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白銀之歌 作者:羅森(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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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11-17 08:09: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332925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5
第四章 卑鄙無恥.雙天至尊(下)

  近些年來,童子功被慈航靜殿當成俗家弟子的入門教材,那些比較有背景、比較被看重的俗家弟子,入門一段時間後,就會被提升上去,改練其他的禪功,沒背景、錢給得不夠的,就是只有一條路走到黑,拿著童子功的教材直練下去。問題是,俗家弟子將來早晚要成家立業,元陽之身一破,奠基在童子功上的一身武技,起碼打對折,半生心血等於白費,江湖上對此也是恥笑連連,好像練童子功是什麼很蠢的事……

  不過,童子功與易筋經、洗髓經、金鐘罩相同,都是慈航靜殿創派祖師所傳,雖是早年作品,可是一個天才型武學宗師創出來的東西,沒可能是平庸貨色,很多人仍舊相信,這是因為後人練的路子不對,沒能發揮出童子功的真正威力,而東方戀雪更從魔門古老典籍和天妖的敘述中,曉得童子功確有一個非常恐怖的至高境界,只是……單純照秘笈練上去,怎麼樣也不可能練到那種境界,到底其中玄機何在,以天妖的無雙智慧,也未能參透,東方戀雪可不指望陸雲耕能從這上頭找到突破口。

  「對了,老胡那邊怎麼樣了?我們都打完了,他應該打得更快,怎麼不見人?該不會溜回去喝酒了?」

  「你也別這麼說他,胡師弟也不是只會喝酒的,至少……」陸雲耕聳聳肩,道:「他也有可能直接把酒帶來,打完不用回客店,直接就在現場喝了啊。」

  「有道理……可是我看他那麼愛喝酒,說不定腦子早就酒精中毒,啥也沒法想,你確定他能想到那麼多嗎?」

  「他酒是喝得多了,可你也別把他說成是腦殘啊……」

  陸雲耕與東方戀雪隨口說話,心裡倒是輕松得很,己方三人之中,就胡虎一個是成名人物,修為最早進入高階,手上又有一把優質戰刀,相得益彰,在高階之中實力一等一,更別說他還偷練著易筋經,這可是慈航靜殿四大絕學之一,哪怕不直接使用,整體戰力也能提升兩成,只要運氣不太壞,東方戀雪估計胡虎還能再撐三輪。

  東方戀雪對這個判斷頗具信心,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擂台上胡虎的狼狽模樣,心裡的驚愕,實在不是一點半點。

  「胡師弟,他……」

  陸雲耕大吃一驚,擂台上,胡虎大口喘著氣,全身鮮血淋漓,從臉至腳,都是一個又一個的血點,全部都是劍傷,僅管都只是傷及皮肉,數量累積一多,看起來也相當驚人。

  在胡虎的對面,他此戰的對手,披著一件寬大的黑斗篷,整個人都罩在斗篷底下,頭上還戴了一個黑布套,掩飾身分的意圖十分明顯,手上戴著一個黑金手環,似這樣的裝扮,全場大概還有二十多人,應是出自同一處。

  陸雲耕道:「東方,那天你說過,不知道這群人是哪幫哪派的,想不到今天老胡就對上他們了,可惡……如果能知道是哪邊的人,我們也不至於……」

  「知道了也不管用。」東方戀雪露出苦笑,之前他確實不知,但透過曲子一查,馬上就清楚了,「那些人確實出自同源,但不是某幫某派,而是拿到特殊許可的特別考生。」

  「特別考生?」陸雲耕這才想起,大比前夕增添的規則中,確實有一條,讓符合資格的特殊人士,經由秘密審核,可以不走一般的程序,臨時加入比斗,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替豪族權貴大開後門,但東方戀雪卻說沒有那麼簡單。

  「那個黑金手環,就是考試院頒發給那些特殊考生的憑證,說起來,只要是這種打扮、戴了黑金手環的,確實都是特殊考生沒錯,但你要問他們的出身背景、武學路數……鬼才知道。」

  東方戀雪凝望擂台上,眉宇之間,深有憂色,「老胡是練過金鐘罩的,雖然只練了首兩關,但結合本身真氣,拿普通兵器要砍傷他,也不是那麼容易……」

  陸雲耕道:「我明白,敵人要不是內力更勝一籌,就是兵器有古怪,看來該是後者,那柄劍……很不尋常。」

  「………哪有這麼簡單……」

  東方戀雪善於用劍,從那些傷口的位置,就看得出來,起碼有十五處劍傷,對方只要多施幾分力,就能把胡虎一劍致命,胡虎能夠打到現在,擺明是對方留手了,這樣看來,胡虎此戰幾無勝望。

  但這個黑斗篷底下的人,也很特殊,其他人搞這副打扮,是為了掩飾身分,畢竟整個人都罩在黑色底下,要認出來實在不容易,但這一位……有否蒙面估計意義不大,因為此人的身高,不足一米五,小手小腳,形如孩童,這麼特別的體型,天下少有,想瞞都瞞不住……偏偏東方戀雪想不出來會是誰。

  兩邊對比,巨漢對小童,身形比例懸殊,戰力根本就沒有得比,可是,此刻雙方的氣勢強弱卻完全顛倒過來……

  「東方,你看這人……這種體型,該不會……只是個孩子吧?」

  「一個孩子能把老胡打成這樣?老大你也太逗了,如果真是這樣,老胡還不如去死……這世上除了孩童,還有一種先天不良的矮鬼,叫做侏儒!在海外的大島上,據說侏儒還多到變成了一個種族,世世代代都是矮鬼。」

  「那……你的意思……老胡碰上的這個,是一個侏儒了?」

  「顯然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你也知道,修練是很危險的,特別是那些練邪派功法的,急走偏鋒,很容易走火入魔,身材走樣,別說是區區侏儒,變成豬頭的都有,所以過去有不少邪派老魔,身形相貌都不像正常人,可是……」東方戀雪皺眉道:「最近這十五年內,好像沒出這種人物,極少數的幾個例外……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我還真想不出來會是誰……」

  東方戀雪想不出來,擂台上的戰斗卻重新再啟,似野獸一般大口喘氣的胡虎,驀地暴喝一聲,猶若驚雷,手上的九虎戰刀狂舞而起,輪轉如飛,開山劈嶺般砍向對手。

  這一刀,氣勢十足,九虎戰刀怨魂咆哮,力量倍增,將擂台砍出了一個大裂縫,卻沒有能夠砍中該砍的人,那個黑斗篷的侏儒,在戰刀砍下之前,輕輕一躍,躲過了這一刀。

  雙方的速度顯然有落差,而這也不是此人避開的第一刀了,擂台上還有別的刀痕,說明了胡虎在這之前的攻勢落空,而胡虎也早料到這一刀會不中,劈斬失手,隨即變招,刀光斜斜斬出,掀起一陣強猛狂風。

  在先前的戰斗中,胡虎的大刀揮斬,已是這場大比中有名的絞碎機,刀罡所化的旋風,仿佛無堅不摧,將所觸及的一切事物破壞粉碎,不少人當他是大熱門,說他的戰力還在師兄劉孤峰之上,認為他起碼可以打入前八強,而這些猜測全都在此刻踢到大鐵板。

  無論九虎戰刀砍出的勁風威力多大,也不管胡虎把刀舞得多急,每次他刀光落下,黑斗篷侏儒就像一片不受力的羽毛,為狂風所激,輕飄飄地飛開,風勢越急,人就飄得越見瀟灑,胡虎每次心急想要砍中,卻只讓敵人飄得越遠,揮刀全成了空揮,浪費力氣。

  胡虎不是只有力量卻沒有腦的莽夫,一見戰術有誤,馬上改變策略,放慢刀速,不再狂舞,一刀一擊,有若天雷落鑿,速度慢了,卻更具雷霆萬鈞之勢,試圖破解敵人的卸勁飛遁法。

  「……不錯嘛,還以為是大水牛一頭,居然也懂得用腦……」

  黑斗篷侏儒首次開口,聲音被刀風、九虎怨魂咆哮蓋過,能聽到的沒有幾個,但聽見的人卻都臉色一變,因為那是一個清脆嬌嫩的女童嗓音,在斗篷底下的,可能真的是一個小女孩?

  「……可惜,你的刀,終究只是蠻力,沒有技巧可言……」

  如雷刀勢,雖然因為放慢速度,讓力量更顯得集中,卻終究傷不到輕柔片羽,黑斗篷之下的嬌小身影,再次如葉翻飛,避開胡虎的一刀又一刀。

  「小心了!」

  一聲提示,柳葉般輕盈的羽毛身影,驟然生出變化,仿佛化身猿猴,蹦躍彈跳,靈動之至,一個人化作幾十道殘影,如同有幾十個黑斗篷之人,滿擂台到處亂跑,形影姿態各自不同,看得人眼花撩亂,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啊!」

  痛楚怒叫,震動所有人的聽覺,當滿擂台的殘影消失,只見巨漢握著右腕,一串鮮血直灑下來,不但九虎戰刀脫手落地,咽喉位置還有一個血點,要不是敵人手下留情,這一下就要了他的性命。

  「……只有蠻力的刀,不管看起來多有威力,終究是虛的……你輸了!」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6
第五章 易筋鍛骨.折刀虎斷(上)

  看著胡虎落敗,陸雲耕驀地驚覺,自己好像從來也沒想過戰敗的畫面,這其實挺不可思議的,沒想過怎麼戰敗,難道還真以為能一路過關斬將,直奪狀元?

  然而,之所以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好像也不是太難理解,打從與東方戀雪結識,三人小組成形以來,就仿佛齒輪嵌合到位,飛快運轉起來,一切進行得那麼順利,好像什麼事情都能完成,什麼都可以迎刃而解,以至於自己壓根就忘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是一個高不成、低不就,滯留中階多年的「庸才」。

  而現在……似乎該是重新審視自己,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相較陸雲耕的如夢初醒,胡虎的反應要更激烈許多,他對失敗更沒有心理准備,平素自視甚高,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連前五百名都進不去,這麼早就被淘汰出局,特別是明明昨日才對天立誓,三人要一起干大事,現在大事八字還沒一撇,陸雲耕、東方戀雪都順利晉級,自己卻一敗涂地,對比昨日信誓旦旦,這種恥辱,自己怎麼能接受了?

  (……三人之中,明明是我的武功最高,他們兩個怎能及我?陸師兄與東方晉級,我卻出局,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激動的心情,表露在臉上,胡虎面孔扭曲,肌肉抽搐,雖然還是握著滴血的手腕,愣愣地站著,但神情卻越來越是猙獰,身上的血與汗,也因真氣高速竄行所生出的高熱,漸漸蒸騰成霧。

  首先注意到不妥的,仍是東方戀雪。

  「喂!老大,你看老胡……他不太對勁啊。」

  「我看看……沒錯!他整個表情都變了……怒目橫眉,修羅之相,不好,他走火入魔了!」

  身為慈航弟子,陸雲耕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連續激戰之余,力量催行維持在巔峰,本就容易失去控制,若再遇上心魔入侵,很容易真氣走岔,造成嚴重後果,陸雲耕自忖沒有那份力量輸氣相助,只能試著叫醒胡虎,讓他鎮定下來,自行平復失控的真氣。

  「胡師弟,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別太放在心上,快下來,我們……」

  「我不服氣!我不服!我不服啊!」

  結束默然呆立的胡虎,雙手握拳,兩眼發紅,像是一頭瘋狂的野獸,嚎嘯出聲,「我不甘心就這麼結束!這場大比,應該是我嶄露頭角,建功立業的開始,不該在這裡結束,絕不可以!」

  「可不可以是你說了算?」黑斗篷女童雙手插腰,嬌嫩嫩的童稚嗓音傳過來,「就算你真的很不甘心,但要打你又不夠我打,試問你除了投降,或是被我打下去之外,還能做些什麼?」

  「我不甘心!不甘心呀~~~~」

  胡虎狂嚎一聲,已經赤紅的雙眼,只有滿滿的瘋狂,再沒剩下半分理智,一腳勾出,將掉在地上的九虎戰刀踢起,重拿回手,跟著就是一刀,當頭劈向對面那道嬌小的身影。

  這一刀,勢若瘋虎,威力只有更勝之前,陸雲耕一見之下,雙目圓瞪,驚出了一身冷汗,更也顧不得什麼規矩,放聲大叫,「胡師弟!住手!你不能……」

  叫得聲嘶力竭,仿佛只要讓這一刀劈下去,什麼都無可挽回了,這一點,旁邊的人沒幾個能理解,只有東方戀雪完全理解,知道陸雲耕在緊張些什麼。

  自從露了一手易筋經,胡虎的武功,就被三人視為小隊中最強,慈航靜殿的四大絕學之一,千年來始終被認為是大地上前十強的武技,豈同泛泛?東方戀雪估計,胡虎的易筋經起碼也練到五、六章,認真施展起來,能把現有實力提升一倍,即使對上地階武者,也有一拼之力。

  不過,正因為易筋經有這樣的威能,慈航靜殿對之管束甚嚴,更為了各派系之間的均衡,每個派系修習四大絕學的人數,都必須由各派系聯合商定,擅自偷學絕對是重罪中的重罪,胡虎的易筋經,明顯來路不正,見不得光,如果被人知道,慈航靜殿勢必追究,後果非同小可。

  胡虎從來不洩漏這秘密,陸雲耕和東方戀雪也守口如瓶,但此刻胡虎怒令智昏,走火入魔,居然不顧後果,悍然發動易筋經,冰藍氣芒籠罩全身,激發出來的力量成倍提升,九虎戰刀內的猛虎怨魂承載力量,高聲吼嘯,虎魄身影繞著戰刃打轉,凶刀上的光芒驟盛,化為一道長長的冰藍火焰,一刀斬下,整個擂台的結界負荷不住,應聲而破,連擂台都被一分為二。

  一刀之威,驚動四方,這一刀所蘊含的力量,已不遜於地階武者的第七級力量,但如此驚人的一刀,仍舊落了空,所造成的效果,反倒是在觀眾席上顯現,不少明眼人都從這一刀之中看出了端倪,為之驚呼出聲。

  「易筋經?」

  「他怎麼會使?」

  「易筋經是慈航靜殿的首等絕學,金虎不過是被攆去門口當活柱子的貨色,為何能修練易筋經?」

  胡虎的一刀,讓觀眾席上直接炸了鍋,人們驚愕不已,紛紛望向考場上的慈航眾弟子,想從他們的反應看出些端倪,結果卻同樣看到一片茫然,那些已經考完下來觀戰的,猶如墜入五裡霧中,整個摸不著頭腦,還有一個仍在擂台上戰斗的,甚至因為過於震驚,給敵人趁機一招打下擂台落敗。

  這個旱天驚雷,把所有慈航弟子都震得不輕,所有人腦海裡都滿是疑問,而唯一跳出來的答案,就是胡虎被寺中的某個長老看上,秘密收為弟子,暗中栽培,作為一著暗棋……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若非如此,姑且不論罪刑罪責,胡虎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易筋經,更別說偷學了。

  巨大的震驚,嚇到了許多人,卻也有人不為所動,胡虎的對手,那個黑斗篷的女童,就全然無視這霸絕一刀,輕輕巧巧地避過,還扔出一句,「都已經和你說,只有蠻力的刀,沒有威脅性可言,你是聽不懂嗎?」

  「**你媽的!」

  理智盡失,胡虎的回應,就是一刀,威力驚人,由於擂台結界已破,九虎戰刀所鼓發的冰藍刀焰,直噴出去,掃過三、四米的范圍,就算是在別的擂台上,都能感受到這股刀威,讓人驚嘆易筋經的不凡,但哪怕刀焰范圍再大,黑斗篷女童如猿猴般飛縱,刀焰就是砍她不著,連衣角都沒沾上。

  「笨牛,我好心指點,你就只懂得出口傷人嗎?不給你一點厲害的,你是不懂得停了。」

  「殺!」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6
第五章 易筋鍛骨.折刀虎斷(中)

  胡虎理智雖失,戰斗本能猶在,眼見敵人身法速度與自己全不在一個檔次,多次出手無功,當即虎吼一聲,長刀一舞,九虎怨魂帶著凌厲刀焰,呼嘯飆出,卻不是直撲敵人,而是繞著擂台飆卷,形成多重立體火圈,自外向內收縮,不管敵人再怎麼會躲,這一下都要敵人避無可避。

  漂亮的應變,讓很多人不自禁地暗叫一聲好,黑斗篷女孩似乎也知道閃躲無用,索性站定,望著迅速迫近的刀焰,黑斗篷揚起,露出纖細的小手,腳步紋風不動,不見懼意,手中的劍,始終如一地緊握。

  「大笨牛,我是直奔著狀元獎金來的,你擋住我的視線了,這一下,就給你當個教材……」

  言甫畢,身再動,黑斗篷女孩猛往前沖,在即將撞上刀焰之壁的瞬間,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被烈焰吞噬,可是她手中劍光一閃,無形的刀焰之壁,赫然像一大塊藍色布片,從中破裂成兩半。

  比武較勁,以力破力,出現這樣的情況沒啥稀奇,胡虎的刀焰雖然雄強,可如果碰上一個地階武者,恃強硬破,刀焰之壁被一擊而破,完全是情理之中。但此刻,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都生出一種怪異絕倫的感受,因為在女孩的劍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強猛力量,不是以力破力的形式,倒像是手中劍有古怪,異常銳利,一劍揮出,連刀焰也承受不住,被狠狠割開。

  乍看之下,很容易給人這樣的想像,可是稍有武學知識的人,就曉得這種事情絕無可能,刀焰並不只是火焰,內中還蘊藏著強大的易筋經內勁,無論劍刃怎樣鋒銳,如果本身的力量未足,兩邊一碰,持劍者不只刃鋒粉碎,整條手臂都會震成寸寸碎斷……偏偏,這女童的一劍,仿佛沒有半點氣力,哪怕是眼力再高明的武者,都沒法在這一劍的軌跡中,看出半絲真氣。

  偌大的考場中,恐怕只有寥寥數人,才明白這一劍的奧妙所在,知道力量、鋒銳都不是答案真解,關鍵核心只在於這一劍所刺,恰好就是刀焰之中,多股勁力的重合銜接點,被一劍劃過,刀焰之內氣勁沖突,即使不遭外力壓逼,也要崩解,根本沒什麼威脅了……問題是,縱然看出刀焰之壁是怎麼給剖開的,他們卻無法想像,這玄之又玄的一劍,到底是怎樣做到的?撇除萬中無一的巧合,似乎就只有「不可能」三個字……

  在這些人裡頭,尤其是東方戀雪的驚愕最甚,看到胡虎使易筋經還能鎮定的他,這時目瞪口呆,整個人像是被五雷轟頂,動都動不了一下,一切只因為……這一劍的軌跡,他確實認識,不過……

  「喝!」

  刀焰之牆瓦解,敵人的劍勢如破竹逼來,敗亡在即的壓力,讓胡虎混亂的意識為之一醒,奮起余力,冰藍刀焰再次鼓蕩飆出,直直砍向高速迫來的女孩。

  即將短兵相接,女孩不避不閃,身上黑斗篷承受不住刀焰,驟然被撕毀,連同頭套一起,由各處裂口迅速破開,飄飛起來,露出了藏在斗篷下的身影。

  全場之人剎時眼前一亮,那個手中持劍,攻向胡虎的嬌小身影,不是什麼侏儒,是一個長相非常清秀水靈,金發燦然,年紀大約**歲的女童,她穿著一套湖綠色的連身裙裝,底下則是雪白的長褲與綠靴,一劍直指,仿佛凌波仙子一樣美麗。

  一邊是這麼美麗嬌柔的小女孩,一邊是滿身鮮血的猙獰怒漢,兩邊對比太過明顯,眼看刀焰就要砍中女童,看台上很多人不禁驚呼起來,還有考官本能地想要出聲阻止,只有那些深深記得剛才那奇跡一劍的人,才會記得瞪大眼睛,仔細看清楚每一個細節。

  勝負,打從一開始就是毫無懸念,威猛的易筋刀焰,在與劍尖碰觸的一瞬間,便像是刀切洋蔥一樣,層層剝離開來,土崩瓦解,這一幕完全就是剛才的奇跡重現,只不過這次多了點新鮮東西,繼刀焰被剖開後,女童的劍撞上了九虎戰刀,劍尖刺厚背大刀,結果應該很明顯,哪知……無堅不摧的九虎戰刀,眨眼間生出無數裂痕。

  胡虎瞪大眼睛,他持有這柄戰刀的時間雖不長,卻恃之連過數陣,得心應手,更別說此刻還氣脈相連,看著這柄戰刀當著面粉碎,他的感覺就是撕心裂肺。

  「不~~~~」

  悲憤的嘶吼,不能改變九虎戰刀碎毀的事實,九虎怨魂發出哀嚎,繼而在陽光下灰飛煙滅,女童的劍毀刀直入,胡虎根本沒法抵擋,劍光幾下閃動,巨漢的雙肩、腹部,血噴如泉,女童靈巧地旋身,凌空避過,優雅落地,雙腳一踩在擂台上,另一邊的胡虎就重傷跪倒,一身是血。

  漂亮的勝利,加上女童清秀可人的外表,全場爆出連聲喝采,鼓勵支持,不絕於耳,這次與上回單是手腕受傷、兵器脫手不同,胡虎都傷成這樣,勝負明顯分曉,哪怕他本人不服輸,也無力再戰了。

  全場所有人都這麼想,即使是那個女童也一樣,她放倒了胡虎之後,立刻轉頭,預備走下台,但單膝跪地的胡虎,卻像是不願放棄,一手握拳,拼命使勁,似乎還想站起來再打。

  大比並非江湖仇殺,勝負明明已經分曉,胡虎還執著不肯認輸,假如對手是個討人厭的權貴子弟,或許還會因為百折不撓的斗心,受到人們的敬佩,但碰上了這麼一個清麗脫俗的小女孩,他的堅持,就成了死纏爛打,全場到處是噓聲,要不是因為大比猶在進行,大量垃圾早就扔下來了。

  失血過多,胡虎不但意識不清,連視線都看不太清楚了,四面八方的萬夫所指,他置若未聞,腦裡唯一的意念,就是不甘心失敗,一定要爭取勝利,要成為這場大比中的人上人,這才對得起眾多的犧牲之人……

  伴隨著意念,胡虎的右掌生出一縷白光,光雖然不強,但這道白光生出的瞬間,就散發著一股純淨的聖潔佛力,一點一滴開始凝聚……

  「咦?」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6
第五章 易筋鍛骨.折刀虎斷(下)

  對易筋經的冰藍刀焰不以為意,女童卻在這一刻停下腳步,臉上更多了一份凝重,猛地回轉過身,用一種謹慎的態度,面對胡虎緊握的右手,但在她采取行動之前,一聲來自台下的大叫,打亂了戰局。

  「老胡!你干什麼?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的對手不是賊禿或官二代,只是一個八歲的小丫頭啊!你纏著她打了又打,羞也不羞?快住手!別再死纏爛打,讓自己蒙羞了!」

  東方戀雪的怒斥,傳入胡虎的耳中,本就失血過多,陷入半昏迷的他,只是憑著一口氣強撐,聽見東方戀雪疾言厲色的暴喝,心神劇震,一口氣一松,意識陷入一片黑暗,努力支撐不倒的巨軀,在一聲轟然大響中,終於倒在台上。

  「……本場考試,考生胡虎傷重落敗,晉級者:小冉。」

  考官一宣布結果,全場瞬時歡聲雷動,人人為著小冉的勝利而興奮鼓舞,仿佛整個考場就只有這一場比賽,而東方戀雪、陸雲耕沒等考官說話,就連忙飛竄上擂台,扛起胡虎往下走。

  「老大,快走!」

  「且慢!」

  叫住東方戀雪的人是小冉,這個明眸皓齒的小女孩,看著東方戀雪的背影,有些疑惑地開口,「你叫什麼名字?我看你有些眼熟,你……」

  「老子叫李鐵柱,和你媽媽最熟啦……老大,你還在看什麼?快閃!」

  東方戀雪和陸雲耕,分左右扛起胡虎,大步狂奔,幾乎是逃命一樣地沖下擂台,陸雲耕多少有些奇怪,因為東方戀雪一個勁地催著快跑,急惶的程度,前所未見。

  「怎麼了,東方?胡師弟的傷勢不輕,但好像沒有嚴重到……」

  「別囉嗦了!快點離開這裡,這次的情況不得了,稍微有延遲,分分秒秒都會致命的!」

  「這麼嚴重?」陸雲耕吃了一驚,卻隨即想起一事,「是不是剛才胡師弟未發出的那一招?我感到有佛……」

  「別再說了!說了是要命的啊!」

  東方戀雪阻住陸雲耕的話,心裡更加煩躁,知道這次真是惹火上身,大禍臨頭了。

  (死老胡!藏著那麼要命的東西,居然一點口風都不露,真要藏就好好藏到底,干什麼要露出來?還是挑了一個這麼糟糕的場合,成千上萬人都看到,你是怕別人不曉得你會這一手,想讓普天下都知道嗎?這次給你累死了!)

  胡虎那一瞬間所使的武技,掌心綻放白光,釋放出無上聖潔佛力,東方戀雪之前雖然沒有見過,但觀其形態、感受這份氣息,很像是傳說中的慈航靜殿第一護法絕學,如來神掌!

  (神掌是慈航靜殿鎮寺之寶,有幾百年的時間,還是只許掌門人修習的限定神技,後來因為賊禿們內斗得太厲害,鎮寺神掌據說失傳了,現在慈航靜殿中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修成,這可不同於易筋經、金鐘罩,就算想偷學都沒有地方偷,老胡他是怎麼學來的?他要施展的,當真是傳說中的如來神掌?)

  胡虎掌中綻放白光的瞬間,東方戀雪感受佛力釋放,驚愕之余,腦中想到如來神掌的傳說,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哪怕胡虎能一路過關斬將,考上武狀元,都消彌不了這場彌天大禍,連忙出聲喝阻,要在胡虎出掌之前,把他給攔擋下來。

  (魔門花了無數人力物力,也竊取不到半式秘笈,神掌在慈航靜殿內若真失傳,老胡就是懷璧其罪了,偷學易筋經,大概是砍只手、廢掉武功,逐出門牆,偷學如來神掌……恐怕連死了都會被拘禁魂魄,拷問個干干淨淨……這次事情惹大了,希望沒有太多人看出來,還能夠蒙混一下吧!)

  想是這樣想,東方戀雪的理智卻曉得不太可能,胡虎的一招雖然沒打出去,但佛力卻已綻放外漏,猶如荒漠中驟然生出一朵白蓮,感覺太過清晰明顯,不只自己感受到了,連陸雲耕都有所感應,照這情形來看,恐怕方圓百米之內,都能感受到這股佛力氣息……基本上,是不可能瞞過的。

  「站住!」

  「尊駕請停步!」

  「陸師兄,停下說話。」

  東方戀雪、陸雲耕扛著昏迷的胡虎疾奔,周圍卻有人繞著追了上來,嘗試阻攔,招牌式的短發,說明了身分,這些全部都是慈航弟子,至於他們為何要跑上來攔路,理由不問可知,剛才的佛力必已引起他們注意,要是給攔下來,後果就是連跑都跑不掉了。

  「老大,別管他們,走!」

  東方戀雪本來最擔心的,就是陸雲耕犯傻,停下來和這些師兄弟說話,幸虧他在這件事上頭腦子還正常,知道情況不對,沒有被那些師兄弟給叫停,扛著胡虎的巨軀,飛速逃跑,直線沖出考場。

  「東方,怎麼辦?去哪?」

  「別廢話了,客店肯定不能回去,到其他的藏身處去,我手頭上還有幾個備選名單,只要躲在那裡,十五分鐘內,普天之下沒有人找得到我們!」

  「十五分鐘?你不是說笑吧?」

  「你才好笑,難道你以為能長時間讓天下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有這麼好找嗎?昨天已經被你們消耗掉一個啦!不要緊,十五分鐘後還可以又十五分鐘,然後我們再找一個世上九成五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躲……」

  「你打算怎麼躲?我們明天還要繼續考試呢!」

  「明天的事情,過了今晚十二點再想吧,你連眼前這一關都過不去,還管什麼明天啊!」

  「呃!」

  陸雲耕叫了一聲,忽然停下腳步,險些跌跤的東方戀雪正要追問,一下明白過來,陸雲耕的感應力確實快人一步,比自己更早發現有人圍過來,三人已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真意外,這麼快就被大魚給盯上……」

  東方戀雪確認,四面八方動起來的人馬,已經將這個區域全包圍住,動員人數估計不會少於百人,這裡怎麼說也是帝都,能頃刻間便在梵薩丹倫動員那麼多的人手,還搞出這麼大陣仗的包圍陣,唯有帝國官方,就不清楚是哪個系統的人馬……

  一隊士兵首先跑出來,分自前後兩方,同時截斷三人的進退路,人人拉弓搭箭,指著東方戀雪、陸雲耕,只要他們妄動,馬上就是萬箭穿身。

  「嘖!好大陣仗,還真是……好不客氣。」

  東方戀雪才說了兩句,弓箭隊忽然分開,中間走出一個人,向兩人拱拱手,「兩位好,之前兩位造訪學士府,遞交萬言書,我忙於招呼客人,未能出來迎接,真是過意不去,估不到那麼快就有幸見面了。」

  半道殺出的攔路之人,不是別人,赫然正是與三人有賭約的權貴公子李經方,他的說話甚是客氣,與之前判若兩人,但看過來的眼神,就和望向老鼠的貓一樣,沒什麼分別。

  「家父說,三位有勇有謀,見識不凡,如此人才,遺荒在野,是帝國的無上損失,更是他的過失,想要與三位好好談論一番,了解三位的抱負,看看有沒有機會把三位薦舉給帝國,一展長才。」

  所有人在大比上打生打死,追求的無非就是出人頭地,進入官場,現在直接有個機會入朝為官,連考試也不用,還是李鵬學親自拔擢,份量非比尋常,肯定能從此平步青雲,榮華富貴……不過,哪怕這些話再好聽,被幾十支魔法箭矢正面指著,聽來都是沒有說服力的。

  陸雲耕暗暗握拳,想要一拼,卻立刻被東方戀雪制止,「別亂來,這些魔法箭矢不光是破壞力強,全部都是刻了法陣,會自動追蹤,自動轉彎的高級貨,以你我的身手,扛著老胡,抵抗的唯一結果就是當刺蝟。」

  「刺蝟不見得是最終結果,我若以童子金身硬擋,說不定……」

  「是啦是啦,你有童子金身,你了不起啦!都知道你的處男不壞體夠強夠猛,但請你替身體不夠硬的非處人員想想好嗎?亂箭射來,就你一個沒事,別人都成串燒,你真是義薄雲天!」

  「呃,我怎麼覺得你在罵我?」

  「天啊!你居然聽出來了,這簡直就是人類進化史上的奇跡啊!」

  東方戀雪和陸雲耕的對話,聽在其他人的耳裡,確實啼笑皆非,李經方卻沒有上當,揮劍一指,道:「兩位,家父是誠意邀請兩位,你們不用顧慮安全問題,為了表示誠意,慈航靜殿的人來囉嗦,都已經被我們擋下了。」

  這是慈航靜殿眾弟子之所以沒追上來的理由,乍看之下,李經方的邀約確實誠意十足,但這種若不答應,就是萬箭穿身的威脅,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陸雲耕望向東方戀雪,想看看他的決定,到底是要拼還是不拼,這種要命時候,武功似乎不如腦子好使,這家伙機變百出,總該能拿點主意出來,但這個詢問的眼神,卻被李經方給發現了。

  「不許拖延時間,數到三再不回答,我就放箭了!一、二……」

  「住手!」

  突如其來的一聲,讓對峙中的雙方都為之錯愕,李家……或者說後黨在梵薩丹倫的勢力之大,基本上是可以打橫來走的,李經方帶了大批人馬出來辦事,擺出箭拔弩張的陣仗,普通人誰看了不是掉頭走?連慈航靜殿的人馬都被攔下,誰還敢在這時候闖過來,強行喊停?

  眾人轉頭一看,在東方戀雪三人後方的那群弓箭手,其背後又出現了幾個身影,穿著很朴素普通,個頭挺高,第一眼看上去,讓人沒有什麼印象,但這幾個人隨隨便便往那邊一站,整排弓箭手就全部口吐白沫,倒地暈去。

  這是一種精神力外放所造成的威壓,能使這一手的,當然都是高手,幾名高手驟然現身,放倒了弓箭手,令李經方怒不可抑,他看得出這幾個人的力量都很強,問題是身為李家長子,這輩子高手可沒少看,卑躬屈膝的地階高手也看得多了,可不會這麼容易便給嚇倒,當即憤怒開口。

  「什麼人敢阻我的事?敢作敢為,給我露臉出來!」

  「……失禮了,意外打擾了李兄的事,甚感不安,小弟在此謝罪。」

  幾名高手朝兩旁分開,幾個人從他們後頭走了出來,為首的一人,東方戀雪和陸雲耕都很熟悉,赫然就是中二齋主文滄瀾。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6
第六章 無良大師.害人不淺(上)

  自從中二齋一別,東方戀雪知道早晚會再與這個文質彬彬的青年碰面,不過在這種情形下碰頭,確實是意想不到。

  文滄瀾的身後跟著一個人,與他年紀相若,動作姿態看來像個隨從,長得倒是很俊,就是整張臉面無表情,散發出來的感覺特別冰冷,引人注目。不過,此刻最引人注目的焦點,仍是李經方,他看見文滄瀾,似乎感到陌生,愣了一下,沒有認出來,跟著才驚愕道:「是你?」

  「正是在下,文滄瀾,李兄請了。」

  「你扮神弄鬼,想要干什麼?」

  李經方毫不客氣,但左右從人都由主子的話聲中,聽出了一絲忌憚。

  「這三位朋友參加大比,其實是小弟的投資,他們的平安,與小弟關系重大,李兄高義,還請賣個面子,暫抬貴手,讓他們隨小弟離開。」

  「要我放手?你的話未免好笑了。」李經方怒道:「上次你要我給面子,不予追究,我已經給過一次,怎麼現在又來一次?來完一次又一次,你真以為自己有天大面子,我李家軟弱可欺不成?」

  「李家的面子好大,這點全梵薩丹倫都知道,李兄倒也不必張揚了。」面對李經方的強勢,文滄瀾夷然無懼,「但若李兄以為,你們的面子可以在帝都只手遮天,什麼也不用放在眼裡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疾言厲色,是將要翻臉動手的征兆,但胡虎在賽場上鬧出的事,過於意外倉促,李鵬學下達指令後,百忙間不及調集人手,李經方帶來的全是李府家將,裝備精良,卻沒什麼高手在裡面,能截住慈航靜殿眾弟子,主要是靠名頭嚇人,不是硬拼。

  而文滄瀾這邊的人雖然少,卻是有備而來,個個都是高手,甚至還有地階武者在內,兩邊的實力差得不是一點半點,眼看兩邊越說越僵,李家這邊的武士、弓箭手,全力裝出一副勇猛無畏的模樣,眼中流露的……是不折不扣的懼意。

  「哈哈哈~~~」

  一聲大笑,打破了雙方劍拔弩張的對峙,發笑的人是東方戀雪,自從文滄瀾率眾出現,本來應該是這一幕主角的東方戀雪、陸雲耕就整個被人忽略,東方戀雪此時的大笑,則是再次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回他身上。

  「兩位老兄何必爭執?我們不過是幾個死老百姓,哪配讓兩位大貴人為我們相爭?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如此受重視,真是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

  東方戀雪搓搓手,笑道:「其實兩位的盛情,我們兄弟都能感受到,橫豎我們這邊不只一個人,那又有什麼好爭的呢?一人分一個不就成了?這樣吧,老大你帶著老胡,去吃文公子的白食,文公子寬宏大量,被我們白吃白喝白拿已經習慣了,想來不會介意,而我……聽說李學士府的廚子,燒得一手好菜,我們送萬言書的那晚在辦宴會,我沒能進裡頭吃一口,一直引以為憾,現在多好,有機會補上了!」

  此言一出,文滄瀾、陸雲耕都吃了一驚,李經方率眾強邀,擺明不懷好意,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脫身良機,他不趁機平安離開,還主動自投羅網,這又是打什麼鬼主意?

  「東方兄,你……」

  文滄瀾皺起眉頭,他率領部下過來劫人,不惜以強勢逼退李經方,這些都是迫不得已的行動,大違本願,他極不願在此時與李家發生沖突,若是東方戀雪跟著李經方走人,要他之後再帶人到李大學士府要人,那是萬萬不能……

  「別擔心,文兄,不過就是吃頓飯而已,我家老大和老胡就托給你,煩你好生照料,別讓他們兩個在你手中咽了氣啊!」

  東方戀雪揮揮手,朝著李經方走去,笑道:「李兄,我就應邀到府上叨擾了,你那麼有誠意,我相信你會保證我的安全,不會讓我被大卸八塊扔出來吧?」

  李經方行動受挫,本是一臉怒容,但想到東方戀雪主動跟自己回去,總算挽回幾分顏面。出身豪門的世家公子,養尊處優,脾氣不好也不稀奇,卻不代表沒有氣度,當即回劍歸鞘,很客氣地對東方戀雪一擺手。

  「我以李家的名譽為證,必保障東方兄的人身安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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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李鵬學的會面,對東方戀雪而言,也是一個頗有意思的經驗,帝國頭號重臣,沒有在正式的會客廳中見他,而是選擇在自己的書齋,身著便服,很輕松隨意地與東方戀雪說話。

  在東方戀雪的認知中,能夠權傾朝野多年的大人物,絕不可能是普通人,要嘛儀表堂堂,令人望而心折,甚至還生有異相:要嘛就是看來比平凡人更平凡,全不起眼,讓人看了完全想不到。

  李鵬學就屬於後者,未著官服的他,看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六十多歲老人,朴實的灰布衣裳,看來還頗有幾分老農的樣子。東方戀雪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打著平民代表的旗號,對方才以這樣的形式接見,如果是的話,那起碼顯示自己造勢成功,獲得了對方的重視。

  「非常好,非常好,呵呵呵,一表人才,真是英雄出少年,據說你是帝國人士?」

  「自小離家,漂泊慣了,但我無時不刻都以身為帝國人為榮。」
  「呵呵,我帝國能出如此俊傑人物,真是喜事,此次大比,親眼見到如此多的青年俊才,老夫老懷大慰,來,請坐。」

  「謝李大人賜座,小人之前便久仰大人的盛名,今日祖上有幸,得見大人尊顏,小民……小民興奮得不能自己,失態之處,乞求大人見諒。」

  交手的初回,雙方的表現中規中矩,表現了起碼的交手誠意。如果東方戀雪只是一個剛從鄉下出來的年輕小子,看到李大人紆尊降貴,穿著近似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像是一名寬厚的長者,親切地招呼著年輕俊才,肯定會感激涕淋,覺得這番接見是莫大的恩德。

  然而,東方戀雪腦中早有李鵬學的資料,這位首席重臣有許多的優點,卻絕不包括「寬厚」、「親切」這兩項,他為官尚算方正持重,為了怕說的話被人抓把柄利用,甚至有些不苟言笑,像現在這樣的親切態度,絕不是正常狀況。

  也因為這樣,東方戀雪索性放低姿態,擺出一副恨不得撲上去阿諛奉承的諂媚模樣,雙方都戴起假面具,相互摸底。

  李鵬學的親切態度,連站在他身後的親子李經方都大惑不解,就聽見老人長聲慨嘆,表示外頭對他誤解頗多,其實他也是出身民間,並非累世豪門貴族,老百姓將他當成豪族代表,民怨累積,完全是無妄之災。

  「……民間不知朝廷事,我常常聽見一些民間謠言,說什麼朝中兩黨斗得激烈,你死我活,其實哪有此事?所有臣工一朝為官,大家都是為皇上辦事,哪裡分什麼黨派,一切都是誤傳……」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7
第六章 無良大師.害人不淺(中)

  老人喝著茶,溫言說話,似乎全無目的地閒聊,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東方戀雪一句也不信,心中卻難以釋懷,想不通對方邀自己到府,到底是來干什麼。

  (總不會……是因為該來的人沒來,所以該說的話沒法說吧?這不可能,李老頭是何等樣人?哪有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他特別花這些時間,扮和藹長輩與我閒聊,這完全沒道理啊……還是他想利用我來放消息傳話?傳給誰?他一口一個民間,是看重我平民英雄的身分,要把話傳到民間去?不會吧?這種造勢造起來的平民英雄,玩玩蠢蛋還可以,老頭何等精明能干,怎會當真?那……他找我來是干什麼呢?)

  稍微再深想一層,東方戀雪便發現,李鵬學強邀自己三人到府,本身就非常怪異,剛才因為事出倉促,沒有細想,可是現在冷靜分析,就發現一堆古怪。就算胡虎當真因為懷璧其罪,被人覬覦盯上,動手的可以是江湖各大門派,卻不該是李鵬學,這位帝國重臣據說是不會武功,他搶奪如來神掌,要來何用?

  就算退一萬步說,李鵬學真要奪取如來神掌,以他的老練與特殊地位,只要讓人持一張名帖,到梵薩丹倫衙門或軍部,馬上就能調動大批官軍,犯不著緊急讓他正在考場的兒子帶著家將去攔人,這麼作不僅容易招來非議,危險程度也大大提高,委實不是上策。

  整整小半個鐘頭,李鵬學以一個寬厚長輩的形象,鼓勵著年輕的後輩,一下感嘆年老體衰,一下慶幸帝國前途後繼有人,天子聖明,年輕一輩又有許多出色英才,令他可以放心交棒,准備告老歸田。

  略顯昏聵老邁的姿態,讓人實在很難相信,這就是那個一手操控帝國大權數十年的首席重臣李鵬學,東方戀雪的所有試探,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找不到可以使力的地方,在他努力諂媚陪笑,笑到臉都快僵掉的時候,老人忽然起身,拱手送客。

  「年輕人想必還有許多要事待辦,天色已晚,老夫就不留你了,經方,代為父送這位小友出去吧。」

  「是,父親。」

  待了半天,什麼該探的都沒探出來,還給人攆出門,東方戀雪看著老人和藹的笑臉,感覺就像是吞了蚊子一樣不好受,苦笑著拱了拱手,東方戀雪被帶離書齋。

  一場面談毫無所獲,離開李府的途中,東方戀雪卻意外地有了點小收獲,帶他往外走的李經方,主動與他攀談,態度還頗為客氣,表現出了一定的善意。

  「……其實,你這人也算有才干,要是有機會,大家可以交個朋友?」

  「交朋友?李大少真是胸襟廣闊,別忘記不久前在長街上,我用箭指著你的頭,差點就一箭射爆了!」東方戀雪道:「再說,我們出身有別,你是豪門貴胄,還是最頂端的那一批,我不過是平民死老百姓,你我之間還有較勁的賭約,有什麼好交朋友的?」

  邀約被拒絕,東方戀雪本以為李經方會勃然大怒,哪知他聞言只是一笑,哂道:「少裝了,也許你真的出身平民,沒有背景,但一心只想出人頭地求上位的家伙,不可能真心為平民著想,更不會把自己炒作成平民代表的。」

  「哦?何以見得?」

  「你不肯認嗎?我也見過一些真心為民的人,這些人的共通特點,就是無私,無私的人沒有欲望,和你們這種以人民為名,謀求私利的人太不相同了,你知不知道每年我會碰上多少個像你這樣,藉口為民請命,造勢上位的人?這是我最看不起的東西,每次看到我都想一劍砍了,你們看不起權貴子弟、官二代,我又何嘗看得起你們?」

  李經方狠狠說了一串話,兩人已行至門口,李經方心緒稍平,對著東方戀雪一拱手,「不過,無論有什麼樣的動機、什麼樣的人品,人才始終是人才,無能者怎樣掙扎,最終都得毀滅,有才能的人無論在什麼位置,後頭總都能夠上位,我覺得你是個有才能的人,賭約事小,有機會……不妨交個朋友。」

  話說到這個份上,沒有任何表示就太失禮了,東方戀雪與李經方握了握手,瀟灑走出李府大門。

  回頭看看兩扇關上的大門,東方戀雪不無感慨,同是豪門官二代,也分有才和無能的,李經方這人算不上什麼泱泱大才,但聽其談吐,見識與氣度也在平均水准之上,不過……

  (李大少,你弄錯了,心在天下的人,重點不在於無私,而在於無我,無我故無私,這種人……憑你是看不透的啊,可別把人看扁了……不過,確實有點意外,李家的大少爺,居然為人不壞,還算個好人,真可惜了,在這種時代……好人都短命啊……)

  掛著滿臉的笑容,東方戀雪離開李大學士府,雖然感受不到什麼異樣的目光,但他可不敢保證沒有人在暗處偷窺,安全起見,戲還是要演足比較穩妥。

  滿腹心思,東方戀雪笑著聳聳肩,慢慢離開,事實上,他早先的判斷一點也沒錯,確實有人正在窺視著他,只不過不在暗處,而是透過一面銅盆所凝成的水鏡,遙遙觀望,東方戀雪的身影,出現在水鏡之中,一個老人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喟嘆。

  「……經方還是不夠成熟……」李鵬學嘆道:「或許是缺少歷練的關系吧,再怎麼完善的教育,如果沒有實際的磨練,單單紙上談兵,始終造就不出真正的人才。」

  這些許感嘆剛剛說完,水鏡幻滅,回復成銅盆中的水,東方戀雪的身影也告消失。

  「你覺得……你的窺探,有沒有被他發現?」「沒有這種可能,區區一個後生晚輩,沒有能力察覺我的窺探。」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7
第六章 無良大師.害人不淺(下)

  無比自傲的說話,來自李鵬學身旁,一個身穿黑袍的魔法師,年紀約莫三四十歲,皮膚異常蒼白,不見血色,反倒是一雙眼瞳其紅如血,讓人看了心驚膽顫,仿佛看到什麼非人邪物。

  李鵬學沒有給他的奇相嚇倒,與這人合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不但實力超群,還是太後駕前一等一的紅人,即使是自己,對之也得客客氣氣。

  「他無法察覺你的窺探,而你也看不透他的過去與內心,這……難道這個年輕晚輩,與大師你的魔力修為不相伯仲?」

  「哼!」

  似乎因為被人看扁而憤怒,魔法師冷冷看了李鵬學一眼,如果問這問題的人,不是後黨的首席重臣,他肯定不會只是這樣看一眼就算。

  「這個小子算是什麼?單單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如何能與我韋清開相提並論?」魔法師韋清開道:「不過,他身上肯定帶了什麼法器,非常高段的一種,持續散發能量,屏蔽了我的感知,最多只能用水鏡遙遙探視,卻無法更進一步,窺見他的內心活動與氣運命數。」

  「會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魔法學海,浩瀚無涯,非我所能盡知,有可能的東西,隨便一算也有上萬種,他可能只是走了狗屎運,偶然撿到了什麼……」韋清開看了李鵬學一眼,道:「也有可能如你所估,背景不單純,有人提供了他這件護身物。」

  「這可能絕對是有的,我調查過這三個人,為首的陸雲耕,出身普通,家裡是米店,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倒是那一身武功,強得與他的學習歷程對不上,這點也交由專人分析,幾天內會交出報告;戰力最強的胡虎,由棄嬰而剃度出家,又為了參加大比而還俗,父母不詳,資料都保存在慈航靜殿裡,一時還查不到,但總體上也沒什麼可疑之處,直至今天在擂台上的作為……」

  李鵬學道:「唯有這個東方戀雪……他的出身資料很好查,沒花多少力氣就查到了,派人去實際調查,也確認情報無誤,但老夫始終覺得,他的所有資料可能都是假造,有某個勢力在他背後活動,只讓人了解他想讓人了解的一面……普通的情搜手段不管用,本來想請大法師出手,摸摸他的底細,沒想到……仍是不成啊!」

  「也不見得真有什麼不成,我藏在密室內窺探,他身上帶了護身法器,我無法看透他的人,但只要我來到他十步之內,近距離施法,仍是可以栽了他,不怕他飛上天去,到時候……想知道什麼,他都會有一說一。」

  韋清開的話並非虛言,李鵬學知道他的厲害,也不只一次見過,他對人施展勾魂攝魄的手段,只要將靈魂拘禁在手,連話也不用問,直接可以從魂魄的記憶中讀取一切,效果只會更強更好。

  「那麼……大師真的確定,他就是吉爾菲哈特與黑雲孤寂同歸於盡之前,最後接觸到的人?」

  「說不准,也可能是吉爾菲哈特故意留了一些氣息在他身上,很微弱,但足以讓他成為一件用來引開別人視線,保護真實目標的工具……吉爾菲哈特是個喪心病狂,滿肚子壞水的老騙子,這點世上再沒人比我更清楚了……」

  簡單的話語中,帶著滿腔怨毒,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段話來,韋清開的刻骨恨意,李鵬學感受得到,這基本上是帝國高層人盡皆知的事實,曾是帝國史上最年輕的大魔法師韋清開,與其師吉爾菲哈特有不共戴天之仇……也因為如此,追索吉爾菲哈特最後氣息一事,這位大魔法師成了不二人選,他所說出來的答案,沒有人會懷疑。

  「大師日前透過佔卜,確認吉爾菲哈特的最後氣息,落在這名後輩的身上,他是最後與吉爾菲哈特接觸過的人,若有什麼遺物,也該是落在他的手上……就是不知道,這佔卜結果有否誤差?」

  東方戀雪身上的諸多特異之處,讓李鵬學早已確信他身上必有問題,這麼說不過是看看韋清開的反應,果然韋清開把手一揮,道:「佔卜的事,受到很多因素影響,還可能有外力阻撓,哪可能百分百無誤差?唯一完全無誤差的佔算,只有觀星術,那個被公認為舉世第一的先知黑雲孤寂剛死不久,百分百的預測……嘿嘿。」

  兔死狐悲,黑雲孤寂的身亡,對大地上所有術者都是一個震撼,白銀谷事件的解釋,說是吉爾菲哈特的報復行動,最後與黑雲孤寂同歸於盡,這個說法傳得雖然廣,信的人可沒幾個,特別是聖蓮教事後的冷淡反應,看在人們眼中,怎麼看都有一種淡淡的「兔死狗烹」感覺,韋清開的話,正是挑著這根敏感神經。

  老人沒有回應,像這種問題,本也用不著他來回,當作沒有聽到就是了,這些奇人異士,個性本來都古怪,如果與他們事事較真,只是自尋煩惱。

  「吉爾菲哈特的遺物,落在他的手上……就不知道這遺物到底是什麼?一無所知,難以著手……」

  手上掌握著帝國的情報資料,李鵬學當然不會相信白銀谷事件的各種傳聞,吉爾菲哈特的遺物,雖然可能蘊藏著重大利益,但以他的身分與眼界,確實真不把這些看在眼裡,因此當初沒有讓人參與白銀谷事件,只不過世事多變,一個意外的變化,讓他近日連連懊悔當初的決定缺乏遠見。

  「……真想不到,吉爾菲哈特居然是來自北地異族,還是那邊指名要追緝到底的叛徒,他的技術如果全來自北地,那些蠻族的實力無可估量,絕不像我們過去以為的那樣未開化……」李鵬學沉吟道:「今次奉太後的指令,與蠻族交流,洽談休兵合作,蠻族提出的條件之一,是要取回吉爾菲哈特帶走的東西,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全無頭緒,難以著手啊……」

  「這次的會面試探,雖然沒有明顯收獲,但也間接確認了不少事,只要李大人將那小子擒下,送交給我,我自有辦法讓他說出一切秘密,落入他手裡的東西,一件不剩,都得吐出來。」韋清開道:「總不會……李大人手上這許多人,連擒他的本事也沒有,要韋某親自代勞吧?」

  「呵呵,韋大師地位超然,豈敢勞煩?不過,眼下正是皇城大比之刻,他們這一組人風頭極盛,受各方矚目,如果貿然擒人,他一失蹤,勢必引來許多非議,朝中也會生出事端,所以如何著手,一時間有些難辦了。」

  「他們這伙人確實善於造勢,可是玩得太大,已經自取其禍,今日那個胡虎在考場上的一掌,恐怕就是慈航靜殿失傳百年的如來神掌,此事一為天下所知,各方人馬都會找上門來,這幾日內,他們身邊必是紛擾不斷,李大人只需要派足人手,混水摸魚,趁亂把人拿下,朝野有什麼非議,那也都是江湖仇殺,與大人無涉。」

  「妙!這一著妙到巔峰,我稍後便命人依此而行。」

  看老人豎起大拇指猛誇獎,韋清開只有厭惡的感覺。如此淺顯的計策,李鵬學這老狐狸哪可能想不到?更不需要這樣稱贊叫好,畢竟以李鵬學的地位,早已犯不著再討好任何人,這麼作的道理只有一個。

  (老狐就是老狐,要作的每件壞事都讓別人說出來,全都是別人出的主意,自己永遠干干淨淨……和政客比起來,連死靈法師都顯得正派多了。)

  這樣的念頭閃過,大魔法師沒有訴諸於口,只是基於個人專業,再一次提出警告。

  「擒人問題不大,但我有言在先,那小子的身上,有吉爾菲哈特的殘留氣息,這是不假,但吉爾菲哈特卑鄙陰險,很有可能故意把氣息引留在他身上,作為混淆世人的誘餌,藉以掩飾真實的目標,這點請千萬別忽略了……」

  韋清開道:「況且,北地蠻族無信多詐,與他們的交易,根本沒有得指望,與其把增強實力的希望,放在他們的身上,還不如指望與聖蓮教的結盟……一個放了你鴿子,一個准時赴約,兩邊的意願如何,還不是顯而易見?」

  「聖蓮教的使者,已經與我見過面了,雙方相談甚歡,他們也早有意趁機拓展勢力,希望與我們保持友好關系……可惜,見面時發生了點意外,有人攪局,未能深談……但也好,短時間內,吊吊聖蓮教的胃口……」

  李鵬學道:「至於北地蠻族,雖然未可盡信,但只要能讓和平有一絲希望,讓北地百姓安居樂業,免於刀兵之禍,不管有多艱難,總是該努力的……」

  後頭的這些話就全是鬼扯了,韋清開雖是太後駕前的紅人,卻未必算得上自己人,有些機密不必讓他知曉,此次與蠻族搭上線,所有談判都是毫無意義的表面掩飾,重點只是要從他們手中取來一件事物,為了能將那東西拿到手,別說是北地和平,就算把北方疆土全部割讓,百姓全部出賣,太後也是在所不惜的……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7
第七章 時來運轉.美女投懷(上)

  東方戀雪走在街上,他倒沒有為了尋找陸雲耕而心煩,當初雙方分開的時候,他便留了魔法道具給陸雲耕,只要陸雲耕沒有突然犯腦殘,把道具亂扔,哪怕雙方相隔數百裡,都能追尋信號找著人。

  找人不是問題,眼前的難處反倒是如何不被人找到,李府門口沒有人盯梢,但打從走出李府三十米,到了路口的那刻起,東方戀雪就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為數還不少,起碼二十多雙眼睛,都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數目不少,不過……都是雜碎,沒有真正的高手……奇怪,高手到哪裡去了?不來這邊盯我,難道都去盯陸老兄和老胡了?這可不妙啊……文小子把他們帶走,要嘛就是甩脫所有人,藏到沒人找得到的地方,要嘛就是把人放在沒人敢進的地方……高手沒來我這裡,看來是後一種了,真是要命……)

  臉上表情一派輕松,看似漫不經心,東方戀雪已看好周圍環境,選定脫逃路線,當他一下從路口轉角繞過,整個身影瞬間消失不見,在後頭遙遙盯著他的二十多個跟蹤者大驚失色,紛紛跑了出來,在路口相顧錯愕,反覆問著人到哪裡去了?

  這些人驚惶失措的反應,全被藏在附近庭院樹叢頂的東方戀雪,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一群土鱉,如果連你們都可以盯上我,那什麼大比也不用考了,我直接拔刀抹了脖子,自盡了事,還混什麼江湖?)

  心中暗笑,東方戀雪倒是不敢大意,這些個土鱉雖然沒多少威脅,但真正的追蹤高手,可以動用魔法追敵,不用親自到現場,就能放出目標的影像,自己若一下粗心,隨時都會暴露行蹤。

  東方戀雪身形一閃,無聲無息便離開樹梢,來到這座庭院的另一角,再一躍,很容易便翻出圍牆,到了庭院外的一處小巷。照本來的估計,翻入小巷之後,就是全力飛馳,哪知翻過牆頭時,忽然碰著了什麼東西,撞得很用力,東方戀雪滾了下去,與那件東西跌成了一堆。

  (撞著了什麼?好像是個人,有人剛好在這時候翻牆想過來?不會吧?我真衰啊!)

  為何有人在牆的另一側想翻過來,自己卻沒有先察覺?東方戀雪著實納悶,但此刻明顯不是該細想的時候,附近還有一大堆人在找自己,這邊的動靜只要大一點,馬上會把他們都引來,到時候想要再跑就不容易了,因此,東方戀雪一滾落地上,馬上就要彈身而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速離開現場。

  只不過,重要時刻,意外往往特別多,東方戀雪才剛站起身,腳踝陡然一痛,被什麼東西咬了上來,側眼一看,赫然是一頭滿身花紋的豹子,看來相當幼小,像是一只可愛的花貓,但卻結結實實咬在自己腳脛上,死死咬住靴子,一副無論怎樣都不會松口的架勢。

  要把這只花貓似的小豹子給拉開,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花豹畢竟不是花貓,莫名其妙出現在梵薩丹倫的街頭,這還是挺奇怪的,東方戀雪有點懷疑,這頭小花豹只是普通豹子?還是一不小心碰上魔性生物了?

  東方戀雪揪著小花豹,想要一下拉起來,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娃娃音響起,「對不起,小玉不是有意的,牠只是習慣不好……都是我沒有教好,不過牠從來聽不進我的話……小玉,快松開嘴,別咬著人……」

  聲音的主人,屬於一個俏麗、可愛的少女,歲數大概十五、十六,粉雕玉琢的五官,惹人憐愛的秀美容顏,純金黃色的頭發,綁成兩個小包,而後垂散下來,乍然一看,給與人天仙一般的驚豔印象。

  小花豹的飼主,居然是一名這樣的美少女,東方戀雪覺得養眼,吹了一聲口哨,不管怎麼樣,能看到美人,總是賞心悅目,只是還沒等他開始關注小美女的身材,就看到她手腕上戴著一個黑金手環,登時一驚。

  這個黑金手環,是發給特殊考生的證明,換句話說,這個俏麗的小美女,也是稍早在大比中穿黑斗篷的特殊考生之一,雖不知她是靠什麼一再晉級,過關斬將的,卻可以肯定,她不是普通人,並且身懷絕技。

  「對不起,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潔芝,是外地來的考生,這是我養的花豹小玉,我們到這裡,是來追蹤一個人……哎呀,小玉,都已經叫松口了,怎麼還越咬越緊?這樣人家會怪……咦?」

  潔芝驀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了東方戀雪幾眼,失聲叫道:「就是你!你就是那個摸我胸部的色狼!」

  「啥?」

  東方戀雪生出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自己栽贓別人,那是常有的事,被別人栽贓的機會就少之又少,特別是這方面,參加大比之後忙到昏頭,參加大比之前在地穴裡戒了幾個月的毒癮,都快記不得上次摸到女人胸部,是啥時候的事了?現在居然有小姑娘跑出來,說自己摸了她的胸部?這從何說起……

  更糟糕的是,這個美貌的小姑娘一嚷嚷,居然驚動了左鄰右舍,不少人家都打開門窗,探頭出來看,千夫所指的壓力,倒是還好,就是怕騷動過大,把那些追蹤者給引來,那可頭痛之至。

  「喂,你別亂說啊,我可是純情小男生一個,從來就沒非禮人或摸胸部的,你別仗著自己年紀小,樣子漂亮,就隨便誣賴人啊。」

  「我才沒有!那天漆漆黑黑的,明明就是你抱著人家,死死不放手,在人家的胸口蹭來蹭去……」

  似乎又急又氣,潔芝邊說,邊是淚眼汪汪,這一幕讓周圍的人們看了,都是義憤填膺,站在門口、窗口大罵,要不是因為顧忌誤傷,什麼破瓶子、爛罐子,當頭就要砸下來了。

  騷動擴大,東方戀雪第一時間想溜走,但腿上卻給小花豹咬住,衣服也給潔芝扯住,很難甩人偷跑,眼看這個金發美少女夾纏不清,情緒激動,東方戀雪心想只有快刀斬亂麻,當下抓住潔芝的手,大叫一聲。

  「行了!別叫了,我會負起責任的,摸了胸部是嗎?我娶你!」

  這一叫,不但潔芝嚇到,連小花豹也似乎為之傻眼,大張開口,放了靴子。

  「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我不是要……」

  潔芝雙頰緋紅,羞答答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美麗,「那天在水裡,你很用力抱住我,雖然你是色狼,碰了我胸口,但你也把我從水裡撈出來,不然我恐怕會淹得很慘,我本來是……是想和你說聲謝謝的……」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7
第七章 時來運轉.美女投懷(中)

  東方戀雪一開始沒有聽懂,但聽到「水裡」兩個字,登時想起在李鵬學府中地下密室的一幕,驚愕得無以復加。

  「你、你是……那晚在水裡的人,你……」

  「是啊!認出我了嗎?」潔芝燦然笑道:「我沒有看清楚你的樣子,但小玉記住了你的味道,我們一路找過來,果然找到你了。」

  東方戀雪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意外實在大了點,自己在李府密室干的事,是絕不能被揭發的秘中之秘,要是有人知道,自己只得立刻改頭換面,逃離帝都,估不到會給這樣一個小丫頭,帶著一頭小畜生把自己找了出來。

  (地下密室遇到的那個人,是操音的召喚師,召喚師擅長驅使各種獸類,甚至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異界魔獸,如此說來,這頭豹子果然是魔性生物……但,奇怪了,她身上沒有特殊波動,也不像是北地異族啊……)

  那晚與李鵬學密會的,應該是北地異族的使者,但使者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小姑娘?更何況,她身上全無異族人的那種特殊波動,哪怕現在靠得如此之近,東方戀雪也感覺不出,這是非常怪異的事。

  「我要謝謝你,那晚要不是你,我就危險了,雖然我姊姊說,你是個……」

  「噓!小點聲啊,如果你真要感謝我的話,就做一件事,那晚發生的事情,是你與我之間的大秘密,絕對不能讓第三人知道。」

  「咦?為什麼啊?我本來還想送塊金匾額來謝謝你耶。」

  「金匾額?這個好!呃……不對,總之是不能說,說了的話會有大麻煩,你知道的,現在個人資料很受保護,洩漏個資罪很重的!」

  東方戀雪隨口胡扯,隱約覺得這少女頗帶些傻氣,這麼鬼扯說不定能混過關,否則為了此事要殺人滅口,一來不忍心,二來……她的實力未見底,真的要殺,還未必能殺得了咧!

  「東方戀雪!」

  一聲雄渾吼喝,聲音不是很大,卻因為滿載內勁,震得人耳內生疼,東方戀雪望向街道的一側,發現一票人把那邊給堵死,招牌性的短發,來的還不是普通江湖人,赫然便是慈航靜殿眾弟子,為首一人,氣宇軒昂,哪怕一身布衣,仍掩不住滿面英氣,赫然是慈航靜殿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金龍」劉孤峰。

  「阿彌陀佛,東方兄,請問金虎何在?」

  「哇,都還俗蓄發了,劉兄還一開口就是佛號,真是高僧氣派,再穿件袈裟,誰看了不都要叫聲大師啊。」

  「六根塵發,俱臭皮囊,有發無發,袈裟布衣,不著皮相,唯執本心。」

  「哈哈,劉兄打得好禪機,真不愧是慈航靜殿金字輩的第一人,但既然一切都屬虛幻,不著眾生相,你們還追著老胡干什麼?追他可成不了正果,也上不了極樂世界,不如大家講點感情,放他走路吧。」

  東方戀雪打著哈哈,劉孤峰搖了搖頭,溫和卻堅定地道:「事關師門,金龍不敢擅自作主,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金虎此次惹出的事,已令羅漢堂、戒律院震動,寺內長老齊下諭令,責他務必立回慈航靜殿交代,為了他的安全,東方兄還是讓他早日出面解決比較好。」

  「嘖,把朋友往死地推,這樣叫為他好?我怎麼聽,都覺得孤峰兄對義氣的定義與我不同呢?再說,我和老胡雖然是朋友,但你們想必也看到,他和我老大一起被小白臉帶走了,我與他們沒走一起,去了李大學士府上飲茶,這些你們應該都知道啊,怎麼不去找他們,卻來找我?」

  「事出無奈,金虎他們一行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梵薩丹倫市府衙門,而後就沒有出來,全體氣息也消失不見,我們雖然能入內,卻總不可能把衙門內堂搜一遍,況且……」

  看劉孤峰一臉無奈,東方戀雪暗暗叫好,早知道文滄瀾的背景特殊,與官府有著關系,卻沒想到他干得這麼直接,大搖大擺進了市府衙門,市府衙門是接受市民公務辦理、訴訟的地方,大量人潮頻繁出入,慈航靜殿眾弟子可以進接待區,但想要強行搜查內堂,那就沒有可能。

  不但沒這權力,也沒這能力,市府衙門佔地極廣,房舍屋宇無數,別說區區幾十名慈航弟子,就算有數百官兵,逐間去搜,也不是一時三刻能搜完的,更別說集體氣息消失,搞不好是發動了傳送陣,直接把人不知道送什麼地方去了。

  「原來如此,你們找不到他,只好回過頭來找我,想說我早晚會碰到那家伙,盯著我總能找著他,這想法是挺妙的,但具體方略呢?就這麼像跟屁蟲一樣跟著我,看看我什麼時候與他們連絡?還是……」東方戀雪臉上浮現值得玩味的笑容,「把我擒下,看看什麼時候能掌握線索,循線逮人?」

  「阿彌陀佛,出家人動手有礙修行,實不願出此下策……」劉孤峰眼神一厲,「東方兄,你機變百出,擅長箭術,但這裡是小街窄巷,你的箭術……在這裡恐怕施展不開吧?」

  大比進行至今,不但各門各派的高手,名聲藉此鍍金,經實戰洗禮而倍添光亮,就連陸雲耕、東方戀雪這樣的人物,都聲名鵲起,快成為梵薩丹倫家喻戶曉的人物,只不過陸雲耕是人氣王,東方戀雪則是臭名昭彰的惡劣考生,兩者雖不可同日而語,但惡名勝無名,如劉孤峰之類的頂峰人物,自然不會沒注意東方戀雪的資料。

  「嘖嘖,聽來劉兄信心十足,慈航靜殿對付我這麼個小角色,也要先搶佔有利地形,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面對慈航靜殿眾弟子的威嚇,東方戀雪確實感受到那份壓力,這些人都是高階的好手,劉孤峰尤其深藏不露,大有可能已經突破了高階,不過,這些東西也還嚇不到自己。

  「不過,各位還真是小看人呢,被你們這麼一說,我都以為自己除了射箭,別的什麼都不會了。」

  「東方兄機智應變,已是整個梵薩丹倫出了名的,但你此刻並非孤身一人,為了不拖累你旁邊的姑娘,我建議你不要頑抗才好。」

  「哈,劉兄這麼說,可真是了解我,卻也太不了解我了,我確實不想波及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但你們擺明不給我路走,我不這麼干,又怎麼闖得出去?」
黑宿 發表於 2013-3-3 23:07
第七章 時來運轉.美女投懷(下)

  東方戀雪說著,在潔芝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委屈一下」,跟著立即變臉,換上凶狠蠻霸的表情,一抖手,掌中忽然多出一柄匕首,寒光閃耀,抵著潔芝白嫩無瑕的頸項,喝道:「長毛的賊禿!快給我讓開!不然我立刻殺了她,這名純潔可愛的小姑娘,等於是被你們無辜逼死,身上染了這筆血債,我看你們還怎麼修行?想成佛,吃屎去吧!」

  以為潔芝和東方戀雪是一路的,忽然見東方戀雪拔匕相向,慈航眾弟子相顧愕然,委實沒想到他有這一手。

  「住手!」劉孤峰皺眉道:「放下你的匕首,別傷及無辜,再說就算脅持人質,你也跑不掉的。」

  「放下匕首?劉禿,你說得輕松,我放下他,你們怎麼不放下我……哎!」

  東方戀雪痛叫一聲,卻是被小花豹又一下咬在腿上,這個意外狀況出乎預期,但更意外的情況,卻是接連而來。

  慈航靜殿在巷子堵人,自然是兩端都安排了人手,劉孤峰等人在巷口,自有人堵在巷尾待命,可就在雙方脅持人質對峙的要命時刻,在巷尾的那些慈航子弟,忽然被一群不速之客給撞開,一批身穿白衣,胸戴護心鏡的武士,就這麼直沖入巷,看到東方戀雪手拿匕首,脅持金發少女,背後則是慈航靜殿眾弟子,馬上便紅了眼,狂呼大叫。

  「找到小姐了!」

  「慈航賊禿脅持小姐!」

  「沒公理、沒正義、沒天理!蒼天已死!」

  「大家一起搶回小姐!」

  一伙人狂呼亂叫,眼神狂亂,像是嗑多了迷幻藥,說話連顫帶抖,像是一群智能有問題的暴徒,但東方戀雪、劉孤峰卻都皺起眉頭,因為在江湖上,有一群這樣的人,名氣極大,而且……非常難惹。

  這群白衣人連聲大叫後,忽然集體動作,手中合指結印,腳下用力跺地,腦袋也搖晃不停,嘴角還冒著白沫,一見到這招牌動作,慈航靜殿眾弟子臉色大變,有人更直接大叫出聲。

  「聖蓮道門!」

  白衣武士大喊大叫,直直沖了過來,奇怪的是,他們身上本來氣勢不強,在結完法印,行功完畢後,散發出來的力量陡然激增五成至一倍,一群人都有了中階末段,甚至高階的力量,而且行動速度極快,有些人甚至動作超越人體極限,飛縱、橫走,矯捷有若猿猴,一眨眼就撲到面前。

  東方戀雪反應奇速,也知道只要慢上一步,就會被這些人纏上,非常麻煩,他顧不得腿上還有小花豹咬著,脅持人質全速飆退,直線沖向前方的慈航弟子群,口中叫嚷。

  「劉兄,不好意思,拉兄弟一把!大家有事好商量!」

  劉孤峰當然知道東方戀雪的意圖,但在這種節骨眼上,要說不讓他沖過來,總不成把他給打回去?那還怎麼擒人?師兄弟豈不是在這裡白搞笑了。

  稍微一下遲疑,東方戀雪已沖入慈航弟子群中,後頭尾隨的那些聖蓮道門教眾,也直跟著沖過來,兩邊人馬一接觸,立刻激烈開打。

  慈航靜殿是名門大派,派來參加大比的弟子也堪稱精英,但是對上那群如癲似狂的白衣武士,雙方一時間棋逢敵手,在窄巷中殺得難分難解,慈航弟子竟然佔不到明顯優勢。

  聖蓮教五門名動天下,五門之中,天門是公認的最神秘、最具威脅性,神門是群戰第一,但要說到內中高手最多,個別戰力最強,卻非道門莫屬。道門的修練體系,本是太乙真宗的旁枝,舍棄天地大道,不修元神,而是以符籙、手印為引,導入其他的靈魄,短時間大幅強化本身軀體與力量。

  修練這套神打之術,修為若深,便能化神打為神功,像慈航靜殿一樣,接引神佛之力、信眾的信仰意念,化為本身的無窮大力,所向披靡,無堅不摧,但絕大多數的修行者,沒有這個機遇與能力,最後修練出來的東西,轉趨下乘,頂多就是引一些亡魂怨靈、牲畜浮游靈入體,不但威力遠遜,對身體的傷害也大,後遺症很多,練到後頭,常常腦部受損,瘋瘋癲癲,不能自已。

  有這麼大的後遺症,卻還是有人趨之若鶩,背後的理由,自然是因為相應帶來的好處,確實就有那麼大。引靈入體,只要肉體有經過鍛煉,承受得住所運使的力量,再找一名高手的魂魄植入,就可以發揮出極近似那名高手生前的戰力,如果還肯冒險,一次引入兩三條魂魄植體,戰力更是往上飆升,以此換算,量產一名高手不過需時三五個月,每次量產就一大批,雖然折損率確實不小,可是想走捷徑搏一搏的人只會更多。

  由於絕大多數的道門教眾,都未能把這套引神入體修練到家,還有些人急走偏鋒,因為弄不到高手的魂魄,索性直接導入牲畜獸魂,化人為獸,獲取超越人體極限的戰力,這樣的邪門事干得多了,怨魂業力反噬,對身心傷害尤大,讓這些人在實戰時全然失控,不知疼、不畏死,盡管傷亡率超高,卻也讓所有江湖人一見到他們就頭疼,如非必要,誰也不願意惹上這樣的對手。

  慈航眾弟子承受極大壓力,以單對單,拼真正實力,這些神打武士沒有一個人是他們對手,可是一引靈入體,在靈魄離竅前的一、兩刻鐘內,這些神打武士的戰力足可與他們較量,戰斗態度更是勇猛決殺,像是見到殺父仇人,不死不休一樣,沖上來發的每一擊都是全力,毫無保留,甚至連出幾拳後,還撲上來張口撕咬,全無高手風范,更難以像普通戰斗那樣,見招拆招,遇式破式。

  一方上來就是拼命,一方卻沒有絕對的拼搏斗心,哪怕慈航弟子修為再高,打起來也是手忙腳亂,好在他們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新手,神打戰士的凶名傳遍大地,早有一套辦法應付,凡是練有金鐘罩、鐵布衫、渾元一氣禪功的慈航弟子,搶到最前頭,組成一排肉盾人牆,擋住敵人沖勢,其他人避到後方,利用這屏障掩護,發掌風、拳罡攻擊。

  結陣相抗,拖延時間,這就是慈航羅漢堂總結出來的最佳戰術,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只能照著戰術手冊來的,以劉孤峰為首,五名修為高出同門的金字輩強手,如同猛虎出閘,離開後方金剛陣線的防護,主動殺入神打戰士之中,無懼攻擊來自四面八方,悍然反擊。

  若是太乙真宗的高手在此,這樣一番反擊,肯定就是一場腥風血雨,劍影紛紛,血霧漫漫,劍修的高手向來是以殺成道,不過在佛門弟子的身上,出手就克制得多,金字輩的幾名高手,金豹、金鷹、金象,手中妙著分呈,或是大慈大悲千葉手,一雙手臂幻化過百,以亂破亂,把周圍敵眾轟得人仰馬翻;或是施迦羅樓指,出指如電,勁鋒銳利,中指之處泛起紅點,筋肉內翻,倒地難起;或是直接脫下身上布袍,急舞成盾,使用「袈裟伏魔功」,長袍含勁,所過之處,什麼都給逼開,無人能近。

  八佛金身,名聲赫赫,確實不是浪得虛名,但他們之中最傑出的一個,仍是大師兄劉孤峰,他一手立著佛掌,另一手有如垂楊,在人群中信步而行,隨手拂出,身上發著冰藍色的氣芒,赫然是正宗慈航易筋經,在這絕頂神功的支持下,他揮出的每一擊,都能輕易破碎神打戰士的防御,或中頭、或中胸。

  「干得漂亮……不愧是慈航靜殿的精英,易筋經在他的手裡,果然強啊!」

  好整以暇地躲在街上一角,放開了脅持的人質,與美少女並肩欣賞著兩邊大亂斗,東方戀雪顯得很悠閒,全沒被混亂戰局影響到,而被他的悠閒所影響,本來應是等待拯救的潔芝,也和他這個加害者一起觀戰。

  「易筋經的大名我也聽過,這樣看起來,這位大叔的實力,應該接近地階了。」

  「大叔……人家才三十出頭咧,你留點口德不行嗎?不過也對啦,你十五六,他三十幾,是活該被你叫大叔。」東方戀雪道:「不過叫他大叔可以,說他接近地階就有些不准了,易筋經能大幅提升本身力量,對肉體的負擔極重,他使易筋經使得這麼輕松自在,不帶一絲火氣,肯定已經上了地階,而且……你仔細看,他厲害的還不只是易筋經。」

  易筋經恃強凌人,強行攻破神打戰士的防御,但被劉孤峰打倒的人,沒一個能起得來,這卻不是易筋經的效果,他每次在人的額上、胸口拂過,看來威力不強,但指縫間一陣白光流轉,給他拂過的人立即口吐白沫,暈死在地。

  「是拂拭神通!」潔芝驚呼道:「這一式專破各種運作中的術法,引神入體的魂魄連系被他抹去,還沒到時間,就強行退駕……我聽過這種應用,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

  這個結論,東方戀雪心中早就有數,只是藉這個機會試探,想看看這個小姑娘的眼力與見識,畢竟,夠格帶著黑金手環,通過特殊考核的她,絕不會是一個弱者。

  事實證明,這個小姑娘的確不簡單,眼力很准,一眼覷破關鍵,至於實力,現在也不是伸手掂量的時候,反倒是她為何以特殊考生身分參賽的理由,自己倒是猜著了……

  「潔芝……」東方戀雪放輕聲音,努力擠出一個無害的微笑,「他們叫你小姐,你是……聖蓮教的?」

  「是啊,我媽媽是教主,她說聖蓮教就是我們家的,你要來我們家玩嗎?」

  「喔喔,你……你媽媽或你,需要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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