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白銀之歌 作者:羅森(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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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2-11-17 08:09: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332931
黑宿 發表於 2013-3-17 21:45
第六章 人傑地靈.帝都難行(下)

  東方戀雪說出的另一個最新消息,再次令陸、胡兩人呆若木雞。

  自胡虎在擂台上鬧出事,震動整個江湖後,各方勢力迅速運作起來,尤其以慈航靜殿的反應最快,動作也最急切,本來一支為數百人的緝捕團,都已經從慈航本部出發,前往梵薩丹倫,要不計一切代價拿下叛徒胡虎,偏偏帝國從中作梗,不但官方以保護考生的名義,搶先將胡虎三人庇護起來,還調了一支軍隊,把那個緝捕團給硬生生擋了回去。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所有人都在納悶,胡虎等人到底是走通了哪條天地線,能讓帝國為他們出這麼大的力?如果帝國只是單純覬覦胡虎修練的絕學,那應該是把人擒下控制,消失得不明不白,而不是這樣把人奉若上賓,保障他們在帝都街上大搖大擺晃蕩。

  而就在皇帝、太後遇刺的同時,一個小道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了整個大地,盡管聽來荒唐,卻也讓人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外頭現在都在傳,說葉狐太後平常總是要人叫她老佛爺,而老胡你投其所好,有一天晚上冒死求見,把你的如來神掌秘笈,叩獻給老佛爺,老佛爺的佛心大悅,赦免你所有罪刑,還當了你的靠山,所以帝國才會庇護我們……」

  看著胡虎目瞪口呆的表情,東方戀雪聳肩道:「老佛爺剛剛遇刺受驚,回宮靜養,什麼人也不見,別人無法向她求證,雖然後黨的幾個大老都說絕不可能,絕無此事,不過……你想必知道的啦,這種話那些當官的整天都說,說到後頭,他們越是否認,人家就越認為有問題,現在這個小道消息,已經被全江湖公認為最可靠的一個說法。」

  「哪、哪……哪有此事啊?」素來豪勇的胡虎,此時也只能結結巴巴,反倒是陸雲耕明白了過來,點點頭,道:「懂了,小道消息真實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因此得到庇護,在別人疑神疑鬼的當下,爭取到寶貴的時間修練,提升實力。」

  「說得好,老大現在是真聰明了,我們三只小螞蟻,和各大勢力相比,當真屁也不是,如果不想辦法混水摸魚,單單憑我們三個,還不夠別人一口吞的咧,所以當前我們最要緊的,就是爭取時間,加速成長,只要我們盡快成長起來,就有力量和那些想吞我們的大魚周旋,且戰、且走、且退,終有一日,我們也會變成大魚的。」

  東方戀雪笑道:「況且,你們也要想想,贊助商為了我們如此賣力,又給秘笈又給刀,還散布謠言,連皇帝遇刺這麼大件事都搞了出來,你們要是不努力一點,怎麼對得起人家的滿腹血淚喔……」

  「我和胡師弟肯定會努力增強自己的,你呢?努力泡妞嗎?未來的聖蓮教主。」陸雲耕道:「你說要找教練,找得怎麼樣了?」

  「有點小小的難度,不過還是可以解決,老大你的教練已經找好,今晚你就可以開始受訓了,老胡你的教練基本上也沒問題了,不過這人……脾氣有點古怪,你到時候可千萬要忍住,別和人家起什麼沖突啊。」

  「我明白的,奇人異士,都這樣……」

  胡虎點了點頭,自從成了江湖風暴的中心點,這個本來行事略嫌莽撞的年輕人,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仿佛從長年宿醉中清醒了一樣,他也很清楚,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如果沒能掌握住,搞砸了,往後別說什麼功成名就、出人頭地,恐怕就只能被整個江湖追殺,淒慘收場了。

  「對了,東方,教練你找到了,但我的考試資格……」

  「其實,既然隨時都可以頂替資格,敗部復活,與其現在就頂替,不如等到剩下最後幾強的時候,再設圈套下毒兼圍毆,宰人奪手環就好了,還可以少打很多關,不用費事。」

  「不,這可不是我的風格。」胡虎決絕道:「大丈夫有所不為,我胡虎的功名,就該是靠自己實力一刀一槍拚砍出來的,況且,能戰到最後幾強,想必實力很硬,就算你要去圍毆下毒兼暗算,也不見得保險吧?當心被人家反殺,偷雞不著蝕把米。」

  「有膽識,說得很好啊,老胡你果然有鐵漢風范,顯然也有人和你一樣想法,所以剛才我去探聽消息的時候,遇上了顏龍小白臉,他把黑金手環送來了,十五天後大比再開,你就可以持這手環,入場考試了。」

  東方戀雪把黑金手環拿出來,陸雲耕與胡虎都吃了一驚,想不到顏龍濤瀾設想如此周到,不但幫忙出方法,連東西都主動幫著弄來了,雖不知此物如何入手,但應該也不是簡單可以弄到的。

  陸雲耕道:「顏龍提督呢?他幫了我們這份大忙,我們該好好向人家道謝才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太失禮了。」

  「哦,這個你省著留下次吧,小白臉行色匆匆,大概有很多事情要忙,還有他的身體狀況恐怕不是很好,剛剛把東西給我的時候,我看他氣色極壞,壓力很大,搞不好今晚就要胃穿孔了。」

  東方戀雪這麼說,倒不是出於惡意,是確實感到同情,跟著一個整天沒安好心,做事又肆無忌憚,總把手下往火坑裡推的老板辦事,底下人的立場有多艱難,自己是再理解也不過了。

  「還有,我剛剛想起一件事。」陸雲耕道:「江湖傳聞,聖蓮教主想將女兒許配給道門門主之子,藉此來掌握道門的兵權,而傳聞中要許親下嫁的那個,是次女玄潔芝,也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她身邊如果有一堆道門教眾在側,道門少主恐怕也不會太遠,你小心別惹禍上身,還沒成為乘龍快婿,就先被道門少主打斷手腳了。」

  「喔喔,老大,你不錯啊,我本來以為你只會死腦子練功,腦裡裝的一半是木頭,一半是廢木頭,沒想到你還懂得關心八卦,這個好,我看好你啊!」

  東方戀雪大聲誇獎,陸雲耕只是淡淡一笑,聖蓮教是他的目標,平常除了專心練武,對於聖蓮教的各種消息,他也有留心,雖然說以他的能力與位置,所能接觸到的東西,八卦消息還多過有用情報,但持續有在關心注意,總好過一無所知。

  「不過,這次老大你的情報就慢一步了,我沒有危險,那位道門少主就難說了,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他現在搞不好是全梵薩丹倫最有危險的人了。」

  東方戀雪臉掛微笑,回想起長街上的那場大混戰,自己靠著白銀谷事件中,所吸納的一道殘余劍氣,讓韋清開誤判情勢,將他嚇走,而雷錯轟當時的神情,就讓自己覺得他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援兵……現場一堆道門教眾,卻沒有半個道門高階干部在場,這也很詭異,於情於理,道門不可能只派一堆雜魚來給小公主當護衛,必是有其他能指揮的高級人物隨行。

  這麼一想,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雷錯轟所等待的,必定是那位道門少主,這家伙恐怕也不會只是孤身一個,旁邊也該還跟著其他高手,這伙人一到,結合眾力,就能與韋清開一斗了。

  然而,整場戰斗,自始至終,這伙人都沒有出現,面對顏龍濤瀾的官兵,最後雷錯轟只能憤怒又樣衰地離場,這點引起了東方戀雪好奇,本想要調查,結果沒過多久,答案就傳入他耳中。

  「唉,大都市不易居,梵薩丹倫真是一個超危險的地方啊,治安超級爛,我覺得提督大人該好好檢討一下的。」

  東方戀雪嘆道:「那位道門少主,本來是以特殊考生的身分,陪同小公主一起前來的,聽說從小拿各種靈藥當飯吃,有人幫著灌功,自己又修練了什麼神功,功力不差,在高階之中未逢敵手,預備要沖擊地階了,誰知道……那天走在街上,忽然碰到強人攔路……」

  「強人?」

  陸雲耕只感到不可思議,梵薩丹倫可不是荒郊野嶺,假如是僻靜小巷子也就算了,光天化日的大街之上,如何會出現強盜攔路?況且,道門少主身邊必有護衛,他本人武功又高,區區毛賊,哪有本事打劫他?

  「喔,這話就難說了,你要知道帝都這種地方,通常都是人傑地靈,蟑螂特別大只,連強人都比別的地方要厲害,他們雙方動起手來,道門少主那邊一票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幾名高階武者當場被打掛,還有一個練硬功的,活生生給打爆了,至於那位少主……兩排肋骨全斷了,嘴裡噴的血沫多過白沫,能夠保住一命已經很走狗運了,現在還在急救咧。」

  東方戀雪聳聳肩,「聖蓮教現在全力緝凶,不過聽說半點屁也沒查到,那位少主想打斷我手腳……他先有本事活下來,不殘廢,到時再說吧。」
黑宿 發表於 2013-3-20 23:35
第七章 明師高徒.魚干狂人(上)

  東方戀雪找教練的速度很快,當晚就已經替胡虎、陸雲耕安排好了,至於教練是何等樣人,東方戀雪一字不提,但兩人想來,這種事情耍賴不得,他總不可能隨便找兩個地痞流氓來當教練,能有指導資格的,若非是一方高手,就是武林名宿。

  只不過,東方戀雪又不是什麼江湖大人物,背後也沒有世家背景,要說他能夠請到什麼武林名宿來當教練,本身就是一件很怪的事,胡虎、陸雲耕對此也有很多推測。

  「陸師兄,你說……東方他能夠請到什麼樣的教練?」

  「應該是和我們武功路數相近,能給我們指導的人吧,像你的話,內功很難在短時間內有所突破,肯定是找個來教刀法的,最好是比你還壯還高大的……唔,這種人江湖上有嗎?」

  「我也覺得這件事不靠譜,你說東方那小子,會不會用些古怪的方式,比如說隨便捉只動物來搪塞我們啊?」

  「很有可能!東方這人古靈精怪,他搞不好就會說,武學之始,本是人類模仿動物而成,所以我們要追求武術的究極,便要返本歸元,然後……抓一些動物放在那邊,要我們去和動物搏斗,或是模仿,以動物當作教練……胡師弟你那邊的,可能是獅子虎豹。」

  「那陸師哥你這邊的,該不會是猴子、貓、狗………我說這憑什麼啊?你的是猴子貓狗?我就要去打獅子虎豹?」

  越想越覺得不公平,胡虎憑空發起怒來,陸雲耕忙道:「別這麼激動啊,這些只是個人推測,還不是事實,說實在的,要是東方真這樣搞,我也挺佩服他的,至少有創意啊。」

  「創意個鬼啊,你被那些動物玩上半天,上擂台玩給你的敵人看,你那算是武功還是表演馴獸啊?要是你的敵人就這麼被你笑倒,那是還好,如果是你倒,那時你也要誇獎東方他創意無限,讓我們輸都輸得面上有光?」

  「好啦,我們在這裡說得再多也沒用,還是親眼去看看,東方替我們安排的是什麼教練吧。」陸雲耕在胡虎肩上一拍,道:「保重自己,別被什麼獅子老虎給吃了啊。」

  一陣激勵互勉之後,雙方走向各自的修練預定地,陸雲耕的心情倒是還好,胡虎尤其緊張,但也自信做好了准備,畢竟自己打小就是接受「高人授藝」,對這類武林高人的怪異習性頗有所知,加上本身已無退路,所以確實下了決心,不管等一下碰到怎樣一個目中無人的狂妄家伙,都要舍棄無謂的面子,專心學藝。

  東方戀雪所給的修練地點,是一間酒店的獨立院落,通常武林高人都喜歡住這樣的僻靜所在,免得被人打擾,但當胡虎走進這座院落,腦中忽然生出一個怪異的想法,東方戀雪所找的這個教練,該不會……也是個考生?

  「嘿,東方那家伙,說要介紹一個小子到這裡來,讓我好好虐虐,該不會就是你這大水牛吧?」

  一如預期中的狂妄語氣,這點尚在預計之中,但胡虎卻變了臉色,不是因為態度,而是因為這個聲音非常古怪,又非常耳熟。

  江湖高人的聲音,怎麼古怪都不奇怪,但此刻傳入耳中的,卻是一個嬌嫩嫩的女童嗓音,胡虎這輩子也沒有和小孩子特別親近過,要說對孩童的聲音耳熟,怎麼想都只有一個可能。

  「你、你……怎麼會是你?」

  胡虎自負膽量,這時卻不禁連退兩步,不是為了膽怯,而是因為震驚,他還真沒想過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東方戀雪居然找來打敗自己的敵人,充當教練,雖然說這個不良朋友總是挖坑給人跳,但這次挖的坑,未免也太深了……

  「你和東方那小子認識的?」

  「……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因為一點孽緣,我和那小子合作過,本來打算找機會一劍砍了他的,誰知道這次倒楣,有事找他幫忙,他開出來的條件,就是要我幫忙訓練人,我說我這輩子沒收過徒弟,更不懂得怎麼教人,他說沒關系,只要把他送來的人狠狠虐幾天就成……」

  緩步從房間裡走出,嬌小的身影,卻有一股迫人的氣息,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劍,和童稚的身軀相比,似乎過大了些,但看起來也沒有任何不協調的地方。

  「大笨牛,你叫胡虎是嗎?名字還挺威風,你可以叫我……哎呀,隨便啦,名字只是代號,叫我小冉就成。」

  女孩俏美的面容,在月光之下,怎麼看怎麼可愛,但面對著這張臉,當日在擂台上失敗的情景,一一浮上眼前,那是自己生平敗得最慘的一戰,渾身本事盡出,還激發出此生最強的斗志與戰意,卻敗得無比淒慘,回想起來真是夢魘。

  只是,敗得雖然是很慘,事後回想起過程中的每個細節,倒是覺得非常服氣,對方沒有使用什麼陰招,也不是耍什麼詭計,純是憑著實力,堂堂正正把自己打得像狗一樣,這樣的實力,要來當自己的教練,有什麼不夠資格的?

  之前心裡多少有些不平,就是自己枉費練了十幾年的武,居然打輸一個八歲小女孩,這種事情傳出去,百分百的江湖笑柄,自己從今之後都不用在江湖上抬頭做人了,這個感覺實在不好受,但此刻看來……這個小女孩說話老氣橫秋,實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

  胡虎本就不是只懂蠻力的莽夫,自己一想通關節,態度立刻變了,舉手恭敬一禮,欠身道:「慈航靜殿末學晚輩胡虎,拜見前輩。」

  「哦,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客氣?前輩?我這樣子看起來也是前輩嗎?哈哈哈,聽起來很爽,第一次被人這樣叫。」
黑宿 發表於 2013-3-20 23:35
第七章 明師高徒.魚干狂人(中)

  小女孩雙手叉著腰,挺胸大笑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很沒有規矩,不像個樣子,胡虎愣了一下,不知是否自己判斷錯誤,卻見女孩斜睨了自己兩眼,點了點頭,道:「大個子還挺懂禮數,也罷,今天看你還挺懂規矩的份上,就不要你斷手缺腳了,你給我去找根棍子來。」

  這任務不算很難,胡虎出門吼了一聲,很快就奪了一條通火長棍回來,小女孩朝棍上看了兩眼,側頭道:「還是不太安全,喂,大塊頭,去找兩團布,把這棍子的兩頭給我包起來。」

  纏上了棍子兩頭來比武,這動作真是看不起人,不過,早已對奇人異士脾氣有所准備的胡虎,並不多言,撕了兩塊布,把鐵棍兩頭纏起。雖然說是棍子,其實就是一根長長的鐵條,成年人拿在手裡,都覺得有些吃重,胡虎看她小小孩童,拿著這麼一根過重的鐵條,料想連提起來都很吃力,不曉得她能教自己什麼。

  「前輩,你這……」

  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跟著痛楚才傳到腦部,胡虎發現自己中招,給纏了布的鐵條尖端,一下刺在左頰,只要對方多用一點力,自己的左眼就瞎定了,哪怕尖端纏上了布條,仍可以讓自己身受重傷,頓時心下駭然。

  (她不是使棍,只是把棍當成劍來使,但她手拿著重物,這一劍怎能如此快法?我根本沒察覺就中招了,這等快劍……恐怕讓眠字輩的高僧來擋,也擋不住。)

  這個念頭,帶來了非常強大的顫栗感,而在這個感覺蔓延全身的同時,胡虎更確信自己的選擇沒錯,只是,眼前這名神秘女孩,固然劍術無雙,但自己這輩子也沒怎麼碰過劍,忽然要轉換跑道,難度還真不是普通的高。

  「前輩的劍好厲害,但倉促之間,我怕我沒機會學會……」

  「學會啥?你以為我要教你劍法嗎?大錯特錯,我早說過自己不是一個好老師,也沒教過徒弟,我的劍法啊……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傳授給人……」

  說到這裡,俏麗女童的明眸中,閃過了一絲慨嘆,似乎對這點很引以為憾,不過,她很快便揮揮手,道:「不扯這個,總之我也不知道怎麼把自己的本事,有系統地轉傳給人,裡頭有太多屬於個人感悟,可意會,不可言傳,我也不知道怎麼讓你理解,反正懂了就是懂了,不懂……怎麼教也沒用。」

  胡虎愣了一下,慈航靜殿的教育是王道之學,強調後天努力,勤能補拙,只要肯下功夫,必然有所成就,還真沒聽過這麼隨興的感悟,然而,他的見識也不少,知道佛門之中有禪宗一脈,講究頓悟,一下悟道,就是立地成佛,如果參不透那點禪機,哪怕窮耗一生,也未必有什麼進境,和小冉所說的感悟頗有互通之處,因此能夠理解。

  「那我們……」

  「你要學的東西,恐怕也不是劍吧?只要能打贏,什麼都可以,所以我不教你怎麼用劍,也不教你怎麼用氣,就教你怎麼贏……或者起碼先做到不輸吧。」

  雅德維嘉道:「正式開始之前,有兩件事情你要先弄清楚。第一,我不懂得怎麼教人使劍,也不懂得怎麼教人,一切你只能自行體驗、感悟,能夠學到什麼東西,看你自己的努力……和運氣了。」

  「努力沒有問題,雖然我的勤奮程度,不像陸師哥那樣出名,但在慈航靜殿這些年,我也不是混日子的。」

  「那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擔心第二件事了,坦白說,我沒有信心教徒弟的主要理由,除了我沒耐心沒愛心之外,我不知道怎麼才能留手,也是一個讓我頭痛的問題,這樣說……你明白嗎?」

  「……明白了,這一點……我們就交給運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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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虎碰到了一個很特殊的教練,開始接受地獄訓練的同時,陸雲耕也在另一座獨立院落中,遇到了自己的訓練人,比較值得慶幸的一點,就是他碰上的這個教練,不是女人,也不是小鬼,而是一個用油彩涂花了臉,五顏六色,活像要上場唱戲一樣的男人。

  「口桀口桀,你就是要來接受訓練的小子嗎?你走運啦,老子這輩子沒教過人,虐過的倒是不少,你有幸接受老子的訓練,祖墳要冒煙啦!哇哈哈哈~~」

  這男人赤裸著上身,只在背後披了一張虎皮,看上去頗威武,卻也很古怪,活像從哪裡跑來的蠻夷番子,說起話更是怪腔怪調,十足不友善。陸雲耕早有心理准備,預想過自己碰到的人,可能形貌舉止怪異,所以沒有給嚇倒,反倒是那聲聲怪笑入耳,不知為何,陸雲耕越聽越是耳熟,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問道:「……龍兄?」

  因為不是很確信,陸雲耕的聲音不大,但他這句話一說,男子的狂笑忽然頓住,變成了咳嗽,跟著就好像一只尾巴被踩著的貓,險些跳了起來。

  「我靠,有沒有搞錯?我整張臉都涂滿油彩,還穿得像是北地土蠻一樣,這他媽的你也認得出來?什麼道理?」

  「呃,我不是有心的,只不過你樣子雖然改了不少,聲音卻很耳熟,我是因為這樣才認出來,你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們可以重來,我裝做認不出你好了。」

  「不必了,成就是成,敗就是敗,我這輩子光明磊落,從不用別人施舍面子給我。」

  「龍兄好氣魄,咦?為什麼你會來這裡當教練呢?」

  「哼哼,這個……當然是因為東方戀雪……嘿嘿。」

  龍傲天的聲音古古怪怪,說不出口自己之所以在此,是因為不慎掉進東方戀雪挖的坑,而且還是自己用力往下跳的。

  不久之前,東方戀雪跑來拜訪顏龍濤瀾,當時自己正躲在屏風後偷聽,就聽見東方戀雪說要請教練,還指名要請顏龍濤瀾來訓練陸雲耕,顏龍濤瀾錯愕問理由,東方戀雪諛詞如湧,把顏龍濤瀾的武功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好像只有顏龍濤瀾才能幫助他成事,如果請不到顏龍濤瀾,大比就再無勝望一樣。
黑宿 發表於 2013-3-20 23:35
第七章 明師高徒.魚干狂人(下)

  這些話讓旁人聽到也就算了,一入自己耳中,整個就像是往火上澆油,險些氣炸了,當下不假思索,一掌把屏風打碎,立刻便跳了出來,斥責東方戀雪全是胡說八道,他所要求的東西,雖不好說是自己的強項,但自己也全部精通,在相關項目上,比顏龍濤瀾更強百倍,比起不以武功見長的顏龍濤瀾,自己才是最佳教練人選。

  『是嗎?我本就覺得,濤瀾提督勤於公事,分身乏術,未必能夠協助我們訓練,既然龍兄自薦,那是再好也不過,一切就有勞龍兄了,坦白說,龍兄的行蹤一向見首不見尾,只有你找人,從沒有人找得到你,今天你不自己跳出來,我還真不曉得去哪裡找你咧……』

  『你……小王八蛋,你敢坑我?』

  『千萬不要這樣說,你我誰跟誰啊?沒有血緣的兄弟!有人會坑自己的兄弟嗎?就算有,也絕不會是我,這種人我看一次就要砍一次,絕不輕易放過的……更何況,坑我是挖了,可還沒想好要邀誰進去啊,莫名其妙就有一道黑影跳出來,問也不問一聲,自己朝裡頭跳下去,我還被嚇到了呢,平時釣魚要是也有這種速度就好了。』

  就這樣,東方戀雪兩手一攤,旁邊顏龍濤瀾笑得無比燦爛,而懊惱的自己就只能遵守諾言,扔開一堆忙翻的手邊工作不理,跑來這裡當教練,不過,那也是因為自己對陸雲耕這個人有興趣,想要早一步在大比重開之前,挖掘出他未盡的潛力,這才要求把陸雲耕交給自己,要不然,東方戀雪本來替自己安排的訓練對象是胡虎,陸雲耕是讓另一個人去教的。

  「我明白了,一定是因為東方他拼命懇求你,龍兄重情重義,給了兄弟面子,這才願意出手相助的,真是感激不盡,太謝謝龍兄了。」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有說,總之……都是東方那小子搞的。」

  龍傲天是一個高傲得不屑說謊的人,明明是丟臉的事,要刻意說些好聽的謊言來掩飾,他不屑為之,不過要自承是因為中了圈套才來當教練,這麼可恥的話也說不出口,因此就只能給出一個曖昧的回答。

  「那麼,龍兄,時間寶貴,我們開始吧!」

  「唷,你倒是對各種變化都適應得快。」

  「我最近的生活變動很大,對各種事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陸雲耕微微一笑,這笑臉連龍傲天看了,都覺得心頭一陣平和,暗贊是不可思議的個人魅力,不過,這笑容之中隱藏的銳氣,他也並非感受不到就是了。

  「行了,我們的時間確實不多,老子平時忙得要死,也沒閒功夫和你們這些死老百姓瞎扯淡,要立刻開始著手,我一直覺得你的潛力很大,東方那小子雖然機變百出,但受限於眼界與資源,能做的開發有限,沒法替你找出一條真正的道路,我懶得等下去,現在親自來試試看……」

  龍傲天道:「不說廢話,你過來,有一件事情,我早就想做一次了。」

  陸雲耕照著指點,走到龍傲天的面前,近至彼此鼻息可聞的程度,不知道龍傲天打算做些什麼,忽然被他一掌拍在肩膀上,跟著,就是一股內力洪流瘋狂輸進來。

  「龍兄,你……」

  直至這股內力狂飆入體,陸雲耕才明白對方的修為,到了怎樣的一個層次,不禁雙眼圓睜,難以置信,平時看這個龍傲天狂放不羈,愛作驚人之語,考試又亂七八糟,總靠詭計、小伎倆獲勝,與東方戀雪並為本次大比的兩個污點,這樣的人應該實力有限,但此刻傳輸過來的這股內力,不曉得比自己強了多少,絕對是地階高手。

  陸雲耕暗自慚愧,自己門縫裡看人,真的把人看扁了,居然有眼不識高人,盡管來到帝都後,發現地階高手已經不是那麼罕有,但二十幾歲就能上地階的,絕對都是天資與努力兼備,萬中選一之才,值得敬佩,而這股充沛內力入體之後,飛快輪轉一周,充盈體內,陸雲耕只覺得自己四肢百骸全是力量,都快要爆體而出了。

  「別嚷嚷,聚精會神,然後用你最強的力量,打我一拳。」

  「打你?這不好吧?」

  陸雲耕吃了一驚,自己此刻渾身是勁,力量怕是已經來到此生所未有的巔峰,而且還大有源源不盡的感覺,在這種狀態下全力擊出一拳,威力會有多強,自己完全無法估計,萬一錯傷了朋友,如何是好?

  遲疑,是宅心仁厚的表現,卻也嚴重刺激了龍傲天,「想什麼想?讓你動手,你動不就是了?該出手還想半天,你是怕老子挨不住你的威猛鐵拳,會喪命在你的拳下?」

  「龍兄,我還真不是這個意思。」

  「有什麼好不是的,盡管動手,遲疑就是對我實力的懷疑,我數到三,你不打我,我就一拳打死你,一……」

  為了要施加壓力,龍傲天不惜開口威脅,就是這個威嚇,解除了陸雲耕的顧忌,不用數到三,光才數出一,陸雲耕運足力量的一拳,就重重轟在龍傲天的小腹上。

  照陸雲耕的想法,自己這一拳打出去,所遭遇到的反應,很可能是如撞鋼鐵,拳頭骨痛欲裂,或是仿佛打入一團棉絮,渾不著力,拳頭還被吸住……畢竟以對方所展露出來的實力,比自己強得不是一點半點,展露驚人藝業,把自己的一拳輕易克制,這才顯得出高超手段。

  不過,整個狀況顯然大大出人意料,陸雲耕全力一拳打出,就只聽見一聲痛楚悶哼,對面的那雙眼睛中,閃過錯愕、難以置信,跟著整個身體就如斷線風箏一樣飛起,遠遠摔了出去,還撞塌了一堵牆,直直摔落到房裡,聽那聲巨響、看那摔跌出去的慘狀,陸雲耕險些以為對方被自己一拳打死了。

  「龍、龍兄!」

  陸雲耕快步奔向那些碎磚破瓦,生怕自己這毫無保留的一拳,釀出了大禍,結果就聽見瓦礫堆中連聲咳嗽,一道灰頭土臉的身影,緩緩從中站立起來,對著這邊搖手。

  「我……我沒事,咳……咳咳咳……」

  「你……你真的沒事嗎?我剛才那拳會否打得太重了?」

  「重、重個屁,咳咳,老子神功無敵,你區區這一拳,就像蚊子叮,老子只是輕輕麻了一下,半點重的感覺都沒有,你……你少自以為是了,咳……咳咳。」

  「我知道龍兄你的神功厲害,也相信你實力不凡,但你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有事啊。」

  「井底之蛙,你懂什麼了?老子練的是灰面瘟神神功,運功的時候,樣子看起來越狼狽,越灰頭土臉,功力就越厲害,現在老子動起手,幾拳就能活活打死一條龍!」

  說到後來,龍傲天的聲音轉厲,甚至都有些惡形惡狀,陸雲耕就算再遲鈍,也知道他的辯解純是為了面子,全不可信,假如自己再質疑下去,這家伙惱羞成怒,能否幾拳打死飛龍尚未可知,打死自己可沒什麼問題,便很聰明地閉嘴了。

  龍傲天緩緩起身,抖落一身的瓦礫灰塵,暗自慶幸是在晚上,光線昏暗,很多東西看不清楚,而自己摔墜入這裡時,陸雲耕又沒能馬上追過來,總算保住一點顏面,否則如果被他看到,自己給他那一拳打得跪地狂嘔,險些連胃酸水都嘔出來,那就真是什麼面子都沒有了,到了那時候,自己說不定就會氣到忍不住,殺人滅口……

  (古怪,就算他的力量被我提升上來,這一拳的威力被大幅增強,但也沒理由強成這樣,剛剛那一瞬間,我的護體真氣居然被打穿……不可思議,就算是地階巔峰的第八級力量,想破我皇命帝氣加持的龍體聖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對,龍體聖甲不是被打穿,而是沒有發動……剛剛命中的的那一瞬間,護體真氣像是整個不存在了……)

  不尋常的現象,狂妄如龍傲天,一時也驚疑不定,腦中遍思著各種可能,龍體聖甲是自己安全的最大保障,過往也從未失靈,會如此輕易被破,是自己想都不曾想過的事,如果不找出背後因由,自己絕對寢食難安。

  會是因為陸雲耕的身上有什麼特別嗎?

  龍傲天首先就排除了這個可能,陸雲耕的身上雖然還有很多未解之謎,但這件事應當與他無關,也幸好如此,不然為了安全隱憂,不得不現在就把他干掉,那也太可惜了。

  (問題不在他身上,他的力量是由我灌輸進去,換句話說,問題還是出在我自己身上了?剛才那一拳,等於是我的力量回擊自身,也就是……龍體聖甲在相互碰撞的時候,會彼此抵消?宮內的典籍從沒有過相關記載,真的是這樣?)

  這個問題太過嚴重,龍傲天皺眉思索良久,也是不得要領,最後只得冷靜下來,先處理眼前陸雲耕的問題。

  「說說診斷結果,你的拳頭……很特別,我不知道你十幾年內力是怎麼練的,但肯定你還沒有辦法完全發揮,現在使用出來的,連一半都不到……他奶奶的,年紀輕輕,又是剛剛才上的高階,是怎麼練出這麼渾厚的內力?完全不合理,難道你小子外表傻頭傻腦,其實是一個比老子還天才的天才?」

  「不,這想必誤會了,都是靠龍兄你傳輸力量,我才能……」

  「別質疑我的判斷,輸內力進你身體的人是我,整體狀況我心裡有數,你體內的潛藏力量很強,強到有點異常了,我需要琢磨琢磨,但除了內力,似乎還有其他的因素,唔,剛才那一擊……是了,東方那小子,有沒有要你以後多使拳,不要使掌。」

  「有!雖然說得沒有很清楚,但他確實這樣說過,後來他的規劃,也都是照這路線來進行的。「

  「果然!我就覺得那小子看上你,應該有什麼人格以外的理由,他多半是一早就察覺了。你練的功夫很特別,普通的高手,力量雖然強,卻沒法集中運用,擊出的力量,中途就散失過半了,除非經過很特殊的鍛煉,而你……雖然你自己沒發現,但當你全力出擊時,真氣自然生變,變成以螺旋狀行進,高度集中,打在人身上,雖然是拳頭,卻像是鑽子,威力超量發揮……真古怪,地階以下,我還是首次看到有人能這樣集中發勁……怎麼做到的?」

  龍傲天越說越感覺怪異,陸雲耕聽在耳裡,就像一個被老師誇獎的學生,滿臉掩不住的喜色。

  「……才這點事就爽成那樣,你也未免太好滿足了吧?看你這樣的表情,真讓人火大。」

  龍傲天口中發著牢騷,心裡卻在思索著關鍵問題。

  ……能夠意識到力量集中運用的重要,對此特別加強訓練,那應該已經是地階以上的事了,如果上不了地階,對真氣的操控程度不到,就算想要集中也集不了,靠著其他的捷徑功法勉強去做,只會事倍功半……這個陸雲耕……難道教導他學武的人,一開始就肯定能把他推上地階了?
黑宿 發表於 2013-3-23 21:59
第八章 最終理想•天下太平(上)

  陸雲耕與胡虎的修練,緊鑼密鼓地進行中,兩個人一個學拳,一個學挨打,在各自的修練道路上全速奔馳著。

  身為他們兩人的背後策畫者,東方戀雪自我評估,後頭的賽事若想獲勝,必需要有碰上地階武者的准備,要他們兩人在短時間內提升上地階,這種事有些不切實際,雖然不是說完全不可能做到,問題是代價太大,還會犧牲掉未來的成長性,得不償失,所以自己打一開始就沒考慮過。

  「要勝過地階武者,並不一定要有地階修為,雙方同位階的修為,只不過是讓勝負機會平均一點,卻非絕對,以弱勝強是風險高了些,也辛苦得多,但誰都不敢說是沒可能,關鍵是能否發出威脅敵人的致命一擊。」

  「致命一擊?」

  「對,正如人無爪也無利牙,力氣更不如牛,但只要手上拿著尖銳武器,就有可能擊斃虎豹,只要擁有足以威脅敵人的力量,敵人在進攻的時候就有顧忌,不敢毫無保留地攻擊,怕使得太盡,不及回防抵御,而在關鍵時刻,這一擊更可以扭轉勝負,要掉敵人的老命。」

  「但普通一個高階的武者,要怎麼樣將力量越級,對地階武者也形成威脅呢?」

  「問得好。」東方戀雪道:「方法很多,實戰之道,萬化千變,不拘於一,可以憑藉特殊功法或鍛煉,將力量高度集中,或是使用汲取體內精氣,提升力量的魔法器,這樣都可以在短時間內,把力量集中於數招內爆發,事後會完全虛脫,或者付出重大代價,但一瞬間的簡短越級,已經足夠逆轉勝負了。」

  「所以你現在要我准備的東西,就是為了給他們短暫越級的能力?」

  「嗯,就是這個意思。」

  「難怪了。」

  鳳香拉上口罩,繼續拿著一人高的大勺,攪動大鍋裡的黏糊藥液。練金術涉及的范圍極廣,通常每個煉金術師也都有自己擅長的范圍,精研各自的學科,隔行如隔山是常有的事,但吉爾菲哈特是相當特殊的全才型,鳳香自小跟著父親,盡得其真傳,又是這麼一路實干歷練上來,也是各類都通,既能戴上口罩攪拌魔藥,也能拉下護目鏡焊接東西,是煉金術師中不可多得的異數。

  不久之前,被韋清開狙擊,讓兩人都意識到目前的處境並不安全,不過,也就僅是如此而已,這兩個都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沒有自衛手段,自從遭遇襲擊,鳳香便著手煉制幾件厲害的防身魔法器,還兼具屏蔽感知的功能,只要裝配在身上,即便是大魔法師,也別想用任何方法找出人來,什麼魔法窺探、預言,一律無效化。

  煉制這種東西的技術,鳳香本來就已經具備了,只是不夠純熟,再加上造價昂貴,過程中要消耗的魔法材料,沒有一個是便宜的,所以未有動手,但如今威脅已迫在眉睫,哪還管什麼成本,拼了命也要把東西造出來,經過幾天的努力,還有幾次超昂貴的失敗,終於把東西完成了。

  將護身符配戴在身上,鳳香總算有了少許安全感,那天在倉庫,東方戀雪把韋清開給引走,韋清開的注意力雖然放在東方戀雪身上,可是對早一步走脫的鳳香,他也沒有放過,倉庫外早有手下埋伏著,鳳香一走脫就被跟住,而鳳香也察覺到這一點,暗暗握著藏在袖中的雷光槍,估計有六成把握將跟蹤者干掉。

  不過,臨時卻出現了意外的變數,或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幾名跟隨鳳香的緝捕者,被忽然出現,想要英雌救美的姍朵拉襲殺,她並不是單獨一個人現身,還有兩個同伴,一個披長發、執大刀,看來甚是威猛;另一個則是魁梧大漢,穿著一套笨重的盔甲,手裡拿著流星槌,頭上還套了一個大鐵桶,樣子笨拙,出手的威力卻不簡單,流星槌揮砸出去,輕易就將兩名宮廷侍衛的腦袋打扁。

  這三個忽然殺出的人,實在太猛,把跟蹤者全部干掉,鳳香保住安全,幸運地不用出手,但也暗自忐忑,不曉得這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暴露,畢竟那些跟蹤的御前侍衛都被gan掉,這同樣代表著不尋常,所以此事之後,鳳香就全力煉制貼身護符。

  「唔,那個姍朵拉……她幫了你大忙之後,有沒有說些什麼?」

  「沒,她就說她是吃飽了沒事干,碰巧路過的,剛好碰到我被色狼襲擊,就順手相助了。」

  「………這麼鳥到爆的謊言,你該不會真的相信吧?」

  東方戀雪拉長了臉,鳳香面上一紅,道:「我是不信,覺得她可能也早就在跟蹤我了,她跟蹤我的用意……想起來就覺得好恐怖,你知道嗎?她說如果是早幾百年,女人被救命了,通常都要以身相許,現在雖然已經時代進步了,但我如果有興趣,還是可以陪她一個晚上,她可以發揮專業,好好替我檢查一下身體,保證會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你說她到底在想什麼啊?我們都是女人啊……」

  鳳香說著,就看見東方戀雪表情嚴肅,認真道:「我說真的啊,無論如何,你也不能讓她給你檢查身體,萬萬不能。」

  「那是當然的啊,我怎麼會……你該不會覺得,我有那種興趣吧?」

  鳳香極力想要撇清,但東方戀雪卻另有其他想法,姍朵拉這大眼美女出現得太巧,跟蹤是肯定的,可是如果她當真出身北地,與那些異族有關連,那……也許說要幫鳳香仔細檢查一次身體,不是單純說說而已……當然檢查完之後,會否順便做點什麼事,這也就不用說了。

  這一點東方戀雪已經考慮過許多次,但每次話到嘴邊,硬是沒能說出口,想到吉爾菲哈特的一番苦心,就是想讓女兒不為世上所知,平平靜靜地生活,而自己看鳳香過得開開心心的自在樣子,確實也很不願意去打破,如果告訴她她的身體有問題,可能因此惹來北地異族,這些事增添她的煩擾,這也並非自己所願,雖然說……自己也很清楚,這種過於天真的想法,其實很呆就是了。

  「你要當心,那個叫姍朵拉的女人,現在的樣子可能是偽裝,其實是北地異族的人。」

  「北地異族?不會吧?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啊,北地異族的人接近我做什麼?她說他們是來參加大比的,北地異族為啥要來參加帝國大比?」

  鳳香嚇了一跳,雖然她信任東方戀雪的判斷,卻想不通北地異族怎麼會對自己感興趣。

  「這個你問我,我去問誰?說不定這還就是你老爸留下來的爛攤子,上次那個韋清開,擺明就是沖著你老爸來的,知不知道你老爸當年干了什麼?明明是師徒,搞得反目成仇了,那個韋清開還一副咬牙切齒,半點愧疚也沒有的樣子,我想九成是你老子對不起人家。」

  東方戀雪這麼一問,鳳香並沒有立刻憤怒回嗆,替父親分辯,反而露出心虛的表情,「好像……是有替他做那麼一點改造吧……」
黑宿 發表於 2013-3-23 22:00
第八章 最終理想•天下太平(中)

  「哦?」東方戀雪來了興趣,這是了解敵人資料的大好機會,「什麼改造你知道嗎?弱點在哪裡?如果我們曉得這些,下次再碰上,搞不好就能一擊崩了他!永絕後患!」

  「這個……因為這事不太光彩,父親他生前也不愛提,只是約略透露一點口風。」鳳香搖頭道:「父親他顯然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做錯或是虧欠,每次提到那個人,都是痛罵他忘恩負義,目光短淺,我問他到底動了什麼改造手術,他支支吾吾,後來就發起了脾氣……不是罵我啦,就是繼續罵那個人……總之是沒怎麼提,但我想父親他既然不心虛,應該沒有做錯……」

  「那可不見得,你老爸……當年也是個手狠心黑的主,他不覺得心虛,很可能只是自我感覺良好。」

  這是東方戀雪的肺腑之言,別的不說,吉爾菲哈特臨死之前還設計擺自己一道,把氣息種在自己身上,保全女兒,這種陰狠的手段,他本人恐怕全無愧疚,卻坑得自己有夠慘,韋清開……也是個同病相憐的人啊。

  弱點不得而知,東方戀雪多少覺得遺憾,但鳳香今晚完成了那塊護符,也會給自己一份,屆時就安全得多了,哪怕韋清開的本事再高,也別想純用魔法找出人來,倒是這兩塊護符的成本,實在有夠貴,大概兩三千金幣就這麼飛了,足夠打一場中小規模的戰爭,拿下一座城池了,要不是這一段時間專搞軍火買賣,撈了一大筆,還不曉得從哪裡弄材料費來咧。

  「護符我做好了,就會給你一份,這樣你也安全了。」

  「……我是很感謝啦,但你為了多給我一塊護符,起碼又多花了一千金幣,早知道這樣,你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千金幣,我拿了心裡更踏實。」

  「你這人真是……有那麼缺錢嗎?我們這段時間制造出來的卷軸,足夠打兩三場攻城戰了,梵薩丹倫現在黑市流通的,近六成都是我們的貨,你應該海撈了一大票,就算沒有富可敵國,也是大財主一個了,用得著裝窮嗎?」

  「你是看事只看表面,看到我收入袋裡的,沒看到我的負債,告訴你,我背後的錢坑大著呢,別看我整天坑人,還有人專門坑我的,我賺的錢幾乎都拿去還債啦。」

  東方戀雪苦著一張臉,所說的話卻也不是沒有可信度,鳳香早就估算過,自己生產的卷軸雖然多,但要在短時間內源源不斷供應各種魔法原料,又要及時將這麼大量的貨鋪銷出去,這絕不是個人力量能夠做到,背後肯定有很大的組織在活動,鳳香知道東方戀雪是整個暗市場聯合組織的一員,但看來似乎只是一個底層的小嘍囉,怎麼看都不像有能力調動那麼大的組織,所以,最大的可能,他僅是被組織派來與己接洽的表面人物,實際上什麼權也沒有,賺到的錢也拿不了多少。

  鳳香的認知,基本上完全偏離了事實,東方戀雪一直以來察言觀色,多少也掌握到她是怎麼想的,卻沒有打算要更正澄清。魔門的存在,雖然早已不是什麼絕對機密,不過這種黑暗世界的東西就像瘟疫,沾著越少越好,況且,對鳳香解釋魔門,有何意義?難道要對她說,自己老爸是魔門之主嗎?如果自己真的擁有魔門少主的權勢,還可以說出來擺擺架子,但自己壓根就只是一個魔門的小員工,連干部都算不上,還是一個長年被黑箱作業壓著,不得晉升的苦命員工,說這些哪有意義?

  「算了,暗市場、暗世界的行規,永不相問,我也不管你到底入袋多少,錢又到底花哪裡去了,不過,等護符完成,你一定要好好戴在身上。」鳳香道:「現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下游買家與合作伙伴,要是你有個什麼閃失,我也會很頭痛,所以你一定要顧好自己的安全。」

  「……只有這個理由嗎?」

  「不然你還想聽到什麼理由?我喜歡你?別逗了。」

  一句話否定掉東方戀雪的揶揄,鳳香忽然沉默了一下,道:「謝謝你啊,韋清開殺過來的時候,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掩護我,害你自己陷入危險,我真的很過意不去……謝謝你了。」

  聽出了少女強作鎮定的語音顫抖,東方戀雪察覺了這聲「謝謝」的真誠與沉重分量,心頭猛地一震,有種沖動想要靠近過去,握起鳳鄉的柔荑,但想到自己的心願與志向,任重而道遠,他只能把這沖動壓下,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你是我的上游供應商兼重要生意伙伴,如果讓你受了傷害,我不但要大傷腦筋,之前借貸來做的投資也要血本無歸,後半生都要天天躲債呢。」

  「又在胡說了。」

  「胡說?我句句屬實啊!」

  沒理會東方戀雪的抗辯,鳳香將貴重的魔藥粉,灑入沸騰的大鍋中,裡頭的黏稠漿液一下翻湧起來,冒出一個又一個的大氣泡,眼看很快就要進入最後階段,鳳香心頭一動,問道:「我之前好像沒有問過你,你賺那麼多的錢,搞出那麼多事,你到底想干什麼啊?」

  東方戀雪哈哈笑了兩聲,正要說話,鳳香搶先道:「如果是謊話,那就省省吧,認識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多少也了解你的個性。若你真的只是想出人頭地,憑你的腦筋與本事,早就能名滿江湖,取得比現在大得多的成就了,出人頭地只是一個你需要的過程,不是最終目的,所以我想問的是……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這個嘛……」

  東方戀雪很傷腦筋,在這方面,鳳香幾乎成了自己的克星,她有同命戒指在手,自己很難對她撒謊,最多只能說一些似是而非的半真話,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地方。

  身為一個在黑暗世界生活的人,自己有太多不能對人說的秘密,爾虞我詐、逢人說鬼話,這早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而作為一個人,整天過這種日子,說不厭煩那就有鬼了,所以自從鳳香用同命戒指挾持自己,逼得自己只能說實話後,幾次下來,自己好像也喜歡上在她面前可以有話直說,不用躲來藏去的感覺,這種傾向才是最要命的。

  「我怎麼覺得……你這女人好像是專門來克我的……」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發現,你好像也不討厭這種感覺。」

  「……又對了。」

  「一個人總把心事悶著,你不難受嗎?最起碼,我和你沒有直接的沖突,我們兩個的人生圈也沒有重疊,就算我知道了,也不會怎麼樣啊……」

  「嗯……我想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成立自己的勢力。我現在只是一個小職員,背後的黑暗太深也太大,我一個人沒有能力突破,所以我必須建立自己的勢力,擁有我自己的一群人,等到日後機會來臨,我就能憑著手中的這股力量,把黑暗全部破壞掉。」
黑宿 發表於 2013-3-23 22:00
第八章 最終理想•天下太平(下)

  東方戀雪說得很慢,而鳳香也能感受到那份慎重,即使不用戒指測謊,她也相信這些話是真的。

  「既然要成立自己的勢力,那你為什麼不自己當老大,要拱別人出頭呢?」

  「因為我不適合啊,要當好的首領,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以身作則,如果自己都做不到,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呢?但這樣對我而言,太綁手綁腳了,我是不能被任何既定規則限制的,還是比較適合在幕僚的位置上,輔助整個組織的運作,偶爾出點奇招邪招,也容易被人接受,除此之外,我的工作需要到處跑,行蹤不定,這點也很不適合出來當頭……你也不希望有事要問的時候,你組織的老大總是找不到人吧?」

  「原來如此……」鳳香想了想,道:「你成立自己的勢力,是為了掙脫你背後的組織,那你是不是該秘密行事比較好?現在你們這支小團隊,都快搞到梵薩丹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你的組織肯定有防備,他們完全可以趁你羽翼未豐之前,把你和你的人馬先摧毀,杜絕後患啊。」

  「所以,我就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有威脅,要讓他們相信,我的這個小團隊,是對整個組織有益,這樣就不會有人動手,還會在背後支援我們,提供更多資源讓我們加快成長。」

  東方戀雪道:「再說,我們是什麼人啊?生在黑暗世界的人耶,能夠位居眾人之上的領導者,如果連一點養虎成患的玩火氣度都沒有,位子也坐不穩的。他們本來就有一條規矩,支持組織內的年輕新血開枝散葉,我現在只是依照祖宗規矩來,不會那麼快就出紕漏的。」

  「那……你後頭有什麼打算?掙脫組織之後,就這麼海闊天空生活?這麼沒企圖心的作法,可不像你啊。」

  「嘿,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一樣……」

  「還是你打算日後反過來篡奪整個組織,成為新的領導人?以你的風格,這種事情大有可能喔。」

  「哈哈,不一定呢,我還沒有這麼深想過,不過我可以肯定,有個人確實這麼期待著,我若真的那麼做,就是讓他如願了,這可令人不太愉快啊,我真正想要做的事……」

  東方戀雪說著,似乎陷入某段回憶,眼神朦朧,有些恍神了,鳳香好奇心起,問道:「是什麼?」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不如不說了。」

  「說嘛,興趣都被你引起來了,有什麼話你直接說,不管有多荒唐,我也不會笑你啊。」

  「唔……我的理想……要創造一個比現在更好的世界,沒有戰爭,減少紛擾,天下太平,所有人能夠開開心心生活著。」

  東方戀雪微笑說話,鳳香愣了一下,跟著「噗哧」一笑,美麗的笑靨燦如夏花,讓人眼前一亮。

  「哈哈哈,說什麼傻笑話,我就算不用戒指測謊,也知道你說的不是真話啊,哈哈,天下太平,這好像是小孩子說的話,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不相信那一套了,你這玩笑真搞笑,哈哈哈……」

  「這麼好笑啊?呵呵,人生如果都能這樣子拿來笑一笑,不是也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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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烈的氣勁交擊聲,頻繁響起,陸雲耕、胡虎赤手空拳對戰,雙方拳來掌往,拼得異常熱烈。

  兩人的訓練課程,一轉眼就過了十天,在這十天裡頭,兩人廢寢忘食地修練,也有了相當的成果,雙方武功各自大進,而為了要驗證,兩人決定實戰拆招,較量一下這段時間的所學所得。

  雅德維嘉、龍傲天,都沒有直接傳授武功,只是把對武學的理解,用各自的方法,來對陸、胡進行訓練,讓他們學習、體悟到這些經驗,盡管這不是直接讓他們學會什麼蓋世神功,但意義卻遠比學習神功更大,此刻雙方激斗方酣,氣勁不住往旁邊掃去,碎木破石,每一次拳掌對撼,彼此都暗贊對方了得。

  距離他們十余米外,另外有兩個人遠站觀戰,卻是龍傲天與東方戀雪,後者急欲知道兩人的修練進度,前者卻是在意面子,生怕陸雲耕給輕易壓下,自己不免臉上無光,所以縱然還有一堆十萬火急的正事要辦,也先把正事給扔開,跑來親自監督這場比斗。

  「……你覺得,他們兩個的進度怎麼樣?」

  「還不差,已經比我預期中要好了,雖然還算不上最佳結果,但照這個情況,再加強訓練幾天,上了擂台,便能有出色表現,哪怕碰上地階,也並非無還手之力。」

  東方戀雪道:「老胡那邊,我替他預備好了一件東西,很合他的格局,只要成功馴服,過關斬將不是問題,至於老大……除了那個手套魔法器,我還私下教了他一點東西,是我前些天從聖蓮教那邊摸回來的贓貨,到時候使出來,一定能嚇到許多人。」

  「你准備得倒是周到,但我很好奇,你替自己准備了什麼?」

  「我?啥也不需要啊,我手上大把卷軸和魔法器,一上場,我就用錢砸死敵人,只要錢夠多,誰能和我比啊?你不也是用類似手段嗎?」

  「哼,那種小手段,頂多就是在剛開賽的時候,清清三流雜魚,當真碰到高手,不拿出真本事怎麼成?你別忘記自己的誇口,考不上狀元,是要賠命的。」

  「哇!你堂堂男子漢,居然還這麼愛記帳?不如爽爽快快,大家一起把這件事給忘了,省得在你我心中都留個陰影,你說何必呢?」東方戀雪道:「再說了,那個賭約我也不是和你賭,是和顏龍濤瀾賭的,就算要討債,也是顏龍濤瀾來討,關你龍兄啥事啊?別人吃面,你猛喊燙?」

  「……你搶去的那把浩然劍,是我送給濤瀾的禮物,他……一向很看重的。」

  「看重?真那麼看重的話,應該是好好收起來,干什麼還特別穿戴在腰上,到處現寶啊?」東方戀雪眼珠一轉,望向龍傲天,道:「我明白了,你當時也在場吧?是你傳音給顏龍濤瀾,讓他罷手,他才改變主意,與我們握手言和,而不是讓手下來把我們都一起砍了。」

  龍傲天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負手在背後,難得地安靜了一下,當他預備要開口說話,惡斗中的兩人,忽然不約而同地出了重招,發出巨響。

  胡虎打得興發,猛地催起易筋經,冰藍色的光芒籠罩身體,繼而一記手刀揮斬出去,氣勁破空,發出連串鳴爆巨響,陸雲耕不及閃躲,而且也壓根就沒想過要閃躲,同樣是一鼓勁,童子金身的護身氣勁籠罩,預備要硬挨這一刀,同時也發動反擊,瞬息間,大地氣脈急速湧動,一股沉重壓力出現在胡虎正上方,直直壓下。

  東方戀雪拍掌一笑,「干得好,老大你資質果然上乘,短短時間內就已經練成了。」

  這一擊,是「五岳峰掌」的殘招,用以支持發招的內勁,自然是聖蓮玄家獨門的化石奇功,東方戀雪日前從玄潔芝的身上盜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教給了陸雲耕,幾天功夫一過,居然已經能夠成功使用,到時候賽場上一使,保證有技驚四座的效果。

  「咦?」

  忽然間,東方戀雪察覺有些不妥,凝現在胡虎正上方的那座虛影,地氣渾厚,而且山形已現,是一座完整的陡峭岩峰,上頭還有少許綠意,松柏蒼郁,盡管體積不大,卻已經比潔芝的巨大岩石更往「山」進了一步,威力也大得多,轟然砸下,震得整個莊院窗戶齊碎,大地不住搖晃。

  威力驚人,卻也非常不合理,除非陸雲耕是絕頂天才,否則才練了幾天的他,沒可能會比潔芝更掌握到化石奇功的真髓,使出更具威力的五岳峰掌。

  「這……這個恐怕不是化石奇功……」

  東方戀雪腦裡一團亂,喃喃自語出聲,卻聽見旁邊的龍傲天一聲冷笑。

  「………沒錯,這不是化石奇功,是天武十四絕,地字部。」作者後話:

  有一件事情,其實早就應該要交代,只是一直忘記,趁著現在記得,就在後話中補充。

  白銀之歌中的金錢,是采用銅幣、銀幣、金幣,這樣的體制,而在物價方面,我自己心裡的換算單位,就是一銅幣等於一元新台幣,一銀幣等於一百新台幣(二十一人民幣),一金幣等於十萬新台幣(兩千一百人民幣)。

  所以,東方戀雪在第一集裡頭,亂射封神箭,封神箭售價每支一千金幣,每支射出去,就是一億台幣,也就是一間帝寶豪宅不見了,這樣的揮霍法,也就難怪他的敵人第一反應,不是誇他厲害或罵他卑鄙,而是感嘆這位公子超級有錢。

  這是我腦中的基本物價換算,當然,我從來就不是設定黨,設定也從不求精密,之間的誤謬想必很多,今後也還是會繼續謬下去,對此,我做的交代就是一句「幻想世界,小事不要太計較」,謝謝。
黑宿 發表於 2013-3-23 22:00
白銀之歌 8

內容簡介:

東方戀雪組織小隊的計畫如火如荼進行,被暗中內定為小隊成員的陸雲耕、胡虎,得到兩位特殊老師的指導,加上各自獲得的兵器與祕學,實力飛漲,在大比中一路過關斬將!

大比中遇上的對手愈來愈強,東方戀雪「一路純靠腦子過關」計畫失敗,只得暴露真正武力,並拱手讓出將本次大比「第一卑鄙王」的稱號!為此,東方戀雪很是失落……

而從大比以來,一直跟著他們混吃混喝、稱兄道弟,還當了陸雲耕的指導老師的龍傲天,真實身分竟是……



第一章 荒墜侲王.青凶獸王(中)

  東方戀雪笑了兩聲,心裡很清楚一切沒有那麼簡單,在暗市場的買家,除了武者,還有收藏家,後者尤其狂熱,別說是死了十七任刀主,就算死掉一百七十任刀主,他們也只會更趨之若鶩,誓要將這凶刀列為收藏,還有那些武者,比如狂戰士之類的,修練起來比誰都玩命,對於這類人來說,安全、風險從來不是重點,身為一個追求武道顛峰的戰士,能為武而死,是至高榮譽,他們只在乎刀的威力,壓根不考慮自己會否成為一名短命的刀主。

  所以,哪怕此刀不祥,仍有許多人捧著大箱黃金,爭先恐後地來搶,壓根輪不到自己去買,之所以會被送到這裡來,純粹是因為自己老爹的壞心眼,當初自己在曲子交上來的物品清單中看見此刀之名,還著實嚇了一跳。

  (老頭子把這柄凶刀送來,既是挑釁也是考驗,如果我的小組成員連用都不用,直接把這刀退回或藏起,他肯定會認為我們是一團廢渣,後頭就再不給我們機會了……為了爭取更多的資源,這個風險怎樣都得冒,老胡要是不成,就只好我自己上了……)

  東方戀雪心下盤算,目的地很快出現在眼前,一座地形拔高而起,可以俯視整片亂葬崗的孤墳,被十多道以黃色符咒纏成的符索,交錯封鎖起來,鮮黃的符紙上,以赤紅色寫下符文,用的顏料應該是朱砂,但銀色月光照耀下,咒文卻像是以血繪成,不住妖異扭動,仿佛隨時都會破紙而出。

  十多道符索的中心,也是這座孤墳的正中央,被挖出了一個大洞,棺槨早已給移出,只剩下一個古銅色的大缸,缸中滿盛著黑紅色的液體,之中插著一把體積很大的東西,足足有大半個人高,即便七成形體被大缸遮蔽,仍散發著非同小可的存在感。

  胡虎運足目力,發現露出在缸外的部分,主要是刀的握柄,它形如一支巨大的青犀角,通體雕滿古朴繁復的銅器紋飾;下頭露出的部分,刀背異常厚重,宛若銅柱,正視圖看起來是個倒寫的「ㄩ」字型凹槽,其中嵌著鋒銳無匹的刀板,其厚如斧,異常猙獰。

  似乎感應到胡虎的注視,這把凶刀有了反應,緩緩散發碧綠幽光,大缸中的黑紅液體,表面起了漣漪,一道一道往外擴散,漣漪過處,黑紅漿液迅速凍凝,仿佛被極凍寒氣吹過,很快便凝結為冰,成了一大缸巨冰,不久,連大缸的表面都結了一層白霜,凝冰只是遲早的事。

  「好、好家伙……」

  低語了一聲,胡虎忽然拔腿朝著孤塚大步奔去,在他眼中,這柄尚未露出全貌的凶刀,像是化成一件絕美的藝術品、一個絕色美人,向他散發無可抵擋的吸引力,令他血脈賁張,興奮難以自控,只想盡快把刀拔出,盡窺全貌。

  「住手!」

  一個清脆的女聲凌空響起,伴隨出現的,是一道冷月似的刀虹,切過黑暗的夜空,胡虎心神不定,險些中了一刀,千鈞一發之際偏頭躲過,連退兩步,瞪著那道如幽靈般忽然出現的身影。

  驟然出現的那道身影,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少女,容貌秀美,連胡虎看了都忍不住想贊聲好,但秀美的容顏,卻被一條丑陋的疤痕破壞,劃過左眼,不只讓左眼就此盲了,還令臉皮外翻,美麗的容顏就此毀了。

  不過,這道疤痕雖然毀了美貌,卻也增添了一份英武剽悍,加上這個女孩綁著長長馬尾,一身黑色勁裝,手上又拿著一把殺氣森寒的短刀,看上去就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胡虎也不敢小覷,拱了拱手,道:「尊駕何人?」

  「曲子。」

  少女淡淡答了一句,目光望向正後方的東方戀雪,東方戀雪暗叫有趣,自己安排曲子在這邊等候,要她稍微作點改扮,卻怎麼都沒想到,她會選擇了這麼樣的一個扮相,連忙上前道:「老胡,別亂來,這是暗市場的送貨員,負責把東西送進梵薩丹倫,還附帶解說的。」

  「解說?」

  「是啊,你買東西,不也都附帶使用說明的?再說了,花了那麼多錢買貨,如果賣家不稍為包裝一下,對買家解釋一下貨物的來頭,要怎麼讓買家服氣物有所值呢?所以當然要派個專門的解說員了。」

  東方戀雪說著,望向曲子,先比了一下拇指,再示意她可以開始說話。

  「這是東方先生所購買,專程送來的荒墜侲王刀,此刀極凶,過往都是收藏於人血大壇之中,每個月必須要換血一次,否則血中靈氣一失,刀便會失控,這次因為東方先生的要求,壇中未盛人血,是用擬似血漿代替,至此已是極限,再不進行認主儀式,或以人血飼之,此刀便將失控。」

  曲子說了一通,胡虎雖然連刀的拗口名字都沒記住,但聽說這刀以人血為祭,心中委實一驚,如此凶刀,自己後頭怎麼養得起?假使每個月都要弄一堆人血裝滿大缸,自己肯定會變成江湖上的絕代人魔,天下共敵。

  不過,在這種時候開口,好像顯得膽怯,被這美貌少女看不起事小,如果氣勢弱了,後頭未必能壓得下那把明顯通靈的凶刀,那就糟糕,所以胡虎只是冷哼一聲,並不多言。

  曲子手一揚,一枚石鏢射出,大缸應聲而破,擬似人血的黑紅液體幾乎都成了冰塊,缸破後接觸外界空氣,迅速解凍還原,流滿整座孤塚,更滿溢而出,原本收藏於大缸中的刀體,逐漸顯露出來。

  「荒墜侲王刀是歷史悠遠的魔兵,以遠古祭術鑄成,整個制作方法的系統,如今都已失傳,沒有一絲線索……」

  曲子道:「侲,是指上古的原始祭舞,用來逐鬼的童子,儺禮是一種威力強大的上古祭術,以童男擔任侲子,召喚甲作、巰胃、雄伯、騰簡、攬諸、伯奇、強梁、祖明、委隨、錯斷、窮奇、騰根等十二神獸,吃掉鬼虎、疫、魅、不祥、咎、夢、磔死、寄生、觀、巨、蠱等十一種鬼疫;吃的過程非常殘忍,諸如掏心、挖肺、抽筋、扒皮等,諸鬼見了心生恐懼,便不敢再來……」
黑宿 發表於 2013-3-31 22:26
第一章 荒墜侲王.青凶獸王(下)

  在少女的冷冷語音中,淒清銀月灑落刀刃上,胡虎看得分明,鑲嵌刀板的厚刀背,是由十一鬼疫的象形獸首連綴而成,刀鍔則是一顆巨大的立體獸頭,外型是各種獸的合體,有鬃、有角、有牙、有翼,像征十二神獸的集合體,在十一鬼疫的排列之後張嘴怒吼鎮住牠們。

  「荒墜侲王刀的鑄造,據說是逆轉了儺禮古祭術的過程,將召喚的十二神獸煉成拘具,束縛了十一鬼疫,以持刀者為侲子。身為侲子的持有者將不會被鬼疫所害,能受得鬼疫寄宿的力量,變成具有鬼疫異能的狂戰士……」

  「等等,這個我聽懂了,就是使用這把刀,發動裡頭的咒術祭禮,便能讓人變強?」胡虎皺眉道:「我以前在寺裡,確實聽過這種咒法禁兵,以魔道禁術鑄成邪兵,大幅提升持刀者的力量,不過,無論是什麼鑄煉法,這種兵器都不可能不要代價,我使用這件兵器,要付出什麼代價?」

  「有十二神獸護持,刀者使用它時,不會遭到太大的傷害,雖是如此,但鬼疫上身是難以想像的巨大痛苦,這種極度的痛楚,會讓持刀者發狂,但所謂的發狂……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刀者心神的某種安全機制。」

  曲子指向凶刀,道:「只是,過於倚賴刀的力量,就算有安全機制也不安全,這把刀過去的主人,大部分都是因為用刀過度,神智成狂,最後成了半人半鬼的刀屍,再給人干掉……這把刀的新主如果是你,希望你別那麼快就成為第十八個犧牲者。」

  一句話說完,少女縱身一跳,整個身體躍入虛空之中,一下消失不見,胡虎與她近在數步之內,卻也沒能看清楚她是怎麼消失的,嘖嘖稱奇之余,也凝神去看這把凶刀。

  「東方,這……這把什麼王刀的……」

  「呵,荒墜侲王刀的命名,有其典故與背景,也蘊含深意,不過,如果是要給你使用,這名字是太難記了,也該取一個更適合你的名字,看這麼威猛的造型,還有剛才的青光,不如……就叫它青凶獸王刀吧。」

  「青凶獸王刀……這個名字我中意。」胡虎瞥了刀一眼,「不過你真要把這刀送給我?這種好東西,你不自己留下?」

  「好東西?你的標准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樣啊,換成是普通人,聽了剛才那麼一長串介紹,腿都軟了,躲都來不及,哪會像你這樣,理所當然想要收下這柄刀?」

  「危險嗎?嘿嘿,我還真是沒想過,如果要講危險,現在我們隨便出去,就可能被整個江湖的人追殺,難道就不危險嗎?我算是想開了,與其得不到上枱面的機會,沉寂而亡,我還寧願把所有的生命,追求剎那鋒芒,縱死也無悔。」

  胡虎雙拳對擊一下,面上滿是雄心萬丈,如果要讓東方戀雪來比喻,這就是典型的「初生之犢不畏虎」,因為見識得太少,不知恐懼為何物,是一種著實讓人想要搖頭的沖動,然而,當青凶獸王刀泛起幽光,像呼應胡虎的豪語大笑一樣,東方戀雪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奇怪,我一直覺得……老胡你和這把刀會很合,為什麼有這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但現在看起來,你和這把刀確實很合啊。」

  「嘿!」

  胡虎笑了一聲,一個箭步竄上前去,舉手一擊,盡破十多道咒索,大手握住獸頭造型的刀鍔,用力一拔,青虹乍現,獸王刀整個給拔了出來,胡虎擎刀在手,仰對長空,仿佛在對天挑釁,跟著,他閉上眼睛,緩緩用手去撫摸這把刀,不只刀背、刀面,還包括刀刃,刃鋒銳利,刀氣發散,立刻便將他的手掌割得鮮血淋漓,鮮血順著刀刃流下,飽吸了鮮血的邪刀,散發出的青虹中,帶著陣陣淡紅色,倍添邪異。

  東方戀雪心中有數,胡虎此舉,既是以自身鮮血飼刀,也是親身感受刀的每一處構造,充分了解,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發揮刀的威力,然而,胡虎長於慈航靜殿,擅長拳掌功夫,刀槍劍棒的本事雖不能說弱項,卻也絕不算強,頂多拿在手上算個輔助,說不上什麼刀道……這樣一個刀道的外行人,忽然表現出刀法宗師的氣派,誠心誠意,專注地以血感悟,這讓東方戀雪相當訝異。

  (將刀當成伙伴、戰友,而不是單純當作器物使用,對於那些已經通靈的神兵,這是建立彼此合作的正確第一步……誰教老胡這種東西?雅德維嘉?有這可能,這女人的人格雖然變態,但她對劍的專注,已經到了超級變態的地步,老胡跟著她學習,可別學到最後變成腦殘啊。)

  東方戀雪腦中尋思,胡虎那邊則是睜開眼睛,對著手中的凶刀,仿佛對著一名新認識卻無比投契的朋友,道:「我完全明白了,這麼多年來,你也為了沒有人能夠善用你而不忿吧?有用之身,卻只能孤寂在世,暗淡無光,藉著人血壓制憤怒,你……也一樣是孤獨的啊……」

  胡虎感慨道:「我能明白,因為我也是一樣,十多年的壓抑,就等著今時今日,雖然一度失去機會,不過這一次,我會緊緊握住,死也不放手,你就跟著我一起走吧!我們一起開創新的江湖傳說!我保證,只要我一日不死,就絕對會拼上性命,把你的鋒芒發揮至極限!」

  仿佛呼應著胡虎的話,青凶獸王刀上碧芒閃爍,亮度激增,本來有些暗淡的碧光,一下增強到讓人沒法正視的程度,東方戀雪一手掩著眼睛,心中暗忖這一著誤打誤撞,居然碰對了,胡虎與這柄凶刀的契合度高得驚人,過去不曉得多少人都無法馴服的凶刀,竟與他一下就看上了,這種鳥事想必會讓歷任刀主氣得從墳裡跳出來,但是……緣分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的。

  (不過,老胡啊,讓刀承認你,這是一回事,但要發揮出刀百分百的實力,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過去的十七任刀主之所以身亡,可不是因為他們沒獲得刀的認可啊,既然是凶刀,你會知道使用它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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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龍宮,是神聖密德蘭帝國皇帝的居所,也素來被認為是帝國的權力核心象征,不過,如果要深究起在這些宮殿中,到底哪一座宮殿更具有象征性,人們往往都會露出曖昧的笑容,因為幼主繼位,太後掌政的局面,在帝國歷史上時有發生,每當出現這種局面,紫禁龍宮內哪座宮殿才是真正權力核心,實在是很難說。

  純以當前而言,天子仁光皇帝親政後,急於收回大權,撤換掉不聽命的臣子,改換上自己信得過的大臣,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以天子至高無上的權力,要做這些也應該毫不困難,水到渠成才是,偏偏實際干起來,完全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一道命令下去,底下六部官員時有阻力,偶爾還會把命令退回來,誓言辭職相抗,要是把這些人一下全部撤換掉,六部政務完全癱瘓,國家也會亂成一團,倘使仁光皇帝是個不顧後果的蠻橫暴君,不在乎帝國與百姓,直接把所有反抗者推出去斬首,倒也是一個解決方法,無奈他很清楚帝國大亂的後果,面對群臣抵制命令,也只得閉門生氣,另謀他法,而最讓他受不了的一點,卻是每當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人放上某個位置後,竟發現這個本以為信得過的自己人,居然與後黨的老臣沆瀣一氣,迅速聯合起來,這種赤裸裸的叛變行為,讓這位年輕的皇帝怎麼想也想不通。

  同樣深感納悶的,還有身在朝外的天下百姓,而局面發展到此,無論是看得懂的、不懂的,都毫無例外地對一個人至為佩服,那便是居於慈寧宮中的太後葉狐蘭蔻。

  自從仁光帝親政,葉狐蘭蔻就在寢宮慈寧宮中深居簡出,會見的客人極少,看似過著半隱居的閒散生活,但整個帝國政局,還有後黨的一切行動,明顯就是她在幕後下指導棋。不動聲色,在自己的宮殿中遙控帝國大局,弄得仁光皇帝一點辦法也沒有,手段之高明,普天之下,誰人不佩服?

  上一任皇帝體弱多病,葉狐蘭蔻以妃子之身,經常協助丈夫批閱奏章,由於上任皇帝性情軟弱,好逸惡勞,對於有個美貌妻子能協助處理煩人政務,是求之不得,主動把所有奏章交給她批閱,自己拋開煩人事,一心縱情風月,花天酒地,葉狐蘭蔻由此開始接掌政務,也趁機在朝中培植親信,後來皇帝駕崩,幼子繼位,葉狐蘭蔻母憑子貴,以太後之身總攬朝政,總計操控帝國大權數十年。

  而今,這位遙控帝國政局的尊貴太後,深居於慈寧宮中,每日盡是聽曲、聽戲,後黨中的高官重臣,想見其一面都不可得,如果只看表面,這完全就是一副只求高調享受,不問天下事的模樣,卻也只有宮內的人才知道,整個慈寧宮周邊的人事調度,無論宮女、太監、兵丁、護衛,完全獨立一格,屬於紫禁龍宮的人事體制,卻是聽差不聽調,整個升遷調度,連仁光皇帝也說了不算,全握在葉狐蘭蔻的手上。

  護衛慈寧宮周邊的御前侍衛,全是長年跟隨葉狐蘭蔻的舊人,與其子弟,忠心耿耿,絕對可靠,無論素質與忠誠度,都不是仁光帝手上的新人能夠比較,許多帝黨的臣子剛知道這情況時,無不驚恐萬分,覺得這些人與皇帝近在咫尺,如果忽然發動武裝政變,實在太危險了,然而,當他們明白為什麼皇帝不用緊張,卻全都無言以對。

  『宮內一角成了鐵桶一塊,恍如敵國?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那一角以外的地方,就是我們的了嗎?這座龍宮裡,到處都是眼線與監視機關,那一角會不會武裝政變,有太大差別嗎?說來朕還有些羨慕那邊,最起碼,他們知道他們的自己人在哪邊,朕都還不曉得朕的自己人在哪裡咧!』

  這就是當前紫禁龍宮的實際狀況,一座牢牢被掌握在太後手中的鐵桶宮殿,而自從這次大比舉行以來,終於意識到大比不是分贓大會,反倒極有可能演變成一場大規模權力斗爭的後黨群臣,一直爭著想要上慈寧宮,拜見太後,大吐苦水,並且請太後出頭做主,卻整個被葉狐蘭蔻拒之門外,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

  情況在刺殺案之後有了改變,在驚傳有刺客入宮,行刺太後不果後,要求探望太後的李鵬學,終於獲得了接見,在這一天來到慈寧宮。
黑宿 發表於 2013-3-31 22:26
第二章 英雄豪傑.知己難尋(上)

  聽戲、看戲,這是數百年來,帝國貴族最喜歡的室內娛樂,哪怕時代進步,魔法技術不斷推陳出新,有了更多的好玩花樣,這種娛樂也從沒有被落下。或許,相比起其他可以遠距離進行的享受,這種能將整個戲班子一次叫回自家表演的行為,更能夠彰顯豪門顯貴的無比權勢,所以這項娛樂才在帝國貴族之間歷久不衰。

  普通的豪門貴族,都能找戲班子回來,皇家自然更不會在這方面輸人輸陣,紫禁龍宮養了兩三個戲班,與其他的宮廷詩人、畫家、藝術家一樣,住在離皇宮不遠的豪華宿舍內,一經召喚,便能以最快速度趕進宮內,表演獻藝。

  仁光皇帝對這些藝術活動,顯得很默不關心,甚至可以說近乎嫌惡,覺得這些全部都是浪費時間的東西,所以宮內的這些藝術家,在他親政之後,就備受冷落,紛紛轉投向太後這邊,慈寧宮於是整天都是唱戲、歌舞樂聲,一派升平景象,遠遠看去,慈寧宮前的戲台上,眾多穿著華麗的演員,粉墨登場,連說帶唱,生動的演出,讓底下的太監、宮女,看得如痴如醉。

  不過,戲台上的這些名角,他們所真正在意的,卻不是那些宮女、太監的反應,他們在乎的觀眾自始至終就只有一人,只不過那個人的座位,遠在五十米外,而且有兩道細密珠簾遮擋,雖然透過魔法,那邊還是可以看到這邊,但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想要看見五十米外的兩層珠簾之後,卻是絕無可能了。

  也不知是否為了保安,所有的太監、宮女,未得傳喚,都不得靠近那兩扇珠簾,唯一例外的,只有一個眉發盡白的老太監,六十多歲的年紀,彎著老邁的身體,拿著拂塵,在簾裡、簾外忙進忙出。

  這名太監雖然年老,卻沒什麼人敢小看,因為整個宮廷都知道,他就是葉狐太後手下的第一心腹,大太監安德山,追隨葉狐蘭蔻幾十年,深得信任,在帝國唯有李鵬學可比,凡是想要求見太後的大臣,都必須要先走通他的路子。

  安德山雖已年老,腳步卻是不慢,簾裡簾外跑進跑出,反覆傳遞消息,所帶來的主要都還是求見訊息,在已經不知是第幾次進入珠簾,帶來「李鵬學已經在外頭等候超過兩小時」的消息後,簾內之人終於有了動作,而安德山也很快傳達太後懿旨,表示太後身體乏了,讓眾多演員謝幕退場。

  戲還沒唱完,就這麼被叫停退場,對演員而言,無疑是臉上挨耳光,非常被羞辱的情形,但在這樣的立場下,又有誰敢說個怒字了?人人連忙叩頭謝恩,快速收場下台,趕去外頭領賞,以最快速度離得遠遠。

  想看戲,就喊一群人上台;累了,一揮手所有人就依命退場,這似乎就是權力無比迷人之處,也無怪帝國貴族樂此不疲。

  李鵬學跟在安德山的身後進來,到了珠簾前十步處,便即跪下磕頭行禮,這是帝國的禮儀,只不過,縱是一品大臣,也只能站在珠簾之外,遠遠看著簾內的那道身影,這多少令李鵬學有些不是味道。

  「臣,李鵬學,叩見太後萬福。」

  「李卿家免禮。」

  幽幽的女聲傳來,是個頗為慵懶,卻相當帶有磁性的嗓音,乍聽起來,似乎只有三十多歲,但任誰也知道,葉狐蘭蔻今年已經五十多歲,即將六十了,縱使年青時豔姿傾國,此時也不免年老色衰,李鵬學更明白,太後之所以深藏在珠簾後,不讓人看見,其中有過半理由,就是不想給人看見她日漸衰老的容顏。

  身為普天下權力最大的女人,無比尊貴的身分,各種保養補品自是不缺,什麼罕見的靈藥,根本都可以拿來當飯吃,更別說帝國的魔法文明發達,有許多回春妙術,能夠讓人駐顏不老,照理說,五六十歲的年紀,維持三十多歲的外貌,應是易如反掌,就算超過百歲,要變化成十幾二十歲的樣子,也作得到。

  只不過,什麼東西都有代價,魔法雖然好用,卻也是最講究「等價交換」原則的技術,無論用魔法做什麼,都有許多代價要付,諸如各種回春不老術,都對身體有或多或少的傷害,雖說傷害不大,但若要長時間維持,長期累積起來,那就相當可觀了。

  是以,像黑雲孤寂這樣的大魔法師,盡管都有能力施放駐顏回春之術,但都顧忌對肉體的傷害,寧願以老朽的模樣出來行動,葉狐太後早年花了不少力氣,求取駐顏回春之術,但她在武道上毫無天分,靠著氣功來維持容顏的方法不通,而魔法方面,當她得知這類技術多數會損及健康,甚至腦部,還無可逆轉,便立刻果斷放棄。

  身在宮廷,那是爭權奪利的風口浪尖,一下判斷失准,後果都將是萬劫不復,葉狐蘭蔻是明白人,自然不會因小失大,賭著變蠢的風險,去挽留青春美貌。這選擇堪稱明智,也令後黨的群臣額手慶幸,只是李鵬學清楚太後心中終究有個遺憾,這也讓她在皇帝親政後,退居於慈寧宮中,終日藏在這兩道珠簾之後,甚至當初那麼容易便交出大權,如約讓仁光皇帝親政,背後理由也很可能就是為了這個。

  「老臣日前聽聞太後遇刺,不勝惶恐,又蒙宮內告知……」

  「嗯,是有這麼回事,那名刺客在大老遠外就被發現,一看御前侍衛上前圍捕,主動引爆身上火藥,哀家連他的影子都沒看清楚,臉更沒瞧見,他便粉身碎骨了。」

  很簡單的一段話,卻透露著不尋常的訊息,彼此君臣幾十年了,又都是絕頂聰明之人,一句話、一個細微的動作與眼神,都能看出對方隱而未說的意思,光是會打斷臣子說話這一點,就不是葉狐太後的風格,會有如此反常的行為,若非因為盛怒,就是要傳達一個訊息:我知道你後面要說什麼。

  李鵬學讀出了這層意思,只是不曉得這有否隱藏著要自己知難而退的信號,於情於理,他都必須要往下繼續說。

  「太後……」

  在正式開口之前,李鵬學看了珠簾外的安德山一眼,這個白眉白發的老太監,佝僂著身體,看來就像一截朽木,宮內只怕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曾是昔日宮內的第一高手,哪怕是今日,第一的稱號仍落在他頭上,有他隨侍,葉狐太後的安全當可高枕無憂,那個刺客大老遠便給發現,多半也是他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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