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白銀之歌 作者:羅森(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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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11-17 08:09: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332902
k95060031 發表於 2013-1-12 18:41
第八章 驚鴻一劍.衝天黃雀(四)


  「有魂魄,有肉體……嘖,好像還有第八級力量,雖只是初段,但你還是大佔便宜了,老朋友,二世為人,感想如何啊?」

  聽著東方戀雪的話,更接過他遞來的染血上衣,少女不嫌不棄地穿上,遮掩住如初生嬰兒般的赤裸嬌軀。重獲肉體,她相貌體形未改,一頭銀色長髮卻盡轉血紅,雖然美麗,看來卻無比邪異,甫一開口,發現連聲音也有了變化,從本來如針般尖細的異音,變得清脆細嫩。

  「太差勁了,怎麼現在才來?枉你自負了得,說什麼誅殺老賊,易如反掌,結果差點弄到自己也沒命,這樣還敢說和我合作殺老爸?超級大騙子!」

  「怪我喔?當年說好你打入聖蓮教,是要負責道具準備的,結果準備那麼久,你準備出了什麼東西來?」

  「大騙子你還好意思說,你要的白蓮金令,我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氣才弄出來,每個都一模一樣,沒半點差錯……」

  「是喔!每個都和真的一模一樣,沒半點差錯,不過全都是山寨的假貨,你壓根就想把我往死裡整吧?」

  「你教我的那式龍哭千里,難道就沒有問題嗎?每次發招,手臂血管都會爆裂,如果不是我每次都配合燃血心訣使用,早就給人識破弱點了。」

  「這個……武術這種東西,很講天份與體質的,誰練得好,誰練得不好,這我哪能保證啊?反正最後不都還是有效了嗎?倒是你啊,計畫核心的血魂珠也不早給我,一直扣在手上,難道扣久了,會一個變兩個嗎?要是一早就把血魂珠交到我手裡,不用怕你死了活不回來,黑雲老賊哪活得到現在?你也不用另外催我趕他生辰前下手了。」

  「……以你的紀錄、你的為人,除非我徹底死透,要不然……朋友,我不可能把能操控自己魂魄的東西給你……」

  雙方一來一往,唇槍舌劍的激烈程度,足見雙方交情,更證明兩人早是多年好友,在東方戀雪的身上,這不足為奇,他本就是那種很能搭訕交朋友的人,可是若有認識湯朱笛的人在此,見到這幕,肯定驚愕到無以復加,因為在聖蓮教的日子裡,就沒有人看過湯朱笛露出這麼女性化,甚至人性化的表情……一次也沒有。

  「不過,原諒你了,畢竟這次不但殺了老賊,我好像還賺到不少,修為往上三級跳……」

  湯朱笛雖然披了一件外衣,但大半臀部與粉腿,不可免地裸露在外,只是她對東方戀雪全不避諱,只把精神放在說話上,「總覺得……我現在對星辰似乎有種特殊……」

  「噓!」

  東方戀雪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湯朱笛登時會意。懷璧其罪,擅長預言的先知,素來都沒什麼好下場,黑雲孤寂殷鑑不遠,自己可別步其後塵,況且,此地雖然只有兩個醒著的人,但隔牆未必無耳……

  「嗯,我要謝謝你,朋友,如果不是當初與你在北地相逢,我不可能替神廟復仇,也不可能殺掉老賊,解放我母親的亡魂,往後你……咦?」

  湯朱笛皺起眉頭,以她新晉大魔法師的眼光,看出友人身體的不妥,數秒之後,她目露駭色,伸手欲扶,卻被東方戀雪一個動作給阻止。

  「噓!」

  又是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暗號,太好的長處,不可以讓人知道,以免懷璧其罪;太嚴重的傷勢,同樣也不能聲張,以免給人趁病要命的機會……作人真是難得很……

  「你這人……真像臭腳丫子,什麼好的壞的都老藏著。」

  話似責怪,卻有掩不住的心疼,只是當看到仍靠躺在東方戀雪臂彎內的鳳香,那看似幸福的睡臉,湯朱笛泛起一種難言的感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喂,老友……」

  「嗯?需要我做什麼?」

  「有點懷念上次與你分道揚鑣時候的情景,願不願意再來一次?」

  「………好像也不錯,不過你肚子上開了一個透明窟窿,還有力氣玩嗎?」

  「這樣就不能玩,那還算是男人嗎?這事你們女人不懂,或者……這次由你來帶節奏?」

  「………也好。」

  ………………

  …………

  ……

  笛聲咽咽嗚嗚,恍若小溪流水,曲折迴繞,直直傳入耳中,透入魂夢深處,縱然本來在昏睡,也不禁被直勾醒來……

  鳳香慢慢睜開眼睛,美麗的丹鳳眸子眨了兩下,腦子仍然很暈,還想不起昏迷之前發生什麼,只是聽見笛聲,本能的循聲望去。

  笛聲的源頭,一名身穿白袍的紅髮女子,面目姣好,吹著一支紅色長笛,長髮隨風而舞,笛聲在風中忽高忽低,極盡曲折變幻之能事,彷彿有意勾著人的魂魄,輕輕柔柔,隨潺流溪水漫遊……

  只是,水在山中,彎來繞去,曲折再多,終有盡時,笛音若水,輕細到一定程度後,幾不可聞,鳳香不自覺地側耳傾聽,想知道若斷若續的笛音,要如何才能接下去?

  ………行到水窮處……

  ………便看雲起時!

  激越琴聲亢然而起,似千軍齊出、萬馬奔騰,一下打開局面,將已行至盡頭的流水,豁然開出萬里長空,無邊無際,不受束縛,自在奔流。

  鳳香心頭一震,這才發現,紅髮女子的對面,也坐著一個白袍青年,那襲乾淨的白袍漸漸從腰腹位置染紅,似是傷口破裂,面積還不小,只是這青年渾若未覺,整個心思全放在指下琴絃,撥彈揮灑,洋洋自若。

  那個人的面孔,依稀眼熟,但鳳香不記得曾在那張總是賊笑嘻嘻的臉上,見過如此專注的神情,只聽得耳邊琴笛同奏,既有溪流之巧,復有湖海之恢弘,高低翱翔,說不盡的妙處。

  晨光破曉而來,樹梢枝頭,數百朵桃花嫣然綻放,瓣瓣嫩紅,如雨繽紛飄墜,桃花雨中的白衣男女,一琴、一笛,流暢樂聲戲花同奏……美好的畫面,恍若身在仙境夢中,鳳香一時……不由看得痴了……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3
第四集

內容簡介:

  神聖帝國仁光帝居安思危、勵精圖治,但礙於黨爭無法大刀闊斧,只能暗地裡培植勢力,三年一次的選才「大比」成了新皇帝最好的改革工具,別出心裁的大比新規吸引了大批有志之士參與,其中,當然包括了我們的有為主角──東方戀雪!「這次的命令也真古怪……


第一章 救亡圖存.中興之主(上)

  春暖花開,大地充滿盎然生機,冬去春來一向容易,而江湖的春天更是來得快,短短幾個月過去,當初曾在江湖上鬧騰一時的白銀谷事件,已經整個過去,引不起人們的興趣了。

  在外流傳的說法,大煉金術師吉爾菲哈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面對各大勢力的軟索硬逼,他死不退讓,最後不惜自毀身亡,還把谷內所有機關連鎖發動,令白銀谷化為死亡陷阱,入谷的各派豪傑幾乎都喪命其內,之中以聖蓮教的損失最為慘重,據說連地位崇高的長老黑雲孤寂,都與吉爾菲哈特同歸於盡,聖蓮教一下痛失四神之二,舉教震動,還辦了盛大的追悼會。

  這個說法是否事實真相,沒人敢拍胸保證,但至少,沒有任何門派或人跳出來反駁,隨著實間一天天過去,江湖人倒也不是忘了此事,只是……江湖上,哪個地方、哪天不死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新的仇殺、新的機會消息,吸引人們的注意,因此,在白銀谷事件過後三個月,江湖上已經沒有人再討論此事,就連谷外的那座白銀鎮,都人去樓空,任其荒廢了。

  然而,卻也是在這個時候,有令人意外的訪客來到白銀谷,這批不速之客,不在乎荒谷之內的危險,也不在乎那些鬧鬼的恐怖傳說,就這麼無視一切地長驅直入,進入這座充滿不祥氣息的災難之地,直至最深處。

  吉爾菲哈特研究室的舊址,照理說應該是入侵者最感興趣的目標,三個月來,所有入侵者幾乎都將那裡列為首要重地,但這一批入侵者卻有了不同的選擇,不是因為不感興趣,而是因為他們非常清楚,那邊什麼都不可能留下,吉爾菲哈特不會留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他們的目標,是吉爾菲哈特殞命之地,旁人或許不知道詳細位置,對他們卻不是問題,他們持有的魔導器,掃瞄追蹤著殘餘氣息,清楚地指向谷內的某處,而在他們之中,更有人能憑著模糊的血緣感應,直指事件發生的正確位置。

  此行目的明確,他們所裝配的魔導器,不住發出一股常人聽不見的聲波,令得所有動物心煩意亂,紛紛走避,趕開了所有干擾,以最快速度抵達。

  「就是這裡了。」

  一行三人,迅速抵達吉爾菲哈特的喪命之處,雖然當時屍身灰飛煙滅,卻不是什麼東西都沒留下,至少,在這三人的感應與儀表顯示中,吉爾菲哈特身亡之時,留下了若干氣息,以秘法貫注到敵人體內……

  三個人的穿著非常奇特,從頭到腳,都被包裹在一套怪異的奇服中。說是甲冑,整套服裝沒有半絲縫隙,片羽不能侵,但要說是衣服,整體材質非絲非棉,非金非木,倒像是傳說中的無縫天衣。

  這三人的頭臉完全被裹在天衣中,顏面位置是一塊深褐色的晶體,從外頭看進去,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更無法看見長相。怪異的裝扮,當然不只是為了掩飾身份,這套銀白色的天衣甲冑,內外加掛了許多魔法裝置,這是他們能夠不驚動任何人,直闖至此的理由,背後更顯示非凡的技術力。

  「吉爾菲哈特……真是彆扭的名字,他刻意取了個這樣的怪名字,也不知道是存心躲我們?還是想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如果是後者,那……太失敗了。」

  三人儘管不露真面目,外表看起來一般無二,說話的聲音也被魔法器改變,怪腔怪調,但給人的感覺,相互間仍有高下之分,開口說話的這一個,顯然就是為首之人,只不過他這句話一出,立即招致同伴的斥責。

  「主持者,你這話過了吧?別忘記,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皇族之後,體內流著尊貴的血,豈能由你隨便批評?」

  「他們這一系被放逐出基地,已是兩代之前的事,若不是本代出了一個他,基地裡根本沒人記得他們。當年他們大膽反叛,事敗後還盜取機密外逃,照理說,基地應該要派人來斬草除根的,這麼些年來,對他不聞不問,這全都是司令的寬恩大德……也希望你別忘了這一點,觀察者。」

  兩人言語交鋒,第三人卻蹲在地上,操作儀器,很快就給出了結果,「他臨死之前,將氣息注入敵人體內,這是皇族的獨門秘術,沾上這氣息,縱隔萬裡也能追蹤,依基地的律法,凡是皇族遭到殺害,必傾全族之力復仇雪恨,一償血債,他動用此術,應該是知道這規矩的。」

  「……他的結界被破後,使用白銀之水變造肉體一事,再瞞不過基地,他恐怕也會收到警報。使用這禁忌之術,是基地的重罪,他或許是知道基地必派人來處理,所以才和敵人拚死一戰的,」主持者平板無起伏的聲音,從深褐晶體後傳來,「但他既然使用此術,涉及皇族血脈的尊嚴,我們也該為他復仇……殺他的人呢?」

  「也死了,據說是同歸於盡的,我剛剛探測了一遍,是不是一起死的不好說,但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真的死了?那吉爾菲哈特……有後代嗎?」

  「情報記錄上是沒有,他沒結婚,沒生育後代,疑似出現的血源反應,已在十多年前消滅,此後再無類似信號。他甚至連徒弟都沒有,在帝國皇宮中的那一個,並沒有傳承關於基地的知識與技術……」

  「這……他本人死了,殺他的人也死了,又沒有後代需要斬草除根,那我們萬裡迢迢跑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驗證者,你……」

  「少用那種沒人性的代號叫我,聽了就煩,他媽的,我沒名沒姓嗎?有名字不叫,叫那什麼彆扭的代號,還真以為扮特務很高尚?你們一個個比吉爾菲哈特還神經病!」

  激烈地回嗆,這名「驗證者」說到後來,更不耐煩地在深褐晶體上一拍,銀色天衣從脖肩處開出一道縫口,順手一掀,摘去頭罩,一頭燦爛的金髮,像是陽光一般流洩出來,更露出一張極有個性的豔麗臉龐,五官輪廓很深,碧綠的眼瞳,讓人一看便印象深刻。

  「我不是沒名字的,姍朵拉這三個字,早晚會讓全基地的人都聞名顫慄,希望你們也記好了,少給我取那些亂七八糟的代號與外號。還有,他死了又怎麼樣?這趟又不只是為了他來的,不是還有另一件事嗎?時間算算差不多了,梵薩丹倫可還遠著,我奉勸你們早點出發,否則就趕不上開賽了。」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4
第一章 救亡圖存.中興之主(中)

  說到那場比賽,餘下兩個人雖不言語,沉默中卻都散發一股熱切的氣息,不約而同地望向東北方,這本就是他們的主要來意,在那座他們從不曾去過的帝都,有一場即將開始的賽事,關係重大,令得他們長途跋涉而來……
  不過,身為驗證者的姍朵拉,倒是沒有感染這份心情,反倒是暗自尋思適才勘驗中,一些頗為怪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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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龍宮,神聖帝國皇帝的居所,大地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所在,位於帝國首都梵薩丹倫,南北長九百六十一米,東西寬七百五十三米,佔地面積達七十二萬平方米,有房屋九百八十座,共計八千七百零四間,分為「外朝」和「內廷」兩部分。

  外朝由多座宮門、宮殿組成的中軸線和中軸線兩旁的殿閣廊廡組成;朝房外,東為太廟、西為社稷壇,整體建築氣派恢弘,上應九天星辰,下對山河地脈,雖只是皇城一座,卻透過堪輿之術,與千里之外的六座護衛靈城,遙遙相望,氣脈連結,形成史無前例的巨大魔法陣,當年一手督建紫禁龍宮的大魔法師,就在完工之後感嘆,可保皇城萬年不破。

  有魔法技術作根基,這句話似乎不是空言,但事實證明,「皇城萬年不破」和「帝國千年不倒」完全是兩碼子事,神聖帝國傳國至今數百載,王朝已現疲態,國內各個勢力明爭暗鬥,大大消耗了國力,令這個原本有望一統天下的龐大國家怪獸,猶如被盤根錯節的鎖鏈捆縛,不能再進一步,連想要動一下都很吃力。

  中央與地方的政治博弈、不同民族間的衝突、社會各階層的劇烈貧富差……每一件都讓這個大帝國舉步維艱,特別是朝中守舊派與革新派的黨爭,鬥得尤其厲害,而這場新舊黨爭的兩個中心,其中之一,就是新親政不久的當今天子。

  「……動作快一點,不過是做衣服量尺碼,需要花這麼久時間嗎?一國之君,時間寶貴,隨便耽誤天子的時間,要殺頭的。」

  御書房內,燈火通明,時間已是三更半夜,書房內的人們未能歇息,仍在忙於國事,人人都知道,這位青年天子勤於政事,自從親政之後,一心想要興利除弊,再創帝國輝煌,經常彙集重臣,商討國事,雖深夜也不得閒。

  由於大事小事一把抓,這位皇帝分身乏術,只好有效利用時間,一次辦多件事,常常一面與重臣商討國務,一面進膳或批閱奏摺,儘管這麼幹非常不合規矩,有失天子堂皇之儀,但以改革者自命的年輕皇帝,卻從不在乎旁人批評,更明言厭惡一切的束縛規矩。

  「什麼都要講禮儀、擺架子,蠻族大軍攻破邊城的時候,怎麼不去向他們說兩句?告訴他們這樣很失禮,是不對的!不說他們失禮,只整天說朕的行為不合禮法,這是擺明要欺善怕惡嗎?欺善怕惡,誰不會啊?」

  將批評皇帝失儀的奏章一把扔入洪洪火爐中,年輕的天子對身旁重臣道:「朕是皇帝,帝皇的責任就是統治國家,所以只要沒有禍國殃民,其他的事情就隨便一點吧,人無完人,皇帝也沒幾個聖人,大家小事就別太計較了。」

  在御書房內的幾名重臣,共通處就是年紀都不算太大,至少,沒有老人的存在,朝中新舊黨爭雖是理念之別,卻也是世代年紀的爭鬥,守舊派幾乎都是太後一脈的老臣,手握重權,與新親政的仁光帝不是一路,當然也不會半夜三更仍在御書房裡陪天子開會。

  除了幾名文武大臣,御書房內還有兩名裁縫,正為皇帝量身製衣,大非本願地聽著陛下與大臣們討論軍政要事,若是有得選擇,他們希望能避得遠遠,避免接觸國家機密,但皇帝卻一副大剌剌的不在乎模樣,不光讓他們膽顫心驚,也讓幾名臣子連連搖頭,投以不贊成的目光。

  「幹什麼了?一個個嘴歪眼斜的,你們全中風了?要不要給你們傳御醫來?你們是怕機密外洩?可笑,在這間書房裡說的話,還有機密可言嗎?朕敢告訴你們,此時此刻,起碼有幾十雙眼睛正盯著這裡,這麼大的監看陣仗,還想要保什麼秘?少自欺欺人了!」

  仁光帝的話,著實讓幾名臣子汗顏,這本來該是絕不可以說出來的公開秘密,但這位年輕陛下卻毫不在乎地隨口捅破,紫禁龍宮的護衛與御林軍,全都落在皇太後一系的人手裡,包括所有的魔法結界、監控系統,所謂幾十雙眼睛盯著這裡看,確實不是虛言,恐怕這邊講的每一句話,都有人立刻整理完,報到太後那裡,此事他們心裡早就有數,但會如此直接捅出來的,也只有這位陛下了……

  「哼!整天正事不幹,精力用在內鬥上,如果真能把國家打理好,大權不用爭,朕也會雙手奉上,但他們能嗎?佔了位置又不做事,弄到帝國如大廈將傾,真是千古罪人!」

  身為專制帝王,說甘願讓權這種話,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是非常危險而犯忌諱的,偏偏這一位從不把忌諱放心上,讓臣下整天冒冷汗,而且,還有一點也是讓他們非常頭痛的,就是皇帝陛下總會把事情看得很嚴重。

  神聖帝國傳承數百年,積弊越來越多,北方又有蠻族擾邊,帝國軍連戰皆北,已給攻破數座大城,擄劫走幾十萬百姓,南方則有邪教威脅,幾個被吞併超過百年的小國,居然鬧起了獨立,確實讓人頭痛,到了不能不處理的時候。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4
第一章 救亡圖存.中興之主(下)

  然而……一切也不過就是如此,說帝國已露出疲態、頹勢,那都是沒錯的,但那些問題頂多就是嚴重的皮肉傷,稍稍觸及筋骨,卻遠說不上病入膏肓,要說什麼帝國將傾,那是怎麼都說不上,可是這個年輕的皇帝,不知道是否想當中興之主想瘋了,每次開口,都是一副想要救亡圖存的憤慨,弄得臣下好生尷尬。

  「陛下,臣不敢妄言,但我國的情勢確實還沒有到……」

  「別說了,有時間廢話,還不如多專注點手邊工作。」仁光皇帝說完,皺起眉頭,道:「還有你們兩個,動作快一點,牛仔很忙,皇帝也是一樣,幾件衣裳而已,你們打算浪費朕多少的時間?」

  皇帝都如此挑明說了,兩名裁縫一面忙稱萬死,一面加快動作,完成了量身,正要退下,皇帝卻問起了龍袍的款式花樣。

  「這……啟奏陛下,既然是龍袍,當然是五爪金龍的圖樣了。」

  「整天都是五爪金龍,好煩啊,這次換點新的,就……麒麟吧!麒麟好啊,朕看著喜歡,你們就繡麒麟吧。」

  「陛下,這、這不合規矩……」

  「朕是皇帝,什麼規矩都由朕所定,你們是朕的裁縫,拿著朕發的薪俸,難道要來給朕定規矩?」

  「可是祖制……」

  「祖制是祖宗定的,朕的哪位祖宗要是不開心,你們儘管要他來見朕,朕一力承擔,如何?」

  「但……但……這樣……」

  裁縫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話來,忽然仁光皇帝一轉頭,他們迎上了兩道冰冷得怕人的目光,這才想起,皇帝陛下雖然素有英名,不是那種濫殺嗜血的殘忍暴君,但也不是心慈手軟,不敢殺人的個性,特別是在權力鬥爭的風暴中,為了維護君王威儀,不允許被質疑,動起手來絕沒有半點道理可講。

  一想到這裡,兩名裁縫冷汗涔涔,只想跪地求饒,保住性命,而他們的運氣也不錯,沒等他們開口,那雙冰冷的目光已經移開,還好像很不滿意似的慨嘆。

  「你們下去吧……嚇唬兩個裁縫,不算天子威儀,有點羞恥心的帝王都不該這麼作,倒是朕失儀了……」

  揮揮手,打發兩名裁縫離去,仁光帝回頭面對幾名心腹重臣,搖頭道:「這個皇帝真不好作,連衣服的樣式都不能自己說了算,讓兩個裁縫就範還得用嚇的,何來威風之有?是哪個傢伙在書裡寫說,聖天子有無上龍威,百姓見之俯首,不敢有二心的?」

  群臣聞言,相對只能苦笑,也許真正大權在握的天子,確實有那種威勢也不一定,但以目前來說,朝廷主要的軍政大權,仍握在太後手裡,皇上親政未久,連自己的班底都還沒建立,皇位也說不上坐穩,要說有什麼龍威,他們自己都不信。

  「行了,不用糾結這些,王者權威,是靠自己掙來的,不是旁人給臉賞的,與其怪旁人不把我們放眼裡,不如多幹點實事,更能贏得子民的尊重,朕要爭大權在手,不是為了享受,是為了要做事的,你們也爭氣點,別給朕丟人。」

  仁光帝盯著桌案上偌大的地圖,北方幾道紅色的箭頭,代表蠻族的數路大軍,分襲邊關重地,幾處邊關的守將早已遞了告急文書,有些確實是敵眾我寡,形勢吃緊,有些卻是居心叵測,完全就是太後那一系的老臣,藉這機會要讓自己難堪的……

  「這班逆賊,邊防大事,竟也拿來搞權力鬥爭,多大的一個人了,分不清輕重緩急,眼下已是帝國危急存亡之秋,要是蠻族破關直入,他們贏了又如何?是要逃到海上當海龍王嗎?」

  「陛下,邊關情況必須重視,這是不假,但我國的情勢確實還不至於……」

  「囉嗦!」

  仁光帝在桌上隨手一拍,一個掌印登時出現在厚實的銅桌上,「濤瀾,三個多月前的軍火劫案,令帝國顏面無光,你仍沒查到什麼線索嗎?」

  被點名的年輕人,比皇帝還小了兩歲,更是在場群臣中最年輕的一個,儘管如此,卻沒有任何人敢小覷於他,這不僅因為他官拜九門提督,管控帝都城防,更因為他是仁光帝的親弟,堂堂王爺之尊,非其他臣子可比。

  「陛下……」

  「又來了,非朝堂之上,叫朕兄長或大哥,老大也成,這不是對你特別,只是想節省無謂時間。」

  「是,兄長,三個多月來,臣弟派出麾下探子,查找各方部隊與江湖勢力,但至今仍未有下落,甚至連黑市交易都沒有那批軍火的蹤影……」

  「難道就此失蹤了不成?豈有此理!旁的也罷了,那批封神箭是帝國僅有的兩批存貨之一,這損失實在太大,就算刮地三尺,也要把劫匪搜出來……北地戰事,正需要那批軍械解危……真是可惡。」

  仁光帝一揮手,道:「要解邊關之難,既要退敵,也要固本強根,我帝國軍雖然人強馬壯,卻是完全的戰士,那些蠻子幾乎個個兼修魔法,打起來當然是我們吃虧,為了要扳回劣勢,此次舉辦的大比,將這兩者結合,俱納入考試範圍,此項變革關乎國本,望眾卿慎之。」

  所有談話都受到監控,因此說話必須有節制,能說出口的雖只有這些,但在場的幾名重臣,都明白這些話的弦外之音。

  皇太後垂簾聽政數十年,朝中儘是其黨羽,相較之下,他們這些自命革新派的保皇黨才是少數,想要拉攏更多同志來充實己方實力,就只能找一些其他的少數派,或者說,敵人的敵人。

  帝國自開國以來,武科取士獨重純粹的武人,講究武德、武勇,將其餘的修練之路視為邪道,偏偏隨著實勢演變,那些人越來越多,實力還都不弱,已成為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如果朝廷大勢穩定,他們未必願意和這些人打交道,可是如今內有太後一系守舊勢力之患,外有蠻族、聖蓮教咄咄相逼,為求儘快拓展本身的實力,仁光帝決定向那些過往被排斥在官方體系之外的魔劍手、魔弓手,遞出橄欖枝。

  這是在場之人都心裡有數的事,只是不能輕易出口,畢竟,光是更改此次大比規則,就已令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實在不想多生波瀾了。

  「各地來的考生,要好好接待,還有宣傳要更賣力點,宣傳詞也新穎一點,,不許八股,打破陳規,儘量多吸引些以往不會來的人……總之,此次大比不容有失……」

  仁光皇帝一拳敲在桌子上,黃銅桌案立刻塌了一塊,更顯威勢,年輕的帝王目光炯炯,滿是英銳之色,確實教人心折。

  「救亡圖存,只在今朝,朕……不甘作亡國之君!」

  「……陛下,臣等……有罪,但……帝國還沒有要亡,真的還沒有啦……」

  神聖帝國三年一次的大比,關繫到無數人晉身功名之階,只要能在大比中嶄露頭角,哪怕沒有奪得魁首,當不了官,也有無數機會飛黃騰達,因為大地上所有勢力都會牢牢盯著大比的過程,表現傑出的考生,甚至不用等大比結束,就會收到來自軍方、保皇派、守舊派、地方諸侯,甚至是兩大宗門與聖蓮教的邀請,揚名天下,只在今朝。

  梵薩丹倫的大小旅店,從個把月前就開始客滿,隨著大比的時間越來越接近,更從客滿變成了爆滿,所有旅館房間的價錢水漲船高,自外地來的考生,不惜重金,也希望能找到一個好地方,靜心待到大比之日。

  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為了考試而來,梵薩丹倫北區的一間超豪華旅店內,保安部的打手,正對旅店掌櫃作著報告。

  「……已經確定了,那個白蓮金令是假的。」

  「居然是假的……作得那麼逼真,這個女賊……騙了我們好久啊!可惡!」

  掌櫃憤怒地一拍桌子,帶著一群打手,直直衝出門去,奔向某間高等客房。

  客房之內,還不知道危機將要到來的住客,正從睡夢中迷糊醒來,睜開朦朧睡眼,無視一地的酒瓶、酒罈、亂扔的衣物,只是看著對面的鏡子,跟著,她大吃一驚。

  「怎、怎麼了?我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了?」

  驚愕驅走了殘餘的睡意與酒意,外頭忽然傳來憤怒的踹門聲,還有旅店掌櫃的怒罵。

  「騙子!別想逃,我們已經報官了,你押在櫃上的銀票根本無法兌現,那枚白蓮金令也是假的,這裡已經被我們包圍,你準備洗乾淨屁股坐牢吧!」

  門口上鎖,還加過魔法,掌櫃一時也打不開門,只能花時間硬破,但這些叫罵,倒讓屋裡的她有些清醒了。

  「該死的聖蓮教!居然坑我!」

  憤怒似乎無濟於事,就算抄起傢伙,把外頭的螻蟻全殺了,也沒什麼意義,既然出了這個意外,除了算帳,還應該想辦法弄點錢來,否則以後怎麼辦?

  「去哪弄錢?綁票勒贖?打家劫舍?我好像沒什麼賺錢技能……」

  遲疑了幾秒,她忽然看見旁邊茶幾上,一張染滿油污的紙,那是一張傳單,上頭畫著一個身穿麒麟黃袍,頭戴帝冠,面目模糊,看來非常有威嚴氣勢的男人,伸手指了過來,底下打上大大的文字。

  『這個國家需要你!參加大比,和朕一起拯救國家!』

  傳單是隨報紙贈送,之前喝酒的時候,隨手拿來墊下酒菜,現在上頭的東西卻吸引了她注意。

  「拯救國家?那應該也能撈錢吧?好!發救國財去!」

  說幹就幹,當旅店掌櫃終於率人破除了門上封印,衝入室內,只聽見一聲轟然巨響,一個纖細的女子身影,拎提著長劍,撞穿牆壁,飛沖了出去,還扔下一句話。

  「我發財之後,會來還錢的!」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5
第二章 孤峰絕嶺.妖亂天地(上)

  明月夜,短松崗,絕崖之巔,孤寒冷風吹過,下方連綿不斷的厚密雲層,如濤如浪,幻化雲海煙波,組成一幕清絕壯闊的景象。

  崖邊的巨岩之上,黑色斗篷的身影,端坐依舊,已經很久沒有變化過姿勢,若不是仍有呼吸,看起來幾乎就是一尊石像,肩、手、足上都扣著鎖鍊,長長的鎖鏈延伸至地下,沒入土中,與一座法陣相連結,看上去既似遭到囚禁,又像是在做某種特殊修行。

  這個地方素來沒有訪客,因為此地的特殊性,沒有多少人夠本事突破層層阻礙到來,也因為巨岩之上的那個人,為求避嫌,一向不接待任何來客。能夠出現在這裡的人,就只有每日送來飲食、外界情報總覽的使徒,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個他……

  「唷,小叔,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過得怎麼樣?牢飯好吃嗎?排便通暢嗎?有沒有便秘啊?」

  略嫌聒噪的問候,具有強烈的個人色彩,彷彿只要有他在場,就會靜不下來,這正是東方戀雪的特色。

  上一次造訪此地,已經是三個多月前的事了,每次奉命去執行任務前,還有執行任務完畢後,東方戀雪都會來到這裡,向這個男人請益,這次原本三個月前就該來了,無奈白銀谷之戰所造成的後遺症,相當棘手,足足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東方戀雪才再次復出,來到這裡。

  「……你不該這麼早就出來。」

  責怪的口吻,但巨岩上的人卻露出笑容,彷彿石像一下子有了生命,俊朗的面容也驟添了人味。

  「你太濫用白銀之水了。使用這種禁忌之法,強催肉體的體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次數多了,更會造成強烈的成癮症狀,稍有不慎,整個人就化為異獸,理智盡失……你這三個月的勒戒生活,很不好過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已習慣……再說,又不是我自己樂意這麼幹的,當時的情況,你以為我有得選嗎?」

  「是嗎?只是你不願太早將王牌打出來吧?除了我傳你的龍哭千裡,你至少還有一式反擊技可以用,使上那一招,怎麼都比喝白銀之水硬幹要好……你倚賴白銀之水戰鬥,不是一次兩次,使用次數不是過多,確實是已經太多了,再這麼下去……」

  「行了,小叔,我不是三歲小孩了,這些利弊得失我都清楚的,我還有很多事沒做,絕不會輕易把命送掉,浪費生命的……」

  東方戀雪並沒有覺得煩,眼前這位可不是普通人物,平時總是淡看世事興亡起落的,能夠讓他關心,並且像一個老太婆一樣嘮叨不休,普天之下,搞不好也就只有自己一個了,這可是莫大榮幸,而自己這邊的狀況也是一樣,放眼天下之大,會這麼真誠關切自己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個小叔了,所以無論他囉嗦什麼,自己都是滿懷感激的。

  打從自己懂事開始,就一直是跟著小叔在學習,他是父親最小的弟弟,似乎也是唯一的弟弟,他與父親之間應該是發生過什麼的,那都是自己出生之前的事了,因為那些事,最終令得這樣一個武功、術法、韜略都直比天高的驚世之才,情願一生低調,從不爭先,以「妖」為名,過著不只是屈居人下,根本就是被邊緣化的半隱居生活。

  小時候,自己沒有想太多,只覺得他看起來還滿樂在其中的,彷彿這種閒閒沒事的廢人生涯,確實帶給他不少樂趣,但隨著自己年紀漸長,懂得人情事故,有了見識,就益發能從他傳授給自己的東西裡,感覺出他其實也有自我的理想,希望能有所作為,早晚有一天,他會離開這裡,離開那塊大石,去幹屬於他的大事,因為,他和自己本就是一類人……

  「小叔,你和吉爾菲哈特之間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從沒聽你提過,有這麼一位朋友啊?」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之所以沒有對你提過,是因為吉爾菲哈特又不是什麼正妹或超級美女,說出來也沒有吹噓的效果,自然就沒有在你面前提了。」

  「少來了,你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東方戀雪道:「當年吉爾菲哈特叛出聖蓮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聖蓮教怎麼會放手的?裡頭肯定有你一份吧?」

  「哦?關於這件事,我記得之前你用不同筆名,寫了幾篇文章,推測這樁秘事可能的理由,還賣給幾家武林八卦雜誌出了廁所書,你文章寫得那麼生動,事情你當然瞭然於胸,何必問我呢?」

  「嘿嘿,小叔你難道不知道,所有八卦週刊的內容,都是不能信的嗎?那些全是我編造出來,方便讀者在廁所方便時看的,哪能當真?你還是不要囉嗦,直接把真實情況告訴我吧。」

  「唔………」

  黑袍的妖,緩緩開口了,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更從不炫耀什麼,但對於這個侄兒、徒弟、摯友,兼未來繼承人,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

  「……那一年,我們得到消息,吉爾菲哈特叛離聖蓮教,他與我本是舊識,當然,不是偶遇結識,是刻意製造出來的遇上,進而結交的那種,不過,還算聊得來,交情也過得去……吉爾菲哈特叛離聖蓮教,是料之中的事,他這人才情是挺高的,就是情緒管理不太妥當,抗壓性不足,以致在壓力情況下常常犯傻,為人又有些眼高手低,最終導致他悲劇的一生……」

  「確實是挺悲劇的……」

  「再者,他才氣雖然高,卻與他一生成就的高度有些不相符,你爹和我推測過,他不像是史上其他的天才煉金術師,不太像是發明或創造了那些東西,恐怕是腦裡本來就藏著許多不為世所知的知識、技術,將之逐一製造出來……畢竟,他所製造過的神器,涉及範圍之廣,已經遠遠超過一個人一生所能接觸的合理極限。」

  「呵,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你們既然有此懷疑,居然沒去把他腦袋切下來打開看,還放著他在外頭為人所用,真是稀奇了。」

  「這就是你爹的卓越之處了,大哥他對於利益一事,素來見解獨到,是我所難及……他認為,以我們的家底之豐厚,區區幾件神器、幾樣技術,就算拿到手也幫助不大,如果數量太多,我們又無法有效吸收運用,那非但不是利益,反而是禍端了。」

  「理解,所以你們寧願讓吉爾菲哈特去帝國、去聖蓮教,讓他的知識成為亂世火種,人到哪裡,麻煩就到哪裡,只要有紛爭、有戰火,組織就能從中獲取利益,比單純把一個天才煉金術師握在手裡,成為眾矢之的要劃算得多。」東方戀雪笑道:「順這個方向想下去,吉爾菲哈特的眼高手低,純是個性上的缺點嗎?還是老爹他暗中引導了什麼?如果吉爾菲哈特一直為特定勢力效命,只會讓那個勢力一家獨大,打破均勢,不符合你們的利益吧……」

  「你一向是個聰明的孩子……」這句話,自然也就是默認了。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5
第二章 孤峰絕嶺.妖亂天地(中)

  「當初他叛離帝國,確實是我方在背後推波助瀾,不過後來叛離聖蓮教,這就純屬意外……說得坦誠一點,你爹他有佈局、有準備,只是還沒開始發動,吉爾菲哈特就自己叛逃了,當然,事後根據蛛絲馬跡,我們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哦?」

  東方戀雪心念急轉,吉爾菲哈特叛逃聖蓮教的事,之所以搞得那麼複雜,除了他本人的傳奇性,另一大理由,是那個時間點的特殊性,因此事後甚至有人質疑是他自導自演,整件事全是一場騙局。這想法自己也曾有過,但親身經歷白銀谷事件後,已經可以排除那些可能,最多……就是有人順水行舟,借力使力了。

  「當時,大哥得知吉爾菲哈特叛教,最初還只是靜觀其變,但得知他是偕妻同逃後,便下了令牌,命我出關,與他一同出發。」

  「嘖嘖,天魔、天妖兩大絕世魔頭一起出馬,你們真是去救人的嗎?老爸他一開始就打算要放手大殺一場了吧?」東方戀雪皺眉道:「但吉爾菲哈特的老婆有什麼特別?為啥聽到她,你們就要動手?老爸和小叔你……都和她有一腿?那個鳳香是我親妹妹?這劇情太糟糕了……」

  聽見徒弟的胡言亂語,他不以為忤,僅是微笑道:「朋友,本代聖蓮教主,自號九宮聖尊,你可知她本名是什麼?」

  「這個……玄夜月?」

  「正是,而吉爾菲哈特的妻子,名叫玄陽焰。」

  「她們兩個是姊妹?吉爾菲哈特搞上了聖蓮教主的姐姐?太有本事了,看不出這位樹人大叔作人失敗,泡妞倒是挺有一手啊!」

  「有點不對,那時上任教主雖病危,卻還在世,玄夜月只是繼承人……之一而已。」

  「鳳香她老媽也有希望成為下一任教主?怪不得你們兩個都去了,奇貨可居啊,要是順利的話,搞不好就能介入聖蓮教新主的爭奪戰了。」東方戀雪說到這裡,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拍手掌,道:「怪不得雅德維嘉的魂器,會出現在白銀谷,我還在納悶,理由原來是這樣……」

  「大哥和我趕到的時候,雅德維嘉正護著吉爾菲哈特等人,大敗來自帝國的追捕者,我發現玄陽焰早已負傷,傷勢很重,又為了要搶救女兒,力量消耗殆盡,昏迷不醒,很大可能從此都醒不過來。」

  「……醒不過來?可居奇貨成了植物人,那不就沒有利用價值了?你認為,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佈局所造成,真正目的是為了幹掉繼承對手?」

  「聖蓮教的追兵殺上來,來人之中,出動了聖蓮教的三門主,實力頗有些看頭,又人多勢眾,大哥和我看那個小女娃娃抵擋不住,就現身相助,一出手,就止不住了,聖蓮教派來的高手越來越多,後頭還派出三天尊……最後,也就是那麼回事,什麼三三四四,五五六六的,結果你都知道了。」

  輕描淡寫的交代,彷彿是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東方戀雪很清楚,這些被小叔不當回事的過程,都是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參戰的人物,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人,修為之高,隨便哪一個出來,都能讓江湖上一陣山搖地動。

  「……三天尊,四神、五門主、六散仙,再加上帝國的人馬,聽起來是很人強馬壯,不過,碰上你和老爸,這些人就很不夠看了,更別說還有一個雅德維嘉,我記得她今年也未滿三十吧?那年她芳齡貴庚啊?」

  「呵,年輕得很……八歲。」

  「八歲……八歲就劍下無敵,挑翻一堆高手,這種武功也不知道是怎麼練的,聖蓮教的怪物不愧是怪物……這麼說,難怪你們後來會殺上聖蓮總部,我一直覺得這麼兒戲的做法,不是你們的作風,現在看來……是那個八歲小怪物的主意吧?果真是夠孩子氣。」

  「一直老謀深算,步步思量,不是挺悶的嗎?偶爾我們也會想要放縱一下,幹點衝動、出格的事,別弄那麼多的算計,把腦袋放空……那一次,只能說心血來潮,偶一為之。」

  「才怪咧,小叔你還有可能偶爾心血來潮,順著感覺,幹點出格的浪漫事,我老爸哪有這種可能?吉爾菲哈特叛逃的事,除了可能是姊妹相殘,解決掉競爭對手,應該還有點別的打算吧?」

  東方戀雪道:「那麼多高手,要是準備充足,組織得當,一起現身圍攻,就算是你們,也未必穩操勝券,可他們偏偏是先後出現,這要嘛是下命令的那個蠢得過了頭,要嘛就是故意推他們來死的……想上位很不容易啊,不但要幹掉競爭對手,還要提防上位之後,那些實力強、權力大的老臣生二心,不聽使喚,沒上去之前就要先想辦法推人去死。」

  「說得好,大致情形就是這樣,特別是那幾場戰役中,聖蓮教看似高手盡出,但以聖蓮左使為首,那些後來成為玄夜月嫡系重將的人,一個都沒有參與戰鬥,清除異己的意圖非常明顯,我們……協助聖蓮教順利改朝換代,權力和平轉移,大哥他中途察覺到了這點,打算親自向未來的新教主打個招呼。我們就一起造訪聖蓮總部……後頭的事,你也就都知道了。」

  「理解,所以你們雖然是為了吉爾菲哈特叛教而出手,但到了最後,吉爾菲哈特仍沒徹底脫離,與聖蓮教維持著表面關係,因為你們根本就不是純為了救他而去,事情做個半調子,是很正常的。」

  「呵,你語氣裡有嘲諷的意思,是替吉爾菲哈特抱不平嗎?但你應該也明白,如我們這樣的妖魔邪類,本就不會也不該有什麼朋友的,真把我們當成朋友的人,最後肯定要受傷失望,這情況將來在你身上、你朋友身上也會是一樣。」「這些我知道啦,你不用一直反覆提醒,都不曉得說過幾千遍啦,朋友。」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7
第二章 孤峰絶嶺.妖亂天地(下)

  東方戀雪抓抓腦袋,悻然道:「有件事我本來不想問的,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有必要知道。照說你們雖然沒送佛送上西,但到底也幫了吉爾菲哈特大忙,他不是那種有恩不報的人,為何……他提到小叔你的時候,就一口一個恩人、摯友,提到我老爸,就翻臉想要殺我,還連老爸給的那塊救命玉牌都毀掉扔了?」

  「這個……大哥他……」

  「我曉得自己的老子不是好人,也知道一定是因為他幹了什麼,才搞到人家一想到我可能與他有關,就想要連我也砍,我現在只是想弄清楚,到底他做過什麼?把自己被討厭的理由弄清楚。」

  「唔,這可有些反常啊,我還以為這類的事,你早就已經習慣到麻木了,居然還會有好奇心?該不會……在這件事情當中,出現了什麼令你在意的人?因為顧慮到人家的感受,你才在乎起來?」

  東方戀雪聞言一愣,自己還真沒想過這種可能,不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很麻煩,一句話出口,便給人順藤摸瓜,連自己尚未察覺的深層心理都給挖掘出來,平常自己分析別人話中心理的本事,根本是被小叔給訓練出來的。

  「大哥他認為,與其把吉爾菲哈特納入組織,或是切下他腦袋讀取,都還不如放他在外頭,抱著對帝國、聖蓮教的仇恨之心,進行研究,成為亂世之火種,這樣我方所得的好處更多……」

  「理解,我老爸不但神經,而且腦子還是裝屎的,所以才連吉爾菲哈特送的謝禮都不要,但這些……等等,仇恨之心?」

  「我們保吉爾菲哈特平安到白銀谷後,大哥對他說,為了讓他能全心投入研究工作,不得不助他斷去後顧之憂,說完之後,一掌就殺了已成植物人的玄陽焰,我和雅德維嘉想要阻攔,但……沒能攔住。」

  「老爸他……殺了吉爾菲哈特的老婆?」

  東方戀雪揚揚眉,一臉無奈,現在自己倒是終於明白,為什麼吉爾菲哈特把那塊救命玉牌毀去不用,又為什麼一發現自己可能與那人有關,就立刻翻臉,說到底,這個仇結得實在不小……

  不是刻意,但腦中卻在此時浮現鳳香的容顏,東方戀雪不由得苦笑,先前故意與這美女保持距離,果然是正確的,說不定日後哪一天,她會來找自己報殺母大仇也不一定……

  「唉唉唉,我其實也不指望有一個整天造橋鋪路、與人為善的老爸,但也別整天給我留下麻煩啊,一堆人都跑來拿刀指著我,說我爸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父債子還,要大卸我八塊……干,人又不是我殺的,怪我有用嗎?」

  「大哥……他其實不是為了給你添麻煩,才出手殺人的……」

  「但他每殺一個人,都會搞到我很麻煩啊。行啦,小叔,別再替他說好話,找理由了,這些全都是沒有意義的。老實說,與其讓他這麼四處殺人結怨,我還寧願他到處給我找女人來相親咧,起碼後者是創造性活動,又不會死什麼人,也不會有人因為這樣拔刀來砍……」

  「這可不好說,哪怕是相親,也難免有些逼嫁逼娶的,為此動刀子的不是沒有,況且,如果你真的迷戀上了那個女子,認真談起感情,大哥他為了避免你受到影響,說不定就會出手替你殺掉那女子,助你……成才,斷絶後患。」

  「………我沒想過要一個大富翁或皇帝來當老爸,生下來老爸是大魔頭也就算了,生在陰謀組織裡我也認了……」東方戀雪用力嘆了一口氣,兩手一攤,道:「但難道希望有一個不會扯後腿的老子,這想法很奢求嗎?」

  「人是沒有權利選擇出生所在的……說到這個,濫服白銀之水,以你累積的嚴重程度,估計至少要五個月至半年才能壓下,你短短三個月就跑出來,是為了梵薩丹倫的大比吧?是收到了任務?還是你自己想去?」

  「都有吧,我收到了組織的命令,也不曉得是不是老爸親自下的,反正他就喜歡玩什麼從基層幹起那一套,有話也不會直接告訴我,說這是破壞制度……這次發下來的命令也古怪,只說什麼要我去參加大比,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交代。」

  東方戀雪也弄不清楚父親的葫蘆裡賣什麼藥,既不是命自己去奪取指定名次,也不是要自己趁機去刺殺某人,就只說去參賽,這是想幹啥?刺探情報有專門的探子,也不會出動自己去幹,但若說連情報調查都不算,總不會單純只是志在參與,貫徹運動家精神吧?

  「大哥睿智,他的心思佈局,我們猜想不出來,那也是很正常的。反正,這次就算沒有他的命令,你也一樣會去,不是嗎?對你而言,這該是一次重要的機會……」

  「小叔,你這算是在做預言嗎?這是你佔卜所得的結論?」

  「你想多了,這也算不上什麼預言,只是我給你的一點祝福而已。」

  「少來!上次我去白銀谷前,你也這樣說,後來整得我有夠嗆,你要是有良心,真看出了什麼就早點告訴我,別在那邊扮高人,只會說天機不可洩漏,男子漢大丈夫,除了JJ,沒有什麼機是不可以洩漏的啦。」

  連這種話都說出了口,若是沒有一點表示,就顯得很不夠意思,東方戀雪直盯著大石之上,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一陣山風吹來,他身上的黑袍隨風揚動,東方戀雪忽然生出一種感覺,巨石上的妖……好像在偷笑……

  「我只有一句話可以給你,這一次……好好享受你的旅程。」

  「放狗屁啦,你說了等於是沒說啊。」

  「……還有……」

  「啥?」

  「有機會戰鬥,也是不錯的……像我在這裡一坐就是許多年,有時想想,如果有機會和人動動手,接觸一下年輕人,感覺大概會滿好的吧。」

  「小叔你在說什麼啊?」

  東方戀雪確實聽得一頭霧水,這些話聽在耳裡,幾乎讓他以為這位小叔不甘寂寞,將要復出,再履江湖,一起前去帝都,參與那場賽事,但出於對小叔的瞭解,東方戀雪深知他絶不可能離開此地,那這話的意義就讓人費解了。

  巨岩之上,黑袍的妖沒有再給任何解釋,東方戀雪朝著他拱了拱手,作著啟程之前的最後告別,跟著,整個人消失在黑暗中,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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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薩丹倫,是神聖帝國的都城,在大地上只有一個帝國的此刻,它更是唯一的帝都,多年的建設,繁榮昌盛,匯聚來自四方的各地商人與貨物,將這座數百萬人的大都市,一再推上新的文化巔峰。

  作為大地上首屈一指的名城,梵薩丹倫其實已經數度擴張了面積,把周圍鄉鎮吞噬納入,增建城市規模,自神聖帝國定都於此,為了配合帝國中央集權的基本國策,大量駐軍在帝都外圍,連同日益增多的市民,終於使梵薩丹倫的人口突破三百萬,而為了要供給幾百萬人的吃穿用度,梵薩丹倫的商業活動無比繁盛,市內東南西北都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商業區,更開鑿運河,連通大江,令南方的大量物資,源源不斷地運送進來,撐起了帝都的繁華。

  坐擁如此豐厚的經濟實力,梵薩丹倫更是帝國各種活動的舉辦地,除了皇室每年例行的大小祭祀,還有帝國本身的文化祭、酒神祭,每次慶典期間,不但有各類商業博物會、園遊會、拍賣會,炒熱交易氣氛,同時舉辦的大大小小音樂會、美術展,也是極高人氣的點綴,在帝國的藝術史上,屢屢留下光輝的一頁。

  除了這些吸引全大地商人、遊客的大型慶典,梵薩丹倫還有一個活動,也是大地上無數人民關注的焦點,便是每三年一度的大考。大考分為文、武兩類,打著為國舉才的招牌,只要能在大考中取得優勝成績,無論出身富貴貧賤,都能封官,踏上青雲路。

  一夜躍龍門,布衣可為卿相,這對人的吸引力實在太大,每次大考一開,就有無數已通過地方初試的考生,如潮水般湧來梵薩丹倫,而相較於文科的考試,武科大考的進行,更容易成為人們的目光焦點,畢竟,文科測試無非就是寫捲子、作文章,水平差的人,就算拿著捲子看半天,也看不出什麼來,武科的大比就不同了,真刀真槍,各顯技藝,內行的看門道,外行的……當成是運動會或雜技表演,看看熱鬧也能興高采烈。

  特別是今年,即將要舉辦的武科大比,更與以往不同,甫親政不久的年輕皇帝,採納了不曉得誰提的意見,更改了武科大比的形式,不再只是單純的騎馬射箭,增添了實戰項目,想要獲得優異成績,就得要一路打贏打上去,證明自己乃是強之又強的人中之龍,如此一來,這與其說是大考,本質上根本就已經成了打擂台……

  怎樣也好,不管形式怎樣變動,只要最終能讓人從中獲益,就有人會感興趣,帝國這次的考試革新,誠然讓一部分考生怨聲載道,認為打破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大逆不道,卻也有更多的人相信,這次變革象徵著更多的機會,因而蜂擁而至,令梵薩丹倫的考試院前人山人海,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人潮。

  無數已通過地方初試,取得進階資格的考生,趕著來考試院,把手上的證書換成考試證,這些僅是例行公事,拿完了便可以走人,但因為考試院臨時公佈,本次大比有幾項變革措施,措手不及的考生們,急急趕到公告牆之下,閲讀新公佈的相關規章,聚而討論,只把附近區域擠得水洩不通。

  一個打扮很平凡的年輕人,混在人群之中,聽著附近考生們的每句討論,一字一句,聽得心裡著實發笑。

  「呵,這次的工作是當考生,名字要叫什麼才好?北方?南宮?西門……還是……東方?」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8
第三章 金光閃閃.王霸之氣(上)

  「……據說,當今聖上是為了要對付北邊、西邊的蠻族入侵,即位後一直整軍經武,卻發現人才凋零,決心更新武科大比的方式,認為這樣方能選出真正的人才。」

  「我之前就看過規條了,本次大比的主要變革有二。一是文試的佔分比極低,只佔一成,幾乎全憑大校場上的武試成績來定,大比目的是為國舉才,選出的良才日後為將為帥,統領大軍,如今這樣的改法,萬一選出個武勇無敵,卻目不識丁的蠢貨,這樣的人能統帥三軍嗎?」

  「是啊,我也覺得這樣很不妥,一軍將帥,胸中韜略勝過手上武力,一個只懂得揮刀砍劍的莽夫,如何統兵?這樣的人成了三軍統帥,只會誤國誤民啊。」

  人潮多,說話的人就多,考生們很自然和熟人聚在一處,成了許多個大大小小的圈圈,討論起來,有些人為了要表現自己見識不凡,口若懸河,不等離開就說個沒完。

  混在人群中,東方戀雪靜靜聽著人們的說話,他剛剛換好了准考證,那是一塊鐵鑄的牌子,江湖味很重,如果事先不知道這是准考證,還會以為是哪個江湖幫派的令牌,以往帝國的准考證可不是長這樣,這也是此次武科大比的變革之一,當然與「筆試只佔總分一成」的改變相比,准考證形式就不算什麼了。

  (這種變革,還真猜不透皇帝小子的腦裡裝了些什麼?如果單單只看表面形式,是挺亂七八糟的,把國家的舉才大考,當熱鬧慶典、園遊會在辦,不過往裡頭一琢磨,又很有些意思,就以筆試分數大幅壓低這點來說,好像是很蠢,但如果和第二項變革連結起來……)

  東方戀雪奉行低調主義,除非有必要,否則在群眾之中,他就應該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不該被人注意到,絶不出頭,所以縱然他有什麼想法,也不會開口說出來,但這世上有見識的人不少,他不開口,照樣有別人會說話。

  「老兄此言差矣,單單看這一點,確實問題很大,但此次大比還有一處革新,就是把原本獨立的魔法師竟試,一起合併進來。」

  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出,所有人循聲看去,發現是一名錦衣華服的年輕人,十九、二十歲左右,相貌英俊,手拿摺扇,腰間佩玉,一見即知出身富貴人家,迎著眾人的目光,毫不畏懼,侃侃而談。

  「過去,帝國的魔法師甄選,都是獨立進行,只要通過魔法師考試,帝國就會協助建立研究室,撥大筆資金贊助,但多年下來,效果基本上是沒有,為何沒有?因為這些魔法師都是怪人啊,他們不求建功立業,求的都是什麼鑽研大道真理、超脫生死、永恆不滅,雖然做研究需要錢,但他們基本上也都不太缺錢,特別是學會點石成金的那套技術,更是富比王侯……」

  錦袍貴公子道:「魔法師的成就高低,不是看實戰能力,所以帝國的魔法師考試,也不是上場武打,而是提出研究成果,交付審查,但因為帝國在這方面的名聲不太好,過去有多次無視原創者意願,盜用研究成品的記錄,致使魔法師不願意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受審,這考試當然就召不到什麼人了……」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哈,說得好,既然招不到人,乾脆合併在一處,與武試大比一起進行,這樣可以節省經費。」

  「那又能省多少?你剛剛自己也說,魔法師的能力不看實戰,他們也不擅長近身戰鬥,根本不可能會來考武狀元,這種改革根本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錦袍公子的話,讓許多考生一頭霧水,一些脾氣暴躁的更怒斥反駁,旁邊還有人叫好,錦袍公子臉色一沉,似要發作,卻又好像想起什麼,臉上回覆笑容,朗聲說話。

  「哈,這位仁兄說得不錯,但如此一來,大比的規則就解禁了,魔法師都能參加大比,什麼魔導器、魔法兵器、魔法捲軸,當然通通不禁止,那些平時修練,喜歡走魔武合一之路的人,現在就不用像被綁著一樣上場,可以拿出真正實力了。」

  錦袍公子張開摺扇,笑道:「這一類的考生,明明實力堅強,長期以來卻都被限制住,如今可以解禁,國家也能得到真正戰力高強的兵將,於國於民,都是大有好處的。」

  東方戀雪在人群中暗暗點頭,神聖帝國的大比法規,是沿襲前帝國千多年前立下的,隨著實勢變遷,內中很多立法精神、制度,都變得不合時宜,之前明令在大比中不得使用魔法,也不能使用一些有爭議的新功法、新技術,把很多人才排諸在外,弄到在大比中脫穎而出的武狀元,總是被視為繡花枕頭,實際上了戰場,表現也差強人意,面對邊境上與外族的戰爭頻頻失利,確實到了該要改革的時候了。

  (……魔武兼修的那批人……不,該說是與魔法沾邊的人,要學習的東西很多,不是一個勁悶著頭苦練就行的,換句話說,就是都有一定的知識水平,不可能是文盲,如果是要提升那批人,降低筆試評分比,無關大局,即使是純練武技,目不識丁的人也練不上絶頂境界,完全不用考慮這點……至於為什麼不直接改規章條文,要用這麼迂迴的方法來達成變革,嘿嘿,盤根錯節的舊勢力,可不是那麼好突破的,別說是皇帝,就算……唔……)

  東方戀雪凝視錦袍公子,此地再怎麼說,都是京畿重地,考生中也不乏重臣、貴族之後,要在這些人面前張揚對嗆,肯定背後勢力不小,非富即貴,但普通的王孫公子,照理不會這樣說話,這人到底是何來歷,頗讓人好奇。

  好奇心起,東方戀雪決定出言試探,仍舊藏在人群之中,開口道:「這位公子真知灼見,不知高姓大名啊?」

  錦袍公子像是已經等著這個問題很久了,一聽有人問,他也顧不得尋找是誰發問,一擺手中摺扇,眉飛色舞,用一種非常自負的表情,道:「本公子是一個非常低調,又深沉寡言的人,從不輕易向旁人說起我的名字,但今日有緣,我就告訴你們,我姓龍,名字上傲下天,龍傲天,大多數人都稱呼我為龍公子。」

  話說完,龍傲天目光望向虛空,雙手背負在後,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刻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要感受群眾的驚呼與讚嘆,但幾秒鐘過去,周圍的考生沒有驚與嘆,反而質疑怒罵出來。

  「這小丑是神經病啊!」

  「自稱低調,那站在這裡幹什麼?搞笑啊!」「你也是考生嗎?不考試,在這裡胡扯什麼東西?爺弄死你!」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9
第三章 金光閃閃.王霸之氣(中)

  不在預期之內的反應,龍傲天些許錯愕,跟著就怒眉一展,「謗天者死!奉勸你們一句,我龍公子也是一個刻毒的人,如果不是要保持低調,不想你們傷在我王霸之氣下,今天你們沒一個能有好下場。」

  梵薩丹倫之中,到處都是王公貴族,擠在這裡的考生,幾乎過半都有來頭,不會給輕易嚇倒,再加上,他們確實也沒感受到什麼刻意壓制的王霸之氣,因此,龍傲天的一段話,就像往油鍋裡灑水一樣,考生們的情緒一下就炸鍋了。

  「這……這個人是白痴啊!大家快過來看,這裡有腦殘啊!」

  「王霸之氣?你是三歲小鬼還是中二病發?你有王霸之氣,我身上還金光萬道,瑞氣千條咧!」

  「哪裡來的傻鳥?在這裡胡言亂語,神經病就應該被送去病院,跑來這裡作什麼?瘋子活該討打,吃爺一拳!」

  看著眼前的混亂狀況,東方戀雪微覺愕然,本來自己是想挑起紛爭,探探這位錦袍公子的底細,沒想到自己什麼都還來不及作,他就已經惹得考生們喊打,這種惹麻煩的本事,倒是與自己不遑多讓。

  (好一個王霸之氣驚人的傢伙……倒是不曉得他的戰力如何?試試看吧。)

  存著這樣的念頭,東方戀雪俯身拾起幾粒石子,預備要出手,又想想不妥,與其扔石子出去,不如直接以肩上的落日弓,發無心之射,悄悄給他個兩箭,更能試探出底細來。

  (要是他如此不濟,一箭就把他射死或射成重殘,未免太過了,還是用石子吧。)

  拿定主意,東方戀雪扣在手中的石子正要擲出,忽然一隻手從旁伸來,壓在他的手臂上,阻止了他的試探行為。

  「好啊,你這傢伙又在幹壞事了,東方戀雪!」

  要幹壞事,卻給人當場逮住,這對東方戀雪來說,其實不算什麼,以他的反應,就算瞬間反制,在對方身上連刺十七八個窟窿,都是輕而易舉的,然而,這個聲音入耳的剎那間,東方戀雪一下愣住,作聲不得,慢慢地轉過頭去,用訝異的表情,瞪著那個抓著自己手臂的人。

  「你……你怎麼會……」

  站在眼前的人,赫然就是鳳香,自從兩人在白銀谷分別之後,東方戀雪刻意不去探查鳳香的行蹤,只知道她前往帝國,好像是投奔什麼人去了,雖然不至於今生再也見不到面,但應該是短時間內不會再碰上了,哪想到……短短幾個月,就在這裡又遇上了。

  一段時間不見的鳳香,赫然是身穿男裝,作著書卷氣十足的文士打扮,在這種全是武人的場合,顯得格格不入,好像跑錯了地方,但哪怕是男裝,鳳香看起來仍是甜美俏柔,眼角眉梢,說不盡的嬌艷,讓人怦然心動。

  鳳香似乎不覺得自己的外表有如此魅力,臉上也不像以往那樣易容,就這麼微帶著不悅的表情,站在東方戀雪身後,目光直直盯著他肩上的落日弓。

  「給你神器,不是為了讓你亂用的。」

  「真好笑,東西給了人,怎麼用就是我的事了,我高興拿來偷射暗算人,還是裹條內褲扔垃圾桶,都是我的自由,關你屁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落日弓是我的心血結晶,我整整花了三個月才完成的,就算給了你,我也有權過問的。」

  「啥?你的心血?我還以為是你爹的作品,才當作寶一樣拿著,如果早知道是你作的,我……我就拿它去賣了。」

  對於東方戀雪的蔑視,鳳香沒有繼續鬥嘴,而是直接一下狠狠踢在他的腳踝上,力道奇猛,東方戀雪的臉瞬間變成豬肝色,抱著腳開始單足跳。

  人多眼雜的考試院前,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東方戀雪也不想引起別人注目,弄得不好,就會成為第二個騷動的焦點,所以拖著鳳香,儘快離開。

  鳳香並未抗拒,跟著東方戀雪一起跑出去,認識這個男人至今,她已經很習慣被他這麼拉著跑了,每次總都是他帶頭,像逃命一樣亂跑,從結果來說,他確實也沒把人帶錯方向,相信他倒是沒錯……

  「……我真是沒想到,你會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

  鳳香原本以為,東方戀雪要找地方說話,總會找個什麼茶館、酒樓之類的地方,闢個包間雅室,這樣才好說話,哪知道被他牽著手跑了幾條街,最後鑽入一條長巷,巷子不大,卻有許多攤販,裡頭也有小吃攤,東方戀雪居然就挑了一個豆花攤,叫了兩碗豆花,拉開兩張竹凳,與鳳香一同坐在小竹桌旁,接過老闆遞來的豆花,眉開眼笑。

  「這裡有什麼不好嗎?」

  「你不是要說話嗎?這裡……適合說話?」

  鳳香朝周圍看了一眼,附近還有幾個小吃攤,賣些餛飩、乾麵之類的東西,客人也不少,從穿著來看,都是勞工階層,說話很大聲,相當吵鬧,聲音如果小一點,恐怕自己都聽不見,挑這種地方來說話……是想找罪受?

  「這地方有什麼不妥媽?你是名人?或者我是名人?少來了,我們都不是什麼會被跟蹤的特殊人物,在大庭廣眾下說話,再妥當也不過了,而且,在這邊聊天講話,還有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

  「嘿,即將出版的梵薩丹倫旅遊手冊,這裡可是名列十大不為人知的巷弄美食之一,還名列第五,外人都不知道的,你能被我帶來這裡品嚐,算是超級有口福啦。」

  鳳香想要反駁,但手中陶鉢傳來的香氣,吸引了她的注意,深嗅一口,益發覺得香氣襲人,豆花本身的香味,還有花生的氣味,濃郁得令人食指大動,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淡淡的氣味,芬芳淡雅,只是一時分辨不出……

  好奇心起,鳳香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口感潤滑,輕軟勝棉,平和溫厚的豆花香,被花生大幅提升了香甜,被煮得軟爛的花生,輕輕一嚼就成了碎泥,更是唇齒留香,而那股混參在其中,雖不見其形,卻能嘗出味道的淡雅之花……

  「桂花!這裡頭加了桂花。」

  鳳香猜出花香源頭,一下叫出聲來,在這吵雜環境中,並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但那個頭戴小帽,肩上還掛著一條毛巾的老闆,轉過他滿是皺紋的老臉,報以一笑,似是很高興能遇到懂得賞味的貴客。「好吃,我還要一碗。」
龍鋒易 發表於 2013-1-27 10:59
第三章 金光閃閃.王霸之氣(下)

  白銀谷中並非沒有美食,但若說要提供市井巷間的所有小吃,包羅萬象,那別說是白銀谷,就連紫禁龍宮的御廚都做不到,鳳香首次接觸這味小吃,甜美溫潤的豆花,本就極對女性口味,份量又不大,她一碗接著一碗,轉眼間就連吃了三碗,滿意之餘,卻讓東方戀雪臉色大壞。

  「幹什麼這種表情?這東西很貴嗎?吃了三碗,你臉色就壞成這樣,太小氣了吧?你要是給不起的話,這一頓我請就好了。」

  東方戀雪不答,反手就打了自己一耳光,下手頗重,五指印痕立刻就在臉上浮現,跟著就是第二下,鳳香嚇了一大跳,第一下她未能阻止,東方戀雪要打第二下的時候,她已經回過神來,連忙伸手去攔。

  「你幹什麼?就算沒錢付帳,你也不必打自己耳光啊,你東方戀雪不是臉皮很厚,靠厚臉皮走江湖的嗎?怎麼連這樣也受不了?」

  東方戀雪對鳳香的話充耳不聞,每一下掌摑的力道極大,鳳香攔之不住,眼看東方戀雪一下發狠,砸碎了碗,拿著鋒鋭的裂口就往手腕割去,她大驚失色,連忙伸手過去,擋住東方戀雪的腕脈,這個動作幸運奏效,東方戀雪的自殘動作停了下來。

  「你發什麼神經病啊?什麼不好玩,玩自虐,幾個月時間不見,你徹底發瘋了?」

  鳳香被東方戀雪的連串動作,弄得滿頭霧水,火氣都湧了上來,正想要再開口斥責,忽然看到自己與東方戀雪手上的戒指,瞬間恍然,明白自己又上當了,抬起頭,見到東方戀雪已非狂亂的眼神,像是逮著獵物的獵人,好整以暇地開了口。

  「……你的同命戒指,還真是同命啊!」

  白銀谷事件,事前打算趁亂撈好處的東方戀雪,事情結束後,入手的神器少得可憐,除了因為濫用白銀之水的後遺症,整整囚居牢穴中,受刑三個月,袪毒兼勒戒,實際到手的東西,就只有一把落日弓,還有手上的一枚同命戒指。

  落日弓的價值不好說,射箭不是東方戀雪的最強項,比起收到一把名弓,他其實更想拿一些別的,但同命戒指這個東西,就不只是一句雞肋所能形容,莫名其妙和別人把命綁在一起,憑空增添了巨大風險,要不是有這枚戒指牽制,打黑雲孤寂大可不必打得那麼驚險。

  (如果只在白銀谷中,她可能遭遇的危險比我多,我被套上這戒指,確實是虧了,但只要能生離白銀谷,經常遭遇致命風險的人可是我,到那時候,這筆生意誰賺誰賠,就很難說了,鳳香看起來不像笨蛋,沒想到短視近利到這種程度,或者是因為壓力太大,作了只顧眼前的判斷呢?)

  東方戀雪當時著實納悶這個問題,不過答案卻出奇地很早出現,當他與黑雲孤寂戰鬥時,發現了一件異處。

  「我和黑雲老鬼打生打死,他佔據你的身體,我投鼠忌器,打他一下,自己就痛一下,他傷重致死,我搞不好也要送命,好不容易打中他,自己差點痛到暈過去,你都不知道這一戰有多難打,可是……」

  東方戀雪皺眉道:「那老鬼打中我的時候,我就納悶了,怎麼他自己都不會痛的嗎?我原本還擔心他發現兩具肉體之間的聯繫,會反過來威脅我,還特別準備了一件詛咒道具來騙人咧,結果他一點事也沒有,無痛無傷,我還覺得很奇怪,不應該啊,生死同命,一個痛,兩個就一起痛,怎麼他沒感覺呢?難道是奪舍侵魂,感覺不完全,所以感受不到痛?」

  面對著質詢的視線,鳳香有些心虛地轉過臉去,這件事說起來是自己有錯,人家就算生氣也是應該的……

  「後來黑雲老賊被逼離體,一下暗算,打得我肚破腸穿,你仍舊沒事,好像連痛都沒有痛一下……」

  「有啦……其實……真是有痛一下……不,挺痛的,我都痛到發冷汗了,只是因為人還在昏迷,表現得不明顯,你沒發現而已……真的有痛啦,好痛喔……」

  「鬼扯!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那時候我才終於明白,什麼同命戒指,全是鬼扯,痛楚與傷害根本只是單向傳遞,你受傷受痛,我就同命遭殃,我被人砍成肉醬,你就逍遙自在,剛剛我打自己好幾下耳光,你痛了嗎?同命戒指……我呸!根本就是大騙局。」

  東方戀雪怒拍了一下小竹桌,已經有心理準備的鳳香不顯慌亂,只是用力點了點頭,沉著道:「你說得沒錯,戒指和婚姻本身,自來就是人類史上的最大騙局。」

  「喂!你不要扯開話題!」

  「好吧,在這件事情上,我是騙你了,當時情勢所逼,我只能出此下策,如果你實在氣不過,就痛揍我一頓,打我幾拳,踢我幾腳吧。」

  「…………」

  「怎麼了?你不會說自己不打女人吧?我記憶中的你,可不是這種人喔。」

  「你有種就先解除這見鬼的戒指,然後再看我打不打得下去!」

  東方戀雪臉色不佳,有同命戒指的聯繫在,打鳳香一下,自己也要痛一下,只要自己腦子沒進水,就不會幹這種蠢事。

  「怎麼解除?」

  「解除?不要吧?這個戒指很漂亮的,我花了很久時間設計造型,戴在手上很好看啊!」

  鳳香明顯想耍賴,東方戀雪也不囉嗦,拿起陶碗的碎片,放在手中,用力一把抓。對一個有相當修為的武者而言,這根本算不了什麼,運氣於掌便可抵禦,但東方戀雪不知是修為太差,還是沒有運勁,碎陶片在他掌中一捏,掌心立刻被割破,鮮血直流出來。

  同命戒指單向傳遞感知,鳳香當然感覺不到痛楚,可是看著東方戀雪的手掌流血,她還是嚇了一大跳,急忙掏了條手帕,想要替他包紮止血,但東方戀雪一揮手,制止了她的幫助,只問一聲,「怎麼解除?」

  如此表態,鳳香明白東方戀雪的態度,不再開玩笑,正色道:「戒指的事,是我對你不起,算我欠你,後頭一定還你這人情,但有一點要先說在前,這戒指當初製造的時候,我就沒想過還能拆下來,所以確實是無法解除的,這幾個月來我反覆思索,想了幾個辦法,可以強行拆除,有相當的危險性……如果硬要拆除,恐怕……」

  「沒什麼東西,比我的性命與你綁在一起更危險了。」

  「好吧,我也知道你會這麼說,但拆除戒指,基本上是用煉金術的手段,裡頭有幾項重要媒介,一時三刻湊不齊,我已經在著手提煉了,但什麼時候能成,連我也不知道……」

  東方戀雪瞪著滿臉歉意的鳳香,判斷她沒說假話。事實上,煉金術之中確實有很多相關物品,入手難度很高,更沒法以煉金術催生,像是千年石筍之類的東西,除了老老實實等上千年,別無他法,鳳香的話確實不假,但會否只是搪塞,這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答應你,只要準備手續一完成,立刻就替你解除戒指的連結,絶不拖延,若違此諾,就讓我不得好死。」

  話說得很重,少女凜然抬頭,與東方戀雪對視。就衝著這份驕傲與尊嚴,東方戀雪相信她會守承諾,不過,倒是有另一個問題。

  「你什麼時候能完成解除手續?總該有個時限,不然,難道我從此就這麼一直跟著你跑,等你隨時完成,隨時替我解戒指?這聽起來可挺糟,我沒打算成為你的跟班兼奴隷。」

  「你想太多了吧,不用那麼麻煩,你儘管天涯海角到處跑,無所謂,等到準備的東西齊了,我就會解除手上的這只戒指,兩隻戒指靈氣相連,這只解除,你手上的那只自然會掉落,解除關聯,你也不用到處跟著我,我……我才不想要咧。」

  聽鳳香這麼說,東方戀雪著實鬆了一口氣,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辦,不可能放著事情不作,就追著鳳香的屁股後頭跑,也有太多的秘密藏在心裡,不適合、不可以和任何人走得太近,現在鳳香這麼說,聽起來……還不賴。

  「好吧,就這麼辦。」東方戀雪點點頭,又皺眉道:「你不是投奔親友去了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你也考試?」

  當初鳳香說要去投奔一戶遠親,東方戀雪當時聽了就不信,記憶中,吉爾菲哈特孑然一身,何來遠親?就算有,也早給人殺光了,或是控制起來要脅他,哪可能好好的留到今天?

  況且,白銀谷事情甫結束,以鳳香個性,應該是隱姓埋名,找個深山躲起來,怎麼會去投奔別人,不怕給人帶來麻煩?怎麼聽都不合理,但因為東方戀雪不想再與她有所交集,刻意不問,想不到短短時間內便又重逢。

  「沒啊,我一直住在那個遠親家,過得還不錯,這次來梵薩丹倫是為了找人,找……朋友……」鳳香明顯不想在這話題上多做糾纏,轉話題道:「上次我半昏半醒的時候,看到你和一個好漂亮的女孩子玩音樂,那個女人……是湯朱笛吧?你們兩個看起來好像很熟,是怎麼認識的?」

  「哦,這個啊,她是我一個關係很特別的朋友啦,別看她長得漂亮,平常個性又冷又變態,所以沒男人肯要她囉。但她畢竟是個女人,有些事還是要男人才能幫她,所以就找上我,每次有需要,就找我這種用途特別的好朋友,這麼一來二去,大家就很熟啦,她還幫我介紹很多生意,聖蓮教中有我不少客戶咧。」

  把自己跟對方的關係形容得如此曖昧,如果不是因為夠瞭解這個人,鳳香覺得自己八成就會上當了,而從東方戀雪會編出這句謊言看來,他與湯朱笛的關係果然不簡單。

  「……你……你這全是撒謊,沒有一句實話。」

  「彼此彼此,來此找人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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