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黑暗紀 作者：偉岸蟑螂 (連載中)

1866 還沒了結


    “我不信殺不死你。”

    混沌神王也急了，揉捏了半天，揉沒了一根手指，這事兒上哪兒去說理去？楓葉狂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怎麽從沒見過這般讓人惡心的？尤其是，這個家夥竟然不懂適可而止，竟然瞄上第三根手指。

    情急之下，混沌神王兩只手掌一起用，啪的一聲，將楓葉狂當成蒼蠅狠狠拍死，可當他挪開手掌，幾乎被拍癟的楓葉狂正將腦袋埋在掌心中，掌心差不多被啃穿，下一刻，楓葉狂的腦袋就從手背鉆了出來，就像一條啃食樹葉的蠕蟲。

    “你到底是什麽鬼？”

    混沌神王發出最強大的精神沖擊，將自己的疑問傳遞到楓葉狂腦中，可楓葉狂連停頓都沒有，依然卡擦卡擦的啃著他的掌心，數十根蔓藤緊緊的扣在掌間的縫隙與指間，似乎很滿意這個位置，霸住不走了。

    楓葉狂的不理不睬，讓混沌神王就像吃了剛剛落到大便上的蒼蠅，隨後各種攻擊手段層出不窮，閃電，火焰，旋風，腐蝕，只要是他能想到的，都用了一遍，差點用上微型黑洞，將他自己也給坑進去，但楓葉狂就是無動於衷，手掌沒了，手臂沒了，甚至連肩膀都危險了。

    “這是你逼我的。”

    混沌神王的靈魂咆哮響徹天地，狂躁的精神沖擊將崩雲以下的人全部致暈，就連卡萊婭她們也被殃及池魚的波及下，紛紛吐血降落，再也無法停留在空中，隨著混沌神王的咆哮，巖石構成的身軀紛紛蹦碎，大塊小塊的碎石墜落到地面，砸出一個個巨大的地坑，空中彌漫的塵埃有被席卷的風雪吹走，露出混沌神王金色的真身。

    當混沌神王金黃燦爛的真身出現後，卡萊婭幾個還沒有昏死過去的崩雲伽羅全都掉了下巴，張開嘴的驚嚇神情久久沒有改變，一直保持著這份震驚，似要將其永遠印在心底。

    那是只剩半截胸腔的殘骸，準確的說是一具殘屍，腦袋與小腹以下都不見蹤跡，大半個右胸也沒了，只剩下一條長刀似的手臂與左胸相聯，挑戰視覺的不是那具軀殼淒慘的摸樣，事實上這個時代的伽羅見過無數死相難看的屍體，即使被強者轟成碎片，砸成肉醬的也不少見，但沒有誰見過，活蹦亂跳的殘屍。

    如果說眼前的屍體是混沌神王，那又是誰將他傷到這種地步？高峰的身影驟然浮現在眾人心中，一種傷感浮現心頭，混沌神王在這里，她們心中最珍貴的那個人又在哪兒？一股驕傲的情緒在腦海搖曳，也只有高峰能夠與混沌神王匹敵，即使無法殺死他，也能讓他變成一堆惡心的殘屍。

    混沌神王沒有辦法了，石頭的軀殼讓他看起來雄壯威武，但也限制了他的實力，雖然對付碎星以下的強者足夠，卻沒有辦法幹掉未知生物的楓葉狂，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混沌神王絕對不希望自己尚未修複完成的身體展現在世人面前。

    真身展現的混沌神王拋棄了高傲，也燃起毀滅一切的決心，但凡活在這座山谷的生命，即使一只螞蟻都不會放過，殺人滅口也好，毀屍滅跡也好，但凡見過他的生物都不該存在。

    金色的殘影閃耀，在天空蕩起魚鱗般的霞光，那是混沌神王極速移動的軌跡，這種速度超出想象的極限，在大氣層以內，恐怕連極速飛行器也無法超過，在一秒鐘的視覺停頓中，金色霞光反複閃爍在楓葉狂身邊，當混沌神王重新出現，楓葉狂滿身蔓藤齊根而斷，露出他烏黑的臉頰。

    斷裂的蔓藤從空中跌落，楓葉狂的形象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卡萊婭首先認出這個家夥，可她怎麽也想不到，為什麽楓葉狂之前會帶給她們那麽強烈的危險感，仿佛楓葉狂比刑劫神主更加危險，也更加致命。

    落了遮擋身軀的蔓藤，眾人才看到，楓葉狂的身軀已不再是人類的身軀，長滿了畸形難看的樹瘤，乍一看好像裹了癩蛤蟆的皮，這些樹瘤不時裂開，流出黑色惡臭的膿液，不等落下，又在身上幹涸，凝結出新的樹瘤，看到楓葉狂的樣子，混沌神王突然想要笑，因為他在楓葉狂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對楓葉狂他有種同病相憐的贊賞，可惜，這個世界只有他一個混沌神王就夠了，楓葉狂再厲害，也只是威脅他的害蟲，僅剩臂刀微微擡起，指向楓葉狂，楓葉狂豆大的眼睛依然冷漠無情，就像寸草不生的荒漠，即使面對氣勢強大百倍的混沌神王，也依然不曾有一絲敬畏。

    楓葉狂動了，就像他曾經無數追捕獵物那樣勇往直前，只為用牙齒將獵物的血肉撕下吞噬，即使混沌神王變得更加強大，在他豆大的眼睛里，依然是食物，無論擋在身前的是什麽，他都是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

    殘影閃耀，混沌神王以一線之差，閃過楓葉狂的撲食，而楓葉狂從他身邊沖過，一直到千米之外，才漸漸停下，然後轉身，豆子大的眼睛依然冷漠，但他的胸腔卻在歪斜，慢慢從腹腔上滑落，一道細長的裂口正在擴大，最終徹底斷裂，將他一分為二。

    楓葉狂被一刀兩斷不是終點，剩下的身軀依然在開裂，二分四，四分八，似乎是故意的，混沌神王將楓葉狂的每一片都分割的比自己的殘軀還要小，帶著一絲得意，混沌神王沒有去關心分屍八段的楓葉狂，而是轉身面對下面聚在一起的卡萊婭等人。

    卡萊婭知道自己無法逃脫，這個世界也沒有人能逃脫，混沌神王哪怕只剩一點殘軀，也依然兇悍無雙，除了她的丈夫，她想不到還有誰能夠抗拒混沌神王，即使強大的異獸火龍也不行。

    沒人害怕，她們清楚害怕無用，即使求饒也不會得到一絲憐憫，絕望到了極致，也就成了無畏，她們唯有揚起下巴，守護著最後的尊嚴與驕傲，即使會死，她們也願意站著死。

    月撩沙首先感覺不對，她看到楓葉狂分成八塊的屍體並沒落下，範圍懸浮在空中，她不懂地心引力，但她知道如果楓葉狂死了，絕不可能會這樣，隨後其他女人也發現了，她們沒有去看強勢的混沌神王，而是望著楓葉狂的屍體。

    混沌神王不相信楓葉狂還能活著，可女人們的態度讓他遲疑，轉身後，胸口裂開的口子里，一只眼球正在轉動，混沌神王沒有感知，但他擁有完美的自愈能力，即使能量無法將全身修複，弄出一只眼睛並不算困難，一眼看到楓葉狂的屍體長出細長的蔓藤，就像一根根粗糙的線頭，將殘缺的屍體縫合。

    楓葉狂顯然沒死，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再是人類，沒人能像楓葉狂這樣被分屍，還能長出蔓藤將其縫合，混沌神王也沒有遇到過這種生物，心中有些惋惜，若是沒有蛻變之前，他一定會將楓葉狂捕捉吞噬，創造出新的分身，而且必然是最強大的分身，沒有之一。

    即使這樣，混沌神王也不會放過這個家夥，再次閃耀起金光燦爛的霞光，拉過一道千米長的光環，要將楓葉狂千刀萬剮，他不相信將楓葉狂斬上一千刀，對方還能存活。

    就在混沌神王無物不斬的臂刀即將收獲時，多維空間與現實的節點突然閃動，讓混沌神王心頭一跳，不好的預感如浮光掠影般閃過，下一刻，一個長相完美到妖艷的男人一腳跨出多維空間，出現在混沌神王的刀鋒之下。

    “兵”的一聲脆響，清脆卻不失厚重，震響在山谷之中，余音甚至越過席卷的風雪，傳遞到數十里之外，一柄水晶雕琢似的三棱刺劍挑開黃金臂刀，露出一個身高兩米，上身**，完美無瑕的男人。

    “混沌神王，你我還沒了結，來來來，今天不死不休。”

1867 完美生物


    來人形象全變，但嗓音未變，音若滾雷，只要不是聾子，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卡萊婭第一時間認出來人，她沒有關註高峰外形的改變，碧藍的眼眸頓時滾出兩顆晶瑩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源源不斷的淚水不斷滴落，而她的嘴角卻浮現出最美的微笑。

    混沌神王連退數百米，胸口的眼球飛快的轉動，驚疑不定，似乎在懷疑眼前這個家夥真的是東南之戰那難纏的對手？怎麽更加強大了？難道是本源的作用？仔細打量，才發現高峰與之前大有不同，強大的能量潮汐在身邊湧動，又收斂到極致，一絲一毫都沒有逃逸，隨後又發現，一種暴躁而熱情的能量在高峰身上流淌，到了腰間卻化作暗紅色雲朵，像一條短褲穿在高峰身上。

    “靠，怎麽到了怒雪山谷？那是？”

    高峰逼退混沌神王，才有心思看清周圍的環境，結果一眼看到聚在一起的卡萊婭和幽明，頓時心頭一跳，隨後怒火沖天，幽明滿頭白發在他眼中是如此刺眼，感知甚至可以探知，幽明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也許要不了幾個月就會耗盡生命。

    “混沌神王，你找死……。”

    自動將因果腦補，高峰知道混沌神王為什麽甘願冒著風險從多維世界回來，目標毫無疑問是他的女人和女兒，只有卡萊婭的完美基因才對混沌神王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高峰憤怒到了極致，他為什麽要在明知不可敵的前提下，去找混沌神王決戰？不就是為了保全家人，為自己的親眷留下一條活路？混沌神王直接觸碰到了他的逆鱗，怎麽會不憤怒？

    混沌神王不是當日在東南之戰的那個菜鳥強者，強大的精神力量，能讓他將戰場的任何細節完美的複制出來，甚至回憶起那些分身戰鬥的細節，原本他並不重視分身的記憶，只是隨便扔在記憶角落，當做廢棄物，可當他重新找回時，強悍的天賦，讓他開啟了新的世界，戰鬥的世界。

    一次次沈浸在精神世界模擬的廝殺，混沌神王的戰鬥經驗並不差，又有刑劫神主逐漸磨合，換回了本體，哪怕自身能量跌倒低谷，身軀也不全，卻未必比她全盛時期差多少。

    高峰攜怒而攻，三棱刺劍揮灑如虹，引發強大的力場將混沌神王覆蓋，似乎他絕不可能躲過這致命一擊，但混沌神王沒有躲避的心思，反而主動揚起臂刀，化作劈開天地的閃電，重重的落到三棱刺劍的劍刃上，碰撞出煙花般璀璨的火花。

    無數火紅光點從高峰的身上浮現，宛若火樹銀花，又紛紛聚集到三棱刺劍上，化作炙熱高溫，隨著刀與劍的碰撞，砰然炸裂，飄飛到混沌神王身上，如火藥般爆炸，削弱混沌神王僅剩不多的能量。

    刀劍相撞，高峰與混沌神王各自倒飛，積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碰撞，混沌神王微微郁悶，高峰的速度並不比他差多少，要知道他可是將身體絕大部分被動丟棄，才換來的速度，高峰又是憑什麽？還有那怪異的火點，無法被吸收不說，還能腐蝕他自身的能量，雖不嚴重，但也極為討厭，隨後混沌神王想要開口大笑，可惜他沒有腦袋，也沒有嘴巴，只能在心里狂笑。

    高峰沒想到還有第三者攪局，在感知中空無一物的身後，一根翠色的觸手突然卷住他的脖子，將他倒飛的速度提高一籌，也讓他短暫的逝去平衡，他躍出多維空間的第一時間，就被混沌神王吸引了大部分精力，剩下的也被地面的卡萊婭與幽明吸引，根本不曾看到被分屍的楓葉狂，所以他被楓葉狂給暗算了。

    楓葉狂此時已將自身縫合起來，只是感覺很像縫合怪，左肩與右肩錯開至少十公分，右腿與左腿也不對稱沒，乍一看就像最劣等的玩具娃娃，但他的實力並未減弱分毫，實際上楓葉狂的攻擊手段並不複雜，一口鋒利的牙齒，能吃掉任何東西，沒有致命的要害，即使洞穿腦袋，也不影響進食的**，還有對能量與感知免疫，哪怕站在高峰身後，也無法被發現，還有比崩雲伽羅更快的速度，這是保證捕捉食物最重要的能力。

    等高峰重新找回平衡，一口鋒利的老牙已咬上他的頸部，已將**強化到極限的高峰，即使面對重炮穿甲彈，高峰也未必會受傷，卻無法擋住身後而來的牙齒，原本就憤怒到極限的高峰，被身後的偷襲引發了前所未有的狂躁。

    艷艷的火焰從高峰腰間的火雲砰然而起，將他與楓葉狂籠罩，紅光閃耀中，兩道隱約可見的影子如妖魔般扭曲，就在卡萊婭擔憂的望著火焰時，突然一聲尖叫響徹山谷，她看到混沌神王竟然化作流光，向火焰沖去，顯然是要暗算高峰。

    “開……。”

    一聲怒喝，火焰一分為二，一半在高峰身邊環繞，卻沒有傷到他，另一半在楓葉狂身上，始終不曾熄滅，就像一只巨大的火把，而此時，混沌神王已到了高峰面前，金色的臂刀將天空挑破，又以斬裂大地的聲勢向高峰當頭落下。

    “當”地一聲脆響，三棱刺劍架住了混沌神王的當頭一刀，可惜高峰沒有準備，這一刀將他狠狠的劈飛，也將三棱刺劍重創，留下一道延伸的缺口，差點就被斷掉。

    混沌神王盯著高峰的眼球，瞳孔驟然擴張，它看到三棱刺劍上的缺口，混沌神王劈飛了高峰，又化作金色流光，越過拋物線似的弧度，在高峰身側出現，一刀斬開空間，隱隱黑線一閃而滅，追隨臂刀流向高峰，三棱刺劍在關鍵時刻擋住刀鋒，隨之斷裂。

    斬斷刺劍的臂刀依然飄向高峰，顫動的刀身如蜂群般嗡鳴，這是混沌神王將力量運用到極致，產生振動，只要被傷到，就能將傷口擴張到最大程度，恰在高峰遇險時，混沌神王的身軀驟然振動，一道無聲的慘叫，隨著混沌神王的精神波，向四方傳遞，就連地面的卡萊婭都能聽到腦海中屬於混沌神王的哀嚎。

    混沌神王看到了三棱刺劍的弱點，高峰何嘗不是看到那只長在混沌神王胸口的眼球？在混沌神王竊喜高峰即將被自己一刀兩斷時，高峰卻張嘴噴出一條如紅寶石凝聚的火線，正中混沌神王胸口的眼球，將其一舉爆掉。

    腰間一條血線證明之前的危險，而混沌神王發自靈魂的哀嚎，證明高峰的惡毒，算不上兩敗俱傷，高峰顯然更占便宜，急速後退的混沌神王，不顧能量的損耗，修複著胸口的眼球，而高峰抓緊時間，將斷裂的三棱刺劍修複。

    就在這時，被人遺忘的火把竄到混沌神王的身後，尚在冒煙的利牙一口咬住他的脖子，萬萬沒有料到，那口利牙竟然被金色的皮膚給擋住，無法再近一步，混沌神王微微一震，就將身後的楓葉狂震飛，強悍的防禦與恐怖的力量顯露無余。

    被震飛的楓葉狂不等停下，一團烏雲突然在他頭頂出現，接著數十道閃閃電霹靂爭先恐後的劈打在他身上，又有十多道白光，燕子回翔似的圍在他身邊，留下一道道傷痕，正是混沌神王在東南之戰中運用的戰術。

    無論是高峰還是混沌神王，都沒有將楓葉狂當回事兒，隨便一點手段，就足以將其困住，之前的交鋒，看似勢均力敵，實際上是他們各自的試探，試探完畢，才是真正的死戰。

    雙方各自退開數千米，在天空好似兩個微不足道的黑點，很容易就被漫天的風雪淹沒，但一層層威壓從兩個小黑點上散逸，瞬間擴張到數千米之外，兩種威壓在兩人之間碰撞摩擦，將天空飛旋的風雪一起席卷而上，宛若白色的龍卷風，一直抵達雲層之中，形成巨大的漩渦，下一刻，螺旋的漩渦噴出數以萬計的冰雹向下墜落，每個冰雹都有拳頭大小，晶瑩剔透又如寶石。

    無數墜落的冰雹紛紛向高峰與混沌神王砸下，可不等接近，就會悄然無息的化作白色的雲霧，憑空蒸發，此時高峰與混沌神王將自身的能量運轉到了極致，產生的能量潮汐，海嘯般在天空咆哮，強大的氣場在擠壓扭曲，形成萬米範圍的恐怖威壓，若是有人能透過冰雹蒸發的雲霧看清真相，一定會發現，空氣被扭曲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而高峰與混沌神王就是太極圖的兩個核心。

    一道道淡金色與淺藍色的霞光隱約浮現又飛快消失，就在兩種流光即將融為一體時，高峰與混沌神王同時發動，化作兩顆流星相對而行，碰撞在比眨眼還要快無數倍的短暫時間發生，用白駒過隙也無法形容這份短暫，隨後兩人回到了原點，就像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象。

    十分之一秒後，先前兩人碰撞的地方亮起一道刺眼的閃光，震雷突然響徹天地，狂躁的音波，以萬均之勢席卷八方，音波席卷之下，暈厥的人還好，還能保持清醒的人則同時耳鳴，仿佛有人在耳朵眼兒里吹奏高音喇叭。

    兩人全力一擊，只引發了一道閃光和滾雷似的音波，看上去並不出奇，即使下面觀戰的卡萊婭與暗魔等人，也看不出有什麽明堂，可隨後，仿佛整個天空都落在了地面，讓天與地之間的萬物承擔無窮無盡的壓力，卡萊婭與月撩沙等人紛紛悶哼，坐到地上，一座座山巖紛紛開裂蹦口，滾落無數碎石，即使數百年不化的冰川，也在極大的壓力下，擠壓碰撞，滑落一層層厚實的冰雪。

    留在地面的人大多昏迷，相對來說並未造成多大傷害，相比天空的楓葉狂，即使受重壓而苦不堪言的卡萊婭幾人也要相對幸運，不知道遭受怎樣的重創，楓葉狂在滾雷似的音波之後，驟然炸裂，就像被高爆彈引爆一樣。

    楓葉狂被震碎，連混沌神王都感到很詫異，要知道之前楓葉狂幾乎等於不死之身，只是眼下沒有時間去顧忌楓葉狂，他與高峰之間的碰撞並不占上風，稍有差錯就可能落到下風，相比吃掉卡萊婭，他更渴望高峰的意誌本源，只要奪到意誌本源，哪怕能量全部消耗，他也能在最短的時間恢複巔峰。

    輕蔑的望著劇烈喘息的高峰，混沌神王心中暗自歡喜，即使對方已經晉升為碎星伽羅，也依然不是他的對手，哪怕只剩下小部分殘軀，他的實力也穩穩當當的停留在碎星高階，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比高峰強大，只要繼續碰撞幾次，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他。

    兩人再次凝聚自身能量，就像心有靈犀似的，幾乎同時行動，只不過混沌神王準備的更快，比高峰先一步完成，由此可見，在之前的碰撞中，高峰實際上處於下風，吃了不小的虧。

    就在第二次碰撞展開瞬間，混沌神王胸口的眼球微微收縮，它看到高峰嘴角不經意浮現的弧度，頓時感到不安，微微偏轉眼球向楓葉狂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見無數木質紋理的碎片，正在狂風中飛旋飄蕩，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下一刻，混沌神王猛地掉轉眼球，整個人化作一道金光向高峰沖去，可惜一眨眼的耽誤，就讓高峰取得了先機，在他起身之前，高峰已經到了他身前不遠，流光溢彩的三棱刺劍如毒蛇吐信，向他胸口的眼球刺下，措不及防，混沌神王只來得及用臂刀擋住心口，眼睜睜的看著，三棱刺劍挾巨力撞擊臂刀上，將混沌神王狠狠撞飛。

    撞飛混沌神王的高峰難得取得先手，自然不會浪費，速度提高到極限，化作一團看不見的流光，旋繞在飛退的混沌神王身邊，三棱刺劍與臂刀碰撞的脆響，就像雨打芭蕉般連綿不絕，混沌神王並非弱者，即使身臨下風，也將自身守的如同鐵通，尤其是快速轉動的眼球，能將高峰的每次一次攻擊線路看清，臂刀總會在最後一刻擋住高峰的利刺。

    連續的碰撞，無論是高峰還是混沌神王，都是消耗劇烈，刀劍相交，泯滅的能量不斷散逸，在兩人身邊形成極光似的光帶，這看似不起眼的光帶蘊含著恐怖殺機，但凡弱於兩人的生物一旦被卷入，肯定會死無全屍，不知不覺中，混沌神王被高峰逼到了楓葉狂蹦碎後的殘骸中。

    就在混沌神王想辦法挽回劣勢之時，高峰一劍撞入他身前，在臂刀攔截之前消失無蹤，留下穿越多維空間的隱隱波動，混沌神王心頭一動，難道高峰要從他身後進攻？念頭尚在腦中，身體先一步後轉，準備瓦解高峰來自身後的偷襲，可沒有想到，迎面而來的不是高峰，而是八只古怪的生物，這些小臂長的生物，長而扁平，酷似蛞蝓，顏色墨綠，尾部延伸出蔓藤似的觸手相互連接，有如大風車般在空中旋轉，正向混沌神王飛來。

    看到迎面而來的古怪生物，混沌神王想也沒想，臂刀飛快舞動，轉瞬就將其分為數段，揮出第一刀，混沌神王的心思就沒放在怪異生物上，而是搜索高峰可能出現的位置，心中也對高峰更加忌憚，到底是久經戰場的老狐貍，利用小小的心理暗示，就將雙方的差距倒轉過來，若不是胸口的獨眼另有特異，他也未必能夠擋住高峰的偷襲，一旦落入下風，以高峰的強勢絕不肯善罷甘休，而他也無法承受軀體再次受損的打擊。

    可惜混沌神王終究不如高峰狡猾，高峰戰鬥從不講堂堂正正，只要能夠贏得勝利，無論是麽手段高峰都能毫不猶豫的施展出來，而戰場控制的事無巨細，更是了然於胸，楓葉狂是什麽底細，但他知道，楓葉狂絕不會輕易死掉，事實上，當楓葉狂蹦碎後的碎片一直在天空飄蕩時，他就懷疑有問題。

    臂刀將怪異生物斬碎之後，高峰重新出現的身影，又將混沌神王的註意力吸引了過去，就在這時，數十點液體從怪異生物受創的斷裂處飛濺出來，一滴不落的濺射到了混沌神王的身上，頓時將落到的皮肉腐蝕，冒出淡淡的黑煙。

    混沌神王對僅剩的身軀極為珍稀，幾乎到了吝嗇的地步，濺射到身上的液體比強硫酸還要恐怖，而混沌神王的**的強度，幾乎超過世界上絕大多數物質，別說一般性的腐蝕，哪怕用采礦電鉆也未必能夠傷到分毫。

    異種生物的攪局，讓混沌神王快要瘋狂，但他始終沒有放過對高峰的警惕，可惜的是，高峰並沒有乘機行動，而是站在一邊旁觀，因為被臂刀切碎的異種生物並沒有死去，斷口處噴出無數絲線，將其連接，眨眼間重新拼接完整。

    這一刻，混沌神王徹底洞悉了異種生物的真相，某種恐懼到窒息的戰栗在他心中震蕩，恍然間，他在眼前這只怪異生物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是一只醜陋到極點，但也完美到極點的生命體，如果說混沌神王認為高峰具有成為新世界意識的可能性，那麽眼前這只怪異生物，就已經具備了替代自己的潛力，換句話說，這只寄生在楓葉狂身上的生命體，等於另一個尚未成長的混沌神王。

    混沌神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因為他不再是獨一無二的，眼前的異種生命體比他更完美，也更加具有成長性，而高峰站在一邊，則是感覺那條從楓葉狂體內鉆出來的東西不簡單，連他所釋放的火焰也無法殺死。

1868 贏了麽？


    高峰為什麽會在多維世界里沈睡？正是上一次穿梭多維空間的後遺癥，上次因為疲倦而沈睡，不知不覺飄蕩到了地下深處，當他穿梭空間，恰好來鉆進了巖漿中心，這不是普通的熔巖流，而是一個巨大的巖漿海，浸泡在巖漿海中的高峰，無法在高溫炙熱中，快速穿過節點到達多維空間，只能吸納身邊的火焰能量，這樣一來，倒讓他儲備了巨量的火焰能量。

    當高峰好不容易從巖漿中脫身，體內的能量差點將他碎星伽羅的身軀給撐爆，更讓他郁悶的是，自身的能量特質被改變，多了一絲焚盡一切的火性，可以說，只要高峰激發全身的能量，也能在天空上扮演幾個小時的太陽。

    從那之後，高峰就不敢再隨意穿梭空間了，在巖漿中他只是脫層皮，還得到不少的好處，若是穿梭到巖石中，恐怕會被無數兆噸的巖石給活埋，連動彈都不能，更別說穿梭空間，所以高峰才會等到混沌神王穿梭多維空間的波動，從而利用混沌神王為自己指引目標，

    在高峰心中，此刻不是第二次決戰，而是東南之戰的延續，在東南之戰的最後一刻，他沒有堅持留在戰場，心中一直抑郁難平，而在這片為家人所尋找的避難所，又被混沌神王窺視，更是激起了無邊的憤怒，所以他必然要將混沌神王幹掉，若不然，留下這麽一個天天想著吃掉自己妻兒的大敵，高峰恐怕做夢都會驚醒。

    一聲驚雷，打斷了高峰的思緒，混沌神王似乎搞錯了主戰場，動用全力與那怪異的生物廝殺，或者說想盡一切辦法將其滅成飛灰，電閃雷鳴好不熱鬧，高峰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為混沌神王增加一些麻煩，輕輕的滑入多維空間，再次現身在混沌神王的身後。

    “你還以為我會上當麽……。”

    混沌神王發出靈魂的咆哮，強烈的精神沖擊如席卷一切的洪流，向高峰橫沖而來，就在即將撞擊到高峰瞬間，高峰再次消失在多維空間里，讓混沌神王的精神沖擊落到了空處，恰在這時，幾乎被烤成焦炭的怪異生物抖落了滿身的焦皮，重新恢複了本色，微微震動，瞬移般到了被轉移註意力的混沌神王身上，如繩索將他捆綁，八個扁平的腦袋突然張開縫隙，露出滿嘴的尖牙，一口口咬住混沌神王的殘軀。

    那怪異生物看似脆弱，一刀就能斬為幾段，可那牙齒鋒利的沒話說，一口咬破混沌神王比鋼板還要堅韌的皮膚，隨後就順著咬破的傷口，鉆進了混沌神王的體內，而這時，即使臂刀橫掃，也無法阻止斷裂的怪異生物消失在身體表面。

    高峰一直在尋找混沌神王的破綻，可當破綻出現時，他卻倒吸一口涼氣，原本以為那只怪物會給混沌神王造成一些麻煩，哪怕能讓混沌神王多費些力氣也使好的，萬萬沒想到，那只八頭怪物，竟然鉆進了混沌神王的身體，要將其吃掉，這又是何等兇殘？

    一陣陣發自靈魂的哀嚎通過精神震蕩，傳遞到高峰腦中，一次比一次虛弱，感覺混沌神王快要不行了，但高峰發現，並不是混沌神王的精神力量減弱，而是他不斷將混沌神王的精神力量吸收，不止是混沌神王的精神力，連山谷內散逸的精神力量也被他吸收，其中就包括卡萊婭和暗魔，還有月撩沙的。

    高峰並不為喜，反而湧起深深的擔憂，意誌本源融入他體內之後，就一直吸收身邊散逸的精神力量，原本還沒這麽嚴重，自從在多維空間里沈睡後，吸收效率就翻著跟頭往上漲，如果不加遏制，他必然會成為新的世界意誌，吸納整個世界的精神力量為己用，可這真的是他需要的麽？恐怕他將無法接近任何人，一旦靠近，身邊的人就會自發的流失精神力量，從而耗損壽命與元氣，也就是說，哪怕是至親，在他身邊呆的久了也會短命。

    混沌神王此刻極為糟糕，鉆進身軀的八頭怪物，就像生長在他體內的活性蔓藤，在皮膚下突起扭動，似在尋找缺口鉆出來，又似搶奪內臟與血肉，在內部撕扯，但凡長眼睛的都能看出混沌神王狀態不好，似乎馬上就要不行了。

    高峰不願再等，他不敢保證吃掉混沌神王的怪物，會不會蛻變成一頭更加恐怖的生物，眼下乘著雙方都無瑕顧忌自己，正是最好的機會。

    一道鋒利的星光破開長空，三棱刺劍鋒利的劍刃驟然刺向混沌神王的身後，劍身拘束著裊繞的火焰，劍尚未至，灼熱的高溫就先一步撲面而來，人隨劍走的高峰感知運轉到極限，將混沌神王身上的每一分變化刻畫在心頭，腦中不斷計算出各種策略，或攻擊，或回避，或退走，或追殺，無論混沌神王做出任何變化，他都能按照事先制定的策略執行。

    與混沌神王交戰就得這麽算計，任何大意都可能翻轉，從而讓自己陷入危機，他失敗了不要緊，可若是因為他失敗，而導致家人遇害，高峰就算變成鬼也不會原諒自己。

    即使在心中執行一千種預案，劍刃觸碰到混沌神王也不要一秒鐘，沒有強烈而暴躁的精神沖擊，沒有那如金色朝陽般滴水不漏的臂刀飛舞，也沒有可以焚盡一切的白火，三棱刺劍很輕松的刺入混沌神王的後心，順利的讓高峰不敢置信，難道這難纏的強大對手已經虛弱到連象征性的反抗都不存在了？

    刺劍在刺入混沌神王的皮膚瞬間，就點燃了一堆火焰，火焰很快將混沌神王殘缺的身軀包裹其中，隨著高峰將自身龐大的能量註入紅寶石般瑩亮的劍身，火焰的溫度越來越高，轉瞬就達數千度，不但將高空飄舞的風雪盡數融化，也將覆蓋地面的雪白消除，露出黝黑的泥土。

    終年被冰雪覆蓋的怒雪山谷在極端的時間來到了春天，黝黑的泥土水光盈動，就像春雨滋潤後的土地，潺潺的水聲從山腳傳來，那覆蓋山坡的雪白與晶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黝黑，清澈的雪水順著低窪的溝壑匯集成小溪，又在更大的溝渠中變成小河。

    從冬天到春天冰雪消融只用了一小會兒，而從初寒乍暖的春天到酷熱難熬的夏天，時間過的更短，冰雪融盡之後，大量的雪水在灼熱的高溫中化作蒸汽，升騰而起，茫茫的霧色在片山谷彌漫，猶如人間仙境，但身處在山谷內的人絕不會同意，他們感覺自己就像蒸籠里的包子，正在慢慢熟透。

    經歷過巖漿沐浴的高峰早已感覺不到高溫帶給自己的灼燙，更何況這能融化鋼鐵的火焰，是來自於他，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失誤，即使相隔千米的高度，數千度的高溫也不是地面能承受的，也許再要幾秒鐘，除了強大的崩雲伽羅，地面將會變成一片火海。

    高峰將目光看向頭頂雲卷的風暴，那里依然風雪飄散，帶著燒成火球的混沌神王沖天而起，闖入風雪最密集的地方，瞬間到了一處狂風呼嘯，氣流如蛟龍盤旋的地方，在這里，各種旋風碰撞擠壓，形成方圓百里的風暴區，哪怕雲層也無法在這里留存，上下左右都是混沌似的晦暗空間，充斥著狂躁不安的惡意，即使重型戰艦闖入，也會在最短的時間撕成碎片，再被旋轉的氣流送到萬里之外。

    這里已經超出崩雲伽羅忍受的極限，哪怕高峰在鋒利的高速氣流切割下，也感到淩遲之痛，好在極致的高溫與炙熱的火球，創造了新的氣流漩渦，在這片奇險之地，勉強自保。

    碎星後並無階位，強大與否取決與自身吸納的能量多寡，高峰在地心巖漿池走了一趟，吸收的火焰熱能無窮無盡，這些能量又與自身的精神力量相互融合，是屬於無法被奪走的專屬力量，除非將其中的精神力量完全驅逐，才能像混沌神王那樣奪走幽明凝聚全身的能量。

    在高峰不計成本的揮霍下，自身的能量飛速下降，而包裹混沌神王的火焰也越來越高，不經意間，昏暗的風暴中多了一盞奪目的明燈，而明燈的中心就是高峰與混沌神王，這盞明燈所蘊含的恐怖能量，絲毫不下於東南會戰，混沌神王點亮的巨大光柱，由此可見，高峰突破碎星階位後的強大。

    恍惚間，高峰心中跌宕起伏，腦中不由地升起無法置信的荒謬感，自己真的贏了？混沌神王即將死在自己手里？這麽說，他豈不是變成世界最強大的人？

    多少次絕望頹廢，多少次消沈躲避，多少次惶恐不安？以必死之心踏上東南之地，見證了巨猿剛毅的自毀，蕭翎墜落長空的那一抹火星，還有樹人與生物戰艦的雕零，所有的犧牲與決然，都將在此刻取得回報？

    感知無法詳細探知火焰中的混沌神王到底怎樣，高峰決定將混沌神王徹底燒成灰燼，只有這樣，他才會安心，若不然，誰也不知道混沌神王會不會又從哪個旮旯里跳出來滿血複活。

1869 絕境




    風暴中溫度越來越高，一道道絢麗的光環與高峰和混沌神王為中心，緩慢的擴散，隨著光環擴散，爆裂的狂風也漸漸平靜，隨著風暴團緩慢的平靜，地面數千里範圍內的怒雪風暴也詭異的安靜下來，很多區域將被風雪掩蓋的神秘，大大咧咧的敞開在世人面前，尤其是駐守在怒雪通道的無道驚訝的發現，蜿蜒崎嶇的通道內已徹底恢複了寧靜，不但沒有寒風吹襲，反而變得溫暖。

    風暴圈兒詭異的平靜，高峰心中卻閃過不安，他不知道這不安到底來自何處？身前的混沌神王已成烤肉，那鉆進神王軀殼兒的八頭生物，也了動靜，甚至連先前鋒利的風刃也絕了蹤跡。

    心中不安，讓高峰將灌輸能量的速度再次加快，隨著體內精神與能量混合的專屬能量快速流失，無論是在體能上，還是在精力上，高峰都在迅速削弱，眼看就要到極限，十多顆火紅的晶砂紛紛懸浮在身邊，這些晶砂是高峰連接大戰，又在巖漿池浸泡後，僅剩的所有。

    若是碎星以前，高峰只能吸納一顆晶砂，即使有鱗甲分身幫助分擔，也只能吸納兩到三顆，而現在，十多顆晶砂在空中排列成直線，連接到高峰的眉心，瞬間由紅寶石變成灰白的晶體，高峰蒼白的臉頰重新紅潤，連腰間幾乎要消失的火焰褲衩也變得鮮艷很多。

    一口氣將十多顆晶砂的能量吸收，高峰恢複了巔峰八成左右，這樣一來，他有信心將混沌神王徹底給燒成飛灰，相信混沌神王變成灰燼，也不可能再度複活，至於潛藏在混沌神王體內的八頭怪物，哪怕不死，高峰也有辦法將其收拾掉。

    “這就是你最後的底牌？”

    混沌神王陰冷的低語在高峰腦海中回蕩，如毒蛇般散逸著邪惡而危險的氣息，瞬間填滿高峰的心靈，心中驟然升起極度的危險感，不等高峰做出反應，註入三棱刺劍的能量，瞬間攀升到極限，而高峰剛剛回複的能量則直線下跌。

    心中暗道糟糕，高峰果斷的放開三棱刺劍，一腳踹在火球般燃燒的混沌神王身上就要退走，八條火焰繚繞，如蜘蛛腿的利爪突然從混沌神王的身軀中張開，一把將高峰後退的身影抓住，燃燒的火焰瞬間勃發，酷烈的高溫無限攀升，將高峰也卷入其中。

    混沌神王的反擊出乎意料，包裹高峰的火焰加入混沌神王的意誌，讓高峰也無法免疫火焰的燒灼，而火焰形成赤紅的風暴，在天空之上的風暴團里卷起紅色龍卷，也將無數氣流攪入其中，釋放者難以想象的恐怖威力，數秒鐘不到，高峰感覺自己就像高壓鍋里的燉牛肉，隨時都可能熟透。

    氣壓裹挾著高溫，環轉在高峰身邊，八根鋒利的利爪，將他與混沌神王死死的綁在一起，要不是他的右腳狠狠的踹在混沌神王的身上，說不得兩人會在紅色的風暴中，跳上一曲死亡的貼面舞。

    高峰就像落入落網的蟲子，隨時都可能被混沌神王變身而成的蜘蛛怪給吃掉，這也沒什麽，關鍵是混沌神王邪惡的狂笑，不斷的回蕩在高峰的腦海中，精神沖擊一波接一波的重新，讓高峰無法集中精力，擺脫目前的危機。

    火焰帶來的傷害，不如正在撕裂自己的利爪，這八根利爪從身後刺入高峰的身軀，正緩慢而堅定的將傷口擴張，若不是高峰晉升碎星，身體的強度十倍從前，也許在利爪刺入後背的瞬間，他就會被撕成八瓣。

    危機時刻的高峰並米有慌亂失措，事實上在混沌神王發起反擊的瞬間，高峰的反撲也隨之而來，松開的劍柄重新落入掌中，高峰沒有再試著註入能量，而是盡可能的憑借三棱刺劍的鋒利，撕裂對方的身軀，另一支手掌則死死的握住鋒利的臂刀，盡可能的不讓臂刀揮動。

    眼睛再也看不到除紅色之外的任何東西，燒灼的痛苦高峰在地心巖漿早已習慣，唯有**撕裂的痛楚牽扯著精力與耐力，可無論身體遭受怎樣的痛苦，都無法比擬心中的不甘，難道做到這種程度，依然無法殺死混沌神王麽？

    在混沌神王反擊的瞬間，高峰就猜到，自己落入了對方的陷阱，寄生在楓葉狂體內的八頭怪物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強大，混沌神王是故意讓八頭生物鉆進自己身軀內的，只有這樣，混沌神王才能在高峰無法發覺的前提下，將其吞噬掉，甚至為了迷惑高峰，混沌神王故意用自己的肉身，來餵養八頭生物，讓自己變得更加淒慘一些。

    不得不說，混沌神王這一手做的非常高明，高峰沒有發現其中的陷阱，隨後就是高峰的出手偷襲，之前高峰還在懷疑警惕，可當偷襲真正得手，高峰的懷疑與警惕就被即將勝利的喜悅所替代，從而讓混沌神王摸清了高峰釋放的攻擊方式，最後在高峰動用晶砂補充自身能量後，才最終確定高峰的底牌。

    底牌不是這麽好用的，一旦動用，要麽贏著通吃，要麽輸掉一切，所以混沌神王在消化掉八頭生物之後，就將高峰當做第二道大餐，也是最美味的大餐，甚至已經在盤算吃掉高峰之後，再享用卡萊婭與歐若拉，讓她們的血肉與自己融為一體，這樣一來，他會在今天恢複自己最巔峰的狀態，甚至更進一步，真正成為新的世界意誌。

    “不要再反抗了，我只要意誌本源，把意誌本源交給我，我會放過你的家人……。”

    高峰的反抗讓混沌神王並不輕松，事實上，高峰的專屬能量火焰也並非那麽容易消磨，混沌神王原本利用自己的能量混入火焰能量，讓高峰也常常被高溫燒灼的滋味兒，可對方對火焰的抗性明顯在他之上，而鋒利的利爪，也無法輕易撕開高峰比鐵石還要堅固的身軀，除此之外，三棱刺劍同樣在撕扯混沌神王的**。

    更讓混沌神王忌憚的理由，是高峰對他的精神力量開始免疫，甚至主動吸收他散逸的精神力量，這種變故，讓混沌神王不敢再用他最強大的殺招，當然，高峰的反抗只是獵物在瀕臨死亡之前，最後的掙紮，因為混沌神王的利爪已經撕開高峰的內臟，隨著時間推移，高峰將越來越虛弱，而他必然會贏得最後的勝利。

    混沌神王不顧精神力被高峰吸收的風險，不斷在高峰腦海中低語勸說，他這樣做，是害怕高峰向巨猿那樣自爆，也許威力不到巨猿的十分之一的，但足以對混沌神王造成重創，甚至讓意誌本源也消磨掉。

    可惜混沌神王不知道，高峰根本就不懂自爆，不然無需等到現在，在混沌神王來自靈魂的低語中，高峰的意識開始模糊，唯有肌肉更加緊繃，將嵌入他體內的利爪死死的咬住，還有三棱刺劍在對方骨骼上摩擦的咯吱聲緩慢而堅定延續。

    高峰已聽不到混沌神王的低語，哪怕是來自靈魂的回音，唯有殺死混沌神王的執念還在心中銘記，突然，三棱刺劍的阻力驟然消失，高峰的手臂駭然穿過了金黃色的軀體，從另一邊鉆出，卻無法再收回，混沌神王啟動了他強大的自愈能力，將高峰穿過自己身體的手臂緊緊的扣住……。

    “放棄吧，放棄吧，你沒有殺死我的機會了，交出意識本源吧……。”

    混沌神王得意的歡叫，在抓住高峰的瞬間，鋒利臂刀就像沒有關節似的輕巧轉動，深深的切入高峰另一只手臂，似彩虹般閃耀著七彩光澤的血液，噴泉般從斷裂的動脈中噴出，又在空中憑空蒸發，刀鋒卻不滿足於此，還在用力要將手腕的臂骨也斬斷。

    形勢逆轉，高峰落入絕對的下風，但他並不甘心放棄，唯有精神力量化作無形的猛虎，向混沌神王飛撲而去，這是高峰最後的反擊，對此混沌神王在高峰腦海中閃過嘲諷的冷笑，凝聚高峰最強大的精神力量，連混沌神王的邊都擦不到，便化作無形。

    而切入高峰臂骨的刀鋒，已經嵌入三分之二，只需再用一點力氣，高峰就會被斬斷手臂，從而徹底失去抵抗，混沌神王越來越得意，高峰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只要再加一把力氣，就能將眼前這道豐盛的大餐拿下。

    混沌神王認為今天是自己的幸運日，多頭生物與他一樣，具有不死性與吞噬能力，若是給予時間，足以成長到他巔峰時期，可惜這只生物出世的時間不長，本質上依然比不過他，即使更加完美，也不過是主體的食物，將其吞噬後的效果，絕對不會比吃掉卡萊婭差上分毫。

    一切都是騙局，混沌神王設下的騙局，在他接二連三被高峰算計後，即使是頭豬也會漲漲記性，何況混沌神王比世界上絕大多數生命更加聰明，若不是吞掉多頭怪物，混沌神王未必敢讓高峰的三棱刺劍捅穿自己僅剩的殘軀。

    殺死高峰，甚至吞噬高峰的本源，都不足以讓混沌神王如此喜悅，真正讓他高興的是高峰終於在最得意的謀略上，栽到自己手上，這種成就遠比幹掉高峰要沈重的多，至少證明他比高峰更加優秀，也為自己先前的種種失誤找到借口，重新樹立了世界之巔的信心。

    高峰始終沈默，即使混沌神王像烏鴉一樣不停在他腦中聒噪，高峰也沒有回上一句，更不曾向混沌神王表示自己死也不會屈服的狗血宣言，他唯一能做的，是讓混沌神王的利爪與臂刀撕開自己的速度更慢一些，因為，在混沌神王得意的背後，是高峰看到的最後機會，同歸於盡的機會。

    在於混沌神王交戰之間，高峰心中從不曾奢望，自己能完完整整的活下來，也不曾顧惜自己的性命，當日在東南之戰，那麽多人死在他的前面，就連瘋狂的巨猿，也在最後關頭回複了本性，為了讓他活命而纏住混沌神王自爆，有這麽多人一同上路，他還有什麽遺憾？

    不斷沖擊混沌神王的精神波始終沒有停頓，只是一次比一次虛弱，就像之前混沌神王反抗的翻版，混沌神王僅剩的戒備也消除了，因為他敏銳的察覺，高峰的靈魂波動越來越虛弱，連本源也無法掩飾，這不是證明高峰已到了強弩之末？

    就在混沌神王即將享受最後的勝利時，被混沌神王擊散的精神力量正在兩人身邊，與某種看不見的波動融合，這種波動相當隱晦，只有裂山伽羅才能發覺，感知的存在是混沌神王所不了解的，就像常人無法發現雷達的波動，很早已經，高峰就覺醒了感知，而感知對高峰的幫助也很大，可惜晉升裂山伽羅之後，這種幫助就可有可無了，因為高階伽羅人人都擁有感知，高峰唯一的長處，就是感知永遠高半個階位，比其他伽羅更加強大。

    感知伴隨著高峰的成長，也曾經是高峰唯一的能力，最開始提煉療傷藥劑，後來提煉金屬，再後來控制金屬，最終演化為萬物雕零，可惜這個世界不止一萬種事物，有太多的東西是高峰無法奈何的，讓他不得不依靠外物來作戰，不管是晶砂還是三棱刺劍。

    感知與精神力量融合，是高峰的一種嘗試，可惜在多維空間里，感知無法使用，要不然高峰也不會等到現在，在面臨生死一線的危急關頭，高峰連自爆都不會，在隨時被分屍的前提下，他唯一能用的還是感知，而感知，也曾是他最強大的武器。

    精神力量與能量融合，會形成專屬能量，不會被奪走，天生壓制普通能量，在碎星伽羅面前，再多崩雲伽羅也只是草芥，連威脅的資本都沒有，可一旦專屬能量遇到同等質量的強者，就無法再起作用，必須看誰的能量更雄厚，誰的手段更詭異強大。

    如今高峰的專屬能量被混沌神王壓制，是因為混沌神王已經完全吞噬了多頭怪物，補全了根基形成質變，已能完全壓制高峰，這也是高峰處於危險境地的根由，可感知融合精神力量也不是這麽容易的。

    能量雖然無形但有質，運用存乎一心，而感知無形無知，最是不可捉摸，也幸虧高峰的精粹能力來自感知，至少已經觸摸到融合的門檻，當一縷縷精神力量與精粹相互融匯，一點莫須有的明悟突然泛上心頭。

    這一點明悟讓高峰聯想到多維空間里，那些斷裂的線條，多維世界不存在實物，甚至無法觸摸任何東西，有的只是或完整或斷裂的線條，但這不能說明物質就不存在，事實上，多維世界的物質多的難以想象，只是這些物質無法用高峰所理解的方式具象，唯有帶出多維空間，才會顯現出真相。

    真相就是，感知所演化的精粹能力並非他所理解的那樣，只是一件提純的工具，而是一種能夠解析萬物的強大能力，任何物質都可以被解析，就像此時，扣在他血肉中的八只利爪，還有即將斬斷他手臂的鋒利臂刀。

    “既然萬物都能解析，無法被解析的東西，不是特列，而是超出能力之外，如果能力更加強大，同樣可以被解析，就像最早我只能解析草藥，但後來卻能解析金屬，最後甚至可以解析超級合金，那麽現在，我自己也是物質之一，是否同樣也在解析的範圍之內？”

    高峰在腦中飛快的思索，心神高度集中的他已經無法在顧忌自身，混沌神王的臂刀終於切斷了高峰的手臂，甚至抹掉了他的肩膀，而八只利爪也撕開了他的肌肉與脊椎，將五臟六腑拉到了身軀之外，詭異的是，在這個過程中，高峰就像木頭一樣沒有反應，甚至連血液也沒有流出一滴。

1870 得誌便猖狂


    混沌神王猖狂大笑，他贏了，徹底贏了，高峰不具備不死特性，更不具備超強自愈，手臂被斬斷了，就不會再長出來，內臟被撕碎了，也不能裝回去，只要他吞掉高峰，世界就再也不會有這討厭的家夥。

    發自靈魂的狂笑還沒停止，穿過混沌神王胸口的手臂就砰然斷裂，如飄零的花瓣般消散，三棱.刺劍也從空中跌落，直直的墜下雲層，緊接著，高峰的身軀也在崩潰，混沌神王停下所有的動作，開始扭曲生長，要將原本的體型恢複，唯有胸口的眼球死死的盯著正在崩潰的高峰，他在等待意誌本源出現。

    高峰就像由灰燼拼湊的人，輕輕吹動，就化作萬千塵埃隨風且去，眨眼之間，高峰就消失了雙臂，雙腿，身軀，最後只剩下頭顱，可頭顱也堅持不了多久，就徹底消散，留下一枚扣子大的奇異光暈，這團光暈就像燦爛的星河，閃耀著無數細碎的星光。

    看到這團星光構成的光暈，混沌神王胸口獨眼的瞳孔驟然擴張到極限，彌漫著貪婪情緒，若是混沌神王的胸部張嘴，一定會垂涎欲滴，他極度渴望的意識本源終於出現了，起質量還在當日融入高峰前之上。

    鋒利無雙的黃金臂刀悄然無息的轉化成手臂，刀鋒般的手掌慢慢分裂張開，形成纖長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完美無缺，五根手指拼湊出的手掌同樣完美，就像絕代佳人的纖纖小手，只不過明顯大了幾號，當手掌向懸浮在空中的光暈拿去，尚未長出腦袋的混沌神王，仿佛迷醉在那光暈醉人的馨香中。

    下一刻，手掌由拿便抓，又由抓變刨，可無論怎麽變化，也不能將其弄到手中，就像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看得見抓不著，讓混沌神王焦急起來，好在此時沒有人與他爭奪，讓他有時間將自己的身軀恢複正常。

    能量缺失的前提下，混沌神王的恢複只是大致正常，原本筆挺解釋的雙腿比他的手臂還要短，而手臂也不正常，除開最開始就有的手臂，新長成的手臂明顯短了半截，手指也只有三根，就像張錯地方的雞爪，至於他的腦袋，用春雨新筍來形容是很恰當的，只有拳頭大小，看不出是個腦袋還是塊粗糙的石頭。

    無論如何，混沌神王也要將意識本源拿下，只有拿到這個，他才有取代世界意識的合法身份，無需再去耗費無量的時間去學習怎麽凝聚本源，怎麽成長為新的世界本源，就像奪舍一樣，吃掉宿主的靈魂，就擁有宿主的記憶，而不是從識字開始成為得到博士後。

    最開始是貪婪的欣喜，之後是急迫，最後是無邊的憤怒，混沌神王在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里，完成了三種情緒的變化，因為意識本源不給面子，壓根就不鳥他，讓他看得到，吃不到。

    可憤怒到極點的混沌神王連個罵娘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形成恐怖的威壓，將百里風暴不斷的扭曲擠壓，最後化作不到一里的風暴球，巨大的風暴球蘊藏著難以想象的恐怖威力，可在混沌神王可怕的威壓下，只能老老實實的旋轉，連一絲一毫的氣流都無法散逸出來，也讓數百年的怒雪風暴徹底消散，北部荒野與羅斯人之間的天塹悄然無息的消失。

    當憤怒也無法讓混沌神王得到那顆扣子大小的意誌本源後，他徹底冷靜下來，良久後，混沌神王突然再次變化，將自己拉長拉寬，就像一張巨大的人皮，然後覆蓋到了意誌本源上，隨後收縮，最後在他的身體內部，形成籃球似的圓球，帶著這個圓球，混沌神王試著移動後，才略微放心，至少他有辦法將這玩意兒帶走。

    混沌神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帶走的不止是意識本源，還有高峰，高峰在最後一刻，將自己也作為物質解析，完全拋棄了能量化身軀。只保留了精神力量作為核心，將能量化身軀徹底粉碎，然後精粹提煉。

    可惜高峰忽略容納精神力的載體，將自己徹底解析，同樣意味著自殺，因為他將容納精神力量的載體給消除了，若沒有意識本源，也許在他將自己解析的瞬間，思維與精神力就會隨風化去，魂飛魄散。

    好在意識本源暫時能充當載體，只不過與高峰自己的身軀有很大差別，產生的效果十不足一，而高峰的感知也隨著自身的崩潰，而所剩不多，讓融合變得更加困難，最關鍵的是，精粹是個去蕪存菁的過程，意味絕大多數雜誌都會被舍棄，即使高峰已經晉升為碎星伽羅，可構成他身軀的本質，依然殘留著生物特性，若將這些全部去除，重新構築的身體，恐怕不比籃球大，就像他提煉的晶砂一樣濃縮。

    這些錯誤本不該發生，若不是高峰已到絕境，不想被混沌神王殺死吃掉的前提下，不得已的選擇，他不會踏出這一步，所幸高峰將自己精粹後，分化成看不見的精神體，也不需要再害怕混沌神王的傷害，同時保住了意識本源，問題是，高峰沒有更多的物質來構建自身。

    就像一個人準備完成傳世的傑作，準備無數的珍寶作為原料，結果發現自己準備的資源，只夠完成十分之一的內容，而這十分之一連搭建骨架都做不到，高峰的情況要比這更慘，若是利用現有的材料構築自身，也許他最多變成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而更讓他郁悶的時，這個嬰兒還會永遠長不大，因為成長需要的不是營養，而是同樣精粹後的物質，他又去哪兒找幾個同是碎星階位的自己？

    混沌神王將高峰所形成的圓球放在肚子里，自以為是的認為，只需要一定的時間，他就能將其消化掉，而高峰則郁悶的思考，若是構建出新的身體，那他算是被混沌神王給生出來的麽？想想就覺得惡心，被一個男性給生出來，實在不要太悲哀。

    高峰的想法混沌神王不理解，更不知道，自己將一個隨時想著要同歸於盡的禍害放在肚子里，還以為是寶，他帶著圓球無法穿梭多維空間，也無法快速移動，卻並不在乎，沒了高峰，這個世界就沒有再配與他為敵的對手，余者皆是口食而已。

    抱著圓滾滾的肚皮，混沌神王興沖沖降下，落到已經不見冰雪的怒雪山谷，大片大片的黑土地上，溪流縱橫，潺潺的水聲在籠罩山谷的迷霧中，編制出清脆悅耳的交響曲，不遠處的山林抖落白霜，展現翠綠的嬌艷，雖不是春暖花開，也有著獨特的自然之美。

    山谷內昏迷的眾人已經清醒，大多數人五官還殘留著蜿蜒的血跡，正在瘋狂的忙碌，將各種食物打包，準備運輸工具，做好撤離前的準備，顯然他們不認為怒雪山谷依然安全，而在人群的最中心，大法官正在輕車熟路的指揮檢修車輛，滿頭白發的幽明就像元氣耗盡的老太太，被月撩沙攙扶，眼巴巴的看著準備出發的車隊，不時焦急而渴望的望著天空，當她看到從天空降落身影上那璀璨的金色，頓時化作無限的絕望。

    無形的威壓從天而將，忙碌的人們就像按下了暫停鍵，同時僵直了身子，連卡萊婭與暗魔等強者，也無法自由的行動，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肚皮圓滾的混沌神王從天而降。

    落到地面的混沌神王沒有焦急，輕松的就像觀光的遊客，左顧右盼的打量著眾人絕望的表情，細細品味其中的細節，就像行走在藝術展上，欣賞藝術品獨特而隱晦的美麗。

    混沌神王在這一刻，脫去了刑劫神主的卑微與猥瑣，那氣度森嚴，高貴典雅的儀態，是標準的貴族典範，即使他的腦袋粗糙古怪，漂浮在地面的雙腿畸形難看，但依然不影響他此時的溫文爾雅，即使長在胸口的眼珠子，看上去與人類無關。

    “喲……，這不是我親愛的哥哥麽？你終於找回了卡萊婭，一家團聚了？”

    混沌神王就像遊魂一樣，漂到大法官身邊，胸口的眼睛古怪的打量著對方，在大法官晦澀絕望的眼神中，用異常得意的靈魂低語回蕩在對方的腦海中。

    “放過我的孫女，我願意服從你的任何命令，即使你讓我死……。”

    大法官將調皮的歐若拉擋在身後，用祈求的卑微向混沌神王哀求，可惜他的哀求註定不會打動混沌神王，蒼老的身體就像失去地心引力般漂浮，露出了身後好奇的銀發小蘿莉。

    看到歐若拉的瞬間，混沌神王的獨眼頓時釋放出驚奇而貪婪的神色，伸出唯一完整的手臂，伸向懵懂無知的歐若拉，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摸到歐若拉的發絲時，一聲淒厲之極的哀嚎突然打斷了混沌神王的動作，他感受到如颶風般強烈的精神波動，這股精神波動有著絕望到極致的強烈情緒，那是卡萊婭覺醒的精神力量。

    卡萊婭因為對女兒即將被傷害的絕望，覺醒了自己的精神力量，在覺醒瞬間就化作無形的颶風，向四面八方席卷沖擊，可不等展現那強大的威力，就在混沌神王的威壓下，化解於無形。

    如果沒有混沌神王的壓制，卡萊婭覺醒的精神沖擊，會在瞬間將整個山谷的人殺死，那是依托於完美基因的質變，是超脫普通生命的力量源泉，也是混沌神王也為之羨慕的完美覺醒，一旦覺醒，就擁有混沌神王蛻變前的巔峰戰力，不需要吞噬無數的人類與生物來完善自身，也不需要忍受酷刑般的基因崩潰，這是天生強者的獨享專利，也是混沌神王為之嫉妒的獨有能力。

    “嘖嘖嘖，真是可惜，如果你早一步覺醒，我也不能這麽輕松的殺掉那個人，那個唯一能夠對我造成威脅的敵人，看來天地還是更鐘愛於我啊……。”

    面對覺醒後立刻陷入昏迷，卻漂浮在半空不沾塵埃的卡萊婭，混沌神王發出心中的感嘆，但心中更加喜悅，覺醒之後的卡萊婭更有價值，如果被他吃掉，不但能夠補充豐腴的能量，還能增加他的精神力量。

    隨後他便將註意力放在歐若拉身上，這個小女孩兒的價值不在歐若拉之下，這是完美基因與伽羅的結合，同樣天生強者，只是沒有長成，若是現在就吃掉，貌似有些浪費？

    隨著混沌神王邪惡的研究不斷釋放出惡意的情緒，歐若拉也感受到對方的可怕，小嘴一癟放聲大哭，混沌神王受不了這吵鬧，伸向歐若拉的掌心突然裂開，露出一張滿是尖牙的大嘴，就要將柔嫩的歐若拉撕碎吞噬，只聽一聲憤怒而清脆的吼叫，就像幼獸的咆哮，一道小小的身影如炮彈般撞向混沌神王的手背。

    混沌神王心中不屑，鼓動身邊能量，要將打斷他進食的家夥粉碎，卻沒想到，他鼓動的些許能量，被另外一股孱弱的專屬能量撞開，隨後將手背打飛。

    一道不比歐若拉大多少的小身板小蘿莉擋在身後，玄天憤怒的瞪著混沌神王，齜牙咧嘴的就像一只受到威脅而示威的狼崽子，在他一聲聲發自喉嚨深處的低吼中，歐若拉緊緊的抓住哥哥的衣角，用滾著眼淚的大眼睛同樣瞪著混沌神王，發出咿咿呀呀的叫囂。

    “哈哈哈，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又一道美食送上來，我都不忍心一次吃光，好東西應該慢慢分享才對……。”

    混沌神王看到玄天，頓時驚奇無比，這個五六歲的小豆丁，同樣擁有這超乎想象的能量，也許比如所謂的崩玉伽羅，卻有著難以想象的純凈，這種純凈的能量，最適合混沌神王補充自身，哪怕只有一丁點，也能作為引子，將流散在天地間的能量源源不斷的吸引過來，任他吞噬。

    “有我在，你絕對吃不到……。”

    仿佛來自地獄般陰冷的聲音回蕩在混沌神王的內心深處，如炸雷般，讓混沌神王全身的肌肉同時顫抖，不由地發出咆哮：

    “你是誰……”

1871 僵持與變化



    這咆哮回蕩在每個人的腦海，因為內心深處的異變，讓混沌神王的威壓微微放松，一直在蓄力的暗魔與月撩沙同時放出最強大的攻擊，猶如兩條由光帶編制的蛟龍，向混沌神王迎面飛來。

    這般強大的能量攻擊，不等到混沌神王身前，就被他瓦解於無形，但他顧不得收拾兩只冒犯自己的蟲子，四處尋找那個能在他內心深處低語的家夥。

    混沌神王喜歡在別人的心中低語，就像洞悉對方的一切，產生完全控制帶來的優越感，但他絕不希望有人在自己心中低語，就像積年的小賊，不希望自己攢下的錢財被別的小偷偷走一般。

    “我是誰你會不知道麽？我可沒那麽容易被你消化掉……。”

    高峰的低語再次回蕩在混沌神王的內心深處，這一次他故意說得很慢，慢的讓混沌神王也能聽出高峰的聲音，畢竟，高峰是少數能讓混沌神王認真的對手。

    “是你，你怎麽可能沒死？不對，是意識本源，一定是意識本源，難怪我無法吸收意識本源，一定是你在作怪……。”

    混沌神王已經顧不上吃掉高峰的妻兒，拼命的在心中質問，因為憤怒，讓他的威壓更加恐怖，也將整個山谷內的眾人紛紛栽倒在地上，再也無法起身。

    “你還沒死，我又怎麽會死？你我的戰鬥還沒結束，我會永遠纏著你，一直到你死亡為止，除非，你將意誌本源吐出來……。”

    高峰原本打算用恐嚇的方式，來讓混沌神王心神大亂，可一想到自己的妻兒還是混沌神王預定的食物，他可以恐嚇卻無法阻止，只能將混沌神王的註意力轉移到意誌本源上，假裝自己故意說錯話，讓混沌神王以為自己怕死。

    “休想，被我吞到肚子里，除了成為我的一部分，絕不可能再讓你出現，你就等著吧……。”

    混沌神王說話之際，鼓動全身的能量，加快吞噬，在他體內，無數細微的小生物，如磨盤般研磨著包裹意誌本源的圓球，在這些細微的生物研磨下，高峰在混沌神王心中憤怒的叫喊：

    “你真以為這樣就能吞噬我麽？你這是做夢，我與你不死不休……。”

    “哈哈哈，死到臨頭還嘴硬，你放心吧，很快你的女人和孩子就來陪你了，在你被我消化之後……。”

    混沌神王感覺自己找到了高峰的破綻，異常高興，打擊高峰信心的同時，還在加快吞噬速度，讓他面前維持的體型也在縮水。

    這下高峰徹底放心了，混沌神王在沒有幹掉自己之前，不會再動他的妻兒，但高峰也不會真以為，混沌神王會罷手，至少在沒有幹掉混沌神王之前，他的妻兒依然受到威脅。

    混沌神王雖然決定暫時不吃歐若拉，不代表他會放過，山谷眾人在他眼中只是一群螻蟻，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就這麽大大咧咧的坐在大法官準備好的浮車頂上，為消化高峰而努力。

    恐怖的威壓在混沌神王將註意力轉到高峰身上時消失，月撩沙與暗魔最先恢複自由，接著就是大多數差點休克的中低階伽羅與婦孺，只不過他們沒辦法離開山谷，因為混沌神王已在他們腦海中留下了警告。

    山谷就這麽恢複了平靜，混沌神王坐在車頂上一動不動，全力消化肚子里的高峰，而山谷內的眾人依然按照以前的方式生活，除了不能離開，也沒有什麽變化，唯一的變化是，無論是山谷內部的人，還是外面運送物資的車隊，都沒有辦法越過谷口的分界線，一旦接近，機會變成飛灰徹底消失。

    卡萊婭醒來後，曾想盡辦法，要將歐若拉與玄天送出山谷，可惜混沌神王即使坐立不動，也不是她們能夠對付的，閃電，火焰，微型黑洞，還有莫名出現的狂風，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可怕武器，但凡接觸歐若拉與玄天的伽羅，都會在瞬間消失。

    日子一天天過去，山谷內囤積的食物也越來越少，為了保證口糧，一畝畝田地相續被開墾出來，山間野獸也慢慢繁衍生息，充足的雪水讓山谷長滿水草，如果沒有混沌神王這個可怕的災星，怒雪山谷將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好在混沌神王除不讓人離開，不讓人進來，並沒有做出多余的動作，即使日日提心吊膽，時日久了也就習慣了，燕二十九等荒野高層暫時放棄救援行動，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月球軌道上的太空城封裝上，一旦完成封裝，就意味著太空城可以完全隔絕真空，初步構築生態循環系統。

    當然，放棄救援並不等於完全不理會怒雪山谷，在怒雪山谷的邊緣，有三艘怪異的生物戰艦沒日沒夜的遊弋，如果不是估計高峰家人的安慰，倔強的阿爾法不止一次湧起主動進攻混沌神王的沖動，好在文欣兒總有辦法，將阿爾法的態度軟化，讓對方對自己言聽計從。

    在太空城封裝後，時間又過半年，半年時間差不多將氧氣生成系統調制完畢，隨後就開始人工重力設備發射與水循環系統安裝，只要這兩個系統完成，理論上已經可以進駐人員，開始星空之上的生活。

    太空成的建造進度越快，荒野對內部的橫征暴斂就越嚴重，太多的物資消失在地球軌道，只憑荒野根本無法建立太空城，幸好還有地下世界數百年的精華，無數地下城被徹底拆除，提煉成原料，無數占據地下城的樹人紛紛被清除，許多只存在於機密中的倉庫也被翻找出來，提供各種材料與資源。

    異獸火龍與小東西是征伐地下世界的兩大主力，有著地下人的配合，很多淪陷數十年的城市都被收複，因為黑魔法病毒而失去的工廠與研究所也被重新開放，不少遺失的科技重新找回是意外之喜，最大的驚喜，是一處被完整封存的生物培養中心，這里曾經培育出可以匹敵崩雲伽羅的恐怖災獸，這也讓蠻獸移民太空有了基礎，至少不需要再擔心蠻獸缺乏食物而被餓死。

    地下世界的開發終有極限，而世界環境的變化經過短暫的回光返照之後，反而更加激烈，曾經綿延數萬里的大草原逐漸出現黃沙，江河湖泊眾多的水源充沛之地，也慢慢開始缺水，至於原本就幹旱的地區，早就千里無人煙，反倒是災難的爆發點，東南之地出現一片方圓數千里的巨大湖泊，將高峰與戰友戰鬥後的痕跡淹沒。

    為了得到資源，加入了夏洛特與Adriana艦隊的血海艦隊，在完成深空改造後，正式踏上掠奪資源的道路，第一步就將混沌陣線建立在大草原的城市拆除，無論是建築還是鋼鐵圍墻，都變成原料運回了荒野，甚至遠征到歐洲之地，與茍延殘喘的查爾斯達成貿易協議，用查爾斯緊缺的糧食，換回大量設備與材料，甚至連調制人培養基地都搬回來一套。

    不止是歐洲之地，美洲之地也逃不過艦隊的搜刮，有阿爾法小蘿莉提供的地圖，血海艦隊幾乎將整個美洲橫掃了一便，看得上的東西直接開搶，看不上又需要的東西，利用艦隊狩獵的大量肉食作為籌碼，交換開采的礦石，甚至連最神秘的非洲之地，也有艦隊光顧，一時間，整個世界都為荒野提供資源。

    即使這樣，荒野的普通人過的也並不好，大多數物資都送上了太空，而地下城出產的各種糧食，被裝上運輸艦，送到世界各地去交換礦石和半成品，物資管制原來越嚴厲，連血獄家族都受到影響，為了物資與食物，高階伽羅直接放下面子，追隨艦隊在世界各地燒殺搶掠，只為了能夠為家族子弟提供更多的食物與待遇。

    荒人是最先受不了這種慢性死亡的，他們越來越頻繁的搶劫運輸車隊，可沒有一次成功，遍布荒野的海東青，將無數情報反饋到荒野，搶劫的荒人剛剛出發，就被車隊得到消息，然後好整以暇的坐等上門。

    即使這樣，荒人也樂此不疲，因為他們要麽因為搶劫車隊被射殺，要麽就留在部落里活活餓死，最開始還有年強力壯的荒人戰士出去搶，到了後面，幾乎整個部落的老弱婦孺都參加搶掠，讓數以千計的荒人白白的死在車隊的自動武器下。

    荒人近乎自殺的搶掠方式，讓很多荒野的管理層詬病，他們一次次向燕二十九提出反對意見，情願給予荒人更多的援助，也比屠殺強，可惜燕二十九心如鐵石，始終不曾動搖。

    最終的結果，是北部荒人開始漫長的遷移，他們或是進入冰雪之地無聲的消失，或是進入地下世界，成為探索未知區域的炮灰，也有人主動學習地下世界的農場技術，成為資源的提供者，而強大的玉族，就在一次次分裂中，淪為普通的伽羅家族，成為荒野體系的一部分。

1872 悲慘女王



    北部荒人之後是羅斯人，羅斯人的土地並沒有被荒野窺視，在月球遷移計劃執行後，羅斯人的土地就淪為邊緣地帶，除刑無名的研究基地外，基本上沒人願意過去，安娜塔西亞還以高峰為理由，要了不少援助物資，這些援助物資在高峰失蹤後，徹底停下。

    原本羅斯人出產糧食的溫泉之地就不多，隨著氣候的改變，很多溫泉逐漸枯竭，也沒辦法種植糧食，這就讓羅斯人的糧食更加緊張，此外還有大量的蠻獸因為饑餓而進攻，導致種植更加困難，一來二去，羅斯人的日子也不好過，若是以前，他們還能越過怒雪風暴搶劫荒人，如今有冼釗的千人護衛隊，羅斯人也不敢動手，這就造成人口大量消失。

    首先餓死的是羅斯人的老弱，隨後就是小型部族，到了後面連大型部族也出現危機，而安娜塔西也對此毫無辦法，因為荒野對糧食的控制嚴格無比，除了找燕二十九，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拿出糧食，更何況羅斯人也沒有稀有礦藏與荒野交換。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餓死，羅斯人的心也在躁動不安，他們不會去想太多，只會用眼睛看，他們看到刑無名和其他生物學家每天紅光滿面，而他們的家人只剩一張皮，他們看到冼釗的衛隊每天吃三頓，而他們的孩子三天吃不到一頓，連走路都不敢，害怕耗了力氣栽倒再也起不來。

    安娜塔西亞一次次前往荒野，一次次無功而返，唯一能夠得到的援助，是維持宮殿數百人的口糧，這些口糧足夠讓宮殿正常運轉，卻沒辦法讓十萬羅斯人喝上一口粥，城市里曾經燈火通明，熱鬧非常的烘烤鋪子也沒了日夜不息的爐火，食物香氣久久不曾聞到，街頭上沒有行人，只有橫在街邊的屍體。

    行走在街頭的少女沒有迎來羅斯人恭敬的行禮，因為除了她與火媚兒，街頭再沒有活人，一具具凍硬的屍體，隔三差五的出現在路邊，就像放倒的木樁，每每在視野中發現一具屍體，少女的心頭就會抽搐一番，而火媚兒的眼神也沒了一開始嘲諷與幸災樂禍，變得黯然。

    當兩個少女走過街頭的拐角時，就聽見前面驚慌失措的腳步聲，隨後就是一扇扇木門關上的碰撞聲，偶爾還能聽到門後急促的喘息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至少給這座冷冰冰的城市帶來一絲鮮活。

    可當安娜塔西亞看到鮮活的緣由時，她情願自己的眼睛依然是瞎的，在哪街頭陰暗處，一具只剩下腦袋與骨骼是完好的屍體，正在嘲諷她心頭泛起的希望，地面沒有鮮血，骨骼上殘留著皮肉筋膜，僵硬的臉頰上，雙眼空洞無神，一看就知道是餓死的，餓死的羅斯人，安娜塔西亞見過不少，但被人割肉只剩白骨的，她是第一次遇到。

    站在這具屍骨邊，安娜塔西亞心中湧起極度的絕望，她是冰雪女王，是為羅斯人指路的明燈，可是現在，她只能看著越來越多的羅斯人餓死，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感，讓她比面對深淵魔鷹還要絕望。

    火媚兒警惕的大量四周，一柄精致的紫晶匕首悄然握在手中，她敏銳的察覺到，很多貪婪而饑餓的目光，正從四面八方向她與安娜塔西亞匯聚，這些人躲在門窗之後，被腹中燃燒的饑餓驅動著原始本能，相比那些沒有多少肉的餓死者，火媚兒與安娜塔西亞秾纖合度的身段，可以讓他們有更多的肉下鍋。

    “不對，我們趕快離開，他們已經餓瘋了，認不出你是冰雪女王……。”

    越來越明顯的危機感，讓火媚兒全身豎起雞皮疙瘩，可安娜塔西亞整個人仿佛呆滯一般，一動不動，就聽一聲淒厲如鬼哭的哀嚎，木門被撞開的轟鳴聲中，幾道瘦弱不堪的身影如狼群般撲出來，隨後無數的黑影沖出大門，發出海嘯般的嘶吼，向兩個女孩兒橫沖過來，有人餓到了極限，倒在沖鋒的路途中被人活活踩死，但沒有一個人止步，依然向兩個少女撲來……。

    火媚兒帶著整個人都傻掉的安娜塔西亞，歷盡千辛萬苦沖進王宮，全身上下都是烏黑的鮮血，在宮廷侍衛恐怖的屠殺後，無數饑餓的男人與女人倒在王宮前的廣場上，屍體都堆成了小山，流淌如河流的鮮血，終於讓更多的人冷靜下來，遍布廣場的屍體，將王宮與饑餓的臣民分割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天空由明變暗，又由暗變明，恍惚中一天一也就這麽過去，安娜塔西亞始終站在宮殿的大門不曾動彈，在她眼眸的倒影中，依然是那鋪滿廣場的屍體，火媚兒也一直陪伴在安娜塔西亞的身邊，眼神漠然。

    無論死多少羅斯人，火媚兒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她永遠無法忘記在那座山谷，由無數白骨堆成的山峰，數以千計的女人在屍堆里淪為羅斯人的奴隸，如果不是鱗甲分身，她的下場將會比廣場上的羅斯人淒慘一萬倍。

    良久之後，安娜塔西亞嬌柔的身軀微微晃動，火媚兒上前一步扶住了冰雪女王，以免她因為虛弱而栽倒在地上，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抓住火媚兒的手腕，小手仿佛有著無比強勁的力道，讓身為憾軍伽羅的火媚兒也微微感到不適。

    “媚兒，你告訴我，要怎麽才能得到更多的糧食……。”

    安娜塔西亞再也沒有曾經的高貴典雅，憔悴的小臉上，是惶恐而絕望的眼睛，這雙眼睛用哀求的眼神盯著火媚兒，就像溺死者渴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而火媚兒微微皺眉，隨後無奈的搖頭說道：

    “不要懇求我，我沒有辦法變出糧食，幾年前我的部族被羅斯人攻破，俘虜就有三萬人，可最後還能活下來的不到三千，其他全被你的子民吃掉了，既然他們能吃我的族人，吃自己的族人又有什麽不對呢？”

    火媚兒這番話絕對冰冷無情，但說出了事實，北部荒人被羅斯人當做豬羊宰殺，那麽羅斯人吃掉自己人，又有什麽大不了？雖然火媚兒將攻破荒野的羅斯人部落滅族，可羅斯人的骨子里依然殘留著暴戾與野蠻，當饑餓的煎熬再也無法被部族的秩序所壓制，爆發出來的恐怖獸性，就是昨日的重現。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麽？”

    安娜塔西亞依然不死心，卻無法再得到火媚兒的回應，火媚兒留在安娜塔西亞身邊，並非無處可去，而是不願意再回到曾經的部下身邊，那樣會讓她情緒激動，不斷的回想起曾經那份絕望，同樣，她不介意坐看羅斯人在絕望中沈淪。

    不知何時，廣場上多了很多搖搖晃晃的身影，就像一只只孤魂野鬼，他們全都是餓的脫形的老弱婦孺，這些人沒有參加昨天的瘋狂追逐，或者說她們沒有資格成為獵手，反而是最弱小的獵物，此時他們就在屍體中心翻找，手中卻拿著鋒利的小刀，將一塊塊烏青色的肉條割下來，放進隨身的包裹中。

    若是昨天，安娜塔西亞不會允許子民這麽做，即使性格野蠻的羅斯人，也有自己的驕傲，哪怕餓死也不能吃同族的屍體，但是現在，她已經想通了，連她身為冰雪女王都會成為饑餓者眼中的食物，階層與秩序完全崩潰，對於即將餓死的人來說，違反規則帶來的懲罰遠遠沒有饑餓可怕，死亡也許是種解脫，反而是燒灼腸胃的饑餓，是無法擺脫的折磨。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安娜塔西亞的胃就已經開始抽搐，隱隱有心慌的悸動，哪怕視線中全是各種難看的屍體，也無法讓她平靜下來，這讓她知道饑餓的可怕，也有些理解那些饑餓的人們，對食物是多麽的渴望，可惜，她變不出食物。

    火媚兒一直冷眼旁觀，當安娜塔西亞詢問她時，眼珠子一轉，顯出一絲狡黠：

    “如果我是你，首先要做的不是同情和憐憫，而是保證自己的地位，你以前能弄到糧食和物資，所以羅斯人尊敬你，服從你，可現在，除了宮殿的侍女與衛士，還是誰認你是女王？沒有女王的身份，又有誰會在乎你？”

    “還是糧食的問題吧？我無法給他們糧食，他們就不會服從我，如果沒有強大的衛士保護我，他們早就沖進來，將我扯進泥潭，極盡侮辱……。”

    安娜塔西亞哀聲長嘆，她本就是個絕頂聰明的女人，能夠成為羅斯人的女王，也不僅僅是依靠血脈傳承的預言能力，火媚兒說的沒錯，她就算有什麽想法，再沒有糧食的前提下，也得不到尊重，甚至會遭遇更加可怕的危險。

    “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有糧食，但是可以讓他們填飽肚子，可你就算暫時讓他們吃飽，以後又怎麽辦？”

    火媚兒說出這番話並非好意，她只會希望羅斯人死的更多一些，又如何會去為安娜塔西亞去考慮？但她同樣是冰雪女王的朋友，稍微提點一二也不違反她的底線。

    安娜塔西亞整個人精神一震，仿佛有一股暖流突然融入心田，將她的饑餓與疲倦消除一空，主動握住火媚兒的雙手，用極度虔誠的眼神，祈求火媚兒說出辦法。

    “羅斯人不是沒糧食，只不過糧食掌握在大部族手里，要說這些糧食還是你帶回來的，可惜並沒下發到真正需要的羅斯人手里。”

    聽聞這話，安娜塔西亞雪白的小臉頓時氣的通紅，一雙碧藍色的大眼睛也散逸著冰冷的寒氣，她明白火媚兒的意思，兩年前荒野的糧食產量正值巔峰，冰雪女王就像過冬的松鼠一般，竭盡全力的往老家儲存各種物資與糧食，可這些糧食絕大多數都按照人頭分發給部落了，其中的大頭都在幾個大部落手中。

    到底從荒野要回來多少糧食，安娜塔西亞心中也沒數，羅斯人本來就是部落聯盟形勢，按照族群劃分自治管理，無論是管理權，還是物資的分發，都在部落首領手里，現在得到火媚兒的提醒，她才想起來，王城之下的各個部落，幾乎有三年沒有上繳賦稅了。

    “想明白了吧？你一心一意為羅斯人想，可他們未必將你放在眼里，你的善意助長了他們的野心，也許他們已經開始準備推翻你，籌備下一個女王的人選吧，畢竟你讓羅斯人屈服與荒野之下，是羅斯人心中的罪人……。”

    安娜塔西亞耳中嗡鳴，大腦一片空白，聽不清火媚兒後面所說的話，她不是笨蛋，火媚兒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王城本該在三年前，就該斷絕糧食，因為沒有部落向王城上繳糧食，這多虧她從荒野帶回來的糧食，有一部分留在王城作為儲備，而王城的羅斯人也對她不滿，故意掩瞞部落拖延賦稅的事實，或者說王城的管理者，都被部落首領收買了，

    “無論你從荒野要多少糧食，都沒有辦法填滿人心的欲望，無論你為羅斯人索取了多少利益，他們也不會認同你這個叛徒，這在你承認自己是荒野女主人時，就已經註定的，哈哈，可笑吧，你為羅斯人付出一切，他們卻認為你背叛了他們？”

    當安娜塔西亞從眩暈中清醒過來，火媚兒這番帶者嘲諷與恨意的話語，清晰的飄蕩在耳邊，讓她眼前頓時一黑，失去了知覺。

1873 新生



    昏睡中安娜塔西亞被食物的香味兒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這里是她的臥室，火媚兒坐在精致的茶幾邊，無聊的攪拌著杯中獸奶，金黃色的面包，香甜芬芳的蜂蜜，還有如鮮血般殷紅的果醬，在茶幾上拼湊出精致的圖案。

    看到食物，安娜塔西亞首先湧起唾沫，可隨後又如山丘般壓在心頭，這些精致的食物，即使在荒野也不多見，除了她與高峰的家人，恐怕連燕二十九也享受不到，以前她還吃的心安理得，現在卻感到無比的愧疚，不是對羅斯人，而是對荒野，至少荒野沒有義務在高峰失蹤後，依然供給她如此豐盛的食物。

    “你剛才還有話沒說明白，什麽是以後又怎麽辦？”

    蕭瑟而憔悴的安娜塔西亞，楚楚可憐的靠在枕頭上，沒有再糾結部族對她的背叛，而是問起之前尚未清楚的談話內容。

    火媚兒無奈搖頭，將手中的杯盞放下，雙手抱在腦後，輕松寫意地望著墻面的壁畫，瞇著眼睛如夢囈般輕言：

    “你知道我以前有支軍隊吧？她們也是荒野唯一由女人組成的軍隊，可你知道，她們現在在哪兒麽？”

    火媚兒就像一只慵懶的藝術小貓，沈浸在壁畫誇張的藝術氛圍里，但她的眼睛卻沒有焦點，似乎沈浸在某個回憶中，安娜塔西亞無法看到火媚兒的眼睛，自然也沒有發現眼睛深處隱藏的悲傷與猶豫。

    “她們都嫁人了，嫁給住在月亮上的地下人，只有地下人才不會在乎那些女人悲慘的過去，而我的部下們，也能與曾經的瘋狂與殺戮徹底斷絕，重新迎來新的人生。”

    這番話很明顯的脫離主題，但女人都是敏感的，安娜塔西亞第一時間聽出火媚兒話中有話，似乎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無論你做什麽，都逃脫不了叛徒之名，以前還有深淵魔鷹威脅，當深淵魔鷹也不在了，那些只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蠢貨男人，又怎麽會聽從一個女人的命令？尤其是在你失去了能力後，所以，你也不要再自以為是，將整個羅斯人的命運承擔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其留在這里被人吃掉，還不如離開，帶著依然忠誠於你的人，到月亮上去……。”

    安娜塔西亞沈默了，一顆心就像撕裂成兩半，淚水不經意的滑落，滴落在胸口的雪白肌膚上，有著溫熱的燒灼，卻澆不滅心中的痛苦，她想反駁，又無話可說，因為火媚兒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羅斯人已不再需要冰雪女王，而她唯一還能擁有的，是高峰妻子的名義。

    “何況，你名義上的男人已經出現，現在返回荒野，就算燕二十九無法拒絕，離開吧，離開這片罪惡的土地，讓那些自鳴得意的蠢貨等著後悔吧，冰雪女王即將死亡，但安娜塔西亞還會活下去……。”

    火媚兒說出心中所想，整個人都輕松了，她也許沒有冰雪女王以前的預知能力，但她卻能通過蛛絲馬跡，推斷出危險將至的真相，連怒雪風暴都消失了，未來的世界將是怎樣，誰又能說的清楚？整個荒野體系拼了命將物資送上月球，難道他們都是蠢貨？既然她看不清未來的局勢，搭個順風車也不錯，只希望，那如魔神般恐怖的影子，會在月球上等她。

    怒雪山谷中，混沌神王如老僧枯坐，呆在車頂上一動不動，圓滾滾的肚皮始終不曾縮小，就連氣息也若有如無，經年累月的塵埃慢慢在他身邊堆砌，將車頂有限的空間鋪上一層灰色的地毯，若不是山谷內外那條生死線依然存在，或許應該將混沌神王當做一尊金色的雕像。

    歐若拉又大了一歲，早忘記曾被混沌神王嚇哭的經歷，跟著調皮搗蛋的哥哥，每天在山谷內四處玩耍探險，幾乎將山谷內所有能夠探尋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唯一不曾接近的是村莊中心的混沌神王，但也忍不住好奇，總想過去看了究竟，每當這時，大法官就會被調皮的外孫女驚嚇的臉龐慘白，許下無數好處和諾言，才讓歐若拉打消念頭。

    因為混沌神王的威脅，卡萊婭不再敵視幽明，尤其是幽明的身體越來越差，氣色逐漸衰敗，五十不到的年紀，已然像個八十歲的老太太，連走路都需要讓來攙扶，每天大多數時間都只能靜坐不動，看到這樣的幽明，卡萊婭沒了爭勝之心，卻依然不給惑星好臉色，反倒是對清心淡然，不理外物的采風有好感。

    好感也是相對而言的，如果可以的話，卡萊婭情願將高峰給閹了，也不願意與其他女人分享，慵懶坐在小陽臺盯著女兒小身板飛板跳躍的卡萊婭，從來不會將註意力放在混沌神王身上，因為她相信，那個花心的家夥必然會贏得最後的勝利，只要她和女兒在這兒，不怕那個混蛋不出死力。

    不過女兒長大也是個麻煩，小短腿能跑能跳，一天到晚沒個消停，總是不經意間就會消失在視線中，完美基因與伽羅血脈的混合，產生的變化就是，幾乎沒有人能夠跟得上跳脫的歐若拉，即使月撩沙與暗魔也有跟丟的時候，唯有卡萊婭依靠母女間的一點靈犀，才能在第一時間鎖定歐若拉的身影，免得她跑到峽谷的分界線。

    突然，卡萊婭秀氣的雙眉微微皺起，歐若拉若隱若現的向森林邊緣跑去，那里雖然離谷口甚遠，卻是卡萊婭心中一根不硬不軟的刺，花刺，良久之後，卡萊婭眼波一轉，便不再關註，至少叫花刺的女人比采風與惑星加起來還要順眼，幾乎沒有存在感，反倒是外面打著高峰妻子名義，在荒野摘要撞騙的安娜塔西亞更讓她心煩，反正困在山谷里也沒事兒可做，卡萊婭就在心中各種算計。

    古靈精怪的歐若拉一頭絲綢般的銀發已經留到肩頭，乍一看真是個袖珍小淑女，一雙靈氣十足的大眼睛，總是閃爍著狡黠的光彩，當她再次擺脫了外公的看護，就像出籠的小鳥一般快活，蹦蹦跳跳的就到了樹林深處，一棟孤零零的木屋前。

    木屋周圍沒有高聳的樹木，只有一片花海包圍，花海里也不全是鮮花，還有很多半人高的植物交錯點綴，偶爾也有星星點點的小花，在植被中羞澀的露頭，但小木屋並非花海的中心，而是向下一點點，像衛士守護著一株人高的造型樹，那是一顆酷似女子的樹木，青色樹皮細膩如瓷，隱約有女子的柔美與窈窕。

    歐若拉好奇的看著那顆像女人的樹木，咬著手指猶豫不決，感覺那顆奇怪的樹在召喚她，可又擔心正在花海中忙碌的阿姨驅趕，上次她哥哥玄天偷偷跑到這里摘花，就被那個漂亮的阿姨打了好一頓屁股。

    花刺專註給身前的植被剪枝，不需要剪刀，只用雪白的手指輕輕一劃，枝條就自動脫落，等落到地面，就像沙子似的粉碎，當剪枝的完成，花刺眉頭微微一皺，一個精靈似的小不點，正偷偷的向花海潛來，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偷雞蛋的小老鼠。

    花刺的感知是無法鎖定歐若拉與玄天的，要不然也不會被玄天得逞，糟蹋好些花兒，對於第一次出現在這里的歐若拉，花刺早就認出身份，本想將這個小搗蛋鬼給趕走，心中卻浮現出莊迷蝶同樣稚嫩的笑臉，心頭一軟，便不再理會，依然孤僻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歐若拉以為自己沒有被發現，偷偷摸摸的在花海中躲避花刺的視線，不時迷醉的嗅著芬芳的花朵，卻沒有采摘，而是小心翼翼的避過可能踩到的花朵，慢慢的摸到花海中心，就在這時，她疑惑的四處張望，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盯著她。

    自以為虛驚一場的歐若拉，拍著小胸脯松了一口氣，仰著小腦袋望著仿佛沈睡的樹人，滴著口水萌萌噠噠的樣子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三寸大的小手偷偷的像樹人細膩的樹皮上摸去，一股威壓突然從天而將，讓整個花海的植物輕輕低頭。

    歐若拉感覺不到這股壓力，小手輕輕的摸到樹人，頓時響起銀鈴似的笑聲，如一曲清新的微風，回旋在花海與小木屋之間。

    “我聽到你說話啦，姐姐……。”

    歐若拉清脆甜糯的稚嫩童音傳遞到身後的花刺耳中，滿臉陰沈的花刺就像被雷霆擊中般震驚了，她聽到了什麽？姐姐？除了她和高峰，又有誰知道，在樹人根腳下，埋著莊迷蝶化身的一顆種子？

    “我叫歐若拉，奶奶叫我玄莎華，我爸爸媽媽叫……。”

    歐若拉沒有發現站在身後淚流滿面的花刺，微笑著閉眼與樹人交談，話中全是小孩子的各種想法與觀點，仿佛找到了最要好的同齡朋友，越開越多的信息，從她嘴里透露出來，花刺確切的相信，莊迷蝶並沒有死，而是以她母親的身軀為主體複活，可惜她已經變成一顆樹人，沒有辦法用語言交談，被闖進花海的歐若拉，誤打誤撞的找到了交流的方式，當然，也只限於歐若拉。

    “花刺阿姨，你是我爸爸的朋友麽？”

    歐若拉突然轉身，看著身後眼眶泛紅的花刺，脆聲問道，那嚴肅認真的小摸樣，快要將花刺的心都給融化了，她單膝跪在地上，一把將歐若拉摟在懷中，輕輕的在歐若拉耳邊說這什麽。

    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波動，猶如擴散的漣漪從遠處傳來，這股波動帶著熟悉的氣息，花刺還沒來得及分辨，就見懷中的歐若拉突然跳起來，小臉興奮的通紅，大聲叫道：

    “是爸爸，爸爸回來了……。”

1874 責任與迷茫



    卡萊婭和白發蒼蒼的幽明站在一起，眼也不眨的盯著混沌神王，長年枯坐的混沌神王在今天突然有了動靜，仿佛憑空吃了大補丸，那石頭般粗糙的腦袋竟然恢複了正常，俊美無雙的臉容隱約有大法官年輕時的模樣，殘缺的四肢也完好如初，怎麽看都不對勁兒，而籃球般圓滾滾的肚皮，正在緩慢的消除，似乎在上演一場減肥的奇跡。

    整個山谷的高端戰力都匯聚起來，以月撩沙與暗魔為首，沈默守護在混沌神王不遠處，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彌漫著絕望與憤怒的情緒，他們一直在等待，混沌神王將山谷封絕，必然不會有好心，長久的壓抑下，今天是徹底爆發的時候，無論他們有沒有活下去的機會，都要向混沌神王宣告，他們不會懦弱的逃跑與求饒。

    山谷眾人心懷死誌，等待著混沌神王蘇醒，用最勇敢的方式迎接死亡，而卡萊婭卻焦急的看著歐若拉所在的方向，她真心希望歐若拉能跑到她和混沌神王都找不到的地方，只要歐若拉能逃過一劫，自己也算死而無憾，到地獄去找那個不負責的家夥算總賬。

    一只蒼老而枯燥的手突然握住卡萊婭的手腕，讓她驚訝的扭頭，看到滿頭白發的幽明，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有身體接觸，只見幽明沖卡萊婭使了一個顏色，隨後卡萊婭就看到，天空不知何時出現了三艘怪模怪樣的生物戰艦，一艘正懸浮在歐若拉所在的森林，一艘正在靠近玄天玩耍的地方，還有一艘酷似六翼天使的戰艦，正在混沌神王的頭頂，虎視眈眈。

    生物艦隊沒有戰勝混沌神王的機會，這一點早在東南之戰就已經證明，不過生物戰艦面對混沌神王，並不像崩雲伽羅那般沒有抵抗力，尤其是快速偵查艦能自如穿梭空間，即使不敵，也有辦法救走幾個人，這就是卡萊婭等人的機會。

    “可以通過了……。”

    卡萊婭正在盤算，怎麽才能將歐若拉送上生物戰艦，突然從山谷那邊傳來走音的尖叫聲，這時才發現，混沌神王制定的生死線已經消失，顯然他沒有辦法在維持對整個山谷的監視。

    “走……。”

    卡萊婭與幽明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就飛上天空，銀色發絲如九天銀河般傾瀉而下，將周圍數十人卷上半空，這些人有紅沙，血丫，兜兜，惑星，采風等，也有妖娥和兩個改造調制人侍女，幾乎將與高峰家人最密切的眾人一網打盡。

    月撩沙與暗魔也看出便宜，紛紛飛上天空，向歐若拉與玄天的位置飛去，隨後山谷就像炸了窩的鳥群，紛紛向山谷出口蜂擁而去，短短時間，混沌神王周圍聚集的人群便消失的一幹二凈。

    地面奔逃的人不知道，若是混沌神王徹底蘇醒，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辦法活命，而從天空離開的人，知道只要登上生物戰艦，他們就能離開地球，到達太空，相信就算混沌神王，也未必會在短時間找到他們。

    可無論是誰，都不曾想到，此時此刻並非混沌神王占據上風，將近兩年的時間，混沌神王都沒有將高峰吞噬掉，而給高峰兩年的時間，卻讓他將解析萬物的目標，放在了混沌神王身上。

    解析自身高峰只用了不到一分鐘，而解析混沌神王，用了近兩年時間，其中的緣由，是混沌神王已經完全蛻變為高等生命，是真正的世界巔峰，高峰想要徹底解析，並非那麽容易。

    山谷眾人認為混沌神王已徹底壓制高峰，所以才無法分心控制山谷，連混沌神王自己都相信了，籃球大的圓球，逐漸變成排球，然後是桌球，眼看就要將最後的障礙消磨掉，得到星河般閃爍的意誌本源。

    此時此刻，意誌本源才是第一位，混沌神王不在意山谷眾人大逃亡，事實上他用精神力在每個人身上都做下了標記，無論他們逃到天涯海角，混沌神王都能找到他們，尤其是卡萊婭與歐若拉，即使遠走月球，也沒有辦法擺脫他的追蹤，所以混沌神王不著急。

    混沌神王不著急，高峰同樣不著急，近兩年的時間，他在解析混沌神王的同時，對自身的解析也更近了一步，在今天，他開始將自身再次精粹，從籃球大的體積，一直凝練到拳頭大小，這樣一來，造成混沌神王以為自己消磨高峰的假象。

    當混沌神王的肚皮徹底平坦後，他已經徹底恢複了巔峰時的模樣，高峰第二次精粹自身的同時，所剩余的廢棄物，就被混度神王給吞噬掉，其中蘊含著不下於晶砂的能量精華，讓混沌神王得到了能量補充，從而補充自身缺少的能量，這也是混沌神王始終不曾有所懷疑的緣由，他是真的相信高峰被自己給吃掉了。

    一絲暢意的微笑浮現在混沌神王的嘴角，心中暗自嘀咕道：

    “你再厲害，也終究比不過我，等我將你消化掉，一定會讓你的家人來陪你，相信在我的肚子里，你們一家終會團聚……。”

    “是麽？你真的這麽自信？”

    高峰打斷了混沌神王的得意，在混沌神王的神色剛剛變化之際，一個巨大的漩渦憑空在混沌神王的身體內產生，高速旋轉的漩渦，將混沌神王身軀內部的血肉撕爛扯碎，化作微小的粒子與高峰自身向融合。

    混沌神王張開大嘴想發出慘叫，雙手死死的抱著腹部，一臉痛不欲生，這痛苦並非於肉體，而是發自靈魂，混沌神王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撕裂，隨後，混沌神王的胸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去，眨眼間，他強壯結實的身軀就變成了一張扭曲褶皺的皮。

    坍塌的胸口只剩褶皺的金色皮膚，就像被卷起的口杯花，緊接著雙腿與雙臂也隨著胸口卷起的皮膚一起坍塌，就像有什麽東西，在混沌神王的身體內部，將內臟，骨骼，血肉，經脈一起吞噬，只留下一張皮。

    混沌神王唯一完好的腦袋上，驚駭的表情是最後的定格，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記靈魂咆哮，吼出最後的心聲，便徹底泯滅，整個人變成一團卷在一起的人皮，金黃色的人皮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轉，周圍卻空無一人，無論是天空還是地面，都找不到一個旁觀者。

    一個小時後，旋轉的人皮充氣般膨脹，顯示腦袋，隨後是四肢和雙腿，接著是胸腹，盡數恢複混沌神王的外觀，唯有一雙眼睛空洞無物，就像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傀儡。

    膨脹一直沒有停止，直到人皮變成鼓脹的氣球，當鼓脹到極點，隨時都可能撐破的時候，人皮又再次局部收縮，這里坍塌，那里鼓脹，又似有什麽東西在人皮里扭曲變形，這番變化又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最終停止，而黃金人皮也恢複到正常人的結實與強壯。

    恢複正常體型的混沌神王安靜的懸浮在車頂上，似乎在醞釀著什麽，突然，一道裂縫從腦門開始一直向下延伸，當裂縫停止，白皙的雙手從胸口的裂縫伸出，一把撕開金黃色的皮膚，露出了高峰近乎妖冶的容貌，之後如蛻皮般，從混沌神王的人皮中鉆了出來。

    “活過來了，特麽的不容易，真像科幻電影里的邪惡大反派啊？這滋味兒很惡心啊……。”

    高峰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吐槽，心中卻湧起無限的歡喜，整個人都念頭通達了，感覺此時是他這輩子最美妙的時刻，還有什麽比完成必死任務後，發現自己沒死的主角模板更讓他有成就感？同時也意味著，這世界再也沒有敵人可以威脅他的家人，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了，想到之前混沌神王要吃掉歐若拉的一幕，高峰就會不由自主的戰栗，比殺死他自己還要恐怖。

    下一刻，高峰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可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兒，他又說不出來，怒雪山谷內冷冷清清就像鬼域，一時間找不到可以詢問的人，於是高峰就將混沌神王枯坐兩年的浮車給融了，變成一面水晶似的鏡面。

    鏡面里依然是完美的妖冶面孔，只有一點點曾經的影子，更接近他上個時代的相貌，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為什麽感覺頸子里的家夥像個小鬼？一個少年模樣的小鬼？

    隨後高峰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高只有不到一米五，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十幾歲青春少年，放在前世，他完全可以背上書包去犯中二病，隨後他就明白是什麽原因了，解析萬物將混沌神王的身軀當做原料，塑造自己的身體，問題是混沌神王原就元氣大傷，有些營養不良，並不足以讓他恢複正常體格，原料短缺的情況下，難免有些縮水，結果就是他返老還童了。

    返老還童未必是壞事，可坑爹的是，他的青春期早就過去N多年了，無法產生激素讓他第二次發育，也就是說，除非再來一頭混沌神王讓他解析，要不然他將永遠中二，這樣一來，他的兒女到底是喊自己爸爸還是哥哥？

    高峰剛剛完成轉換沒多久，並不習慣自己的新身體，為外形糾結了許久，然後才開始熟悉自身，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世界已經對他有了排斥感，某種無可名狀的感覺在告知他，離開這個世界。

    略微思考，高峰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在他殺掉混沌神王時，就自動成為新的世界之敵，或者說，無論是混沌神王還是他，只要有取代世界意識的可能性，同樣為世界之敵。

    排斥並不能幹擾高峰太多，他在這世界已經沒有敵人了，也不用在乎排斥感帶來的些許不適，不過高峰總是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很健忘，很多記憶在轉換新身體的時候丟失，甚至連回憶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太多記憶空白讓高峰記不得以前的事情，唯一記得的只有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即使這些事情，也正在緩慢的褪色。

    高峰遊走在山谷內，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麽，因為殺掉了混沌神王，他也沒了目標，混沌神王是他的執念，也是他能在超越自己極限的戰爭中，堅持下來的信念，可一旦這信念失去了，他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高峰的生活當然不止是戰鬥，他還有家人，部屬，尚未完成的遷移計劃，還有無限的星空等著他去探索，可他卻背負另一種沈重的使命，成為新的世界意識，等待數十萬年的時間，讓世界重啟，引導新的生命展開輪回，他將在輪回中不死不滅，直到再一次生物大滅絕，這是他無法拒絕的宿命，因為一旦他離開，世界就會失去重生的可能，徹底死去，成為第二個火星。

    世界意識無法可以包容無限的生物意識，卻無法容納生物本身，高峰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將源源不斷的精神力量吸收到自己身上，是他成長的養料，也是奪命的禍源，無論是他的妻兒朋友還是族人部屬，都無法控制流失的精神力量，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在精力損耗上，對此高峰卻毫無辦法，他不想殺人，卻無法避免別人死在自己手上，除非他熬過數萬年的成長期，讓意誌本源成熟到可以控制的程度。

    高峰哪怕呆在這片沒有人跡的山谷，也依然有無數的精神力量從四面八方向他匯聚，這些精神力也許是荒人與羅斯人的，也許是各種隱秘不為人知的蠻獸和生物，甚至可以是一株微不足道的植物，只要是生靈，就會自發的散逸精神力量，可任何生靈都不如萬物之靈的人類，因為人類是獨一無二的智慧生命，是覺醒了自我的意識載體，同樣也是最容易被精神力量沖擊與剝奪的生物。

    孤魂野鬼般遊走在山谷的高峰，心頭一片寂寥，世界的排斥，使命的重壓，還有無法與親人見面的苦惱，在心中扭曲糾纏，他卻迷失在人生的路途上，或者說，他已經不再是人類，連心跳與呼吸都不需要了。

    走過田野，金黃色的麥子如波浪隨風起伏，高峰伸出右手，無數麥粒好似倒流的雨珠紛紛脫離懸浮，又隨著高峰用力捏拳，紛紛炸碎成雪白的面粉，又有清澈的水珠混入面粉，攪拌成牛奶似的面團。

    面團自動旋轉著，跟隨在高峰身後，高峰又從遠處山腰的松林中，取出常人無法找到的松糖混入面團，不多時面團就像水晶般晶瑩剔透，這是將所有雜質完全驅除後的菁華，是最頂級的食材，綠豆大的一點，就能讓大食量的憾軍伽羅吃飽。

    高峰又是五指一分，水晶果凍似的面團分化成數百片小圓餅，然後在憑空產生的火焰包裹中烘烤，一股沁人肺腑的甜香頓時彌漫在山谷，只是聞到這香味，就能將舌尖融化，無數隱藏在巖縫中，石頭下，泥土中，甚至冰雪中的生物紛紛鉆出來，尋找香味起源的地方。

    一只只隱藏在森林與草叢中的小獸也現出身影，出現在高峰身邊，它們似乎看不到高峰，眼睛直楞楞的盯著空中數百片焦黃的餅幹，使勁兒的抽著鼻子，想要將更多的香味吸進去。

    不知何時，高峰身邊成了動物世界，無數漂亮或醜陋的昆蟲，數百只大大小小的獸類，還有很多不曾見過的怪異物種，都被高峰弄出來的食物香味兒吸引了過來。

1875 平淡與不平淡



    花刺從不會認為高峰屬於她，因為她就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無論是卡萊婭還是別的什麽女人，她都不會主動去要求什麽，而她的世界，並非只有高峰一人，只要有樹人作為精神寄托，就算悄然無息的老死，她也不會去計較什麽。

    高峰來到她身邊大大咧咧的住下來，花刺的生活也沒有什麽改變，唯一的變化可能是她需要做兩個人的飯，燒兩個人的熱水，還要準備兩個人的衣物與生物用品。

    高峰對花刺的印象並不深刻，即使他與花刺發生的關系次數不少，總是感覺不到對方對生活的渴望與追求，也就是說，花刺像個隨時可能被忽略的影子，沒有太多存在感，更不可能有交流，這也是為什麽高峰心中關於花刺的記憶會輕易消除的原因，只要不是太過在意的東西，他都不會刻意去回憶。

    穿著花刺縫制的衣物，高峰每天無所事事的像個閑漢，躺在木屋前的躺椅上，像老爺般享受著花刺的忙碌，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安樂生活，有的時候他也會站起身，卷起袖子去打柴，或者去被遺棄的村落，取回一些生物用品，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望著花刺忙進忙出。

    原本以為天下之大，他已無處可去，沒想到峰回路轉，近在咫尺就有一個簡單的木屋，一個簡單的花刺成為他的家，一個男人可以追求無限的成就，但一個恢複疲倦的家，其實可以很艱難，最難得的是，在這里他不用害怕會將花刺的精神力抽幹，平白傷害對方的生命。

    花刺不會被高峰吸收精神力，一直是高峰最想破解的謎團，如果能夠推廣，至少他不需要害怕傷害妻兒，但高峰不敢在了解真相之前，就將妻兒找回，若是無法複制，他將會收獲更多的失落。

    瞇著眼睛似在打盹的高峰，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正蹲在地上洗菜的花刺，花刺打扮的很樸素，一身素色衣衫材質一般，比不上卡萊婭與幽明的華服，甚至不如荒野在物資緊缺下，大多數人的服飾，但穿在花刺身上，總是有種清新淡雅的韻味兒。

    因為蹲在地上，緊繃的衣衫將花刺性感豐潤的身材顯露無疑，無論是腰身還是臀部，都是那麽的驚心動魄，而當她站起身時，展現出大提琴似的誇張線條，讓本以為心如枯木的高峰眉峰一挑，他沒想到，偷看花刺，竟然讓他也產生口幹舌燥的欲望。

    先是驚訝，然後心中頓時歡喜，高峰還以為自己變成沒有欲望的怪物，沒想到花刺無意間打開了一扇大門，至少他還是人類，沒到絕情斷語的活死人地步。

    花刺總是有很多事情忙碌的，修枝，施肥，松土，澆水，還要打掃房間，整理床鋪，漿洗衣物，準備飯菜，做完這些，她還要去森林采集食材，尋找新的花卉，偶爾也會獵殺野獸，收獲皮毛與肉食，唯獨很少與高峰交流，若是高峰不說話，她可以沈默一整天，很多時候若不是高峰刻意去看她，總會忽略花刺的存在，就像只有高峰一個人生活在這里。

    正準備做飯的花刺，總是覺得不自在，因為有一雙炙熱如火的眼睛時時刻刻的盯著她，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賴在這里不走的高峰，她其實很想高峰離開，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樣就不會讓樹人的秘密暴露出來，可她又沒有辦法將高峰趕走，按照莊迷蝶最後的吩咐，連她都是屬於高峰的私有財產。

    花刺每天只做一頓飯，身為裂山伽羅，她已經不怎麽需要食物提供的熱量，吸收外界的能量是種不錯的補充方式，將飯菜端上簡陋的木桌，高峰一如既往的自覺來吃飯，不過不像以前那樣端起碗就往嘴里扒，而是古怪的看著素面朝天，卻依然妖艷嫵媚的花刺。

    吃著粗茶淡飯，花刺也食之如飴，睫毛始終低垂，不與高峰對視，即使高峰眼也不眨的瞪著她，依然無動於衷，當她將自己的食物吃完，起身就開始收拾，也不管高峰未動碗筷，就將桌面清理幹凈，留下幹坐的高峰，自己去忙碌了，這讓高峰有些郁悶，貌似自己被無視了啊？

    高峰原本是要搞清楚花刺精神穩固的真相，如今卻因為不經意的心動，而讓他有種找回欲望的沖動，問題是他與花刺之間並無多少情分，以前還可以享受花刺的主動，當莊迷蝶病死後，花刺也就沒了心思，孤獨的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飯後，高峰一直想要找機會與花刺談話，可對方總有忙不完的事情，而高峰也沒有辦法去幫忙，一不小心，他就會將接觸的事物解析，反倒什麽都不做，躺在椅子上發呆最好。

    一天時間就在高峰皺眉沈思與花刺的忙碌中過去，到了夜晚，花刺已燒好熱水，不聲不響給高峰送上，高峰已不需要用熱水來清理身體，只需要一個念頭，他就能做到不沾塵埃，讓身體無塵汙垢，但他並沒拒絕花刺的好意，自己動手將身體擦拭幹凈。

    小木屋只有一張床，這些天高峰都是與花刺一起睡覺，誰也不會覺得尷尬，因為他們都不曾發生過什麽，等高峰上了床躺好後，忙碌一天的花刺也將自己清洗幹凈，在黑暗中借著感知悉悉索索的脫掉衣服，躺在高峰身邊，雙方之間隔著三十公分的距離，一如之前。

    兩個人只有一個人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的夜里，偶爾還能聽到花刺的心跳聲，高峰沒有想往常那樣閉眼，默默的發覺花刺精神力不流失的秘密，而是睜著眼睛，望著木墻縫隙處，從外面鉆進來的微光。

    “要不了幾年，地面的環境就會發生劇變，不再適合人類生活，你也跟著大家去月球吧……。”

    高峰望著星星點點的微光，仿佛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聲音很輕，恰好能讓花刺聽到。

    “不去”

    花刺的聲音依然冰冷如初，高峰早已習慣對方的說話方式，也不在意。

    “留在地面會死的，你可以將她們一起帶上去。”

    高峰說的她們，其實就是花刺看護的樹人，他知道樹人是花刺的命.根子，也是莊迷蝶最不放心的寶貝，說起樹人，他突然想到地下城那顆恐怖的樹人，若不是從樹人得到了無以計數的精神力量，找到成為巔峰強者的契機，也許他連與混沌神王正面交戰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終究是要死的，在哪兒都一樣。”

    高峰不知道花刺的秘密，花刺也不願意樹人暴露在別人面前，萬一有人心懷不軌，她該怎麽辦？正因為這一點，花刺情願死在山谷，也不願換地方。

    聽到花刺再一次無情的拒絕，高峰有些懊惱，一直以來他都是說一不二，沒有人能夠反對他，就算燕二十九他們也要服從自己，更別說花刺，猛地翻身，將花刺拽到自己身邊，盯著花刺在微光中晶亮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必須去，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地面。”

    高峰向花刺發出霸道的宣言，花刺與高峰面面相對卻沈默不語，用自己的方式來反對高峰的強勢，因為她發現自己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在高峰的威壓下動彈，只能發出急促的喘息，表達自己的不滿。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應該已經覺醒了精神力量，不過你的精神力量與樹人連在一起，我只要將樹人帶走，看你還有沒有辦法留在這兒……。”

    聽聞這些話，花刺明顯有些緊張，高峰以為他猜到了真相，心中一陣失落，看來花刺能夠保持精神力不流失的方法，就是樹人與她在精神上共鳴的原因，這種辦法不可複制，唯有花刺才能做到，雖不知道原理，想來與花刺長久以來照顧樹人有關。

    “你不能強迫我，小姐不在了，你和我沒關系了……。”

    花刺終於開口說話，這是這番話讓高峰心頭一緊，先是失落，隨之泛起一股莫名的憤怒，這算什麽？分手宣言麽？當初是誰不要不要，結果被逆推的？現在吃幹抹凈不認賬了？

    “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了？我的女人，永遠都是我的女人……。”

    高峰憤怒的打斷花刺，雙手一抹，就將她的衣物化作飛灰，露出雪白肌膚，在花刺憤怒的眼神中，高峰將她壓在身上，接著就從她的鼻翼噴出粗重的氣息，而高峰剛剛進入花刺身體，就開始後悔了，在這種事上，他從不曾勉強過女方，可是因為花刺的一番絕情話，讓他暴失去理智，這不僅僅是不尊重對方，甚至還會傷害對方。

    可隨後高峰又感到身體的激動，這是他重塑身軀後，第一次主動的感受到情緒的變化，一時間高峰也顧不得後悔了，他必須更加深入的體會這種變化，讓他從非人的淡漠狀態擺脫出來。

    於是高峰開始動了，同時放開對花刺的威壓，本以為花刺會放抗，沒想到花刺反而張開雙臂將他後背摟住，喘息變得更加急促，花刺的主動配合有些出乎意料，隨後高峰就明白了，花刺一直都是寂寞的，但不代表她一點欲望都沒有，因為某種誓言，她始終壓抑著自己的本性，從而變得偏執，可一旦打破了她的偽裝，又會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顯得更加瘋狂。

    一會兒是抗拒，一會兒是縱容，兩種互相矛盾的體驗，讓高峰產生更加炙熱的情緒，同時更加熱烈的回應，再與花刺的纏綿中，高峰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地心巖漿中，被炙熱所包圍，一股帶著汗味兒的女兒香突然湧入鼻端，打破高峰無法對氣味兒產生的遲鈍，高峰心中閃過喜悅，看著閉著眼睛喘息的花刺更加喜歡，一低頭就吻在花刺的唇上，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接吻。

    花刺顯然被高峰的突襲搞糊塗了，他們以前也發生過關系，不過更像是她幫高峰解決問題，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而高峰也並非有情調的人，總是服從與軍人的本性，喜歡直來直去。

    花刺的嘴唇很冷，這與她火熱的身體截然相反，高峰撬開了她的嘴唇與牙床，終於品嘗到她暗藏的香舌，就在這時，一點馨香的滋味兒在高峰的舌尖蕩漾，慢慢擴散到他的心田，頓時激起無邊的喜悅，他恢複了味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