的結果,單單只看擂台較勁的比鬥,正面對上,自己是絶對打不贏的……只不過,自己從不怕實力強大的敵人,因為「正面對上」這種事,幾乎不可能在自己的身上發生。

  所謂的正面對上,是指在沒有任何準備之下,驟然狹路相逢的遭遇戰,自己若遇到這種戰鬥,肯定能逃就逃,絶沒有硬拚這回事,而每當自己露臉出來,出手硬拚,那通常也就代表準備已經完成,敵人甚至可能已經踏入陷阱,再強的實力,發揮不出也沒用,所以自己從不害怕高手……特別是那些自以為是的高手。

  (嘖,別人的資料就是資料,我手上的資料……搞不好還是個陷阱,臭老爸總喜歡搞什麼考驗,從事前情搜就給我弄情報操作,還有這樣搞自家人的……見鬼,還說什麼從基層做起,普通新人有這樣的嗎?幹了七八年還升不上去,一直在底層,每次接任務還兼測試我應變能力,正常新人被這樣搞,早八輩子就給玩死了。)

  想到自己的處境,東方戀雪笑了笑,這種事情很難習慣,但自己確實已習以為常了。

  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東方戀雪考慮自己是該出去走走,蒐集並確認點情報,還是該待在房裡,想辦法自製點實用的魔導器出來,卻忽然聽見樓下傳來聲響,好像是什麼人在下頭打鬧起來。

  大比舉行在即,各方文武試子齊聚,年輕人好勇鬥勝,紛爭時有所見,沒什麼好稀奇的,東方戀雪最初也不想理會,但轉念一想,還是下樓去看看狀況了。

  「……就算機會自己送上門,要是自己不出門,有機會也沒用啊……」

  抱持著去抽獎試運氣的心情,東方戀雪下了樓去,才剛剛步入一樓大廳,便聽見裡頭傳來一聲巨響,同時還有幾股勁風直掃出來。

  「哦……慈航靜殿的清心寡慾禪功?正宗心法啊……」

  察覺是慈航靜殿中人,東方戀雪的興趣高了許多,而且這幾股勁風力道不弱,代表發招之人的修為都不錯,幾名修為不弱的慈航靜殿弟子在一起,這就非常有意思了,而東方戀雪簡單一瞥,更看出了問題。

  (都是俗家弟子?古怪,清心寡慾禪功,是慈航靜殿近十年內研發出的得意功法,從不外傳給俗家弟子,只有寺中僧侶得以修習,怎麼會由幾名俗家弟子使出?)

  東方戀雪頗為納悶,再仔細看一眼,發現那幾名武人雖然作著俗家打扮,腰間還掛著參加大比的準考令牌,但頭髮甚短,顯然蓄髮未久,這麼一看,登時明白其中關鍵。

  (好糟糕的慈航靜殿,為了在大比中露臉,居然讓門下弟子還俗,這也太詐了,好歹也是兩大宗門之一,又不是那種騙不到人入夥的小幫小派,有必要這樣嗎?就算贏了大比,奪了武狀元頭銜,慈航靜殿也沒什麼大好處啊……)

  帶著懷疑,東方戀雪沒有急著進去,只是站在外頭,仔細聆聽裡頭慈航弟子的爭吵。

  「……你們要回去,儘管回去,老子是打定主意了,不喝個痛快絶不走人,若再囉嗦,當心老子的拳頭不認人。」

  「虎……胡師弟,你開口老子,閉口老子,如此胡言,未免有失身為出……」

  「嘿,虧你還說得出口,世上有我們這樣的出家人嗎?少自欺欺人了,看看你們自己的腦袋,連頭髮都有了,還算什麼出家人?算什麼佛門弟子?剛才你們嚷的是什麼?老子如今姓胡,不是那個法號金虎的和尚了,只要沒殺人放火,要作什麼旁人管不著。」

  「阿彌陀佛,胡師弟,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縱使我等已舍僧還俗,只要心中有佛,仍舊是佛門弟子,況且,這次我們下山,身負重任,要一助劉師兄成事,須得戰戰兢兢,謹言慎行,你如何可以這般……」

  「囉嗦!」

  重重一掌,打得桌角木屑紛飛,發掌之人是一個體格魁梧的大漢,儘管旁邊幾名站著的慈航弟子都稱他為師弟,於理應當年紀最小,可是看那壯碩如鐵塔般的身形,滿臉的大鬍子,倒似比這些師兄更為年長,他手裡拎著一個酒罈,潑灑出來的酒液,濺濕了領口,寬闊的胸膛,肌肉有如花崗岩般厚實,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江湖豪傑,哪有半點僧人模樣?

  (慈航靜殿現在最年輕的該是金字輩,記得裡頭有個和尚,法名金虎,年紀輕輕,功夫還不錯,雖然總體修為有限,算不上一流高手,但幾套慈航靜殿的外門絶學,練得有聲有色,擔任知客僧的時候,一套伏虎拳,把幾十名上門找事的雜碎都打成重傷,被罰杖責之後面壁,看來……就是此人了……相貌堂堂,倒是個人物,不知心性如何?)

  東方戀雪閲讀資料不是只看過而已,當今大地上各門各派,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物,他都會深深記住,並且長期追蹤狀況,特別是像兩大聖宗、聖蓮教,只要出了什麼人才,他都會儘可能弄清楚,絶不放過,類似金虎這樣的人物,他早已深記在腦中。

  (觀此人的修為,大概與資料中相符,五級半的修為,以這年紀來說,算得上是很傑出了,不過想在大比中脫穎而出,卻還遠未足夠……他們說是助人成事,不曉得是助誰?劉師兄?慈航靜殿俗家高手中,並沒有姓劉的傑出人士,難道也是什麼和尚還俗?那可不好猜了……嘖,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我半點風聲都沒接到?從基層做起就有這種壞處,整天被上頭的人耍著玩……)

  東方戀雪腦中尋思,另外那邊的火藥味卻越來越濃,幾個人都看不慣胡姓漢子的言行,而那個胡姓大漢,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滿胸怨怒,豪飲只是借題發揮,兩邊越說越是不快,最後真動起手來。

  慈航靜殿不愧是首席名門,這幾個人能被選出來赴帝都考試,實力也在水平之上,簡短的一場同門鬩牆,三招兩式之間,東方戀雪是既看出門道,也看盡了熱鬧,那幾個師兄手底功夫頗硬,大悲手、金剛指力、聖光禪掌,都有相當修為,動起手來,五彩琉璃佛光、金色氣芒交錯迸現,讓人眼花撩亂,其中還有一個,修練的功法已不只是禪功,而是慈航靜殿四大絶學之一的易筋經,雖然只是淺顯的皮毛功夫,卻也非同小可,一使出來,勁風橫掃整個客店的大廳,桌椅翻掀,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只是初學的皮毛,就有如此威力,東方戀雪著實想鼓掌,但戰鬥這種東西,從來不是武功高段就贏定,姓胡的大漢內功修為明顯不足,一對上易筋經,立刻露出敗像,可他似乎有一股天賦的勇力、膽魄,被逼到逆境,反而更形激發鬥志,即使在自身真氣遭到壓制的情形下,仍能奮起一身雄勁,猛喝一聲,打出一記羅漢拳還擊。

  羅漢拳,是慈航僧人入門修習的幾套基本武技之一,招式簡明易學,與什麼金剛指、大悲手比較起來,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但胡姓大漢怒極出拳,那一聲霹靂大吼,猶如虎嘯,威勢懾人,震得所有人耳中嗡鳴,瞬間神為之奪,氣不能發,什麼神功絶學都發揮不出,跟著他一拳揮來,橫掃千軍萬馬,三名師兄慌忙擋架,全給掃了出去,踉蹌連退,其中一人連續踏碎幾塊方磚,好不容易才止住退勢,左右的兩人更是狼狽,一下摔跌,壓垮了桌椅,摔跌在地上。

  三人實力都不差,僅是單純失勢,卻沒受半點傷,一下回氣,馬上重新站了起來,又擺出包夾圍攻的架式,反倒是胡姓大漢,奮力一拳,擊退三名師兄,自身已受內傷,鮮血染紅了齒縫,緩緩溢出,只是他受傷之後,怒目圓瞪,鉢大的拳頭牢握舉起,像是廟中供奉的伏虎羅漢,自有一股凜然威勢,迫得人膽顫心驚,不敢輕舉妄動。

  (有意思,真有意思……)

  東方戀雪見多了高手,不覺得高手有什麼稀奇,但修為可以後天累積,有些個人天賦、魅力,卻是出於天生,勉強不來,如果不是那塊料子,就算後來怎麼努力,都萬難有所成就,而胡姓大漢這股萬夫莫敵的虎威,就屬於一種天生資質,讓他感興趣了。

  (確實難得,這人似是將才,如果能妥善引導,將來放入軍中,必是一名百勝虎將,這種人才當和尚太可惜了,不知道能不能交個朋友呢?)

  這邊盤算還沒完,那邊的三名慈航弟子,互看一眼,都覺得為了一時衝動而動手,大大不該,以三敵一,又是以長凌幼,打贏了也不光彩,若是被師弟打傷,面子上就更難看……想到這點,三人都不想再打下去,習慣性地唸了一聲佛號,轉頭欲走。

  「賊廝鳥!打了人就想走?給我留下打到最後!」

  胡姓大漢雖然負傷,卻像感覺不到一樣,渾然不覺,還打得性發,眼見三名師兄離開,掄起猛拳,虎吼一聲,就從後頭要追上去再打,東方戀雪見狀,正想要攔人,卻忽然見到灰影一閃,一個身影自三人旁邊飆過,雙掌推出,迎向那一記橫掃千軍的重拳。

  這個半途跑出來的人,是一個國字臉的青年,乍然一看,好像就要被這一拳活活擊斃,可是他雙掌一封、一攔、一化,居然就把這記豪拳有驚無險地接下,倒讓東方戀雪吃了一驚。

  (……連著兩個人,都是資料上沒有的新發現,這次……或許是大豐收喔。)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0
第五章 江湖偶遇.奇貨可居(上)

  在東方戀雪的判斷中,胡姓大漢的這一拳,並不好接,儘管力量只練到五級半,但此人情況特殊,簡簡單單一套羅漢拳,在他手中居然有著不遜上乘武功的威力,這除了天賦異稟,更還是長年浸之功,再加上含怒出擊,東方戀雪估計,沒有六級修為,接不下這一記猛拳。

  不過,這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青年,年紀大概二十一二,與東方戀雪自己差不多,歲數不大,卻一出手就把猛拳接下,還接得極穩,著實引起了東方戀雪的興趣。

  如果僅是憑個人力量硬接,那倒也沒什麼,可是這個方臉年輕人,接招手法有封有攔,攔擋中化納轉移,將大半力量卸入腳下地面,極為巧妙,似是太乙真宗一脈,只是這手化量訣練得還不太到家,未能成功卸盡來力,自身起碼還受了五成勁……五成勁的力道也不輕,能這麼不搖不晃,面不改色地接下,也很不尋常……

  「胡師弟,請住手!都是自家師兄弟,你出這麼重的手,要是真傷了人,後頭怎麼收拾才好?」

  方臉年輕人口稱師弟,也是出身慈航靜殿一脈,而且頭髮長長,顯然不是半道還俗,是真正的慈航俗家弟子,但為何一個慈航靜殿的俗家弟子,還會使太乙真宗的技藝,這就不好解釋了。

  「哦,陸師兄……」

  胡姓大漢收回拳頭,似是心有不甘,還想繼續打下去,只是剛才那三名師兄,都已跑得蹤影不見,追之不及,只得作罷。

  「也罷,這次看在陸師兄你的面子上,姑且就放那幾隻傻鳥一馬,下次再撞到老子手裡,肯定一拳一個,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你還俗也沒幾日,怎麼滿口江湖粗言?三位師兄剛才未盡全力,如果認真起來,哪一個人都未必會輸給你,你可不要太小看人了。」

  「呸!那群傻鳥,一個個練功不練武,平日只懂得裝腔作勢,動起手來,根本沒一個能打的,老子從不放他們在眼裡,打起來單手就能掃他們一片……算啦,人都跑了,別談這些掃興事,陸師兄,我們喝酒去。」

  「喝酒?少來……要我替你的酒帳買單才是事實,你每次說喝酒,都是找我去付錢的。」

  「哈哈哈,大丈夫何拘小節?不用在意這些,我們喝酒去吧。」

  胡姓大漢拉著方臉青年回桌入座,剛要吆喝上酒,已看到一個長得頗俊的年輕人,笑嘻嘻地拎著兩壺酒,拿著一碟花生,朝這邊過來。

  「唉呀呀,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不如偶遇,兩位英雄風範,在下好生傾倒,既然有緣相識,不如由我作東,一起喝上一杯如何?」

  「哪裡來的小白臉?是基的嗎?老子看了就不順眼,酒菜留下,想出櫃滾別處去!」

  搭訕踢上鐵板,東方戀雪不由得苦笑,幸好那名方臉青年出聲,「胡師弟,剛才忘了說,我這次出來得匆忙,身上銀錢帶得不夠多,你若豪飲,恐怕……」

  話還沒說完,胡姓漢子忽然轉了表情,哈哈大笑,「四海之內皆兄弟,我姓胡的最喜歡結交朋友,既然是拿了酒來,夠誠意,大家一起喝上一頓,交個朋友吧。」

  「哈哈哈哈,求之不得。」

  東方戀雪笑著坐下,多瞥了方臉青年一眼,他自然看得出,這青年所謂的沒錢,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坐下來,換句話說,不光是自己想認識這兩人,方臉青年同樣也對自己感興趣,比起胡姓漢子的「四海之內皆兄弟」,方臉青年才是真正想多交朋友的人。

  至於胡姓漢子為了喝酒而轉變立場,東方戀雪也絶對歡迎,有貪慾的人,比無慾則剛的人要好說話得多,更有結識的價值。

  三人一同坐下後,互報姓名,方臉青年叫陸雲耕,家裡是世代開米店的,在慈航靜殿門下學藝;至於胡姓漢子,名叫胡虎,本來是慈航靜殿的僧人,法號金虎,對於自己的這個俗家姓名,顯得非常不悅。

  「……賊廝鳥,說得好聽,什麼讓我們參加大比,增加閲歷,藉此修行,其實全是藉口,只要不是傻瓜呆子,誰看不出來?搞這麼多事,全是為了捧那幾個鳥王上位,偏生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我呸!」

  「胡師弟,這些僅是你一己猜測,未得證實,哪能作數?你這樣嚷嚷,若是讓人聽了,可是損毀師門名譽。」

  陸雲耕雖然這麼說,但從眼神就看得出,他認同胡虎的話,只不過怕他禍從口出,多言生事而已。

  胡虎明顯是那種桀驁不馴的性子,聽見陸雲耕的話,滿臉的不以為然,但卻沒有出言反駁,這之間的道理,東方戀雪也能理解,因為這個陸雲耕雖然長著幾歲,卻完全沒擺師兄的架子,說起話來誠誠懇懇,有那種誠心為對方著想的感覺,比自己整天堆笑在臉上,更有親和力,難怪胡虎沒有出言衝撞。

  「敝姓東方,東方戀雪,江湖新人,請兩位多多指教了。」

  簡單的自我介紹,胡虎像是壓根就沒在聽,只顧著拿酒灌入口中,陸雲耕卻皺起眉頭,放下酒杯,道:「東方兄……是作什麼的?幾個月之前,有一個賊四處作案,壞了許多女兒家的貞潔,此人……」說著,瞥了東方戀雪肩上的弓一眼,「也是一名弓箭手,不會與東方兄有什麼關係吧?」

  說到這裡,不但言詞中帶著敵意,甚至還有預備動手的感覺,連胡虎都感受到這股敵意,怒瞪著東方戀雪。

  「沒有關係!半點關係也沒有,兩位看我的樣子,難道像是賊嗎?我生平最尊重的就是女性,以惜花、護花、戀花自許,怎麼會是賊呢?唉!江湖險惡,同名重名時有所聞,小弟也是受此所累,想要改名啊。」

  努力擠出一臉正氣,東方戀雪道:「兩位請想,那個與小弟同名的賊,肯定正受通緝,既然被通緝,躲去偏遠地方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往帝國跑?又大搖大擺來到梵薩丹倫,還參加大比呢?」

  之前白銀谷事件,為了引黑雲孤寂入圈套,散播流言唯恐不夠,搞到賊之名無比響亮,照理說這次出來參加大比,應該要把名字改掉,以全新身份出來,但報名的時候,自己也不知怎麼搞的,對這個名字有些眷戀,居然沒改……這個太過隨性的決定,現在就惹出禍來,啥也沒幹,就搞得人人不齒了。

  (話雖如此,但在這個墮落的時代,年輕人聽到賊會變臉的可真沒幾個,這姓陸的是怎麼回事?正義感特別強?年輕熱血過頭?還是家裡有人曾經被賊給……呵呵,這想法太罪惡了。)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0
第五章 江湖偶遇.奇貨可居(中)

  腦裡的念頭很罪惡,臉上的神情卻益發正氣,東方戀雪拿出看家本領,巧舌如簧,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才打消兩人的疑慮,暫信他不是傳聞中的那個賊。說到底,陸雲耕也好,胡虎也罷,兩個人都是初涉江湖,對人雖保有一定的警戒心,卻因為經驗不足,不知如何防起,全然不是東方戀雪可比。

  兩人之中,胡虎勉強還有一點江湖經驗,聽師兄弟們講過江湖軼事,陸雲耕卻是首次離開家鄉,為的就是考取功名,在大比中嶄露頭角,東方戀雪堆起一臉無害的微笑,自己猛喝酒,也頻頻對兩人勸酒,不等甕空,馬上揮手叫送新的來,酒沒過三巡,氣血上湧,再沒有什麼防備戒心,話匣子全打開了。

  「……我……我家裡是四代開米店的,老實米店,在我們老家很有名,百多年來,公公道道,童叟無欺,從沒有讓半個客人吃過虧……」連續被灌了幾杯,陸雲耕的臉紅了起來,少了幾分自製後,真實性情顯露出來,連說的話都帶有鄉音。

  「陸兄,你說話的腔調……」

  「沒事,俺在家裡都是這麼說話的,是……嗝……是俺爹媽交代,到帝都來,要說官話,不能……嗝,不能讓人覺得俺土氣,會有礙考試成績……也不能讓人知道……俺在家每天都幫著扛米,還有下地幫忙……」

  「你……你完全都變了一個人了……」

  東方戀雪著實驚奇,卻聽旁邊胡虎冷哼一聲,道:「這個當然,他若不是這樣的人,老子豈會與他稱兄道弟?換了是別人,就算拎著美酒上桌,也會被老子連人帶酒扔出店去。」

  這話有多少的真實性,東方戀雪實在懷疑,不過,至少也證明,胡虎對陸雲耕客客氣氣,是有其原由的。

  同樣也有幾分酒意的胡虎,隨口解釋了幾句,陸雲耕的家鄉距離慈航靜殿本部不遠,連著幾代開米店,生意作得不小,到了陸雲耕父親繼承家業後,希望子孫中能出幾個大官或大人物,光耀門楣,所以早早便備了厚禮,讓陸雲耕拜入慈航靜殿學藝,只是,陸家在慈航靜殿的檔案記錄中,似乎底子不太乾淨,再加上陸雲耕為了繼承香火,不可能出家為僧,自然也只能當個接觸不到核心武學的俗家弟子。

  東方戀雪道:「僧俗有別,俗家弟子是學不到真正的門派絶學,不過,慈航靜殿這樣的大門派,氣度還是有的,我記得有章程特別規範,保障俗家弟子的基本權益,撥劃出專供俗家弟子修練的武技啊。」

  「說得不錯,但什麼地方,規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胡虎看了陸雲耕一眼,後者因為酒喝得太急,已經醉得趴倒桌上,不醒人事,「寺裡的師兄弟,對於那種家裡有錢,靠花大錢拜入寺中的有錢公子哥,一向是很看不起的,那些傢伙以為有錢什麼都行,修業時也吃不了苦,什麼屁功夫都練不成,負責授藝的武僧也樂得輕鬆,隨便教他們點皮毛,反正只要能讓他們拉開架子,擺擺姿勢,看起來高大威猛就成……那群繡花枕頭,真想練出什麼東西,就是讓佛祖親自來教都不成……」

  「哦,這位陸兄……想必有所不同了。」

  「我這位陸師兄,天生資質算不上多好,入寺測試的分數一般般,是靠家裡花了大錢,才讓他進來的,但同樣是花錢走後門,陸師兄和那些雜碎可不一樣,他學武認真,又能吃苦,別的不說,單是每日扛鐵桶挑水的基本修業,幾十裡山路來回,多少師兄弟都累倒,想起都想吐,他硬是扛下來,幾年裡頭風雨不輟,任誰都要說一聲了得……」

  胡虎道:「可惜,他用功雖勤,但師叔伯都說他受資質所限,沒有什麼大成就,習武進展緩慢。寺中對俗家弟子的修業時間,是有限制的,入寺最多五年,就必須結業離寺,陸師兄一直到離寺為止,也沒學到什麼上品絶學,不過,他為人不錯,師兄弟們都喜歡他,每次他回來探望大家,大家也沒讓他空手走……」

  有沒有人緣,有沒有人脈,就是差很多,東方戀雪依稀可以想像,結束修業的陸雲耕,每次回到寺裡,師兄弟仗義相助,把新學會的武技,你教一招,我教半式,讓陸雲耕不會空手而回,甚至……可能是滿載而歸。

  至於陸雲耕怎會有這樣的好人緣,除了他本身在練武時的認真與投入,取得師兄弟的尊重,從適才陸雲耕與胡虎的談話,東方戀雪就能窺見一二……

  (說到底,錢就是個好東西,討人厭的不是錢,而是有錢卻囂張的人。如果有個我尊重的人,整天請我吃喝,態度又客氣誠懇,這種人我不喜歡才有鬼,投桃報李,教他點功夫,也是非常合理的……)

  東方戀雪又看了呼呼大睡的陸雲耕一眼,隨著腦中一個個問題的湧出,對此人的興趣整個被撩撥起來……

  不久,胡虎一下站了起來,大掌在桌上重重一拍,口中噴著濃濃的酒氣,大笑道:「喝夠了!老子帶陸師兄走了,東方兄,改日再喝……嗝……你……夠朋友!」

  「哪、哪的話……呵呵……兄弟我……我也醉啦……胡兄弟,明……明……明天咱們三個再來喝……喝酒……我作東!」

  醉態可掬,通紅著臉的東方戀雪,搖頭晃腦,直接趴倒在桌上。

  「嘿!別用這名字叫我,老子……討厭這個名字……」

  胡虎大聲嚷了兩句,顯然真的很不喜歡這個俗家姓名,他扛起陸雲耕,揮了揮手,便揚長而去,東方戀雪則是暈趴在桌上,被店小二扛著回房,途中囈語不停,看來醉得很厲害,即使在躺倒床上之後,他也沒有立刻爬起來。

  哪怕是裝醉,胡虎、陸雲耕一走,就立刻跳起來,這絶對是白痴的行為,哪怕是被扛回房間,也很難說會否有什麼人正盯著自己,要裝就要裝足全套,否則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擔上一個心機深沉的罵名,那可就悔之晚矣,所以,不僅要繼續躺在床上,連眼睛都要閉上。

  其實,自己雖然稱不上海量,卻也絶不是那麼容易醉的,只不過透過訓練與特殊功法,內勁一運,臉紅如醉,身上滿是酒氣,這些都易如反掌,剩下的就是個人演技了,多的不好說,唬唬那兩個人絶對沒問題,大家儘管年齡相近,江湖閲歷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苦學成才,這個不假;資質不好,那也沒錯,看這傢伙有點傻頭傻腦,喝醉之後根本成了鄉巴佬,除非他比我還會裝,否則,確實不是天才該有的樣子,這些都沒錯,不過……肯定不是只有這樣,他實力明擺著在那裡,胡虎的那一拳,他是真的接下了。)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1
第五章 江湖偶遇.奇貨可居(下)

  東方戀雪閉著眼睛,回憶陸雲耕跳出來擋拳的那一幕,當時有些細節,自己沒能看出,不過結合胡虎的描述,大致清楚了。

  (他練了硬氣功,不是金鐘罩那種高檔貨色,是鐵布衫,慈航靜殿常拿這套去搪塞俗家弟子,除此之外,他還學了太乙真宗的兩儀化量訣……只有皮毛的程度,未經正式傳授,恐怕也是一招半式這樣湊回來的拼盤,真有一套……)

  東方戀雪益發感到好奇,因為這樣子胡拼亂湊各家武技,正常情形下,不但練不出什麼東西,還很可能走火入魔,可是陸雲耕的實力不俗,若說他這麼亂學亂練,能把力量練上五級,進入高階,這天份可了不起得很:若說他沒有進入高階,憑著四級力量接下胡虎的重拳,那就更不得了了……

  就目前線索來看,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東方戀雪想多蒐集點陸雲耕的情報,本來這是很簡單的事,找來曲子委託一聲就成,但……東方戀雪心頭一動,也許……這個聽來頗有意思的人,會是自己等待多時的一個機會,安全起見,還是別過早讓自己背後的魔門注意到他……

  (曲子那邊不能用了,其他的情報管道雖多,但要動用那些管道,卻不被曲子他們知道,這可不容易,該怎麼作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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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戀雪約了胡虎,隔日再來喝酒,對別人來說,這或許只是一句客套話,但東方戀雪相信胡虎必會聽進去,所以第二天中午,店內來報有訪客時,他不感意外,只是當下樓看見站在那裡的人,稍微吃了一驚。

  「咦,陸兄,怎麼只有你一個?胡兄弟呢?」

  看到站在那裡的人,只有陸雲耕,不見胡虎,東方戀雪驟感意外,再怎麼說,陸雲耕可不缺錢吃飯喝酒,而胡虎也沒道理不來佔這便宜。

  「東方兄弟,見笑了。」陸雲耕看見東方戀雪,臉上一紅,連連拱手,為了昨日的酒醉醜態,連連告罪。

  「不用客氣,你我哪用得著這麼客套?不過就是喝醉酒嘛,這誰沒有啊?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喝醉酒的時候,比你厲害得多,連褲子都會脫了扔水溝裡。」

  「慚愧,我……我以後都不再喝酒了。」

  「哈哈哈,這話當年我也曾經說過的,結果不到一日就開始喝了……胡兄弟為何沒來?我還等著他一起喝酒咧。」

  「胡師弟有事,今天無論如何是來不了了,他……昨天險些誤傷了三位師兄弟,加上口出不遜,被回報之後,今天他……」

  陸雲耕欲言又止,東方戀雪卻已明白,胡虎性格暴躁,禍從口出,肯定是回去之後,被人舉報了什麼,惹得慈航靜殿的師叔伯大怒,或是把他關了禁閉。或是把他打到不成人形,總之是無法參與今天的約會了。

  「我怕東方兄弟久候不耐,特別來向你說一聲,事出突然,真是對不起。」

  「哈,好說,別介意,喝酒哪時候都可以,今天不成就改天,哪用得著親自跑一趟來?但你既然來了,可不能這麼簡單就走,定要陪我再喝一頓。」

  東方戀雪盛情邀約,口中說得漂亮,心裡卻已打著酒裡下藥的主意,只要作得巧妙些,酒過三巡之後,自白藥劑生效,這個帶著土氣的年輕人猛吐真言,旁人和他自己只會以為是酒醉的結果。

  不過,已經出過一次醜的陸雲耕,明顯不打算重蹈覆轍,很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委婉卻堅定地拒絶了,改提議道:「小弟昨天初抵帝都,還來不及去換准考證,東方兄弟如若有興趣,一起走一趟如何?」

  「好啊!這有什麼不好的。」

  東方戀雪與之同行,兩人一同前往考試院,路上邊走邊說,談起了彼此目前的狀況,東方戀雪是孤家寡人一個,單純來赴考,陸雲耕雖是與慈航靜殿的隊伍同來,卻不算是慈航靜殿的代表選手,只不過是單純與師兄弟交情好,同行上路而已,至於慈航靜殿的參戰隊伍,則是人才濟濟,不少本為僧侶的慈航高手,都受命還俗參戰,以壯慈航聲威。

  「哦,那個劉師兄就是金龍?慈航靜殿金字輩的高手,以龍、蛇、虎、豹、鷹、像、龜、鶴最有名,江湖人稱八佛金身,剛剛聽你說,八佛之中起碼來了五個……嘖!真是好賣力,慈航靜殿這次是志在必得了啊!」

  東方戀雪道:「不過,金龍禪師……俗家本姓好像不是姓劉啊,還有胡兄弟,他本姓是什麼?為什麼對這姓名如此反感?」

  「這……這個……」陸雲耕遲疑了半天,仍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東方戀雪暗自發笑,昨天自己將慈航靜殿的最新情報調來,現在已經知道那邊的狀況了,整件事與現任慈航靜殿掌門眠殘有關,這方丈……打從接任的那天起,就是所有慈航子弟的超級煩惱。

  如所有的大門派一樣,慈航靜殿一樣有權力鬥爭,為了爭奪掌門之位,各種明爭暗鬥,絶不因為大家都是出家人而客氣,最後能脫穎而出的,都是心計、謀略高人一等的厲害角色,不過,偶爾也有例外的個案,像最近的一次,所有夠資格的方丈候選人,為了爭奪大位,使盡了明槍暗箭,弄到不只是兩敗俱傷,更幾乎全滅的慘烈地步,眼看再鬥下去,方丈還沒選出來,慈航靜殿先要元氣大傷,寺中長老緊急決議,放棄原先堅持,不由本身派系的人接任,選擇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對象。

  之前競爭得太狠,相互攻擊時務求刀刀見骨,忽然說要和解共推,真是談何容易?結果最後出來的,是一個不屬於各大派系,能力也不如何出眾,聲望不高,卻與各方關係都不錯的中年僧人,整天笑嘻嘻地非常和氣,這個僧人……就是現任方丈眠殘大師。

  所有人都以為,眠殘只是一個過渡性的角色,作不了幾年掌門就要換人,在眾多強大派系包圍下,這位子就像是火山口,根本不可能坐穩,但誰也沒料到,儘管位子很燙,眠殘從來也沒能坐穩,卻一坐便坐了十幾年,這與其說是奇蹟,倒不如說是驚人的「平衡感」,其中關鍵便在「利益」兩字上。

  不能力敵,便當智取;沒法威逼,就行利誘,眠殘很清楚自己是怎麼坐上這位置,因此為了繼續坐下去,他一面減少自身的威脅性,從不發展自身的派系與勢力,始終孑然一身,不讓勢力強大的幾個派系感受壓力:另一方面,他努力為各派係爭取利益,只要好處源源不斷,誰也不會對下金蛋的母雞動手。

  利益如水,有人獲益,自然有人吃虧,為了不因此造成寺內糾紛,眠殘不得不將創造利益的方向,直指寺外,於是,在眠殘領導下的慈航靜殿,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最開始,所有人只是覺得慈航靜殿變得……怪怪的,打著「出家人予人方便」的口號,開展各種「服務」事業,收取費用;再後來,各種生意越作越大,規矩也越來越明確,有了商業帝國的雛形……最後,所有慈航僧侶都不得不承認,這是慈航靜殿史上最有錢,也最墮落的時代……

  好處,實實在在拿在手裡,盆滿鉢滿,著實可喜,但不是每個人都對這樣的改變泰然處之,至少,面對江湖同道揶揄的目光,寺中僧侶都不知該如何自處,儘管覺得這樣的轉變不好,但反對的聲音,在實質利益之前卻顯得微弱。

  慈航靜殿本就不禁俗家弟子以武謀生,走鏢護送、保鑣隨扈、賞金獵人,這些都是常見的工作,但自從眠殘方丈積極推廣「世俗服務」之後,派出大量的僧人,協助俗家弟子走鏢、保護要人,初時還頗獲好評,但時間一長,漸漸有俗家弟子抱怨,工作競爭多,飯碗也被搶走,好像被反客為主了……

  除此之外,眠殘方丈大開門牆,招納各方人才,進入慈航靜殿學藝,雖然為了名門大派的體面,以測試入學為主,不過只要肯高額捐獻,還是可以開後門入學,而最多只有五年的學藝時限,也是為了能儘快製造「慈航弟子」,這些人學有所成後,寺中提供貸款,獎勵他們回鄉創業,來個遍地開花……種種生財手段,想不賺錢都難。

  名利素來不分家,財富可以讓人出名,而名氣則可以幫人賺更多的錢,在這樣的思路下,此次慈航靜殿積極參與大比,雖然是奇怪了些,卻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為了要爭取露臉揚名的機會,俗家弟子的實力不足,就派出武僧赴考;考試規矩不收出家人的報名,便索性讓武僧「暫時」還俗,這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態度……與那些邪派也沒什麼差了。

  此事雖然紙包不住火,但慈航靜殿刻意低調進行,若不是東方戀雪碰巧撞上,也還不曉得慈航靜殿這樣蠻幹。不難想像,此事傳了出去,又將成為江湖上的一大笑柄,這個素來以遠離世俗自許的出家人聖門,居然比任何中小門派還要市儈,也就難怪會惹來江湖訕笑了。

  然而,除了要藉機宣揚慈航靜殿的武技和形象,送到東方戀雪手中的報告,卻還提及了另一個可能……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1
第六章 不義之賊.天下當先(上)

  「陸兄,聽說金龍大師……」東方戀雪更正道:「哦,我是說那位劉兄,平日在寺中就很被看重,更屢屢被破格提升,傳授慈航絶學,可有此事?」

  「劉師兄的武功,是金字輩諸弟子之首,自然被師叔伯們看重,他天資既好,用功又勤,掌門破格傳授神功,並讓他入藏經閣學習,那都是惜才、重才,沒甚麼不妥啊。」陸雲耕道:「況且,有幸同入藏經閣的,也不只是劉師兄,還有另幾位師兄弟,他們也是一起進去的。」

  「我明白,我明白,這些人裡頭,肯定沒有胡兄吧?能夠進去修練的,都是與方丈大師關係不一般的,我沒說錯吧?」

  東方戀雪說著,還特別使了一個眼色,儘管沒有明說,但相信陸雲耕是懂的,果然這眼色才一使,陸雲耕就滿臉通紅,連連搖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引得東方戀雪一陣大笑。

  當年,慈航靜殿的掌門之爭,幾大派系鬥得你死我活,導致精英幾乎全數出局,最後出線的眠殘,那時不僅武功三流,連底子也不太乾淨,不是自幼出家的「純正血統」,而是人近中年,才在慈航靜殿剃度,未出家之前……還是個頗為風流的浪蕩子,雖未成親,但……傳聞私生子不少。

  讓這樣一個人成為方丈,表面上的說法,是為了推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精神,只要悔悟前非,人人都能重新來過,但實際上,底子不乾淨的人,可以挑剔的破綻必多,到了該翻臉的時候,很簡單就能把人踢下台……當然,眠殘方丈一作就是十餘年,帶領慈航靜殿集體墮落,令得所有算計都沒派上用場,這就遠非最初所能料了。

  眠殘方丈如此貼近世俗,近乎市儈,要說他有多守戒律,多信仰佛法,那真是沒人相信,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江湖上便有了傳言,說眠殘方丈為了不遭寺內派系所忌,從沒建立自己的派系,但這卻不代表他什麼也沒做,他還是暗中栽培了一些弟子,其中……就有他出家前的私生子。

  這個傳言一起,無疑成了慈航靜殿的超大醜聞,不僅那些半道出家的僧人受懷疑,連那些自幼剃度,卻是無父無母之棄嬰的僧侶,都同樣難逃人們懷疑的目光……這個傳聞,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寺內為了自清,也特別組團進行調查,最後什麼也沒查到,不了了之,只是在這酷愛流言蜚語的江湖,這條流言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是傳了下去,與其他慈航靜殿的墮落醜聞一起,成為江湖群豪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

  諸如此類的話,陸雲耕之前當然聽過,甚至自己也抱持著懷疑,只不過聽東方戀雪當面說起,感覺就像自家醜事被揭露,羞愧得不知怎樣回答。

  「唉,拜託,你又不可能是方丈大師的私生子,為啥要不好意思?不過,也難怪胡兄弟昨天那麼大火氣,這事說起來是不光彩啊。」東方戀雪嘆道:「為了捧自己的兒子出人頭地,獲取功名,至不濟,也要在江湖上大大露臉,不但讓他還俗參加大比,還拉了一大票師兄弟一起這麼幹……嘖嘖,偉大的父愛,怎麼我就沒有這樣的好爸爸?不過,陸兄弟你以為如何?這會不會過分了呢?」

  當然是很過分,否則胡虎也不會發那樣大的脾氣,整個人異常暴躁,而這等絶頂荒謬的事,之所以能夠進行,眠殘方丈不知花了多少代價打點各派系……這些陸雲耕都心中有數,只是當著外人的面,他怎麼也不能認。

  「東方兄,你說的事情,一點真憑實據也沒有,純是江湖流言,對我慈航靜殿、對方丈大師,還有其他的師兄弟,都是侮辱,希望你謹言慎行,別被那些謡言所迷惑。」

  「謡言?或許是吧,但空穴不會來風,事出必有因啊,還有……」東方戀雪笑道:「你一個俗家弟子,慈航靜殿不過是收了你們家重金,教了一點忽悠你的本事,算起來根本是大大佔了你的便宜,別本派本派叫得那麼親熱,你當慈航靜殿是自家門派,他們可沒當你是自己人。」

  「東方兄。」陸雲耕停下腳步,臉色不善,「我當你是朋友,這才一路與你同行,但你若再說我師門壞話,我們就此分道揚鑣。」

  「好!男兒肝膽,尊師重道,陸兄真是英雄仁義,我服你啦!」挑撥離間踢到鐵板,東方戀雪仍是一臉笑嘻嘻,心知一切並非無所獲,從陸雲耕的反應看來,他對自己這些話並非無感,只是交淺言深,這才讓他起了抗拒之心,要是交情再深一些……

  「不過,有件事我挺好奇,既然你是慈航弟子,又那麼忠於師門,那你的兩儀化量訣從哪學來的?」東方戀雪笑道:「化量訣的路子很偏,在太乙真宗算是冷門武技,肯花時間去練的沒有幾個,你要練太乙真宗的功夫,怎麼會挑化量訣來練?」

  「我……這個……」不甚光彩的事,陸雲耕也不曉得該怎麼出口,但短暫遲疑後,他還是坦然相告,「我從小喜歡練武,家裡也希望我能在這上頭有所成就,除了拜入慈航靜殿習藝,家裡也不斷花錢,從各地蒐羅各派秘笈……」

  「哦……」

  這個答案尚在東方戀雪的預料之內,事實上,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很多的貴族世家、豪門巨富,為了培養自家子弟成才,除了花重金禮聘名師,也花很多力氣去蒐羅秘笈、丹藥,自家的拍賣會就經常趁機倒貨出去。

  不過,那些都是頂級巨富或貴族才能幹的事,上等的功法,千金難求,而真正的神功絶學,根本不是用錢買得到的,至於陸家……單單靠一間米店,就算還開了幾家分店,也與富豪扯不上邊,光是送陸雲耕走後門入慈航靜殿,恐怕就要被掏空了,還花錢去蒐羅秘笈?照消費力來算,估計只能買些假貨、不三不四的爛貨,或是斷簡殘篇,這樣一來,也就難怪陸雲樵會練化量訣,卻只學到一點皮毛了。

  「如果我沒料錯,陸兄……」用一種忍著笑的口氣,東方戀雪悄聲道:「你的化量訣秘笈,是一本還是幾頁?」

  「份量……大概是三分之一本,但有頭有尾缺中間……」

  「哈哈哈哈哈~~~~」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1
第六章 不義之賊.天下當先(中)

  陸雲耕的坦白,換來東方戀雪的大笑,更引來街上行人側目,這當然是很沒面子的事,但陸雲耕並不生氣,他是一路苦練實練上來的,不曉得被多少人當傻瓜笑過,對類似的嘲笑早就習慣了,而這個反應,讓東方戀雪對他的評價又高幾分,因為他並不是單純的好好先生,就在不久之前,他還為了慈航靜殿的聲譽而怒,現在卻對本身受辱不在意,這等胸襟、氣度,遠勝許多成名英雄。

  「抱歉抱歉,我得意忘形了,陸兄你不用氣餒,化量訣確實是冷門武學不假,我估計你家當初買那殘本秘笈,也沒花多少錢,不過……」東方戀雪笑道:「幾百年前,太乙真宗還不像現在這樣,以修練劍器、精研劍道、乘劍飛仙為主流,那時他們鑽研的,就是各種卸勁、化勁之法,借力打力,以柔克剛,化量訣那時曾是所有核心弟子必修的基本技。」

  「哦?是真的嗎?」陸雲耕聞言一喜,「兩儀化量訣」的殘本,他練了都快八年,是家裡千方百計弄來的諸多太乙真宗武技中,唯一可以自行修練的,雖然只是冷門武技的殘篇,卻好歹出於名門,自己花了不少力氣修練,沒想到還曾有過這麼風光的來頭。

  「哈哈,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會唬你呢?這門技巧易學難精,別看化量訣今日在太乙真宗,地位就和健身操差不多,不受重視,可是現今太乙真宗的無上絶學中,太極心訣就與兩儀化量訣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太上無極聖輪更與化量訣一脈相承,你的機緣不錯,練的東西也確實不差。」

  太極心訣的名頭,陸雲耕是知道的,那是太乙真宗的絶學,與慈航靜殿四大神功齊名,能練得成的都是一流高手,至於太上無極聖輪,這套絶學自己連聽也沒聽過,但看東方戀雪言之鑿鑿,應該不是信口開河,想到自己沒有練錯功夫,心裡著實興奮,對於東方戀雪的見識更添敬意。

  「東方兄,我……家裡還收藏一些其他門派的秘笈,都是我混著一起練的,也不知練得對不對,日後有機會,拿給你看看,請你給我一些指點。」

  「哦,好啊,陸兄看得起我,是我的榮幸,自當效命。」

  東方戀雪沒有拒絶的理由,隨口答應,心中卻是咋舌,本來他只是覺得陸雲耕人品不錯,又肯下苦功修練,值得注意,現在則當他是超級幸運兒。

  東方戀雪覺得,這恐怕不是單純的幸運,背後該有些緣故,以自己來說,能夠武功、魔法同時修練,還兼修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那是因為背後有人,小叔天妖為自己量身打造道路,所有功法可能衝突的地方,他事先都細細梳理一次,自己走在已經被排除障礙的道路上,走起來自然平順安全。

  問題是,像小叔那樣的人物,舉世也沒有幾個,難道在陸雲耕的背後,也有絶世高手存在,為他梳理各種武學的衝突?這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兩人談談說說,又到了考試院外圍,發現大批考生圍在那邊,看著新出的佈告,一片譁然,似乎那張佈告上寫的東西,非常荒唐可笑,還犯了大忌諱一樣。

  「嘖,不曉得辦考試的人,腦子裡到底裝些什麼?鬧得這麼亂七八糟的,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東方戀雪道:「該不會是改變主意,今年考試不考了吧?搞了那麼大動靜說不考,小心底下的人鬧革命啊,烽火戲諸侯也不是這樣玩的。」

  「我看好像不是,應該只是一些規則修改……」陸雲耕盯著看了幾眼,「增設特殊規則一條,為保證特殊人才權益,凡經過特殊核定之人士,得以不依正常程序,直接取得考試資格,成為特殊考生,其一切權益與責任,與一般考生同,這……這是什麼啊?」

  陸雲耕雙拳緊握,他明白前頭的考生為什麼那麼群情激憤了,自己也有著同樣的憤慨感覺,應該要是絶對公正的大考規則,忽然多了這莫名其妙的一項,擺明是開了後門,方便那些走不了正常程序的人成為考生,而什麼人不能走正常程序?當然只會是那些沒有真本事,只靠著權勢與錢來走後門的權貴子弟。

  「太過分了,我們今天能站在這裡,都是一步步通過鄉試、省試,最終才到了這裡,如果那些富二代、官二代,什麼考試都不用,直接就能站在和我們相同的地方,那我們的努力又算什麼?」

  人群中有人這樣罵了起來,陸雲耕沒有接口,因為他的背景不正,同樣是靠走後門才進的慈航靜殿,只不過,為了讓他拜入慈航靜殿,家裡不只花光積蓄,還借了外債,壓力極大,而他自己入學後的努力,也自信不輸給任何人,所以在心理上,他從沒當自己是富二代,反倒與普通人一樣心情,所以此刻雖未開口,卻握緊了拳頭。

  「嘖!有意思的規矩,不知道是誰訂下來的。」

  憤慨之中,陸雲耕聽見這樣的一個聲音,儘管聲音不大,但確實來自身邊的東方戀雪,他訝然回望。

  「東、東方兄……」

  「行啦,不用大驚小怪的,又不是死了老爸,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拿了准考證之後,先離開這裡吧。」

  東方戀雪陪著陸雲耕換好準考證,兩個人離開了考試院,東方戀雪腳下不停步,帶著陸雲耕鑽了幾條街,最後來到一處市集的邊緣,看中了一個賣涼茶的茶攤,買了兩碗涼茶,遞給陸雲耕一碗。

  陸雲耕奇道:「東方兄,我們……為何到這裡來?剛才你嫌那邊人多口雜,不便說話,但這裡……人不是更多,與那邊有何差別?」

  「人多嘴雜?這不用擔心啊,我們是聊八卦,又不是談國家機密,不用避著人,市場和考試院都一樣啊。」

  「那你又拉著我走?」

  「這是因為我口渴了,當然要找個賣茶的地方,不然說得口乾了,你負責嗎?」

  「那……怎麼不去店裡?」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1
第六章 不義之賊.天下當先(下)

  陸雲耕瞥了一眼路口,那邊就有兩家非常豪華氣派的酒樓,裡頭的消費肯定不便宜,但把錢用在交朋友上,應該是很值得的,「走,我請你喝茶,今天我們不喝酒了,那裡應該有好茶。」

  「彆著急啊。」東方戀雪一把將人拉住,「喝好茶要看地方,那裡可不成,在這邊喝安全一點。」

  陸雲耕困惑地看著東方戀雪,他不認為這男人是在故弄玄虛,可是,層出不窮的古怪言詞與動作,確實讓人莫測其高深。

  「這裡是什麼地方?梵薩丹倫!梵薩丹倫是什麼地方?帝國首都,富二代與官二代最多的地方,街上隨便掉塊招牌下來,都能砸死一堆高官子弟,你我既不富,也不是官,大比在即,可別節外生枝惹麻煩,那些名貴地方,都是官二代、富二代去的,我們離得遠一點,少蹚渾水,至少……大比之前不惹事。」

  「我們本就沒打算惹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你不惹事,事情可會來惹你,說不定你在那間酒樓,只是起來買單,就被鄰桌的一個少女抓住,說你是她男朋友……」

  「我會拒絶的,家裡已經給我訂親了,我……」

  「誰管你啊,你以為人家說你是男朋友,你就是啦?人家只是抓你來當假男朋友、擋箭牌,用來甩掉面前那個死糾纏不放的權貴子弟,然後你就會因此莫名其妙得罪權貴,他們會拖一堆人來扁你,要是你擋下了這一陣,他們就會回去找老爸、找領導;如果你又擋下了,那接著出場的就是老爸的老爸、領導的領導,以此類推,變成無限迴圈……」

  東方戀雪正色道:「要是你運氣夠好,有哪個偉大領導人佯裝的老爺爺看上你,讓你也變得後台堅硬,那你就可以反過來打他們的臉,破解這個無限迴圈,當然對方也可能找來領導的領導的領導的領導,簡稱領導四次方,與你比後台;又或是你不講後台,追求個人實力,練到開口吼天開,跺腳殺十萬,那你就可以把那些傢伙全殺光,抄家滅族,無遠不誅,最後變成新世界的神。」

  「你……」陸雲耕望向東方戀雪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精神病人,「你平常到底都在看些什麼東西啊?」

  「沒什麼特別的啊,爽文、意小說,越看起來不用腦子的我越愛。」

  「你不覺得你自己說的話,一點起碼的邏輯都沒有嗎?」

  「嘿嘿,其實我也想不太通,為什麼只是一對男女爭風吃醋,最後會搞到變成新世界的神,反正……鼻屎大的動機,般的殺意,我也早習以為常了。」

  「你該多花點時間去練武的,正事不幹,整天看那些東西,腦子會變笨的啊。」

  「哦,我無所謂,太聰明的人一向都沒有好下場,還有啊,也不光是被抓去當擋箭男友會出事,你還可能因為看到人家欺負老婆婆,然後就……」

  「停!東方兄,說正事吧,新公告的那條規矩,到底有什麼奧秘?」

  「啊?你不想聽啊,真可惜,這些可是出人頭地手冊中的精華部分,本來還想告訴你,挑選這裡說話的另一大好處的……」東方戀雪笑道:「好吧,說正事,你對現今的帝國皇帝,有什麼看法?覺得他怎麼樣?」

  「仁光皇帝啊……親政時間尚短,大權也未真正在握,要說什麼實際政績,似乎都還說不上,但……他年紀輕,有理想,從以前就想改革帝國積弊,應該算得上是一個英主吧。」

  陸雲耕平常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修練上,連看書的時間都不多,更沒什麼心思注意國家大事,現在說的這些,也都不是他自己的見識,而是偶然聽父親、聽來店裡的客人說起,直接記下的,自然沒法滿足東方戀雪。

  「嘿,是否英主,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論斷的,改革也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完成,如果改革十年,都只是嘴上說說,那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嘴炮王、嘴上英主,算不上改革者。」東方戀雪道:「目前在我的感覺裡,這位皇帝陛下的個性急了些,或許是等待親政等得太久,壓抑過頭,他親政後急於想幹出些成績,人一急,就容易採取極端。」

  「極端?」

  「以這次大比的變革來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條文,你不必去管,都只是表象而已,實際的結果,就是把本來被舊規則給擋在門外的魔劍手、魔武士,全部收入取士範圍,這麼做,當然是為了多吸收人才,培植自己的新勢力,但更深層的意義……」東方戀雪道:「這位陛下只篤信一個原則,生死考驗才是真正的考核,不管用什麼手段,無所謂卑鄙不卑鄙,在戰場上站到最後的才是贏家,所以他把什麼規則都廢掉,讓考生用盡一切手段去爭取勝利,因為他要的不是運動員,而是戰士,真正的戰士!」

  陸雲耕若有所悟,這些分析之前從未聽過,想不到東方戀雪能做這樣精闢的見解,這番見識可了不起,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了不起,東方兄,被你這樣一說,我發現好像真是這樣,但……這和新公佈的那一條……」

  「你以為允許別人中途插隊,就是偏袒那些權貴、給那些官二代開後門?你錯啦,我不知道皇帝對那些貴族有多少香火親情,但我肯定他是個百分百的實力主義者,講得更直接一點,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啦。」

  東方戀雪道:「要使用那條特殊規則,必須要經過特殊考核,姑且不論那個考核是什麼,就算什麼都沒考,這些通過考核的考生,也只是取得應試資格……聽好,是應試資格,不是什麼封官任職,倘使實力不夠,後頭的結果是什麼?這是給人大開方便之門?還是挖坑給人跳?恐怕很不好說喔。」

  「你是說……」

  「有空多充實自己,別老是人家憤慨,你也憤慨。大罵世道不公、罵官二代無恥、富二代無腦,這些是很解氣,但只會罵這些,就算給你從十歲罵足到九十歲,你又能得到什麼?一味仇富,並不能讓你變成富翁,建議你下次激動之前,多想一想,別人家氣什麼,你也氣什麼,這只會讓你和所有人變得一樣,無法出人頭地。」

  東方戀雪邊喝涼茶邊說話,似乎真是口渴得很,陸雲耕聽了卻是一震,很認真地拱手一禮,道:「受教了,東方兄真知灼見,惠我良多,這下真該由我來請客,與東方兄好好喝一杯。」

  「唷,不是才剛說以後不喝酒了嗎?」

  「沒有大喜事,自然不喝,但東方兄所給我的建言,幫助實在太大了,如此喜事,只能請你一頓來酬謝。」

  「哈哈哈,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不過,倒也不必你作東,你這富家子弟外強中乾,有名無實得很,再吃你幾頓,你就沒錢拿去和那些師兄弟應酬交際,交流武功了。」東方戀雪笑道:「不用你請,我看看剛剛的收穫如何,只要手氣別太差的話,夠你我痛飲一頓了。」

  說完,東方戀雪從懷中取出幾個錢包,將裡頭的東西逐一倒出,陸雲耕一時沒意會過來這代表什麼,看他數著裡頭的銅幣、銀幣,還發著牢騷,「真他媽的,怎麼沒幾個錢?這樣還來考試?去死吧!」

  「你……」

  陸雲耕又驚又怒,正要開口喝問,旁邊一個白髮老婆婆擦身而過,雙手捧著一個大竹匾,竹匾中放著一些新卷的煙,看來是名私菸販子,陸雲耕不想驚擾到老人,忍著怒火,直到老婆婆走遠,這才怒聲道:「你、你這是……」

  「幹什麼大驚小怪?第一次看見別人做賊?小偷沒看過?」

  「這些錢袋……都是……都是剛才那些考生的?你從他們身上扒……」

  「當然都是從他們身上扒來的啦,如果不是因為想順便拿點盤纏,鬼才陪你來考試院人擠人。」

  「你身上的錢,都是這樣偷竊得來的?」

  「不然咧?我孤家寡人一個,家裡也不是開店的,別說走後門送我習武,連吃頓飯都有壓力,不偷錢包,你是要我靠吃屎為生嗎?」

  東方戀雪理直氣壯,陸雲耕幾乎七竅生煙,原本以為結識英雄豪傑,結果居然是一個扒手、無賴,從某方面而言,這比賊還要糟糕。

  「你的錢儘是偷來扒來的,我絶不吃你買的任何東西。」

  「唷,話說得晚了些吧,昨天那一頓酒就是我用臓款買的,你喝得那麼開心,這筆臓錢你也有份,別一臉清高在旁裝無辜啊。」

  「我……你……」

  陸雲耕又急又氣,卻看到東方戀雪手中的錢袋中,有一個似乎特別樸素,破破舊舊,顏色已褪,與其他的大不相同,心中一驚,問道:「這個錢袋,你從哪裡偷來的?」

  「哦,我看那些考生的錢包一個窮過一個,剛才那個賣私菸的老太太經過,就順手拿來,看看裡頭會不會多點錢,連明天的飯錢都賺到。」

  「你!太無恥了!」

  義憤填膺,陸雲耕怒罵一聲,夾手奪過那個錢袋,忍住往東方戀雪臉上揮拳的衝動,直接飛奔出去。

  那個白髮老太太,看來不像是習武之人,年老體衰,走路沒有多快,陸雲耕打算追上去,把錢袋還給她,已經發生的事情,自己沒有辦法改變,但正發生的事情,假如自己還不去阻止,那就真是枉為人了……明明自己在場,卻任由這種事發生,心裡真是難受……

  轉個彎,衝到路口,陸雲耕看見了那個白髮老太太,開口正要叫,卻見那老太太被幾個官差模樣的人打倒在地,頭破血流,不僅如此,那些人還伸腳欲踹,眼看這一腳便要踩實,陸雲耕一下子熱血沖腦,怒火中燒,想也不想地便衝了過去,一拳揮出。

  「給我放開那個阿婆!」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1:02
第七章 引弓搭箭.快意四方(上)

  情形,說起來有些許的複雜,京師之地,正如東方戀雪所說的那樣,是非很多,特別是碰上那些不把平民當人看的貴族子弟,想不出事都很困難,儘管如此,這些權貴子弟指縫間隨便掉點東西出來,對升斗小民來說,就是一筆不小的錢,殺頭的生意有人做,總有人喜歡冒險求利。

  就在陸雲耕、東方戀雪爭執的同時,那名白髮老婦人走向路口的大酒樓,恰好一群穿著華貴的富家公子從裡頭走出,老婦人眼見機不可失,趕忙捧著竹匾,上前想要叫賣,但那些權貴子弟又怎會讓她輕易靠近,他們甚至不用自己動手,稍微吆喝個一聲,自有那些護衛、隨扈會意,出手處理。

  這群權貴子弟的背景不一般,護衛也不是普通的保鑣,居然直接調來梵薩丹倫的衙役,身著官服,跑前跑後,官威十足,更加顯得他們這些權貴子弟的身份超凡。為了耍足派頭,這些實力不怎麼樣的官差,毆打老婦人毫不容情,拳拳到肉,三拳兩腳,將老婦人打得頭破血流,還更得勢不饒人,猛用腳踹。

  手下打人,那群權貴子弟並未阻止,大部分還站在一旁,興奮地叫著「多踢兩腳」、「給我朝死裡打」,其中雖然有幾個暗皺眉頭,覺得不妥的,那也不是心疼人命,而是覺得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老婦人打成重傷,招惹閒話,有失體面,但看同伴因為見血而狂熱,也不想阻止,只希望儘快打完走人。

  這番鬧騰,當然也引起左右行人側目,早有大批人停步,駐足遠觀,只不過,這種事情在帝都並不罕見,所以眾人看歸看,也有人暗暗搖頭,但出來阻止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直到那個聲音出現……

  「給我放開那個阿婆!」

  一聲大喊,中氣十足,伴隨著一股強烈罡風襲至,四名正在毆打老婦人的官差,實力根本上不了檯面,瞬間就被打飛出去,重摔於地。

  陸雲耕將白髮老婦人扶起,有心為她裹傷止血,但自己對此一竅不通,想動手又怕壞事,最後只有所有訕訕地把錢袋塞回她手中,好在老婦人似乎以為錢袋是被打的時候所掉,沒起疑心,她傷勢不輕,頭上猶自流血,不過神智還算清醒,對著這個年輕人,還能說一聲謝謝。

  「阿婆,我帶你去治傷吧。」

  陸雲耕扶著老婦人,心中焦急,想要儘快離開,不過後頭卻傳來了叫喊聲。

  「小子!給我站住!」

  對於這叫喊,陸雲耕充耳不聞,只是扶著老婦人緩步行走,他心中沒有懼意,可是剛剛衝出來的時候,確實是一下激憤太過,未有深思,現在想起離家之前,家人的耳提面命,心裡異常不安,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儘量擺低姿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哪怕丟點面子都好,只要能夠平平安安進考場,什麼都值得。

  不過,人生中的大多數時候,要嘛不做,做了之後,通常是沒什麼機會可以停下來的,哪怕自己想要停,其他的人也不會願意……

  「小子!叫你站住,你聾了嗎?」

  不只是大喝,叫喊的人更還動了手,一道火焰劍氣破空直射而來。凝發劍氣,沒什麼了不起,將氣勁發於體外,是中階武者的象徵,但要讓力量中帶有某種特性,那就非要高階不可,甚至五級還不太夠,通常要六級修為才發得出來。

  陸雲耕驚覺高手,不敢大意,護著老婦人往旁一閃,左手舉起擋架,兩邊勁道一撞,烈焰飛騰,左臂一陣火燙的疼痛,劍氣潰散,手臂沒有什麼傷害,火焰劍氣的威力不如預期。

  抬眼一看,一名身著紫衫的貴族子弟,手指向這邊,指上卻帶著一枚紅寶石指環,寶石上紅芒閃要如火,明光照人,顯然是一件魔導器,剛才的火焰劍氣,是配合魔導器增幅而成,難怪未發揮出預期威力。

  擋下這一劍,陸雲耕的表現,也讓那群權貴子弟大大意外,紫衫青年馬上叫嚷起來,「居然能接下老子一劍,你功力不算差啊,練的是什麼功夫?幾級修為了?」

  如果真是高手,這些問題根本不用問,一眼就可以看出,但這些權貴子弟也自有辦法,很快一道豪光綻放,有人藉著撕開捲軸,施放了一個魔法,大氣中凝結出現了一個眼睛圖騰,跟著便散落在那群權貴子弟的頭上,這是範圍型的辨識魔法「明眼能見」,一經發動,很快就有人叫了出來。

  「還以為是什麼蓋世武功,原來是鐵布衫這大路貨!」

  「鐵布衫?那是什麼三流貨色?金鐘罩我還聽過,我家門口兩個看門的,練的就是金鐘罩。」

  「要練也不練些名牌貨色,練那些什麼低檔次的,一點質量也沒有,我真是厭惡這些平民的膚淺眼光,唉。」

  聲聲入耳,陸雲耕胸中怒氣湧動,一波強過一波,這些權貴子弟都是咬著金湯匙出世的,無論習武或是做什麼,天生就有無盡的資源可用,不是最高等、最厲害的武技就看不上,實戰時更有高明的魔導器輔助,硬生生將力量往上提了一個層次,怎麼會理解尋常人的處境?

  只是,怒火一起,眼前馬上就浮現一幕,那是出發趕考前,父親一面將錢袋交給自己,一面拍著自己的手背,千叮嚀、萬囑咐。

  『此去,一定要考取名次,只要能有功名,就能翻身到另一個世界,我陸家上下幾十年的期望,只能靠你來實現了,千萬謹記你肩上的擔子,一切謹慎,別功虧一簣……』

  父親年紀已經很大了,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認真叮囑一遍又一遍的神情,讓陸雲耕就算有天大壓力,也全都要忍下去,更何況,身旁還有一個需要儘快治療的老婦人,要是在這裡和人開打,只會把事情耽誤得一塌糊塗。

  想到這一節,陸雲耕拱手道:「各位大少,很抱歉冒犯諸位了,幾位都是寬宏大量的大人物,想必不會與我們這些市井小民為難,這位老太太受傷了,我想帶她去治療,大家就此散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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