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鐵血大民國小說作者: 大羅羅(連載中)

mk2258 2012-11-29 21:41: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 8410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12
第一卷 風起京華 第九章 代理營長 求推薦、求收藏

    第三章代理營長

    汽笛長鳴聲中,一列火車拖著長長的煙氣隆隆駛進了北京城,這是兩世為人的常瑞青頭一次來到這個偉大祖國的首都。透過車窗向外望去,這個時代的北京城給人一種灰暗的感覺,一眼望去都是些灰溜溜的屋頂,再望前看,是高大而灰濛濛的前門樓子,火車在前門腳下拐了個彎兒,逕直就開進了位於故宮紫禁城斜對面的前門火車站。

    故宮、中南海、前門、老火車站,呃,現在還是蠻新的……這裡的一切和常瑞青前世記憶裡的場面是似曾相識,卻又完全陌生。沒有人民英雄紀念碑、沒有毛太祖紀念堂,沒有人民大會堂,就連**城樓看上去也矮了不少,甚至連**廣場好像也不存在,而是多了幾個城門樓子,好像是什麼中華門、長安左門、長安右門什麼的,以及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建築物,不過最讓常瑞青感到不適應的,卻是北京的安保措施。

    常瑞青領著十幾個穿著軍裝,扛著大包小包的保定同學,下了火車,走出車站,又在溥儀皇上的**和「黎菩薩」大總統的中南海周圍轉悠了一圈,居然沒有遇上一道安檢,更沒有看到如臨大敵的民國警察。看起來在帝國主義壓迫下的北洋政府的財政狀況還真是不容樂觀,養不起多少軍隊也就罷了,居然連最重要的維穩經費也拿不出來,怪不得最後被國民黨反動派給推翻了。

    在匆匆遊覽了一番以後,常瑞青一行人就在前門外的大柵欄附近找了一個小旅社安頓下來了。他們這些人雖然也在入伍十來年,不過卻一直在接受軍事教育,沒有拿軍餉,每個月只有塊兒八毛的零花,好在離開軍校來北京報到的時候領到了每人十塊大洋的路費,不過這些錢在北京卻是維持不了多久的。所以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得盡快把差事的事情定下來,此外,軍校那邊可還有不少準備跟著常瑞青混的同學,也等著他給張羅差事呢!

    所以安頓了一番之後,常瑞青就把自己來來往往梳洗了一番,換上筆挺的呢子軍裝,拿了門生貼子,叫了輛馬車去鐵獅子胡同的陸軍部拜見那位徐樹錚,徐大次長了。

    歷史上對這位北洋皖系的大將,段祺瑞的頭號心腹的評價自然是不高的。誰讓他是死在愛國將軍馮玉祥手裡面呢?被愛國的馮大將軍所殺,自然就應該是不愛國的了,至於他帶兵收復外蒙的功績,在後世的正史上也往往避而不談,頂多也就是一筆帶過而已。畢竟將外蒙從中國分裂出去的,正是偉大導師列寧同志,而列寧肯定是不會錯的……

    不過對民國歷史頗有些研究的常瑞青,卻覺得這個徐樹錚是自己在北洋系統裡面,唯一有可能攀附一下的大樹。在他看來,眼下的北洋一系,不算高高在上根本夠不著的段祺瑞,也就是曹錕門下的吳佩孚,盤踞東北的張作霖,北洋第十六混成旅旅長馮玉祥,還有就是這位陸軍部次長徐樹錚能算得上是一號人物。至於其他人,幾乎都是些如假包換的腐朽軍閥,現下常瑞青就算想去投靠,估計連人家的大門都進不去(給不起門包)!

    在這四位當中,張作霖那裡,新派人物還沒有崛起,都是一些土匪轉行的軍事家在當家作主,自己這些軍校生和人家尿不到一壺;而馮玉祥那裡則是根本不用正經科班出來的軍校生的,就是投靠人家也不收;至於吳佩孚,倒是值得投靠,估計吳玉帥也能看得上自己,可到時候一准給安置到北洋鐵軍陸軍第三師裡面當差,再想要鬧**放單飛可就難如登天了!

    所以,這位被民國野史評價為恃才傲物、剛愎自用的徐樹錚,就成了常瑞青在北洋系統唯一的選擇了。根據後世出版的形形色色的回憶錄,或者是口述歷史的記載,徐樹錚此人在北洋系統,甚至是皖系裡面都是一個非常讓人厭惡的角色,唯有段祺瑞對其信任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這個徐樹錚之所以讓人討厭,在常瑞青看來,無非就是「極端的嚴肅、認真」,有點不大像北洋軍閥而已,或許段祺瑞正是看中了這兩點,才會對他如此重用的吧?

    不過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倒也簡單,請客送禮、溜鬚拍馬的那一套根本不管用,認認真真把事情辦好,顯示出自己的過人才幹才是最關鍵的!而這兩點,也是現在的常瑞青唯一能做到的。

    ……

    「報告!」

    常瑞青大步走進徐樹錚的辦公室,啪的一個立正,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學生常瑞青,見過錚公。」

    今天拜見徐樹錚的過程,倒是比想像中要順利的多,進了號房,門生貼子加上幾塊錢的一個小紅包(那是必須的)一起遞了上去。沒多少時間,就有個副官模樣的北洋軍官扳著面孔來傳他進去,然後領著他在這所由前清王府改造而來的陸軍部衙門裡面七拐八彎,就到了一個掛著次長牌子的辦公室門口。那軍官又進去通報了一聲,出來以後就讓常瑞青直接進去。

    「耀如,坐吧。」辦公室裡的陳設也非常簡單,幾乎沒有什麼裝飾,只有一張紅木的辦公桌和幾把椅子,陸軍部次長徐樹錚就坐在辦公桌後面,正在批閱公文,聽到常瑞青的報告聲,也沒有抬頭,而是一邊批公文,一邊淡淡地道:「什麼時候到北京的?」

    「上午才到的。」常瑞青也不做作,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就端端正正坐了下來,如實回答道。

    「你在保定軍校裡面的成績算是頭一名,不過那和真正帶兵並不是一回事情。」徐樹錚頓了一下,淡淡地道:「對於帶兵,你有什麼想法嗎?」

    「學生以為,帶好兵的關鍵就是同甘共苦、嚴肅認真。」常瑞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嚴肅認真?」徐樹錚微微點了下頭,歎了口氣:「能說出同甘共苦的人不少,可是能知道嚴肅認真的可就不多了,咱們北洋做事情就是太不認真了。」

    他淡淡一笑,從辦公桌上的一摞文件中,拿出一份委任狀遞給常瑞青:「耀如,記住今天你說的話,我給你安排一個第13師模範營的代理營長。這個第13師是原先的拱衛軍擴編過來的,新兵多了點,所以就歸置到一起成立了這個模範營。給你三個月時間,幫我練出一營精兵來!如果做不到,你就自己捲鋪蓋滾蛋!明白了嗎?還有你那幾個同學,讓他們都去13師報到,先在模範營裡面安排吧。」

    「學生明白了!」常瑞青又是啪的一個立正,雙手接過自己的委任狀,衝著徐樹錚敬了個軍禮。那麼快就得了個營長,倒是有點出乎常瑞青的意料了,雖然只是個專門練兵的「模範營」營長。

    常瑞青剛想再說幾句什麼肝腦塗地以報師恩的肉麻話,徐樹錚卻微微點了下頭,然後也不和他廢話,就揮揮手讓他離開了,整個過程前後也不過幾分鐘。這樣公事公辦的高效率,在北洋這個幾乎全盤繼承了前清官僚作風的衙門裡面,大概也是獨一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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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13
第一卷 風起京華 第十章 革命的本錢 呼呼收藏啦

    「呵呵,總算是有了一營兵了,雖然儘是些新兵蛋子,不過那樣也好,至少沒有那些老爺兵的陋習,而且這個營是新立的,裡面的連長、排長又都是咱們同志會的人,這一營兵要是練好了,咱們在這亂世裡面就算是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錢了!」

    常瑞青在桌子上面敲了敲,給手下一干弟兄在描繪著未來的大好形勢。

    這次常瑞青他們的差事是人見人怕的徐樹錚安排下來的,效率自然是出奇的高,第13師的師長李進才也是皖系大將,本來是拱衛軍的統領,這回能當上正兒八經的師長自然也少不了徐樹錚的提攜,所以也沒有怎麼為難徐樹錚安排進來的十幾號保定生,見了面以後也沒有索賄(也知道他們沒錢),只是簡簡單單訓了幾句話,就打發去了南苑軍營裡面上任。畢竟這個模範營不佔13師原本的編制,是在兩旅四團十二個營頭外面另立的一個營頭,對這位李進才李大師長來說,算是平白多了一營兵,可以剋扣的軍餉自然也多一份……

    說起剋扣軍餉來,基本上是眼下中國各家各派軍隊的通病了。自從清末練軍崛起以後,軍隊差不多就成了「股份制」了,朝廷或是中央政府有一股,那些掌握數萬甚至是數十萬大軍的軍閥頭子也有一股,而下面直接帶兵的軍官,如現在的師長、旅長這樣的小軍閥在軍隊裡面也有各自的股份,甚至像常瑞青這樣管著幾百個兵的營長也有一小股,差不多能算是入門級的軍閥了!既然這個軍隊已經實行了股份制,那大小股東們當然是要分紅的,而這個「紅利」除了割據地盤刮地皮之外,就是吃空額和剋扣軍餉了!

    根據當時北洋系統通行的官僚,陸軍部發下來的軍餉、伙食費什麼的都是直接交給各個師長或是混成旅旅長,然後再由他們分配。除了極個別的特例,下面的團長、營長們是不可能從上官那裡拿到十成軍餉的。常瑞青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的這個模範營是直屬13師師部,所以剋扣的環節少了旅、團兩級,因此還能拿到八成的軍餉,至於常瑞青怎麼分配這筆錢,上面就不大管了。

    看編製表,模範營理論上該有四連十二排,包括營部應該有556名官兵和十幾個伙夫雜役,不過眼下這個模範營並不滿員,還欠著第四連的編制,實際上只是按照439名官兵的標準發八成軍餉和伙食費,每個月大概能領到3600塊左右,年底還能結一次雙餉。不過卻不是都發現大洋,其中一半是中國銀行、交通銀行發行的鈔票。此外,軍隊的軍糧和軍服也是上面統一發放的,標準是每個大頭兵一天24兩(16兩制)米,一年兩身衣裳。

    至於武器裝備,倒是按照標準配置整齊了,槍械都是鞏縣兵工廠的生產的,成色很新質量也不錯,機步槍子彈卻控制的很嚴,根據制度每次打靶之前由師部直接派人送過來,打完靶還要把彈殼上交,似乎沒有多少空子,不過配發給軍官的駁殼槍的子彈卻管得很送,大概是為了方便軍官們「鎮壓」士兵吧?

    「要把兵帶好,自然是離不開一個錢字,別的營頭是什麼樣的規矩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多說了。可是在咱們的模範營卻不能那樣做,如果咱們也那樣了,就不可能帶出一支威震天下的精兵出來!沒有精兵,大家也就沒有什麼前途可言!」

    說到這裡,常瑞青目光凝重地掃視了屋子裡面的眾人一眼,加重了語氣:「現在上面給的就是八成餉,每個士兵每月該有四塊八毛,我會親自發到每一個士兵手中!而且三連九排不許有一個空額,到時候我會一個一個同每一名士兵單獨談話。我也希望你們也能經常和自己部下的每個士兵談話,要記住他們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士,家裡有無父母兄弟,還要知道他們家中有沒有困難,如果有的話,就塊兒八毛的接濟一下……雖然都是小恩小惠,但是卻真能買到人心!說不定關鍵時刻人家就肯效死力了。不過施恩歸施恩,隊伍上的紀律可不能松,訓練也不能絲毫放鬆。」

    「此外,隊伍上的司務咱們也要管起來,模範營的司務長我推薦顏子豪出任,同志們覺得怎麼樣?」說著常瑞青抬手指了一下那位來自湖南的小個子顏豪。他是保定三期輜重科畢業的,之前也給安排了個少尉排長,不過常瑞青卻打算讓他干回本職。

    看到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只是顏豪的臉上好像有些失望的表情,常瑞青淡淡一笑,對顏豪說道:「司務長是全營的大管家,這份差事可比排長要緊多了……咱們的兵能不能帶好,你這個司務長可是個關鍵啊!」說著他將聲音放沉了些:「在別的營頭裡面,這個司務長絕對是個肥缺,不是營長的心腹根本做不得,不過在咱們模範營,司務長可是個苦差事!我要求營司務和連司務的所有賬目必須公開!每個月的米面還有伙食費的開支都得明明白白公佈出去,接受大家的監督,一個銅板都不能差!如果有伙食費的結餘,也要按人頭分給士兵,子豪,你明白了嗎?」

    顏豪啪的一個立正,拍著胸脯道:「大哥您就放心吧!我顏豪的眼睛還沒小到放不下弟兄們的飯菜錢的地步!」

    常瑞青微笑點頭。眼下全國所有軍隊的軍需官大概沒有不撈錢的,每月三塊大洋的菜金真能吃到士兵嘴裡面的,平均一下不知道有沒有一塊半?不過這份差事交給顏豪他還是能放心的,這小子的為人還是非常正派的,如果監督的嚴一點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再有就是模範營裡面的副職現在都空著,我想再安排一些同學進來,咱們保定生都是多年嚴格訓練出來的優秀軍官,在這個世道裡面,每一個都是非常寶貴的。」說到這裡,常瑞青又看看白崇禧和吳石,笑嘻嘻地道:「副營長你們誰來幹?不過當了副營長可就要把連長讓出來嘍。」

    聽到這話,白崇禧忙低下頭不吭聲,副營長哪裡有連長權力大?吳石看白崇禧不想幹,就呵呵一笑:「那就我來幹吧。」

    常瑞青笑了笑,沖吳石拱了拱手:「那以後咱們哥倆就互相幫襯著,爭取把這個模範營盡快帶出來吧。」隨後他略微思索了下,又道:「我那個一連長自然也不能再兼任了,這樣就多出兩個連長的空缺,我想讓自省和又霖來補,大家覺得怎麼樣啊?」

    王君皓和趙振兩個人雖然是常瑞青的哼哈二將,不過也是保定三期步科的畢業生,當這個連長自然也夠資格,這一屋子的既是同學又是同志的,當然也抹不開面子反對,這項提議自然也毫無懸念地通過。就在這場氣氛輕鬆的談話之中,常瑞青和他那一般保定同學之間的關係,卻已經悄悄地從同學變成了上下級,而這個新鮮出爐的模範營的財權兵權也被他給牢牢掌握了,成為一名反動軍閥的第一步,算是正式邁出了!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13
    第十一章兄弟

    會議正在繼續的時候兒,就聽見營房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然後就是一個虎頭虎腦的小伙子,傻笑著走了進來。他是常瑞青剛剛從隊伍上面給自己挑選的勤務兵於六,是熱河張北縣人,今年只有16歲,是這回拱衛軍擴編的時候招進來的新兵,也不懂什麼規矩,連個報告都不會喊。

    不過見著自己的主子常瑞青,小伙子還是非常恭敬地鞠了個躬,說道:「大人(這稱呼也有點過時),外面有個人自稱是您的兄弟,名叫常瑞元的求見。」

    「瑞元?」常瑞青撓了下自己的後腦勺,使勁兒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一個整日穿著開襠褲,鼻子上總掛著兩條麵糊糊的小屁孩,那就是他的「便宜兄弟」,不知道怎麼就找到北京城來了?

    再一想也就明白了,原來他在前幾日給家裡面去過一封書信,告訴爹媽自己在北京的陸軍第13師當了營長了……在一老實巴交的鐵路工人眼睛裡面,營長估計是個了不得的大官兒吧?所以就讓自己的小兒子到隊伍上來,也想謀個差事吧?

    當下常瑞青就擺擺手,笑道:「讓他先到我的營房裡面候著,我開完會就過去。」

    於六淡淡應聲,又彎了下腰,便倒退著走了出去。常瑞青笑著搖搖頭:「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打湘軍淮軍過來就是這樣,不過咱們這裡可不興這一套,從我開始就不成。我那兄弟,我自己掏錢送他去讀書,不會讓他在隊伍上面任職的。」

    旁邊的吳石也笑道:「我也一樣,老家來人是絕不會往隊伍上面安排的。」

    「是啊,我們也一樣,公私分明的道理咱們都明白。」

    「我們知道,要成大事就得嚴於律己,絕不能學那些老北洋......」

    眾口一致詞,聲音倒也無比整齊,看來這些人都明白,現在正是創業艱難的時候,可不能把規矩做壞了!就是要**也要等發達了以後吧?

    常瑞青滿意地點點頭,笑笑說:「當然,舉賢不避親,如果真是有本事的,咱們也應該歡迎人家一起來奮鬥的。」說著他又看了眼窗外,都已經夕陽西下了,於是就說:「同志們,時間也不早了,今兒的會就到這裡吧,我也得去見見我那兄弟了,人家千里迢迢來一次京城也不容易。」說到這裡,一個土的冒泡的傻小子形象就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不過當我們的常瑞青常大營長回到自己那間營房裡的時候,卻瞧見一個穿著件筆挺呢子軍服,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的翩翩美少年,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好奇的四下打量著這間陳設簡單的有些出奇的營長大人的寢室,更讓常瑞青感到有些愕然的是,這位少年軍官的腦袋瓜子剃了一半,後面居然還拖著一條油光锃亮的大辮子!

    一個大男人家的,怎麼留了條辮子呢?而且還穿了件北洋軍服,肩膀上面還掛著少尉的軍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常瑞青打量著來人的時候,對方也眨著雙透著機靈的大眼睛瞅著他。還別說,兩個人的身材五官還真有幾分相像,只是常瑞青長得頗為威嚴,有點凶巴巴的,而這位少年卻多了幾分清秀,就像個陽光大男孩,倒是更討人喜歡……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互相打量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那青年先開了口,一張嘴就是帶著徐州口音的官話:「你是瑞青哥哥吧?我是瑞元啊!你還記得嗎?」

    這個青年,還真不是外人,就是常瑞青的同胞兄弟常瑞元。

    「你真是瑞元呢!」說實話,常瑞青還真沒認出這個兄弟來,畢竟是十來年沒見過了。不過自己一小小的營長,想來也沒有人會來亂認親戚的。不過常瑞青的目光,卻很快又落到了他這個弟弟那個剃了一半的腦袋上了,他抬手指了下,問道:「兄弟,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還留著辮子啊?」

    常瑞元嘻嘻一笑,一撩辮子,將一條又粗又黑的大辮子拿在手裡面,晃了晃,笑道:「咱定武上將軍麾下六十三營定武軍人人都有辮子,人送外號辮子軍,大哥你總該聽說過吧?」

    「辮子軍!」常瑞青卻吸了口氣,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老家銅山縣,也就是徐州,不正是眼下那位安徽督軍,定武上將軍張勳張辮帥盤踞多年的老巢嗎?

    「你是什麼時候參加辮子軍的?」常瑞青勉強笑了笑,盡量不在自己臉上露出厭惡的感覺。說實話,他對大部分的北洋軍閥都沒有什麼好感,對這位到了中華民國還留著跟辮子的老怪物張勳就更加討厭了……

    「有兩年多了吧?小弟我比不了大哥,沒那個讀書的腦子,又不能總在家裡面吃老子的,就投了辮子軍了。人家瞧我長得俊俏,人嘛,也算機靈,就發去給辮帥當了個聽差……蒙辮帥看得起,還賞了個排長的出身。這回是伺候咱辮帥來北京參加督軍團會議的,順便就來看看大哥。」常瑞元說起那位辮帥的時候,可是一臉的恭敬,看起來是得了他老人家不少好處了。

    常瑞青看了看弟弟的模樣兒,苦笑著點了點頭。清末民初的官場上是這個規矩,那些個當了大官的,都喜歡在自己身邊弄一群模樣俊俏的隨員,也不幹什麼正事兒,就是帶出去臭顯擺,清朝叫「戈什哈」,民國改稱「聽差」或者叫「跑上差」之類的。自己這個弟弟也是一表人才,瞧著也挺機靈,能在張辮帥身邊謀份聽差的夥計倒也不奇怪……不過給大帥當聽差可是個優差,要是說收入,大概也不比自己這個兩袖清風的營長大人來得少!看來自己暫時是不用為他安排什麼出路了。

    他吸口氣,朝弟弟招招手:「你跟我來,我們出去找個酒館喝兩盅。」常瑞青自己定下的規矩,軍營裡的伙房一律不為軍官的私人宴請服務,要是有什麼親朋好友,自己外面下館子去!沒想到這條規矩居然是給自己定的。說罷就拉了一把弟弟的胳臂,一起走了出去。

    常瑞元無所謂地笑了笑,就跟了上去,一邊走還一邊說:「哥,咱倆誰跟誰,就兵營裡面弄倆小菜得了,出去多麻煩啊!」

    常瑞青只是笑了笑,岔開了話題:「瑞元,父親、母親還好嗎?父親還在鐵路上做事嗎?」

    這回卻輪到了常瑞元苦笑:「好,都好得很呢,老頭子身子骨也硬朗,差事也上去了,升了個管事兒,還在鄉下置辦了田宅,呃,還準備給咱們張羅個小媽呢!」

    「小媽?」常瑞青愣了又愣。常瑞元卻擺了擺手:「嗨,花幾百塊錢買的黃花大閨女,由他去吧,老頭子也苦了大半輩子了……好不容易倆兒子都出息了,也該享受一下了。」

    聽到這個話,常瑞青差一點就暈倒在地,這個什麼世道啊!為毛別人穿越就是父慈子孝,輪到自己居然張羅了一小媽!

    「對了,老頭子也在幫你張羅親事呢……」緊接著常瑞元又來了一句。「哥,你想要什麼樣的?」

    常瑞青臉色微微一沉,「是不是也準備花幾百塊買一個給我?」

    「哥,你開什麼玩笑?你現在是營長大人了!當然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哪兒能隨隨便便買一個?」

    常瑞青忙擺了擺手:「我可是新式軍人,不興那種包辦婚姻!」他頓了下,趕緊轉移話題了:「對了,瑞元,你剛才說什麼督軍團會議的,是怎麼回事?」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13
    第十二章督軍團來了

    「嗨!什麼督軍團會議啊,我看就是咱北洋一系的大佬們藉著這個名義聚在一塊吃喝玩樂罷了,會開不了個把鐘點,牌局倒是整宿整宿的來,一晚上輸贏都是好幾萬!就是咱們這些跑上差的一晚上也能有幾十塊的進項。前兩天咱家大帥接到段總理的電報,讓督軍團到北京開會,咱也跟著沾光,來這天子腳下的北京城見見世面了。」

    常瑞元說這番話的時候,常瑞青的眉毛已經微微擰了起來,他熟知民國歷史,自然知道督軍團這回事兒。歷史上的督軍團又名「各省區聯合會」,就是那位到了民國還不捨得把辮子給剪了的張勳張辮帥發起組織的,由全國十三個省的督軍參加的鬆散的軍閥同盟,對外宣稱是要反對國民黨孫大炮參與政權什麼的……可是眼下分明才1916年9月份,歷史上差不多是「第二次督軍團徐州會議」的時候啊,現在他們怎麼就跑到北京城來了呢?莫非是為了「參戰救國」的事情?

    想到這裡常瑞青又低聲試探道:「各家大帥齊聚北京,想來是要出兵討伐西南了吧?」

    常瑞元笑道:「咱家辮帥原先也以為是要去南邊打亂黨,在火車上面研究了一路的廣東地圖,大概是在想龍濟光的那個廣東督軍的肥缺了吧?可進了北京城,見了一個叫什麼城口的日本友人以後才知道,壓根就不是要對付西南,而是要參加什麼歐戰!跑那麼老遠去打仗,還是跟德意志的精兵去打,真是吃飽了撐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給段芝老出的主意?」

    「日本友人?」常瑞青微微皺眉,淡淡地道:「看來日本人是不支持咱們出兵歐洲了。」歷史上日本人似乎是支持段祺瑞參戰的,還借了一億幾千萬的日幣幫段祺瑞擴充了三個師的參戰軍,這回怎麼就不支持了呢?是害怕中國就此做大嗎?

    常瑞元聽了卻是哈哈大笑道:「哥,你就放寬了心吧,眼下各家大帥誰不是把兵看得像命根子一樣?誰捨得往歐戰這個火爐子裡面派兵?聽咱家辮帥分析,段芝老也不是真心要趟歐戰這潭混水,多半還是想借此爭取洋人的支持,好借錢擴充自己的實力!」說著他悄悄往常瑞青身邊靠了下,「大哥,你們第13師可是段芝老的嫡系,要是這次參加歐戰的事情辦下來,估摸著有擴充的可能,您可得加把勁兒,好好往上邊使把力氣,也弄個團長當當,這團長的進項可不是營長能比的……」

    常瑞青笑著點了點頭,對自己的兄弟道:「團長的位子愚兄已經有門路了,頂多半年就能到手,瑞元,到時候你就辭了辮帥那裡的差,來北京城幫我做事怎麼樣?」

    一聽到自家大哥已經有了晉陞團長的門路,常瑞元自是笑得合不攏嘴,連聲地答應。如果說營長已經是「入門級」的軍閥,那團長可就是「小軍閥」的頂階了,只要有什麼戰事,或是放到地方上去,隨便一擴充,就是混成旅旅長,再兼任個什麼鎮守使,那可是稱霸一方的諸侯了!眼下的民國亂世,這樣的機會可是大把的。

    ……

    段祺瑞的府學胡同的公館之內,幾盞清茶,正飄散著馥郁的芳香。段祺瑞沒有穿軍裝,而是一身寬鬆的中式長袍,也沒有戴帽子,悠閒自得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和他並排而坐的,是個一身中式打扮,留著八字鬍,面目有些陰狠的肥胖老者,光著腦袋也和常瑞元一樣,剃掉了一半,後腦勺上還拖著一根花白了的大辮子,此人正是常瑞元的主子,大名鼎鼎的辮帥張勳!

    一向表情嚴肅的段祺瑞現在是一副隨和樣子,正捧著一杯清茶在和張勳寒暄談笑。徐樹錚,還有常瑞青所在的第13師師長李進才以及幾個在京的北洋系統將領也在,不過他們這會兒都擺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態,屁股坐了半個椅子,雙手扶在膝蓋上面專心致志地聽著。

    此外,還有一個長袍馬褂的老頭子坐在段祺瑞的另一邊,搖著一把折扇,正和段祺瑞、張勳聊著當年小站練兵時候的舊事,說到剛剛故去的袁世凱則是歎息連連。

    「宮保真是可惜了,大好的局面,全國統一就在眼前,只要再有幾年的安定局面,一步步把地方上不服從咱北洋的勢力給消滅了,這天下大勢就在我們北洋了!真是可惜,可惜了……」

    這老頭話音剛落,辮帥張勳也歎了一聲,就接過了話題:「聘老說的在理,不管是當皇上,還是對外面用兵,都得要先安定了內部!否則全都是瞎折騰!」

    原來替袁世凱歎息的那位,正是人稱聘老的,北洋三傑之一的王士珍,眼下他是北洋政府的陸軍總參謀長,雖然是個空頭總參謀長,不過北洋軍閥老大哥的資歷在那裡擺著,就算是段祺瑞和馮國璋也不能不給幾分面子。

    聽了張勳的話,段祺瑞的臉色卻是一陰,對方居然把自己參加歐戰的主張和袁世凱當皇上相提並論!

    「參加歐戰是大勢所趨,也是咱們中國提升國際地位,擺脫列強不平等條約束縛的一個絕佳機會!如果錯過了,豈不可惜?」說話的是徐樹錚,說完這話,他就一臉傲然地看著張勳。

    「話可不能這麼說,歐戰勝負難料,德國不可輕辱!又錚難道忘記了庚子國變了嗎?」王士珍有些不滿地看了這個恃才傲物的徐樹錚一下。

    徐樹錚卻無所謂地一擺手,笑道:「聘老,我當然知道德國不好打!德國武器先進軍力強悍,的確不大可能戰敗,不過那又能如何?就算歐戰的結果是德國勝利,聘老難道以為,憑著德國的實力,還能把手伸到咱們東亞來嗎?」

    「怎麼不能?人家庚子年不就來了?」王士珍反問道。

    「那不一樣!」徐樹錚笑了笑,解釋道:「庚子年那回是老佛爺自取其辱,貿然對東西洋十一國列強宣戰!說起來,威廉二世的德國兵是最晚到的中國,他們到的時候戰爭都已經打完了。庚子國變那回,真正的主力還是日本、俄國!」他冷冷一笑,又接著說:「而這一回,日本、俄國都是協約國的成員,如果戰爭的結果是德國勝利,日本怎麼樣不好說,俄國是肯定完蛋的。到時候如果德國還要萬里迢迢派兵到東亞來,那也不是單找咱們的麻煩,咱們可以聯合日本共抗德國。

    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有限,最大的可能倒是俄國崩潰,德國和同盟國在歐洲、非洲、近東擴展勢力,東亞這裡是德國根本無法顧及到的!但是英法俄三國在亞洲的實力也會因為戰敗而瓦解,到時候亞洲的局面就是咱們和日本兩家的了!」

    說著徐樹錚咬了咬牙齒:「英法控制下的南洋,俄國的遠東、西伯利亞可就都成了無主之地!如果咱們手中能有幾十萬精兵,最起碼可以趁機廢除對德國、奧匈帝國之外的所有條約,再聯合日本瓜分英、法、俄在東方的地盤!所以德國勝利了,對咱們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王士珍冷哼一聲:「又是《參戰救國論》的那一套,紙上談兵的東西,真刀真槍打起來可不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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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北洋的機會

    王士珍這條北洋之龍出口訓斥,就算是徐樹錚也不敢出口頂撞,只好一個勁兒向段祺瑞打眼色求救。段祺瑞卻好像沒瞧見,只是捧著茶盞在那裡一口口抿著,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王士珍看見段祺瑞給自己面子不說話,臉色也就緩了下來,和段祺瑞、馮國璋不同,他這條北洋之龍是沒有什麼實力的,自然也沒有那麼多的小算盤,所以是完全站在北洋系統的立場上思考問題的。那個《參戰救國論》他閒下來沒事的時候,也是看過的,雖然有紙上談兵的嫌疑,不過確實是在幫著北洋出謀劃策!出發點總是好的,所以他對提出這份上書的常瑞青等人的印象其實也不錯,畢竟這個年月都是反對北洋或是挖北洋牆角的,有幾個真心想幫北洋的?

    另一邊的張勳也不說話,那個什麼《參戰救國論》的,張辮帥壓根就沒有聽說過。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呃,凡是說救國什麼的,準保不是什麼好人,國民黨不就天天把這套說詞掛在嘴邊上?不過小徐畢竟是段祺瑞的心頭肉,能不開罪還是不開罪為好,所以他也是一個勁兒在那裡喝茶。

    室內安靜之極,過了好半晌,才聽見段祺瑞咳嗽了一聲兒,朝王士珍點點頭,苦笑道:「不當這個國務總理是不知道咱們中國的國勢到了什麼程度,丁點兒自強的希望,都已經讓列強用各種的條約給封死了,也就是現在這個歐戰給了咱們北洋一絲機會,可以打開一個口子。」說著他冷笑了下:「這個國際上面的事情,這麼些年來,我算是看明白了,歸根結底就是比誰拳頭硬!而這個拳頭不就是軍隊嗎?咱們北洋如果能藉著參加歐戰的名義練出百萬精兵來!那些東西洋列強還敢這麼對咱們嗎?至於咱們要不要把這百萬精兵派去歐洲,也由不得那些個洋人不是?」

    王士珍臉上閃過一絲的猶疑,緩緩反問道:「咱們要是出爾反爾,那些列強能放過咱?」

    段祺瑞摸了摸自己的兩撇小八字鬍,一臉輕蔑地道:「咱也不說不去,只是想辦法拖著,這事兒咱拿手!實在拖不過了就派個幾萬人過去歐洲應付一下,這樣一來二去,歐戰差不多也就結束了。如果是德國勝利了,英法列強也沒有那個實力再來找咱麻煩,如果是英法俄勝利了,咱好歹也宣了戰,也派了兵,他們總不能因為咱派兵的速度慢了些,就發兵來討伐吧?我可聽說,英國、法國都是什麼民主憲政,是老百姓說了算的體制,現在他們那裡的老百姓已經因為這次的歐戰在後悔了,哪裡還會答應政府沒完沒了打下去?」

    「道理是這麼說,可是列強裡面也有不同意見!」王士珍沉聲提醒道:「那個日本恐怕就不希望咱們藉著參戰練出百萬精兵吧?」

    「聘老,這其中的關鍵還是咱們北洋!」接過這個問題的是徐樹錚,他掰著手指頭就給王士珍盤算開了:「日本雖然號稱列強,可是他們的國力畢竟不能同英法相比,特別是他們的海軍,別看日本人在甲午年和日俄戰爭中打敗了咱們還有俄國的艦隊,可是比起大英帝國的海軍來,還是不堪一擊的!而英國海軍在5月31日到6月1日的日德蘭海戰中打敗了德**隊以後,已經牢牢控制了北海的海權,已經有餘力向東方派遣艦隊了。只要英國法國決定讓咱們派遣大軍赴歐參戰,日本是不敢做出過分反應的,頂多就是在私底下搞些小動作。

    所以,這次中國參加歐戰的關鍵不是日本的反對,而是咱們北洋自己的表現!咱北洋能不能團結一致,支持參戰,才是英法會不會力挺中國參加歐戰的關鍵!因為只要北洋團結一致,中央政府就有能力募集、訓練出一支真正的大軍!咱們也才有值得英法投資的價值。」

    說著徐樹錚就沖張勳抱了下拳,一臉誠懇地道:「軒帥(張勳字少軒),您現在是七省聯盟的盟主,是咱北洋系統督軍的領袖人物,如果您可以帶頭宣佈擁護國務院對德宣戰的主張,我們北洋系統的督軍想必都會跟隨,到時候英法列強也就能瞧見咱們參戰的決心了!」

    「是啊,軒帥,咱北洋中興的局面就在您老手中啦!」

    「只要軒帥瞪高一呼,必然是天下響應,除了軒帥誰還有這等威望?」

    徐樹錚話音一落,屋子裡的幾個北洋軍將領也都紛紛出言附和,眾口一詞,都是勸張勳帶頭出來擁護對德宣戰的。

    看到這個場面,張勳的神色也陰冷起來了,只是冷冷看著段祺瑞。原來這一回段祺瑞把他和督軍團請到北京來開會,真的是想借助他們這些外省督軍來壓北京的大總統黎元洪,還有一票專門和國務院系統唱反調的國民黨議員同意參戰的。

    他深吸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又恢復如常,勉強擠出幾分笑容:「承蒙各位瞧得起我張某人,不過各省區聯合會裡面的事情也不是我張某人可以一言而決的,還得多方聽取意見。至於對德宣戰之事,我還是得仔細斟酌一番,畢竟參戰的事情也不是鬧著玩的。」

    說罷就起身衝著段祺瑞、王士珍拱了拱手,也不理徐樹錚等人,就一個人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

    「鐵柱兄弟,令堂的病好些了嗎?」

    常瑞青穿了一身普通的士兵衣服,臉上都是那種虛偽的關切表情,正看著隊列裡面,一位做感激涕零狀的十七、八歲的小兵,在那裡詢問著什麼。幾個模範營的軍官則跟在他的身後,心裡面都在暗自佩服自己老大這種用小恩小惠收買人心的手腕!

    這幾天,常瑞青只要一有功夫,就和模範營的幾百號當兵的泡在一起,真是一個個找他們談話,而且還是和顏悅色的和他們談心,仔細詢問他們家裡面的情況,如果對方確實有困難,立馬就慷慨解囊。就如眼下這個小兵那樣,咱們的常大營長一聽說人家家裡面有臥病在床的高堂,二話不說就掏出幾塊錢大洋讓他捎回家裡面去給老太太買藥看病了。

    當然,威恩並施的道理,常瑞青還是懂一些的,別看他這會兒對士兵們那叫一個和顏悅色,等會兒訓練起來,可是真要板面孔的,軍棍體罰什麼的也是毫不留情!常營長這裡每個月四塊八毛的軍餉,還有白面肥肉管飽的伙食也不是那麼好掙的!

    對於如何訓練這一營早就被視作為「個人政治資本」的新兵,常瑞青是花了十足的心思。除了必要的隊列和體能訓練之外,常瑞青最重視的就是拼刺和射擊訓練。其中拼刺訓練尤為嚴格,那也是沒法子,要想把射擊練出來得靠子彈喂,什麼炮步配合,多兵種協同的更是沒那條件。對眼下民國的軍隊而言,最靠得住的,還是白刃突擊!

    所以,模範營的白刃戰訓練全然是按照日本陸軍步兵操典上的那一套標準在苦練,而且所有帶隊的軍官還必須親自下場傳授訓練技巧。對於拼刺訓練不合格的新兵,那是一棍劈頭蓋臉的軍棍打你沒商量!

    雖然咱們的常大營長已經自認為是一個赤色革命者了,不過在軍隊裡面,怎麼看都還有點反動軍官的作風。

    面前那位小名叫鐵柱,大名叫張鐵柱的的新兵自然是給常瑞青忽悠住了,一邊留著眼淚一邊拍著胸脯大聲道:「好了,俺娘的病全好了,俺娘還托人捎話來,要俺好好為常營長賣命,幫常營長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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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思想教育

    常瑞青輕輕地拍了拍張鐵柱的肩膀,然後就轉身走到隊列前面,雙手一叉腰,扯起一副大嗓門大聲道:「剛才我們模範營第一連第二排第二班的張鐵柱兄弟說要給我這個營長賣命,幫我常某人打天下!對此,我常瑞青是非常感激的,不過我卻不能同意這樣的說法!」說著他極有氣勢地一揮手,「現在是民國了!國家是咱老百姓的,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咱模範營是老百姓的隊伍,是替全天下千千萬萬吃不飽穿不暖的老百姓在打天下!不是替我常某人打天下!這一點,你們時時刻刻都要給我記住了!我們模範營的奮鬥目標是為全天下的老百姓鬥爭出一個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書讀的大同世界!我們模範營是老百姓的軍隊!弟兄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營長!」幾百號人趕忙扯著嗓子喊「明白」,就是心裡面不明白,臉上也都是一副唯常老大馬首是瞻的表情,反正大傢伙本來就是跟您老人家混的,還不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常瑞青滿意地點點頭,洗腦教育,呃,是思想教育差不多也該展開了!根據歷史上傑出的洗腦工作者戈培爾博士的理論,謊言重複三遍就是真理!也不知道是一個月重複三遍,還是一天重複三遍?總之,有空就和下面的士兵多說說道理,多畫一點某主義的大餅肯定是不會錯的!

    等到初步洗腦,呃,是初步思想教育工作完成以後,就能在隊伍上發展赤色旅的同志了,然後反帝反封建的鬥爭也就可以開展了……北京城裡那麼多封建王朝的孝子賢孫,祖上貪污了那麼多民脂民膏,不好好鬥爭一下能行嗎?要不然革命經費又該從哪裡來?

    想到這裡,他又扭頭對身後的吳石,還有三個連長低聲吩咐道:「練兵不僅僅是個練,還要教育,要讓他們知道是為什麼而戰!這一點是很要緊的,如果不知道是為什麼而戰的部隊,即使練得再好,也只能打順風仗,一旦遇到大的挫折,必然會一蹶不振。而且在戰場上,往往就看誰能堅持最後五分鐘,這就不是靠訓練能解決的,而是要靠思想教育了。所以,思想教育的事情也要及時開展,你們回去以後都好好合計一下,有什麼好的建議都可以在下次鐵血同志會會議上面提出來。」

    「是,營長!」吳石、白崇禧、王君皓還有趙振四個人都站得筆直,也只有點頭。說真的,思想教育什麼的,他們四個還真是兩眼一抹黑,壓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保定軍校的課本裡面也沒有啊!也不知道這位常大營長是從哪裡學來的。

    再有就是那個什麼鐵血同志會會議……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以後還要定期開會不成?

    常瑞青點點頭,揮了揮手,對各個隊列前面肅立著的排長喊道:「現在開始訓練,由各排長負責。」隨後就背著手當先往營部方向走去,吳石、白崇禧等人也都緊緊跟了上去。

    模範營的營部自然也是再樸素不過了的,雖然上面也發了幾百塊大洋的開辦費,不過常瑞青卻是一個大子兒掰成兩半花,只用不到50塊置辦了一些最基本的桌子椅子和辦公用品,連一張會議桌都沒有,如果鐵血同志會真要召開「全體會議」恐怕得用幾張吃飯的木桌拼起來用了。

    「坐,都坐。」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常瑞青笑著招呼幾個骨幹落座,然後又吩咐自己的勤務兵於六端了大麥茶上來。自己先喝了幾口潤潤嗓子,接著就直入主題了。

    「同志們。咱們模範營裡面所有的軍官都是鐵血同志會的會員,也就是說鐵血同志會是把咱們這個模範營團結起來的關鍵。所以,鐵血同志會的工作在今後一段時間,還必須加強,決不能放鬆,而且我們對模範營全體官兵的思想教育都要通過同志會開展。因此同志會的組織還要加強,成員也要發展……我初步的想法就是成立鐵血同志會執行委員會,由我們五個人擔任執行委員,同志們覺得怎麼樣?」

    「我們沒有意見,全由常大哥做主就是了!」在坐的四個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表示了贊成。常瑞青滿意地笑了笑,又道:「那就說第二個問題,同志會目前的主要工作我的想法是有兩個重點,一是發展成員,我們下一步要將模範營裡面所有的班長都發展成同志會的成員,以加強隊伍的凝聚力。第二個重點就是依托同志會開展官兵的思想教育,要在思想上把咱們的模範營武裝起來。為此,執行委員會裡面應該有一位負責宣傳的宣傳委員,和一位負責組織的組織委員。我建議由王君皓負責宣傳,趙振負責組織。同志們覺得怎麼樣?」

    吳石和白崇禧聽到這個建議都微微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以後,就立即點頭表示贊成了。至於王君皓和趙振,常瑞青自然早就和他們打過招呼,這會兒也投了贊成票。

    常瑞青微微點頭:「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這樣先定下來。接下來就談思想教育的問題,這個問題可不是那麼好弄的,不能搞得太過,否則就讓人當亂黨拿了,但是也不能不作為,否則咱們的軍隊就不會有超乎尋常的戰鬥力。我的想法是需要編寫一個專門用來進行思想教育的小冊子來指導同志會的思想教育工作,至於這個小冊子要宣傳的道理,目前還應該是應該強調救國救民,為了普天下的老百姓而戰,為了建立一個公道公平的社會而奮鬥。同志們,你們覺得可行不可行?」

    「空了,有些空洞。」吳石微微搖頭,「等下面的士兵都見了世面開了眼界,靠這幾句空話恐怕沒有多大用處。」

    白崇禧卻是一臉無所謂地笑道:「宣傳本來就是空的,」說著他用力捏了下拳頭。「實力才是實實在在的,咱們只要把這一營兵練好了,就不怕沒有發達的機會!」

    「不就是區區一營兵嘛!」吳石扶了扶夾鼻眼鏡,淡笑道:「按照咱們這樣的操練辦法,不出三個月,模範營就能成精兵,可是靠這一個營幾百個兵又能成什麼大事呢?」說著他身子往常瑞青那裡微微前傾,低聲道:「耀如兄,你是不是還有什麼進一步的打算?能不能和兄弟們說說?」

    這話一出口,屋子裡的幾個人一下子都來了精神,都把目光投向常瑞青,常瑞青卻只是一笑,淡淡道:「打算當然是有的。」說著他又掃了幾個人一眼:「同志們有沒有覺著眼下的北京城的水已經越來越渾了?」

    「耀如兄的意思是?」吳石遲疑了下反問道。

    常瑞青神秘地笑了笑:「渾好啊!渾水才好摸魚嘛!因為參加歐戰的問題,北京城的府院之爭可是愈演愈烈了,連外省的督軍團,還有洋人也參與了進來!這樣下去,沒準就要擦出點火花來了!如果北京城是鐵板一塊,咱們的一營兵當然沒有什麼用,可要是亂上一亂……就有我們發揮的空間了!」說著常瑞青的聲音又放低了幾分,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道:「同志會和模範營是咱們在明面上的力量,我還打算再步下一步暗棋,一明一暗互相配合,利用北京城接下去幾個月內可能出現的渾水狠狠摸上一筐魚!將來咱們一飛沖天的本錢可就指著這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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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赤色旅的擴充

    「這步暗棋名叫赤色旅!打得是歐洲赤色革命的旗幟,走的是激進反帝反封建的路線!虞薰,健生,你們覺著如何?」

    常瑞青終於決定把赤色旅這個暗棋擺明在吳石、白崇禧兩位的面前,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們倆。

    白崇禧不動聲色,似乎對什麼赤色、白色的絲毫沒有興趣。吳石好像聽說過歐洲赤色革命的事情,眼鏡片後面一對眼珠子瞪得老大,定定地看著常瑞青。

    「耀如兄,你到底想幹什麼?」吳石一字一頓地道。

    常瑞青冷冷一笑:「當然是干革命了!難道還真跟他們北洋一條道走到黑?區區一個宣戰的事情,到現在都辦不下來,段祺瑞的這個中樞自己沒有什麼軍隊,卻還想借助那幫擁兵自重的督軍團來壓黎元洪和國會,可是督軍團的頭頭張勳又是什麼人?他那根辮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剪!那可是大清朝的忠臣孝子!好端端一個參戰救國的機會,讓他們這樣搞下去,只怕就要變成一場鬧劇了!我現在算是徹底看清楚了,北洋是沒救了,那些北洋軍閥連自己的北洋系統都不考慮,只知道搶錢搶地盤,擁兵搞割據,國家好不容易有了點希望,都要給他們折騰沒了!你們說,我們能指望他們來救國救民嗎?」

    常瑞青此言一出,吳石微微搖了搖頭,喃喃道:「既然北洋不成,不如去投孫先生,何必搞什麼赤色革命呢?」

    常瑞青笑道:「中國革命靠孫先生和國民黨一家是不成的,他們的主張接近歐洲的社會黨人,比較溫和,列強不害怕啊!中國現在的內憂和外患是緊密相連的,如今北洋軍閥擁兵自重固然有其私心作祟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帝國主義對中國的壓迫造成了中央政府的極度虛弱!這樣一個虛弱的中央才是列強所期望的,而不管是北洋還是國民黨孫先生,對列強都沒有什麼辦法。所以,咱們才要成立這個赤色旅來同列強做對!咱們這樣做,正是在配合孫先生的革命!」

    聽到這套理論,吳石的腦筋頓時飛快的跟著常瑞青的思路轉了起來。這個時代,俄國十月革命的那一聲炮響還沒傳來,第三國際當然也沒有成立,俄國布爾什維克也還是第二國際的一員,所謂赤色革命,也不過是歐洲激進的社會黨人所進行的一系列暴力革命活動,比如暗殺歐洲反動勢力頭目,發動暴動或者是起義什麼的,吳石對這方面稍微有一些瞭解。

    而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實際上也是借鑒了歐洲社會黨人的那一套理論,孫文本人甚至翻譯過一段gcd宣言!所以也可以把孫文和國民黨看作是比較溫和的社會黨人,而日後的中g當然就是激進的布爾什維克了!這兩者的主義實際上也相差不多,歷史上之所以會有「國g合作」或許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那就是用暴力活動來反對帝國主義?會不會招來庚子國變那樣的事情?」吳石緩緩說出自己心中的擔憂。

    「不會!因為庚子國變是亂民加上朝廷一起鬧起來的,列強能找到對手。而咱們的赤色旅完全處在地下,包括北洋政府、國民黨,甚至咱們自己在表面上都會反對這樣的排外活動。」說著常瑞青聳了聳肩,「這樣的暴力反帝活動,歸根結底就是帝國主義對咱們壓迫的太甚,以致想和列強交好的政府無力鎮壓的結果。列強所能做的,恐怕只有扶植他們的代理人,不過他們捨得那些利益嗎?」

    「那你剛才說的渾水摸魚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要趁亂打劫洋鬼子?」

    常瑞青擺了擺手,又從牙齒縫裡面擠出一番話來:「咱們的赤色旅除了反帝還要順便反反封建!滿清王朝是倒台了,可那些個遺老遺少還有紫禁城裡面那位小皇帝的命可都還沒有革呢!而且這票遺老遺少也不知道安分守己,一直都沒有斷了復辟的心思,還和帝國主義勾勾搭搭和某些北洋軍閥,妄圖通過出賣國家利益和收買軍閥來實現他們復辟的迷夢,張勳就是他們的人,督軍團現在又奉張勳為盟主,我看這個張辮帥是早晚要上復辟的大戲,到時候咱們就要讓這北京城亂起來!趁機把他們的頭頭給拿下了!」說著他伸出右手,做了個握拳的姿勢,然後就目光深沉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到時候狠狠敲上一筆,再大肆宣傳一下,咱們的錢有了,赤色旅的聲名也就起來了,可謂名利雙收,怎麼樣,你們敢不敢幹?」

    常瑞青的語調冰冷肅殺,可是在吳石、白崇禧、王君皓、趙振四個聽來,卻是心潮澎湃,渾身發熱。

    這才是幹大事業的氣魄!滿清王朝統治了泱泱中華二百餘年,除了留下一大堆形形色色的不平等條約還給四萬萬幾千萬的漢人留下什麼?可是民國政府卻還要從極端困難的財政裡面,每年撥款四百萬白銀來供養這群國賊!對,就是國賊,拿著民國的民脂民膏,卻在干顛覆民國的勾當,這樣的國賊就是死上一萬次也難贖其罪,現在難道不應該革他們的命,把那些原本屬於四萬萬五千萬勞苦大眾的銀子給奪回來嗎?呃,怎麼都能奪回個幾百萬兩銀子吧!有了這麼一大筆革命經費,又有模範營這樣的精兵,將來的局面可就難以想像了!

    吳石、白崇禧、王君皓、趙振四個全都默默點頭,異口同聲地道:「敢!咱們就這麼幹了!」

    常瑞青重重地一點頭:「好!那就讓咱們的赤色旅崛起於這場京華風雲之中!」說著他又掃了幾個人一眼:「不過有一點我要和你們說清楚了,赤色旅的存在必須絕對保密!咱們的力量弱小,如果讓北洋政府或是洋鬼子知道了赤色旅和鐵血同志會之間的關係,恐怕我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個咱們知道!」幾個人都紛紛點頭。常瑞青笑笑又道:「既然要保密,那參與這個赤色旅工作的同志就不宜太多,否則人多嘴雜是沒有辦法保密的。赤色旅的領導機關就由我們五個人組成,而且我們五個人都要用假名字,還要有代號。我的代號是一號同志,化名左民,自省和又霖分別的二號、三號,化名是王六和振華,吳虞薰和白健生的代號就是四號同志和五號同志吧。化名你們自己起一個。」

    吳石和白崇禧兩人稍一思索,就給自己起了「石人」和「木明」這兩個化名。常瑞青接著往下說道:「我們赤色旅領導機關的五位同志要有分工,分別負責組織、情報、後勤、行動和總負責,我的建議是由王自省負責組織、趙又霖負責宣傳、行動由吳虞薰(吳石)負責,參謀策劃就由健生兄負責,你們看怎麼樣?」至於負總責的那位,常瑞青沒有說,不過其他人也知道那個位子是屬於誰的。

    對此,眾人自然沒有什麼異議,常瑞青淡淡一笑,又道:「赤色旅和同志會機構的重疊就只有我們五個人了,下面一定要徹底分開!所有參加赤色旅工作的同志,都不允許是同志會成員!將來,赤色旅還要同我們所控制的武裝分離,成為我們五個人所掌握的一支秘密力量!不過眼下咱們沒有那麼多的人可用,只能從隊伍上招募可靠的士兵加入赤色旅了!初步的計劃是招募30個人,我們五個人一人負責招募六人吧……務必要忠實可靠,還有,現在不要告訴他們自己加入的是什麼赤色旅,就說是為陸軍部情報處秘密招募行動人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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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精銳?

    就在赤色革命的種子在古老中國的悄悄地生根發芽的時候。

    南苑軍營裡面,陸軍第13師模範營的訓練卻是熱火朝天的進行著。

    「抬高腳!站直了,不要搖晃!」

    高大魁梧的常瑞青背著手在新兵隊伍前面走來走去,還是穿著他那身洗得都有點掉了色的粗布士兵軍服,打著綁腿,穿著布鞋在那裡裝「同甘共苦」,大簷帽底下還露出冰冷的目光,一遍遍在隊伍當中掃過,讓每個新兵都不敢亂動,竭力維持著正步向前的姿勢。

    過了足足有十來分鐘,才有人忍不住開始左右搖晃。

    這些新兵已經被三十來個保定軍校的畢業生反覆錘煉了快兩個多月了!而且又是白面肥肉供應著,不僅已經完全脫去了農民的習氣,有了軍人的英姿,就連身體也都結實了不少!雖然只有幾百人,不過組成一個完美無缺的營方陣以後,卻也給人一種威武之師的感覺來了,不僅是威武,還有一種蒸蒸日上的感覺,和那些暮氣沉沉的北洋兵有著天壤之別。就連那些和模範營同駐在南苑大營裡面的北洋官兵偶爾見到模範營的訓練和軍容之後,也都禁不住挑起大拇哥一個勁兒的誇讚。

    北洋的軍閥官僚體系固然有些腐朽不堪用了,可畢竟眼下是個亂世,對於精兵強將,各家各派沒有不喜歡的道理。南苑出了精兵的消息,自然也就在北京城的北洋系統將校當中漸漸傳開了,而那位公務繁忙的陸軍次長徐樹錚也很快聽到了消息,今兒就在百忙之中抽了點空,也沒和13師方面打招呼,就輕車簡從跑到南苑兵營來微服視察了。

    來了軍營,也沒讓驚動李進才(實際上也不在軍營裡面)和常瑞青,就帶著幾個親隨站在一個高處,用望遠鏡遠遠在那裡觀看著。

    隊列訓練一結束,模範營的新兵就開始兩兩一組,穿了防護服,用木槍開始練習拼刺了。常瑞青、吳石、白崇禧他們幾個也穿了好像是鎧甲一樣的防護服,拎著根木槍在操場裡面巡視著,時不時還會親自下場給新兵做一番示範。

    徐樹錚怎麼也是日本士官出來的,對於拼刺刀什麼的也算內行,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深淺,眼前這些新兵同日本陸軍的步兵是不能比的,不過北洋裡面拼刺刀強過他們的,恐怕也就是直系的陸軍第三師,混成第十六旅這樣的精銳,至於皖系的隊伍,大概就是第四師還有的一比……可那都是成軍多年的精兵啊!眼前不過剛剛練了兩個月的新兵,居然就有這樣的表現,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了。

    徐樹錚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連聲自語道:「不錯,不錯,真是不錯,不到三個月,一營精兵就練出來了,這個常耀如看來還是有真本事的。」

    「那還不是次長大人您慧眼識人才,要是沒有大人您,他還不知道在哪個幾角旮旯裡貓著呢。」

    一個有些諂媚的聲音在徐樹錚耳邊響起,他回頭一瞧,原來是第13師的一個團長,一臉的煙容,站在那裡腿肚子都有點發顫,這位也姓李,是李進才本家的侄子。李進才不在軍營裡的時候,就由他負責看家。不過徐樹錚來的時候一樣沒見著他,估計是在豐台縣城裡的宅子裡面抽他的大煙呢。眼下的北洋也就這樣了,除了那幾支真正的精銳,一般的部隊,中高級軍官都很少進軍營,訓練更是沒人關心。

    徐樹錚瞥了眼這個李團長,說實話,真是想把他一擼到底趕回家裡去吃老米。可是人家這個陸軍13師也一早就是李家的私兵了,他這個陸軍次長還真不怎麼管得了。

    「哦,是李團長啊。」徐樹錚揚了下手,淡淡地道:「我就是隨便走動一下,也不是什麼視察,這裡沒你什麼事了,派人去把常瑞青叫過來就行了。」

    那位李團長心裡大鬆口氣,忙給徐樹錚敬了個軍禮,屁顛屁顛的就打發人去把常瑞青找來,然後又去安排招待的酒宴了……雖然徐樹錚是鐵定不會留下用飯的。

    ……

    「錚公!」聽到徐樹錚居然跑到南苑大營裡來了,常瑞青自然不敢怠慢,忙脫下防護服,一溜小跑就來到徐大次長面前。

    「嗯,人也瘦了些,這兩個多月練兵練的辛苦吧?」徐樹錚掃了眼面前的常瑞青,發現對方居然清減了一些,看來練兵還真是練得狠了,把自己都練瘦了。

    「不辛苦,做事情哪裡能怕辛苦?」常瑞青笑了笑,看了眼徐樹錚,笑道:「錚公,我瞧著您老好像也苗條了些,莫不是因為學生的《參戰救國論》吧?」

    徐樹錚苦笑了下,沖常瑞青招了下手:「陪我走走吧。」說著他就背著手,緩緩踱起了步子,走了一會兒,看到13師方面的幾個陪同的軍官都還站在原地沒有跟來,他才長歎了口氣,對常瑞青道:「耀如,還真是被你給猜中了,這兩個月因為參戰的事情,弄了個焦頭爛額。黎菩薩死活不同意,國會那裡又通不過,真是煩死人了!」

    「那是意料之中的。」常瑞青微微笑道:「黎大總統事事和總理做對,他不同意很正常,至於國會議員則大多是國民黨籍,反對咱們北洋的議案也屬正常,不過這些議員也並非是什麼忠貞之士,只要總理對他們恩威並施,也不難收為己用,只要國會能通過參戰議案,總統也沒有辦法反對的。」

    徐樹錚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常瑞青眼珠一轉,就上前兩步,走到徐樹錚身邊,低聲問道:「錚公,是不是北洋團體內部有不同意見?」

    徐樹錚咬了咬牙,恨恨地道:「連團體利益都不顧了,這樣下去怕是要分崩離析了!」

    「督軍團不同意出兵參戰?」常瑞青微微一愣,反問道。在他的前世記憶裡面,督軍團裡面大部分成員都是同意參戰的。畢竟段祺瑞眼下還是北洋共主,人家也不好太不給面子了。

    「也不是不同意參戰,而是對出兵的規模有不同意見。」徐樹錚又歎了一聲,將這兩個月圍繞參戰所展開的一系列幕後交易和鬥爭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原來北洋系統的一票兵頭們對參加歐戰的事情,大都表示了不同意見,倒不是不同意參戰,而是不同意組建規模龐大的參戰軍!更不同意從自己控制的部隊裡面派兵參加歐戰。

    常瑞青聽完以後,也頗為失望的長歎了口氣,皺眉道:「總統和議員那裡還好對付,可北洋系統的將領們也反對的話,錚公,看來不得不讓點步了。」

    「你也是怎麼認為的?」徐樹錚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他沉默了片刻,又道:「要是出兵少了,咱們的價值也就低了。」

    常瑞青知道對方是在向自己問計,也有可能是在考察自己,或許日後還想提拔重要。眼下中樞還在皖繫手中,自己也想再擴充一下實力,因此徐樹錚這棵大樹還是要牢牢抱住的。他不動聲色地思索了一番,緩緩道:「現在的局面是弱干強枝,輕重顛倒,地方上領兵的將領自然不希望中央能夠控制一支數量龐大的強兵,因為那樣一來,中央早晚是要削藩的。中央如果想要他們支持組建較大規模的參戰軍,唯一的辦法,或許只有讓北洋系統的督軍們都能在參戰軍裡面分一杯羹了。」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15
    第十七章親信?

    「分一杯羹?」徐樹錚停下腳步,回頭瞧著常瑞青:「怎麼個分法?」

    常瑞青這段時間的心思都在模範營和赤色旅上面,壓根也把參戰的事情拋在九霄雲外了。現在看著用詢問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的徐樹錚,他也只有飛快轉動腦筋,趕忙琢磨出一個辦法來了。

    「錚公,學生覺得北洋系統的督軍、師長、旅長們,對芝老還是擁護的。不過這樣的擁護畢竟不是絕對服從,如果要他們支持對自身有害無益的事情,恐怕是非常困難的,就比如這回的參戰軍。他們這些擁兵自重的藩鎮自然是不希望一支完全由中樞控制的數量龐大的強兵出現。除非是這個參戰軍也可以讓他們分潤一份,這樣他們的實力和中央的實力一起增加,又有芝老大威望在那裡,他們自然就會支持參戰了,有了他們的支持總統和國會估計也不敢再反對了。」

    徐樹錚點點頭,眼下中國雖然掛了一塊民主憲政的招牌,可實際上還是槍桿子決定一切,這一點英、法列強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只要段芝老的參戰決定受到北洋軍上下的一致擁護,他們應該就會認可了,只要有了洋人的支持,總統和國會根本就不是個事情,大不了發動軍事政變,用武力推翻了事!

    不過讓北洋系統的軍頭都來參戰軍分一杯羹,卻是他萬般不願的。這個參戰軍不就是用來壓制這票無法無天的軍閥的嗎?如果他們也在編練參戰軍的過程中壯大了,中央不照樣無力壓服這些藩鎮嗎?想到這裡,他的眉心又漸漸擰成了一團。

    常瑞青看著他為難的樣子,微微一笑,又道:「錚公,即使參戰軍讓北洋系統的藩鎮們都分上一杯羹,可是停付庚款、增加關稅這兩項的好處都是中央的。而且那些藩鎮的兵力擴充以後,這個軍餉又要從哪裡出?還不是要依賴中央補助,他們的一部分軍餉捏在中央手裡面,對中央的態度自然也會恭順不少的。」

    徐樹錚也是明白人,被常瑞青一提醒,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厲害,兵由餉聚,不管是中樞的兵力,還是北洋藩鎮的私兵,不都得靠大把大把的洋錢維持著?只要中央有錢,而藩鎮無錢,藩鎮就得聽中央的!再說了,那些督軍、師長、旅長什麼的,也是大軍閥哄著小軍閥,一個個都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只要中央手裡有錢,把他們收買過來也不難。

    他朝常瑞青微笑道:「耀如,你果然是足智多謀……這些日子兵也練得不錯,還是文武全才嘛!很好啊,等這一次參戰軍辦下來了,你們模範營就擴編成模範團,直屬在參戰軍司令部下面,你就是模範團團長!」說著他拍了拍常瑞青的胳膊,「以後你也別只顧著埋頭練兵,陸軍部也要多走動走動,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沒有人敢攔你的,有什麼事就直接來找我就行了。」

    這個拉攏的意思已經是很明白了,徐樹錚雖然有些恃才傲物,在北洋系統裡面好像誰都瞧不上似的。不過有真本事的人,他還是願意籠絡一二的,要不然他也到不了現在這樣的高位。

    「多謝錚公栽培。」常瑞青還是一如既往的謙恭表情,他啪的一個立正,衝著徐樹錚行了個軍禮,大聲道:「學生願唯錚公馬首是瞻!」

    徐樹錚看到常瑞青的這番表態,也滿意地點點頭,笑了笑道:「好好幹吧,將來的前程是少不了你的。好了,也不耽誤你練兵了,我陸軍部也有一攤子事情,今兒就到這裡吧。對了,過兩天我可能要去徐州,你也跟著一起來吧,咱們都是多年沒有回老家了。」說罷他又衝常瑞青點頭笑笑,才轉身離去,常瑞青則一路將這位陸軍次長大人送到了南苑軍營門外。

    望著這位徐大次長轎車漸漸遠去,常瑞青的嘴角邊不禁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雖然他並沒有為北洋效死的心,不過眼下不還在捧北洋的飯碗嗎?有這樣一位徐大次長罩著,至少在13師裡面,是沒有人敢欺負自己了!自己和徐樹錚的這番長談,13師可有不少人瞧在眼裡,那位李大師長恐怕很快就能知道了吧?那兩成的軍餉,還有一個連的空額,也是時候給自己補上了。

    ……

    送走徐樹錚以後,常瑞青又端著一張春風似的笑臉開始應付陸軍13師裡面的一干同仁,又被他們拖了去參加了一回酒宴,狠灌了幾壺好酒。雖然有飛黃騰達的苗頭,可也不能讓人覺得是小人得志不是?應酬完了,回到自己的模範營營房的時候兒,已經差不多到了熄燈時間,不過常瑞青還不打算上床睡覺,而是召集了手下的「四大金剛」到營部開會,部署下一階段的革命工作。

    那位徐樹錚臨走的時候不是已經說了,要帶著常瑞青去一趟徐州嗎?那裡可是督軍團盟主張勳張辮帥的老巢,在眼下這個非常時期,徐樹錚去徐州當然不可能是回鄉走親戚了(徐樹錚是蕭縣人)。常瑞青估摸著,這位徐大次長是去和督軍團做什麼幕後交易的,帶上自己一方面是為了籠絡,一方面也是想讓自己替他出謀劃策吧?不過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模範營這裡可要安排好了。

    「四大金剛」分頭落座之後,常瑞青先是將徐樹錚前來「視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然後就笑呵呵地看了幾人一眼,說道:「同志們,我估摸著徐樹錚這回去徐州是和督軍團談判的,我也要跟著去,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的,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佈置一下。」他頓了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大麥茶,喝了一口,接著又說:「隊伍上面基本上已經理順了,剛剛13師的軍需已經和我打過招呼,欠咱們模範營的那兩成餉,下個月一併補齊,以後咱們營就拿十成的餉了。還有欠編的四連,等下個月也能補上,連長我想推薦張文白(張治中)出任,大家沒有什麼意見吧?」

    常瑞青看到「四大金剛」都在那裡頻頻點頭,又繼續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就先這樣定了,第四連的其他軍官也盡量安排保定生,把各連各排的見習軍官都安排進去,具體的等編制下來以後,你們商量著把名單擬出來……」說到這裡,他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吸了口氣:「模範營還有鐵血同志會的事情都好辦,真正讓人操心的還是赤色旅,三十個弟兄雖然已經招募齊了,可是應該怎麼訓練,怎麼管理,都要費一番腦筋的。你們有什麼建議嗎?」

    赤色旅畢竟是一支不能見光的「革命武裝」,現在和北洋軍序列裡面的第13師模範營放在一起訓練,的確有些風險。好在北洋對部隊管理非常的麻痺大意,也默許大小軍頭明裡暗裡在隊伍上發展私人的勢力,因此也不是沒有空子可鑽。

    「選進赤色旅的那三十個人肯定不能再隨隊訓練了,要不然早晚洩露機密。」首先提出建議的是白崇禧,他在歷史上有「小諸葛」之稱,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他。他看了常瑞青一眼,又繼續道:「我建議這三十個人可以用營部手槍排的名義集中訓練,最好由咱們五個人之中的一個親自兼任這個手槍排排長,負責日常的訓練和管理。」

    常瑞青笑著點點頭:「這個辦法不錯,也符合北洋的慣例……就叫手槍排,給他們配備上盒子炮,我去找軍需官通融一下,有徐樹錚的面子在,應該能領到30把短槍的,至於手槍排的排長,我看就由吳虞薰先兼任著吧。」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15
    第十八章南下徐州

    火車「咣當咣當」的向前行進,才出了北京城沒多久,經過了大興、廊坊等當初八國聯軍打進北京城所經過的要點,一路駛向天津。這個時代京津鐵路沿線已然是帝國主義的後花園了,沿途時不時還能見著掛著各色外國國旗的兵營!不過車廂內的北洋大小軍官們,對於這些形形色色的外國兵營早就已經完全麻木了(連北京城裡都有),一路上誰也沒有提起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是在聊著北京城、天津衛的奇聞軼事,時間倒也消磨得飛快。

    徐樹錚素來是不會同下屬打成一片的,這回也不例外,單獨佔了一個包廂,除了常瑞青被叫進去陪著說話,其他的人一概不見。不過那些下屬也樂得不和這只「徐老虎」照面,生怕給挑個什麼錯,被一腳踢回家裡去吃老米!

    這時已經是深秋臨近初冬的時候了,車窗外面,田野一片荒蕪土黃,幾乎瞧不見什麼綠色的東西,放眼過去全是深秋的肅殺,顯得無比的沉重,連帶著坐在車廂裡面看風景的兩位的心情似乎也變得壓抑起來了。

    「……老頭子才走了才幾個月!咱們這個北洋就算分崩離析了,一個參戰的決定,折騰了快三個月也沒有個結果,堂堂中央還得低三下四去求什麼督軍團的支持!耀如,你瞧著咱們的北洋的氣數是不是已經快到頭了?」徐樹錚的情緒明顯不高,很有些對反革命事業悲觀失望的意思。

    「錚公,咱們的北洋就算有些渙散也是個龐然大物,如今的中國還真沒有什麼勢力可以取代我們。再說了,咱們北洋不團結,孫中山那裡也不是什麼鐵板一塊。」常瑞青朝徐樹錚笑了笑,低聲安慰道:「只要這一次的督軍團會議上能夠達成一致,支持加入協約國對德宣戰,再把參戰軍給練成了,咱北洋的凝聚力肯定能慢慢恢復起來的。」

    「但願如此吧!」徐樹錚苦笑了下,就伸手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常瑞青:「這是楊樹棠和盧子嘉聯名寫給段芝老的信,他們已經表態支持參加歐戰了,可也不是無條件的,你知道他們想要什麼嗎?」

    「樹棠」是陸軍第四師師長兼淞滬護軍使楊善德的字號,此人是皖系的骨幹,他的第四師更是皖系的台柱子。而那位盧子嘉就是盧永祥,眼下是陸軍第十師的師長,同樣是皖系大將。這兩位雖然屬於皖系,看來對段祺瑞也不是無條件的服從,表一個態還要講條件,也難怪徐樹錚有點兒灰心了。

    常瑞青接過信封打開看了看,信裡面寫得到是挺恭順了,什麼唯段芝老馬首是瞻的好話不要錢似的說了一大堆,也沒有提什麼條件。看來這封信是徐樹錚準備拿到徐州去給辮子軍的張大帥看的。

    「錚公,想必楊師長是想要浙江督軍的差事,盧師長想要的是淞滬護軍使吧?」常瑞青把書信塞進信封還給了徐樹錚,淡笑道:「上海、浙江都是最肥美的地盤,上海的商業稅、大煙稅一年起碼也有個三千萬吧?浙江應該也不下這個數……這樣的地盤不讓楊師長、盧師長去鎮著,換了別人去,芝老恐怕也放心不下吧?」

    「就知道搶地盤,可北京這裡誰來保駕?」徐樹錚接過信封嘟喃了一句。看來他的意思是想把這兩個師裡面的一個調到北京來拱衛中樞的,眼下北京附近屬於皖系的軍隊只有一個由拱衛軍改編過來的第13師,此外第8師和第12師都是直系的部隊。至於負責北京衛戍職責的「步軍統領衙門」卻是沒有一丁點戰鬥力的,歷史上也就是幹些「開門迎降」的工作。

    「有楊師長和盧師長的支持,張辮帥那裡應該會鬆動一些了吧?」常瑞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徐樹錚,於是就故意岔開了話題。

    「鬆動是肯定的,不過要他鬆口支持參戰就不容易了,這個張少軒的腦筋奇怪的很!對了,我聽你提起過,你有個兄弟在張少軒門下當差?」徐樹錚不知道的,突然提起了常瑞青那個便宜兄弟常瑞元了。

    「不錯,我兄弟是在辮帥手底下當聽差,前兩個月還跟著辮帥來過一次北京城。」這事兒,常瑞青一早就跟徐樹錚說過了。徐州現在是張勳的地盤,徐州子弟在辮子軍裡面混口飯吃也是稀鬆平常的。再說,這位張辮帥雖然是江西人,這些年也給江西老鄉做了不少好事,可是他的部隊裡面卻不用江西老鄉幫著打仗,不是原來江蘇的巡防營,就是從徐州附近招募來的。

    「那兄弟有沒有提起過張少軒平日裡面都和什麼人往來?」徐樹錚隨口打聽道。

    常瑞青苦笑著歎了口氣:「還能有誰?瞧著這位辮帥後腦勺那根大辮子,也知道平日往來的是些什麼人了。聽說這段時間那位康南海康聖人也到了徐州,還成立個什麼中國孔教協會,張辮帥還當了個名譽會長。」

    「哼,也不知道他是民國的定武上將軍,還是大清朝的兩江總督,南洋大臣?咱們北洋怎麼會有這種怪物?」徐樹錚滿臉厭惡地說道。

    ……

    「啊……嚏!」

    前清的徐州道台衙門,如今的定武上將軍,安徽督軍張勳張辮帥的督署裡面。這位威震兩淮的辮子軍大帥正舒舒服服的伸腿伸腰的坐在太師椅子上面,手裡拿著個水煙壺,才吸了兩口,就沒來由的打了個大噴嚏。

    「他娘的,一定是那個小兔崽子在背後說咱壞話呢。」張大帥隨口罵了句,又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一個眉清目秀小聽差笑道:「準是那個孫大炮,全中國數他最壞,又不敢跟咱大帥明刀明槍的來,就只能躲在上海租界裡面過兩句嘴癮。」

    張大帥瞇著眼睛呵呵一笑:「孫大炮也是一號人物,不帶這麼編排人家的。」隨後他又瞥了那個說話的小聽差一眼,冷笑道:「再說了,外頭恨咱這個大帥恨的牙根癢癢的也不只是孫大炮吧?就是咱北洋裡面,這樣的人也有不少啊!」

    那個小聽差聞言愣了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這個茬。張勳卻捻著自己的眉心,自言自語地道:「我瞧著那個小徐就和我這個督軍團的盟主挺不對付的,別看他面子上見了我一口一個軒帥的,背地裡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呢!瑞元,你說是不是啊?」

    原來這個小聽差,就是常瑞青的那個兄弟常瑞元,那日和大哥分手後,他也已經把自己有個營長哥哥的事情,向張勳一五一十匯報了。不過他卻不知道常瑞青是徐樹錚的人,而徐樹錚就是張勳口中的小徐,所以聽了張勳的話也只是一連聲的附和著,也一口一個「小徐」跟著說壞話。

    張勳卻是微微笑了笑,話鋒一轉,又道:「瑞元吶,你那個哥哥這兩天是不是要回徐州啊?」

    「是啊,」常瑞元嘻嘻一笑:「我那大哥離家十幾年了,現在好容易混了個營長,雖然瞧上去挺寒酸的,不過總要回家見見爹娘吧?」說到這裡,他突然怔了下,伸手摸了摸後腦勺:「大帥,您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張勳嗤的一笑,擺了擺手:「一母同胞,這腦子怎麼就差了那麼多啊?等你大哥到了家裡,你帶他來見見我。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該去見客了,可別讓小日本等急了。」

    常瑞元喳了一聲,就忙攙扶起張勳,往客廳的方向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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