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路彎彎 作者:拾寒階(連載中)

 
nice9998 2013-1-3 13:30:0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04 1620554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38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章 等著挨削吧

望著絕塵而去的車隊,韓福東和張廣明心里,都是五味雜陳。》頂點小說,x.

憑什么李毅就可以去送江兆南?而他們卻不行?

惆悵了一會兒,張廣明問道:“韓書記,你剛才說,要告訴我一個好辦法,解決江領導交待的難題,請問是什么辦法?”

韓福東嘿嘿一笑,指著遠去的車隊,說道:“廣明同志,你何不請教一下李毅同志呢?”

說完,他便轉身上車離開。

張廣明怔在原地,苦笑一聲:“這就是你說的計策?讓我去找李毅同志問計?嘿嘿!嘿嘿!果然高明得很,難怪你能當書記,而我只能當省長呢!哼!”

牢騷歸牢騷,江領導交待的問題,張廣明只能去完成。

可是,要聽從江領導的指示,勢必就要動衛學林。

想動衛學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別說衛學林并無大錯,別說他是跟隨和支持張廣明的,就算他犯了一點錯誤,哪怕他反對張省長。咱們的這位張省長,拿衛學林也是毫無辦法可想的。

張廣明在東海省里的雖然是政府一把手,但實際權力,卻被戴鵬飛和衛學林兩個人把持著,這也是他急于拉攏李毅,甚至不擇手段的原因之一。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經營,張廣明的勢力得到了鞏固,這主要得益于衛學林的支持。

先不說能不能動得了衛學林,單說如果真把衛學林調整了,讓李毅上位,這對張廣明就真的有益嗎?

李毅對張廣明的態度,一直都是不遠不近,不明不暗。

張廣明以為李毅對自己有看法。卻不知道李毅就是這么一個人,持中立態度,不偏向于哪一個人。

江兆南雖然沒有明說,但從他對李毅的態度中,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是想讓李毅上位的。

李毅的能力和才華。張廣明自然是深感敬佩的,如果讓李毅上位,誠如江領導所言,東海省的城市建設,肯定會有一個全新的面貌。

可是,要怎么跟衛學林談這個事情呢?

無緣無故的,怎么去調整衛學林的分管工作?

張廣明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一聲苦笑。覺得這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怎么辦?這三個字,纏繞在張廣明腦海里,令他愁腸百結。

不表張廣明糾結無解,且表李毅送江兆南到機場。

小顏秘書也跟著江兆南回京。

她和李毅同坐在一輛車的后座上。

兩個人離得有些遠,都矜持的沒有說話。

海邊的那次近距離接觸,反而讓這兩個人之間,變得生疏了。

“李毅,你在想什么?”還是小顏秘書先打破了沉默。

“我在想。江領導剛才對韓書記他們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毅笑道。

小顏秘書道:“江領導說什么了?”

當時。她并不在場,沒有聽到那番談話。

李毅便把當時的話復述了一遍。

小顏秘書笑道:“這還不明顯嗎?江領導這是在給你撐腰,想拉你上位呢!”

李毅道:“我的確有這種感覺。我很感謝江領導對我的關,可是,我覺得這么做,并不現實。”

小顏秘書訝道:“不現實?江領導開口定調的事情。還能有什么不現實的?”

李毅道:“江領導高瞻遠矚,但沒有顧及到下面工作的難度。江領導這次給韓書記還有張省長他們,出了一道不可能解開的難題。”

小顏秘書道:“不就是動一動分管工作嗎?這有什么難度?我聽說,你的分工就調整過好幾回了。”

李毅苦笑一聲:“我不同。我是初來乍到,沒根沒基。省里想怎么安排我都行。但衛學林是省里排名第二的副省長,根基牢固,朋友眾多,豈是張省長他們想動就能動的?”

小顏秘書道:“這你不要管,反正交給他們去辦就行了。”

李毅道:“這樣不行。你想想,如果真的把衛學林的位置調整了,他就會恨上張省長,同時也會恨上我,因為是我奪了他的位置。而張省長呢?他也會恨我,因為我的原因,讓他為難了,也讓他得不到衛學林的有力支持。所以,這是三面不討好的事情。這種事情,不能做。”

小顏秘書驚訝的道:“有這么復雜嗎?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李毅道:“只怕比我想的還要復雜。我剛才只談到張省長和衛學林,還沒有談到戴副省長,還有省委韓書記,這些人之間,一直都處在一種微妙的關系中,起這個平衡作用的,正是衛學林,如果衛學林真的被動,那就會影響到整個省里的格局,接下來的幾年時間里,恐怕都不會安生了,大家肯定會爭權奪利,在重新洗牌、塵埃落定之前,大家都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搞生產建設了。”

小顏秘書道:“聽你這么一說,是挺復雜的。”

李毅道:“所以,江領導的這番好意,我不能接受。”

小顏秘書笑道:“李毅,我再次對你刮目相看了。”

李毅摸摸鼻子:“為什么這么說?”

小顏秘書道:“因為一般人就怕沒有升遷的機會,而你有了這樣的機會,卻不肯接受。你真是一個特別的人。”

李毅道:“是我的我才接受。如果不能吃下去,那又何必接受呢?”

小顏秘書道:“知足!這兩個字,很多人都懂,卻沒有幾個人做得到。嗯,那你打算怎么去跟江領導說呢?他好心好意幫你,你卻拂了他的好意,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把你調回京城任職嗎?”

李毅笑道:“所以我不敢開這個口,要請你出面,替我在江領導面前美言幾句。”

小顏秘書道:“我啊?我的話,他可不會聽。”

李毅道:“只要你把我的意思轉達到了,那就行了。”

小顏秘書笑道:“那你就等著挨削吧!”

兩人相視一笑。

忽然,車子來了一個緊急剎車!

李毅和小顏秘書同時朝前栽去,然后反彈回來,兩顆腦袋嘭的一聲,碰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司機連聲道歉。

李毅揉著頭,問道:“怎么回事?”

“前面的車子都停住了,全都是踩的急剎車。”司機指著外面。

李毅和小顏秘書互望一眼,同時推開車門,走下車來,快步走向江兆南的車子。

江兆南的車隊,有警車開道,一般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出現緊急停車這種狀況。

除非是出現了特殊重大的情況!

李毅和小顏秘書都擔心江兆南出事,所以第一時間下車跑了過去。

幸運的是,江兆南并沒有出事,他的司機車技出眾,并沒有讓領導受到驚嚇或碰撞。

車隊里的人,全都下了車,集中到了江兆南車子旁邊。

江兆南問道:“前方出什么事故了?”

馬上有人回答:“江領導,前面忽然出來兩個人,跪倒在開道警車前面,攔住了車隊,所以釀成剛才的急剎車事件。”

江兆南道:“有人跪在車前?為什么?快去問問!”

“領導,請不要離開車子,我們這就去詢問情況,然后向您匯報。”

江兆南揮了揮手:“快去!”

他瞥眼看見李毅在外面,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李毅進他的車子里說話。

李毅坐了進去,說道:“江領導,您沒事吧?”

江兆南道:“我很好。有個事情,我忘記跟你講了。在海平市里,我叫你幫忙處理的那件事情,怎么樣了?后來有沒有跟進?”

李毅道:“我今天早上還打電話問過了。涉及到販賣假種子的當事人,全部拘留,待公安機安查實之后,就會提起公訴。至于農戶的損失,已經得到了賠償。”

江兆南道:“種子是農業之根!來不得絲毫馬虎!這種事情,以后不可以再發生!”

李毅道:“請江領導放心,我們一定睜大雙眼,不讓不法分子有可乘之機。”

江兆南道:“這些年,我也去過不少地方,到過很多基層,發現一個越來越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基層的貪腐,有愈演愈烈之勢!”

李毅點頭應了一聲:“是的。”

江兆南道:“基層黨員干部,官位雖然不高,但卻關系到整個國家的命脈!這就好比一幢大廈,如果下層被蟲子所蛀,那就要根基不穩!”

李毅道:“您的意思是,要整肅基層吏治嗎?”

江兆南道:“這是肯定的!這關系到國家的前程!”

他緩了一口氣,說道:“當然了,這個事情,急不得,要慢慢來。我回中央后,會向相關同志反應此事,盡快將加強基層黨組織建設的事情,提上議程。嗯,李毅,你是個很不錯的好同志,一定要抓緊機會,腳踏實地的做出成績來。”

李毅道:“感謝江領導的關懷。”

這時,工作人員跑來匯報:“江領導,那兩個跪地攔車的人,已經被拉開了,車隊可以通行了。”

江兆南略有不悅,沉聲說道:“我叫你們去問問,沒叫你們把人拖開!快,把人帶到我面前來!我有話問他。”

工作人員一臉的為難:“江領導,這可是在大街上,您的安全……”

江兆南道:“那就把車子停到一邊去,我問完他再走不遲!”(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39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一章 曾經的豪情萬丈

李毅也好奇得很,什么人膽敢在此攔車?

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一定是來告狀的!

可是,江領導的行程,何其隱秘,外人是怎么得知他會在這個時間,路過這個街口的?

如果是泄漏出去的,那就太可怕了!如果有歹徒趁機欲行不軌,那豈不是危險之至?

車隊遵照江兆南的吩咐,在馬路邊上停靠下來。▲∴頂▲∴點▲∴小▲∴說,x.

那兩個攔車的人,也被帶到了江兆南面前。

四個公安武警,把那兩個人夾在中間,不讓他們靠江兆南太近。

所有的人都如臨大敵,只有江兆南仍是一臉慈詳的笑容,他擺了擺手,走近那兩個人。

這是兩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一個胖子,一個瘦子,兩個人目光閃躲不定,臉色驚惶。

江兆南道:“你們讓開,看把人嚇得。”

“江領導,危險……”工作人員小聲的提醒。

江兆南道:“這是我們的市民百姓,能有什么危險?都讓開。來,你們到前面來說話。”

一胖一瘦兩個男人,被這種大場面給嚇住了,半天沒挪動一步。

工作人員道:“江領導,這是在大街上,有很多潛在的危險,我們的安保人員不多,怕不足以保證萬無一失,請您盡快離開吧。”

江兆南瞪了工作人員一眼,對方便不敢再說話了。

“你們是哪里人?”江兆南問兩個攔路人。

胖子說了一個地點,但因為害怕,牙齒打顫,根本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么。

江兆南道:“不要害怕,這些人不會打你的。你剛才說,你是哪里人?是東海省本地人嗎?”

“是的。我們都是東海省人。”瘦子見江兆南和藹可親,也就不那么害怕了,答道,“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工人。”

江兆南笑道:“我看得出來,你們身上都穿著工裝。我以前也是一個工人。看到工人同志,我就覺得格外的親切。你們在哪個單位上班?”

“我們在海江市棉紡廠上班。”瘦子的膽子明顯比胖子大,說話也麻利,“我是生產組長,他是我們組的員工,我們不是壞人。”

江兆南道:“嗯,那你們到這里來攔住我的車,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說嗎?”

“我們事先并不知道這是您的車……”瘦子低下頭說。

“哦,那你認識我是誰嗎?”江兆南微笑著問。

“知道。您是江領導!我們在電視新聞里見過您。”瘦子回答。

胖子說了一句:“每天都見。”

江兆南呵呵一笑:“既然每天都見的人,那你們就更不必這么緊張了,對吧?”

瘦子道:“江領導,我們真沒想到,這是您的車,我們沖撞了您,對不起,我們該死!”

江兆南道:“不。你們言重了。不過,你們這種攔車的方式。實在危險得很,下次千萬不要再這么做了。嗯,現在可以說說你們的來意了吧?”

胖子和瘦子對望一眼,都不說話。

江兆南道:“你們冒著生命危險,攔下我的車,就為了見我一面?”

瘦子道:“不是的。我們本來是想告狀來的。”

又是告狀!

這是江兆南來到東海省之后,第二次聽到這個詞語了!

其它同志都皺了一下眉頭,就連李毅也覺得這事情太過湊巧了!

江兆南道:“告什么狀?”

瘦子道:“我們還以為,這是哪位省領導的車隊,所以就攔住了。但沒有想到,車里坐著的,竟然是您。您這么忙,我們這點小事,就不打擾您了。”

江兆南道:“國計民生無小事。你們都敢冒著生命危險前來告狀,可見這不是一件小事。跟我說說吧!也許我能幫得上你們的忙。”

瘦子遲疑了許久,這才鼓起勇氣說道:“我要告的人,是咱們廠里的領導們!”

李毅心想,難怪你說這是小事,不敢驚擾江領導,原來是告廠里的領導。

一個市管的企業,對國家領導人來說,豈不是小事一樁嗎?

江兆南道:“嗯,你們要告的,具體是哪一位領導?不要有顧慮,只管說出來。”

瘦子道:“我們要告整個領導班子!”

江兆南道:“要告整個領導班子?”

瘦子道:“對!這些領導,個個都是貪污分子,我要告他們!”

江兆南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沉吟一會兒,轉頭對李毅說道:“李毅同志,你是東海省的副省長,這個事情,我就轉交給你來處理。處理好后,記得把結果告訴我。”

李毅應了一聲:“是。”然后又道,“江領導,我不分管工業工作,要不回頭我找分管領導高杰同志商量一下,盡快調查清楚,再向您匯報。”

江兆南道:“好吧,此事你替我跟進,不可馬虎。”

李毅應了一聲:“是。”

江兆南道:“還有一點,你們要注意,在調查過程中,不要偏聽偏信,一定要多長一個心眼。”

李毅道:“好的,我們會小心求證的。”

江兆南對那兩個工人說道:“這位是你們省里的李毅同志,他是副省長,我把你們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他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回復的。”

兩個工人相望一眼,說道:“他就是李副省長嗎?”

李毅道:“我就是李毅。”

“李副省長,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就是要找您這樣的好領導。”瘦子感動得熱淚盈眶,卻剛才見到江兆南還要高興和激動。

李毅有些尷尬,說道:“你們認識我嗎?”

瘦子連忙點頭:“認識,認識!您就是為了救兩個女工,而差一點犧牲自己的李副省長!工人們都說,您才是我們工人真正的朋友。是我們工人階級值得信任的領導!我們就是想找您,就是想找您啊!”

胖子道:“我們去過省政府,可是門衛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在外面等,也不知道哪輛車是您的。老天保佑,我們回廠的路上。看到這個車隊里有省政府的車牌——我們在省政府門口看了很久了,都認得這些車牌了。所以我們才上前攔車告狀的。”

李毅道:“哦,這樣吧,兩位同志,我們現在還有事情,分不開身。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你們拿著,明天到省政府辦公室來找我。我再接待你們,聽你們詳細講述,好不好?”

瘦子擔憂的道:“有了您的名片,我們就可以進省政府的大門了嗎?門衛會放我們進去嗎?”

李毅笑道:“會的。如果他們不放你們進來,你就打我的電話,我派秘書下去接你們。”

瘦子道:“好,我們相信您。”

李毅道:“那就這樣了。咱們明天見。”

瘦子道:“李副省長,明天見。”

胖子高興的道:“這下好了。有李副省長給我們撐腰,那班王八羔子們。怎么無所遁形了!這一次一定要把他們告倒!”

李毅請江兆南上車,繼續前往機場。

這個小插曲,雖然不長,也不大,卻給車隊的人,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江兆南重新審視這座美麗的海江市。覺得這里的風景,并沒有來時那么美好。

而李毅心里也忐忑不已,今天的告狀,肯定會影響到江兆南的心情,也會左右他對東海省的整體印象!

雖然江兆南并沒有說什么重話。但李毅能感覺得到,江兆南心里隱藏著的不快!

到了機場,江兆南對李毅說道:“農民,工人,都是我們這個國家的主人!也是我黨賴以生存的土壤和基礎!以前如此,當前如此,以后也會如此!農民和工人的利益,應當成為我們執政者關注和保護的對象,不能因為今天富裕了,就不管農民和工人的死活了!這種行為,是要不得的!”

李毅不敢多說,只是點頭,答應一聲:“是的。”

江兆南越說越嚴肅,越講越氣憤:“現在有些領導干部,不知道哪里來的優越感,手中握住人民給予的權力,腰包里揣著國家給他的錢財,任意揮霍,肆意擅權!這種作風,是的行為,是要不得的!我們每一個黨員干部,都要把農民還有工人兄弟的利益,擺放在第一位!”

李毅等人默默的聽著。

江兆南道:“只有農民和工人兄弟們都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我們這個國家才能真正的稱得上幸福的國度!唯其如此,我們這群當政者,才能無愧的面對天下百姓!”

李毅被這句話震住了。

曾幾何時,這就是李毅當官的愿望!

當他第一天踏上柳林鎮的土地上時,他就曾經發過誓,要讓這片土地上的每個人,都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幸福、快樂!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要做到卻是那么的艱難!

多少年過去了?

李毅現在也不敢拍著胸脯說:“我曾經工作過的柳林鎮,那里的人們,個個幸福快樂!富足安康!更何況是我管理過的市和縣?”

說一萬句承諾也很容易,實踐其中一句,卻是那么的艱難!

李毅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慚愧,同時也生出一種萬丈豪情!

過去沒有達成的目標,今后一定要想辦法實現!

江兆南走了,帶著他對東海省的不滿意,帶著他對東海人民的關懷,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回京的飛機。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41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二章 誰的面子更大?

第二天,李毅上班后,就接到張廣明的電話,請他過去商量事情。

李毅放下電話,沉吟了一會兒,思索張廣明找自己要談的事情是什么,自己應該如何應對,然后才起身前往張廣明辦公室。

張廣明請李毅坐下,態度溫和的說道:“李毅同志,你還可以多休息兩天嘛!不著急上班,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先把身體養好了再上班不遲。”

李毅道:“我本來就沒有什么大礙,呆在家中也閑得慌。”

張廣明遞一支煙給李毅,說道:“昨天在江領導面前,多虧了你,替我美言幾句,才讓我免除了一場批評,謝謝你。”

李毅擺擺手:“這算什么啊!江領導是個開明而公正的領導,他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到你是東海省的新晉省長而已。”

張廣明默然一嘆,說道:“江領導說得不錯,我來東海省也有一段時間了,來之前,真正是雄心萬丈,壯志凌云,但到來之后,只覺得千頭萬緒,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把時光給虛度了,正經事情,卻沒有做出幾件來。我愧對中央,愧對人民啊!”

李7毅沒有接口,默默的吸了兩口煙。

張廣明感嘆完畢,輕咳一聲,轉入正題:“嗯,李毅同志,你對本省的城建工作,有什么意見?”

李毅搖搖頭:“我沒有意見。”

張廣明怔道:“李毅同志,你怎么能沒有意見呢?江領導都當著我們的面,提出批評了!”

李毅道:“該說的,江領導都已經指出來了。所以,我并沒有其它意見。”

張廣明道:“李毅同志,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省現在的城建工作有些亂?是不是需要整頓和改進?”

李毅道:“江領導提出的意見,都是很中肯的。”

張廣明抹了一把臉,心想你李毅嘴怎么這么牢?但我偏要你漏出口風來!

“那你覺得,衛學林同志的工作,有沒有值得改進的地方?”張廣明單刀直入的問道。

李毅道:“我們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都有學習和改進的空間。”

張廣明更加深入的問道:“李毅同志。江領導的指示,想必你也聽到了,中央對我省現在的城建工作很不滿意,而且對個別同志提出了批評,省里肯定要對某些人的分工,進行一些微調,對此,你有什么意見?”

李毅還是一臉淡定的表情:“我沒有意見。”

張廣明呃了一聲,摸著下巴。一臉沉思的看著李毅。

李毅臉含微笑,也看著張廣明。

張廣明撇開眼,說道:“李毅同志,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省里的意思是。暫時調整一下你和衛學林同志之間的分管工作,說得再直白一點,就是讓他下,讓你上。你有什么意見?”

李毅這次沒有再和稀泥,說道:“這一點。我不能同意。”

張廣明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江領導做了這么多的工作,不就是為了讓你上位嗎?怎么你又一口拒絕呢?

難道你和江領導之間。并沒有達成一致嗎?

“為什么?”張廣明脫口問道。

李毅正色道:“衛學林同志并沒有犯錯,也沒有違紀,無故調整他的分管工作,哪怕并沒有職務或級別上的調整,這對他本人,對整個政府班子的團結。都不是好事。”

這段話,讓張廣明一種心虛的羞愧。

因為張廣明就曾經做過這種事情,在李毅沒有犯錯也沒有違紀的情況下,也是在沒有通知李毅本人的情況下,對他的分管工作進行過調整。

李毅輕笑一聲:“何況。這也不可能是你張省長的本意吧?”

張廣明怔住了,感覺在李毅面前,自己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李毅道:“張省長,咱們之間,就不要打啞謎了,也不必試探了。你根本就不想調整衛學林同志的分管工作,又何必假惺惺的跟我談這個呢?”

張廣明道:“不,李毅同志,我這也是在執行江領導的指示。”

李毅道:“嗯,江領導的指示當然要執行。但我反對由我當這個替補。第一,我能力有限,不堪當此大任。第二,我的分管工作,剛剛調整過,我好不容易才熟悉了現在的工作,再次調整實在沒有必要。”

張廣明沒有想到,李毅的態度會如此堅決,不由得問道:“那你覺得,由誰替代衛學林同志比較好?”

李毅笑道:“這個,我真不好下定論。”

張廣明道:“看得出來,你和江領導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既然如此,江領導的指示,你肯定是有所解讀的吧?江領導已經明確指示,要我們換人分管城建工作。咱們省里,除了了你之外,我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選。”

李毅道:“張省長,衛學林同志就是最好的人選,他對東海省最熟悉,他分管城建國土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對這方面的工作,誰也沒他熟悉。”

張廣明道:“你的意思是不換人?那江領導的指示,又怎么完成?”

李毅道:“江領導的指示,是讓我咱們把東海省的城建工作抓起來,并沒有一定要換人。只要衛學林同志能把分管工作搞好,令江領導滿意了,那江領導也不會說換人了。”

張廣明愣道:“李毅同志,你覺得,江領導真是這么想的?”

李毅笑道:“江領導對衛學林同志又沒有什么天大的意見,為什么一定要下他的位置呢?這不合情理嘛!江領導當時在氣頭上,說話當然會過分,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們當下屬的,就要仔細揣摩上級的思想,不能聽風就是雨。”

張廣明緩緩點頭,不由得佩服起韓福東來,難怪韓福東那么沉著那么淡定,還叫自己來向李毅問計,原來如此!

他隨即為自己感到悲哀,韓福東猜測到了江領導的思想,李毅也抓住了江領導的思想,唯獨自己沒有領會江領導的指示精神!

這么一比的話,自己和韓福東、李毅之間,存在不少的差距呢!

李毅道:“張省長,不改變現在的格局,這對你本人是有利的,對整個省里班子的團結和穩定,也是有利的。不過,你一定要跟衛學林同志把話說清楚,省里的城建工作,不能再這么爛下去了。”

張廣明嘆道:“是啊!江領導不說,我們對這方面的感覺還不是特別強烈,他一提,我的感覺就特別大。現在每天經過城市的街道,一看到那些爛尾樓和半拉建筑,我就有如鯁在喉的感覺。”

李毅道:“還有一個事情,我要向張省長匯報。”

張廣明問是什么事情。

李毅把昨天送江領導去機場,在途中遇到兩個工人攔路告狀的事情說了出來。

張廣明震驚得無以復加,差一點就拍案而起了。

他失聲說道:“什么?居然有人敢攔江領導的車隊?什么人這么大膽、這要是傷害到了江領導,他有幾個腦袋來賠償?”

李毅擺擺手,說道:“事情過去了,江領導也沒有追究,咱們就不要揪住不放了。現在的問題是,江領導把這兩個工人的事情,交待給我來處理。而我又不分管工業這一塊,所以,我才把這個情況,向你反映,到時,還得請你和高杰同志共同出面處理此事。”

張廣明道:“這個?江領導把工作交給你來處理,你轉手交給我們,這可不太合適。改天江領導問起來,你怎么回答?”

李毅笑道:“這個好辦,我就直說,把事情交給你和高杰同志處理就行了。我不分管這一塊,要是插手管的話,那才不好脫身呢!好了,這事就這么說定了,回頭那兩個工人要是過來,我就把他們帶到你這邊來。”

他話音剛落,手機就響起來了,一接聽,嘿,正是昨天碰到的那兩個工人打來的。

原來,他們今天來到省政府,門衛還是不肯放他們進來,他們拿出李毅的名片,說是李副省長叫他們來的,門衛也是半信不疑,不肯放行。

沒有辦法,胖瘦兩個工人同志,只得撥打李毅的電話了。

李毅放下電話,笑道:“張省長,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然后,他打電話給秘書徐冰,讓他下樓去接一下兩個工人同志,并囑咐:“接到之后,直接帶到張省長的辦公室里來。我在這邊等著。”

這一來,張廣明想拒絕也不可能了。

不過,張廣明心里也很好奇,這些工人,究竟是為了什么事情,居然要跑去攔江領導的車隊!

“那就把高杰同志也喊過來吧!大家一起聽聽,順把也就把問題給解決了。”張廣明說著,就抓起了桌面上的話筒。

李毅擺擺手,說道:“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先不要驚動高杰同志的好,咱們先聽聽情況,如果確實嚴重,再請高杰同志過來也不遲。”

張廣明心想,我這個省長都參與了,高杰一個副省長,還要等到事態嚴重再請他來?信難不成,他高杰的面子,比我還大了?

不過,他隨即明白了李毅的想法,便點了點頭,說一聲:“好!”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43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三章 又輸給李毅

李毅的想法很簡單,高杰是分管工業這一塊的,而且分管的時間也不算短。

這次工人同志前來反應情況,說不定就跟高杰有關聯呢?

如果真有關聯,那高杰同志就應該避嫌,初始階段,是不方便請他過來聆聽的。

張廣明剛開始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等李毅點破之后,他才想到這一層,不由得微微氣惱,覺得自己又輸給了李毅。

談話間,徐冰把胖瘦兩個工人同志帶了進來。

兩個工人跟隨徐冰進門后,先是東張西望,嘴巴張得老大,一臉震驚相。等看到張廣明和李毅之后,馬上就低下頭,不敢抬起來了。

張廣明問道:“這就是攔江領導車告狀的兩個工人同志?”

李毅點點頭:“就是他們。”

張廣明道:“兩位同志,請過來坐下談吧!”

兩個工人站著沒有動。

徐冰和于波都進來了,他們分別捅捅兩個工人,低聲道:“省長們在跟你們說話呢!快回答啊!”

兩個工人如夢初醒,驚惶的問道:“說什么呢?”

徐冰低聲道:“張省長請你們過去坐。”

“啊,不坐了,不坐了,站著挺好的。”瘦工人說。

胖工人道:“組長,我頭暈,我腿軟。”

瘦工人道:“第一次進省長辦公室,咱們還能站著,就很不錯了。我聽別人說,就算進一次市長辦公室,他也嚇軟了呢!”

徐冰笑道:“你們不要害怕,這位是省里的張省長,這位是李副省長。你們有什么事情,盡管對他們兩個說。”

瘦工人道:“李副省長好。張省長好!”

于波道:“你應該先喊張省長好,再喊李副省長好。”

瘦工人連忙又喊了一遍,但還是喊錯了:“李省長好,張副省長好。”

這一次更加錯得離譜了,令于波哭笑不得。

張廣明擺擺手,笑道:“好了。你們兩個出去吧!”

胖瘦工人哦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徐冰一把們住他們,說道:“你們話還沒說呢,怎么就走了?快坐下來。張省長是叫我們走呢!”

胖瘦工人又機械的轉過身來,局促不安的站在當地。

張廣明疑惑的看了李毅一眼,似乎在問:“你確定這兩個人,就是昨天膽敢在大路上攔住江領導車隊的人?膽子怎么這么小?他們真敢去攔車嗎?”

李毅起身,走到胖瘦工人面前,伸出手去。說道:“我是李毅,你們還記得我吧?”

“李省長好!我們記得您。”瘦子連忙把自己的手在工裝上擦了擦,然后握住李毅的手。

李毅輕輕搖動手掌,說道:“你們不要害怕,也不要拘束,今天請你們過來,就是想了解情況的。”

瘦子道:“我們不怕,不怕……這辦公室好大。好有威嚴啊!”

李毅呵呵一笑:“來,到這邊坐下吧。”

張廣明也從辦公桌后面轉了出來。和李毅一起,歡迎這兩個客人。

胖瘦二人還是不敢坐。

李毅笑道:“怎么?你們不想坐?是打算讓我們也陪著你們站著說話嗎?哪有客人站著主人卻坐著的道理?”

胖瘦二人這才欠著屁股坐在沙發上,不想那沙發特別松軟,一屁股坐下去,身體就控制不住,朝后栽倒。

兩個人都倒在沙發上。雖然沒摔著,但卻嚇得不輕。

張廣明想笑,但見李毅一臉正經,便也忍住了。

李毅若無其事,說道:“你們很早就出門了吧?”

胖瘦二人連忙坐好。說道:“是的,是的,很早就出門了。”

這時,于波倒了茶進來,放在胖瘦兩人面前。

胖瘦二人的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只是不停的在衣服上面擦。

李毅道:“你們是海江市紡織廠的員工?”

瘦子道:“是的,我們在這個廠工作有二十好幾年了。”

胖子道:“快三十年了,三十年了。”

李毅道:“能在一個平凡的崗位上,堅守二十幾年,值得人尊重。嗯,你們昨天說,有情況要向省里反應,現在,就請你們談談吧。現在方便談吧?”

瘦子道:“方便,方便,談,談。”

李毅和張廣明都不說話,看著他們兩個。

但胖子和瘦子也不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毅道:“哦,還沒有請教兩位尊姓大名?”

瘦子道:“我叫李剛,他叫王大壯。”

張廣明笑道:“這位大壯同志,倒真是名如其人,長得高大壯實。”

王大壯嘿嘿一笑,抓了抓頭。

李毅道:“李剛同志,你和我還是家門呢!”

李剛道:“是的,是的,就是沒法和您比……”

李毅道:“你們廠里,現在效益還好吧?”

李剛道:“效益?很多年沒有效益了。”

李毅一怔,看了張廣明一眼。

張廣明也是一臉的迷糊,顯然對此事并不知情。

李毅問道:“怎么回事?為什么很多年沒有產生效益了?”

一談到工廠,一說到正事,李剛馬上就進入了狀態,憤憤不平的說道:“有那么一幫子蛀蟲在,有那么多的貪官在,廠里哪能再出什么效益?工廠都停產兩年多了!上哪里出效益?”

李毅震驚道:“停產兩年多了?你們不是說,你們還在上班嗎?都停產了,還上的什么班?”

“不上班又能做什么呢?”李剛說。

李毅道:“可是,上班又做什么呢?”

“上政治課啊,聊天啊,干什么都好,反正每天都要去報道。”王大壯說。

李毅道:“這又是為了什么?工廠都停產了,上班有什么意義?”

“為了拿到最低工資。”李剛說。

李毅道:“你們廠有多少人?”

李剛道:“有兩萬多人。”

李毅吃了一驚:“兩萬多人?這可是大型企業!”

張廣明也動容了。說道:“兩萬多人!這在省里,也排得上號了!”

李剛臉上閃現一抹驕傲的神色,但一閃即逝,嘆道:“放在以前,咱們廠那可是省里數一數二的大廠,國有企業!工資高。待遇好,人人爭著搶著進來,多少大中專畢業生,打破頭都擠不進來呢!”

王大壯笑:“以前,在咱們廠當工人,討老婆都好討,一個是因為廠里女工多,二個是因為廠子效益好,姑娘們都肯嫁給我們。”

李剛笑道:“我們的老婆。都是那時候討上的。要是換到現在,別說討那么漂亮的老婆了,有沒有女人肯嫁給我們,都要兩說呢!”

李毅問道:“那廠子的效益,怎么一下子就滑落了呢?”

李剛道:“被廠里那班貪官給鬧的!這些貪官不下臺,廠子肯定搞不成氣!”

張廣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你們廠子進行過改革了嗎?”

李剛道:“改過,改過好幾次了!”

張廣明道:“改過好幾次?”

李剛道:“八三年的時候。大改過一次,那一年。受國際形勢的影響,我國和米國打冷戰,出口商品出不了口,全部積壓在倉庫,我們廠子差一點就倒閉了,后來就進行了改革。好在有政府的支持,撐過了最困難的一年,廠子還是保下來了。那時我們還剛參加工作不久。”

張廣明點點頭:“那一年,國家的確很困難。”

李剛道:“后來又大大小小的改過幾次,三年前。國家進行深化國有企業改革,我們廠子也進行了一場大改革。”

李毅問道:“你們廠是怎么改的?”

李剛道:“國家要搞政企分開,政府放權給企業,讓企業自主自立。”

李毅點點頭:“沒有變賣?也沒有承包給私人,只是實現政企分開?”

李剛道:“這樣的改革,還不如不改!”

李毅訝道:“為什么?”

李剛道:“企業還是國家的企業,國家卻不管了!我們廠里這么多的工人,怎么辦?”

李毅道:“不是還有企業領導嗎?他們既然負責這個企業,你們自然就歸他們管。”

一談到廠里的領導,李剛和王大壯都是一臉的憤怒。

“他們才不管我們這些工人的死活呢!”

“他們就是一群王八羔子!好好的廠子,都被他們敗壞了!”

“再這么下去,這個廠就名存實亡了!當初還不如賣掉呢!”

李毅和張廣明面面相覷。

他們沒想到,工人們對廠里的領導,有這么大的反對和敵對情緒。

兩個領導都意識到,海江市紡織廠的問題,已經十分嚴重,甚至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

今天只有兩個工人代表前來上訪告狀,明天呢?后天呢?

如果有一天,鬧到整個廠子里上萬工人跑到大街上來告狀,那種場面,將是無法收拾的局面!

李毅道:“兩位,慢慢說,有什么事情,都說出來。”

“主要的問題,就是廠領導們貪污!”

“廠里發不出工資了,他們卻天天到外面旅游!”

“對,他們還、三奶、四奶!”

“不把這個領導班子換掉,我們廠就沒有希望!只會關門大吉,到時,兩萬多的工人,都只能睡大街上討飯吃了!”

兩個工人同志,完全被憤怒的情緒左右著,一直在發泄著對廠里領導的不滿和牢騷,卻說不出一句有意義的話來。

李毅心想,這么談下去,那什么也了解不到。

于是,他打斷他們的說話,想專問李剛幾個問題。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45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四章 你有發言權

李毅說道:“李剛同志,我問你幾個問題。”

李剛局促的答道:“李省長,您有什么問題,盡管問。”

李毅問道:“你們廠子在改革之前,我是說最近的那次改革,在此之前,你們廠子的效益如何?”

“還好,那時起碼有工資發。”

李毅又問:“這屆領導班子,是從你們廠里的人里面選拔出來的嗎?”

李剛道:“是的,都是廠里的老員工。”

李毅再問:“你們要舉報的,是哪個廠領導,還是哪幾個廠領導?”

李剛道:“我們要舉報整個領導班子!”

李毅和張廣明對了一下眼神,又問李剛道:“這個問題,你向海江市委市政府的相關領導反應過嗎?”

“反應過,早就反應過,不只我們兩個人在反應,廠里還有很多工人,也經常跑到市里去反應情況,就是不管用,沒有領導前來解決問題。”

李毅對張廣明道:“廣明同志,你有什么要問的嗎?”

張廣明道:“兩位同志,我想知道的是,你們舉報廠里的領導⊙頂⊙點⊙小⊙說,班子,有什么證據嗎?還是僅憑人言?”

李剛道:“這還需要證據嗎?廠子都被他們搞成這個樣子了!不是他們貪污了,那怎么就敗成這模樣了?短短幾年時間啊!那么大的企業,就被抽空了,就被敗完了。”

王大壯道:“您要是不信,可以到我們廠子里去問問,隨便你問哪一個人,他們肯定都能回答這個問題,他們的回答,和我們肯定也是一樣的。那就是領導班子透頂!”

張廣明道:“嗯,你們能說幾點具體的細節嗎?”

王大壯道:“我們剛才都說過了啊,他們用公款出去旅游,還包小蜜,三奶四奶五奶都有!這還不是嗎?”

張廣明點點頭,說道:“你們反應的情況。我們了解了。省里會就你們反應的情況,進行調查,盡快拿出解決辦法來。”

這其實就是表示談話結束了。

但李剛他們不懂,繼續說道:“張省長,不把這些領導全換了,我們廠就沒有活路。”

張廣明道:“這個,省里會研究的。如果真是領導班子的問題,那肯定會做出嚴肅的處理。”

李剛道:“不換掉這些人,紡織廠就只有死路一條呢!”

張廣明擺擺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李剛見張廣明說話模棱兩可,便轉向李毅道:“李省長,您是個好領導,我們都信任您,所以才來向您反應情況,請您一定要幫幫我們廠,把我們廠的工人們,從困境里面解救出來啊!”

張廣明聽了這話。心里滿不是滋味。

他才是政府一把手,地位和級別。都比李毅要高。這些工人同志們,當著他的面,說如此信任李毅,言外之意就是不夠信任他這個省長,這讓他情何以堪?

李毅也看出張廣明心里的不快,便道:“剛才張省長已經答應過你們。一是認真仔細的徹查此事,二是盡快拿出處理意見。所以,你們盡可以放心,省里是不會包庇誰的,也不會見事不管的。有張省長的諾言在此。你們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張廣明聽了這話,心中的不快才稍微散去,同時覺得李毅同志真是一個懂事明理,又很會做人的人。

李剛道:“那好,有你們兩位領導承諾,我們廠子肯定有救了。只是,要幾天才能有回復啊?你們什么時候派調查組到我們廠里去?”

李毅道:“你們先回去等消息,這么大的事情,省里肯定要研究才能決定。”

李剛和王大壯互相望了一眼,倒也知情識趣,站起來告辭離開。

他們一走,張廣明便道:“李毅同志,聽這情況,海江市紡織廠的情況很嚴重啊!”

李毅道:“這也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凡事不可偏聽偏信,一定要兼聽才能明白。省里還要聽聽紡織廠領導的辯解,也要聽聽海江市里主管工業副市長的解釋,才能做出全面而且正確的判斷。”

張廣明本來很激憤的,一聽李毅這話,馬上冷靜下來,說道:“你說得對,這么大的廠子,有上萬個工人,我們不能只聽兩個人的話,就認定海江市紡織廠的領導班子整個都壞了。如果真這樣的話,那對廠里的領導班子成員,是不公平的。”

正說著,高杰來了。

“張省長,對不起,我剛才有事,來不及趕到,我沒有遲到?”高杰笑著說,同時朝李毅點頭致意。

張廣明道:“高杰同志,你來晚了。”

高杰收起笑容,問道:“有什么事嗎?”

張廣明道:“剛才有兩個同志,來自海江市紡織廠的工人,跑到我這里來告狀,本想請你一道過來聽聽的。”

高杰道:“哦?他們已經走了嗎?”

張廣明道:“已經走了。”

高杰道:“張省長,海江市紡織廠的事情,我略知一二。只不知工人同志反應的是什么個情況?”

張廣明把李剛他們反應的情況說了一遍。

高杰聽罷,說道:“紡織廠的確有些問題,但也沒有他們反應的這么嚴重。”

張廣明問:“你最近去過紡織廠嗎?”

高杰道:“去倒是沒有去過,只聽下面的人匯報過情況,這幾年,紡織廠一直在走下坡路,效益一年不如一年,這是實情,但也沒有到破產或倒閉的地步,廠里不是一直在開工嗎?工人們不是一直在正常上班嗎?這就說明,廠里的情況,還沒有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張廣明道:“工人同志說了,上班也沒有做事,就是報個道,領一份最低保障工資。”

高杰道:“要不這樣,把海江市里的相關同志喊過來,問問他們不就清楚了嗎?”

李毅嘿嘿一笑。

高杰怔道:“李毅同志,你有何高見?”

李毅道:“對不起,我忍不住就笑了。唔,為什么不直接到他們廠子里去看看情況呢?誰說的話,也比不過自己親眼看到的情況啊!”

張廣明道:“李毅同志說得對,高杰同志,你分管工業工作,這個事情,就交給你去處理!”

高杰應了一聲:“那我先去了解情況,調查清楚之后,再向省里匯報。”

張廣明道:“此事就談到這里!”

高杰起身離開。

李毅也要離開時,被張廣明喊住了。

“張省長,還有事?”李毅問。

張廣明唔了一聲,等高杰走后,這才說道:“還是那個事情,江領導交待下來的,咱們必須拿出一個解決方案來。”

李毅笑道:“這個嘛,我們剛才討論得很詳細了,就不必再細究了?我想,你心里早就有譜了。”

張廣明道:“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李毅道:“當然。”

張廣明道:“可是,你這么一說,我反倒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從江領導的指示來看,明顯是想讓你上位,來抓城建和國土這一塊的工作,可是你又不肯答應,這卻為難了。”

李毅道:“張省長,那你就慢慢糾結,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張廣明怔怔的看著李毅離開,心里有如打翻了五味瓶。

江兆南對李毅的支持,張廣明看在眼里,嫉在心里,但又無能為力。

不過,上次海平市之行,讓張廣明看到了李毅更大的能力,這也讓他有了新的想法,準備讓李毅分管更加重要的工作,以利用李毅的才華,做出更重要的成績來。

從海平市回來之后,張廣明就一直在醞釀此事,但沒想到的是,不等張廣明做出任何行動,江兆南同志就提出支持李毅的話來了。

張廣明心想,如果是我主動提拔李毅,那李毅就能為我所用,起碼也能像現在的衛學林一樣,以我馬首是瞻。如果是江兆南提拔的李毅,那跟我就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了!

這是張廣明糾結的第一個問題,他糾結的另一個問題,我們在前面已經提及過,那就是怎么對待衛學林?

令張廣明更想不到的是,李毅根本就不接受這一切!

現在,張廣明完全看不明白李毅這個人了。

不管是誰,只要是體制里的人,哪個不想升官?哪個不想排名靠前?哪個不想掌握更大的權力?

這個李毅,卻三番五次的拒絕了我的好意,也拒絕了江兆南的好意,他這是在想什么?

他哪里能明白李毅的思想?

現在的李毅,無論是在政治上,還是在思想上,都已非吳下阿蒙,他變得更成熟了,也更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斷了。

在自己的仕途和前程上,李毅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輕易因為外界因素而改變。

在溫玉溪的正式任命下來之前,李毅打算低調到底,不和任何人爭,也不和任何人搶。

回到辦公室,李毅就接到高杰的電話。

“李毅同志,關于海江紡織廠的事情,我想跟你單獨聊聊。”高杰說。

李毅笑道:“高杰同志,你找錯對象了?我可不分管這一塊的工作。”

高杰道:“我知道。但是,你以前在中央的國企改革辦公室工作過,而且得到過江領導的特別青睞,你對這一塊,比我們都有發言權。”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47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五章 吃個飯也被算計

李毅輕輕一笑:“你對我的底細,還很了解啊!”

高杰道:“誰叫你是這么風云的人物呢?我本來沒有想到這一層,后來看到江領導對你特別關照,我就記起你的往年英雄事跡來了。£∝,”

李毅道:“高杰同志,你過獎了,我在企改辦,沒做出過什么大的成績,只不過是被江領導看中,在那邊玩了玩而已。”

高杰道:“你就別謙虛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因為那會兒,我也正好分管工業這一塊,為了企業改革,我這一個頭都變成兩個大了!”

李毅道:“嗯,那好吧,你既然看得起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班門弄斧一回。”

高杰道:“咱們晚上吃飯的時候再聊吧,我請你客。”

李毅道:“那就讓高杰同志破費了。”

掛斷電話,李毅心想,高杰為什么要找我問計?海江市紡織廠的事情,有那么難辦嗎?只要調查清楚,劃定責任,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該抓的就抓,該關的就關,該槍斃的就槍斃,兩下就能解決完畢。

正自思索著,秘書徐冰進來說道:“李省長,省書畫協會的柳會長找您。”

李毅哦了一聲,思緒一直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想起來,說道:“請他進來吧。”

柳子敬點頭哈腰,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李省長好!李省長工作辛苦了。”

李毅擺擺手,笑道:“我們當領導的,工作是最不辛苦的,不是坐在辦公室里,就是坐在小車里面,不比下面的同志。”

柳子敬道:“李省長謙虛了。領導們做的,都是勞心勞腦的活,這腦力勞動,可比體力勞動更辛苦呢!”

李毅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柳子敬道:“是這樣的,我們省書畫協會。經過認真研究和討論,決定邀請您進我們協會,擔任名譽會長一職。”

李毅一怔,繼而失笑道:“這怎么可以?”

柳子敬道:“只是名譽會長,并不需要您真正的來上班或做工作,具體的事務,還是由我來這個實名會長來做,當然了,我會按時向您匯報相關的工作。”

李毅搖搖手。說道:“這個是絕對不行的。子敬同志,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

柳子敬眼珠子一轉,笑道:“李省長,您已經是我們省書畫協會的會員了,同時,您也將擔任我們省書畫協會的常務理事一職,這是聘請書。請您過目。”

說著,他還真的掏出一份燙金的大紅聘請書來。恭敬的放在李毅面前。

李毅驚訝的看著這份東西,心想多少書畫愛好者,擠破腦袋也得不到這么一份東西啊!而我李毅何德何能?只不過因為愛好書法藝術,胡亂練了兩天字,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這么高的一個頭銜!

柳子敬道:“李省長,您工作繁忙。不肯屈就名譽會長一職,這一點,我們也早就考慮到了,所以就請您委屈一下,在書畫協會里。當一個常務理事,您看可好?”

李毅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都手續都給辦完了,才來問我好不好,你說我是回答好呢?還是回答不好?”

柳子敬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道:“本來是想請示李省長的,只不過您不是到前線指揮救災工作去了嗎?那我只好擅自作主,先把相關的手續辦全了,再來請示。”

李毅將臉一沉,把面前的東西一推,說道:“我不同意!”

柳子敬尷尬的低下頭去。

李毅道:“子敬同志,我這個人說話向來直快。這個事情,請恕我不能同意。我并不是怪罪你沒有先請示就擅自做主,而是因為我知道我是什么樣子的料,以我的能力,如果都能在你們協會當一個常務理事,那你們協會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記住,你們辦的是書畫協協會,不是官員俱樂部!”

柳子敬羞慚的道:“對不起,李省長,我做了錯事,惹您生氣了。”

李毅道:“不管時代怎么發展,不管改革大潮如何洶涌,不管金錢如何至上!我始終以為,至少有一方凈土,是為藝術人留著的。像作協,像書畫協會,這些機構的性質,應該為文化藝術人服務,而不因該成為有錢人和官員們賣弄和沽名釣譽的場所!”

柳子敬急忙說道:“李省長,可是,我真是覺得您的字寫得好,所以才動了這個想法,我并沒有其它意思。”

李毅道:“我不管你是幾個意思。是為了討好我,還是為了巴結我,還是真的欣賞我的字,這個名譽,我都不能接受。我看過很多藝術家的創作,就連古老先生的字,我也看過,他們無不是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努力,對藝術孜孜不倦的追求,才能達成現在這樣的高度,我一個業余愛好者,不可能跟他們相擔并論。省里肯定還有很多書畫愛好者,你們要吸收人才,可以去找他們。”

柳子敬道:“李省長教訓得很對,我受教了!”

李毅知道心里肯定不好過,但事關原則問題,也不能將就,只能如此說。

柳子敬討了個沒趣,不敢久留,臨行之前仍然笑道:“李省長,您工作繁忙,不愿意加入我們協會,那也就算了,不過,您答應過的,要寫幾幅作品,參與五一節的書畫展覽,這事您可千萬不能爽約呢!”

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李毅輕輕笑了笑:“好,這事我答應你。子敬同志,繁榮省里的藝術創作,你們協會負有重責,你們要把工作的重心,放到相關的工作中去,而不要汲汲于功名利祿之間。”

柳子敬連聲應是,然后告辭離開。

下午下班之后,高杰來到李毅辦公室,等他下班后,請他到外面吃飯。

“李毅同志,你喜歡上哪里吃飯?”高杰問。

“我這個人很隨便。”李毅笑了笑。

高杰道:“那就去望江樓吧。”

李毅應了一聲:“好。”

剛下樓來,就看到楊珂站在一樓大廳里,她似乎是在等待李毅,見他下來,便笑瞇瞇的迎上前來。

“李省長,您好。”楊珂笑道,“我能請您吃個飯嗎?”

高杰道:“不巧得很,李毅同志已經有約了。”

楊珂道:“誰這么早就約了李省長啊?”

高杰道:“不是別人,正是區區在下。”

楊珂笑道:“那就請高省長再破費一下,把我也請了吧?”

高杰哈哈一笑:“實在不好意思,我和李省長之間有事情要談,看來,你和李省長之間的約會,只能改期了。”

楊珂道:“行啊,那我就改天再請李省長好了。”

李毅朝她點點頭,然后上了車。

望江樓原來就在李毅他們常去的那家耕夫菜園附近,也是臨江的一幢小樓,古色古香的建筑,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門口木雕的一幅對聯,字跡勁秀,正是古老先生的字跡。

李毅笑道:“到哪里都能看到古老先生的字。”

高杰道:“現在就流行古一山的字,風景名勝,招牌店鋪,到處都掛他的字。”

李毅道:“也難得古老先生肯舍字。”

高杰道:“我覺得搞藝術的人,就應該深入生活,如果敝帚自珍,自鳴清高,那就脫離了群眾,也就得不到大家的喜愛和肯定了。”

兩人說笑著,來到二樓的雅致包間。

這包間是臨江的,推開小窗,就能看到江上的風景和對岸的山景。

兩個人,點了四菜一湯,一邊小酌,一邊談話。

李毅心想,高杰要跟我談海江市紡織廠的事情,搞得這么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藏著什么重要的消息?居然連楊珂也不準她來,難道是此事異常機密不成?

高杰沒有先開口,李毅也就不著急。

酒過三巡之后,還是高杰先扯出話題來:“李毅同志,不瞞你說,我對海江市紡織廠有著特殊的感情。”

李毅哦了一聲:“你在那邊工作過?”

高杰搖搖頭:“這個廠的改革,就是我主持的。”

李毅道:“不會吧?你可是省里的副省長,海江市紡織廠只不過是一個市級企業,怎么要你去主持?”

高杰道:“海江市紡織廠大大小小經過七、八次整改,但都沒有治到根本,效益一直是要死不活。這么大的企業,要放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當時中央正在深化國有企業改革,要加快改革的步伐。我為了做出成績來,就親手抓了三個企業,做為深化改革的試點,并親自主持和領導了這三家企業的整改工作。”

李毅心想,原來還有這層緣故!

要這么說的話,今天這個飯,還真是鴻門宴了!

高杰請自己來,只怕沒有什么好事情!

李毅心里警覺,酒也喝得少了,話也變得少了,只是夾菜吃。

高杰見李毅不說話,只得繼續說下去:“紡織廠的確存在不少的問題,但這些問題都是歷史遺留下來的,跟現在這屆領導班子,沒有必然關系,也沒有重大的關系。我們不能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就把整個班長全搞掉,那既不客觀,也不公平。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48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六章 更猛烈的風暴降臨

李毅道:“這個工作,不是由你在負責嗎?你想怎么處理都由你來做主。你喊我來商量,豈不是多此一舉?”

高杰笑著搖搖頭,說道:“李毅同志,你是江領導點了名的,要由你來處理此事,在海江市紡織廠的處理問題上,我必須征詢你的意見。”

李毅心里暗自沉吟,暗想高杰和我之間的關系,向來不錯,今天他特意喊我來商量此事,可見他一定是碰到難題了。

不過,李毅是個講求原則的人,如果高杰在海江市紡織廠的改革中,存在原則上的問題,那不管他和自己的關系再好,李毅也是不可能幫他忙的。

想到這里,李毅心里已經拿定了主意,決定先了解清楚情況再說。

“高杰同志,你主持海江市紡織廠的改革,已經有好幾年了吧?這幾年來,難道你就沒有聽到相關的風聲?如果廠里的整個班子都爛掉了,你難道一點都不知情?”李毅問道。

這是李毅最需要知道的情況,他要先確定,高杰和海江市紡織廠領導班子之間的關系。

高杰苦笑一聲,說道:“李毅同志,你也是做過企改工作的,對國企改革中存在的問題,你比我更清楚。我雖然主持了海江市紡織廠的改革,但只負責企業制度的改革,至于人事方面,我是無權過問的。”

李毅道:“你是說,整個班子的成員,都不是你確定和提拔的?”

高杰道:“海江市紡織廠的人事,當然是在海江市里,現有班子成員,全部都是海江市里指定的。對此,我曾經提出過不同意見。但卻沒有得到相應的重視。誰叫我們手中沒有人事大權呢?沒有辦法。”

李毅道:“既然你和海江市紡織廠現在的領導班子并沒有瓜葛,那你又有什么好害怕的?該查就查,一查到底就行了!”

高杰道:“在海江市紡織廠改革這個問題上,我當然可以拍著胸脯說,我絕對是干凈的,我也不害怕什么。可是。流言可畏啊!李毅同志,我主持了海江市紡織廠的改革,那我和這個廠,就脫不開干系!現在這個廠敗壞了,不管原因出在哪里,我這個改革者,肯定都將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李毅道:“我想,你是多慮了。你主持了改革工作不假,但你是清白的。你是干凈的,現在廠子敗落了,和你能有什么關系?”

高杰道:“海江市紡織廠不是小廠,是一個擁有兩萬多工人的大型企業!這么大的廠子,偏偏在我主持改革之后,就敗落了,你說我能脫得開干系嗎?肯定有人要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了!這一次,我是泥巴落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聽他說出這么粗鄙的詞語來,李毅不由得微皺眉頭。同時也覺得高杰這個人可能是真的著急了。

做事情就是這樣,你做好了,不一定有功勞,因為這是你的本分,但如果你做壞了,那就一定有責任!

就算你是清白的。可是誰又能證明你當初的清白?

而且,你想清白,其它人不會讓你清白!

他們會把責任和屎盆子,往你頭上扣,最起碼也要把你拉下水!

趟渾水的人越多。分攤給每個人的責任就越輕,甚至達到法不責眾的程度,那就萬事大吉了!

一個人的責任就是重責,集體的責任也就沒有責任了!

處罰也不可能把一個集體,把所有的人全部處罰了吧?

換句話說,所有的人都挨了處罰,也就等于沒有處罰了。

李毅對這個道理,當然是深有體會的。

于是,他問高杰:“那么,你想怎么處理此事?”

高杰道:“此事驚動了江領導,引起了中央的關注,我要是不處理好,肯定無法交待。”

李毅道:“這就不僅僅是無法交待的事情了!你要是真的沒處理好,你的官帽子恐怕都成問題。”

高杰道:“可是,如果真的查下去,如果真的查出海江市紡織廠整個領導班子都已經腐爛的話,那牽涉到的人和事可就多了!搞不好,海江市里的官帽子,要摘掉一半,東海省里的官帽子,也要摘掉一小半。”

李毅震驚了,瞪著高杰看。

高杰道:“你別用這種眼光看我,海江市紡織廠不是獨立存在的,他們的領導班子也不是孤立存在的。”

李毅極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高杰道:“我擔憂的是,如果海江市紡織廠領導班子了,這肯定只是冰山一角!”

冰山一角,這個詞,讓李毅感到無比的震驚!

拔出蘿卜帶出泥!

海江市紡織廠的領導班子,不可能關起門來搞貪腐,這么大的企業,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被吃空,這是一個緩慢的蠶食的過程,參與其中的人數,肯定不會少。

李毅正色說道:“高杰同志,我想,你還是多慮了。首先,我們現在聽到的,只不過是兩個工人同志的一面之詞而已,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更不能偏聽偏信。當務之急,還是先要想辦法,了解真實的情況。這比什么都重要。”

高杰道:“了解到真實情況之后,又能怎么樣?我手中沒有權力,也沒有人事權力,叫我去查這個案子,不是狗咬刺猬,無從下嘴嗎?”

李毅道:“你是分管工業的領導,同時也是主持海江市紡織廠改革的領導,這個事情,由你去查去辦,是最合適的。”

高杰搖搖頭:“我覺得我去辦這個事情,并不合適,因為我是當事人。相反,我覺得辦這個案子,應該找一個局外人來最好了,就像李毅同志你,就是一個最好的人選。首先,你是局外人,你和海江市紡織廠,還有海江市班子成員,還有我之間,都不會有太重的利益瓜葛,這樣才能做到公平和公正。其次,你是江領導指定的查案人,由你出面,誰也沒有二話可說。”

李毅道:“我不行,我出面的話,名不正,言不順。”

高杰道:“你是江領導指定的查案人,這就是名!江領導的命令,就是言!”

李毅道:“高杰同志,你就不要推拒了。”

高杰道:“我不是在擺脫責任,也不是在逃避困難。我真的不合適。我和海江市里的同志都太熟了,我和海江市紡織廠的同志也很熟!我出面辦這個案子,會顧慮重重,會力不從心,會感情用事!”

李毅沉默了,承認他的話,有幾分道理。

高杰道:“我可以用黨性擔保,我是清白的,但是,我也是個人,我也會被情感所左右。我怕在辦案過程中,受到熟人的誘導或求情,那我就會堅持不住原則。”

李毅道:“現在情況未明,說一千道一萬,都為時太早。高杰同志,依我看,你還是先著手調查吧!真正查出問題來了,你又感覺到無能為力之時,你再向省里求援,也為時未晚。”

高杰道:“我覺得,這個事情,根本就不應該查。”

李毅道:“不查?為什么?”

高杰道:“一查,肯定要出問題。哪個廠沒有問題?哪個人沒有問題?就看查不查而已。不查就不出問題,大查就出大問題,小查就出小問題。”

李毅笑道:“你這是什么邏輯!有問題就是有問題,查不查它,問題都擺在那里。”

高杰道:“不瞞你說,我還沒有開始查呢,下面詢問我的電話就已經打了過無數個了。全都是問海江市紡織廠的事情。”

李毅道:“消息傳得這么快?”

高杰道:“現在這機關里,還有什么消息是保密的?就連省里的常委會的內容,這邊剛開完,下面馬上全知曉了。何況是這種攔車告狀的事情!能瞞住了誰?”

李毅道:“那你更應該查了。你要是不查,那你就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你連查都不敢查,豈不是表明你心虛得很?”

高杰端著酒杯,停在半空中,好久沒有喝上一滴。

李毅看出他內心的糾結和為難,便道:“我給你出個主意。”

高杰一振:“什么好主意?”

李毅道:“查是肯定要查的。我建議,你先多找一些工人詢問相關情況,再找海江市紡織廠領導班子談談,聽聽他們的說法。再聽聽海江市相關同志的說法。把這三方面的說法綜合起來,你就能得出一個接近事實的真相了。”

高杰道:“如果查證屬實呢?”

李毅嚴肅的說道:“那就只能一辦到底,不管涉及到誰,都不能手軟!這是江領導關注的事情!”

高杰臉色一變,隨即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先調查一下!看看情況到底如何!”

說完,他把酒杯湊在嘴邊,一口飲盡杯中酒。

看到高杰那顧慮重重的臉色,李毅心想,他是不是還有什么話,沒有對我說出口?

高杰憂心忡忡,連喝了五、六杯酒,有了七、八分醉意了。

李毅道:“喝得差不多了,咱們就散了吧?”

高杰道:“好,散了吧!”

他打了一個酒嗝,忽然說道:“李毅同志,東海省里,要起大風暴了啊!哈哈,這浪頭打過來,比海平市那場風暴,肯定會更加猛烈呢!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50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怕戴副省長嗎?

回到家里,李毅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高杰最后說的那句話。

東海省里的大風暴,真的要來臨了嗎?

這場風暴,會比臺風喜妹更猛烈嗎?

“李毅,你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入神!”林靈捅了捅李毅的腰眼。

“想事呢!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無憂無慮的,不要想事的嗎?”李毅白了她一眼。

林靈道:“我這叫單純!”

李毅道:“你這叫少不更事!”

林靈道:“怎么樣都好吧!李毅,你什么時候帶我出去玩呢?”

李毅搖搖頭:“我最近都忙得很,你叫妙可帶你出去玩吧!”

林靈咯咯笑道:“李毅,我沒有聽錯吧?叫她帶我?我帶她還差不多!”

李毅道:“東海省里有名的名勝古跡很多,國家五a級、四a級景區就有好幾個,你們一起去旅游吧!我是沒空去了。”

妙可道:“好啊,林姐姐,明天開始,我帶著你,你帶著錢,咱們一起出去旅游吧!”

林靈道:“就我們兩個啊?怪無聊的。”

妙可道:“那就把郭小天也帶上。”

林靈道:“他?還是算了吧!有他更無聊。”

妙可笑道:“你是不是想帶上李毅啊?”

李毅擺手說道:“你們別打我的主意,我真忙。”說著就起身走進了房間里。

外面,妙可和林靈商量起旅游路線來了。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商量了大半夜,終于敲定了行程,第二天大早,就背上行囊出發去旅游了。

李毅來到辦公室。把徐冰喊進來,說道:“海平市的賑災工作,我已經和民政局等相關部門開會討論過,形成了文件,你送一份到張省長辦公室,當面聽聽張省長的意見再回來。”

徐冰拿了文件就出門去了。

不一時。徐冰回來,說道:“李省長,張省長說了,就按照您擬定的去辦就很好,不必更改了。只是時間上一定要盡快,災民們怕是受不了這么長時間的苦楚。”

李毅道:“嗯,我今天就把文件傳到海平市去,讓他們遵照辦理。”

徐冰沒有出去,欲言又止。

李毅問:“還有什么事嗎?”

徐冰道:“李省長。我剛才經過戴副省長門前,看到有個人進入他的辦公室了。”

李毅輕輕笑道:“有個人走進了鵬飛同志的辦公室?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徐冰道:“這個人不比別人。”

李毅繼續低頭工作,聞言笑道:“什么人啊?值得你這么在意?”

徐冰道:“那個人我認識,他是海江市紡織廠的總經理郭懷良。”

李毅哦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徐冰道:“你沒認錯人?”

徐冰道:“肯定不會認錯,早幾年,郭懷良在海江市里。可是個風云人物。要不是這幾年海紡廠走了下坡路,他只怕更加得意呢!”

李毅道:“是嗎?你認識這個郭經理?”

徐冰道:“我認得他。他不一定認得我。”

李毅思索道,省里正要調查海江市紡織廠,郭懷良就跑到省里來了,而且頭一個人找的就是戴鵬飛,其中意味深長啊!

徐冰見李毅沉吟,便知自己的話李毅愛聽。于是繼續說下去:“李省長,戴副省長對您,一直存有偏見。這次聽說您要查海江市紡織廠,他馬上就和郭懷良接觸,肯定沒安什么好心。只怕在商量著怎么對付你呢!”

李毅道:“這種不利于團結的話,以后不可再說。”

徐冰道:“李省長,我不是信口開河。想當初,你在海平市被海水沖走時,戴副省長就說了不少風涼話,還和錢多師傅吵起來了。要不是有張省長攔著,他們兩個肯定能大打出手。”

李毅道:“有這回事嗎?我怎么不知道?”

徐冰道:“當時大家都看到了,錢多師傅沒有跟您說過嗎?”

李毅道:“這個錢多,肯定是怕我替他出頭,所以沒敢多事。你說說具體的情況,怎么就吵起來了呢?”

徐冰道:“戴副省長一直在說不吉利的話,說您肯定那個了,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錢多師傅本來就著急上火,最聽不得這種不吉利的話,就回了兩句嘴,結果就惹惱了戴副省長,戴副省長還嚷嚷著要開除錢多師傅,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沒有開除了。”

李毅嘿嘿一笑:“他想開除錢多?這不是笑掉人大牙嗎?”

徐冰一怔:“什么?”

李毅擺擺手,說道:“沒什么。你剛才說,是張省長出面阻止了?”

徐冰道:“是的。”

李毅問:“張省長幫著哪一邊呢?”

徐冰道:“張省長站在錢多師傅這一邊,一直幫他說話。”

李毅哦了一聲:“徐冰,你怕不怕戴副省長?”

徐冰道:“不怕。”

李毅道:“那你現在就到戴副省長辦公室去一趟,把這份文件送給他。”

徐冰道:“好的。我這就去。”

李毅道:“等等,我問你,如果戴副省長的秘書攔住你,不讓你進去,你怎么辦?”

徐冰道:“我就說這是您送的急件,而且必須馬上親呈戴副省長。”

李毅呵呵一笑:“你就不怕他們打你嗎?”

徐冰道:“給李省長辦事,我就算挨了打也高興。”

李毅眉毛一揚:“去吧!有我給你撐腰,誰敢打你?”

徐冰笑了笑,拿過文件轉身出門,來到戴鵬飛辦公室。

夏小凡瞥眼看到徐冰進來,也不起身,斜著眼問道:“你來做什么?不會走錯門了吧?”

徐冰不理睬他,直接走到戴鵬飛辦公室門口。

“喂!你干什么!”夏小凡急忙起身,幾乎是撲將過來。然后一把拉住徐冰。

徐冰甩了甩手:“拉我做什么?”

夏小凡道:“你毛毛躁躁的,亂闖什么?”

徐冰道:“我送份文件給戴副省長。”

夏小凡道:“放我桌上吧!回頭我送進去。”

徐冰道:“李副省長交待了,叫我務必親自交到戴副省長手里,而且要趕快。”

夏小凡呃了一聲,好奇的問道:“什么東西?這么緊要?”

徐冰道:“這就不是你我能過問的事情了。”

夏小凡冷冷的道:“戴副省長在里面跟人談事,吩咐過了。誰都不能前去打擾。”

徐冰道:“這是緊急公文!張省長剛剛還做了批復!你想讓戴副省長耽擱時間嗎?這個責任,你可負不起!”

夏小凡道:“我就不信,真有什么十萬火急的公文?讓我看看!”

徐冰將手往身后一縮,說道:“你想看,可惜不夠級別。”

夏小凡臉色通紅,說道:“徐冰,別拿著雞毛當令箭!這你一套,在別的地方管用,在我這里。沒用!”

徐冰道:“我也犯不著跟你一般見識,李副省長叫我找戴副省長,又不是叫我來找你。讓開!耽誤了時間,你可吃罪不起!”

夏小凡道:“我再說一遍,戴副省長吩咐過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徐冰道:“戴副省長在談什么事?有這么機密和重要嗎?”

夏小凡道:“回敬你一句:你不夠級別!”

不論徐冰怎么說,夏小凡就是打定主意不讓路。

這家伙,看來是誰的話都不聽。只認準戴鵬飛的指示不放松。

徐冰急了,他心里明白。李毅為什么在這個時間讓他來送這個所謂的緊急文件,今天要是進不了這個門,那他就白跑一趟了!

“讓開!”徐冰忽然大怒,伸出手,推在夏小凡肩頭。

夏小凡再也料不到,一向溫和低順的徐冰。居然也敢伸手推人!被這么一推,身子站立不穩,咚咚咚連退三步。

徐冰借這個機會,握住了門球,用力一擰。

夏小凡站穩之后。再想上前攔阻,已經來不及了。

徐冰打開門之后,馬上向前一步,邁進了戴鵬飛的辦公室。

戴鵬飛正在和人說話,冷不防有人進來,他立時住了嘴,不悅的道:“我不是吩咐過嗎?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的談話!”

徐冰低頭走進去,飛快的瞥了一眼里面的人,雙手恭敬的把手中的文件遞給戴鵬飛。

“戴副省長,這是李副省長讓我送來的,請您當面閱讀并簽字。”

戴鵬飛一臉不悅的道:“徐冰!你怎么進來的?”

徐冰故意裝糊涂:“走進來的啊。”

戴鵬飛冷哼一聲,犀利的眼神,朝門邊的夏小凡看了一眼,后者被老板盯得低下頭去。

“呵呵,是嗎?是什么緊急公文?”戴鵬飛再看向徐冰時,換上了一副笑瞇瞇的表情,但這笑容里,殊無半點高興或開心的神情。

徐冰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文件,李副省長怎么吩咐的,我怎么做就是了。”

戴鵬飛道:“呵呵,徐冰,你還真是李毅同志一條聽話的好……呵呵!”

徐冰咬了咬嘴唇,沒有頂嘴,雖然戴鵬飛并沒有把最后一個臟字吐出口,但聽話的人又有誰是聽不明白的?

戴鵬飛似乎也覺得剛才的話有些過分,輕咳一聲,打開文件看起來。

徐冰的雙眼,左右一溜,看了郭懷良一眼,發現后者也正在打量自己,徐冰感覺到對方眼光中的冰冷,連忙移開目光。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52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八章 要的就是細節

戴鵬飛快速的瀏覽完畢,然后拿起筆,在寫有自己名字的后面框框里,打了一個勾,又在下面簽上自己的姓。

“好了,你拿去回復李毅同志吧!”戴鵬飛把文件拋給徐冰。

徐冰伸手接住,轉身就走。

“站住!”戴鵬飛又喊住徐冰,問道,“徐冰,李毅同志最近在忙什么啊?”

徐冰道:“也沒忙什么,就是一直在忙海平市的賑災工作,昨天還開了討論會。”

戴鵬飛哦了一聲:“就沒有什么工人同志來找他?”

徐冰笑道:“李副省長又不分管工業,怎么會有工人同志來找他呢?婦女兒童,還有殘疾人朋友,倒是常見到。”

戴鵬飛哈哈笑道:“李毅同志和這些人打交道,也很得勁嘛!”

徐冰道:“李副省長說了,誰不是婦女同志生下來的?誰不是從兒童成長起來的?所以一定要重視婦女兒童工作。”

戴鵬飛皺了一下眉頭,抹了一把臉,說道:“去吧!”

徐冰微微躬身一下,然后離開。

回到辦公室,徐冰向李毅匯報此行見聞:“李省長,我進去看到了,在戴副省長辦公室里的人,正是郭懷良。不過,遺憾的是,我并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在徐冰想來,李毅在這個時間點,派他到戴鵬飛辦公室里去,肯定就是為了探聽戴鵬飛的秘密,而自己沒有完成任務,實在是辜負了李毅的期望。

李毅嗯了一聲,問道:“郭懷良和鵬飛同志,是怎么坐著的?”

徐冰一怔,回想了一下。說道:“他們兩個就坐在沙發上,靠得很近。”

李毅道:“姿勢如何?”

徐冰道:“姿勢?兩個人都翹著二郎腿,神態很安適。”

李毅問:“都在吸煙嗎?”

徐冰道:“是的。屋里很大的煙味,我去的時候,郭懷良還在吸煙。”

李毅道:“吸的是什么牌子的香煙?”

徐冰再次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說道:“這個我沒有留意,不過我看到郭懷良吸的煙嘴,是藍色的。”

李毅點點頭:“嗯,辛苦你了。你做得不錯!”

徐冰抓抓頭,忍不住問道:“李省長,您問這些,有什么用啊?”

李毅呵呵一笑,說道:“你覺得,我問你這的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對嗎?”

徐冰道:“是的啊,這些細節,能得出什么結論呢?”

李毅道:“郭懷良和戴副省長坐得很近,而且神態自然而親密,這就說明,他們兩人平時就有來往,而且來往很密切。”

徐冰道:“嗯。您分析得很有道理。那您問他們吸的是什么煙,這又有什么用?”

李毅道:“這里面的學問就更大了。打個比方。我和你坐在一起聊天,你說我們會吸什么樣的煙?”

徐冰道:“當然是我敬給您的煙。”

李毅道:“這就對了。郭懷良比鵬飛同志的級別要低許多,但他們卻可以并排坐在一起聊天,抽的還是鵬飛同志平時常抽的煙,你說這意味著什么?”

徐冰道:“意味著戴副省長和郭懷良之間很隨便,并不在乎誰敬誰。”

李毅道:“這就對了。你看。兩個極小的細節,你只要仔細觀察和思索,就能得出這么多的結論,看到你看不到的一些東西。”

徐冰道:“李省長,您太牛了!我從來沒想過這些。”

李毅道:“多觀察生活。你會學到更多。”

徐冰道:“對了,李省長,我到那邊辦公室時,夏小凡果然攔住我,不讓我進去,他還說這是戴副省長吩咐過的,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然后,我用您教的計策,成功的走了進去,進門的時候,我聽到戴副省長說了一句話。”

李毅問:“他說了什么?”

徐冰道:“工人們要鬧事,就由得他們去鬧,不怕不鬧騰,就怕鬧騰得不夠歡……”

李毅道:“什么?”

徐冰道:“這就是戴副省長說的話。”

李毅道:“他還說了什么?”

徐冰道:“我只聽到這么一句。”

李毅道:“你有沒有看到,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是什么?語速和語調又如何?”

徐冰道:“這個,表情我沒看到,不過,聽他說這話時,是很高興的,反正聽得出來,他是笑著說的。”

李毅皺起眉頭,陷入沉思,心想戴鵬飛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為什么要對郭懷良說這句話?用意何在?

徐冰道:“李省長,我臨走的時候,戴副省長還問了我一句話,他說最近您在忙什么,是不是經常有工人同志前來找您聊天。”

李毅冷笑一聲:“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徐冰把自己的回答說了一遍。

李毅緩緩點頭:“你做得很好。”然后揮了揮手。

徐冰點頭退出去。

李毅腦海里,把徐冰說的話,重新組織分析,又進行打亂重組,還原當時的畫面。

他似乎能看到戴鵬飛和郭懷良當時聊天的神態和表情,也能猜測出他們的前言和后語。

李毅感覺到這件事情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復雜。

他又想,難怪高杰不肯查下去,又想把我拖下水去,原來,他也感覺到了這個事情的難度。

正自思量之間,敲門聲響起來。

“進來。”李毅沉聲說。

“李省長,民政廳的孫主任來了。她說約了您的。”徐冰進來說道。

李毅哦了一聲:“是的,請她進來吧。”

孫曉然滿面春風的走進來,帶進來一股淡淡的香風。

“李省長好!”孫曉然搶先兩步,走到李毅身邊,和李毅握手。

李毅呵呵一笑:“孫主任,好久不見。”

孫曉然道:“是的啊,好久不見您了。上次您還說要到我們廳里指導工作,結果卻放了我們鴿子。害得我們白白高興了一場。”

李毅道:“哦,那事啊,都過去好久了嘛,你還記得啊?呵呵,坐下說話。”

孫曉然并攏雙腿,施施然坐下,輕攏一下發際,說道:“李省長,要不是您是領導,我可真要找您理論呢!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哪個男人爽過我的約。”

這話說得含嗔含笑,俏語嫣然,讓人生不起氣來,又覺得這個女人很有韻味。

李毅擺手道:“呵呵,你這么漂亮的女人,想必是很得男人歡心的,誰還敢爽你的約啊?”

孫曉然眉梢全是笑意:“李省長,您是第一個爽我約的男人。”

李毅道:“對不住啰!那天情況特殊。”他話鋒一轉,說道,“孫主任,今天主要是商談風災救助事宜。”

孫曉然也知道見好就收,不再對李毅使用媚眼,收斂起笑容,一臉端莊的說道:“李省長,這次的風災,省里損失很大。尤其是海平市等地方,受災面積很廣,受災的民眾達到了上百萬人,大量房屋倒塌、橋梁被毀、農作物受損,鎮村主干道上堆積著大量淤泥。導致直接經濟損失……”

李毅聽她說完,這才說道:“孫主任,災后救助和重建工作,已經開始全面鋪開。要把保證災民有房住、有衣穿、有水喝、有飯吃作為災后救助工作的第一要務、第一責任來落實。省里已經組織民兵應急分隊、醫療分隊、救援干部趕赴災區與災區人民一起開展災后救助和生產自救工作。除了這些工作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民政救助工作。”

孫曉然拿出一個小本子,一邊聽,一邊很認真的在小本子上記錄。

李毅道:“省里緊急撥付了五千萬救災資金,有關部門還組織專門工作小組負責對救災物資的調配、采購和發放。五萬箱方便面,五萬件礦泉水等救災物資已由專車運往受災地,所有災民都已領到首批生活所需物資。在此,我只提一點要求,那就是所有的救災物質和資金,都必須一分不少的,全部發放到災民手里!”

他嚴肅的說道:“如果有人敢打這些救災資金的主意,那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李毅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孫曉然一驚,手中的筆滑了一下,在本子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筆痕。

“李省長,請放心吧,我們廳里的領導,大都趕赴一線去指揮救災工作了,有他們坐鎮指揮,肯定能順利完成救災工作。”她笑了笑,回答說。

李毅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必須引起重視。”

孫曉然撲閃著眼睛,望著李毅。

李毅道:“災后,社會上肯定會有慈善機構出面募捐救災,隨之而來的問題是,政府機關,一定要加強對慈善機構的監管,不能讓他們放任自流,把好心人捐贈的善款,用作他途甚至是中飽私囊!”

孫曉然道:“李省長,你一提這個事情,我倒是想起來了,最近有記者向我們民政廳反應,說有慈善機構打著賑災的旗號募捐,但他們的財務又不公開,也不透明,完全查不到善款的去向。您看,這個事情是不是該查一查?”

李毅道:“把你們知道的情況匯總起來,交給相關部門,一定要徹查到底!不能讓不法分子,利用災情做餌,釣走善良民眾的血汗錢財!如果發現此類情況,一定要嚴懲不貸!”
dreambug 發表於 2015-12-2 19:53
官路彎彎 第十卷 第四百九十九章 女人的酒量

孫曉然道:“李省長,關于災后補助的數額,廳里的領導說是不是定得過高了?”

李毅道:“哦?誰說的?你們廳長說的嗎?”

孫曉然道:“也不是廳長說的,就是有人這么說。”

李毅道:“為什么說定得過高了?”

孫曉然道:“災后重建的倒房建設,按照我們省里的標準每戶補助一萬塊錢,損房的住戶每戶補助兩千塊錢。這個標準有些高了,賑災的錢,怕是不夠用。”

李毅道:“這個標準并不是高了,而是低了。房屋倒塌了,一萬塊錢能建起新房嗎?明顯不夠。如果是你們家的房子倒了,你會說補助一萬塊錢有些多了嗎?”

孫曉然張了張嘴,最終撲哧一笑:“如果是我家房子倒了,那錢當然是越多越好。”

李毅道:“先按這個標準,把補助發下去。至于后期錢款不夠的話,咱們再想辦法。江領導已經答應過,國家會撥付一定數額的救災資金下來。”

孫曉然道:“李省長,賑災補助的數額,每年都會遞增一點,我們今年的標準,比去年高出不少。我們說高,主要是指這個,并不是一萬塊錢真的夠用。”

李毅道:“你是指今年提高的額度過高,對?8頂8點8小8說,”

孫曉然道:“是的,按這個比例提高下去,不用幾年,救災款就要提高到一萬五,兩萬了。災難幾乎是年年都會發生,到時我們省里的負但就會越來越重。”

李毅道:“負擔再重,也不是亂花錢,而是花在受災的人民身上,是花在有需要的人民身上。”

孫曉然道:“李省長。我說一句話,要是惹您生氣,您可不能打我。”

李毅道:“大家都是文明人,誰會打你啊?呵呵,你想多了!什么話?但說無妨。”

孫曉然道:“李省長,您現在分管民政工作。以后只要還在東海省里工作,那當然就能做主,救災補助要補多少,您說了就算數。可是,有一天,您要是離開了東海省,以后這么高的救災補助,我們找誰去批準呢?”

李毅銳利的眼神,看著她那張精致的臉。她臉上經過精心的細心的化妝,妝并不濃,恰到好處,有錦上添花的美妙,心想這個女人不僅外表漂亮,心思也靈巧得很。

“嗯,你是怕別的領導不肯批這么高的補助?”李毅問。

孫曉然道:“是的啊。災民們心里肯定是有數的。去年多少,今年多少。明年又是多少,他們都會算。您今年補助他們的錢。一下子提高不少,他們當然歡心,也會對您感恩戴德。可是,如果以后補助的錢比今年少了,或是和今年持平,那災民們心里就會不舒服。不平衡了。其實,只要每年增加一點點,讓他們有個盼頭,他們也就舒心了。哪怕只增加一點,他們也會高興。”

李毅道:“你是說我花政府的錢。買自己的名聲嗎?”

孫曉然連忙道:“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毅道:“你說的這種情況,確實是存在的。你的顧慮也是正確的。不過,正像江領導所說的那樣,咱們東海省里,早就擺脫了窮困的束縛,咱們執政人,不能用百姓的溫飽線來當成自己的成績線。我們應該有更高的追求。多出來的補助費用,咱們可以想辦法,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嘛!”

孫曉然道:“您要是繼續分管民政工作,那當然沒有問題,我們反正可以找您要錢。可是,您要是不分管這一攤工作了呢?”

李毅笑道:“你想得也太長了一點。”

孫曉然道:“我可不是說笑的。我聽人講,省里馬上就要調整您的分工了呢,想讓您分管經濟工作呢!”

李毅道:“道聽途說的話,你也當真。好,就算我李毅有一天不分管民政工作了,哪怕我離開了東海省,換了一個人來分管,那也不一定比我差啊?如果換了一個更有魄力的領導上位,他直接把補助款提到一萬五和三千呢?那不是更好?”

孫曉然道:“李省長,您是個樂觀的人。”

李毅道:“我們總要朝好的方面想。”

孫曉然笑道:“李省長,每次和你聊天,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我也總能收獲不少東西。上次說要請您吃飯,結果沒成。今天您得給我這個機會了?”

李毅看看時間,說道:“我請你,算是上次爽約的補償。”

孫曉然嫣然一笑:“好啊,那咱們去望江樓。”

李毅道:“最近好像很流行望江樓啊。”

孫曉然道:“您不知道嗎?望江樓是體制內的熟人開的,傳單都散發到每個機關干部的辦公桌上了。”

李毅道:“是嗎?我怎么沒接到過?”

孫曉然笑道:“您前一陣子不是去海平市了嗎?可能把您給漏了,也有可能發了傳單,您卻沒有看到。”

李毅道:“你倒是說說,這個望江樓,究竟是誰家開的后花園?”

孫曉然說道:“就是省政協的陳副主.席。當然不是他本人開的,是他兒媳婦開的。他兒媳婦沒有工作,不在體制里,所以,做一點小生意,也是情有可原的。大家反正都要吃飯,去哪里吃還不是一樣的?”

李毅道:“嗯,上次我和高杰同志去過一次,那里的環境是挺不錯的。陳副主.席的兒媳婦?就是那個有些胖的婦人?上次我們吃飯時,她到我們包間來敬過酒,高杰同志說她就是老板娘,當時我還以為,她和高杰是熟人呢,沒想到有這么一層關系。”

孫曉然道:“對,就是那個胖胖的女人,長得像土豆一樣,大家都笑稱她是土豆娘。”

李毅笑道:“什么人,嘴這么殘!”

兩人呵呵一笑。

來到望江樓,李毅這一次留了意,發現這邊的生意真的很好,幾乎是高朋滿座。

但讓人奇怪的是,只要你一亮出自己的身份,老板娘總能把你安排到合適的位置,好像這望江樓里,有用不完的包間。

李毅只來過一次,老板娘就認識了李毅,一見他來,就笑臉相迎。

“李副省長來了,樓上請,您的包間一直給您留著呢!”老板娘雖然有些胖,但熱情好客,很有人緣。

李毅笑道:“我好像沒有預定過房間。”

“喲,您還用得著預定嗎?您的房間就是您的,您來不來,都是您的。”

李毅道:“這就奇了。我只來過一次,你們就把我留下房間了?”

“李副省長,您是我們的貴客,我們當然要為您留包間了。來,樓上請。”

來到樓上,李毅留神看了看,上面的確有很多包間,上面還有三樓和四樓,這么算起來的話,包間的確有蠻多。

在包間坐定,李毅讓孫曉然點了菜。

老板娘招呼周全,然后就出去了。

孫曉然笑道:“這老板娘真會做生意。這么一來,您都不好意思不來這里消費了。”

李毅道:“的確有一手。”

孫曉然道:“得虧她長得很一般,要是像西施一樣,那還不得迷倒一街的人?”

不知道為什么,李毅竟然脫口笑道:“你要是來當老板娘,那就能迷倒一街的人了。”

孫曉然羞澀的一笑,說道:“我倒是想,就是沒有人給我撐腰。我要是有李副省長這樣的后臺,那我也不工作了,就出來當老板娘算了。”

這話說得更加曖.昧,甚至有些挑.逗的意味了。

李毅輕咳一聲,心想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話太過出格,所以誤導了她?讓她也說出這種大膽的話來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包間里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奇異起來。

孫曉然是一個很會來事的女人,三十左右的女人,本就是風.情萬種,比少女更有魅力。

她又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穿著也整潔合體,露出該露的部分,遮住該捂的部分,把女人的風韻,展露得恰到好處,更能吸引男人的眼球。

而且,她在李毅面前,有時會表現得很嬌氣,時而嗔笑,時而羞澀,一舉一動,似乎很矜持,但又讓你感覺到她在向你靠近。

李毅不知不覺的,就被她的情緒感染了。

一時上了酒菜,老板娘跑過來,敬了一杯酒,然后說了幾句場面話便離開了。

李毅笑道:“你說她一天下來,要喝多少杯場面酒?這個人,可真是海量啊!”

孫曉然道:“女人的酒量,是男人給的。”

李毅饒有興趣的問:“這話怎么說?”

孫曉然道:“和一個悶男人在一起,誰也喝不了兩杯酒,要是和有一個有趣的男人在一起,那不會喝酒的女人,也能喝上五杯而不倒。”

李毅摸摸鼻子,問道:“那你現在能喝上幾杯呢?”

孫曉然倒滿了兩杯酒,說道:“您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李毅呵呵一笑,心神一動,被她眼角的笑意給蕩到了。

孫曉然本來是和李毅面對面坐著的,這時,她端起酒杯,借勸酒之名,坐到了李毅身邊。

“李省長,我敬您一杯。我先干為敬。”

她雙手捧著精致的骨瓷酒杯,湊到嘴邊,用紅唇那么輕輕一吸,露出兩排雪白的貝齒,輕輕一聲響,杯里的酒便空了。

她優雅的亮了亮杯底,右手輕輕點了點嘴角,朝李毅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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