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揀寶 作者:燭(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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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小楓 2012-12-14 20:20:2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2 5145608
e3e4 發表於 2013-1-5 07:11
第140章    齊白石的蝦趣圖?

“任老親自來了,大家歡迎!”

    與此同時,齊慶國把任老扶到主席台坐下之後,立即高聲宣布起來。然後,率先帶頭,熱烈的鼓掌。

    “啪啪啪啪……”

    一瞬間,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拍手。一時之間,可謂是掌聲雷動,久久不息。這個長達三五分鍾的掌聲,非常的真摯、純粹。其中,絕對沒有絲毫的強行規定,更加沒有人從中引導,完全是大家發自內心的舉動。

    感受到大家的熱情,任老的笑容也更加濃郁,慢慢的伸手微壓,示意大家停下來。不過,掌聲還是延長了一分鍾,才慢慢的停息。

    大家安靜下來,整個會議廳鴉雀無聲,仿佛落針可聞。

    在眾人的注視下,任老拿起了主席台上的話筒,微笑道:“掌聲很響亮。要知道,我的歲數大了,聽力不好。如果聲音小了,容易聽不見。所以,在這,我要多謝大家的體諒了。”

    “哈哈……”

    許多人善意笑了,又奉上一陣參差不齊的掌聲。

    這時,任老笑而不語,等到大家的掌聲再次停下來了,才開口說道:“剛才,有人讓我講兩句。現在,已經是第三句。所以,我不能再往下說下去了。不然,該有人趕我下台了。那麼接下來,該輪到誰講話了?”

    “哈哈……”

    一陣笑聲之中,俞飛白悄聲道:“沒有想到,這個任老,居然這麼風趣幽默。”

    王觀深以為然,感覺老一輩的藝術家,也沒有想像中的刻板。

    “任老,誰敢趕你下台啊。”

    與此同時,齊慶國笑道:“況且,如果你不開口,我們哪個敢上台講話呀。”

    “所以,大家要牢記。”就在這時。任老收斂了笑容,認真說道:“相對講話來說,藝術是嚴謹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絕對不能含糊。”

    眾人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紛紛拍手叫好。

    在熱烈的掌聲之中。任老對著話筒,高聲道:“而且,我向來信奉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說得再多,不如親眼目睹來得實在。丁洋,把東西拿出來吧。”

    “是……”

    在眾人的注視,跟著任老前來的七八個人之中,走出來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才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手握著一個捲軸,快步走到了主席台旁邊。

    說起來,這件事情。好像已經安排好了。丁洋上來之時,在主席台上的工作人員,連忙打開了一些設備,在後面的牆壁上緩緩垂落下來一幅大大的投影布幕。

    然後,那個叫丁洋的青年,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捲軸攤開,輕輕的放在投影儀上。頓時,一幅蓮荷蝦趣圖,就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王觀仔細打量。只見圖畫上,畫了三片水墨顏色的荷葉。其中,在荷葉之上,用赭紅的色彩,畫了兩朵粉嫩的蓮花。旁邊。幾隻小蝦,在荷花及荷葉下的水中嬉戲,以動靜配合,組成一幅完整的作品。

    整幅圖畫,妙趣橫生。非常的生動活潑,充滿了美感。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這幅圖畫的落款位置,以及幾個明顯是蓋印的地方,都被人用小紙條掩飾起來。

    這樣一來,大家根本不知道,這是誰的作品。然而,越是這樣神秘,就越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想要究其根源。

    畢竟,許多人相信,以任老的身份地位,肯定不會拿些普通的東西糊弄大家。

    這時,底下有人悄聲猜測道:“該不會是張大千的真跡吧?”

    “咦,有這個可能性……”

    想到這,不少人的眼中,露出了灼熱之色。甚至,開始有人蠢蠢欲動,站了起來,想要走上主席台,近距離觀摩圖畫。

    見此情形,齊慶國連忙叫道:“大家坐好,注意秩序!”

    隨之,齊慶國輕聲問道:“任老,你看是不是,讓幾個人上來看看?”

    “可以。”

    任老點頭,目光在會議廳移動,打量了片刻,才微笑道:“我看,今天書畫展,年輕人也來了不少。這樣很好嘛,不愁後繼無人了。所以,也要適當的,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

    齊慶國心領神會,立即拿起話筒,複述了任老的意見。

    “唉……”

    許多人失望歎氣。不過,任老的意見,誰敢反駁。所以,只能發揚尊老愛幼的優良傳統,把機會讓給了在場的年輕人了。

    難得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任老。底下的年輕人,才不會謙虛退讓,或者怯場不敢上前。反而,聽到了齊慶國的宣佈,紛紛起身湧了上來。

    在場幾十號人,能夠稱得上是年輕人的,也有十幾位。其中,也包括了王觀與俞飛白,在雷雲章等人的羨慕目光下,笑嘻嘻的走上了主席台。

    走到齊慶國旁邊的時候,俞飛白停頓了下,朝他眨眼一笑。

    “你……”

    齊慶國一怔,也沒有想到,俞飛白真的過來參觀書畫展覽。不過,他也知道,這不是寒暄的地方,也只是回應了俞飛白一個笑容,輕輕點頭示意。

    此時,十幾個年輕人,一窩蜂似的湧上來,好像要把主席台圍得個水洩不通。

    不過,一幫人也知道禮節,就是圍在圖畫的旁邊,靜靜的打量而已。沒人去觸摸圖畫,更沒人敢把圖畫上掩飾的小紙條扯下來。

    旁邊,看到他們這樣拘謹,任老反而鼓勵道:“不要害怕,想上手觀摩,就拿起來看。要是看出什麼,更要大膽的說出來,勇於表達自己的觀點。”

    頓時,十幾個年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不決。

    “既然如此,那晚輩就不客氣了。”

    就在這時,俞飛白笑容可掬的直接上前,把圖畫調轉過來,正面對著自己,然後仔細的觀摩打量,專心致志的研究。

    旁邊,王觀心輕歎,要說膽大臉皮厚,自己拍馬也比不上俞飛白。恐怕,也隻有他,才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毫無顧慮的隨心行事。

    而且,一旁的任老見狀,不僅沒有責怪,反而臉帶笑容,讚許的點頭。

    圍在主席台的年輕人看見這一幕,心說不出的羨慕嫉妒恨。早知道,就不顧忌什麼槍打出頭鳥了。相比之下,還是得到任老的讚許更加重要。

    可惜,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

    圖畫上手之後,俞飛白就沒有放下的意思,先是仔細打量畫圖的紙質,再拿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一點點觀察蓮荷水草小蝦的筆墨構造。

    足足看了幾分鍾,俞飛白才若有所思的抬頭。

    就當大家以為,俞飛白已經看完,準備把機會讓給下一個人的時候,卻見他興沖沖的招手道:“王觀,你過來看下。這幅畫,好像是白石老人的蝦趣圖。”

    “齊白石的蝦趣圖!”

    那間,旁邊圍觀的年輕人,已經顧不上對俞飛白霸占圖畫表示不滿,反而驚詫起來。

    甚至,底下的一幫中年人,更是坐不住了,紛紛站起來觀望。哪怕由於距離較遠,就算是踮著腳,伸長脖子,也看不見實物,他們卻這樣做了。

    要知道,在近代畫史上,也隻有徐悲鴻的馬,才能與齊白石的蝦齊名,號稱水墨雙璧。

    任老是張大千的弟子,要是拿出張大千的圖畫來,大家也不覺得奇怪。但是,如果拿的是齊白石的畫,那麼就有些驚奇了。

    畢竟,盡管無論是齊白石,還是張大千,都是世人公認的國畫大師。但是,作為張大千的弟子,任老卻拿齊白石的圖畫出來,讓大家觀賞。

    這樣的舉動,怎麼解釋,似乎都有些說不過去。

    當然,也有可能是任老的心胸廣博,已經到了不計較個人得失的地步。然而,大家不要忘記了。張大千的弟子,不止任老一個而已。

    當年,張善子、張大千兄弟,在滬城創立大風堂,可是廣收門徒。門下弟子,徒子徒孫之類,經過近百年的傳承發展,已經散佈全國各地。

    事關師門的榮譽,就算任老自己不介意,恐怕那些大千弟子知道了,說不定會有微詞。甚至於覺得任老失去了大千弟子的風骨與傲氣,予以聲討譴責。

    不要懷疑,文人相輕的毛病,從古到今,可是從來沒有消停過。

    然而,聽到底下陣陣猜測的聲音,任老卻安然不動,臉上的笑容如初,就好像一個參禪多年的得德高僧,坐在台上,八風不動。

    與此同時,聽到了俞飛白的叫喚,王觀也沒有猶豫,輕步走了過去,低頭觀看起來。

    觀看的重點,肯定是那幾個小蝦。只見幾隻小蝦,用淡墨繪成軀體,遊走在三片荷葉下。其中,一兩隻小蝦藏頭露尾的,隱藏在縷縷水草、水紋之中,更顯得靈動活潑,栩栩如生,充滿了情趣韻味。

    說實在話,王觀縱然覺得,這些蝦畫得很好。但是,他並沒有親眼見過齊白石的蝦圖,沒有參照物,所以也無從判斷真偽了。

    打量片刻,王觀悄聲道:“飛白,你是怎麼看的?”

    “我曾經見過白石老人的蝦圖真跡。”

    俞飛白沉吟了下,分析道:“也是和這幅畫一樣,以濃墨豎點為睛,橫寫為腦,然後再以細筆描繪蝦的鬚、爪、大螯。鋪以淡淡的水墨浸潤之色,更顯蝦體晶瑩剔透之感。這樣的筆法,可謂是剛柔並濟,凝練傳神。”

    此時,不僅是王觀聽得入神,旁邊圍觀的年輕人,也覺得有道理,情不自禁的點頭贊同。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5 16:05
第141章 不是一個人

    「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有幾分真才實學……」

    與此同時,一些人對於俞飛白的感觀,也發生了少許變化,。起碼對他霸佔圖畫的行徑,也少了幾分厭惡感。

    「你呢,又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這時,俞飛白反問起來,眼睛充滿了期待。

    「我?」

    王觀遲疑了下,搖頭道:「我對齊白石的書畫,不是很瞭解,鑑別不出真偽來。」

    如果是其他人,聽到了王觀的話,肯定不會再追問下去。然而,俞飛白的反應卻是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滿道:「你是在敷衍我呀。」

    「我怎麼會敷衍你呢。」王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還敢說沒有。」俞飛白撇嘴道:「認識你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喜歡留一手。」

    旁邊,聽到了俞飛白的話,眾人將信將疑,反正不怎麼相信王觀的實力。而且,更加不知道,連王觀本人都承認,自己看不出圖畫的來歷,俞飛白哪來這麼大的信心。

    就在這時,拿畫上來之後,一直站在主席台旁邊,看管圖畫的丁洋,忽然微笑開口道:「兩位,如果還看不明白,可以仔細思索一下,讓其他人也看看吧。」

    「對啊!」

    旁邊的年輕人紛紛點頭,朝丁洋報以感激的目光。他們心裡早就這樣想了,但是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巴不得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

    俞飛白聞聲,眉頭一皺,才打算說些什麼,卻被王觀知機拉走了。

    退開幾步,王觀輕聲道:「公眾場合,給你齊叔叔幾分面子,不要招惹麻煩。」

    「什麼招惹麻煩。」俞飛白不快道:「你沒有瞧見,剛才那傢伙的眼神,分明是在蔑視你,肯定是覺得我在撒謊。」

    「你看錯了吧。」

    王觀神態自若,隨口道:「再說了,圖畫具體是好是壞,我確實是看不出來嘛。」

    「糊弄誰呀。」

    俞飛白當然不信,忽然低聲道:「王觀,我覺得,這幅圖畫,肯定不簡單。」

    「怎麼說?」王觀有些不解道:「你真覺得。那是齊白石的畫?」

    「那是當然。」俞飛白肯定道:「你沒有看見嗎,隨著任老前來的七八個人,至少有五六個是保鏢。這麼鄭重其事,足夠說明了,這幅圖畫的貴重。」

    「好像,有些道理。」王觀輕聲自語,左右看了眼,發現跟隨任老而來的幾個人,真的就圍在主席台四周。一副警戒的神態。

    「別看他們的穿著普通,好像平常人模樣,但是看他們的站姿。還有銳利的眼神,和我爸身邊的警衛差不多。」

    俞飛白悄聲道:「我覺得,他們幾個人,就能把廳裡的人,全部給放倒了。」

    「真有這麼厲害?」

    王觀有些懷疑,不過當他環視廳中情況之後,卻有幾分相信。

    畢竟,整個大廳幾十號人,絕大多數是儒雅的文人。雖然稱不上是手無縛雞之力。但是與專業的保鏢,肯定存在極大的差距。有心算無心,加上保鏢身上,也可能有些輔助的工具之類。放倒一大片人,應該不成問題。

    兩人竊竊私語。倒是沒有什麼人聽見。

    因為,這個時候,不僅他們說話而已,廳中眾人,通過牆壁懸掛的幕布,看清楚圖畫的投影之後。就沒有閒下來。紛紛三五成群,交頭接耳,交流探討起來。

    由於隔得較遠,一些細節上,卻是沒有辦法看清楚。所以,底下眾人的意見,大致可以分為兩大類。一種是認為,這是臨摹的仿製品,是任老特意拿來,考較大家眼力的。

    另外一種就是覺得,以任老的身份地位,不會做這種沒譜的事情。拿過來的圖畫,肯定是真跡精品,讓大家觀賞名家之作,提高鑑賞能力。

    不過,在沒有揭開謎底之前,大家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只能僵持不下。

    時間飛快流逝,很快過了半個小時,圍在主席台旁邊的年輕人,都把檯面上的圖畫仔細觀賞了一遍。

    適時,任老起身,拄著枴杖,輕步走來,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慢吞吞道:「現在,有誰可以告訴我,從這幅畫上,看出了什麼情況?」

    剎那間,十幾個青年,你看我,我望你,沉默不語。

    或者,他們之中,真的有人能從畫上,領悟一些東西。有自己的獨到見解,但是又害怕說出來之後,讓人笑話。所以乾脆不開口了,沉默是金。

    「年輕人,身上應該充滿了朝氣,不要總是瞻前顧後的。」

    任老見狀,微微有些失望搖頭,隨後看向了俞飛白,微笑道:「小夥子,你剛才說,這是白石先生的畫,具體有什麼依據嗎?」

    「當然有依據。」

    俞飛白無論是在什麼場合,都不會膽怯的,聽到任老的詢問,馬上擠進了主席台邊,指著圖畫上的蝦,侃侃而談道:「能把蝦畫得這樣活潑、靈敏,栩栩如生。除了白石老人,我真是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你就是這樣判斷的?」

    任老微微皺眉,搖頭笑道:「你的膽識不錯,不過難免過於武斷了。」

    「哈,我就說嘛,肯定不是齊白石的畫。」

    「我也早猜到了,就算任老的胸襟再廣博,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把齊白石的畫拿來,讓大家觀賞。不是說,白石先生的畫不好。主要是,現在是巴蜀畫派的交流會。拿來的作品,肯定要能夠代表我們巴蜀畫派的特色。」

    「那你有意思是,上面的圖畫,肯定是張大千先生的作品了?」

    「我沒這樣說,也有可能是任老自己的作品……」

    一時之間,底下又爭論起來。

    與此同時,俞飛白臉色垮了,尤其是看見旁邊那些年輕人的竊笑,讓他更覺得臉上掛不住了,連忙求助道:「王觀,你的眼力比我好。快過來幫我看看。這幅圖畫究竟是怎麼回事?」

    俞飛白這一喊,可是把王觀推上了前台。頓時,十幾雙眼睛,朝他看了過去。目光之中,充滿了驚奇、懷疑、不屑、輕視等等,諸多複雜而不信任的神色。

    見此情形,王觀苦笑起來,心裡也有些不爽。

    憑什麼。他們就認為,自己不行呢?

    男人,就不能說不行。況且,王觀還有倚仗,所以很有底氣的響應俞飛白的求助,不快不慢的走到了主席台前,低頭打量起來。

    一瞬間,特殊能力發動,寶氣好像閃電一樣。透空而去,繞著整幅圖畫流轉了一圈,帶著大量的信息。反饋到了王面的眼睛之中。

    至於,圖畫上那些,用紙條掩飾住的地方,更是成為了笑話。在王觀的眼中,已經完全變得透明,讓他看到了一方方鮮紅的印章,以及一行行題跋、落款文字。

    圖畫上的信息,讓王觀驚愣起來,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幅畫背後的信息,竟然那麼的出人意料,讓人難以想像。

    不過,由於王觀的失神,所以就顯得觀賞圖畫的時間長了。這樣的情形。在其他人看來,分明是黔驢技窮,束手無策,只好在那裡裝腔作勢的強撐下去。

    「不行,就趕緊下來。不要逞強,免得繼續丟人現眼。」

    「就是,不懂裝懂什麼的,最讓人討厭了。」

    有些人忍不住輕輕嘀咕,聲音本來很小的,但是幾個人同時附和之後,就變得大了起來。

    「哼,恐怕是你們不懂吧。」

    俞飛白聞聲,冷笑道:「反正沒人攔著,有膽量的話,也上來看畫呀。在背後非議人,算什麼本事。」

    在俞飛白的掃視下,一些人心虛,紛紛避開了他的視線。

    當然,也有人看不慣,義正詞嚴道:「看不出來,就不要裝模作樣了,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除了我們,其他人也要上來觀賞的。」

    「沒錯!」

    幾個人紛紛點頭應和。

    「是不是在浪費時間,不用你們來多說。」俞飛白哼聲,不屑道:「連任老都沒有開口,你們叫囂什麼。」

    旁邊,任老的神情,慢慢的冷了起來。不是針對任何人,只是心中失望而已。如果說,新生代的青年藝術家,都是這樣的德行,還談什麼後繼有人呀。

    「飛白,不要吵了。」

    與此同時,王觀也回過神來,阻止了俞飛白的斥喝。

    俞飛白這才收斂下來,急忙問道:「王觀,你看出什麼了沒有?」

    「有幾分收穫。」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觀沉吟了下,微笑道:「這幅畫,好像不是一個人畫的。」

    「什麼?」

    「怎麼可能,一定是你看錯了。」

    眾人愣住了,下意識的反駁起來。

    不僅是他們,連俞飛白也是半信半疑,輕聲問道:「王觀,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

    然而,他們只顧懷疑,卻沒有留意到,任老、以及任老旁邊的丁洋,聽到王觀的話之後,臉上掠過的一抹驚訝之色。

    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當然是作弊知道的唄。

    王觀心裡自嘲,表面上去不動聲色,淡笑道:「大家仔細觀察,就可以知道了。圖畫上的三片荷葉,分明是用大筆蘸墨,再以潑墨的筆法渲染。然後,兩朵粉紅的蓮花,卻好像是用小筆,仔細的勾勒描繪出來,形態非常的逼真。」

    「荷與蓮,同根同源,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然而,那些小蝦與水草、水紋,筆力雖然精湛,但是細看之下,似乎與蓮荷的風格有些不同。所以我覺得,這可能是先有人把蓮荷畫好了,再有人在圖上補繪小蝦、水草之類……」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5 16:08
第142章 書畫作品也有反串

    這一時刻,王觀侃侃而談,他不是一個人,已經被齊白石、張大千、徐悲鴻等國畫大師附體了,所以才有這樣的見識,。

    然而,王觀說得再多再好,也打消不了其他人的懷疑。

    畢竟,這件事情,本身就有些玄乎。要知道,每一個畫家,對待自己的作品,就像是親生孩子一樣,精心呵護,容不得別人插手。而且,畫家本身就有這樣的職業習慣與職業素養,知道這樣的忌諱,更不可能主動的去補繪別人的畫。

    所以,大家才會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甚至於,有些人已經開始責斥,王觀這是在異想天開了。不過,更多的人,卻是看向了任老,想知道他的態度。

    「好,好……」出乎意料,這個時候,任老忽然開懷笑了,表情欣慰道:「除此之外呢,你還看出了些什麼?」

    聽任老這話的意思,顯然是默認了王觀的判斷。

    「真是這樣。」

    「沒有想到啊。」

    剎那間,眾人吃驚之餘,也好像颳起了軒然大波,哄然起來。

    「哈哈,王觀,我就知道,你行的。」

    這時,俞飛白大笑起來,狠狠拍了下王觀的肩膀,讚歎道:「就是這樣,繼續說下去,讓他們知道,到底是誰不懂。」

    聽到了這話,不少人輕輕後退,臉上充滿了尷尬之色。

    不過,相對俞飛白的得理不饒人,王觀的態度,卻謙和許多,他沒有接下俞飛白話茬,而是回答了任老的提問。

    「圖畫的筆力精湛,荷蓮蝦草,動靜相宜,妙趣橫生,顯然是大師的手筆。」

    讚揚了兩句,王觀話峰一轉。忽然指了指俞飛白,微笑道:「其實,我的朋友猜對了。這應該是白石老人的畫,至於與白石老人聯手作畫的另外一位大師。我想,除了大千先生,應該沒有別人了吧。」

    「什麼!」

    眾人徹底驚愣住了。

    如果說,王觀剛才的判斷,是捲起了軒然大波。那麼現在可謂是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彈,把廳中眾人震得七昏八素,呆若木雞。

    適時,連任老也吃了一驚,奇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隨之,任老好像又想到什麼,急忙問道:「你是跟誰學的畫?」

    「學畫?」

    王觀一愣,莫名其妙道:「我又不是畫家,學畫做什麼。」

    「你不是畫家?」

    這下子。不僅是任老愣住了,連旁邊的人,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與此同時。王觀才明白過來,任老肯定是誤會了什麼,當下笑著說道:「我不是學畫的,而是玩古玩收藏的。」

    「古玩收藏?」任老眉頭一皺。

    顯然,他是把王觀,當成了大風堂的傳人,所以才會知道這畫是齊白石與張大千的聯手之作。但是,沒有想到,王觀不是畫家。反而是古玩收藏行當的人。

    不過,仔細一想,任老就釋然了。

    畢竟,收藏圈子的人,就是以眼力高超而聞名。

    特別是那些鑑定家。更是出了名的眼神銳利,目光如炬。能夠看出圖畫筆法風格不一,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不過,想到王觀這樣年輕。眼力卻這樣的老辣,多少讓人吃驚,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

    但是,任老卻十分自信,任憑王觀的眼力再好,也看不出圖畫之中,最大的一個玄機。

    想到這裡,任老忽然笑道:「小夥子,你叫王觀是吧。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個收藏家,怪不得眼力過人。」

    「我還在學習,才入門而已,算不上收藏家。」王觀笑道,十分低調。

    「謙虛了。」

    任老搖頭,走到了台前,手指輕輕在檯面上的圖畫拂過,頗有感嘆道:「其實,無論是畫家,還是收藏家,都很考驗一個人的鑑賞能力。如果,連畫的好壞優劣,都分辨不出來。那麼畫家的畫技,肯定難成大器。而且,收藏家也永遠不用指望,能夠收到好東西。」

    「任老說得很對,不懂裝懂什麼的,最讓人討厭了。」俞飛白贊同道,譏諷的目光,在旁邊人群回來掃蕩。

    頓時之間,讓許多人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任老權當沒有看見,招手示意王觀過來,笑吟吟道:「你還沒說,到底是怎麼看出來,這是大千先生與白石先生,兩人共同合作完成的圖畫。」

    「猜的。」王觀笑道。

    「你不誠實。」任老搖頭,不悅道:「如果眼力不足,看不出荷連與小蝦的風格不同,怎麼可能猜得出來。」

    「呵呵,這是大家的功勞。」王觀當然不會洩露天機,繼續笑道:「我朋友說,這是白石老人的畫,而底下的人卻說,肯定是大千先生的圖。所以,我乾脆綜合起來,胡亂一蒙,就猜是他們兩個人合作畫的。」

    「什麼呀……」

    「真的假的,居然這樣被他猜對了。」

    「誒,你真信啊,沒聽出來,人家是在調侃嗎?」

    聽到了王觀的話,一幫人迷糊了,半信半疑起來。

    與此同時,任老也有點兒捏拿不準了,沉吟了下,按照計劃,試探道:「王觀,你的朋友剛才說,這是白石先生的蝦圖,我不是駁斥他過於武斷了嗎?難道說,你懷疑我撒謊?」

    眾人一聽,更加莫名其妙,完全摸不著頭腦。

    既然,任老已經承認,這幅畫是張大千與齊白石的聯手之作。那麼,他駁斥俞飛白的話,肯定是在撒謊,掩人耳目呀,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沒想,聽到這話,王觀不僅不以為意,反而點頭道:「任老德高望重,怎麼可能撒謊。既然說了,這不是白石老人的蝦圖,那麼肯定不是了。」

    「王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俞飛白現在,也是一頭霧水,稀里糊塗。

    這時,旁邊的任老,忽然看了眼王觀,臉上若有所思。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觀輕笑道:「意思就是,誰規定,白石老人,一定要畫蝦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好像是一枚核彈投了進來,讓滿廳的爭議之聲,剎那歸於沉寂。

    「啪啪,啪啪……」

    一片沉寂之中,任老忍不住擊掌,臉上充滿了驚嘆之色,有些難以置信道:「年輕人,我現在非常的好奇,你到底是居於什麼理由,才做出這個絕妙的判斷。」

    要知道這畫,還有圖畫背後的事情,屬於極少數人知道的秘聞。尤其是,隨著光陰苒荏,一些知情人已經紛紛逝世。

    直到現在,就任老自己所知,清楚此事的人,應該是屈指可數。而且,由於這事對於張大千來說,多少有點兒傷面子。所以,作為張大千的弟子,很多知情人都選擇了保守秘密,不會隨意洩露出來。

    甚至,連任老的入室門徒,關門弟子之類,也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具體經過。只是知道,這幅圖畫,是齊白石與張大千聯手繪畫的作品而已。

    「竟然又是真的。」

    這下子,底下的人,再也坐不住了,紛紛站了起來,把主席台圍得個水洩不通。

    本來,在聽說檯面上的圖畫,是張大千與齊白石聯手創作的作品,大家的心思就已經開始不安分了。現在,才得知,這可能是兩位大師「反串」之作,自然按捺不住了。

    反串,是戲劇的名詞。本意是指,在戲劇舞台上,男人扮演女子,或者女子扮演男人。比如說,著名戲曲藝術家梅蘭芳先生,以及有冬皇之稱的孟小冬,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繪畫上的反串,那麼就是指,齊白石畫張大千擅畫的荷花,而張大千則畫齊白石拿手的蝦,共同組成一幅作品。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幅畫的價值,就更加難以衡量了。

    與此同時,看見人潮洶湧,附近幾個,可能是保鏢的人,急忙在擺放圖畫的桌台旁邊,拉起了一條警戒線,費力的把蜂擁而來的人流,擋在了外面。

    「大家不要激動,注意保持秩序……」

    這時,主辦方也被嚇了一跳,急忙拿起擴音器,大聲安撫起來。

    漸漸地,大家也冷靜下來。不過,一雙雙灼熱的眼睛,紛紛盯住檯面上的圖畫。其中的熱量,好像能夠把圖畫燃燒起來。

    「任老,事到如今,不要掩飾了。快給我們說說,這幅畫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錯,我們在底下坐著,快要憋死了。」

    「請任老指點迷津。」

    適時,許多人開始催促起來,急於在任老口中知道答案。

    群情鼎沸,任老也不好再追問王觀,輕輕伸手微壓,等到大家稍微安靜下來之後,才帶著幾分感嘆,摸著檯面上的圖畫,輕聲道:「這事,要從抗戰勝利之後說起。為了慶祝這個來之不易的勝利,徐悲鴻先生與他的夫人廖靜文,在家中設宴,專門招待北平藝專的兩位名譽教授。也就是,大千先生與白石先生。」

    「徐悲鴻先生的夫人廖靜文親自下廚,飯菜很合口味,幾人觥籌交錯,言談甚歡。飯後,徐悲鴻先生提議,請大千先生與白石先生二人,合作一幅繪畫作品,但是要反串。」

    任老追憶道:「然而,在繪畫的過程中,白石先生很快把荷葉蓮花畫好了。輪到大千先生畫蝦之時,卻被白石先生悄悄地拉住了衣袖……」

    說到這裡,任老一頓,問道:「你們可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5 16:12
第143章 每個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

    「難道說,大千先生,畫的蝦錯了?」

    「這不可能,你看圖畫上的小蝦就知道了。寥寥幾筆,用墨色的深淺濃淡,表現出小蝦的一種動感,妙不可言,哪裡有錯啊?」

    眾人猜測紛紛,卻沒有一個人說到點上。

    任老輕輕搖頭,突然看向了王觀,問道:「年輕人,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

    「這個……不清楚。」王觀有些茫然,猜測道:「難道是大千先生的筆掉墨了?所以白石老人拉住他,提醒他注意。」

    「哈哈!」任老一聽,突然笑了,暢快道:「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呀。」

    廢話!

    王觀心裡翻白眼,圖畫上又沒有提示,他怎麼可能知道怎麼回事。

    要知道,檯面上的圖畫,被紙條遮掩住的地方,其實就是題跋與落款。在題跋上的內容,就是任老所說的這件事情。然而,文字中根本沒有提到,齊白石拉住張大千衣袖這樣的細節,叫王觀怎麼回答任老的問題。

    「任老,不要賣關了,快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吧。」

    這時,其他人又紛紛催促起來。

    然而,任老卻有幾分遲疑不決,猶豫說道:「大家都應該知道,大千先生是我的老師。按照古時候的規矩,為尊者諱。這件事情,不應該由我這裡,宣之於眾。」

    「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多人感覺糊塗極了,當然也有一些聰明人,似乎猜測到了一種可能性。不過,顧忌到任老就在眼前,不好意思當面說出來。

    「任兄,這事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忽然,在人群之後,傳來了一個蒼勁的聲音。大家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在齊慶國的攙扶下,慢慢的走了過來。

    「是馮老……」

    人群之中,有人認出了老人的身份,連忙叫喚起來。

    「馮老!」

    這個馮老,貌似也是蠻有聲望的。在那人的提醒下,其他人連忙問候,然後紛紛退步,讓出一條通道來。

    與此同時。王觀也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鬧得這樣大的動靜,都沒有見到齊慶國出面,原來他是去接人了。

    「馮老弟,你也來了。我還打算在書畫展結束,再過去拜訪你呢。」

    看到那個老人,任老也十分高興,親自走上去迎接。

    「聽說任兄到了,我怎麼好意思坐在家裡。」馮老笑道。神態也是非常興奮,緊緊握住任老的手,久久沒有鬆開。

    老人之間的情誼。不是年輕人可以想像的。

    畢竟,進入暮年之後,身邊的朋友,肯定會一個一個的減少。尤其是任老、馮老這種年紀的人,能夠與知交會面,也可以稱得上是人生幸事。

    多年的老朋友見面,肯定有許多話要聊。兩個人噓寒問暖起來,有點兒沒完沒了的意味。一轉眼,十幾分鐘就過去了。

    而且。兩人的輩分,實在是太高了。旁邊的人,再是無奈,也不敢隨便打擾他們說話,只能露出笑臉。耐心的聆聽。

    好不容易,兩人才消停了,談到了正事。

    馮老頗有感嘆道:「任兄,沒有想到,你會把這幅畫拿出來。不過。既然你把圖畫拿出來了,那麼也證明你有心,將此事公佈於眾。那為什麼事到臨頭,反而猶豫起來了。」

    任老輕嘆,沉默不語。

    馮老見狀,也明白任老的顧慮,是怕張大千的名聲受損。當下,他微微一笑,提醒道:「任兄,你是當局者迷啊。還記得曹娥碑帖之事嗎?」

    「曹娥碑帖,那不是張大千先生的傳家之寶麼,能有什麼事情?」有人十分迷惑,悄悄地詢問旁邊的人。

    「不是吧,這件事情,你居然不知道?」旁人驚詫,輕聲解釋道:「年輕的時候,張大千先生喜歡打麻將。後來越陷越深。有一次被人設下圈套,輸了個精光,只好用家裡祖傳的無價之寶--王羲之的曹娥碑帖抵了賭債。」

    「後來,張大千先生的母親臨終之前,想看一看這件傳家之寶。聽到了這個要求,張大千先生十分惶恐,欲哭無淚。只好撒謊推說,東西放在蘇州了。沒有辦法,為了寬慰母親,張大千先生只好跑到蘇州尋找曹娥碑帖。」

    「經過多方打聽,張大千先生,才知道曹娥碑帖被一個叫做葉恭綽的人,花重金買了。張大千先生急忙上門拜訪。葉恭綽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二話不說,就將曹娥碑帖原璧奉還,讓張大千先生感激涕零。」

    聽到了那人的講述,許多人才恍然大悟起來。連王觀也沒有想到,聲名顯赫的張大千,年輕的時候,竟然也有過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荒唐事。

    這時,馮老又開口嘆道:「世人只知道,張氏家族有三條家規。禁煙禁酒禁賭,初犯者先行勸告,再犯者趕出家門。大家卻是不知道,這三條家規的由來。」

    馮老鄭重說道:「任兄,想必你也知道。在大千先生晚年的時候,他為葉恭綽的書畫集作序,要把自己年輕時的荒唐事公佈於眾。可是,大千先生身邊的人知道了,紛紛勸說他。認為他盛名享譽中外,如果公開此事,豈不讓天下人知道他的短處。」

    「可是,大千先生卻是堅持己見,把這段往事寫進了序文之中。一是讓世人知道葉恭綽先生的高尚品德,二是讓世人知道,不經一塹不長一智的道理。」

    馮老嘆聲道:「大千先生,不愧為一代宗師。連他自己本人,都不計較這些小節。我們這些後人,為什麼要遮遮掩掩的。」

    「張大千先生不是聖人,作為凡夫俗,他也有不慎過錯,但他勇於改正。在以後的生涯中,他一直保持了做人的品節,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最後,馮老總結道:「這樣的人,才值得我們景仰。難道說,大家會因為大千先生年少輕狂,犯下一些錯過,就瞧不起他嗎?」

    「怎麼可能……」

    「大千先生知錯就改,德藝雙馨,我們崇敬都來不及了,怎麼敢有所輕視。」

    眾人急忙搖頭,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而且,他們說的都是由衷之言。

    不知道什麼原因,大家對於有才華的人,特別是那些名氣很大,已經作古的人,向來是給予最大限度的寬容心。

    縱觀歷朝歷代,漢代的隱士、魏晉南北朝的賢士,隋唐時期的詩人,宋代的詞人,明代的文人,晚清民國的名人。從古到今,都是一脈相承,出了名的狂傲、放蕩不羈,甚至是特立獨行的典範。

    幾乎是在歷史上的每個時期,都會有那麼一兩個才華橫溢,恃才傲物的人。如果,這樣的人,就在你的身邊,你肯定覺得不爽。但是,這種人距離你很遠,基本上遙不可及,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得到。那麼,大家就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的缺點,把他的優點無限擴大。

    畢竟,連董其昌這種,品行不怎麼樣的人。他的字畫,都受到世人的追捧,更加不用說張大千了。犯了過錯,不僅知道改正,而且能夠坦誠的公佈出來,根本無礙於張大千的名節,反而讓人覺得他十分真實,心裡更加的尊敬。

    「是我多慮了。」

    這時,任老想通了,輕笑道:「多虧了馮老弟的點醒。」

    「呵呵,不關我的事。」

    馮老笑道:「如果,任兄不是有心,我怎麼勸說,也是無濟於事。」

    「任老,那你是不是該接著往下說了。」與此同時,有人大膽催促道:「大千先生作畫的時候,白石先生拉住他的衣袖做什麼?」

    頓時,眾人集中注意力,側耳聆聽起來。

    「或許,我要說的事情,有些人可能已經猜測出來了。」

    任老輕嘆了下,微笑道:「白石先生拉住大千先生,是要提醒他,不論大蝦小蝦,身只有六節,不能多畫,但也不能少畫的。」

    「大千先生一聽,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畫的蝦,不符合這樣的標準。急中生智之下,在畫面上又添了些水草與水紋,把節數不準確的蝦身一一遮掩了。」

    任老娓娓說道:「在聚會結束之後,大千先生回到家中。馬上就派人出去買回來了一大簍河蝦,統統倒在大盒中,仔細觀察。並親手將蝦一個個抓起來仔細數節,才發現,蝦身果然都只有六節。」

    「至此,大千先生對白石先生的觀察入微,佩服得五體投地。之後,更是重新回到了徐悲鴻先生家裡,把這幅圖畫索要回來,以便時常提醒自己,在創作的時候,無論是山水人物花鳥,還是走獸蟲魚,都必須要有深刻的觀察體會,並牢記在心,然後才能夠動筆作畫。」

    說話之間,任老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圖畫上,那些掩飾的紙片,輕輕的拿開。

    眾人連忙看去,只見完整的圖畫上,不僅蓋了齊白石、張大千、徐悲鴻的印章,而且還有這件事情的題跋。

    當然,文字上,並沒有透露細節。如果不是任老講述了這個秘密,就算大家看見畫了,只是知道齊白石與張大千聯手作畫的這段往事而已,恐怕也不清楚其中的細節。

    名人的逸事,往往能夠激發大家的好奇心。

    其實,每個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王觀也不例外,忍不住問道:「任老,這件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是張大千先生告訴你的嗎?」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5 16:14
第144章 列賓美院的高才生
               
    「不是。」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任老輕輕搖頭,這才微笑道:「是我親眼所見。」

    「啊!」

    眾人愣住了,很多人難以置信,覺得任老是在開玩笑。

    「呵呵,不相信?」任老輕笑道:「當年,我才十來歲,在北平拜大千先生為師。正巧隨他到徐悲鴻先生家作客,目睹了這件事情的經過。事後,那籠河蝦,還是我去買的。所以,大千先生才在赴台之前,把這幅圖畫傳給了我。」

    頓時,眾人恍然大悟。難怪這件事情,任老知道得這樣清楚。

    與此同時,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到檯面的圖畫上。一幅畫上,不僅涉及到了三個大名人,而且又有這麼一段秘聞,實在是十分難得,堪稱舉世無雙。

    看見大家又有擁擠上來到趨勢,主持人連忙叫道:「大家注意秩序,想要看畫的,一個一個上來,免得發生意外。」

    在主持人的疏散下,眾人才慢慢退開,留下一些人觀賞圖畫,其他人則返回座位等待。

    回到角落的位置之後,王觀與俞飛白,立即受到了雷雲章等人的熱烈歡迎。尤其是看向王觀的時候,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讚歎之色。

    雖說,王觀鑑賞畫的過程,可能有猜測的成分。但是,正如任老所說,如果沒有眼力,看出畫上圖案的風格不一,那麼無論怎麼瞎矇,也不會聯想到事實。就連雷雲章本人,捫心自問,如果上台觀畫的是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看出其中的端倪來。

    在一片讚歎聲中,王觀也收到了不少名片,都是一些書畫家的私人聯繫方式。他自然是小心的收好,說不定會在什麼時候用得上。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知道王觀與俞飛白是從瓷都過來的,馬福生等人也頗為好奇。打聽了一些瓷都的情況。眾人談笑風生,聊得十分熱鬧。

    之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座談會也不可避免的接近了尾聲。等到主辦方宣佈結束交流會,任老就讓人把圖畫捲了起來,然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與馮老並肩出了會議廳。

    大家見狀,也三三兩兩的站了起來。相互握手、道別。王觀他們也是如此,商量著去哪個茶樓品茗,打發時間。等到了晚上,再聚餐。

    就在這時,齊慶國忽然走了過來,馬福生等人一怔,急忙招呼。

    齊慶國也是笑容滿面,先與其他人親切友好的寒暄幾句,這才看向王觀與俞飛白。開門見山道:「馮老請你們到他家作客,快跟上去吧。」

    眾人聞聲,又驚又羨。也隱隱約約明白,這應該是任老的提議。

    「雷叔!」

    王觀一怔,回頭看向雷雲章,有些遲疑起來。畢竟,才說著要和大家一起聚會的,馬上就改口,好像有些不地道。

    況且,他們還約好了,明天跟著雷雲章、馬福生出發。起程去臨邛鑑定玲瓏瓷呢。

    「不要緊。」雷雲章連忙笑道:「我們明天早上八點出發,到時候你們打我手機就行。」

    「是呀,趕緊去吧。」馬福生也在旁邊說道:「記得,替我們向馮老問好。」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雖然心裡羨慕。但是還不至於嫉妒兩個年輕人。見此情形,王觀與俞飛白,也不再猶豫了,和大家告別之後,就隨著齊慶國而去。

    下樓。進入車庫的時候,俞飛白終於忍不住問道:「齊叔叔,那個馮老,是什麼人呀?」

    「以前是大學的校長。」

    有一層關係在,齊慶國當然不會隱瞞,笑著說道:「雖然已經退下來了,但是門生故舊之類的,也非常多。反正,和任老一樣,在蜀中很有影響力。」

    俞飛白輕輕點頭,又問道:「對了,齊叔叔。剛才那幅畫,你也知道其中的秘聞嗎?」

    「這個我真不清楚。」齊慶國搖頭道:「我出生的時候,老人家已經逝世了。至於堂叔、堂伯他們,也沒有和我提過這事。或許,連他們也不知道。畢竟,老人家生前,也不是那種喜歡自誇自炫的人。」

    王觀聽得明白,齊慶國口中的老人家,當然就是齊白石。而且,圖畫背後的往事,對於張大千來說,也有些傷面。齊白石不曝其短,可見品格的高尚。

    當然,齊白石提醒張大千糾正錯誤,並不是意味著張大千比較遜色。

    這要考慮到兩人的年齡階段。齊白石足足大了張大千三十五歲,在抗戰勝利之後,已經是進入了晚年。書畫、篆刻的創作,已經到了巔峰的狀態。

    然而,那個時期的張大千,才是四十多歲,創作主要以臨古仿古居多,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所以,在畫技上,輸了齊白石一籌,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說不定,就是在此之後,張大千知恥而後進。在創作上,跳出了前人的框架,有了自己的特點。晚年的時候,更是經過不斷的探索,徹底的把技藝融會貫通,成為了畫壇的巨匠。

    「王觀,走了。」

    就在這時,俞飛白伸手,把沉思的王觀拉上了車。然後,他笑嘻嘻道:「這次,又是沾了你的光,把我捎帶上了。估計,人家就是想單獨請你去作客而已。」

    「不用謝我。」王觀笑道:「有齊叔在,就算沒有我,只要你想去,一樣沒有問題。」

    「呵呵,這倒也是。」俞飛白笑道:「這說明了,還是齊叔叔的面比較大。」

    「沒有的事。」齊慶國笑道:「主要是你們的表現出色,讓任老、馮老起了愛才之心,才主動開口邀請你們的。」

    說話之間,齊慶國發動了引擎,車輛慢慢的行駛,出了車庫。

    一路上,三人隨意閒聊。不久之後,車輛駛入了一個環境清幽的住宅區,最終停在了一棟雅緻的樓房前面。

    下了車之後,王觀看見樓房的大門已經敞開,幾個保鏢模樣的人,就在門前站崗。至於任老他們,顯然已經進去了。

    泊車之後,齊慶國走了過來,微笑招手道:「不要拘謹,直接進去就行。」

    王觀點頭,與俞飛白,跟在齊慶國的身後,走進了大門,穿過了一條通道,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大廳之中。

    大廳的裝飾,十分的講究,中央是茶几、沙發,在角落擺放了幾盆大盆栽,還有一個大大的金魚缸。幾尾紅黑相間的大頭金魚,在缸中慢吞吞的遊走,十分的愜意自然。

    任老、馮老等人,就坐在沙發上,看見三人來了,立即含笑招呼起來。

    「你們來得正是時候,過來嘗嘗我的西湖龍井。」馮老笑道,拿起了一把古拙的茶壺,輕斜一倒,水花四濺,茶香瀰漫。

    「香氣醇厚,一聞就知道是正宗的西湖龍井。」齊慶國笑道,快步上前,也沒有客氣,直接坐在了任老的旁邊。

    至於王觀和俞飛白,也識趣的走到另外一頭,在那個叫丁洋的青年身邊坐下。

    把一杯茶,遞到了齊慶國身前之後,馮老好奇看了王觀一眼,微笑道:「你們年輕人,手腳麻利,想喝茶,就自己過來拿吧。」

    「謝謝馮老。」

    俞飛白聞聲,馬上就站了起來,端了兩杯茶回來。自己一杯,王觀一杯。然而,卻是有意無意的,把旁邊的丁洋給忽略了。

    見此情形,丁洋目光掠過一抹不悅之色,隨後也起身,給自己端了杯茶。

    其他人看見了,也沒有懷疑什麼。

    畢竟,俞飛白只有兩隻手,不可能拿三隻杯。然而,王觀卻是清楚,俞飛白有點兒小心眼,還惦記著會議室中,丁洋輕視他的事情。

    對於俞飛白這種類似於小孩的脾氣,王觀也無可奈何,只好朝丁洋友好一笑,釋放出善意的信號。沒想,對方也是個高傲的人,只顧低頭喝茶,理都不理他。

    友善的態度,沒有得到料想中的回應,這讓王觀也有幾分錯愕。

    連這點小事也要計較,看來對方也不是個心胸廣闊的人。

    王觀心中揣測,也端著杯,輕抿了口熱茶,只覺得一股清香流入肺腑,讓他感覺十分的舒暢,可謂是齒間流香,回味無窮。

    「好茶……」

    眾人讚嘆不已。

    當然,自從認識了高德全、俞飛白等人之後,各種上品名茶,王觀也品嚐了不少。儘管西湖龍井的滋味不錯,但是也不至於讓他失神陶醉。

    其他人的情況,也是相差不多。好茶好水,肯定也是經常飲用,所以讚歎幾句之後,就紛紛放下茶杯,談笑起來。

    主要是任老、馮老、齊慶國三人在說,王觀他們幾個年輕人在聽。說著說著,話題就扯回到了剛才的交流會上。

    任老十分感嘆道:「展覽的作品我看過了,雖說有許多是平庸之作,但是也有不少讓人眼睛一亮的作品。這充分說明了,我們巴蜀大地,具有替力的人才,層出不窮。所以,這樣的書畫展覽,應該多舉辦幾次,把他們挖掘出來,給他們展現自己的機會。」

    「沒錯。」馮老頗有同感,目光在王觀等人身上掃過,激勵道:「我們老了,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不敢,我還要多加學習。」說話的卻是丁洋,只見他矜持笑道:「老師說了,我還要鑽研幾年,才能夠達到出師的標準。」

    「丁洋……」馮老若有所思,抬頭道:「任兄,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應該是俄國列賓美術學院的高才生吧。」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5 16:17
第145章 蘇東坡,陳情表帖
               
    列賓美術學院,不僅是俄羅斯美術教育的最高學府,更是世界著名的四大美術學院之一,培養出了許多世界知名美術家。

    當然,對於不關注藝術的平常人來說,這個列賓學院,還不如國內的重點大學出名呢。恰好,王觀就是這類人。所以,不太明白,這個學院的含金量。

    不過,作為這種著名學院的高才生,丁洋心裡肯定十分得意,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反而謙遜道:「我在列賓學的是油畫,現在跟老師學國畫,感覺有些不適應,總是達不到老師要求的標準。」

    「那是因為任兄對你的寄望過高,所以才給你制定了高標準。」馮老笑道:「這次畫展,你也參加了吧。可惜,剛才走得急,沒有看到你的作品。」

    「沒有。」

    丁洋搖頭,略有些遺恆道:「老師說,我現在需要潛心學習創作,不能受太多的外界因素影響,所以平常時候,不讓我參加書畫展之類的活動。」

    「看來,任兄你的期望,不是一般的大啊。」馮老有些驚訝,微笑道:「不過,你也應該明白,任兄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現在耐得起寂寞,以後才能守得住輝煌。」

    悄悄地看了眼任老,發現他沒有特別的反應,丁洋眼睛冉過一抹失望,不過臉上卻笑著說道:「我會繼續努力的,不會辜負老師的一番苦心。」

    「這樣就好。」馮老欣然道:「任兄,真羨慕你,收了個好徒弟。」

    「呵呵,徒弟雖好,但是教得也辛苦啊。」

    任老搖了擺手,輕笑道:「不談這個了。你剛才不是說,要給我看一件東西嗎,現在可以拿出來了吧。」

    「拿什麼。

    馮老忽然起身,揮手道:「走,去我書房看。」

    眾人有些好奇,紛紛隨行而去。拐彎抹角的走了片刻,大家就來到一間充滿了書香氣息的房間之中。房間擺放了幾個堆滿了書籍的書架,此外還有一張床、一張大書桌,以及玻璃茶几、椅子之類的。顯然,馮老平時看書晚了,就會在這裡休息。

    不過,比起書架上的各種中外名著書籍,王觀更感興趣的卻是書桌上,整齊排列的一堆小玩意兒。幾乎在進入房間的一剎那間,他就看到了那些東西,然後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了。

    「好多鼻煙壺。」

    與此同時,俞飛白髮現了王觀的異常,也順勢望了過去,頓時驚嘆起來。

    馮老聞聲,回頭笑道:「你們也喜歡鼻煙壺?」

    「沒錯。」俞飛白厚著臉皮,點頭道:「我聽一位長者說過,小小的鼻煙壺,集歷代文化藝術精華於一爐,能夠稱之為國粹了。」

    「說得好。」馮老嘆道:「特別是內畫鼻煙壺,以細小的特製勾筆伸入壺內,反向繪畫和寫字,堪稱精妙絕倫。」

    俞飛白連連點頭,然後趁機道:「馮老你這些鼻煙壺,好像都是玻璃、水晶的內畫壺,能不能讓我們欣賞一下呀。」

    「鼻煙壺,好像很珍貴的。」

    這時,旁邊的齊慶國卻皺眉道:「還是不要動亂為好。」

    「隨便看,沒關係。」馮老擺手笑道:「那些都是工藝品,就是擺起來讓人觀賞的。」

    「工藝品?」

    俞飛白愣住了,語氣透出明顯的失望之意。

    「呵呵,年輕人,你該不會認為,那些鼻煙壺是古董吧?」馮老笑道:「如果真是古董,我怎麼敢隨便擺在書桌上。再說了,古董鼻煙壺,動輒要幾十、上百萬,我可消費不起。」

    「唉,我早該想到的。」俞飛白垂頭喪氣道:「除了專門收藏鼻煙壺的人,誰家裡會有這麼多真品古玩鼻煙壺呀。」

    王觀也覺得有道理,輕笑說道:「別失望了,之前在龍虎山的交流會上,你不是已經見過一個鼻煙壺了麼。」

    「那個是民國時期的仿品好不好。」俞飛白白眼道:「再說了,鼻煙壺我見多了。可惜,就沒遇上一個合我心意的。」

    「那是因為你的眼界太高了。」王觀撇嘴道。

    「誰說的。」

    俞飛白反駁道:「其實,我也相中幾個。然而,價格太貴了,我買不起。」

    「咦,竟然也有你買不起的東西。」王觀感覺十分驚奇。

    「什麼嘛,你真當我是億萬富翁啊。」俞飛白嘆氣道:「我倒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些所謂的二世祖,紈褲子弟,可以大手大腳的撒錢。」

    王觀有些無語了,顯然在俞飛白看來,他之前買影石小硯、古墨,以及明代玉帶,花的幾十萬,根本不算什麼錢。

    不過,話又說回來,貌似除了這筆錢以外,這麼長時間以來,王觀真是沒有見過俞飛白怎麼用錢,確實不是那種揮舍如士的公子哥兒。

    「哼,庸俗。」

    忽然,旁邊傳出一個蔑視的聲音,打斷了王觀的暢想。

    他尋聲看去,只見丁洋冷笑一下,就快步走到任老旁邊的椅子坐下了。

    「這傢伙……」俞飛白見狀,也有點兒惱火,不過在王現的勸說下,並沒有發作,但是也忍不住罵道:「擺什麼架子,無非是學歷高點而已,有什麼好驕傲的。」

    「好了。」

    王觀寬慰道:「海歸嘛,思想已經被西方腐化了,自然覺得高人一等口你啊,就當他是個跳樑小丑,給任老一個面子,不與他計較就是了。」

    「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饒他一回。」俞飛白點頭道。

    「這就對了。」王觀笑道:「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拖倭名將俞大袱的後人,心胸不僅要開闊,氣量更應該博大一些。」

    畢竟,以俞飛白的背景,要是存心為難丁洋,哪怕任老的影響力再大,也未必能夠保得住他。所以說,王觀才會覺得,做人不能太傲氣了口不然,無意之中得罪了人,最後怎麼死都不知道。

    「我是不是俞大獻的後人,要問過我家老頭子才知道。」

    俞飛白沒好氣道:「但是,我歷史也是及格的,知道俞大歌是被貶職之後,鬱鬱而終的。所以說,他的氣量,似乎也不怎麼樣。」

    「俟!這話,其他人可以講,就你不能這樣說。」

    王觀笑道:「好歹他也是你們老俞家的名人,最起碼的尊重,還是要給的。況且,五百年前是一家,指不定,他真是你的直系祖宗。」

    「也是,我回去就查下家譜……」俞飛白琢磨道。

    就在這時,齊慶國招手道:「你們兩人,在聊些什麼呢。快點過來,看看馮老收藏的這一幅蘇東坡書法作品。」

    「蘇東坡書法……。」

    兩人一聽,哪裡還顧得上什麼俞大袱,匆匆忙忙走過去了。

    這個時候,馮老已經在保險櫃之中,取出了一卷十分陳舊的字帖,輕輕的鋪攤在書桌的檯面上,讓人一覽無餘。

    王觀走過來打量,只見字帖的紙張,可能是由於保存不好的原因,有些地方,已經有些腐爛了,甚至出現一個個洞眼。

    不過,字帖的整體內容,還是可以清楚的觀看出來。

    「臣密言,臣以險釁,夙遭閔凶……」

    按照古人自上而下,從右往左的書寫習慣,王觀目光落在了字帖的右上角。頓時,起首的一行文字,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西晉李密,陳情表。」

    與此同時,馮老笑眯眯道:「李密,就是我們眉山人。不過,這個字帖,當然不是李密的真跡,而是蘇東坡寫的。」

    說到這裡,馮老也有幾分得意道:「要說蜀中的文章,不得不提二表(陳情表,出師表)。其中,陳情表就是我們眉山的代表,而蘇東坡更是我們眉山的驕傲。而這個陳情表帖,卻是把兩者結合起來,其中的文化價值,難以估量。」

    在這裡,說個題外話。或者有人認為,這件事情不太可能,覺得字帖肯定是臆造的廈品。畢竟李密是晉代的人,而蘇東坡是宋代的人,兩者之間不應該產生關聯才對。

    然而,王觀卻知道,這樣的事情十分合理。不能夠憑藉這個原因,就否定字帖的真實性。

    因為,現在流傳下來的蘇東坡書法作品。一些字帖內容,有些是他本人創作的,有些卻是別人的文章。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歐陽修的醉翁亭記,蘇東坡也用楷書寫過這篇文章,而且字帖也流傳了下來,成為世人夢寐以求的名帆

    此外,蘇東坡還寫過杜甫的詩,名為杜甫愷木詩卷帖。

    諸如此類的事情,在書畫史上,非常的常見。就像我們現代的書法名家,總是喜歡以古人的著名文章練字一樣,蘇東坡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畢竟,相對宋代的蘇東坡來說,西晉的李密,也能稱得上是古人了。而且,同是眉山人,蘇東坡拿前輩的文章寫字,似乎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所以,在場的人,根本沒有糾結,蘇東坡會不會寫這幅陳情表的細節,而是在意陳情表中的文字,到底是不是蘇東坡的親筆手書。

    是贋品,是仿品,或者是蘇東坡真跡?

    王觀心裡,悄然冒出了這三個問號。然後,也沒有急著打開特殊能力,而是仔細的打量,認真的研究起來。

    良久之後,馮老笑問道:「任兄,你覺得怎樣?」

    「不好說,不好說啊。」

    任老搖頭,苦笑道:「馮老弟,你應該知道,我是畫家,不是鑑定家啊。」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5 16:22
第146章 九成九,不看好

    「馮老弟,你讓我畫畫還行,讓我鑑定字畫,那不是為難我麼。」

    任老自嘲道:「再不然,你拿近代大師的書畫作品,我或許也能說出那麼一二三點意見。可是,蘇東坡的東西,我真心是看不出什麼花樣來。」

    不過,任老很快又笑了,指著王觀說道:「幸好,這裡有個真正的收藏鑑定家。他應該能夠看出一些端倪來。」

    「這麼說,我們請人來作客,真是請對了。」馮老笑道。

    「沒錯。」

    任老笑容可掬,拍了拍王觀的肩膀,囑託道:「小夥,現在就看你的了。」

    「任老,我說過了,我也只是初學者呀。」王觀嘆道,有些無奈。

    「任老,別信他,他是在習慣性的謙虛。」

    這時,俞飛白大包大攬道:「事情就交給我們吧。蘇東坡的書法真跡,我也看了不少,肯定能夠鑑定出真假來。」

    丁洋聞聲,瞥了一眼過來,嘴巴動了下,看唇語好像是大言不慚四字。

    很明顯,俞飛白看到了,出奇的沒有動怒,反而懶洋洋道:「不要以為我在信口開河。其實相對蘇東坡的其他書法作品來說這幅陳情表帖反而更加容易鑑定。」

    「怎麼說?」馮老好奇問道。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相對蘇東坡其他的字帖來說,陳情表是屬於特定的文章。所以,應該是在特定的時期,才會書寫的。」俞飛白自信笑道:「此外,再看款,鈴印筆法。只要統籌這幾點,差不多就可以鑑定出字帖的真假來了。」

    「有道理。」

    馮老輕嘆,讚許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其實,我也在懷疑這幅字帖,可能是蘇東坡母親逝世的時候,他憂思苦悶,揮毫臨書的。因為,在我們眉山,有句古話是讀陳情表不哭者不孝。母親去世蘇東坡傷心難過,所以才寫陳情表,抒發心中的悲傷情緒。」

    受到讚揚,俞飛白自然喜形於色,不過也沒有忘乎所以,反而冷靜道:「馮老,這只是有可能而已,還不能肯定。畢竟現在造假的人,太會琢磨大家的心理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們鑽了空。」

    「不至於吧。」馮老遲疑道。

    「至於,太至於了。」俞飛白深有體會嘆息道:「現在古玩市場中的真東西非常樂觀的計算,比例不會超過百分之五。不論是古玩還是書畫或藝術品,只要是有名的藝術家的作品,都有大量的仿造品,在市場上流通。」

    「你崇拜名家,他們偽造名家,你覺得小名人應該無人造假吧,他們就開始大量偽造小名人的作品。如果你認為瓷器假貨多,而書法難以模仿,假貨少,他們就開始製造書法質品。反正,市場上什麼熱,他就造什麼。」

    俞飛白搖頭道:「就好比這個陳情表字帖,我們要是覺得,這是蘇東坡真跡的可能性大,那麼說不定就掉進他們精心佈置的陷阱裡了。」

    「馮老弟,這位年輕人,絕對不是在危言聳聽。」

    旁邊,任老也嘆氣道:「這些年來,一些拍賣行,以及親朋好友的,沒少請我去鑑賞大千老師的作品。可是,我看了很多,真的卻沒有幾件,可悲可嘆啊。」

    「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麼?」馮老皺起了眉頭。

    「馮老弟,你實話告訴我。」

    任老有些擔憂道:「你這幅字帖,是怎麼得來的?」

    馮老遲疑道:「這是我前不久買的。」

    「多少錢?」任老急忙問道。

    馮老沒有回答,只是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下。

    「三十萬?」任老吃了一驚。

    「沒有那麼多,是三萬塊。」

    馮老急忙解釋道:「賣家,是個和我歲數差不多的人。他說這個字帖是他祖傳下來的,由於孩生了病,急需要錢,所以迫不得已,才把字帖拿出來變賣。聽起來蠻誠實可信的,而且這人要價不高,看著也可憐,我就動了惻隱之心,直接買下來了。」

    「好嘛,我現在九成九,不看好這幅字帖了。」

    俞飛白苦笑道:「這樣的故事,在京裡的潘家園、琉璃廠,甚至每個大點的古玩市場,都隨處可以聽到。幾乎已經爛大街了,沒有多少人會相信。」

    馮老聞聲,眉毛不住的抖動,良久之後,才輕嘆,苦笑道:「說句馬後砲的話,可能你們不相信。其實,我買了東西之後,就意識到不對,覺得可能是上當受騙了。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請專家鑑定。難得糊塗啊!」

    見此情形,大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沉默了下,王觀忽然笑道:「馮老,也不能這樣悲觀。我看這張字帖,充滿了古樸之氣,未必就是贋品。說不定,也是古物。」

    「沒錯,就算不是蘇東坡真跡。只要是古代的東西,也蠻值錢的。」俞飛白連忙點頭道:「仿品,也有新仿與老仿之分。如果是明清時候的仿品,三萬塊絕對是物超所值。」

    說話之間,俞飛白反覆打量字帖,忽然奇怪道:「對了,馮老。這個字帖上,好像沒有蘇東坡的落款與鈴印,你是怎麼肯定,這是他的東西?」

    「誰說沒有落款的。」馮老伸手指著宇帖左下方的一個模糊文字,用不確定的語氣道:「你們看,這個字像不像是坡字?」

    眾人連忙望去,只見左下角的位置,恰奸是一個個破爛的洞眼。那個坡字,就夾在兩個破爛洞眼的中央,非常的模糊不清。要說是坡字,看起來的確很像,但是筆劃殘缺不全的,讓人不敢十分的確定。

    「馮老啊,雖然我不想打擊你,可是看到這個情形,幾乎可以半這張字帖死刑了。」

    剎那間,俞飛白苦笑,撓頭道:「你說,這些洞眼破在哪裡不好,卻偏偏要在落款的位置破碎了。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可能是人為弄碎的。」

    「不要那麼武斷。」王觀皺眉道:「落款的位置,正好是卷尾。字帖捲起來的時候,卷尾是在外面,最容易被蟲咬了。有些碎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口而且,字帖之上,雖然沒有蘇東坡的款、印。不過,也有幾個鈴印。」

    「這些鈴印,應該是收藏這張字帖的人,在鑑賞字帖的時候蓋上去的。」王觀沉吟道:「如果,知道這些鈴印的來歷,也能側面考據出,這張字帖在傳承過程中的時代背景。」

    「問題是,這些大多數是閒章,什麼居士,什麼先生之類的。反正,沒有一個是我熟知的人物。想要查他們的背景來歷,不知道要翻找多少資料。」

    俞飛白臉色有些發白,打了個寒噤道:「最可怕的是,如果是沒在正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網上根本搜不到。只能拿來地方史、地方志之類,一頁頁的翻找,逐字觀看。這樣的工作量,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和精力。反正,我沒有這個閒功夫。」

    「鑑定字畫的真偽,真的有那麼困難嗎?」馮老忍不住道:「可是,我經常看到,電視節目上的專家,可是在很短暫的時間,就把東西鑑定出來了呀。」

    「所以,才會經常有新聞報導說,他們的鑑定有誤。」俞飛白說道。

    「呵呵,馮老,這事也不奇怪。」

    王觀笑著補充道:「其實有兩個原因。一是,電視節目是錄製的,可以剪輯。你看那些專家,在電視上只是看了幾眼。實際上,他們可能看了半個小時也說不定。或者,他們早在底下,把藏品看個通透,徹底瞭解清楚了,再上電視節目走個過場而已。」

    「第二,我們還年輕,經驗難免有些不足。自然比不上那些鑽研了數十年,經驗豐富的老行家。不管是什麼東西,他們只要一上手,心裡就有數了。」

    王觀停頓了下,歇了口氣,又繼續保持謙虛謹慎的作風,微笑道:「而我們,沒有這樣的本事,不敢貿然下結論。所以只能慢慢的看,仔細的對比,才作出半斷。」

    「咳……」

    雖然,不怎麼贊成王觀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行為。但是,這個也是事實,俞飛白也沒有辦法辯駁。

    「年輕人,你說得很對。」任老眼睛充滿了讚許之色:「做人不能妄自菲薄,但是也不能狂妄自大,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認清自己,腳踏實地,才能走得更遠。」

    「多謝任老指點了。」王觀笑道。

    「你自己心明眼亮的,哪裡需要我的指點。」任老搖頭道,眼睛餘光,看到站在角落,沒有絲毫觸動的丁洋,心中的失望之意更加濃烈了。

    「呵呵,話有些偏了。」

    與此同時,王觀笑道:「字帖的款、印,都是次要的輔證。真正的鑑定依據,還要要看字跡。飛白,你不是說過,自己見過蘇東坡的真跡嗎。那你就對比一下,這些字,與蘇東坡真跡,有沒有明顯的差異?」

    「蘇東坡的書法,在宋代蘇黃米蔡四大名家之中,排行第一。」

    聽到要自己出馬,俞飛白立即精神一振,侃侃而談道:「雖然說,這個排行,一直到現在還存在了一些爭議。不過,那些都是小節,沒有必要理會。畢竟,誰也不能否認,蘇東坡的書法,從古到今,都深受世人的偏愛……」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5 16:27
第147章 讓人看了笑話
               
    「沒有辦法,蘇東坡身上的巨大光環,就好像太陽一樣,耀得人睜不開眼睛了。」

    俞飛白笑道:「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現在才會有人說,蘇東坡的書法其實不怎麼樣。只不過是世人愛屋及烏,才無限吹捧他而已。」

    「比如說,由於蘇東坡的書法給人第一直觀感就是豐腴。趙孟頫就評價蘇東坡的書法如黑熊當道,森然可怖。連蘇門弟子黃庭堅也認為蘇東坡的書法用墨過豐。所以,一些人經常揪住這點不放,大肆抨擊。」

    說到這裡,俞飛白不屑道:「其實,我覺得他們純粹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就羨慕嫉妒恨,把蘇東坡書法的優點全部忽略,將不足的地方無限擴大。」

    「好了,所謂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書法,也是這樣,環肥燕瘦,只是感觀不同而已。」王觀擺手道:「不要扯遠了,快說說看,這個陳情表帖的字跡,符合蘇東坡書法的特點嗎?」

    「在我看來……」

    俞飛白又低頭打量了下,吞吞吐吐道:「好像不太相同。」

    「唉……」

    馮老聞聲,表情一沉,忍不住微微嘆氣。伸手就要把桌面上的字帖拿起來,揉碎扔掉。

    任老見狀,雖然也為老朋友難受,但是卻阻止了他的動作,輕聲道:「馮老弟,別急,聽他怎麼說。況且,就算不是蘇東坡真跡。也有可能是後人仿的古物。」

    「年輕人,你繼續往下說。」

    勸了馮老幾句,任老又轉頭道:「你判斷,這不是蘇東坡的書法,有什麼依據?」

    「當然有好幾個理由。」

    俞飛白遲疑了下,慢慢的列數起來:「雖然說,這些字體用墨濃重。顯得肥厚豐腴,仿的就是蘇東坡的字。可是,仿得很沒有水平。如果是十分制的話。最多能打兩分。」

    「那些,抨擊蘇東坡書法,如黑熊當道、石下蛤蟆、墨豬之類的評價。都是非常膚淺的見解。就好比這張字帖,以為把筆蘸濃了墨汁,把字體寫大一些,扁平一些,就是蘇東坡的字了?真是荒謬可笑。」

    俞飛白嗤笑道:「他們,根本不懂欣賞,也不瞭解蘇東坡書法的精妙絕倫之處。」

    「怎麼精妙?」王觀適時問道。

    「要說蘇東坡書法的精妙,我個人覺得,可以分為三點。」

    有人搭腔,俞飛白更是興致勃勃道:「第一。就是筆畫舒展。第二,就是字跡輕重錯落。第三,則是字體大小懸殊。統籌這三點,整體觀看蘇東坡的字帖,應該給人視覺上極強的衝擊力。就好像是在看一幅圖畫。錯落有致,極具韻律感。」

    「可惜,在這張陳情表帖之中,不要說細節了,就是整體的感覺,我也看不到絲毫的蘇字特點。」俞飛白搖頭道。斷然肯定,這絕對不是真跡。

    這時,齊慶國在旁邊問道:「那麼,有沒有可能是老仿的?」

    說話之間,齊慶國猛地眨眼,示意俞飛白說得委婉一些。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俞飛白心領神會,一伸手把王觀拉了出來,同時說道:「不過,王觀的眼力,比我高明多了,他應該能夠看得出來。」

    「你狠……」

    王觀忍不住瞪了俞飛白一眼,責怪他拿自己頂缸。俞飛白就當做沒有看見,悄無聲息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好像能夠看出一朵花來。

    「咳……」

    也注意到馮老眼中,那一抹若隱若現的期待神色,王觀感覺壓力倍增,心裡已經把俞飛白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事到如今,王觀也不能退讓,不然就顯得太過明顯了。

    實際上,觀察了這麼久,就算沒用特殊能力,王觀也已經鑑定出字帖的真偽來了。他和俞飛白一樣,已經把字帖判了死刑。

    然而,出於慎重之心,王觀還是悄悄地釋放出寶氣,凝神看了眼字帖,發現字帖果然死氣沉沉的,就像是普通木頭一樣,沒有絲毫反應。

    剎那,王觀終於徹底的死心了,心中更加的躊躇,遲遲沒有開口。當然,旁邊的幾人,也不是笨蛋,看到王觀沉默不語,左右為難的模樣,就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

    「小夥子,不要有什麼顧忌,有什麼就說什麼。」馮老聲音苦澀道:「再說了,無非是三萬塊而已,我還能夠承受,就當是做一回善事了。」

    真的只是三萬塊麼?不僅是王觀,其他人也有同樣的想法。畢竟,看馮老難受的模樣,就知道他有些言不由衷。

    但是,沒人開口揭穿,馮老已經很受傷了,沒有必要再往人家傷口撒一把鹽。

    所以,儘管聽到了馮老的請求,王觀還是很猶豫,絞盡腦汁,不知道怎麼才能把話說得婉轉而不刺激到馮老。

    要是換成了其他年輕人,或者中年人,王觀也不會有太多的顧慮。然而,考慮到馮老的年紀,不知道他的身體健康情況,能不能經受得住這樣的刺激。

    如果聽了實話,急怒攻心……

    要是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自己的罪過就大了。

    看出王觀的心思,馮老強笑了下,滿不在乎道:「年輕人,你放心吧,老頭子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還能撐得住。」

    這時,任老輕聲勸道:「馮老弟,你說過的,難得糊塗啊。」

    「但是,已經知道了真相,就不能再糊塗下去了。」馮老嘆聲道:「如果,還抱著一點希望不放,我晚上肯定睡不著。不如打消我的念頭,才能踏實下來。」

    「那我就說了。」王觀有些無奈,輕聲道:「其實,要區分字帖的新與舊,非常的簡單,只要裝裱的材料就知道了。」

    「古代的書畫裝裱,那是十分講究的一門手藝。裝裱的尺寸,也有嚴格的規定。這些也不必多提,單單說裝裱的材料吧。有綾羅綢緞等等,再不濟,也要用質量上乘的紙,把畫心裱起來,顯得厚重大氣。」

    這時,王觀把字帖提起來,指著幾個洞眼道:「你們看,這些破爛的地方,不僅是多此一舉,更是最明顯的破綻。不僅畫心的紙,很薄。還可以看到,裝裱的材料,只是隨意的糊了一層而已。」

    「這是極不合理的地方,在古代沒有哪個手藝人會這樣做。只有現代的人,貪圖方便,才會這樣偷工減料。」

    與此同時,想到蜀都的裝裱大師黃老,王觀急忙補充道:「當然,那是不專業的裝裱工,才會這樣敷衍了事。真正的裝裱師傅,可是會按照你的要求,精心的裝裱,盡善盡美。」

    「沒錯。」

    這個時候,任老點頭贊同道:「我的作品,也時常請人裝裱。據裝裱的師傅說,每裱一幅書畫,最起碼要經過幾十道工序。所以,每卷書畫也有些份量,不會這樣的輕、薄。」

    「唉……」

    此時,馮老長長嘆氣,臉上說不出的落寞,表情失望之極。

    「馮老弟……」

    任老欲言又止,最後輕輕拍了拍馮老的手臂,也是十分的無奈。

    一時之間,書房安靜下來。

    沉默片刻之後,丁洋忽然開口道:「馮老,其實你也不必太過傷心。畢竟,這些都是他們兩個的片面之詞。我覺得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也不能總是聽他們的。不如拿到一些專門的鑑定機構,請專家鑑定過了,才能夠證實字帖的真偽。」

    「你……」

    俞飛白聞聲,怒形於色。

    「丁洋,住口。」任老斥道,臉色一沉,感覺自己這個徒弟,真是在國外待久了,根本不知道國內的人情世故。

    這樣話,怎麼能夠當眾說出來。雖然丁洋說的是人之常情,但是絕對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這不僅是對王觀與俞飛白的不信任,更是當面打臉啊。

    王觀也皺起了眉頭,心裡自然有些生氣。可是,在任老面前,也不好表現出來,只好淡聲說道:「這話也對。不過,現在市面上的那些鑑定機構,實力良莠不齊,不怎麼規範。有些甚至乾脆明碼標價,給多少錢,就給你開一張證書。」

    「所以,要鑑定東西的話,最好是找一些口碑好,較有信譽的拍賣行,就說要拿這東西拍賣,他們肯定會幫你鑑定的。」

    王觀支了一招,又搖頭道:「但是說實在話,這東西確實不值得跑這一趟。」

    把話說完,王觀就不再開口。事情已經十分明白,東西就是假得不能再假的贋品。至於別人信不信,那就與他無關了。

    「不用再看了。」

    此時,馮老也緩了過來,擺手道:「我雖然老眼昏花,被人矇騙了一時,但是還沒有徹底的老糊塗。兩位小哥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是真是假,我也能夠判斷得出來。」

    說話之間,馮老突然伸手拿起桌面上的字帖,猛地一撕。

    「撲哧!」

    在眾人的驚愣中,字帖被撕成了兩半。

    與此同時,馮老低頭打量了下,就苦笑道:「果然是假的。」

    「馮老弟,你……沒事吧。」任老十分吃驚,也有幾分緊張。

    「任兄,你放心,我沒事。」馮老搖頭,嘆笑道:「可憐我已經過了古稀之年,只因一時的貪心,最終晚節不保,讓人看了笑話。」

    「馮老弟,你衝動了。」

    任老沒接這個話茬,反而責怪道:「好好的一幅字帖,你怎麼把它給撕了。」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5 16:31
第148章 內畫壺,峰迴路轉
               
    「撕開了,才知道字帖是假的。」

    馮老的話,讓大家一怔,不知道他怎麼這樣肯定。

    「任兄,你應該清楚,我是教書匠出身,幾乎是一輩子,都和書本紙張打交道。」

    這時,馮老臉上掛著苦澀的笑容,慢慢的解釋道:「字帖外表陳舊,我看不出什麼來。但是把紙撕開,看到紙的截口,我心裡就有數了。」

    眾人連忙看去,只見撕裂的地方,有點兒泛白。頓時,大家有些領悟。

    「你們也看到了吧。雖然我不知道,字帖的外層是怎麼弄舊的,但是真正的舊紙,泛黃的顏色,應該是內外一致,充滿了歲月的痕跡。不像這張字帖,泛黃只是浮於表面而已。」

    馮老感嘆道:「真是老了呀,感覺也變得遲鈍起來。要是在年輕的時候,我上手一摸,就能夠分辨出是新紙,還是舊紙。」

    馮老本身,就有這樣的經驗,那麼他的判斷,自然讓大家無話可說了。而且,也直接的證明了,王觀與俞飛白的鑑定是正確的。

    聽到馮老的感嘆,書房又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任老想要驅散這份略微沉重的氣氛,打算換個輕鬆的話題,決口不提字帖的事情了,而是指著桌面上精緻鼻煙壺,微笑道:「馮老弟,以前都不知道,你有這個愛好。這些玩意兒,看起來確實是十分精美,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呵呵,我也是最近兩年才喜歡上的。」

    馮老臉上,也擠出了一縷笑容,把撕成兩半的字帖,好像垃圾似的扔到角落,然後隨手拿起一隻鼻煙壺,輕輕的摩挲,眉目也有幾分舒展之色。

    「開始的時候,是我在粵省工作的孩子。為了給我祝壽,特意找人訂製了一對。」

    說話之間,馮老把那對鼻煙壺揀了出來,讓大家觀賞。

    王觀一看,只見兩隻鼻煙壺,都是玻璃內畫壺,小巧玲瓏,十分的精緻美觀。

    其中一隻鼻煙壺上。被人在壺內反畫出福祿壽三仙的圖案。另外的一隻鼻煙壺,則是繪出了馮老的半身像,慈眉善目的模樣,十分清晰。

    「東西不錯,我當時看了,其實也沒有怎麼在意,最多是為孩子的孝心而感到高興。」

    這時,馮老臉上的笑容,愈加濃郁起來。而且語氣也變得十分自然:「不過,後來我的學生,以為我喜歡。也陸陸續續的送了我一些。慢慢的,我也真的喜歡上了。」

    看得出來,馮老真的是喜歡,一談到鼻煙壺,他的神態就截然不同了。旁邊幾人,也有眼力。哪裡還不順著他的意思來,免得他又想起了字帖的事情。

    「馮老,你這些鼻煙壺,好像都是內畫壺吧。你專門收集這種類別。有什麼講究嗎?」俞飛白好奇問道。

    鼻煙壺是從清代開始流傳起來的,而內畫壺的起源,應該是在乾坤年間。好像是一個小和尚,看到一個人用小勺子,猛地勾挖殘餘在壺底的鼻煙。在壺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跡,所以產生了內畫壺的靈感。

    不管怎麼說,內畫壺是鼻煙壺的一個大分支,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內畫壺已經從鼻煙壺劃分出去了。成為獨立的工藝品。

    內畫壺的材料,一般來說,都是說水晶、玻璃製作而成的。

    現在,馮老擺放在桌面上的內畫壺,絕大部分都是玻璃材質。在陽光下,有些晶瑩剔透,再配上精緻秀雅的小壁畫,堪稱一絕。

    與此同時,聽到了俞飛白的詢問,馮老臉上帶著笑容,語氣卻有幾分嚴謹道:「因為內畫壺與其他鼻煙壺不同,它有一個顯著的特點。」

    「我知道,有些製作鼻煙壺的人,為了方便省事,會直接拿貼紙,在壺身上印出圖案,再燒製完成。可是,這個方法,並不適用於內畫壺。所以,每個內畫壺,都是工藝師傅,用特殊的畫筆,一點點勾描圖案,最終創作完成。」

    馮老十分認真道:「沒錯,我是認為,他們就像任兄畫畫一樣,是在創作。區別在於,任兄是提筆在宣紙揮毫潑墨,而內畫壺師傅,則是在方寸大小的空間,精細描摹。」

    「馮老弟,你說得很對。」

    任老點頭,贊同道:「只要是用了心,耗盡精力的行為,都可以稱之為創作,而做出來的東西,也就是藝術品。」

    「大家都看看,我這些東西,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形制、材質、圖畫、色澤,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精品。」此時此刻,馮老笑逐顏開,好像是在炫耀,把一個個內畫壺擺在了桌面中央,讓大家仔細的觀賞。

    大家也遷就,紛紛拿起一個內畫壺,輕輕把玩起來。

    期間,王觀看到了一個內畫壺,壁內勾勒了一束蘭花,幾片蘭葉微微散開,好像是在隨風搖曳,極具韻味。

    王觀看了,就覺得這束蘭花,好像是古畫上的圖案,充滿了古風。當下,他把這只內畫壺拿了起來,仔細的鑑賞。

    一上手,小巧的壺身,正好貼緊了掌心,五指一攏,就全部包裹起來了。

    靈巧輕便的感覺,讓王觀覺得十分舒適。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只內畫壺,似乎有什麼不對。

    帶著幾分迷惑不解的心情,王觀微微皺眉,慢慢把玩,轉動手中的內畫壺。忽然,他看到內畫壺底有字。

    「光緒年制!」

    定睛一看,王觀就愣住了。不是說是工藝品嗎,怎麼會出現這個款識?

    一時之間,王觀有些糊塗起來。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剛才感覺不對了。就是因為這個內畫壺,色澤內斂,沒有那種新亮的光芒。

    那種新亮的光芒,也就是所謂的賊光、火光,只要是新東西,肯定會有這樣的新亮光澤。只有時間變得久了,這種光澤才會慢慢的暗淡收斂起來。

    不過,當物品新亮光芒內斂的時候,如果長時間把玩的話,物品又會散發出另外的光澤,也就是所謂的包漿。

    現在,王觀就在手中的內畫壺上,感受到了一層幽光沉靜的包漿。

    這樣一來,問題就出現了。馮老已經明確的說過,這些內畫壺都是工藝品,而王觀卻覺得是古物。那麼兩人,肯定有一個出錯了。

    「不會是我看走眼了吧。」

    王觀率先自我懷疑,然後仔細的觀看內畫壺,可是怎麼看,都沒有看出壺身上有新氣,更沒有看出,新東西該有的浮躁色調與乾澀的肌理。反而覺得,這只內畫壺,光澤內斂含蓄,不張揚,帶著溫潤的色澤,分明就是很久以前的東西,能夠稱為古董了。

    霎時,王觀忍不住開口問道:「馮老,是誰告訴你,這些內畫壺是工藝品的?又或者,是你自己覺得它們是工藝品而已。」

    眾人一怔,有些莫名其妙。

    與此同時,俞飛白也奇怪道:「王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看這個……」

    王觀說著,就把手中的內畫壺倒起來,讓大家看清楚底下的文字。

    「光緒年制?」俞飛白也跟著驚疑起來。

    「你說這個呀。」馮老見狀,立即笑道:「這是仿的,就和剛才的字帖差不多,是贋品。只不過,一個是存心騙錢,一個是復古之風。」

    說話之間,馮老也有些感慨萬端:「說起來,這兩件事情,看起來同樣是在仿古,好像也差不多,但是本質卻天差地別。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老弟,你要想開一點。」任老連忙安慰道,看了王觀一眼,好像是在責怪他不該勾起馮老的傷心事。

    「仿的?」

    此時,王觀眉頭一皺,很自然的低頭,打開了特殊能力。無形的寶氣湧了出去,也接收到了一陣陣波動的反饋。

    剎那間,王觀輕輕一笑,然後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中,在桌面上挑挑揀揀,把十幾個內畫壺拿到一邊,排列在一起。

    之後,王觀才好整以暇的笑道:「飛白,你還記得龍虎山酒店,十二月花神杯的教訓嗎?」

    「假中藏真!」俞飛白錯愕了下,立刻反應過來,吃驚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內畫壺是真東西……啊,不對,是真古玩?」

    「是古玩,還是現代藝品,現在分開擺放,難道你鑑別不出來?」王觀笑道:「其實,稍微對比一下就知道了。現代工藝品內畫壺,色彩斑斕,非常的鮮明。尤其是人物像,栩栩如生,充滿了現代素描的風格。」

    「然而,這邊的古玩內畫壺。壁畫的圖案,比較樸實無華,無論是山水動物,還是草木花卉,風格比較寫意,具有時代的特徵。」

    說到這裡,王觀也有些不解道:「所以,我才問馮老,這些內畫壺,真的是按照現代工藝品的價格買的嗎?如果真是這樣,你一定要告訴我在什麼地方買的,我馬上過去買幾個。」

    「古玩內畫壺……」

    王觀一番話下來,讓眾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忽然之間,有種柳暗花明,峰迴路轉的感覺。良久之後,任老忍不住問道:「王觀,你說的可是真話?」

    「好像是真的。」俞飛白代答道,只見他拿起一隻內畫壺,仔細的觀察,不斷的用手指摩挲,甚至拿出了放大鏡,一點點的研究。

    「王觀,又給你說對了。」

    片刻之後,俞飛白苦笑了下,搖頭道:「你的眼睛真夠尖的,難怪揀了那麼多漏。」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1-6 19:56
第149章 不挑一件,不許離開

    「不是我眼尖,而是你沒有拿到古玩內畫壺而已,不然,你也能夠發現其中的不對。」王觀輕笑道:「說起來,還是我的運氣比較好。一拿,就拿到了一個光緒年間款識的東西。」

    「這個很難說。」俞飛白苦笑道:「就算看到了款識,說不定我也會像馮老一樣,認為那是仿製的工藝品呢。」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丁洋,忽然開口道:「你說是真的,有什麼依據嗎?總不能你說是真的,我們就一定要相信吧。」

    「依據就是我們的眼睛。」

    王觀沒有反應,俞飛白就發火了,怒氣沖沖道:「我說你這人,合著在這裡,就是為了給我們挑刺是吧。這些內畫壺是古玩,難道不好嗎?」

    「我只是陳述客觀事實而已。」

    丁洋淡聲道:「不怕別的,就怕你們看錯了,又讓馮老空歡喜一場。」

    「絕對錯不了。」

    俞飛白哼聲道:「這些東西如果是錯的,我就按照古玩內畫壺的市場價格把東西全部買下來。如果是對的,也不用你掏錢。只要對著我們,大喊三聲我有眼無珠就行了。」

    「哼,無聊。」丁洋不屑一顧。

    見此情形,俞飛白頓時樂了,嗤笑道:「膽怯,怕輸了吧。既然如此,就不要擺著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讓人看了就討厭……」

    看見俞飛白說過有些過了,王觀急忙勸道:「飛白。少說兩句。」

    當然,旁邊的任老,表情也不太好,不僅是因為俞飛白的話,更是因為丁洋的言行,以及身上的這種傲慢之氣,這讓任老十分看不慣。

    任老也知道,這是由於丁洋的學歷造成的。正如俞飛白所說。丁洋在列賓美院的留學的經歷,讓他養成了自視甚高的毛病。對於國內的同行,甚至師兄弟。一直看不上眼。

    所以,任老才壓著他,想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可惜。成效不怎麼明顯。自己在旁邊,丁洋還是那麼傲氣。要是自己不在這裡,豈不是更加的過分?想到這裡,任老皺起了眉頭,再一次懷疑,自己收丁洋為關門弟子的決定,是不是過於輕率了。

    此時,看到氣氛有些僵,馮老連忙開口,有些遲疑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王觀小友,你說這些是古玩,該不會是為了哄我高興吧?」

    「馮老,如果你不放心,大可去找人鑑定。」

    王觀微笑道:「正好。我知道蜀都有一家拍賣行,最近在籌備一場拍賣會。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忙聯繫一下。我想那家拍賣行的負責人,肯定樂意派專家過來為你鑑定。」

    「沒錯。」

    知道王觀說的是誰,俞飛白也笑道:「那家拍賣行,正愁拍賣品不足呢。如果看見馮老家裡這些好東西。肯定會死纏爛打,讓你把東西委託給他們拍賣。」

    「可是,我買的時候,他們都說,這是現代工藝品啊。」

    看到兩人說得這麼肯定,馮老心裡也信了幾分,不過更多的是茫然。

    「現代工藝品,也是分層次的。」俞飛白搖頭道:「首先,我要糾正馮老你剛才的一點錯誤。你覺得內畫壺都是手工繪畫出來的,這也不是一定的事情。現在高科技造假橫行,在內畫壺中,也出現了用照像法製作素描稿的作品。」

    「用照像法製作的內畫壺,是最低等級的,畫工僵硬死板,乾枯少韻味,最多幾十塊錢就能夠買到。而真正手工繪畫的內畫壺,少說也要幾百上千塊。最高級的,肯定是大師之作。」

    俞飛白嘆聲道:「大師製作的精品,由於獨特的製作工藝,以及精巧美觀的藝術神韻,被海內外譽為鬼斧神工般的藝術珍品。市場拍賣價格,往往超過幾十萬。」

    「當然,大師製作的內畫壺精品,與古玩內畫壺相比,也缺少了幾分古樸韻味。所以,大部分的藏家,還是比較偏愛古玩內畫壺。」

    這時,俞飛白問道:「馮老,當初你買這些內畫壺,花了多少錢?」

    「不貴,也就是幾百上千塊。」馮老迷茫道:「都是在工藝品商店購買的。」

    「不對呀,在工藝品店,不應該出現古玩內畫壺啊。」俞飛白皺眉道,也迷糊了。

    王觀想了想,忽然笑道:「馮老自己購買的內畫壺,肯定是工藝品。但是,別人送的,那就未必了。」

    「咦!」俞飛白眼睛一亮,點頭道:「這話有道理。特別是馮老的家人,買給他祝壽的那一對內畫壺,分明是一真一假。」

    所謂真,就是那隻描繪福祿壽三仙的內畫壺,已經讓王觀挑出來,歸類於古玩行列中了。至於另外那隻,描繪了馮老半身像的內畫壺,自然是現代工藝品。

    霎時,馮老也明白過來,眉頭一皺,然後快步出了書房,走去客廳撥打電話。

    幾分鐘之後,馮老返回書房,眉目之中卻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欣然喜悅。這個時候,不用他開口,大家也心知肚明。這事,又給王觀猜對了。

    而且,也不用他們再問,馮老就笑罵道:「那個敗家子,竟然敢欺上瞞下,聯合一幫人騙我,說是工藝品,實際上就是古玩。」

    「呵呵,馮老弟,這不是騙你,而是一片誠摯孝心啊。」

    任老也十分高興道:「之所以不說實話,無非是怕你責怪他們浪費錢而已。」

    「那也不能一直瞞下去啊。」馮老心情舒暢,不過嘴上還是抱怨道:「要是,我不小心把東西弄丟了,或者摔碎了,那多可惜呀。」

    「所以。不只一個人送。」

    任老含笑道:「你那些學生,心裡可沒有忘記你這個老校長。」

    「有這份心意就行,何必送這樣貴重的東西。」馮老搖頭道,喜形於色,臉上的皺紋,已經全部舒展開了。至於,錯買蘇東坡字帖的抑鬱心情。早就拋到九霄雲外。

    「馮老,你也不要太小心。」

    此時,王觀笑道:「內畫壺的質量。沒有那麼脆弱。只要不是故意磕碰,就算是在桌子跌落地面,也未必會出現裂紋。當然。平時也要注意保養。如果能夠時不時把玩一下,也可以讓壺身變得更加潤澤。」

    馮老認真牢記,然後握住王觀的手,十分感激道:「王觀小友,太謝謝了。要不是你的提醒,我都不知道,不僅在外面會上當受騙,連在家裡也不安全啊。」

    最後一句,當然是在開玩笑。

    與此同時,馮老忽然一拍腦門。好像想起了什麼,急忙說道:「對了,我記得請人鑑定,好像是要收費的……」

    「馮老,你寒磣我了。」王觀連忙說道:「我又不是專職的鑑定家,只是來你家作客,幫你看些東西而已,哪裡能要什麼錢啊。」

    「對,不談錢,談錢太俗。」

    馮老贊同點頭,目光一動。立即拍手,指著一堆古玩內畫壺,笑吟吟道:「恰好,你也喜歡內畫壺。這些東西,又是你鑑定出來的。那麼,你就挑一件吧。」

    「馮老,不用了。」

    王觀自然拒絕起來:「這些東西,都是你家人、學生的一番心意,我怎麼能要。」

    「他們的心意,我肯定記在心裡。不過,他們把東西送我,那就是我的了。所以,我現在要送你一個,這是我的心意,你也不能拒絕。」馮老說道,有些饒舌。

    王觀怎麼好意思答應,繼續搖頭婉拒。

    然而,馮老也有幾分較真,揪住王觀的手臂不放,非要他挑一個不可。

    這樣一來,就有些僵持不下了。

    見此情形,在旁邊觀看良久的齊慶國,終於開口說道:「馮老,既然王觀不願意,那就算了。一個年輕人,尊老愛幼,幫老人家做些事情,也是應該的嘛。」

    「尊老愛幼是沒錯,但是也有句話叫做長者賜,不可辭。任兄,你說是不是。」馮老固執己見,甚至拉來了任老幫忙。

    「這倒也是。」

    任老笑道:「如果不是王觀,這些古玩內畫壺,可謂是明珠蒙塵。按理來說,馮老弟確定應該予以報答的。」

    「就是。」馮老點頭,十分霸氣的威脅道:「今天,要是你不拿走一個古玩內畫壺,就別指望走出我家大門。」

    「馮老,有這麼嚴重嗎,。」

    王觀哭笑不得道:「人家是強買強賣,從來沒有聽說過硬送啊。」

    「以前沒有聽說,那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馮老笑道:「年輕人,就要爽快一些。不要婆婆媽媽的,這樣矯情。再不拿,我就要罵你虛偽了。」

    「行,我拿。」

    王觀搖頭苦笑道:「不過,來您老家裡作客,又是白吃,又是白拿的,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出來。要不這樣,我們交換吧。」

    「交換?」馮老有些驚訝道:「交換什麼?」

    「說白了,就是以物易物。這種事情,在我們收藏圈子中,算是比較常見的一種行為。」王觀笑道,右手在口袋摸了下,把那塊晚清玉魚拿了出來。

    這塊玉魚,經過王觀使用特殊能力,清除了表層的雜質,已經恢復了晶瑩透亮的模樣,品相十分完美,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件好東西。

    「不行,不行。」

    這時,輪到馮老搖頭道:「我是想向你表示感謝,怎麼能要你的東西。」

    「這話,也是我想說的。」

    王觀笑道:「才幫您老看了點東西,就索要好處,更加讓人恥笑。說不定,才走出你的家門,就被人在背後戳脊樑骨暗罵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一瞬間,丁洋感覺這話十分刺耳,臉色不由變得陰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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