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校花的貼身保安 作者: 泥男 (連載中)

mk2258 2012-12-16 21:07: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 13072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6
第九章 一顧茅廬

    周福貴點點頭,道:「真想弄,這不請熊老師做我們的那個啥,」說著周福貴望著周宏,周宏連忙說道:「技術顧問。」

    熊澄海哈哈笑了起來,對一旁認真聽著的熊依依道:「依依,看你癩子哥要做一番事業哩!」

    熊依依白了老爸一眼,嗔道:「我癩子哥怎麼就不能做一番事業來?」

    「能!」熊澄海道:「不過,你們打算怎麼弄啊?」

    周福貴知道到了關鍵時刻,把自己所想的,還有周宏補充的養豬場藍圖磕磕巴巴說了一遍。

    十來分鐘後,熊澄海點了點頭,道:「不錯,像模像樣,有初期中期計劃,對養豬場怎麼建設大抵有數,豬苗哪裡購買,日常飼料、衛生打掃、預防接種都有考慮,不錯啊,看來二癩子你做了功課。」

    「都是周宏的想法。」周福貴嘿嘿一笑道。

    「那可不是,我只是補充了一些建議而已。」周宏連忙說道。

    熊澄海點了點頭,道:「你們有這個心,我贊同,但是這個事不是小事,二癩子你游手好閒慣了,能行嗎?」

    「這不還有秀才嗎?」周福貴撓了撓頭道。

    熊澄海把臉一沉,道:「事事不能依賴別人。」說著,熊澄海轉而對周宏問道:「周宏,你真打算不考大學搞養豬場?」

    周宏點點頭。

    「你這個後生!」熊澄海有些生氣,道:「我知道老周,做夢都盼著你們老周家能出個大學生,你這樣做你爸同意?」

    「我爸一開始不同意,後來我把我的想法詳細說了,我爸也就同意了,關鍵是我媽支持!」

    熊澄海板起臉露出笑意,道:「雨簾我向來佩服的,下放的知青全部都返城,就剩下你媽雨簾還有我,不過我雖跟『農』打交道,但吃著國家飯,不像你媽徹底,周宏,你知道嗎?你媽說喜歡農村。這點我打心眼裡佩服!」

    周宏有些得意,聽別人這麼誇自己老媽,可見當時老媽的魅力。

    「我覺得熊老師也不簡單,大上海不回去,卻願意呆在我們樟縣。」周福貴適時拍了一記馬屁。

    「我怎麼能走了,這裡有我的青春!」熊澄海看了熊依依一眼,語調高起來,「這裡有我和依依,還有她媽媽。依依媽媽在哪,我就在哪!」

    「爸!看你又傷心了!」熊依依說著,瞪了周福貴一眼,怪周福貴引出這個話題。

    「依依,你別瞪你癩子哥,我不難過!」說著,熊澄海對著周宏與周福貴兩個說道:「兩個後生,這人一輩子啊若沒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那真是白過了,所以啊,男人!」熊澄海拍了拍胸脯,「事業要!女人更要!」

    「爸,你沒喝酒就開始胡說八道了。」

    「依依你不懂,你媽雖不在了,但我這心裡沒一天是空落落的,充實快樂著了。」熊澄海嘿嘿笑道。

    「是,老輩人的愛情令人感動!」周宏說道。

    周宏不是隨口說的,而是有感而發,十多年後的年輕人愛情就像過家家一般,經不起風經不起雨。

    「你爸你媽也不錯啊,要知道你爸建國參加自衛反擊戰後,回來一條腿廢了,聽說那時候脾氣像爆竹,一點就著,要不是你媽這個赤腳醫生每天堅持按摩能恢復?嘖嘖,一個黃花大閨女,一個城裡的漂亮小姐,你爸爸這福氣!」

    「啊!」周宏半張了嘴,老爸老媽的愛情故事他可是頭一次聽說。

    「你爸是英雄,偵查排排長,深入敵後抓舌頭,那不含糊,一個人突突了十多個鬼子,那是真有殺氣的人,你媽愛英雄不愛秀才,這見識跟依依媽媽一個樣。」

    周宏聽得熱血沸騰,能聽到老爸老媽的秘聞,心道今天這趟真沒白來。

    「周宏,這些你都不知道啊。」熊澄海晃著頭,神情有些得意。

    周宏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

    「呵呵,你爸的風格跟我不一樣,我的風格是有什麼豐功偉績都跟依依說!」

    「是啊,我爸也威風了,五年前,全縣的耕牛突發一種傳染病,省城來的專家都沒有用,我爸一出手,全都救活!」熊依依挺著胸脯道。

    熊澄海嘿嘿地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周宏心道,這熊老師,就這口牙齒不像農民。

    最終,熊澄海也沒有答應參股成為養豬場股東。熊澄海說提供技術支持沒問題,但是參股就算了。

    下午四點,周宏和周福貴兩個從熊家出來。

    他們得趕回周鎮的中巴,晚一點的話今天就回不去,因此,雖然二癩子有些「依依」不捨,卻不得不出來。

    兩個人出了農校門,就掀起屁股跑。

    跑到縣城,人多了,兩個人不跑,這一前一後的跑怕被別人當小偷。樟縣人淳樸,抱著膀子看熱鬧的事沒有,看見小偷跑那必是全城追打。

    「福貴,怎麼熊老師死活不同意入股,當我們的技術顧問?」周宏問二癩子,這跟前世記憶有些不符啊。

    「我也不知道。」周福貴有些洩氣。

    答應技術支持,跟熊澄海內退捲起鋪蓋帶著女兒跟二癩子一起辦養豬場,支持與全身心投入是兩個概念。

    周村離縣城四十多公里,來回很不方便,豬場沒什麼大事以後根本就不好意思跟熊澄海開這個口。

    按理說,周村這樣的地理位置,周宏會建議周福貴到靠近縣城的鄉村承包荒山,但是前世記憶中,一年半後會有一條高速從省城洪城修出來,通過樟縣也經過周村。正因為這條高速,周村的農民手頭的農田縮水三分之一。高速要一年半後修好,而動工卻是快,用不了半年,田就要被毀掉,若非如此,周宏讀大學他老爸也不會進山採藥,有這個因果在裡面。

    怎麼會這樣?

    前世周福具體怎麼打動熊澄海的?

    周宏心中一動,他大概知道熊澄海為什麼沒有一口答應了。

    熊澄海和熊依依都不嫌周福貴是個癩痢頭的,更主要的是,這父女倆看重了周福貴身上一些不比常人的優秀品質。周宏仔細回憶熊澄海的眼神,熊老師應該是對周福貴考量。

    這麼個大事不可能說說就答應,怎麼都得弄出個樣子來再看。

    「秀才,熊老師不答應入股,這事能成嗎?」周福貴眼露遲疑之色。

    「能成!」周宏立刻說道:「福貴,三顧茅廬你總聽說過吧。」

    周福貴眼睛一亮,馬上想通了,道:「對啊,熊老師這樣的大能人,怎麼會一次就答應了,看來我們要多去!」

    周宏點點頭,道:「不但多去,而且每一次去咱們的養豬場都有新的進展,讓熊老師看著我們是看實事的樣子。」

    周福貴雙目燃燒著火焰,聲音有些顫抖:「秀才,你說我們先弄起來!」

    「對啊,五百頭豬的養豬場熊老師說要十萬,先把錢弄到!」

    「對,先把錢弄到!」

    「錢沒問題吧?」周宏看了周福貴一眼。

    「應該沒問題。」

    周宏沒多問。按理說要問,而且最關的。要知道,十萬在2000年不是個小數,這個錢在買一幢別墅,2000年後,房地產才開始暴漲。

    因此,兩個鄉下後生說十萬沒問題,說出去是沒人信的。但周宏信,因為周福貴在省裡有關係。至於是什麼關係,周宏不知道。反正前世記憶中,這事沒周宏周福貴一個人也把事做成了。

    錢沒問題,多上幾次熊老師門估計他最終會像諸葛亮一般出山,兩個後生就沒什麼可操心的,一臉興奮,大步流星往汽車站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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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6
第十章 救美

    汽車站在城南,要過橋。

    樟縣有兩座大橋,一座是主要是城區交通,另一座則在國道上,兩座現代大橋中間卻是一座浮橋,汛期已過,浮橋重新拼成,縣區老百姓南北多走浮橋。

    浮橋盡頭各有一座小城樓,按方位樟縣人稱一個北門,另一個南門。

    城樓有四百年歷史,算是古跡,除城樓之外,不遠處還有一魁星閣,據說是當年文人秀才喝酒吟詩的地方,再遠處,也就是河道東行兩公里市郊發電廠還有一座大觀塔。無論是塔還是魁星閣,都是過去的風水建築,希望樟縣一地文脈流長。

    2000年臨河還多是老房,有的甚至完全是木製結構,兩三層,有原來供銷社的商舖也有私人的房舍,不少是吊腳樓格式,別有一番風味,可惜的是,沒過幾年,臨河的吊腳樓都拆了改成高樓大廈。

    因此,在2000年,浮橋周邊是樟縣不錯的風光之處。

    周宏與周福貴兩個走浮橋,因為走這條路更近一些。

    周宏穿過北門,迅速下青石台階,腳踩到木板上,一抬頭恰好看到林燕正在掙脫一個男生。周宏腦袋一熱,就衝了過去。

    林燕此刻滿臉怒氣。

    今天上午在縣中見到周宏,林燕一上午的心情都很好,特別是見到周宏不是意志消沉的樣子,可是好心情等回到家見到羅子強就沒了。

    羅子強是林燕高二的時候跟老爸去省城洪城認識的。

    林燕不喜歡這個渾身邪氣的男生,即便他老爸羅遠大是省委組織部長。

    羅子強高考成績不錯,考到燕京外貿大學,暑假就自己駕著他掛軍牌的吉普在江東省閒逛。

    跟周宏騎自行車發洩不一樣,羅子強是真正的遊山玩水,對於他老爸羅遠大而言,自然冠以「行萬里路」的名頭。

    樟縣是他的第二站。

    林家與羅家有些關係。他來,林燕老爸林道明自然要接待。

    羅子強言語間以林燕男友自居,口裡說的都是以後在燕京會好好照顧她之類的話。

    林燕聽得起雞皮疙瘩,偏偏羅子強善於偽裝,在老爸老媽面前留下很是儒雅、知禮的好印象。

    用過中飯,熱心的老媽居然讓林燕做導遊,好好陪羅少在樟縣轉一轉。

    林燕沒辦法,只得帶著羅子強出來。

    羅子強一開始表現還正常,到後來就本色畢露,目光越來越邪性,手也開始毛手毛腳了。像

    林燕帶羅子強到這浮橋上看樟江風光,沒想到這傢伙順勢靠過來,手就像搭在她肩上。

    林燕立刻側身,不想手被羅子強抓住。林燕一甩手,扭頭就走,不想羅子強追上來,鹹豬手大力抓著林燕的手。

    周宏就是看到這一幕。

    「林燕,裝什麼啊!」羅子強惱羞成怒,不過就是一縣委書記的女兒,有什麼啊。

    林燕又急又怒,一見周宏,心中一喜,大聲叫道:「周宏!」

    「林燕,怎麼回事?」周宏一把就抓過林燕的手,很自然地把她帶到自己身後,眉頭一挑。

    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羅子強看了看周宏,問道:「林燕,這位誰啊?」

    周宏握住林燕的手順勢一變,兩個人手指自然交叉。林燕神情微蕩,就有些牴觸,同時訝異,這周宏怎麼忽然這麼膽大?

    林燕飛快地瞟了周宏一眼,嘴角微翹,說不清是微喜還是微嗔。

    「林燕是我女朋友,你說我是誰?!」周宏振振有詞道。

    林燕身子微晃,有被雷到的感覺。

    「放…」羅子強正要說「放屁」,意識到要保持形象,趕緊剎車,眼睛盯著林燕道:「他到底是誰?」

    林燕道:「羅少,你的心意我謝了,但是我們真的只能做普通朋友。」

    「這是真的?!」羅子強眼睛通紅。

    林燕有些害怕,握著的手居然被周宏捏了捏,立刻大聲道:「對啊。」

    羅子強把目光落在周宏身上,看罷「靠」了一聲:「大姐不會吧,的確良襯衫,黃軍裝褲子,解放鞋,林燕你臨時抓壯丁也要抓個能看得過去的吧,整個就一個土老冒!」說到後面,眼睛一翻,伸手豎起中指。

    「小子!找抽是吧!」周福貴擼起袖子就要上去。

    羅子強看到周福貴,更是樂了,道:「太逗了,有一金牌小弟還是個癩痢頭!」

    「老子削你!」周福貴竄上去就想動手,一把被周宏拉回。

    周宏鬆開林燕的手,上前盯著羅子強道:「你喜歡林燕?」

    「沒錯!」

    「但是,她不喜歡你!」

    羅子強看了看周福貴,又看了看周宏,道:「你們兩個,我記住了!」說罷,笑瞇瞇地從周宏他們身邊走過。走上台階,羅子強揮著手:「告訴伯父,我有事先走了!謝謝他的款待!」

    周宏對林燕道:「我送你回家!」

    林燕點了點頭。

    周福貴大聲喊:「秀才!我就在浮橋上等你!」

    林燕聽到這話,看到這癩子目光賊賊,心中暗惱。

    今天一天見同桌兩次,女人是敏感的,女孩更是如此,林燕就覺得周宏變了,跟過去不一樣。

    「我發現一個暑假你變了許多。」走到青石階梯上時,林燕終忍不住問道。

    「人總是在挫折中成長的嘛。」周宏輕描淡寫地說道。

    「也許是我本來就不瞭解你!」林燕又說道。

    周宏道:「哪有時間瞭解,雖然三百六十五天,我們有三百多天坐在一起,但時間我們都用在看書去了。」

    林燕點點頭,高中三年的確如此,所謂少男少女的懵懂與衝動被巨大的高考陰影給完全遮蓋,當然,對於林燕這種向來有遠大抱負的女孩來說,更是如此。林燕正想著,耳邊似乎響起那首十六歲花季的主題歌,聽到周宏歎道:「現在想想真是遺憾啊!」

    林燕心中一動,抬起頭望著周宏笑道:「遺憾什麼?」

    女孩的目光皎潔如月,還帶著幾分狡黠,清麗中更是獨有的幾分可愛,讓周宏少男身大叔心也禁不住有些砰砰亂跳,「遺憾是沒有好好抓住機會!」

    周宏正視著林燕說的這句話,並未像林燕想像出的出現平日少男的羞澀,別轉過頭去。

    林燕微微垂下頭,臉頰有些發燙,心道周宏還真敢說,嘴中卻說道:「什麼機會?」

    周宏哈哈一笑,道:「當然是和校花同桌三年的時間沒有好好把握,要知道我這個位置可有人出錢來換的。」

    林燕白了周宏一眼,道:「沒想到你也是這麼油嘴滑舌的!」

    周福貴站在浮橋中央,依然能看到兩個人,心道,這麼長功夫才走這麼一點距離,秀才是要跟女娃談戀愛啊。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7
第十一章 借錢(求收藏!求推薦票!)

    周宏與周福貴兩個一路狂奔到汽車站,開往周鎮的五點末班中巴晃晃悠悠地駛出車展有四十多米遠。

    多虧中巴要攬客,駛出汽車站時慢的跟蝸牛一般。

    兩個人邊跑邊招手,售票員趕緊招呼司機停車,讓兩個灰頭土臉的後生上車。

    這個時候,林燕卻是剛洗完澡,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手裡還抱著個kitt貓的抱枕,貝齒微咬紅唇,神態微惱。

    周宏陪她軋馬路居然不耐煩,在縣委大院門口揮手告別後更是掀腿就跑。

    而且這傢伙居然說要去養豬!真難以想像!

    不過,聽他說的那些,特別是說話的語氣,林燕感覺他能成。

    也許過兩年,她再看到周宏就是他趕著一群豬玀進城的情景:寬敞的街道上,都是周宏趕的豬,豬很活潑,場面很混亂……林燕想想就笑了。

    女孩的房間素雅乾淨,有一種獨有的芳香,但不濃烈,很委婉。

    燕京,國家的首都,一個怎樣宏大的大舞台?林燕想得有些癡迷,昔日的兩個同桌,走出校門,走出兩道絕不會交匯的人生軌跡。

    林燕喜歡「胡思亂想」,或者說是「沉思」。這般的林燕尤顯嫻靜,格外的知性。

    「林燕,快來吃飯!」林燕母親吳明霞大聲道。

    林燕應了一聲從床上坐起,換衣出門。

    女人的衣裳跟門有關係,出入多少門就得換多少衣衫。林燕就有這麼講究。「講究」在周宏這類土包子眼裡,那就是「洋氣」。

    一個圓桌,擺了四菜一湯,林燕看了一眼,清炒空心菜、蒜條臘肉,肉末蘿蔔菜,西紅柿炒蛋,海帶排骨湯,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快坐下吃吧,這個小羅,怎麼說走就走?」老媽吳明霞埋怨道。

    「管他了!」

    「你啊!」吳明霞歎道:「不是你把人家氣走的吧?」

    「媽,我討厭這個人!」林燕不客氣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吳明霞瞪起眼,正要跟自己女兒說兩句,身後門簾一掀,林道明背著手走進來,「討厭誰啊?」

    林道明國字臉,濃眉大眼,不怒而威。

    「說說你女兒!」吳明霞望著丈夫道。

    「討厭就是討厭!」林燕道。

    林道明呵呵一笑,道:「好啦,討厭那就不理他就是了!」

    林燕嘻嘻一笑,道:「就知道老爸英明。」

    「你們啊!」吳明霞歎道。吳明霞有些希望女兒跟這個羅子強能成,這個年輕人穩重,更主要的是家世好,門當戶對。可惜,女兒不喜歡,吳明霞也只能作罷。

    周宏與周福貴一回到村就迫不及待地找村支書周德閒談南荒坡地承包問題。

    兩個傢伙,整個人都在一種「幹大事」的興奮狀態,一刻也不肯停。

    周德閒滿口答應,口頭就定下十年的合同,反正南荒坡荒著也是荒著。

    周福貴在周村呆了兩天,預訂了一些人做養豬場的員工,就跑到省城找錢去了。

    坐拖拉機到周鎮,坐中巴到樟縣,再坐車到東風市,最後是搭火車到省城洪城,當周福貴出現省委大院門口的時候,周宏已來到閣山後山道濟老和尚的茅屋。

    家裡的活忙完了,福貴上省城裡,周宏趁這個空到閣山找道濟老和尚。

    周建國與蔣雨簾都贊成,兒子多虧老和尚照顧,先前一陣忙,現在忙過了,自然要上門謝禮。兩位準備親自去,被周宏攔住,說老和尚喜歡清靜,他一個人去就行了。

    燻肉是農家最拿得出手的禮物,特別是常年掛在灶台上方的那幾掛,風味無窮。可是,給老和尚帶這個不合適,周宏就帶上十斤干醃筍,十斤黃豆還有一桶自家壓搾的花生油上了閣山。

    道濟老和尚很高興地收下周宏的東西,合掌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周宏以幫老和尚忙農活的名義留在茅舍。

    一天後,老和尚開始教周宏移身把。

    移身把顧名思義重在身法,同樣也是三十六個要點,老和尚親自在周宏身上一一捏正。周宏練得不亦樂乎。

    周宏前世錯過了機會,雖說老和尚就在面前,但過幾天說不定就雲遊四方,不要以為茅舍這邊蔬菜、農田都要人照顧,老和尚這等世外高人說放下就放下,自由得很。

    周宏是抓住跟老和尚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第三天,周宏把移身把練得嫻熟,身法比過去靈活十倍都不止。

    老和尚看得點頭,就對周宏念了口訣:「拐起毛籃掌宜吐,起落身法隨意變;起如舉鼎提口氣,發『嗯』聲落如分磚;運氣宜順為要旨,落下好似镢把般;夜靜練勢意集中,形似白猿跳山澗。」

    周宏聽罷就跪在地上給老和尚梆梆磕了三個響頭,要拜老和尚為師。

    老和尚也沒推脫,收下周宏這個徒弟。

    人一旦心無旁騖,時間就過得飛快。周宏計劃呆上一周,至於以後就是見縫插針,得一點閒就上山跟師傅學東西。

    可就在周宏上山的第四天,周福貴找來了。當時,周宏在山上砍材,是老和尚在下面喚他,說有人找。

    周宏激動啊,周福貴上洪城弄錢去了,一定能成。

    有錢了,兩個人就可以甩起膀子大幹一場了!

    周宏腦袋想的都是這些,但是看到周福貴眉毛耷拉著,哭喪個臉的樣子,周宏頓時咯噔一下,不會錢沒弄到吧。

    一問,周福貴說沒弄到錢。

    周宏有些頭暈。

    怎麼會這樣?周宏心道,前世周福貴可是弄到錢的啊!

    周宏覺得老天又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知道養豬以後會發達又怎樣,沒啟動資金,這事怎麼弄啊。

    周宏仔細一問,原來周福貴當日來到省委大院,看到巍峨大門,肅穆的武警,一路上的雄心壯志就去了大半。

    等了一天,周福貴才在大院外等到大人物。

    周福貴說三十多年前,這個大人物路過周村,快要餓死,周福貴父母看他可憐,給了他半個燒餅。

    這個大人物很感激,說以後他們可以持半個燒餅去找他,必有重謝。

    周宏聽到這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九品芝麻官》的現實版,若如此,遇上個忘恩負義的高官也是很有可能。

    大人物就給周福貴一個名片,打發周福貴去找他女兒。

    後來,周福貴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地方,然後遇到一個漂亮得不像話但渾身冒冷氣的女人,也就是大人物的女兒。

    周福貴說了要借錢的事,女人很爽快,正準備開支票,不想這個時候,她弟弟正好進來。

    說到這,周福貴一停頓,嚥了下口水,撓了撓癩痢頭,臉上湧現幾分羞幾分惱,說進來的人,他怎麼都沒想到的人,就是他們在浮橋碰到那囂張小子,那個羅子強!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7
第十二章 焦慮的一夜

    周宏瞪大了眼,問題居然最後落在他身上。

    若不是他英雄救美強出頭,就不會得罪羅子強,那羅家也就不會遷怒周福貴了。

    周宏心中悚然一驚,原本以為周福貴辦養豬場必然一帆風順,現在看來,自己這只「新」蝴蝶的出現雖不至於影響天下大勢,但他身邊的人和事卻在變。

    周宏臉現苦笑,這事弄的,原以為自己是周福貴的強大助力,現在看來,忙還沒幫到,反是倒忙,老天啊,不帶這麼玩人的吧!

    周福貴說完,嘴唇哆嗦,露出一副可憐兮兮及慚愧的神色:「怎麼辦?是不是養豬場的事弄不成呢?」

    二癩子一點怨自己的意思都沒有,周宏更是慚愧,心想這事一定得辦成,道:「走,我們先下山!」

    周宏跟老和尚拜辭,和周福貴一同踩著自行車急急下山。

    一路上,周宏腦袋裡轉過許多念頭,一時間卻也不知道怎麼辦好。

    「要不,我再去一趟省城!」周福貴期期艾艾道。

    周宏有些意動。

    再去省城不失一個辦法,再找到那大人物,相信對於過去,半個燒餅的恩情能用十萬塊了掉,大人物也願意。大人物的女兒是商場中人,不差這點錢,可是,羅子強的突然出現,這事就非常不好說。

    羅子強一出現,他姐姐立馬變臉,可見羅子強在家中受寵的地位,再讓周福貴去,很可能白白遭受羞辱。

    不行,不能再去!

    見周福貴像是打了蔫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周宏心中一動,忽然明白其中的關鍵。

    前世沒有他周宏,事情都是周福貴一個人辦下來。

    前世周福貴不願對周宏說怎樣借十萬塊的事,這說明原本就頗費周折,甚至也遭受了一些羞辱,但是,他最終還是把錢借下來,因為什麼?就因為他沒有退路!看著心愛的翠花嫁走,心裡面要做一番大事業的念頭如火一般烤,可以說,周福貴是破釜沉舟!

    現在不一樣,有了周宏的介入,在周福貴眼中,周宏是秀才,跟古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秀才沒兩樣,無形之中他就對周宏產生依賴,在省城借錢一遭挫折他立刻就撤,跑回來跟周宏商量。

    說來說去,根子還是在自己身上,沒自己,周福貴一個人興許就把這事咬牙做成了!

    周福貴現在還一副歉疚的樣子,周宏連忙安慰,說這個事不算是大事,男人要成事,經歷的周折越大只說明一點,那就是以後成的事業越大。

    周宏知道周福貴的心理,對自己的依賴其實就是自信的缺乏,馬上對周福貴鼓勁,說他非常善於與人打交道,而這是人做成事的必備條件;另外一條周福貴有眼光,知道養豬在未來前景看好,這不是一般人能看出來的,最後,周宏把《三國演義》裡的劉備拿出來激勵周福貴,說劉備是屢戰屢敗的人物,但最後還是在荊州打下一片江山來。

    周宏前邊的話周福貴聽得有些暈,最後說到劉備,周福貴眼睛一亮,胸脯一挺,信心指數開始回漲。

    兩個人趕回周村,在周宏家又商討了一陣,直到半夜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夜深,周宏躺在床上睡不著,現在擺在他們面前就是弄錢。這是無法繞過的問題。

    不管怎樣,這個養豬場一定要辦起來。

    周宏對這個養豬場是有信心的,滿心打算從養豬場掘得第一桶金。

    十萬塊,這不是小數目,如果省城那邊沒有辦法的話,那麼,還有哪裡有辦法找到這錢……

    周宏睡不著,乾脆披衣出了門來到村口的大樟樹底下,一個人靜靜地想。

    周宏的人生,重回十二年後,可以說來到一個關鍵的轉折點。

    周宏發現還是因為自己眼界、能力有限,雖然他額外多了十二年的人生經驗。

    多出來的十二年,周宏讀的是一所國家不承認學歷的野雞大學,理論知識以及眼界只能說是略高於高中生水平。所謂的大學畢業後,周宏留在燕京,幹過許多行當,但都是體力勞動。

    周宏歎了一口氣,看來有機會還是要在大學裡面好好學習一番。

    股市,周宏忽然想到了。當然,前世周宏並沒有怎麼參與股市,只是喜歡看相關分析,大多抱著「事後諸葛亮」的心態去研究,做做白日發財的夢而已。

    這些研究對前世毫無作用,但是現在卻不一樣,周宏還記得股市大盤變化,甚至一些特別大漲的股票,周宏琢磨著,是否可以利用這點來迅速滾動財富?

    這的確是一條路,但是一來周宏仍然需要啟動資金,二來股市是否真正按著前世來變化還有待觀察和驗證。

    想來想去,周宏有些心浮氣躁,在大樟樹底下來回走動,越如此,卻想就越覺得美好的錢景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偏偏眼一團迷霧,不知從何處著手。

    周宏猶豫了,重新審視自己決定不讀大學,這幾年留在周村辦養豬場的決定。

    咬牙再讀一年,考一個重點大學,開始完全不同的人生;

    辦養豬場,三四年後,成為百萬富翁,經濟狀況改善,老爸老媽就不用像過去操勞,但人可能一輩子都停留在農村的見識。

    周宏心裡左右衡量,想著前世老爸的離去,老媽的離去,拍了下巴掌,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周宏堅定了,養豬場這個事一定得辦成!

    一時間,大腦無數念頭沉下去又泛起,折騰不停,人不停地走著走著,忽然一頓,大腦裡的無數念頭就好像一潭攪渾了的水瞬間澄淨下來,周宏不再想了,而是伸腿探掌,自發地開始一遍一遍地練掘地把和移身把。

    這一練,周宏整個人就靜下來,沉浸其中,清冷的月光映照著這個英俊後生在大樟樹下騰挪轉移,身如白猿,氣如長河。

    東方肚白,周宏練了整整五個小時,身心卻沒感覺一點疲憊,反而覺得精神奕奕,心中關於錢的煩惱一點都沒有了,朝陽的光芒照在身上的時候,更有一種世間沒有什麼能夠難倒他周宏的豪情填充心胸,滿滿當當。

    練武者,不僅僅練的是體力與技擊,更有氣魄。周宏忽然有所明悟。而氣魄,正是他前世最缺乏的。

    早上七點,周福貴就跑了過來,眼圈發紅,顯然昨晚上也沒睡好。

    周福貴說他想到一個主意,周宏立刻制止周福貴,讓他不要說出來,因為他也想到一個,建議兩個人在各自手心寫出來,然後對照一下。

    周福貴一聽這主意就大聲說好,趕緊找筆,然後在手心裡寫。

    前世周宏呼周福貴大名換來周福貴的尊敬,但其實,周宏並不瞭解周福貴。

    現在不一樣,這些日的接觸,特別是昨天跟周福貴談屢戰屢敗的劉備,讓他恢復些許自信這才讓周宏想到,周福貴所受的教育是完全區別學校教育體制之外的。

    他讀書少,做事的條條框框也少,這是他日後成功的一大原因。

    相對而言,周福貴接受的是傳統評書教育。周力波大叔的評書,比如一本《三國演義》就能演繹出三十六計來。

    周宏要跟周福貴真貼心,溝通起來的手段就得用上這些。

    兩個後生寫完,各自的右手伸出,哈哈大笑,原來他們都寫了「信用社」三個字。

    通過這種方式,兩個人似乎把自己跟歷史上的諸葛亮、周瑜看齊,平添幾許豪氣。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7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

    農村人借錢多找信用社,手續也簡單,周福貴打算壓上自己的房子,怎麼也能抵上一兩萬。一口氣搞不出十萬,那就先一兩萬先搞。

    周宏與周福貴趕到周鎮,興沖沖直奔鎮信用社。

    信用社門面並不大,但坐落在鎮十字路口的繁華地段,周宏跟周福貴走進去的時候看到有十多個人排著隊,大多是老漢大嬸。

    周宏知道他們大多不取錢,而是刷存折。在外打工的子女寄錢回來,老漢大嬸們卻只認存折裡的數字,真印上去才放心。

    周宏與周福貴上二樓,來到信貸部。

    上午十點,信貸部辦事櫃檯依然空空的,周福貴正要喊被周宏攔住,也就這時,兩個人都聽到女人很風騷的嘻嘻笑聲從主任室傳出來。

    門是關著的,周宏眉頭一皺,心道不巧,於是拉著周福貴下樓。

    這個時間點進去,說不定撞破人家好事,這事就難辦了。

    兩個人在外頭轉了一個小時,重新回到信用社二樓,那個女辦事員已經在櫃檯裡。

    周宏瞥了一眼,女辦事員倒有幾分姿色,大胸脯,職業的白色襯衫有一個鈕扣「掙扎」著掛在那,可以推想方才主任室內「半推半就」的風景。

    周宏上前說明要申請貸款,女辦事員扔了一張表讓周宏填寫。兩個人填寫完畢,女辦事員看了看,就讓他們兩個進主任室。

    進門時,周宏就感到周福貴的腳步明顯一滯,再看那信貸部陳主任,殘餘春光的表情瞬間垮下來,心道壞了。

    記憶就是一個水庫,但真想起來卻需水閘,一點一點放出來才知道,周宏忽然就想起前世周福貴說過暴打信用社一叫陳主任的事。

    周福貴有一個寡嫂,這陳主任調戲甚至想強姦,被周福貴看到,從村頭到村尾好一頓暴打。

    這事算起來也就是去年的事。

    不會這麼點背,就是眼前這陳主任吧。

    「二癩子,你跑到我這來做什麼?」禿頂的陳主任喝道。

    還真就是這陳主任!周宏心道,早知道這個,就不讓周福貴一起進來了。周宏連忙上前一步,道:「陳主任,是這樣,我想辦個養豬場。」

    陳主任面無表情,道:「你說說看!」

    陳主任也沒讓人坐的意思,周宏就只能站著把辦養豬場的想法說了一下。

    陳主任聽罷,道:「這個事不好說,有風險,我們研究一下吧。」

    周福貴在旁邊一聽就炸了,這廝一開口就是「研究一下」,這話一聽誰都知道是敷衍沒下文的意思,捏著拳頭就想上前,被周宏扯住。

    周宏又說了半個小時,好話說盡,陳主任最後也只是面現難色,說信用社攬的是老百姓的錢,不能隨便放出去。

    周宏心裡罵娘了,心道這些年信用社的壞賬呆賬還少了,面色卻不敢顯露出來,磨到中午下班這陳主任還是不鬆口。

    兩個人乘興而來,敗興出了信用社。

    周福貴把這不要臉的陳主任的破事說了一遍後,有些洩氣。

    周宏拍了拍周福貴肩,說別洩氣,下午的時間去鎮上找一些養豬的農戶聊聊,加深瞭解,等下午下班的時候再去找一趟這陳主任。

    周宏猜是貸款要吃回扣,但具體比例不知道,周福貴得罪了這陳主任,可能比例要高一些。

    兩個人中午隨便吃了一下,下午就走訪了一些養豬的農戶,一般三四頭,多的十頭,談得不錯。

    五點時分,兩個人就在信用社外頭等,過了一會,就看到陳主任夾著公文包出來。

    兩個人趕緊迎上去,周福貴臉上努力擠出笑。

    陳主任眼神陰冷,瞥了周福貴一眼,態度明顯硬起來,道:「你們是怎麼一回事,說了要研究,著什麼急!」

    「沒事,就是想請陳主任吃頓便飯!」周宏咬著牙道,說實在的,他跟周福貴兩個人口袋裡真沒多少錢。

    「別來這一套!」陳主任正氣凜然地說道。

    周福貴低著頭,以免這廝看到自己臉上的怒色。

    陳主任一路走,周宏與周福貴就一路跟著,走到一個巷子,沒什麼人,陳主任轉過身,道:「這事你們別想了!」

    「陳主任,還是行個方便!」周宏道。

    陳主任掃了周福貴一眼,道:「這事難辦!」

    「難辦不難辦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周宏笑道。

    陳主任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事也好辦,這樣,明天,就在十字路口,二癩子給我磕三個響頭,打自己三個巴掌,說自己不是東西,偷看老太太洗澡三聲,我就考慮這筆款子放給你們!」

    周福貴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捏緊拳頭。

    「怎麼,你還想打人是吧?!」陳主任大聲道:「別忘了,現在是你求老子!」話還沒說完,周宏抬腿直接踹到陳主任肚子上。

    陳主任哎呀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掛在額前的一撮毛全飄到腦後。

    周福貴一看周宏動手了,等什麼啊,竄了上去,直接拳腳相加。

    陳主任頓時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周宏看差不多了,拉住周福貴。

    「哎喲!哎呦!」陳主任不住呼疼。

    「我呸!」周宏大聲道:「真是給臉不要臉!」

    「你們完了!我要告你們,讓派出所抓你們!你們等著!」

    「你可以告!」周宏俯下身子道:「到時候警察一問我們為什麼動手,我們就說我們貸款你索要回扣,我們不肯你就大罵,我們是出於義憤動手!你要告,儘管告!」說著,周宏對周福貴道:「我們走!」

    周福貴過去一腳惡狠狠踢在這廝屁股上,道:「王八蛋!」

    兩個人出了巷子,涼風一吹,周福貴擔心地問道:「秀才,沒事吧。」

    「沒事,這傢伙心虛,不會去告!」

    「都是因為我,要不然錢就到手了!」周福貴很沮喪。

    「沒事,總會有辦法的。」

    周福貴很感動,那傢伙羞辱自己,秀才想也沒想直接就一腳,可見秀才心底把自己當兄弟看!可是,痛快歸痛快,錢還是沒著落,私人的錢去借很難,而且二癩子知道自己在村裡頭的名聲,借不來錢。

    「秀才,要不明天我就磕頭,喊那三聲,又不會少幾兩肉!」

    「不行!」周宏斷然說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周福貴很光棍說道:「韓信還受過胯下之辱了。」

    「沒用,即便你做了那些,那傢伙也不會給我們爽快地放貸的。」

    「那現在怎麼辦?」

    「我們先回村再說!」

    一路上,兩個人都有些沉悶,不說話。

    周宏想來想去,沒什麼好辦法,他的關係裡面就認識一個林燕,總不成讓他上縣委書記家去借錢吧。周宏看到周福貴越來越陰著臉,安慰道:「福貴,這事就這樣算了,不要想著去對那陳主任怎麼樣,我們是辦養豬場,是做生意,以後什麼牛鬼蛇神都要見,不能蠻幹,要講頭腦。」

    「嗯,我聽秀才的!」

    周宏點點頭,眼睛忽然一亮,心裡想著怎麼把它給忘了,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周宏興奮地大聲道:「福貴,錢你不用操心,我有辦法了!」

    「你有辦法?真有?」周福貴驚喜道。

    「你等我三天,我進山裡一趟,找一寶貝!」

    「那我跟你一起去!」

    周宏搖頭,興奮道:「不用,現在我們分頭齊進,錢已經不是問題了,養豬場建設方面的事要搞起來,這三天你到縣城,就住在熊老師家,讓熊老師幫忙把養豬場的圖紙弄出來。」

    「秀才,你真能弄到錢?!」周福貴雖然相信秀才能力,但是十萬塊不是小數目。

    「我就跟你透個底,我們山裡面有些名貴中藥,找到一個,就能到城裡賣個好價錢!」

    「你是去採藥!」

    周宏點點頭,道:「對!這個你放心,我一定有辦法能弄到。」

    周福貴見周宏不願詳細說,也就不細問,點點頭,道:「我信你,那我們明天就分頭開始。」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8
第十四章 山中尋寶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宏跟老爸老媽說了一聲去閣山找老和尚練拳,然後就迎著晨曦出發。

    前世周建國為給兒子周宏賺學費進山採藥,採到一株三百年的野山參,不想剛剛採到腳一滑就摔下懸崖。

    野山參後來在縣城藥店賣了五萬,剛剛好抵了周建國的醫藥費以及喪葬費。

    這是前世周宏心裡的疼,很少去想,一想就疼。

    辦養豬場的十萬塊啟動資金沒著落,所有辦法都想盡了,周宏這才想起這株「要命」的野山參來。

    前世周宏曾經問過老媽,知道野山參就在南山西側的懸崖上,也是周宏小時候跟老爸打獵看到小鹿的地方。那個地方,具有童年的色彩,周宏記憶深刻。

    周宏不敢跟老爸老媽說進山採藥,採藥走的都是險路,怕他們擔心,所以才說去閣山。

    樟縣最著名的森林風景區就是閣山,這是大閣山。閣寺所在的閣山只是其中十二峰之一,是小閣山。

    南山在閣山的南面,在閣山山脈更縱深的地方,在過去是出土匪和鬧革命的地方,如果再翻過去,就是江東省交界湘湖省的零縣。

    周宏心中雀躍,腳步如飛,上午十點就到了閣山。

    周宏沒有上去拜會道濟師傅,時間迫人,繞過閣山繼續前行。

    越走林木越密,閣山前山後山都還有人造林的痕跡,到這時分卻看不到了,遠處是古木參天,近處是比人還高的茅草篙蓬,路也漸漸不見,走到都是野獸覓食喝水常走的獸道,一派原始森林面貌。

    日上中天,人在深山老林當中卻感受不到一點炎熱,反有初秋的涼意,周宏喝了兩口清甜的泉水,吃了兩個大燒餅,稍是歇息,繼續前行。

    下午一點左右周宏終登上了南山。

    山頂臨風,周宏心撲通撲通地跳。他走到這,一路上卻沒想過那人參可能不在。這時想起,一顆心自然提起。

    從山頂到懸崖邊上根本就沒有路,怪石嶙峋,極難走,周宏從前跟著老爸也就是到這為止。

    目光所及,周宏看到那塊青褐色突出的岩石,眼眶禁不住一紅,就想到前世老爸從這裡下去採那野山參的情景。

    老爸的腿在老媽的常年按摩下平路上走並無異樣,但是在險路就不一樣,野山參長的地方沒什麼立足的地方,一不小心,腿失去支撐,而老爸手緊緊抓著野山參死也不肯撒手,這樣才摔下去的。

    前世今景,在周宏心中翻湧,現在周宏指著翻身也靠野山參了。

    路雖難走,但對練了移身把的周宏來說沒問題。周宏猶如猿跳,十分輕巧來到懸崖邊上那三棵巨大的松樹下面。

    這個地方當地人也叫三棵松。

    每棵松樹都有五六百年的樹齡,三人合抱才能抱得攏,人在樹下,幾不見陽光。

    松樹下是長年累月積下的松針以及厚厚的茅草,常年不見陽光,陰涼無比,附近又有一道小小的澗水常常滋潤這一塊。周宏心猛烈地跳,瞳孔一縮,視線中徐徐出現了那野山參。周宏長出一口氣,感謝老天!

    周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先在野山參周圍開挖,生怕斷了一根參須,整個過程近半個小時,所有的土都鬆了,周宏才一點一點地拎起野山參。最後,一株長約四十厘米的野山參完美地從土中取出。

    老媽蔣雨簾是村裡的赤腳大夫,周宏跟著也學了一些常見中草藥的鑒別。

    野山參鑒別分五形六體,周宏到手的這株野山參分三節,應該是三節蘆,體型悠長,根須疏朗,色澤黃褐,不用刻意去聞,就能聞到一股清郁的香味。

    周宏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繞出三棵松在溪水把野山參洗淨,用早準備好的紅綢包好,然後再小心地一路攀爬到南山頂。

    月上樹梢之時,周宏回到了周村。

    大樟樹底下照例聚集了一幫子叔叔伯伯們,周力波大叔在那口沫四濺地講著評書。

    周宏一聽,有些不想走,周力波大叔居然講《金瓶梅》潘金蓮與西門慶的一段床戲,繪聲繪色,引起淫笑四起。

    蔣雨簾見到兒子回來有些奇怪,周宏連忙說原本是去閣山,不想在去閣山途中無意得到這個東西。

    周宏把紅綢一打開,蔣雨簾就「啊」了一聲,拿著野山參驚喜地左看右看起來。

    「媽,這野山參你看看有多少年?」

    蔣雨簾看了良久,有些激動地道:「看參須上的珍珠結,大概能有三百年的。」

    周宏嘻嘻一笑,道:「那你說值多少錢?」

    旁邊的周建國眼睛一亮,搬了一張長凳坐在上面。

    「這個我不知道,應該能值幾萬吧。」

    周宏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脫口而出:「媽,我想去一趟燕京。」

    「去燕京?」兒子的思維太過跳躍,蔣雨簾有些跟不上。

    「我是這樣想的,」周宏道,「這株野山參在縣城、省城的價肯定不一樣,那麼到燕京首都那就更不一樣,左右也是拿出去賣,不如就走遠一點。」

    蔣雨簾壓住心中的驚訝,問道:「那你知道到燕京到什麼地方去賣?」

    周宏撓了撓頭,道:「我就聽說有個同仁堂,那是最好的藥店,應該能賣出價錢來,實在不行,我就找一家拍賣公司!」

    蔣雨簾點了點頭,兒子有眼光啊,看了看老公,道:「建國,你怎麼看?」

    「那就去燕京!正好今天朱老師打來電話,說他那裡可以開出錄取介紹信,不要等錄取通知書拿這個可以直接到學校報到。」

    周宏心裡咯噔了一下,怎麼這朱老師還打來電話來?

    「我本來拒絕了朱老師,現在不一樣了。」周建國臉上一派興奮之色,「這野山參,我看也能賣出價來,這樣一來,周宏的學費就不成問題了。」

    周宏連忙道:「爸!我都跟福貴說好了,要一起辦養豬場,都指著這人參賣出錢來了。」

    「這不耽誤,到燕京說不定能賣到好價錢,就留著學費,生活費不用管,其他的你就交給福貴,當是你的入股就可以了。」

    周宏傻眼了,老爸不傻啊,前世這株野山參在縣城就賣了五萬,到了燕京保守估計都要十萬多,這樣一來,周宏還真可以一邊入股,一邊讀大學。

    怎麼辦?周宏內心有些掙扎,他也想上大學啊。

    天之驕子啊!

    不對,燕京經濟管理學院算什麼大學,四年下來沒畢業證純粹就是騙人。

    周宏連忙道:「爸,我跟福貴說好了,兩個人一起創業,失信不好!」見周建國瞪起眼來,周宏又連忙說道:「這樣,我去燕京,先到縣城朱老師那也去一趟,那個什麼介紹信我拿著,學校我也去看看,打聽打聽這學校靠譜不靠譜,不靠譜我就不去。」

    周建國聽了聽,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了點頭,道:「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無論最後什麼決定,我跟你媽都無條件支持你!」

    周宏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

    「建國,那你跟兒子一起去!」蔣雨簾道。

    「不用,媽!就我一個人去,我都這麼大了,你還不放心?」

    「你沒出過遠門!」蔣雨簾瞪起眼來。

    「你說說看,打算怎麼做?」周建國道。

    「我先到東風市拿身份證辦一張銀行卡,這樣錢我就不用隨身攜帶了,然後從東風到洪城,再從洪城到燕京了,對了,現在有一種東西叫網路,我先在東風通過網絡查野山參的行情,燕京同仁堂的地址,到了燕京後我坐地鐵直接就去同仁堂。」

    周建國看了看老婆,笑道:「雨簾,你看你兒子能的,真是秀才不出門,就知天下事!」

    蔣雨簾聽著就放心了,兒子都想妥當了,再說兒子身手不錯,斷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不過這點蔣雨簾要叮囑,道:「就一件事,不要以為會功夫就了不起,燕京那是天子腳下,藏龍臥虎,不要招惹麻煩!」

    「媽!不會的。」周宏連忙道。

    一夜無話,第二天,周建國就跟兒子一起出發,到鎮裡信用社徑直取了一千給兒子,然後看著兒子上了開往縣城的中巴。

    車開出老遠,周宏還看到老爸筆直地站在那,鼻子一酸,趕緊別過臉去,望向灰塵滿天的前路。

    前路,通向遠方。

    [感謝青衫素衣,想好一生,慕容秋寒的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8
第十五章 舒雅

    上午十點左右,周宏到了樟縣縣城。

    周宏沒耽擱,先去朱老師家。

    朱老師正好在家,這一陣在鄉下跑,臉曬得黑了,見到周宏來,很熱情,第一句話就宣傳燕京經濟管理學院。

    周宏讓朱老師給他一份空白的錄取介紹信。

    朱老師很高興,立刻簽上周宏的大名,把那份蓋著燕京經濟管理學院公章的錄取介紹信交到周宏手中。

    朱老師把周宏送到門外,很熱情地對周宏道:「到了燕京好好學習!」

    周宏道:「朱老師,謝謝你,不過這個事我還不能確定,正好我有事去燕京一趟,我會去學校看看,如果行我就去讀。」

    朱老師聽了神情一愣,轉瞬恢復正常,道:「應該的,這是人生大事,如果不怕麻煩就先去看看,覺得行就找我同學,上面有我同學的電話,他在招生處,會給你出正式的錄取通知書,憑這個就可以辦理戶口遷移手續,這個很重要。」說到這,朱老師呵呵笑:「那可是吃上城市的飯,而且是首都的,不簡單啊,機會難得,而且據說他們報名時間很早,現在其實就可以了。」

    「這麼早報名?」周宏故作發問。

    「這算是提前錄取嘛。」朱老師一本正經道。

    周宏腹誹不已,提早這麼早時間報名,然後一直拖到十月都可以報名,基本上是這等學校搶生源的手段。

    出了縣中,周宏看到手中的那張錄取介紹信,心中小小的得意,反正朱老師那有一大摞,不拿白不拿,用這個坐火車到時候還可以半價,省不少錢。

    十一點左右,周宏來到農校熊老師家,遠遠就看到院中熊老師跟周福貴兩個在那擺東擺西的。周宏走近一看,嘿嘿,兩個人擺的居然是未來的養豬場模型。

    哪是主飼養場,哪是母豬室,豬苗室,醫務室,工人住的,沼氣池,循環用水機構,污水處理等附屬設施,一目瞭然。

    兩個人一個講的入迷,另一個聽的入迷,都沒察覺周宏的到來,直到熊依依出來叫兩個人吃飯才發現。

    吃飯時三個男人坐成一排,小喝了一通。周宏把野山參給熊老師看。

    熊老師看了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說錢夠了,而且綽綽有餘。

    周宏再把他準備上京城找藥店賣的想法一說,熊老師立刻對周宏刮目相看,點頭道:「不錯,燕京能賣出價了,左右不過是來去路費。」

    周福貴見秀才真從山裡弄出寶來,錢有著落了,心裡高興,嚷嚷著要跟周宏一起進燕京。

    周宏說不用,現在有錢了,但時間緊迫,要福貴留在熊老師這好好學技術,並暗示錢是次要的,拉熊老師入伙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要趕路,周宏在熊老師家扒拉了幾口中飯就出了農校,在農校外等了十來分鐘,一輛去東風的依維柯就開了過來。

    下午兩點,周宏到了東風市,先到火車站買了一張去省城的火車票,正好有兩小時的空檔,上一輛三輪,找了一家網吧,然後鑽進去查野山參的資料。

    2000年網絡還剛剛在地區市流行,下面的縣還沒有。周宏一進去,大多數人在玩傳奇遊戲,砍殺聲一片,其他的則忙著QQ聊天。

    周宏熟練地打開網頁,搜索,查野山參行情。

    最近的一則消息顯示,一株百年的野山參在拍賣市場拍出五十萬的價。

    周宏激動了,拍了下腦門,心道妥了,這下發大財了。接著周宏又查燕京同仁堂的地址,都一一抄在筆記本,連怎麼坐地鐵以及公交車都抄下來,為保險起見,周宏還抄其他幾家有名藥店的地址。

    忙完這些,周宏出了網吧到街對面的工商銀行用身份證開了一個賬戶,辦了一張牡丹卡。

    下午六點,周宏乘火車到了省城洪城,沒出火車站,就在售票大廳買了一張前往燕京的硬座票,原價要150,半價則是75,一切非常順利。

    晚上九點,火車怒吼一聲,準時開出。

    周宏坐在靠窗的位置,車外的站台都是挑擔扛包袱,手提大塑袋奔跑的人。

    這都是前往大城市打工的農村後生,周宏心生感概,如果不讀大學,如果沒擁有前世的記憶,他就是其中一員。

    一個半小時後,火車在徐陽停泊,周宏一直閉目養著神,忽然一下睜開,因為一陣清香直襲鼻尖。

    在什麼滋味都混雜的車廂內,這像是一劑醒腦劑,周宏轉過頭,就看到一位俏生生的少女,準備要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

    周宏心中一喜,旅途漫漫,有美相伴,是一件樂事。

    當周宏看清楚少女側臉,眼角眉梢以及五官,那鵝黃色的連衣裙時,周宏就覺得胸口像是被重錘砸了一下,趕緊把臉別過去,望向窗外,眼眶竟然瞬間有些濕潤。

    周宏曾想過再讀經濟管理學院的唯一好處,那就是有可能再遇到她——舒雅。

    如果確定不去經濟管理學院,那麼周宏今生就不能和她相識相戀了。這是遺憾,但是,那是一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一個前世他不能給予其安定,不能駕馭的女孩,周宏並不相信,今世他有把握。

    周宏回來了,重新和爸媽在一起來,不能太貪了。

    周宏去燕京,是為了野山參賣好價錢,他真沒想到會遇到她。因為他放下,那就絕不可能再有交集的,然而命運,就是這般神奇,像是冥冥之中有兩隻手把兩個人撥在一起。

    「幫一下忙!」女孩的聲音細細柔柔,但周宏聽來卻像是一把劍架在他脖子上。周宏騰地站起,但依然不敢看女孩的臉,而是直接伸手抓起女孩身旁行李箱,腰一發力,穩穩地放在行李架上。

    「謝謝!」十七歲的舒雅說道,眸子中閃過一絲好奇,這個大男孩這靦腆,始終不敢看自己,而且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奇怪。

    舒雅馬上想起老媽的話,不可以隨便相信一個陌生人。

    舒雅坐下,把隨身的包就放在大腿上,兩隻手則抓得緊緊的。

    周宏沒有注意到舒雅的緊張,他只能把頭靠在窗戶,頭是暈的,天,真是舒雅!

    想想時間,還真是的,前世記憶中舒雅就是八月底到燕京經濟管理學院報名的,而周宏是九月中旬才去報名的。

    周宏的頭,開始輕輕碰車窗,一下一下,想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

    舒雅皮膚白皙,人俏麗而極富靈氣,特別是那雙大眼睛,大二的時候他們相識然後相愛。那是周宏最放浪形骸的時節,也許那個時候的他具有了一種對女孩極具誘惑的憂鬱氣質,從而吸引了舒雅。

    這是燕京經濟管理學院給周宏的唯一禮物,現在想來,也是周宏前世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學校雖然是民辦學校,美女比例卻居多,而舒雅則是美女的美女,校花級的人物。也難怪,徐陽山川清秀,是江東省自古佳麗之地。

    這樣的女孩能跟周宏,讓周宏的虛榮心一度很膨脹。

    可惜好景不長,大三的時候舒雅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在一個電視劇裡面演一個丫鬟,隨後,她就果斷地退學留在燕京做了北漂一族。

    周宏記得自己還勸過她,怎麼也等畢業後才去,現在想來,倒是舒雅有遠見。

    兩個人走不同的路,分手沒有說出口,但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之後,兩個人偶爾見過一兩次面,再後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到2012年的時候,舒雅剛剛簽約華藝,成為一線明星,周宏也就只能在電視電影屏幕上看到她。

    周宏心潮起伏,雖然舒雅後來在世人眼裡成功了,但是他清楚,演藝界是競爭劇烈的一個圈子,而且充斥著各式各樣的潛規則,一個女孩混跡其中,不是科班出身,沒有背景,這其中的辛酸真不足對外人道。

    周宏就曾經一次凌晨深夜接到舒雅的電話。電話裡,舒雅不說話,光是哭,當時周宏就炸了,找到舒雅。若不是舒雅攔住,那一次周宏就會殺人。

    而就在那一次,舒雅喊出了「我的事不用你管」的話!

    這話像刀子,直扎人心!周宏知道這是徹底一刀兩斷的話,雖然他也知道,舒雅是故意傷他的心,怕他衝動為她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才說的絕情話,但周宏還是覺得扎心一般疼。

    既然兩個人不同路,既然他沒能力去照顧保護這個女人一輩子,那就只有遠遠離開她。

    前塵往事,如煙如塵,翻湧在心,周宏的內心被突如其來的相遇給弄得有些六神無主。好在已是晚上十點多,自舒雅上來後車廂頂上的燈已經滅了,車廂內一片昏暗,周宏倒不用擔心舒雅看出異樣來。

    舒雅端坐著,她微微有些驚訝,旁邊的這個傢伙為自己放好行李箱後就沒正眼看她一眼。舒雅很早起就開始感覺到男人投向自己的異樣目光,她習慣,這個傢伙完全忽視自己,反而不正常。

    好奇歸好奇,舒雅可沒有說話。她可不會主動去攀談,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就連對面在打牌的四個男人聲音都小了一些,偶爾有嬰兒的啼哭聲傳來,馬上就響起媽媽的撫慰聲,而斜對面一位大叔乾脆把高亢的呼嚕聲扯得跟風箱一般。

    舒雅小心觀察著周圍,心裡有些發怯,又有些小興奮,更有一縷離愁縈繞心頭。

    舒雅依然緊緊攥住的包,那裡有錄取通知書,一張銀行卡,裡面有一萬元,錢包裡有現金一千元。包裡面還有十個蒸熟的茶蛋,是老媽晚飯後蒸的,現在依然感覺到溫熱。想到這,舒雅眼眶有些紅了。

    爸爸媽媽就她一個女兒,爸爸已經內退,廠裡的工資並不多,可以說,讓她上大學那是把家裡的老底都用上了。

    高考落榜後,舒雅一度很消沉。一個大教室的同學,一起度過三年黑色高中的同學,這三年看不出你我他來,大家都是一個色調,但是現在不一樣,那些考上大學的,特別是考上名牌大學的,舒雅可以想像他們以後的人生該是怎樣的豐富多彩!十年後,當他們這些高中同學再次聚會,又是怎樣的場景?!

    舒雅不敢想,她自認為自己不是善妒的人,但是,一步跨過去,完全不同的人生還是讓她內心遭受無比的折磨。

    原來,在學校讀書不管外界風雨的日子也是值得懷念的,高高的圍牆圍起來,可能是一座監獄,也可能是童話中的城堡。

    復讀嗎?

    復讀當然有許多能考上大學,甚至重點大學的,但是,也有越讀越差的,而且不是少數。

    人終究是要長大的,人終究是不能一輩子在父母的羽翼下的,在高考受挫的打擊之下,十七歲女孩的腦袋第一次被灌了這麼多東西,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後悔,還是太愛看電影電視劇裡,沒有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學習當中,不過,現在後悔都晚了。

    燕京經濟管理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突然到來,讓舒雅整個人振奮起來,一改過去病泱泱的樣子。

    這是個聊勝於無的安慰,舒雅不敢跟同學說,甚至不讓父母進火車站送進去,她一個人拖著行李箱混在那奔往東南西北的人流的那一剎那,她心裡就暗暗下了決心,以後要靠自己了,不能讓爸爸媽媽再操心了。

    加油!舒雅心裡對自己暗暗說道。

    無論是對大學,還是到沿海打工,對於十七八歲的少年而言,他們都是背井離鄉,鄉愁,以及前景的迷茫與興奮,這些就猶如浪潮一般不斷衝擊著心房。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8
第十六章 知音

    咣噹一聲,舒雅陡然驚醒。她睜開惺忪的眼,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旁邊坐了一個長頭髮的男的,整個人幾乎靠在自己身上。

    舒雅「啊」了一聲,卻被那男人惡狠狠瞪了一眼。舒雅立刻慌亂起來,怎麼辦?怎麼辦?

    就這時,那個一直靠窗像是睡著的男生突然站起,伸了伸雙臂,小聲道:「讓讓!」

    舒雅連忙讓開。

    男生到衛生間轉了轉然後回來,舒雅正要讓,他卻說道:「你坐裡面吧!」

    舒雅有些沒反應過來,抬頭看到他澄淨無瑕的目光,明白了,身子趕緊挪了挪,靠窗坐著。

    舒雅一動,那長髮男人就想跟著坐過去,周宏搶先一步,一腳毫不客氣地踏在那男人腳上,落坐到兩個人中間。

    長髮男人「哎呦」了一聲,雙目凶光一露,就要說話,手卻被抓住,頓時感覺到被火鉗牢牢夾住一般。

    「對不起,不好意思!」周宏嘻嘻笑道,迅速放開這傢伙的手。

    長髮男人屁股一轉,臉朝向過道。

    舒雅向周宏投來感激的一瞥。

    周宏點了點頭,身子微左側,給舒雅留下不小的空間。

    哐當、哐當,舒雅睡意又陣陣襲來,旁邊是周宏,心裡不知怎的就放鬆下來,漸漸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雅身子一顛,頭碰了下車窗,一疼就醒了過來。

    舒雅摸了摸頭,有些疼,於是做了個鬼臉對著車窗,做完發現在火車內,不是在家裡衛生間那面熟悉的鏡子,心裡立感空落落的,轉過頭,看見周宏兩手交在胸口閉著眼。

    那個長髮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換上一個老大娘坐在那。

    窗外已經濛濛亮,舒雅小心地伸手摸進包裡,東西一樣不少,長出了一口氣。

    車內還沒多少人醒來,一片寂靜,舒雅不想睡了,轉過頭看了周宏一眼。

    這個傢伙還有些帥哩,舒雅心中暗道,劍眉朗目、高鼻、厚唇,唇上還略顯稚嫩的胡喳子,看起來很有些男人味道。

    「偷偷看一個男人是不禮貌的!」周宏依然閉著眼。

    「啊!」舒雅貝齒輕咬紅唇,這傢伙怎麼知道,「哼」了一聲,道:「你不偷偷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說罷,自己的臉頰禁不住通紅,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大膽。

    周宏睜開眼,雙眸清亮,望著舒雅。舒雅心跳無端地加快。

    「我知道我很帥!」周宏像是知道舒雅心聲一般,說道。

    「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舒雅小聲道,別過臉去。

    「我叫周宏!」

    「我叫舒雅!」舒雅大方地說道,心情忽然大好了起來。

    太陽升起的時候,舒雅看到火車在廣袤的平原上穿行,遠處房舍,棋盤一樣的農田,農村的機械道,磚窯廠高高的煙囪,一片湖面上呱呱叫的無數鴨子,天空是萬里無雲的。

    舒雅有些驚訝,因為徐陽正下著大雨,黑壓壓的天。怎麼會這樣?舒雅旋即明白,火車已經在離徐陽千里之外的地方。

    還好,舒雅的離愁很快因為周宏很消失得一乾二淨,從兩個人第一句話閒聊開始,舒雅心中的驚喜就不斷,這個叫周宏的男生居然與自己有那麼多相同的愛好。

    他們都喜歡叮噹貓;有過成為超人的夢想;金庸小說裡面的女主角里兩個人都偏執地喜歡李莫愁;都愛吃多味花生;都喜歡看電視劇《戲說乾隆》,迷戀趙雅芝和鄭少秋;兩個人都喜歡打乒乓球,都喜歡汪國真那句「當歡笑淡成沉默,當信心變成失落,我走近夢想的腳步,是否依舊堅定執著」。

    對於舒雅而言,她從未遇到過與自己這麼相契的人,有些都不是自己說,而是周宏說。周宏一說,就印在舒雅心裡,然後舒雅往往激動地說:「我也喜歡!」

    周宏侃侃而談,耳中自然收穫越來越多「我也喜歡」,「我也是」之類少女雀躍歡欣的話。

    周宏心裡卻湧出莫名酸酸楚楚的感覺。她當然喜歡,因為這是周宏知道的。

    兩年的時光,足夠讓戀人相互瞭解。

    舒雅臉頰因為找到知音而呈現出非常好看的蘋果紅,激動之餘,有幾次兩個人手指還發生輕微觸碰。

    舒雅臉更紅了,而周宏有恍若昨日之夢的感覺。

    周宏的目光火辣辣的,具有一種穿透力,他想到兩個人第一次手牽手散步,兩個人第一次在校園的楊樹林裡熱烈而笨拙的親吻,兩個人第一次在校外的旅舍開房……

    舒雅覺察著異樣,感覺到一股熱氣撲面,頭垂下,心跳有些亂。

    十七歲的她還很青澀,但已經懵懂瞭解,這個火車上偶遇的男孩,對自己的人生到底意味著什麼?舒雅不敢想,但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那就是他們好像很久很久就認識。

    這種直覺讓舒雅的羞意加深,媽媽是越劇演員,最擅長的就是《紅樓夢》當中的賈寶玉,那句「天上掉下個林妹妹」舒雅是從小熟悉的。

    舒雅也夢想過有一天,她跟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相遇也要到那種宿命般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心有靈犀一點通。

    而現在,她就有這種感覺!

    火車鏗鏘前行,咣當咣當的聲響很好地掩飾二人雜亂的心跳。

    周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成功地把自己打造成舒雅的知己!

    舒雅是要去燕京經濟管理學院的,也許,她會愛上另一個類似周宏的同學,大三的時候她會得到一部古裝劇大小姐貼身丫鬟的戲,然後退學進入演藝圈,之後雖然艱辛,雖然周折,但終究躋身一線明星行列,大紅大紫。

    周宏並不認為現在的舒雅未來會有什麼變動,因為她依然充滿江南水鄉的靈氣,精緻美妙的臉龐依然表情生動而豐富,她的媽媽依然是越劇演員,她已具備成為一個明星的潛質,走在燕京的大街上,星探是很難放過這樣的女孩。

    周宏考慮到是,自己需要對舒雅未來的人生干涉嗎?

    如果要,就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理由。

    因為,周宏仍不能把眼前的舒雅就跟前世遇到的舒雅完全等同起來。

    前世的情感並不能完全轉嫁在現在的舒雅的身上。

    這是不同的。周宏心中告誡自己。

    如果告訴那個燕京經濟管理學院是假的,最終發不了國家承認畢業證的,她會信嗎?即便信,她不去經濟管理學院了,回到徐陽,她的人生難道一定會比前世更好?

    實際上,前世周宏也不過三十歲的不如意的城市打工者而已,即便是兩個「周宏」加起來,也不具備決定他人命運的力量。

    在這樣的一種狀況下,一方面周宏口裡滔滔不絕,另一方面他的內心卻糾結萬分。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9
第十七章 出手!

    周宏下不了決斷,時間卻一點一滴過去。

    下午三點,火車終於在一聲怒吼聲中進入燕京火車站。

    這麼快?!兩個人心中都不約而同生出這樣的念頭。

    兩個人只知道相互的名字,愛好,但是出於謹慎,去燕京哪裡,去做什麼,兩個人有意無意都迴避這個問題。

    周宏額頭出汗了,手心也出汗了,他知道他面臨重生以來一個非常非常緊要的關頭。周宏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就這樣兩個人下火車,出站,一個前往經濟管理學院,另一個去同仁堂藥店,就當這是一次尋常不過的偶遇?

    車廂是一個移動的獨有的空間,車廂內的人會暫時忽略他們原本的差異,旅人之間的交談,莫名情愫的產生,都很適合這個空間,一旦腳踩實地,跟著洶湧的人群一起朝出口湧的時候,人稍微打開的心立刻關閉,代之而起的是警惕,出站後自然就是各奔前程。

    舒雅頭暈暈的,午後的陽光有一種讓人置身夢幻之中的感覺,她就感覺好像有汩汩奇妙的熱流在週身流動。舒雅嘴唇微顫,想問周宏去燕京做什麼,有什麼聯繫方式,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面?但是,舒雅口裡還是沒發出一個音。

    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車,都奇怪的不作聲。

    火車站出口快到了,舒雅貝齒微咬嘴唇,她內心忽然感覺到一種揪心的感覺。

    四周是嗡嗡的人聲,滿眼是色彩繽紛的戶外廣告,出口外都是撐著無數牌子的人,有不傻在大聲呼喊,有學校的,有旅行社的,有各式各樣公司單位的,噪雜一片。

    舒雅下意識踮起腳看,學校的牌子她看到一些,但大多是她現在不想看到的牌子。的確,在陽光下,燕京各大重點院校的牌子顯得刺眼。

    沒有看到燕京經濟管理學院的牌子,舒雅歎了一口氣,無論是學校還是她自己,都顯得悄無聲息。

    很快,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火車站,舒雅拖著行李箱,包就在掛胸前,她決定一個人去學校。錄取通知書上都寫清楚了,坐幾號地鐵,轉乘幾號公交車到什麼站下,前行多少米就到了等等。

    舒雅臉上表情堅毅起來,她覺得自己能做到,於是轉過身,她要跟周宏說聲再見。

    周宏整個人傻在那,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前世就不是果斷的人,現在,依然還不是,嘴巴張了張,耳朵裡聽著舒雅說「再見」的話,四周的人和景都模糊不清起來。周宏眼裡,就只就看到舒雅的背影,那個獨自而行的背影。周宏鼻子發酸,安慰自己,並不是從此消失茫茫人海中,至少兩年內,她都還在經濟管理學院,她在那,那麼他就有機會。

    周宏想著這趟事辦完之後,也許他就去經濟管理學院,因為他知道舒雅是哪個系,甚至哪個宿舍哪個寢室,偶遇,還是可以製造出來的。

    想到這,周宏既振奮,又慚愧。

    可就在這時,視線中,一個高個子忽然正面走過來撞了舒雅一下。

    舒雅踉蹌了一下,旁邊一個瘦個子迅速插過來,一伸手就把舒雅掛在胸前的小包扯下,人一轉身,發足狂奔。

    舒雅還未發出尖叫的時候,周宏就竄了出去。

    周宏好像聽到心裡嘩啦一聲,類似鏈鎖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整個人飛快輕鬆起來,管他娘的!一定要搶回舒雅的包!一定不能讓人欺負舒雅!猶豫,以及骨子裡固有的自卑都在這一刻扔在九霄雲外了。

    「啊!」舒雅的尖叫堪堪發出。

    她懵了,從一輛載滿青春花季、雨季的火車下來,錢就被搶了,所有的都沒有了,她好像一腳踏空,跌入萬丈深淵。

    身邊來來往往人,有回頭看的,但沒一個停留,舒雅想衝上去追,但是大行李箱在手,急得她啊眼淚刷的一下來。幫幫我,誰來幫幫我?!

    周宏衝過來,直接把他身上的裝有野山參承載著包扔給舒雅,道:「舒雅,看好我的包,我去追!」

    舒雅就好像身處漆黑之夜突然看到一絲光亮,緊緊地抓住周宏的包,拖著行李箱也追上去。

    周宏一步就四五米,很快追上,那瘦個子見勢不好,把包一扔,前方一個滿臉橫肉的人接著後轉身就跑,瘦個子轉身拔出刀,惡狠狠盯著周宏。

    舒雅一下站住,手一下摀住口,眼睛因為驚恐瞪大老大。

    周宏一步也沒停,奔過去一腳就踢在瘦個子手腕下,且去勢不停,腳尖再瘦個子胸口一點。瘦個子刀掉地,人躺在地上立刻動彈不得。

    整個過程幾乎耽誤不到半秒,周宏大步流星,繼續狂奔,也就十秒左右追到那大漢身後,一通拳腳把他揍倒,奪回包。

    舒雅的眼淚,傾洩而下。

    半個小時後,周宏與舒雅兩個在派出所把情況說清楚了。警察交代兩個人以後出門小心。舒雅清點了包裡面的物品,沒有遺漏,兩個人就出了派出所。

    「謝謝你!」舒雅道,眼眶猶紅紅的,「要是沒有你,我可慘了。」

    「咱們還是坐地鐵,快離開這,火車站作案的往往是團伙,保不齊有漏網的人盯住我們。」周宏說道。

    舒雅嚇了一哆嗦,趕緊點點頭。

    兩個人很快走地鐵通道,不久就上了二號地鐵。

    車廂內,舒雅有些新奇,偏頭看看這,看看那。

    周宏嘴唇顫抖了一下,心裡面終決定了,道:「你、你是去燕京經濟管理學院吧。」

    說完,周宏暗暗出一口長氣,舒雅不能讀那什麼野雞大學。

    「你怎麼知道?」舒雅驚道,旋即眼睛一亮,道:「哦,剛才我在清點東西的時候你看到的。」

    周宏點了點頭,卻從包中掏出朱老師給他開的那張錄取介紹信遞了過去。

    舒雅接過來,「啊」的一聲,驚喜道:「你也是到經濟管理學院去?」

    舒雅從前不大明白「心花怒放」這個詞的含義,但現在感覺到了,在火車上意外碰到的這個男生,這麼聊得來的一個男生,下車後幫自己不畏艱險拚命奪回包的男生,居然要跟自己在一個學校了,這、這太好了!

    周宏這時候忽然明白了一樁公案,那就是前世校花舒雅為什麼會看上他?

    周宏一直對這個有疑問,他曾經多次問過舒雅,但是她都笑而未答。

    周宏想起前世他與舒雅的初識,不就是因為一次在學生街舒雅被人搶包而周宏出手相救嗎?

    前世中舒雅的確剛下火車就被人搶包,而這對一個初到北京來無依無靠的女孩來說,得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有這樣的一出,後面周宏的出手,才在瞬間奪了芳心。

    一定是這樣!

    周宏恍然了。

    「那我們以後是校友呢?」舒雅興奮道,臉紅撲撲的。

    周宏有些走神,聽到舒雅的話,清醒過來,道:「舒雅,你先別忙著高興。」

    「哦,怎麼呢?」舒雅感覺周宏的語氣有些不對。

    「我拿的是錄取介紹信,這次來是到學校看看,如果不中意,我不會讀這個學校的。」

    「哦,是這樣啊。」舒雅微微有些失望,差點把「你不讀我也不讀」的話脫口而出。

    不能說,這是老爸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

    「你如果復讀有把握的,還是復讀。」舒雅幽幽說道。

    周宏道:「我建議你也謹慎對待,去學校先不要交學費。」

    「為什麼?」舒雅問道。

    「好吧,我跟你說說我所知道的,一,我們班主任介紹我讀這個學校的,你是嗎?」

    舒雅點了點頭。

    「我聽說每介紹一個他們有一千回扣,甚至更多,而且,」說到這,周宏停頓了一下,道:「我還聽說,這個學校的專業學生畢業後都沒有國家承認的文憑發。」

    「啊?!」舒雅這下驚了,「你的意思是?」

    「這樣說吧,這有可能是騙局。」

    「不會吧。」舒雅從未去這般想,有帶學校鮮紅公章的錄取通知書,據說還有協議,怎麼會沒有國家承認的畢業證呢?

    「我只是聽說,所以要過來看看。」

    舒雅倒吸一口氣,問道:「那你怎麼才能確定呢?」

    「我想相關專業的設定,學位的授予都要有關部門授權,如何合法,那有關部門就有相關備案,查一下就知道了。」說到這,周宏就知道,來燕京他有多了一個額外的任務。

    「哪個地方查?」舒雅有些不明白。

    「一個是教育部的網站,另一個就是直接到教育部咨詢。」

    「好,我聽你的,我就說要等一個月錢才到銀行卡上。」

    周宏有些驚訝,道:「你這麼相信我?」

    舒雅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
mk2258 發表於 2012-12-18 17:29
第十八章 第一桶金

    八月二十八日的上午十點,周宏一個人回到了省城洪城。

    回到東風市的火車還需四個小時,周宏去長途汽車站坐汽車。

    到長途汽車站買好票後,還有半個多小時,周宏出了汽車站向右一拐,沒幾步路就來到洪城市中心廣場。

    天空正飄著小雨,周宏沒有撐傘,任細雨綿綿傾灑自己的頭上、身上,周宏回想著過去的五天。

    周宏在燕京總共呆了五天,這五天無論對周宏和舒雅都可以說是他們人生至關重要的五天。

    周宏解決了錢的問題,事業有了充足的啟動資金,而舒雅則是看清楚屬於她的人生方向。

    第一天,周宏與舒雅直接到教育部有關部門查詢,結果不出周宏意外,人家告訴他們燕京經濟管理學院是一所民辦大學,不發國家承認的大學文憑,協議所說的金融管理以及經濟學兩個專業,是他們與燕京大學繼續教育學院協商的結果。

    第二天,周宏與舒雅到燕京大學繼續教育學院查詢,結果對方說協商未成,委託關係並沒有達成。

    周宏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做這些只是為說服舒雅。

    事實上,燕京經濟管理學院一直在與燕京大學協商,原以為憑一些關係沒有問題,不想後來被徹底否決了,這才引發四年後的學生和校方的衝突。

    在周宏前世,學生被騙到大學讀書到後面沒有畢業證發的事屢見不鮮,只是罕見媒體報導而已。

    對於這樣的學校,以及中介,他們是典型的校商勾結,先把學生騙來再說,到時候搞不到畢業證,有關人員也就是中介,拍拍屁股走人到另外一個城市再聯繫找另外所大學重新開始。

    作為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學生,剛剛抓住一個救命稻草繩的學生,哪還會想這麼多,舒雅跟著周宏一路跑,才把這些門道漸漸看清,心情也就一下跌入低谷。

    第三天,周宏辦自己的事。

    他一個人跑到同仁堂,給店夥計說要找把頭。

    把頭是行話,專門看名貴中藥的,可以說是藥店的鎮店人。

    周宏一說有一隻好幾百年的野山參,店夥計高度重視,一個電話,兩個小時後,一白鬍子老頭來了。

    周宏把野山參一亮出來,白鬍子老頭眼睛一亮。

    這時候,周宏裝內行了,言語中自然表示還去過去其他藥店,只是因為價格不合適所以才來同仁堂。

    白鬍子老頭也爽快,直接就開出稅後一百萬的價。

    周宏略思索,面色冷靜實則欣喜若狂地答應了。

    賺大發了!

    手續辦得很快,一百萬馬上打到周宏的牡丹卡裡,白鬍子老頭也很激動,讓周宏以後若是還有好東西,儘管往這送,可以直接找他,還塞給他一張名片。

    辦事辦得很順利,周宏馬上回到經濟管理學院找舒雅。

    錄取通知書成了廢紙,雖然還呆在學校,舒雅知道走是肯定的,周宏來之前她正感覺從未有過的迷茫。

    周宏來之後,舒雅迷茫少了些,下意識把周宏當依靠。

    見舒雅很沮喪,周宏開始他的計劃。

    這不是周宏一開始就想到的,是這些天一路走一路琢磨才成熟的。

    晚上,周宏帶著舒雅看了一場《臥虎藏龍》的電影首映式,也是湊巧,這部獲得奧斯卡獎的電影正好這天上映。

    周宏拉著舒雅看電影,名義自然是散心,其目的是讓舒雅見證那些大明星的風采,然後,自然是心生羨慕,心嚮往之。

    看完電影後,周宏就很認真地說他覺得舒雅應該復讀,而且是去考燕京電影學院。

    舒雅就像是漆黑夜裡看到閃電,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周宏立刻加大鼓勵力度,他向舒雅例舉她的優勢:一個是舒雅出自表演世家(這當然是讚譽之詞);二是舒雅形象極佳,而且本身條件諸如朗誦、跳舞、唱歌都不差;三就是考燕京電影學院就是轉考藝術類高考,這樣一來,舒雅原本文科成績不行不但不成問題,反是個優勢。

    舒雅立刻就被周宏說動了,兩個人立刻就來到了燕京電影學院。

    第四天、第五天,兩個人花了兩天的時間,在燕京電影學院買了一大堆專業書以及複印資料,並搞清楚報考的所有細節。

    這樣,舒雅才跟著周宏回家。

    舒雅在徐陽下車的時候,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聲「謝謝」。

    從燕京坐火車一路回來,舒雅話比來的時候少許多,而且開始拿起那些專業書看起來,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周宏有一種直覺,那就是來年舒雅一定能考上。一個人做事沒信心沒追求是因為他沒找對方向,一旦找到他喜歡,他熱愛的,所爆發的力量,讓人側目。

    周宏心裡更有信心了。

    周宏最後說的話是:「我等著你當大明星給我簽名!」

    看著舒雅一個人獨自拖著大行李箱遠去的背影,周宏有一種回到前世大三時,看著舒雅拖著大行李箱毅然走出經濟管理學院校門的場景。

    舒雅看起來柔弱,骨子裡卻絕對堅強。

    周宏知道,舒雅全部的潛力都會在去了燕京一趟之後爆發出來,雖然表演系是百中取一的劇烈競爭,但前世的舒雅,毫無專業表演技巧卻依然被導演挑中,這就說明她天生適合這一行。

    這一世,若是有了科班出身的經歷,在電影學院結識一大堆未來明星同學以及電影學院的教授,舒雅的星途應該會順暢許多。

    周宏到東風市的時候是下午兩點。

    周宏乘上黃包車到銀河證券公司,花了一個小時時間辦理一個證券賬戶,這是趁熱打鐵。

    周宏記得很清楚2000年是股市大漲年,到年底大盤上漲是百分之五十多。

    周宏的一百萬資金中十萬是辦養豬場的,再留下十萬養豬場儲備資金,給家裡留下十萬,剩下七十萬周宏全部買了一支叫中科創業的股票。

    按確定鍵的時候,周宏的食指終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要知道,這支股票在2000年被莊家在一年內炒了10倍,年底暴跌,連續十個跌停版。

    十二月初,只要在十二月初之前把手中的股票都拋售掉,最起碼能獲得五六倍的利潤。

    保守起見,每個月周宏會來一次東風市看股市行情,主要是看這支股票的行情是否跟前世一致。

    做完這些,周宏也不停留,逕直去了汽車站。

    回到樟縣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依維柯開進縣城要路過縣中的,周宏一拍腦袋,忽然想起,林燕讓他參加她發起的高中聚會,就在今天。

    樟縣剛剛一陣清雨過去,天氣有些涼,大街上高大的法國梧桐樹落葉一地,一片頹敗的黃。

    去還是不去?周宏內心掙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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