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揀寶 作者:燭(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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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小楓 2012-12-14 20:20:2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2 5145587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0 20:39
第100章 退一步海闊天空


「所以,我和兄弟商量一下,決定自己推銷了。」六哥一臉憨厚的笑容道:「遇到兩位也是有緣,你們隨便看,無論看中了什麼,一律打八折。」

  其實,這話有個悖論。這些東西,又不是明碼標價賣的,價格由六哥隨便定,打八折與打一折,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

  俞飛白微微嗤笑,懶洋洋的說道:「你們剛才說,這些東西是從鄉下收來的?」

  「是啊。」六哥點頭,噓唏歎道:「兩位也是明白人,也應該知道,我們收這點東西不容易啊。特別是一些窮鄉僻壤的,汽車、摩托車之類,根本沒法進去,只能靠步行,有時要走兩天一夜才到地方……」

  看六哥鬍鬚拉渣,一臉蒼桑的模樣,好像真是吃了不少苦頭。

  可惜,類似這樣的故事,俞飛白不知道聽過了多少次,根本不為所動,表情有點兒冷漠,淡淡說道:「我覺得吧,你們這些東西,不是從鄉下收來的,反而像是新加坡的。」

  「新加坡?」

  六哥與那個消瘦青年愣住了,不明白好端端的,俞飛白怎麼扯到新加坡去了。

  「這種行話,他們聽不懂。」

  王觀悄聲說了句,自然知道新加坡,取的是新假破的諧音。俞飛白是在諷刺,皮箱裡的東西全部都是又假又爛的贗品。

  與此同時,王觀使了個眼色,示意俞飛白不要再開口了,免得撕破了臉皮。畢竟,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麻煩。

  之後,王觀擱下了茶杯,笑吟吟道:「這位六哥,風裡來,雨裡去,養家餬口,真是辛苦了。不過,這些東西,我們也看不準,您還是收起來吧。」

  做人留一線,王觀盡量把話說得婉轉一些,想必六哥也應該心領神會。然而,王觀卻忽略了,對方根本不是圈裡人,他的婉轉拒絕,基本上是對牛彈琴了。

  「怎麼會看不準。」

  這時,對面的消瘦青年,有些情急,伸手就拿起了一個米白色的擺件,低聲道:「你看清楚了,這可是象牙……」

  「象牙?」

  旁邊的俞飛白冷笑起來,嗤聲道:「以人造樹脂加滑石粉為原料,再用模子套出來的。這樣的象牙,你要多少,我就可以給你多少。」

  「什麼……」

  一瞬間,消瘦青年怔忡起來,隨後臉色慢慢的陰沉下去。在消瘦青年的旁邊,本來滿面春風的六哥,笑容也消失不見,氣氛一下子就僵滯了。

  「兩位,不要誤會,他以前上過假象牙的當,所以看見類似的東西,都覺得是假的。」

  王觀見狀,打起了圓場,微笑道:「其實,這些東西看起來非常不錯,只不過,其中沒有我們喜歡的。」

  這話比較中聽,六哥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也理解了王觀話裡的意思,頓時一語不發,把皮箱蓋上,準備走人。

  「等等!」

  這個時候,王觀好像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居然摸出了五張紅票子,排在了六哥的面前。

  六哥一怔,然後似乎明白什麼,立刻皺眉,帶著幾分怒氣,沉聲道:「這位兄弟,我們只是混口飯吃,不是道上的人。」

  消瘦青年連忙點頭,神色也有些緊張。畢竟,上面才換人不久,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罷了,真要是撞上槍口,都不知道怎麼死。

  「呵呵,六哥誤會了。」王觀笑道:「你剛才說得沒錯,相逢就是有緣,買賣不成仁義在,大家可以交個朋友。」

  「六哥。」

  消瘦青年有些意動。五百塊錢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他們瀟灑幾天了。

  「笨蛋,這錢燙手,怎麼能拿。」六哥狠狠的瞪眼,他還有些理智,知道拿了這錢,就坐實了性質,容易引火燒身。

  王觀似乎明白六哥的顧慮,忽然笑道:「其實,我是看中了箱中的一個小玩意兒,打算花錢買下來。」

  這分明是在給台階下呀,消瘦青年望了眼六哥,大膽問道:「什麼玩意?」

  「隨便。」王觀笑了笑,漫不經心道:「箱裡的都是好東西,隨便哪一件都成。」

  「六哥。」消瘦青年又看向了六哥,這可是你情我願的交易,非常合理的借口,就算是警察來了,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同時,六哥眼中最後一絲疑慮,也全部消散了,揮手道:「愣著幹什麼,快把箱子打開,讓客人挑東西啊。」

  「嗯!」

  消瘦青年連忙興沖沖的把箱子重新打開,擺在了王觀的面前。

  王觀也是隨意的瞄了兩眼,就順手拿起了一串灰濛濛,平淡無奇的手串,然後看也不看,就扔在桌面上,微笑道:「就是這個了。」

  六哥和消瘦青年定神一看,發現那個手串,是他們在地攤花幾塊錢收來的,更加堅信了王觀這是專門給他們送錢,以便消災解難。

  雖然,兩人確實不是道上的,但是有人送錢上門,沒有往外推的道理。再說了,這場交易大家心甘情願,又不是他們成心坑騙,不存在任何的後患。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伸手接拿,就是蠢材了。

  「兄弟,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當下,六哥臉上多了幾分笑容,同時順手一摸,把五百塊錢收裡兜裡,然後提上皮箱,與消瘦青年走了。

  「賺了。」

  「沒有想到,竟然是個憨貨……」

  「別嚷,再去找下個錘子!」

  兩人才下樓梯,各種當地的方言就傳了上來,哪怕王觀與俞飛白聽不明白,但是也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歡樂。

  「王觀,兩人小混/混而已,有必要這樣讓著他們嗎。」

  這時,俞飛白皺眉道:「剛才,要不是你攔著,我隨便打個電話,就能讓他們免費吃上幾年的牢飯。」

  「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出門在外的,退一步海闊天空。」

  還沒有等王觀說話,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見一個身穿中山式悠閒裝,腳踏布鞋,手裡握著兩顆文玩核桃的老人,慢悠悠的走來,臉上帶著親切笑容,讚許道:「比如剛才的事情,這位小哥就處理得非常妥當……」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0 20:40
本帖最後由 軒轅小楓 於 2012-12-20 20:45 編輯

第101章 你太賊了


「花幾百塊錢,化解一場可能發生的紛爭,這是好事啊。」

  老人手裡轉著文玩核桃,眼中帶笑道:「如果,這位小兄弟,覺得自己吃虧了。那麼作為蜀都的本地人,我倒是給你們一個補償。」

  「老爺子,莫名其妙的,你什麼要給我們補償啊。」俞飛白奇怪道。

  「無非是怕你們對蜀都的印象不好,回去一宣揚,你們的親朋好友,恐怕也要對蜀都充滿了偏見。」老人輕輕歎道:「人老了,就見不得別人說自己家鄉的壞話。」

  「老爺子,瞧你說的,我們又不是淺薄的人。」

  老人歎氣的樣子,充滿了憂國憂民的情操,應該屬於道德高尚的那類人。俞飛白釋然了,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地方。每個地方,總有那麼一小撮人是害群之馬。我們又不傻,不會以偏概全的。」

  「你們能這樣想就好。」老人十分欣慰,同時說道:「不過,也不能讓你們吃虧。這樣吧,這手串是小哥花五百塊錢買的,那我以同樣的價格收回來。」

  這時,王觀輕輕笑道:「老爺子,你的五百塊錢,我們不能要……」

  「就是。」

  俞飛白連忙點頭道:「他們造的孽,哪裡能讓你老人家承擔。」

  「這是應該的事情,你們就不要推辭了。」老人笑容可掬,態度更加的親切友好,伸手摸著口袋,就要拿錢出來。

  「老爺子,別呀。」俞飛白急忙勸阻。

  王觀在旁邊,也煞有介事道:「對啊,五百塊錢哪裡夠,至少要五萬。」

  一瞬間,俞飛白和老人都愣住了。

  與此同時,王觀臉上掛著笑容,小心把平淡無奇的手串拿起來,十五顆灰色珠子,質地顯得十分疏鬆,份量很輕,看起來很像是普通的柴木。所以,剛才的六哥,以及消瘦青年,才覺得王觀花五百塊買這東西,就是專門給他們送錢來了。

  不過,王觀也覺得很幸運,在最後的關頭,使用了特殊能力,把皮箱中的東西掃視了遍,才沒有遺漏掉了這件好東西。直到現在,王觀也很佩服自己,居然在關鍵時刻,發揮急智,來了個順水推舟,不動聲色的把手串拿下來。

  「說實話吧。」慢慢觀賞手串,王觀似笑非笑道:「老爺子,你是不是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哈哈,竟然被小哥看出來了。」老人一怔,頓時啞然失笑,他本來就是想抱著一點小心思,看看能不能揀個小漏。沒有料到,王觀也是明白人啊。

  「這條手串是件好東西?」

  這個時候,俞飛白再不明白,那不是老實,而是真傻了。

  「不是吧,快讓我看看。」俞飛白怪叫了聲,幾乎用搶的,把手串拿了過來,仔細打量,慢慢的研究。

  「小哥,好眼力啊。」老人也是自來熟,坐了下來,呵呵笑道:「本來以為,可以揀個小漏的,沒有想到,居然碰上行家了。」

  「算不上行家。」王觀擺手笑道:「只不過是有些心得而已。而且,我也有一點疑慮的,但是看見您老也瞄上了這件東西,我就放心多了。」

  「哦,這麼說來,是我心急了。」

  老人胸襟開闊,也沒有什麼沮喪之色,反而自嘲道:「我這人就是這種脾性,幾十年了都改不了。人老了還是這樣,見不得好東西。發現寶貝,就容易心急火燎,沉不住氣。」

  「老爺子不是沉不住氣,而是目光如炬啊,大老遠的,就發現手串是件寶貝。」王觀微笑道,有些奉承的意味。不過,更多的是真心話。畢竟,如果沒用特殊能力,近距離觀看,他和俞飛白,卻察覺不出任何的異常。

  老人聽了心裡舒服,手裡快速轉動文玩核桃,笑逐顏開道:「畢竟玩了幾十年的木頭,如果連這樣的寶貝也識別不出來,那麼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王觀輕輕打量,發現老人的手腕,還有脖頸上,都懸掛著木珠串鏈。手腕的串珠,顆顆光澤圓亮,透著淡紫之色,可能是紫檀珠子。至於,脖頸上的長珠串,一百多顆,淡黃顏色,色澤純正,應該是黃花梨木珠。

  心裡猜想,王觀乾脆凝神一看,發現老人手中的文玩核桃、淡紫手串,以及脖頸上掛著的長長珠鏈,都散發出一層銀白色寶光。

  有了這樣的依據,王觀自然可以肯定,老人隨身攜帶的東西,不僅是紫檀、黃花梨真品,更是有年頭的古董。

  「這手串,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

  就在這時,俞飛白皺眉道:「沒有紫檀的份量,也沒有黃花梨的細密,更沒有陰沉木的堅硬,而且與黃楊木的細密紋理不沾邊……我怎麼看著,就是一件普通的木珠啊。」

  「是嗎。」

  老人眉頭一皺,忽然對王觀笑道:「小哥,你又是怎麼看的?」

  「我就知道這是件好東西。」王觀一頓,微笑道:「至於好在什麼地方,有老爺子在這裡,正好請您指教。」

  「狡猾。」

  老人笑斥了句,手掌輕輕張開,俞飛白連忙把手串奉上。

  拿著手串,認真把玩了片刻,又反覆觀察之後,老人才輕輕點頭道:「嗯,沒有看走眼,是真東西無疑。」說話之間,老人抬頭,饒有興趣道:「小哥,你如果說不上,這手串好在什麼地方,不如勻給我得了。」

  「行。」王觀乾脆答應,然後帶著點兒狡黠之色,笑著說道:「不過,老爺子一看就知道是高雅之士,和您談錢太俗了。不如我們以物換物吧。我拿這手串,換你手上戴的那串珠子,一物換一物,公平吧。」

  「公平?」老人被氣笑了,搖頭道:「小哥,你太賊了。你的沉香手串,只是普通貨色,哪裡能和我的上品紫檀珠串相提並論。」

  「沉香手串!」

  王觀臉上的笑容愈加濃郁,終於在老人口中,把手串的底細給套出來了。

  不過,他也有點兒奇怪,按理來說,沉香應該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香氣,為什麼這條手串卻沒有絲毫的香味?

  「老爺子,你說這是沉香手串,那我為什麼沒有聞到香氣?」

  俞飛白的性子也比較急,乾脆問了出來。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1 20:02
第102章 又揀了個漏

  「誰告訴你,沉香一定會有香氣的?」
  
  老人輕輕搖頭道:「你肯定是被誤導了,其實大多數沉香木在常態下幾乎聞不到香味,只有在熏燒的時候,濃郁的香氣才會瀰漫出來。現在市場上,見到的那些個沉香木製物件,都能聞到濃烈的香氣,基本上是作偽的東西。」
  
  「現在市場上的那種偽劣之作,是添加了人工香料或者其他化學物品製作而成的。聞的時候,香氣鑽入鼻中時會有一股刺鼻感。」
  
  老人眼中充滿了厭惡之色,頗有感歎道:「好的沉香,一般情況下,起碼要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夠形成。現在的人,急功近利,哪裡能夠等得了那麼久,一門心思要買沉香。正是有這種需求,才導致了現在市面上假貨橫行。」
  
  「比如說這條沉香手串,也是急功近利的作品。」
  
  老人仔細分析道:「好的沉香,以顏色越深越好。不同種類的沉香色澤不同,但不管是黑色、黃色還是藏紅色,顏色越深越好,越淡就越差。」
  
  「你們看,這手串沉香顏色很淡,肯定是有人在沉香還沒有完全成型的時候,就急急忙忙的採集起來,製作成為手串。」
  
  對於這種事情,老人很是反感,臉上帶著幾分鄙薄之色,無奈道:「所以,才會使得這手串的香氣很淡,根本嗅不到絲毫的沉香氣息。」
  
  「如果是成熟了的沉香,製作成的珠子手串。就可以明顯的感受到沉香的質感,摸上去有一種油膩和冰涼的觸感。」停頓了下,老人又繼續說道:「如果是上品的沉香物件,在通常的情況下,自然會有一些淡雅、清澈,帶著點蜜香的氣味。哪怕是沒有香氣,也能夠感受到其中悠久、綿長、純厚的氣息。」
  
  「這條沉香手串,真是可惜了。」
  
  老人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忽然失笑道:「哎,不知不覺,居然說了那麼多。一點老底兒,全部被小哥套出來了。」
  
  「那是老爺子仁厚,趁機指點我們呢。」王觀誠心誠意說道:「多謝老爺子賜教了。」
  
  「是啊。」
  
  俞飛白深有同感,急忙叫茶樓夥計添水,上一壺好茶。
  
  老人正好說得有些口渴了,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在夥計上了好茶之後,輕抿了口馥郁的茶水,又微笑道:「不管怎麼說,沉香就是沉香,到底是好東西。哪怕不夠成熟,但是手串戴久了,越把玩越有韻味,而且能活動手部神經、促進血液循環,有利於身心健康。」
  
  「小哥,你花五百塊錢買這條手串,絕對是揀了個大便宜。」
  
  老人有些羨慕道:「這個漏,揀得不小。你剛才說要五萬,才轉讓這條手串。在我看來,價格是有些偏低了。」
  
  王觀與俞飛白輕輕點頭,有些明白老人的意思。要知道,現在的極品沉香,一克份量的市場價格,已經成千破萬不等。
  
  就算這條手串,只是普通質量的沉香,但是十五顆珠子加起來,份量也不輕。五萬塊的價格,確實是太低廉了。
  
  「我叫王觀,他叫俞飛白,是來蜀都探親訪友的。」
  
  難得遇上這樣的好心人,王觀更加客氣起來,親手倒了杯茶,端到老人面前,先是自我介紹,然後問道:「不知道老爺子,怎麼稱呼?」
  
  看老爺子的模樣,就算不是古玩圈子裡的人,但是學識豐富,與他結個善緣,肯定沒有什麼壞處。或許以後,遇到這方面的難題,還要向他討教呢。
  
  「敝姓楊,是個窮木匠。」老人笑呵呵道:「你們叫我楊老頭就可以了。」
  
  「楊老!」
  
  王現與俞飛白,很自然的把後面的頭字省略了。
  
  同時,兩人也不敢小看木匠這個身份。要知道,現在不比以前了,純手工做出來的東西,價格是機器生產的好幾倍。手藝精湛的木匠,靠本事賺錢,在哪裡都受歡迎。
  
  再說了,楊老能夠玩得起紫檀、黃花梨,與窮字肯定不沾邊。
  
  感受到兩人的尊重之意,楊老還是很開心的,笑逐顏開道:「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我在古玩市場見過很多。有貪圖便宜,買了贗品上當的,也有覺得市場的古玩全部都是假東西,堅決不買的。而像你們這樣,能在一堆贗品中,發現真東西的人,確實比較少見。我年輕的時候,可沒有你們這樣高明的眼力。」
  
  「楊老!」
  
  這時,俞飛白苦笑道:「你誇他就行了,別捎帶我。我可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不要洩氣嘛。」楊老安慰道:「知道自己的不足,那就努力學唄。像我當年,十幾歲學的木匠活,由於天資愚魯,一直到三十多歲才出師。途中,師父還嫌我笨,要把我趕出門呢。不過,我堅持下來了,努力幾十年,也有一點兒小成就。」
  
  「楊老又在謙虛了,蜀中上下,誰不知道楊老是國家級的木材手工藝大師。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幾乎天天都有人請您幫忙打造傢俬。」
  
  就在這時,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人,手裡抱著一條長形盒子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濃郁的笑容,把楊老的底細給揭示明白。
  
  「小余,來了。」楊老自矜一笑,擺手道:「你說的,已經是好幾年以前的事情,還提著幹什麼。我現在老了,連吃飯的傢伙也掄不動了,更加不用說做傢俱了。」
  
  「瞧你說的,那些力氣活,哪能讓您老來做。您老經驗豐富,在旁邊指點就成了。比如說在去年,連故宮博物院都要請您老出山,去修復那些破損的明清傢俱。」發福中年人含笑走了過來,嘴裡的話雖然有點奉承的意思,但是眼中的佩服之色,卻是發自內心的。
  
  王觀與俞飛白也是這樣,心裡有些驚歎。十分清楚像楊老這樣級別的木藝大師,其實就與中醫的大國手一樣,已經不需要去做那些煎湯熬藥的瑣碎事情,而是會診開方,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可以了。
  
  「不說這個了。」
  
  與很多老輩人一樣,楊老也不怎麼喜歡炫耀,擺手撇開話題,開口問道:「小余,盒子裡裝的,就是你說的兩幅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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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1 20:02
第103章 耄耋圖

  「沒錯,請您老掌眼。」
  
  發福中年人連忙翻開了盒子,只見裡面一長一短,裝了兩條卷軸。
  
  「小余,我和你說了,要是請我看木材,我老頭子幾十年可沒有白活,可以非常肯定的鑒別出來。」楊老搖頭道:「可是,現在你卻讓我看畫,和我的專業不對口,可能出現誤差啊。」
  
  「楊老您又謙虛了。」
  
  發福中年人笑道:「有句話不是叫觸類旁通嗎,電視上那些收藏大家都說了,文物都是橫向聯繫的,你能看出古老傢俱的具體年代,肯定能夠鑒別出圖畫的新舊來。」
  
  說話之間,中年人已經把一條卷軸拿出來,解開了上面的繫繩,準備展開。
  
  就在這時,楊老伸手阻止,問道:「小余,和我說實話,這兩件東西,你有沒有找其他人看過啊?」
  
  「沒有。」
  
  發福中年人一怔,下意識的搖頭道:「才收上來,我就找楊老您了。」
  
  「那我不看了,你把東西收起來,先讓其他人看了,再過來找我吧。」楊老聞聲,立即拒絕起來。
  
  「為什麼呀?」
  
  別說中年人莫名其妙,就連旁邊的王觀與俞飛白,也是迷惑不解。
  
  「小余,你怎麼不明白,我這是為了你好。」
  
  楊老耐心勸道:「我對於書畫這玩意,並不是十分精通,如果鑒定錯了,我最多是鬧點笑話。可是,就怕你先入為主,聽不進別人的意見,豈不是誤了你。」
  
  「楊老,我……」
  
  這時,發福中年人有些感動,不過表情卻有些怪異。
  
  王觀在旁邊,看得十分清楚,心思一動,就明白過來。這個中年人,恐怕已經是找其他人看過了,但是又不放心,又來請楊老掌眼。可是,他才說了,沒有找別人看過,現在自然不好改口,所以左右為難起來。
  
  與此同時,王觀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帶著幾分見獵心喜的心情,笑著說道:「這位大叔,你的東西,能不能讓我們看下。」
  
  「你們……」
  
  發福中年人轉頭一看,臉上頓時露出遲疑的表情。主要是因為,王觀與俞飛白太過年輕,明顯不能讓人信服。
  
  「小余,不要以貌取人。」楊老見狀,立即皺眉道:「這位小哥,眼力十分高明,就是在剛才你沒到的時候,人家就揀了個漏。只花了五百塊,就買了條沉香手串。」
  
  「什麼?是不是真的,楊老你可別蒙我呀。」
  
  發福中年人驚歎起來,臉上儘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東西就在這裡。」楊老伸手一指,微笑道:「無緣無故的,我騙你做什麼。」
  
  王觀也知情識趣,把沉香手串遞給了中年人,笑著說道:「大叔,既然大家都是藏友,那麼相互交流一下,總是沒有問題的吧。」
  
  「當然沒問題。」
  
  人家那麼大方,把沉香手串遞過來了,發福中年人自然不能那麼小氣,也把手中的畫卷擱在了王觀的面前。
  
  不過,中年人顯然還是比較擔心自己的東西,心不在焉的把玩沉香手串的同時,更是頻繁的抬頭,注視著王觀的動作。
  
  王觀表現得十分專業,早上出門逛古玩市場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白手套、放大鏡之類的東西。現在把這些東西在桌上一擺,倒是讓中年人有幾分放心。
  
  「我先來……」
  
  一有鑒賞古玩的機會,俞飛白向來是不甘落於人後。只見他十分規矩的穿戴了白手套,然後小心的接拿畫卷,平鋪放在桌上,慢慢的展開。
  
  片刻之後,一幅色彩斑斕的圖畫,立即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王觀在旁邊仔細觀賞,發現這幅圖畫,是橫向觀看的。圖中,畫了一小叢花草,有一枝花朵特別的艷麗,吸引了一隻翩躚飛舞的蝴蝶繞飛。同時,在草叢之中,匍匐了一隻花貓,貓形肥碩,看似懶洋洋的蹲伏,卻自有一股獨到的神韻。
  
  圖中除了花草貓蝶以外,在上方空白的地方,還有長長的題跋。題跋的長文,是繁體字,用行書寫的,字體瀟灑飄逸,看起來相當不凡。
  
  俞飛白觀賞片刻,乾脆念誦起來:「此戲貓舞蝶圖,內江張夫人曾氏友貞所繪也……」
  
  「什麼,是曾友貞的耄耋圖?」
  
  聽到這話,楊老竟然坐不住了,飛快站起來,湊近觀看。
  
  「楊老,這個曾友貞,是什麼人啊。」王觀好奇道,圖畫上,長長的題跋,密密麻麻的一大段,他也沒有興趣逐一辨認,乾脆直接詢問起來。
  
  「夫人既擅絕詣,晚年盡以手訣授哲嗣善孖、大千……」
  
  楊老也沒有賣關子,指著題跋上的一段文字,念出來之後,笑著說道:「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大千這個人。」
  
  「張大千!」
  
  王觀和俞飛白同時驚歎起來。
  
  這個名字,在近現代的畫壇之中,絕對稱得上是如雷貫耳。基本上,只要對國畫有一些瞭解的人,絕對繞不開這個著名大畫家。
  
  「沒錯。」
  
  這個時候,發福中年人有些得意道:「曾友貞,就是張善子、張大千的母親。而圖畫上的題跋,卻是當年蜀中老翰林、著名藏畫家傅增湘先生的親筆所書,有落款,以及印章為證。」
  
  「歲在癸亥九月江安傅增湘識於藏園之長春室。」
  
  王觀等人的目光,落在題跋的最後一段,的確看到了這個傅先生的印章。同時,長長的題跋內容,也表明了這個傅先生,是曾友貞丈夫,也就是張大千父親的好友。
  
  如果,從這些內容來看,這件圖畫,應該是張大千母親曾友貞親筆繪成的。
  
  可惜,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贗品。特別是名人的畫作,被仿得最多。想當年,張大千就是以仿造清初四僧之一石濤的畫而出名的。
  
  雖說,曾友貞的名字,在畫壇上並不響亮,但她可是張大千的母親,憑借這個光環。她的畫作出世,身價必然倍增,
  
  所以說,難免會有人仿張大千的畫不成,乾脆另闢蹊徑,鑽這個空子。
  
  畢竟,張大千太有名氣了,鑒定書畫的專家,肯定把他的書畫研究透了,一般的贗品,隨便就能夠鑒別出來。可是,曾友貞就不同了,她的畫傳世很少,專家也不是很瞭解,要是仿得精細一些,說不定可以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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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1 20:04
第104章 你怎麼看?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主要是,市場上的贗品實在是太多了,在看到耄耋圖的剎那,在場之中的每人個,都在腦中浮掠這個念頭。
  
  這個時候,楊老也拋開了剛才不先看畫的想法了,借了王觀的放大鏡,仔細的研究起來。反覆的觀摩圖畫上的花草貓蝶,以及文字題跋。
  
  良久之後,楊老才皺眉苦思的坐了下來。
  
  「楊老,你怎麼看。」發福中年人連忙問道。
  
  「我先不說,讓他們說。」
  
  楊老搖了搖頭,和聲問道:「小哥,你們也看了,有什麼心得嗎?」
  
  「飛白,你來。」王觀示意道,對於字畫,他真的瞭解不多,在旁邊觀賞了半天,還是覺得迷迷糊糊的。
  
  「我也說不准啊,要是錯了,你們不要笑話。」
  
  俞飛白遲疑了下,發表自己了意見:「曾友貞這個人,她的事跡,我知道得不多。所以,只能從圖畫筆法上分析了。」
  
  其他人輕輕點頭,覺得這個切入點不錯。畢竟,作者的生平事跡之類,不過是個大概的參考而已,真正能夠鑒別書畫真偽的,還是書畫的本身。
  
  看見大家認可,俞飛白也多了幾分信心,慢慢說道:「貓蝶圖,也叫耄耋圖。古代八十為耄,九十為耋,畫了貓與蝶,就是寓意長壽。」
  
  「再結合題跋上的內容來看,這位曾友貞女士,本身就是清才雅藝,是個以工筆花鳥為著的畫家。她圖畫的特點是風韻靜逸,學的是徐黃之法。」
  
  俞飛白笑道:「這個徐黃,正好我清楚。兩個人,都是五代時期的著名畫家,徐是指南唐的徐熙;而黃,就是西蜀的黃筌。尤其是黃筌,與曾友貞一樣,同是蜀人,想必她學得最多的恐怕是黃筌的筆法吧。」
  
  「有道理。」楊老與發福中年人紛紛點頭。作為蜀中本地人,他們就算不知道徐熙是誰,但是對於黃筌,肯定有所瞭解。
  
  我想,大家都有過同樣的經歷,只要是家鄉人,但凡有點兒名氣的,而且能夠在史書之中有記載的,一定會得到當地有關部門的大力宣揚。只要你稍微的關注一下本地的文化宣傳,就會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家還有那麼多的名人啊。
  
  這時,又聽俞飛白繼續說道:「黃筌,以畫供奉內廷,曾任西蜀翰林待詔,繪宮中異卉珍禽,所作花鳥用筆極新細,以色彩多次渲染,細緻而華麗著稱,人稱黃家富貴。」
  
  「如果說,曾友貞真學了黃筌的筆法,那麼所作的圖畫,應該是比較華麗的。」俞飛白也不怕得罪人,十分直白的說道:「可是,我在這畫上,看不出有華麗的感覺。」
  
  「色彩斑斕,怎麼不華麗……」發福中年人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急忙反駁起來。
  
  「大叔,聽我把話說完。」
  
  俞飛白更快,擺了擺手,聲音如連珠炮一樣響起:「還有,題跋都說了,曾友貞畫的貓,形似虎,今善孖獨以畫虎名,循流溯源,意必承顏奉教為多。意思是說,張善子畫的虎圖,是跟他母親學的,非常生動,具有神韻。可是,再看這圖畫上的貓,懶散的模樣,又肥又大,哪裡有絲毫的虎形。」
  
  張善子,作為巴蜀畫派的代表人物之一,雖然沒有弟弟張大千有名,但也是民國時期著名的畫家,以畫虎而揚名。張大千就是靠著他的提攜,才有今天的名聲。兄弟倆齊心協力,一起創辦了大風堂。要是在當時,他的虎圖,可以與齊白石的蝦圖齊名。
  
  這樣的人物,他畫的虎,發福中年人肯定看過,不過,並不代表他認可俞飛白的評價。
  
  「小兄弟,你的分析,太過於主觀了。」
  
  中年人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反駁道:「要知道,曾友貞只是學黃筌的筆法,並不是意味著她就要畫得跟黃筌一樣。每個畫家,都會有自己的特點。不然,不是學,而是臨摹了。張大千就是這樣,年輕的時候,師古人;中年了,師自然;到了六十多歲,就是以心為師,隨心所欲,怎麼想就怎麼畫,終於成為一代畫壇宗師。」
  
  「再說了,曾友貞又不是宮廷畫師,她就是個女人,在家相夫教子,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個家庭主婦,恐怕華麗的東西也不適合她吧。」
  
  發福中年人說道:「我查過資料,當時張家的條件,也不算很好,曾友貞經常走街串巷為人繡花描帳,補貼家用。有的時候,忙不過來,就讓兒女幫忙。正是由於她的啟蒙引導,培養兒女對於繪畫的興趣,才有了後來的畫壇大師張善子、張大千兄弟。」
  
  「這個,我倒是可以肯定。」
  
  這時,楊老點頭道:「而且,題跋上說,曾友貞取法徐黃。黃是黃家富貴,但是徐,卻是徐熙野逸。徐熙的圖畫,以筆墨為主,花草只是略施丹粉而已,十分清雅。」
  
  「這是由於兩人的社會地位不同,環境與生活習慣不同,志向不同,審美情趣也不同,各自形成獨特的繪畫風格。」楊老若有所思道:「曾貞友的家境與身份,也決定了她的畫法。清雅的蝶草,以及懶散淡漫的家貓,倒是有幾分符合她的風格。」
  
  「楊老這樣說,是覺得這是真跡了。」發福中年人喜形於色。
  
  「我只是說,畫法符合她的風格而已,並不能確定,這是她的作品。」楊老搖頭,又問王觀道:「小哥,你呢,又有什麼看法?」
  
  「讓我看呀?」
  
  王觀眨了眨眼睛,也不急於發表自己的見解,而是低頭凝視起來。
  
  藉著垂落髮梢的阻擋,旁邊的人都沒有看到,王觀的眼睛頓時變得特別的純淨,好像稚子孩童一樣的漆黑明亮。之後,氣機延伸,把圖畫完全包裹起來。
  
  一瞬間,整個圖畫的細節,全部映照在王觀的眼中。
  
  過了片刻,王觀已經心裡有數,輕輕抬頭,微笑道:「就像大叔所說,字畫筆法之類,如果沒有對比,就太過主觀了。所以,我就從圖畫的材質入手,談談自己的見解。」
  
  要不怎麼說,鑒定書畫困難呢。能夠鑒別的地方太多了,需要面面俱到。某種程度上,是給鑒別真偽增加了許多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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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2 15:32
第105章 鄭板橋的竹畫?


  「嗯,這個想法好。」楊老含笑贊同道:「而且,非常的關鍵。如果說,畫紙都是假的,那麼圖肯定也真不了。」

  雖說,鑒定書畫,筆法才是主要的。但是其他的輔助依據,包括題跋、印章、紙絹質地、尺寸裝潢、著錄文獻等等,在特殊的情況下,也能夠起決定作用。

  「嗯,我就是這樣想的。」

  王觀笑道:「據我瞭解,蜀中聞名天下的,不僅有蜀繡、蜀錦而已,還有蜀紙。」

  「沒錯,蜀紙早在唐代,就有玉版、貢余、經屑、表光等著名品種。」楊老眼睛一亮,有些興奮道:「尤其是蜀都附近生產的楮皮紙,專供簿、契、圖、牒之用,非常的流行。」

  「專供畫圖之用?那就好辦多了。」

  王觀輕笑,伸手輕輕觸摸耄耋圖的紙質,以肯定的語氣道:「俗話說,三分畫,七分裱。我現在可以確定,裝裱圖畫用的紙,絕對有一百年歷史了。」

  「大家仔細看,就可以發現。裝裱的紙層,顏色十分自然的暗黃,非常的乾淨,沒有絲毫的作舊痕跡。」王觀分析道:「要想把新紙作舊,要麼是潑茶水,要麼是灑醋。比較講究的,就是用藥水蒸煮。但是,無論什麼方法,紙的質地,多少會有些異常。」

  「有經驗的專家,可以根據這些異常,輕易的鑒別出來。」

  王觀笑道:「當然,如果大叔不放心,大可去抽樣檢驗。」

  「小兄弟眼力高明,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發福中年人喜上眉梢,聽王觀說這是真東西,高興極了,怎麼可能多此一舉。

  「要的。」

  然而,這個時候,王觀卻繼續笑道:「因為,除了裝裱的外層,最主要的圖畫,應該是新的紙。上面的暗黃色,那是茶漬。你仔細聞,或許還能夠嗅到茶的味道。」

  「什麼!」

  發福中年人一愣,笑容僵住了。

  與此同時,楊老驚訝問道:「小哥,你說這是裝棺材?」

  「嗯。」王觀輕輕點頭。

  所謂的裝棺材,其實是一種騙人的手法。以新畫做舊後,找來不值錢的舊書畫,去掉原來的畫心,拿新畫套上舊裱邊。

  這樣一來,如果鑒定家的水平不夠,或者粗心大意,可能會被瞞過去。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來用欺騙那些,稍懂書畫,卻不夠精深的人。

  「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錯了。」

  這個時候,發福中年人反而懷疑起王觀的眼光來。

  「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所以才讓你去檢驗的。」王觀攤手道,有的時候,鑒別物品的真偽,最難的不是找出證據,而是找出證據了,卻不能說服別人。

  畢竟,認死理的人很多,而且凡是搞過收藏的人,誰都難免會打眼買到過假貨,可即便人家把話挑明了,告訴他買回的是贗品,他就是不相信。

  不少人還會找幾本書翻一翻,按照書裡的要點反覆對照,一直找出買對了的理由為止。說是自我安慰也好,自欺欺人也行,反正都是這個德行。

  其實,大家應該知道,除了所謂的臆造,那些古玩造假者也不傻,哪個不是按照專家著作裡的文字和圖片仿製的。其中,肯定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地方。

  不過,最高明的,還能夠以假亂真呢。

  「明明是自然發黃的,怎麼可能會是茶漬呢。」

  一時之間,發福中年人喃喃自語,臉色一青一白,變來變去,顯然是心亂了。

  「小余,你也別急,讓我看看。」

  楊老勸慰了句,拿起了放大鏡,再次研究起來。

  這時,中年人彷彿揪住了救命稻草,有些急切道:「楊老,您可要看清楚了,這絕對是老東西,曾友貞的真跡。」

  楊老仔細的觀看,過了一會,輕輕的搖頭,頗為惋惜的一歎。

  「楊老!」發福中年人的一顆心懸了起來。

  「小余啊,這種紙我見過。就是我們蜀中的夾江竹紙,也叫大千書畫紙。」

  楊老輕聲說道:「在清代康熙、乾隆年間的時候,夾江竹紙就被欽定為貢紙,作為科舉卷紙,以及宮廷之用。到了民國抗戰期間,張大千更是先後兩次到夾江研製新紙。試紙成功之後,為了紀念張大千的貢獻,夾江的紙廠,就把這種新紙,命名為大千書畫紙。」

  「張大千的一些書畫,就是用這種紙畫的。不過,在抗戰期間,張大千母親曾友貞已經逝世多年了。」末了,楊老委婉道:「小余,我這樣說,你應該聽得明白吧?」

  「楊老,我……」發福中年人皺眉,苦歎起來。

  楊老說得十分明白,這耄耋圖的紙,就是這種大千書畫紙。然而,當張大千研製出新紙的時候,曾友貞已經去世,怎麼可能用這樣的紙來畫耄耋圖。

  「哎,又交學費了。」發福中年人苦笑道:「楊老,讓你見笑了。」

  「小余,也不要太在意,玩收藏的,誰沒吃過幾次虧啊。吸取教訓,下次留心就行。」楊老勸慰起來:「其實,東西也仿得不錯,回去擺著,自己欣賞也好。」

  「嗯!」

  發福中年人點頭,他似乎也有過打眼的經驗,心理的承受能力不錯。這點打擊,還不至於讓他一蹶不振,反而帶著點討教的意味,把另外的卷軸遞到王觀面前,強笑道:「小兄弟,能不能幫我再掌掌眼,看看這幅畫。」

  王觀遲疑了下,發現楊老微微的點頭,也就順手接拿了下來。反正,真的假不了,發福中年人自己都不怕再受打擊,他又害怕什麼啊。

  輕手解開了繫繩,慢慢的把畫卷展開,一幅十分風雅的墨竹圖,就映入王觀的眼簾。

  這時,發福中年人在旁邊解說道:「這畫,我收上來的時候,對方說是鄭板橋的竹畫。但是,我查過資料,他畫的竹枝少而瘦,自成一派,是屬於小意寫的風格。但是,這幅圖,畫上的竹子枝葉,比較形象逼真,不像是鄭板橋面的真跡。」

  「既然你知道,那還買下來?」王觀詫異道。

  「收的時候,不清楚啊。」

  發福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道:「特別是我看這圖的時候,感覺竹葉片片似劍,栩栩如生,有種說不出的神韻。我觀賞了半天,越看越覺得是好東西,就收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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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2 15:32
第106章 小人的行徑

  「回去之後,我查資料,再對比鄭板橋的竹畫,才發現了這幅圖畫上的竹葉,與鄭板橋竹畫的風格相差很遠。」發福中年人有些苦惱,歎氣道:「一個偏向寫實,一個注重寫意,根本不像是一個人畫的。」
  
  「嗯。」
  
  王觀理解點頭,買東西的時候,經常會這樣,腦子一熱,就不顧後果的買下來了。等到回去之後,冷靜下來,就開始後悔莫及。
  
  尤其是古玩收藏的行家裡面,講究該出手時就出手,要是出手慢了,第二天東西就該被人攔了一道,搶先買走。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很多人根本沒有看清楚東西是真是假,就急忙買下來。所以,才導致了屢屢吃虧上當。
  
  顯然,發福中年人這種行為,就是典型的例子。
  
  「大叔,你說對了,這東西肯定不是鄭板橋的竹畫。」
  
  這時,俞飛白搖了搖頭,直言不諱道:「竹畫,起源於唐代,到了北宋時期,得到了很好的傳承與發展。大文豪蘇東坡說過,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這詩傳揚之後,竹畫更是倍受大家推崇。」
  
  「然後,明清兩代,可以說得上是竹畫的鼎盛繁榮時期。特別是明中期的青籐先生徐渭,開創了大寫意墨竹畫之先。他的水墨竹畫,大刀闊斧,筆意縱橫,加上詩詞題跋,融為一體,創造了竹畫的新格局。」
  
  俞飛白娓娓而談道:「在徐青籐之後,石濤、八大、鄭板橋、吳昌碩、齊白石,等等,一大批水墨畫壇大師,都深受影響。鄭板橋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在大寫意畫風之下,又開創了小寫意風格。他的墨竹畫秀勁簡遠,透出一股清剛之氣。」
  
  「說白了,鄭板橋的竹畫,你看了,知道這是在畫竹。但是圖上的竹枝葉子,與真正的竹葉,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仔細觀賞,就能夠感覺到,其中瘦勁孤高,豪邁凌雲的氣度。」俞飛白笑道:「這樣的氣度,與你這幅墨竹圖,風格差別太大了,只要對鄭板橋竹畫有些瞭解的人,一看就可以看出來。」
  
  一席話下來,發福中年人面紅耳赤,有些坐臥不安。
  
  「咳!」
  
  王觀動了下嗓子,示意俞飛白別再說了,再往下說,又該得罪人了。
  
  然後,王觀不動聲色的挪動身體,把俞飛白擠去一邊,和善笑道:「大叔,你也別洩氣,我看這畫蠻好的,就算不是鄭板橋面的真跡,並不代表它不是古物啊。」
  
  「要知道,古代畫家浩如煙海,拋開那些流芳百世的,還有許多小有名氣,或者不為人知的文人雅士。他們畫的竹,就算比不上鄭板橋,也應該不錯的。」
  
  王觀口中不斷安慰,又低頭打量桌子上的圖畫,突然驚奇的發現,圖畫上除了一枝竹干,以及比較茂密的葉子,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咦,畫上怎麼沒有題跋、落款、印章之類的痕跡。」王觀迷惑不解起來。
  
  要知道,但凡書畫手抄善本之類的東西,只要是主人比較愛惜的,或者被人文人雅士收藏過的。上面肯定會留下原主人的印章,或者收藏人的鈐印。
  
  這些鈐印,某種程度上,就是鑒定字畫真偽的重要依據。在什麼時候,到了誰的手裡,都有跡可尋。從上至下,就是一條完整的脈絡。所謂的傳承有序,就是這個意思了。
  
  可是現在,這畫上除了墨竹圖,其他印章、題跋,一個都不見,就比較稀奇了。
  
  「什麼?」
  
  這個時候,俞飛白與楊老,也才注意到這個明顯的破綻。
  
  「大叔,怎麼回事呀?」
  
  王觀驚訝問道:「你收的時候,就沒發現這個?」
  
  「我問了。」發福中年人臉面漲得通紅,吞吞吐吐道:「可是,對方說了,這是鄭板橋的廢稿。鄭板橋當年畫這圖的時候,覺得不滿意,就當垃圾扔了,卻被人揀了起來,小心保管,流傳下來,直到現在……」
  
  得,王觀與俞飛白一聽,就明白故事的出處,肯定來源於星爺的唐伯虎點秋香。一大幫人去哄搶垃圾的場面,確實是夠經典。
  
  該不會,這位大叔,真把電影中的情節當真了吧。雖然說,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幾率的低微,簡直不可想像。
  
  一時之間,王觀與俞飛白無語了,就連楊老也忍不住搖頭,覺得發福中年人當時,肯定是被迷了心竅,才會聽信這樣的故事。
  
  「行了小余,把東西收起來吧。」楊老開口道,聲音有些無奈。
  
  發福中年人也覺得有些丟人,連忙站了起來,有些手慌腳亂的收拾書畫。可能是太急了,捲了幾次,都沒有把畫捲上。
  
  「大叔,我來幫你。」
  
  王觀見狀,也過來搭了把手。在卷畫的時候,他忽然察覺,這圖畫的紙,好像有些特別,要比剛才耄耋圖的大千書畫紙還要厚上少許。
  
  注意到這個細節,王觀又順手在紙上摩挲了下,又感覺這紙的手感好像不錯,十分的細密光滑,不像是普通的紙質。
  
  「奇怪了……」
  
  這時,王觀心中一動,卷畫的動作緩慢下來,低下頭像是在整理,實際上已經打開了特殊能力,把手中的墨竹圖看了個通透。
  
  剎那間,王觀看見了,墨竹圖上浮動了一抹紫色的璀璨寶光,絢爛如明霞,好像火焰一樣在升騰燃燒。
  
  「差一點,就錯過好東西了。」王觀驚喜交集,十分的慶幸。
  
  「王觀,怎麼了?」與此同時,俞飛白看見王觀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些迷惑不解道:「好端端的,又在發什麼愣啊。」
  
  「呃……」
  
  這一時刻,王觀的心思百轉,良久之後,才長長吐氣,歎聲道:「飛白,我差一點就要看走眼了。」
  
  「什麼意思?」俞飛白十分驚詫。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觀揚了揚手中的圖畫,苦笑道:「剛才,光顧看圖中畫了,沒有留意圖畫的紙,好像非同一般。」
  
  其實,王觀剛才在想,趁著大家,都覺得這墨竹圖是贗品的時候,他完全可以不動聲色的把東西,以非常低廉的價格拿下來。
  
  然而,王觀權衡之後,發現他不能這樣做。
  
  換在其他情況下,圖畫是別人鑒定的,覺得是贗品。王觀,當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買下來,然後其他人知道怎麼回事之後,也只會佩服王觀的眼力高明,又讓他揀漏了。
  
  可是現在,圖畫是他鑒定的,如果他知道圖畫是真跡的情況下,硬說是假的,又買下來。這樣,已經不是揀漏了,而是人品低劣的小人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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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2 20:47
第107章 雙贏的交換

  為了利益,不顧一切,已經觸及了王觀的原則底線,他不屑這樣做。
  
  再說了,儘管王觀現在可以佔人便宜,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一但洩露出去,他的人品、名聲,就完全敗壞了。
  
  在收藏的行當裡,信譽第一。誰也不會與一個沒有信譽的人打交道,為了一些利益,就把自己的聲譽毀了,未免得不償失。
  
  所以,權衡輕重之後,王觀決定說實話。
  
  輕輕把圖畫展開,王觀微笑道:「剛才光看畫了,卻忽略了紙質,真是粗心大意。」
  
  「紙質!」
  
  俞飛白一怔,連忙伸手碰觸墨竹圖的紙張,頓時也有幾分驚訝道:「咦,還真是,這紙的質量好像不錯。」
  
  旁邊的發福中年人一看,事情好像有轉機,連忙帶著最後的希望道:「小兄弟,你說,這畫是真跡?」
  
  「畫肯定是真跡,至於是誰的真跡,那就不好說了。」王觀低頭看了片刻,才輕笑道:「我看這畫的紙,好像沒有什麼人為作舊的痕跡,可以肯定這是一幅古畫。」
  
  「是古畫就好,是古畫就好。」發福中年人驚喜交集,只要不是現代的贗品,他起碼能夠收回一些成本。
  
  「小哥,你可看準了。」
  
  這時,楊老輕聲問道,有些懷疑,王觀這是在撒善意的諾言。畢竟,才說圖畫是贗品,一轉眼又改口說是真東西,多少讓人有些疑慮。
  
  與此同時,發福中年人也反應過來,滿臉遲疑道:「小兄弟,真的就是真的,要是贗品,你大可不必這樣安慰我……」
  
  「哎,我說的是實話,你們怎麼不信。」
  
  報怨了句,王觀開玩笑似的說道:「大叔,要不然,你把東西讓給我得了。我花錢把東西買下來,你們總該信了吧。」
  
  頓時,幾人驚疑起來,不知道王觀是在說笑,還是真心實意的。
  
  楊老微微皺眉,鄭重道:「小哥,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會讓人信以為真的。」
  
  「是啊,小兄弟。」
  
  發福中年人勉強露出笑容:「我可是要當真了。」
  
  「兩位放心,我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王觀有些哭笑不得:「這樣,大叔,你現在就開個價吧,這東西我要了。」
  
  「這個……」發福中年人遲疑起來。直到現在,他還鬧不清楚,王觀這個舉動,到底是看出來墨竹圖是好東西,還是一時的意氣用事。
  
  如果,只是一時的意氣用事,那就好辦多了,趕緊把東西脫手,轉移風險。但是,發福中年人又怕萬一,這張墨竹圖畫,真是難得的寶物,那他豈不是虧了?
  
  在發福中年人躊躇的時候,楊老與俞飛白沉默不語。
  
  這是規矩,買賣雙方在交易的時候,切忌旁人的打擾。畢竟,古玩交易,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容不了第三都插足。如果,買方請人掌眼還好說。不然,誰貿然開口了,就是破壞了規矩,會受到圈內人的聯合抵制。
  
  與此同時,看出發福中年人心動,卻猶豫不決,王觀乾脆再加一把火,笑著說道:「大叔,初次見面,就談錢,確實是有些傷感情了。不如這樣,我拿沉香手串和你交換怎麼樣?以物易物,各得其所,也算是公平合理。」
  
  這個時候,王觀十分理直氣壯,他已經點明了,這是幅真品古畫。至於古畫的價值高低,那麼就要考量雙方的眼力了。自古以來,收藏行當就是這樣,誰的眼光高明,誰就佔便宜,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沉香手串。」
  
  一時之間,發福中年人也拿不定主意,低頭拿起旁邊的手串把玩起來,過了片刻,也有些迷惑道:「這是沉香?怎麼沒有氣味啊。」
  
  「唉,現在的人,怎麼個個都靠氣味鑒定沉香啊。」楊老搖頭歎氣,伸手道:「要嗅氣味是吧,把東西拿來。對了,還有打火機……」
  
  發福中年人連忙把沉香手串,連同兜裡的打火機,一起遞給了楊老。
  
  「小哥,不介意我做個試驗吧。」楊老笑道:「放心,不會損壞沉香手串珠子的。」
  
  「沒問題,您老隨意。」王觀爽快道。
  
  「篤!」
  
  楊老輕輕點頭,燃亮了打火機,然後把沉香手串懸掛在火苗上空,飛快的轉動薰烤起來。由於手串與火苗,隔了一定的距離,所以並沒有損傷到珠子的本身。
  
  一會兒之後,楊老鬆手,滅了打火機,把微燙的沉香手串遞給發福中年人,微笑道:「小余,你現在再聞聞。」
  
  其實,不用再聞了,沉香手串發發燙之後,在空氣之中已經瀰漫了一縷似有若無的微香,非常的綿長,而且十分馥郁。
  
  「楊老,我還信不過你麼。」發福中年人笑道,拿起沉香手串把玩起來,有些愛不釋手。至少,他可以肯定,這個東西是真品無疑。
  
  王觀見狀,也不催促,反而一臉笑容,安安靜靜的品茶。
  
  「小兄弟,我就和你換了。」
  
  片刻之後,發福中年人拍案道:「只是,事後你千萬不要反悔就行。」
  
  「都已經換了,還有什麼可後悔的。」王觀拿起了墨竹圖,微笑道:「如果大叔不放心,我們可以立個字據,請楊老作為見證人,那就沒問題了吧。」
  
  「這樣也好……」
  
  發福中年人猶猶豫豫的點頭,其實心裡巴不得呢。因為,他已經想明白了,墨竹圖就算是真東西,但是上面沒有題跋、印章,誰知道是什麼人的畫。
  
  古畫又怎麼樣,不是什麼古畫都值錢的。就連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他流傳下來的字畫,只要不是精品,無非也就是幾萬塊錢一幅而已。
  
  現如今,拿幅來歷不明的古畫,換一條沉香手串,說起來,還是他賺了。
  
  帶著這種佔了便宜的心理,發福中年人快速寫了兩份協議,與王觀分別簽上了名字,再讓旁邊的楊老,以及俞飛白具名之後,一切塵埃落定。
  
  「小兄弟,謝謝了。」發福中年人眉開眼笑,十分高興。
  
  「不客氣。」
  
  然而,一邊的王觀也是心情舒暢,笑容可掬。
  
  大家都心滿意足,可謂是雙贏的交換。
  
  ............................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3 20:12
第108章 虧了?

  「楊老,我有事,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我來請客。」
  
  坐了一會之後,發福中年人走了,帶著贗品耄耋圖,以及真品沉香手串,笑容滿面的去埋單結賬,然後步伐輕鬆的離開。
  
  發福中年人的身影,才消失在樓梯,俞飛白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王觀,快跟我說說,這是誰的畫?」
  
  「我怎麼知道是誰的畫。」王觀裝愣道,不出眼中的笑意,卻出賣了他的喜悅心情。
  
  「別裝腔作勢了。」俞飛白鄙視道:「你開始的時候,就是這樣把沉香手串糊弄到手的,現在還來?也不嫌煩麼!」
  
  「什麼呀,說得我好像是在騙人一樣。」看了眼楊老,王觀摸了下鼻子,含糊其辭道:「我可是說實話了,這圖畫確實是老東西。」
  
  「小哥,你不必有什麼顧慮。」
  
  所謂人老成精,楊老歲數大了,但是閱歷豐富,更沒有糊塗,反而饒有興趣道:「你已經告訴小余,這是真東西。如果說,是他有眼不識金鑲玉,那麼只能說明了小哥你慧眼識珠,能夠在沙礫之中淘到真金。比拚的是眼力,誰也不能怨誰。」
  
  「就是。」俞飛白點頭道:「連字據都寫好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快說說看,這幅畫有什麼妙處,竟然讓你捨得拿沉香手串來換。」
  
  「在說之前,我先考考你,看你中學的語文,是不是及格了。」
  
  王觀心情很好,忍不住賣了個關子,笑吟吟道:「飛白,你知不知道胸有成竹這個典故,具體是出自哪裡?」
  
  「胸有成竹……」俞飛白還在沉吟。
  
  就在這時,楊老的眼睛發亮,驚聲道:「石室先生,文同,文與可。」
  
  「文同……笑笑先生,湖州竹派的創始人,一代墨竹畫宗師。」這個時候,俞飛白也猛然想起來了,驚喜交集道:「你是說,這幅墨竹圖,是文同的真跡?」
  
  文同,北宋知名竹畫宗師,自號笑笑居士,笑笑先生,人稱石室先生。
  
  看清楚了,是笑笑先生,不是蘭陵笑笑生!
  
  千萬不要看錯了,不然誤會就大了。
  
  人家文同,在北宋仁宗時期,可是響噹噹的人物。進士出身,在湖州任知州的時候,對竹子有深入細緻的觀察,形成墨竹一派,所以人稱文湖州。
  
  當然,對於文同這個名字,大家可能比較陌生。但是要提起他的表兄弟,大家肯定會覺得如雷貫耳。
  
  對了,忘記說了,文同是蜀人,他的表弟,也是蜀人,家住眉山……算了,不繞圈子了,文同的表弟,就是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蘇東坡。
  
  如果,真有人不知道蘇東坡,那就說明你在學校的時候,肯定沒有好好唸書。
  
  顯然,楊老與俞飛白,肯定認真看書了。
  
  因為,他們兩個都清楚,胸有成竹這個成語,就是出自蘇東坡悼念文同的時候,寫了一篇《文與可畫篔簹谷偃竹記》的文章,才被世人傳誦熟知。
  
  「真是文同的墨竹圖?」
  
  在驚喜之後,俞飛白也有點兒懷疑起來,皺眉說道:「文同我知道,是湖州竹派的一代宗師。歷代畫竹的人,比如元代的趙孟頫,明代的徐渭,清初的石濤、鄭板橋,都把他視為墨竹畫的開山鼻祖。可是他的竹畫,傳世極少,被認定為真跡的,只有幾幅而已。」
  
  「嗯。」
  
  楊老也贊同點頭道:「據我瞭解,文同的竹畫,確實是很少題名款,最多是留下『靜閒書屋』、『文同與可』的鈐印而已。其中的原因,在蘇東坡的文章裡面,也有解釋。」
  
  「文同當年,畫竹非常的有名,但是他自己,並不重視竹畫。許多人帶著絲帛來請他作畫,他就煩了,把這些絹布扔在地上,說要拿來做襪子……」
  
  楊老輕輕笑道:「不過,古代士大夫之間的人情往來,文同身為其中一分子,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必然畫了不少應酬的墨竹圖。畫得多了,他乾脆不題名款了,直接蓋印敷衍了事。所以,現在傳世的幾幅文同墨竹圖,只有鈐印而已。」
  
  「對於文同的墨竹,北宋的米芾,曾經給過評價,說文同畫竹,以墨深為面,淡為背。這種畫竹葉的時候,竹葉正面用濃墨,反面用淡墨,正反濃淡錯落有致的繪畫風格,就是他率先開創出來的,所以才被後人稱為一代宗師。」
  
  俞飛白仔細打量桌面上的墨竹,輕輕搖頭道:「雖說,文同的畫風還是比較寫實的,他所畫的竿、枝、葉、節,都很像真的竹子,與這幅墨竹的風格類似。但是圖中的墨竹,畫竹用墨,太過淡了些,甚至還有點兒模糊。如果說是後人仿文同竹畫,我還比較相信,要說是文同本人的真跡,恐怕缺乏說服力。」
  
  「是啊。」
  
  楊老研究了片刻,也點頭道:「文同非常喜歡竹子,他住的地方,都種了許多竹子。他觀察了竹子各個生長時期的特性後,把竹子的干、枝、節、葉,每個細節的特點都記在心裡,所以才有了胸有成竹的境界。」
  
  「文同的竹畫,以深墨為面、淡墨為背,甚至還把葉梢風翻轉折都一絲不苟地畫出來。可謂是寫實而不繁瑣,形神兼備,大受世人歡迎。在他之後,墨竹畫被士大夫普遍接受,才正式脫離了工筆設色花鳥畫,而自成一派。」
  
  楊老輕歎道:「一代宗師這個名稱,可不是輕易就能夠封上的,作為開創新局面的人,他的墨竹圖,筆法肯定非常精湛。不像這幅畫,明顯欠缺了火候。當然,也有可能,這是文同的早期作品,或者他的應酬之作。但是,沒有證據,不會有多少人信服的。」
  
  末了,楊老還安慰道:「小哥,你也不要失望。就像你所說,這是幅古畫,就算不是文同的真跡,多少也有些價值。」
  
  當然,拿沉香手串來交換,肯定是吃虧了。不過,考慮到,沉香手串是王觀拿五百塊錢拿下來的。那就意味著,是用五百塊錢買了幅古畫,也不算很虧,反而賺了。
  
  不過,楊老就怕王觀年輕氣盛,心態不夠平和,不是這樣的想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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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3 20:14
第109章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說到底,還是年輕,意氣用事啊。楊老暗暗搖頭,不過覺得王觀吃點虧也是好事,畢竟吸取了教訓,以後就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了。
  
  「王觀,你終於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關係比較熟了,俞飛白也沒有開口安慰,反而往王觀傷口撒鹽似的,笑呵呵道:「這才是正常的事情嘛,不然,天天看著你揀漏,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地球人。」
  
  楊老和俞飛白,你一言,我一語,否定了王觀的判斷,他卻沒有生氣的意思,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拿起墨竹圖仔細觀賞起來。
  
  旁邊兩人見狀,心裡難免開始嘀咕起來,是不是王觀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神態失常了?
  
  「王觀,別太在意了。」
  
  這時,俞飛白收斂了笑意,連忙勸導道:「你看我,經常打眼,也沒少交學費……」
  
  「我沒事,不用你來安慰。」王觀微笑搖頭,忽然問道:「飛白,你還記得,前些時候,錢老提過的一葉障目的圖畫嗎?」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俞飛白一愣,頓時瞪大了眼睛,驚聲道:「王觀,你別告訴我,這又是一件用障眼法掩飾的東西。」
  
  「難說。」王觀輕笑道:「你不覺得,這幅畫的紙,有些厚嗎?」
  
  「紙厚?」
  
  俞飛白連忙用手觸摸墨竹圖,仔細的摩挲,卻茫然搖頭道:「沒感覺有多厚啊,我還見過齊白石的真跡,足足用了十七八層宣紙疊合成的呢。」
  
  「好的宣紙,是分層製作的。一張普通的宣紙可劈為兩三層,而上品的宣紙,甚至可劈為十數層。所以才會有揭裱,竊取別人的書畫的事情。」
  
  王觀笑著說道:「不過,我記得,流行用宣紙作畫,那應該是元明以後的事情了。但是在宋代的時候,書畫用紙,一般是棉紙,或者麻紙。當然,也有其他的品種。不過,薄厚的程度,應該是沒有多少差異的吧。」
  
  「不一定。」楊老搖頭道:「古代用紙,每個地方的情況,都不太一樣。比如說在北宋時期,最受世人推崇的紙,就是南唐的澄心堂紙。南唐被北宋滅了之後,這種澄心堂紙,就成為了北宋宮廷專用之物。」
  
  「我們知道。」
  
  俞飛白古怪笑道:「在宋太宗淳化年間,彙集各家書法墨跡的淳化閣帖,就是用這種澄心堂紙,以及李廷珪墨摹勒的。」
  
  「小哥說得沒錯。」
  
  楊老笑道:「不過,南唐滅了以後,澄心堂紙的技術,好像也失傳了,導致了這種紙越來越少。到了北宋中期,澄心堂紙已是非常珍貴,重金難求。比如說,像蔡襄、歐陽修、梅堯臣之類的大名人,得到了幾張澄心堂紙,都要非常高興的提詩臨貼,作為紀念。」
  
  「到了蘇東坡的時候,那種澄心堂紙基本上已經絕跡了。」
  
  楊老沉吟說道:「似乎,當時有個叫潘谷的人,不僅擅長制墨,而且也懂造紙。他仿南唐李廷珪墨與澄心堂紙,研製出一種新墨與新紙來,倍受蘇東坡的親睞。潘谷死後,蘇東坡還特意寫詩為他悼念呢。」
  
  「所以說,古代的文人雅士,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樣輕視技術。」楊老微笑道:「至少,對於文房器物,不僅士大夫重視,就連皇帝也十分喜歡。只不過,由於戰火頻繁,大部分的技術,才失傳了。所以讓我們現在的人覺得,古人輕蔑技術,視之為奇技淫巧!」
  
  作為古代手工藝的傳承人,楊老在這方面比較有發言權,不過,他也意識到,說的話好像有些偏了,連忙拉了回來,不好意思笑道:「我是想說,每個地方的技術不一樣,那麼造出來的紙,也是薄厚不同。」
  
  「王觀,你是想說,在這幅圖畫上,被人敷了一層薄紙,把文同的墨竹圖的重要特徵掩飾起來了?」這時,俞飛白有些明白王觀的意思,遲疑道:「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可能性非常低微。不過,你想驗證的話,倒是可以找高手,幫你揭裱。」
  
  「如果沒有把握,最好不要去試。」
  
  楊老顯然不太相信什麼障眼法,好心奉勸道:「要知道,揭裱很考較功力的,稍不小心,整幅畫就毀了。」
  
  俞飛白也贊同點頭道:「錢老告訴過我,書畫除非到了蝴蝶翩翩舞的破爛程度,不然千萬不要去揭裱。如果,一定要去揭裱的話,也要請經驗豐富的名工名手。要不然,遇上了技術拙劣的人,就成殺畫劊子手了。」
  
  「我明白。」
  
  王觀點頭,發現兩人還在擔憂,乾脆說道:「我有十成的把握。」
  
  「什麼十成把握。」俞飛白搖頭,歎氣道:「你不要忘了德叔的叮囑,他還讓你來監視我不要亂來呢。誰知道,你更加鑽牛角尖。」
  
  「這不同,我是想讓真跡重見天日,不是毀了這幅畫。」王觀無奈笑道:「你們不信,我可以做個小小的驗證。」
  
  「怎麼驗證?」
  
  俞飛白與楊老,都十分的好奇。
  
  王觀指著墨竹圖的左下方,微笑說道:「按照一般的繪圖佈局,畫成之後,作者的款名,或者鈐印,就會蓋在這裡。」
  
  其實,王觀通過特殊能力,早就已經瞭然於胸,在說話之間,手指頭沾了滴水,輕輕的按滴在墨竹圖的空白地方。
  
  一瞬間,水滴滲透到紙中,向四方瀰漫開了。
  
  與此同時,一方的微紅朱泥鈐印,就浮現了出來。鈐文字跡模糊,但是文同與可四字,卻能讓人勉強的識別清楚。
  
  「不是吧!」
  
  俞飛白驚愕,瞠目結舌,徹底呆了。
  
  旁邊的楊老,情況也差不多,渾濁的眼睛定定的望著鈐印,充滿了不可置信之色。
  
  一會兒之後,俞飛白率先回過神來,眼神複雜的望著王觀,一邊苦笑,一邊感歎道:「你小子,又揀了一個大漏。我現在已經麻木了,不知道是該祝賀你,還是該嫉妒的揍你一頓。對了,有這層薄紙敷著,你怎麼能這樣肯定,這幅畫就是文同的真跡?」
  
  「呵呵……」王觀乾笑起來,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好解釋。
  
  就在王觀琢磨著合理借口之時,楊老站了起來,一把揪住他,急切道:「小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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