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學海無涯兩三事(一)
六門考題最終全部過關,太學主便讓刀無極搬去龍宿學海中的小院,正式進入六部修學,待兩人走後,弦知音開口說道:
「學海之中尚無人能夠如無極這般對龍宿有此見解,實屬難得,莫怪龍宿對他另眼相待,會那般寬容,太學主以為如何?」
「龍宿雖然對人一向冷酷,但對真正放在心上之人自會寬厚,無極那般個性又是其自小看著長大,自是與他人不同,更何況那日之事後,無極並未刻意隱藏自己的心性,這些龍宿也足以看清,有此表現倒也正常。」
「哈,且不談無極的個性,幼時太學主經常藉故將其交給龍宿教導,不也正是為此麼。」
「龍宿的心,太大,太高,大到學海無涯不曾放在其眼中,高到儒門弟子無人能與其並行,他之性格又是那般,吾期待其將來成就,卻亦擔心太高的地方會令其走入極端,無極卻是恰恰相反,隻望親人平安,一身自在,若是兩者能夠平衡一下,吾儒門未來便不用擔心,可惜,哎——,這非幸事,然而如今亦隻能這般,吾隻希望將來,他兩人都能有所改變。」
「龍宿對無極的初心太學主心知,這兩年卻是有些改變了,在這一點上,弦知音對當年太學主讓龍宿照顧無極的決定敬佩萬分啊,不過兩者一擅觀人心,一擅察人心,卻是沒想到能夠處成這般,嗬嗬,至於無極,吾想,太學主還是另外考慮繼承者之事吧。」
「誒——,教統一職汝百般推卻,無極一聽到吾打算讓他繼承,嚇的臉色都變了,龍宿更是無心於此,弦知音,難道學海無涯就那般讓人退避三舍麼?」
「太學主還是另外考慮吧,弦知音實在無能為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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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太學主的書房後,疏樓龍宿感應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刀無極如同往常那般,還是對自己毫無防備,心中不信能寫出那篇文章之人會不清楚自己的算計,出聲試探了一句:
「汝去整理東西。」
「不用啦,學兄那裏不是有現成的。」
回應的毫無一絲猶豫,臉上也是如同從前一般的毫不客氣的笑意,但疏樓龍宿聽的,卻是舒心。
「吾之寬容有限。」
「所以無極隻能仗著學兄的寬容了啊。」
看著那一臉沒心沒肺的笑容,疏樓龍宿暫時壓下了自己的試探,到了宿舍院子門口時,看著刀無極熟練的想要往裏鑽,疏樓龍宿一手攔下,口中輕聲一句:
「汝什麼時候知道的?」
「醒來就知道啦學兄,先進去再說啦。」
滿不在乎的語氣,毫不停留的回答,沒當一回事兒的笑臉,麵對自己目光時的那份坦然,在進了院子後:
「汝可以說了。」
看著一進院子便忙著燒水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刀無極,說實話,這般表現,疏樓龍宿滿意有之,疑惑有之,卻是沒有厭惡,坐在茶桌旁輕聲開口。
「哎——,學兄啊,你是學兄,我是學弟誒,學兄有吩咐,學弟敢不聽麼?下場很悲慘的!」
看著表現的一臉衰樣,目光中故意露出可憐巴巴模樣的刀無極,疏樓龍宿目光詭異。
「汝介意。」
「哈,學兄又不會真害我,啊!水開了,學兄,看無極露一手。」
……
學海無涯的學子宿舍構造皆是大同小異,區別隻在環境和佔地略有不同,疏樓龍宿這裏已經是學子宿舍中最好的一處地方,但臥室也僅有一間,東西兩邊靠牆各放置了一張床榻,東邊的是疏樓龍宿的,那麼西邊的自然就是刀無極了。
夜晚,躺在床上的一瞬,刀無極想到白天發生的事心中也有些好笑,龍宿的脾氣他如何不知,試探隻是其習慣,有時並無惡意,或許連龍宿自己都未曾發現,如果不是在意一個人,又何必有這些言語方麵的試探,以龍首的手段,玩死你你說不定還幫他數錢呢,更何況這幾年的相處,又怎麼可能沒有付出一點真心,反正自己的底線龍宿也明白了,在其他方麵自己就沒必要設防,要不累也累死了還未必防的住,何必呢,反正在龍宿真正入世之前也沒什麼可擔心的,想到這裏,刀無極很放心的沉沉睡了過去,這床小時候沒少睡,熟悉的很,這兩年龍宿對他的照顧,他可是察覺到了一些東西的,自己可也是真心佩服這個學兄,隻要不違本心,其他能幫的自然會幫。
另一邊感應到刀無極已經熟睡的疏樓龍宿輕睜雙眼,兩眼之中精光一閃,還真是不設防啊!想起那篇讓自己頓生知己之感的文章,龍宿的心中卻是出現了一種從來未曾體會過的情緒,未曾想過自己這個學弟竟能現在就瞭解自己到那般程度。
那極其高明的泡茶功夫,非是這幾年所學,那茶中透出的本心以疏樓龍宿的茶道修為一品便知,以茶明心麼?好一個刀無極,好一個學弟啊,好一份手藝,吾之興趣卻是更濃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吾之寬容有限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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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海禮部執令太史侯的院落,今日一曲箏簫合奏,引得蝴蝶飛鳥停駐其間,曲停片刻猶不願離。
「好友今日心情不錯。」
「你難得主動上門。」
「哈,這幾年確實少來了,想必好友不會介意。」
「能讓好友這般費神,吾對那個孩子期待了。」
「明日開始,便要麻煩好友了。」
「哦,汝的請托讓吾意外了。」
「要麻煩好友對無極嚴加管教。」
「嗯?弦知音,太學主與汝耗費心血無數教出的弟子需要這些麼?」
「哎,那孩子資質悟性都不用擔心,唯獨那份憊懶的性子與偷懶的習慣卻是稍顯胡鬧了些,學海之中隻怕也隻有好友能夠有希望讓其多加收斂了。」
「憊懶?偷懶?胡鬧?收斂?這四個詞?好友,汝確定未曾用錯地方麼?」
「哈,前三者麼,無極確實有能夠那般行事的實力與智慧,至於最後一個,好友,吾亦很無奈。」
「收斂而非改正,弦知音,看來這次汝是給吾出了難題。」
「所以再奏一曲如何。」
「哈——,算是謝禮麼?」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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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時間轉瞬即過,自進入六部修學,腦袋上頂著個太學主親傳弟子的身份,麻煩確實不小,能進學海無涯的學子都是各地學府的精英,心氣傲氣自是一個比一個高,太學主乃學海無涯之主,他之親傳弟子意味著什麼沒人會不明白,尤其是看到刀無極那般年輕便能被太學主收為弟子,心中不平者更是眾多,所以挑戰什麼的自是不會缺少。
與這些學海學子爭個勝負,說實話,刀無極還真沒這個興趣,所以開始遇到這些時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便有所退讓,原以為自己頂著一張年輕的臉蛋,學海中的學子不會過分,畢竟不管在何處,大人欺負小孩都是令人鄙視的事情,可是退讓所帶來的,卻是越來越多的挑戰,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感受著人人都想踩著自己好得到六部執令與太學主青眼的那些儒門精英學子,刀無極為了以後的清靜,終於狠狠爆發了一次。
有太學主和弦知音六年的言傳身教,又有疏樓龍宿那樣的學兄經常的指點,雖然指點的方法整的刀無極叫苦連天,但先天的天賦擺在那裏,所學到的東西又豈是那些學子能夠比擬,要不,太學主也不會放心讓他現在便入六部修學,更何況,學海的學子再精英,閉門讀書學到的東西能比的上刀無極腦中的存貨麼?
也不看看哥身後都站著誰?既然決定好好的玩上一場,刀無極準備好後很是囂張的弄了一出擂台,左邊琴棋書畫任選,右邊詩詞歌賦任挑,橫批過時不候。
腦中有料的人囂張自然是玩的很爽,想要踩人就別怕被踩,琴,一曲高山流水彈出來,仗著覺醒之後心境修為的恢複,彈出的琴聲自非這些學子所能比擬,更何況在遺棄之地時,刀無極還和龍老學過吹笛,早就領悟了樂聲傳心的道理;棋,象棋圍棋一起上,仗著先天的精神力,心神強大,這種講究佈局算計的東西,算不死你們,要知道刀無極平常下棋的對象可是太學主、弦知音和龍宿,下不贏他們還下不贏這些學子?詩詞歌賦?最不怕的就是這個,腦中存貨最多,而書畫方麵,拜託一下,在上天界的時候,銀戎就喜歡這些,刀無極可沒少看,在加上腦中所記,這一世書畫的基礎被打的很牢,眼界的不同便已經決定了一半的勝負,又提前做好了準備,更不會怕?不過玩的很爽的結果,卻是很悲催的被禮執令太史侯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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