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驚悚樂園 作者:三天兩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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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3-2-6 21:59: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58 29213980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1 04:55
第949章 提劍跨騎揮鬼雨

  「死刑!」

  「絕對死刑!」

  「死刑+65535!」

  「四姨太是什麼鬼?」

  「居然敢在劇本世界裡到處散佈殤殤癡纏於你的謠言?」

  「燒死這個人渣!」

  「瘋不覺必須死!」

  「絮懷殤官方粉絲團表示瘋不覺的人頭我們已經承包了!」

  「殤の親衛隊參上!對瘋某立斬不赦!」

  由於半決賽是分時段播出的,所有關注巔峰爭霸S2的觀眾,此刻全部都在觀看著同一場比賽。

  而他們看到這一幕時的心情……基本上也都反應在以上這些彈幕和評論中了。

  當然了,大部分人只是在吐槽而已。大家也都明白,曹公公的結論肯定也是在某個劇本裡被忽悠以後所得出的。

  一個在遊戲世界裡的誤會,本就沒人會去當真。

  但……縱是如此,瘋不覺的行為還是不可原諒的,絮女神的粉絲們一致認為還是讓他去死一死比較好。

  …………

  說完了場外的事兒,視線還是回到劇本當中。

  在一陣頗為尷尬的沉默過後,曹欽再度開口了:「對了,封寮主……我確實有一事想問你……」他看向覺哥,用一種不置可否的語氣隨口問道,「當年在紫禁之巔,你和那位絮姑娘先後化作白光散去……用的又是哪一路的術法?」

  「哦……那個啊……」封不覺回答起這類問題來可是經驗豐富,「曹公公早已以武入道,難道您真的看不出來嗎?」

  他這話似是而非,好像是講了些什麼的樣子,但等於又把問題給拋了回去。

  曹欽聞言微笑,接道:「呵……封寮主還是老樣子啊……行了,不說便不說吧,我不會強求的。」

  和上次見到覺哥時相比,曹欽的心性顯然又有所變化。

  十多年前的他,身上還是有著幾分戾氣的,從他對那三名武林俠客的態度便可看出……他雖不嗜殺,但也不厭殺;他可以慈悲,但還稱不上慈悲;他看淡了名利,但還是執著於尊重。

  然而,十餘年的時光過去……

  如今的曹欽,容顏、體態都已恢復到了四十歲不到的模樣,看上去甚至比在蒼靈鎮時更加年輕。

  而他的一言一行之中……總是流露出一分淡然、一分灑脫、還有半分與年齡不符的玩世不恭。

  那些江湖的事、武學的事、人與人之間的事……他且聽、且問,卻已不會在乎、不去執著。

  以曹欽現在的境界,他更多地是在思考「自己應該如何去看待世人」……至於世人如何看待他,他都可一笑置之。

  「如此……甚好。」封不覺回了一句,並順勢問道:「說起來……封某也有一事不明,想要向公公您請教……」他朝石潭瞥了一眼,「常言道……寡酒難飲,這大晚上的,曹公公一個人站在石潭邊喝酒望泉,卻是為何呢?」

  覺哥並沒有問曹欽為什麼會出現在葬心谷中,因為那種事他靠推理就知道了——無非就是和片頭那群朝廷兵馬一起進谷來的。而覺哥所無法推測出的內容,就是眼前的這個問題了……

  「哦……這個嘛……」曹欽輕笑一聲:「一個時辰前,我駐足此地,忽然參悟到了一套新的武學,眼下正在進行完善。」

  「哈?」小歎聽了這話,一臉好奇地問道:「站著喝酒發呆就能完善武學?」

  「哈哈哈……」曹欽聽了這話,大笑起來:「這位小哥,那你說……我當如何?在這石潭邊擺好了架勢,演練拳腳招式嗎?」

  「嗯……」小歎本想回答「是啊」,但他總感覺對方的語氣好像不是在說疑問句。

  「呵呵……讓曹公公見笑了。」封不覺趕緊插嘴道:「我這個徒弟是所有寮客中資質最差的,當年我看他長得眉清目秀,本以為是個聰明孩子,沒想到收入門下才發現是個呆子。你瞧……這都跟了我幾十年了……武學境界還是十分拙淺。」

  「哦……」曹欽點頭:「封寮主也是挺不容易的啊。」

  他倆這話一來一回,口氣像是兩個成年人在討論小屁孩,甚是讓人惱火。好在小歎的脾氣極好,或者說他天生就有很好的心性,基本沒讓這話往心裡去。

  「話說……」攀談了幾句後,封不覺覺得時機成熟了,便將話題引向了劇情方面,「我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此次曹公公來這葬心谷中……可是為了替皇上來取那『長生之術』?」

  「哼……封寮主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曹欽的回應等於是默認了覺哥的說法。

  「曹公公您說笑了……」封不覺笑道:「……這難道不是公開的秘密了嗎?」

  這個問題,同樣是一次試探。

  「呵……這倒也對。」曹欽接道,「葬心谷『閻王』擁有『長生之術』一事,江湖素有傳聞;而皇帝病危的消息……也是瞞不住的。在這種時期,錦衣衛指揮、大都督府副使、以及本座三人一同趕赴此地,其目的自是昭然若揭。」

  「嗯……」兩秒後,覺哥便點點頭,順著對方的話道:「那些江湖中人也是知曉了這些以後才聞風而動的吧……」

  「唉……人啊,就是有這毛病。」曹欽搖頭輕歎,「閻王的傳說在江湖上已流傳了數十年,知道的人很多,但信的人極少,至於敢來這兒一探究竟之人……更是屈指可數。」他停頓數秒,又喝了口酒,「可如今,皇帝的密詔一出,朝廷的兵馬一動,這些人就坐不住了……突然之間,他們就都信了、也都來了。」他笑了笑,「但實際上呢?哼……關於那『長生之術』,皇帝本人也只信三分罷了。說句難聽的,他也是自知死到臨頭、想著死馬當活馬醫,才會下那密詔的。」

  「曹公公……」封不覺聽到這兒,戲謔地笑道:「你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啊,要誅九族的哦~」

  「哈!」曹欽大袖一擺,「我還在乎那個?」他仰頭望天,「若不是為了報答先帝的賞識和恩德,我早已拂袖離朝。普天之下……誰能攔我?」他又是一口烈酒下肚,「至於誅九族……我一個太監,幼時入宮便已是孤家寡人了,入宮後更是不可能有什麼後人,要誅就去誅那些認我當乾爹、乾爺爺的人去吧,多半也是些趨炎附勢的奸黨,少一個是一個。」

  「那麼……」封不覺聽到這兒,大概也明白了曹欽的立場,隨即又問道:「曹公公對於眼下谷中的局勢,又有何看法和謀劃呢?」

  「謀劃?呵……我有什麼好謀劃的?」曹欽反問道:「我要是有謀劃,還會獨自來此飲酒賞泉麼?」

  「袁盟主和那班武林人士可是奔著殺人奪術而來……」花間這時開口提醒道:「難道公公不怕朝廷的兵馬被他們殺光嗎?」

  曹欽聞言,看了花間一眼,隨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姑娘……你似乎把一個人給想簡單了。」

  「哦?」花間疑道,「誰?」

  曹欽的回答十分出人意料:「袁圻。」

  「袁盟主?」花間又問道,她也是剛剛知曉那武林盟主的全名。

  「正是。」曹欽回道。

  「聽起來……曹公公您好像知道些什麼啊?」封不覺則從對方的話裡聽出了更多資訊。

  「是啊……我知道得可多了。」曹欽回道。

  「公公,那您讓我們也知道知道唄?」封不覺笑著接道。

  「嗯……」曹欽沉吟道:「就這麼說出來,未免太無趣了吧……」言畢,他從石潭邊走下。「各位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看場好戲。」

  …………

  同一時刻,葬心谷另一處。

  此時,袁盟主已率領著武林同道們沿著大路行了許久。

  這一路上,他們先後遭遇了十餘名「小鬼」的阻擊。雖然有袁圻這等神人坐鎮,但人員的傷亡仍是不可避免的。

  畢竟他們是數百人一起行動,而且葬心谷的地形十分複雜,山、石、林、峽、水……一樣不缺,還有光霧籠罩……谷中的「小鬼」們想要打個埋伏什麼的,簡直是易如反掌。

  再者,這些葬心谷裡的居民基本上全是「硬手」,很多人在入谷之前就是江湖上的一流人物,入谷後武功更是有進無退;像宋無奇那樣的傢伙,在谷裡基本算排不上號兒的雜兵,比他厲害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

  被這樣一群人反覆偷襲……不死個把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盟主……各門各派的死傷人數相加……已逾百人……這樣下去,我怕……」此刻說話的這個人名叫季能,乃是當年「八方樓」樓主季通的後人,也是八方樓的現任樓主;其「八方至尊心法」的功力比起祖上的幾位前樓主來要差了好幾分,但論武功,他仍可算是周圍這些掌門級高手中的翹楚。

  此處,是個趁勢說明世界觀的好機會,我就簡單介紹一下……

  「蒼靈論劍」之後,這個世界的武林格局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原本那「一府二樓三派四門」的排行被徹底顛覆。

  葉府在那次事件後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至少在最近這幾十年中,葉府中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能和當年的家主葉承相提並論的高手,就是達到「花影六劍」那個水準的人也挑不出來。

  於是,萬霞樓和八方樓順勢上位,成了武林中最強的雙雄。

  至於那「三派四門」,基本還是可以用「在傳承中沒落,在沒落中傳承」來總結。就像當年指點過袁圻的瞎子所說……很多人會教不會學,還有些人會學不會教。大門大派中論字排輩的模式根深蒂固,也不乏一些同輩間勾心鬥角的破事兒……這就造成了歷代掌門通常都不是門派中天資或武功最高的人來擔當。當然了,也不是說天資最高的人就一定適合當掌門……但傳承武功的事情,的確是講究這個的。除非某一代出個能重振宗派的曠世奇才……否則,這樣往下傳,必然是武功一代不如一代的節奏。

  總之,這樣的格局,保持了二十多年……

  直到十五年前,練了五年命辰玄功的袁圻在江湖上闖出了威名,至此,武林的局勢再次開始變化……

  又過了五年,袁圻已成了淩駕於所有門派之上的蓋世豪俠。人品方面,他算得無可挑剔;在對抗邪道時,也是一己之力可敵千軍;最重要的是……他當時的武功已天下無敵(這兒的「天下」自然只限江湖,不包括朝廷)。

  於是乎,袁圻就順理成章地當上了武林盟主……

  以上,便是這幾十年來這個劇本世界的大致變化了。

  「季樓主……」袁圻聽了季能的話,沉聲回道:「難道你是怯戰了?」

  「不不不……這話從何說起……」季能嘴上否認,心裡可是著急的很。因為他們八方樓衝得比較靠前,按比例來說,死傷的弟子已經相當多了,「只是……季某以為,如今這樣行動,似乎有些欠妥……」

  「季樓主所言極是,我等也這樣認為。」下一秒,立刻就有幾名掌門聚到了季能的身旁附和道。

  看起來……若雨先前的推理果真是一語中的,這些傢伙在情勢有變時……就要為了自己的利益開始黨同伐異了。

  「依在下愚見,應該在各路英雄中挑選幾位武功恰當之人……分散到前路擔任斥候,以試探敵情。」

  「不錯,這樣一來,我方也不致一味地遭遇偷襲了。」

  「是啊,袁盟主,眼下這敵暗我明的情形……」

  「好了,不必多說了。」袁圻又怎會不明白他們的意思,他可不是二十年前那個三流人物了,他的心機城府比身邊這些人要深沉得多,「既然各位掌門皆有此意,那就這麼辦吧。」

  袁圻說罷,略微想了片刻,便準備轉身傳話。

  不料,就在此時……

  「哈哈哈哈……一群蛇鼠之輩,驅之不退,如今還要窩裡鬥,真是可笑之極!」

  一個高亢的聲音突然響起,以內力傳音之法,對這數百人的武林豪傑們來了一番嘲諷。

  他的這段話,除了字面上的意思,還傳遞出了兩個資訊:其一,我,不是來偷襲你們的,我是來肛正面的;其二,袁圻,連你和你身邊那幾人的對話我都聽得到,我的功力……你自己掂量掂量。

  其話音落時,但見……

  籠罩於眾人頭頂的光霧竟是急速朝半空湧去,好似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上去了一般。

  頃刻間,那些江湖人士們的視野就開闊了數倍。他們很快發現……自己此刻所站之處,乃是一個三面環山的險峽。

  「哼……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數息過後,又有第二個聲音用內力言道:「既然走到這『斷魂峽』裡,就都留下吧!」

  伴隨著這類似「死亡通告」的豪言,三面的山道和石隘間陸續湧現了大量的人影……粗略目測也有百餘人。

  這些人站在高處的陰影之中,遠遠圍觀著峽中的人群,好似一群盯上了獵物的惡鬼,蠢蠢欲動……

  「這次來得很多啊……」袁圻見狀,竟是面不改色,「……來得好啊。」

  話至此處,他的右手……動了。

  接著,一把軟劍,便從其腰間的束帶中被抽出,從其手中垂下。

  「我倒要看看……」袁圻用冷然的目光、殺氣逼人的語調,對高處的「群鬼」們喝道:「今夜這『斷魂峽』中,留下的是人……還是鬼……」


PS:「呵呵……讓曹公公見笑了。」封不覺趕緊插嘴道:「我這個徒弟是所有寮客中資質最差的,當年我看他長得眉清目秀,本以為是個聰明孩子,沒想到收入門下才發現是個呆子。你瞧……這都跟了我幾十年了……還不懂得晚上脫光衣服到我床上躺著。」
PS2:「我倒要看看……」袁圻用冷然的目光、殺氣逼人的語調,對高處的「群鬼」們喝道:「今夜這『斷魂峽』中,留下的是人……還是體液……」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0 23:32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2 06:17
第950章 屍骨如山鳥驚飛

  光霧急升,殺意染塵。

  斷魂峽中,血雨腥風

  峽上的「鬼」,峽中的「人」,在短暫的對峙後……便展開了廝殺。

  此時,武林豪傑們雖已傷亡過百,但還是有近三百人的戰力。而葬心谷中的那些流亡者們,總共也只有一百多個。乍看之下……似乎還是前者比較有利。

  但……人數並不是決定勝負的最主要因素,因為這是一場「江湖爭鬥」,而不是軍隊間的較量。

  如果這是一場軍隊間的較量,那決定勝負的因素多半是人數、陣型、士兵素質、地形、以及弓弩和火器方面的運用度。

  可是在江湖群鬥中……這些東西的參考價值並不大。

  那些各門各派的掌門和弟子們可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士兵,雖然以單兵作戰能力而言,他們肯定要比一般的士兵厲害得多,但他們內部分為了幾十股勢力各自為戰,而且彼此間幾乎沒有任何協調作戰的能力……別說是不同門派的人了,即使是同門之內,都未必有幾個人能配合起來的。

  簡單地說,就是一人一把號,各吹各的調,狼上狗不上……

  而另一邊……那些閻王麾下的「小鬼」們雖也不怎麼配合,但他們在地形上占了很大優勢;由上而下、又是包圍之勢,打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再加上他們的武功也都屬一流行列,取得優勢也是順理成章。

  很快,各大門派就有幾十個炮灰在敵人剿殺中斃命了;而葬心谷的那些高手們,則只有寥寥幾人受了輕傷而已……

  然,這種情勢,在袁圻出手後……就瞬間改變了。

  但見,袁盟主身影疾出。手腕一抖,其手中之劍立刻似活物般狂卷而出。

  此劍,是一把軟劍。確切地說……是一把「布劍」。

  布,是普通的布。

  人,是不凡的人。

  三十歲以前,袁圻是不會用劍的。事實上,當時的他不會用任何兵刃。

  但三十歲之後,他體內有了玄功之力,有了這種近乎完美的內力做基礎,無論修煉任何兵刃、招式……皆是信手拈來、一日千里。

  所以,三十歲後的袁圻,陸續學會了很多武功,逐漸到了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的境界。有些功夫……他只是看上一遍,就能使得比練了多年的人更強。

  而到了四十歲後,袁盟主就很少再用兵刃了,常伴他身邊的武器,也只剩下了這把嵌在腰帶中的布劍……

  有道是「利劍無意,軟劍無常」,在袁圻那深不可測的內力催動下……那軟劍時而剛猛如龍,時而陰詭如蛇,時而狠辣如蛟,時而虯勁如蟒。

  彈指間,已有近十人死在了他的劍下,且每一個都是被一劍命中頸部……身首異處。

  「哼……」就在此時,一聲冷哼傳來,帶出一條魁偉身影,「素聞袁盟主內力深不可測,今日一觀,果然是不同凡響。」

  說話者,是一名虯髯大漢,其身形體貌宛若羅漢金剛,手中還端著一把八環大刀。聽他的聲音……無疑就是不久前那第一個通過內力喊話之人。

  「大漠刀王……狄侯。」袁圻凝視對方,沉聲言道。

  「哦?」狄侯笑道:「袁盟主竟能認得我?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啊。」

  其實,袁圻認得狄侯的理由很簡單……由於他們倆年齡相仿、屬於江湖中的同輩,所以過去曾在一些武林中的大小事件中有過數面之緣。不過……當時的狄侯已是名動江湖的大漠刀王了,而袁圻還是個無名小卒而已。於是,後者記住了前者,而前者甚至都不知道後者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袁圻聽了狄侯的話,大笑出聲。

  狄侯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的人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只有袁圻自己的明白,對方的這句話是多麽諷刺、多麽可笑……

  「狄刀王……」笑了一陣後,袁圻的表情冷了下來,「我記得……你在逃入葬心谷前,曾是大漠八刀會的統領?」

  「不錯,我是。」狄侯回應這個問題時,心中頗有些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在這種時刻跟自己扯些無謂的往事。

  「你可記得,你的門下有多少弟子門人?」袁圻接著問道。

  「五六百人吧……」狄侯隨口應道:「你問這個作甚?」

  「你能報出其中二十個人的名字嗎?」袁圻又問道。

  「袁盟主……你這是何意?」狄侯已決定不再回答這些奇怪的問題。

  「報不出來吧。」袁圻冷冷道:「但是……你卻能報得出我的名字。」他用眼神朝周圍示意了了一下,「還有在場所有一流高手的名字。」

  狄侯沉默著,他想聽聽袁圻到底要說什麼。

  「世人皆是如此,你們從來不記得那些平庸的人,因為你們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名聲、武功、相貌……」袁圻說這話時,顯得略有些激動,「你們的眼睛只能看到那些,以至於你們反而忽略了『人』的本身。」他頓了頓,「所以我才笑,我笑你們就像一群瞎子……比真正的瞎子還瞎。」

  「袁盟主,恕狄某人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狄侯說著,舉起了大刀,「我也不是來聽你故弄玄虛的!」

  「也對……」袁圻閉上了眼睛,「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他也舉起了手中的布劍,「你就是個來領死的人而已,要來就來吧!」

  不用他說,狄侯也來了。

  大漠大王,絕非浪得虛名。其手中八環大刀乃是獨門兵器,由當世名匠為狄侯量身打造。

  此刀重四十餘斤,刀背共嵌八環,刀刃如鯊齒一般,吹毛斷髮。

  過去曾有無數江湖名宿在此刀之下死無全屍,足可謂驚世凶兵。

  而狄侯這個人……也屬刀門奇才。他自幼天生神力,十二歲便可舞起重八十斤的大關刀;對於刀法的悟性也是極高,年紀輕輕便將各家所長融會貫通、自成一路。十五歲時,狄侯便成為了大漠八刀會最年輕的執刀(類似於不良少年中「幹部」的職位,具體階級各位可自行腦補),二十八歲就當上了八部總統領,風頭一時無兩。

  只是,三十歲後,其刀法境界遭遇瓶頸,躁練之下,走火入魔……接著他開始到處濫殺無辜、以高手之血祭刀,不久後便成了武林公敵,被迫遁入這葬心谷中。

  近二十年過去,作為目前谷中最資深的逃亡者之一,狄侯自然早已突破了當年的瓶頸。他如今的武學境界,比起並稱武林雙雄的萬霞樓和八方樓二位樓主來也是不遑多讓。

  「喝——」

  說時遲,那時快,但聞狄侯一聲暴喝,其身影已然閃至袁圻側方,八環大刀也若奔雷般斬落。

  他的刀很重,但卻很快,快到人的眼睛幾乎看不見。

  但,袁圻看得見。

  非但看得見……還看得很清楚。

  「太慢,太拙。」這是袁圻送給對方的評價,也是狄侯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下一秒,狄侯的頭就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而他的刀……則斬到了空處。

  的確,狄侯是個一流高手,在場的人當中,能接住這一刀的人或許都不超過十個。

  可是在袁圻的眼裡,狄侯的刀法還遠遠不夠火候……從武學境界的角度來講,袁圻的布劍是在「招式的極致」之上再加以「變化的極致」。只要是還處於「有招」境界之下的人,哪怕將內力練到和他一樣的程度,也最多能和他戰得旗鼓相當。像狄侯這種內外功都和他差了許多的人,根本就稱不上什麼對手……

  「袁盟主神功蓋世!」

  「大家跟著盟主殺呀!」

  附近的人看到了袁圻秒殺狄侯的一幕,順勢就喊出聲來,算是為武林陣營壯了幾分聲勢。

  袁圻也沒有令同道們失望,他隨即便施展高絕之輕功,似游龍般飛掠而出。所過之處……留下的皆是谷中人的屍體。

  「在哪裡……」混亂的戰局中,袁圻心如止水。他一邊進行殺戮,一邊在思考著,「這些人是不可能把霧給升上去的……他們之中一定有個『特殊的人』,是那個人的功力已經強到可以引導氣流的程度,必須把他從暗處找出來……」

  思索之際,他已殺掉了數十人,比其他幫派殺敵的總數還多。在人數的差距被拉大後,雙方對抗的形勢便逆轉過來了。

  武林人士們現在尚有二百多人可戰,而葬心谷高手們只剩了三十餘人,這樣一來,無論地形怎麼有優勢,也都沒用了。

  包圍……演變成了反包圍。就算谷中人的武功高強,但一個人被五六個人圍著打……其結果也是不言自明的。

  才一盞茶的功夫,斷魂峽中已是屍橫遍地。

  鮮血如雨落,如霧散,帶走了一條條亡魂……

  眼瞅著谷中的「鬼」們就要被趕盡殺絕了,終於,那個把光霧「升起」的人……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真沒想到……」這人一開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除了閻王之外,世上還有武功如此高絕之人。」

  同樣是內力傳音,根據說話者的功力不同,呈現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比如此前的狄侯和馮二(就是開打前第二個說話的,此刻也已經領便當了),他們用內力傳音時,說話的調比較高,本人用的聲音也較大,這樣「氣」才能把話給送出去,讓遠處的人聽到。

  然,眼下這個說話的人,他的語調和聲音聽上去竟是輕描淡寫般的感覺;在場的武林人士中,能做到這點的只有袁圻一個,那說話者內功修為可見一斑。

  「終於肯現身了嗎?」袁圻抬頭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百米外的一處山岩之上。

  此刻,一個農夫打扮、相貌平凡的老人,正背著雙手站在了那裡。

  不多時,人群中已有一些人認出了他,由此引出一片驚惶之聲。

  「魔……魔魔……」

  「居然是他!他居然還沒死?」

  「魔教前教主……杜贏……」

  這個名字,袁圻知道,但他沒有見過這個人。

  十二年前,袁圻確也見過一位魔教教主,但不是眼前的杜贏。

  那一年,魔教教主柳相如自認神功大成、天下無敵……遂大舉進犯武林各派。

  眾所周知,武俠世界的「正道中人」都有個習慣,那就是……在情勢不利的情況下,他們總能找到理由,名正言順地人多打人少,至於理由,大家也都清楚……

  當然了,在這裡把這句經典臺詞再說一遍也無妨——對付這些邪魔外道,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

  總之,那一年……魔教被剿滅了。而這個事件中最大的功臣,你們猜的沒錯……就是袁圻。

  柳相如到死也沒明白,這個姓袁的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雖然當時的袁圻也已經是公認的一流高手了,但由於他過去太過默默無名,誰也不知道他的武功的極限到底有多高。直到他單槍匹馬幹掉了柳相如……武林各派才意識到此人過去似乎被嚴重地低估了……

  而那件事,日後便成了袁圻當上武林盟主的關鍵性資本。

  不過,眼前的杜贏,和柳相如比較的話……那又是一番雲泥之別了。

  按照輩分來說,杜贏是柳相如的師叔,而且他的年紀反而比柳相如要小上幾歲,到今年也不過六十出頭。

  柳相如練到四十八歲才練成的那門功夫,杜贏在三十歲時已練成了……此後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就連魔教中的幾名護法長老都不知道。

  值得慶幸的是,杜贏這個人雖是練武奇才,但他並不喜歡爭鬥,所以他當魔教教主的那些年,魔教始終保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作風。

  直到四十三歲那年,杜贏因厭倦了教內紛爭,憤然將教主之位傳給了野心勃勃的柳相如,隨即便拂袖而去,從此再無人能覓得其蹤。

  萬萬沒想到……今時今日,這個杜贏,竟然出現在了葬心谷中。

  「盟主……他……」季能是認得此人的,他趕緊上前幾步,想提醒袁圻一句。

  但袁圻擺了擺手,打斷了季樓主的話。

  數秒後,袁圻抬頭,用與杜贏完全相同的手法,以內力傳音回道:「杜贏,我聽說過你,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0 23:38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3 06:28
第951章 塵事如潮人如水

  「杜贏練的功夫,乃是魔教教主代代相傳的神功——無息功。」曹欽遠遠望著斷魂峽中的戰局,淡然地對身邊的四名玩家解釋道,「這門的武功的名字聽上去甚是平凡,實則是極為精深的上乘武學。若將此功練到大成境界,內力便似滔滔江水、無窮無盡,修習者僅憑一口丹田之氣即可活動三天三夜。」

  「嗯……聽起來……有點兒像武當的玄武定(即龜息功)啊……」封不覺在旁接了一句。

  「不,差得遠了。」曹欽否定道,「玄武定講究的是『定』,潛息如龜,甯心靜氣,識念沉凝……一看就是道家內功。」他說著,抬手指了指遠處的杜贏,「而杜贏所練的無息功,乃是地地道道的魔教功法;這種武功需要修習者逆行經脈,神識出離……以奪天地之造化,將身外之氣為己所用。」

  聽到這兒,對武俠領域頗為瞭解的花間疑惑道:「逆行經脈……難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嗎?」

  「呵……當然有。」曹欽笑道,「按常理來說,逆行經脈者……輕則內外俱損,中則走火入魔,重則爆體而亡。」

  「居……居然會爆……」小歎瞪大了眼睛接道。

  曹欽沒去接他的話,只是繼續說道:「魔教武功,其路數多半都是偏離正統一脈的,甚至有很多是與傳統的武學之理背道而馳的……故而被正道中人認為是『邪功』、『魔功』,並加以污蔑和唾棄。」他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哼……但實際上,能創出這類『邪道』功法之人,才是真正的曠世鬼才。」

  「嗯,這點我十分同意。」封不覺接道。

  曹欽聞言,轉頭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封寮主這是在自誇麼?」

  兩秒後,曹公公接著說道:「假如一種武功只能讓練的人走火入魔或者爆體而亡,那誰還會去練呢?這事兒說白了……還是人的問題。因為創下那些武功的人天分都太高了,所以他們創出的奇功也只有天分很高的人才練得成;然而,這世上終究是資質平平的人居多,尤其是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十之八九都是迂腐愚鈍之輩,還特別喜歡固步自封……無息功這樣的功夫若是到了他們的手裡,那自然就是練了只會走火入魔的玩意兒。」

  「那麼……」若雨這時問了一句,「杜贏的無息功,現已到了什麼境界呢?」

  曹欽把懸於腰際的酒壺拿了起來,淺酌一口,回道:「大約三十年前,杜贏就把這功夫練到了第八重境界。單論內力的話……當時的武林中就只有一人可以比擬。」

  「哈!」小歎立即接道,「那個人……想必就是曹公公您了吧?」

  「當然不是。」曹欽回道,「我說了,是『武林中』只有一人可以比擬,官門中人和大內高手我可沒算進去。」

  「那……」花間追問道,「那個人是誰?是袁圻嗎?」

  「哈……」曹欽笑了,「那時候的袁圻還是個嘍囉而已,怎麼可能和魔教教主相提並論。」他也不等對方再問了,微頓一秒後直接言道,「三十年前的武林中,能在內力方面勝過杜贏的人,只有『閻王』。」

  「說起來……這『閻王』到底是何許人也?」封不覺順勢問了下去。

  「這個嘛……等見到她了我再跟你們說吧。」曹欽沒有回應,看來是提問的時機未到。「你們別打岔,我這兒說了一半呢……」他搖頭晃腦地接道,「傳說……無息功共有十重境界,但那第十重『天地無息』沒有文字記載,而且只有創出這套武功的魔教初代教主一人練成,他死去之後,無息功的心法總共就只傳下了九重。後來的那些年裡……魔教也出過一些人才,但他們皆是止步於第八重『山水無息』。於是,久而久之,他們就認為練到第八重即可算是『完功』了。」

  「聽曹公公的口氣……」封不覺表情微變,「杜贏怕是已經超越那個境界了吧?」

  「然也。」曹欽應道。「當今世上,有三個人將無息功練到了第九重『鬼神無息』,而杜贏……就是其中之一。」

  「我去……說好了很多年都沒人練得上去呢……結果當世就有三個人練成了啊?」小歎驚道。

  「呵呵……」封不覺這時卻是笑了,「既然曹公公說了『當今世上』,而非『當今武林』,想必這三個人裡……也有曹公公您的一席之地吧?」

  「封寮主……當真是機敏過人。」曹欽誇了覺哥一句,算是默認了。兩秒後,他又不緊不慢地說道,「十五年前,魔教與中原武林大戰,最後一任教主柳相如被袁圻所殺,魔教中人幾被趕盡殺絕,所幸……還是有一些人活了下來。由於江湖中已無他們的立足之地,他們便決定投靠朝廷。而那《無息功》的心法,便是他們獻給錦衣衛的見面禮。」

  「誒?」小歎聽到這兒,忍不住打斷道,「獻給錦衣衛的東西,怎麼讓公公您給得到了呢?」

  「呵……」曹欽回道,「起初,東西確是落到了錦衣衛的手裡,而且上官汜(錦衣衛指揮使)還悄悄地練了幾個月。直到有一天我在宮外見著他……隱隱覺得他體內的真氣似有亂象,再探之下,發現他已瀕臨走火入魔,於是我就點播了他幾句。三天後,他便主動把《無息功》獻上,並坦言自己資質有限,請我『笑納』神功。」

  「哦……這位上官大人玩兒得也是遛啊。」封不覺吐槽道,「發現自己沒辦法練下去,就來個借花獻佛。」

  「他是個聰明人……」曹欽道,「他很清楚……有些東西,即使沒什麼用也可以留著;但還有些東西,如果不能帶來利益就得儘快出手,否則便會招來災禍。」

  話到此處,曹欽將目光投向了袁圻:「對了……說到聰明人,這裡還有一個。」

  「袁盟主?」花間問道。

  「是的。」曹欽回道,「袁圻,是一個值得所有人去敬佩的人。」

  「ho~」封不覺語氣一變。「竟然能得到曹公公這番評價?看來那袁圻一定是天賦異稟啊。」

  「天賦異稟?」曹欽笑了,「呵……不,他很平庸。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值得敬佩。」

  …………

  就在地獄前線向NPC套取各種情報之時,斷魂峽中的戰局……也有了新的變化。

  短暫的對峙過後,杜贏便從高處飄然躍下。

  而那些陷入頹勢的谷中人,也都趁著這當口逃出了重圍,退到了杜贏所在的那個方向。

  數息過後,杜贏倏然落地,其所立之處,竟是連一絲塵埃都沒有揚起。

  此等天人修為,讓許多門派的掌門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袁盟主。」杜贏落地後,完全無視周圍的人,只看著袁圻,說道,「久仰了。」

  縱然杜贏現在的打扮和一般的農夫無異,但他身上的那番高人氣度卻比當年更盛。其舉手投足間所流露的氣勢皆似淵渟嶽峙;簡單的一句話、六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便彷彿有千斤的分量。

  「杜先生。」袁圻沒有稱杜贏為「教主」,也沒有再去直呼其名,而是找個折衷的、較為禮貌的稱呼,「按理說,我該稱你一聲『前輩』……」說是這麼說了,但袁圻並沒有做出一個後輩應有的姿態,他仍是一手持劍、一手放在背後這樣講話。

  「袁盟主客氣了。」杜贏的聲音顯得冷淡、無力,「老朽一介山野村夫,你稱我一聲先生已是在抬舉我了。」

  「那好吧……」袁圻還真就不再跟對方客氣了,「杜贏,我們閒話少說……」他順勢問道,「你是來攔我們的?」

  「不是。」杜贏回道,「我是來殺你們的。」

  「哼……」袁圻冷哼一聲。

  「葬心谷有葬心谷的規矩。」杜贏接道,「閻王讓你進來,你才能進來;閻王不讓你進來,你就得離開;而若是閻王讓你三更死……」

  「廢話!」袁圻打斷了對方,「我們現在已經進來了,且不打算離開,更不打算死。」

  「我知道。」杜贏道。「所以我來送你們一程。」

  「你若覺得可以……那就試試。」袁圻也不怵對方,他把軟劍重新收回腰間,接道,「我說過了……你還活著,對我來說是一件幸事,我已多年沒有遇上像你這樣的對手了。」

  他說這話,倒也不怕得罪人,因為背後那些武林人士早已公認他是天下第一。

  「好!」這一瞬,杜贏的神態變了,他那內斂的氣勢也在頃刻間爆發了出來,伴隨著一股怒濤般的氣流朝前方席捲而出。

  袁圻背著雙手,傲然而立,完全不為所動。

  但他身後那些人可就遭殃了,掌門級別的倒還可以,無非就是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基本還是可以立穩身形的;但那些門徒級別的、還有些江湖上的二流人物,就有不少被震得單膝跪地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霸王色霸氣。」

  「嗯……也可能是靈壓。」

  見此情景,在遠處山上觀望的封不覺和王歎之,先後都一臉中二地吐了個槽。

  而他們的行為……換來的無非是黎若雨和安月琴的鄙視目光。

  「不差。」曹欽看到這一幕後,仍是一臉淡定地評價著,「隔空施力,如潮似濤,這便是第九重和第八重的最大區別。若是第八重境界的話,就只能對正前方一線施展。」他說著,又喝了口酒,「但……他還是贏不了袁圻。」

  聽到這句話,除了封不覺以外,地獄前線的其他三人以及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全都感到了疑惑。

  從場面上來看,杜贏似乎要比袁圻厲害才對,畢竟他的內力都可以影響到霧氣了。而袁圻在實戰中表現出的也不過就是速度和力量而已,感覺逼格並沒有這個前任魔教教主來得高。

  沒想到,戰鬥伊始,曹公公卻說出了這種彷彿是蓋棺定論般的言論……

  也就在他話音未落之際,袁圻……出手了。

  在杜贏那龐然的內力前,快和巧都是沒用的。

  所以袁圻出手的動作並不快,他也沒有使出招至極致的軟劍。

  他只是用最簡單的方式,單刀直入地衝到杜贏身前,一指點向了杜贏的丹田。

  指尖未至,其威勢似已蓄然無窮。

  那一刻,杜贏的臉上忽現震驚之色。

  他以為沒有人會這樣正面去對抗第九重無息功,因為這種行為就好似在用拳頭擊打大海……再強的拳頭也只能破一時的風浪,但海的力量是延綿不絕的,拳頭很快就會被淹沒。

  然,袁圻卻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種看似最愚蠢的做法……

  因為他一眼就看穿了——對方這套看似毫無破綻的功法,唯一的弱點……正是其最強之處。

  「豈有此理!」震驚之後,杜贏心中升起的竟是憤怒。

  一個本來就不喜爭鬥的人,又逾花甲之年,按理說不太會有這種情緒了。一般人尚且如此,杜贏這樣的人物更應如此。

  但此刻的杜贏……卻是怒了,當一個習武之人發現自己窮畢生之力所達到的境界竟被另一個初次見面的後輩瞬間破解時,他自然會怒……

  無息功,的確是一種很強的武功,命辰玄功也是。

  長遠來講,只要修煉的年份夠長,修習命辰玄功者的內力是一定會超過無息功的。但實際情況中……至少在三十年以內,第九重無息功肯定比命辰玄功要強。

  可是……功法強,不代表就會贏。

  人,才是勝負的關鍵。

  杜贏的天資是很高,他的無息功功力也在袁圻之上,但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實戰了。

  縱然是在他尚未退出江湖的那些年,他也沒有經歷過太多的打鬥,因為敵人往往還沒出手……就被他直接用內力壓垮了。

  而袁圻……他的戰鬥經驗,是在場任何的一個人都無法比擬的。他初入江湖那幾年,三五個土匪蟊賊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三十歲前,經歷大大小小數百場生死之鬥(因為不是很強的對手都可能讓他死);後來他的武功逐步提升,遇到的對手才越來越強……

  要比喻的話,袁圻簡直就是個從街頭械鬥一路戰鬥到世界拳王的人物。說得直白點……論「打架」的才能,杜贏比起他來差得遠了。


PS:命辰玄功若是在公轉時間較短的星球上學習,每隔個100天就過一次生日的話……那很快就可以破碎虛空了吧!?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5-10-13 06:43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4 04:24
第952章 只歎江湖幾人回

  但見,袁圻一招祭出,指尖氣勁沖旋而至。

  的確,用拳頭攻擊海浪,最多只能破壞掉浪潮中的一個點,但有時候……勝負就分在這一點之上。

  杜贏縱有龐然似海的內力,但在眼前這一時、一點的攻防上,他卻是無能為力……

  叱——

  一聲輕嘯過後,命辰玄功的內勁透指而出。

  在最後一刻,杜贏將無息功的內勁回收圓融,堅守命門。

  然,此舉的效用也不過就是……讓他不至當場斃命而已。

  杜贏的名字裡,有個贏字,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會贏。

  贏的人……是袁圻。

  袁盟主的資質是一般,但他早已在無數的實戰中悟出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無論遇到怎樣的對手和功法,他幾乎都可以在瞬間看破對方的弱點。而這……才是他立於武林之巔的真正法寶。

  「說實在的……」一招過後,袁圻平靜地念道:「……我很失望。」話還沒說完,他看杜贏的眼神已變了,變得跟看其他人時的眼神一樣,「像你這樣的人,無論天資多高……都不該去練武,也不該在江湖中留名。」他頓了頓,「因為……你缺乏一個武者應有的、最基本的鬥志。」

  「呵……」聞言,杜贏苦笑。此刻,其丹田氣門被破,以至內息大亂,那彷彿無窮無盡的真氣已盡數散去,一時半刻內是不可能再運功了……知道自己已成待宰羔羊的杜贏,便也不再惱怒,他釋然地回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如果一開始我就可以選擇,我也不想涉足武林。可惜……當我可以『選擇』時,我已是神功大成的魔教教主了。」

  「『選擇』?」袁圻冷冷看著對方,「你選擇了什麼?」

  「歸隱山林。退出江湖。」杜贏回道。

  「不,不對。」袁圻否定道。

  「不對?」杜贏疑道。

  「不對。」袁圻說著,抬眼看向了杜贏身後那三十餘人,「你、和這些被迫逃入葬心谷中的人沒什麼區別……你們以為來到這裡就擯棄了『過去』,可恰恰相反,正因為你們的『過去』,你們才被困在這裡。不管你們來的時候是為了歸隱、逃命、還是什麼別的理由,究其根本……都是『自欺欺人』。」

  話至此處,袁圻已揚起一掌,準備送杜贏「上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們真想退出……就到陰曹地府去見那真的閻王罷!」

  言畢,掌出。

  袁圻這一擊只用了兩成功力,看來他是打算給對方留個全屍。

  而杜贏也已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他只是默默等待著這不算很強的一掌劈向自己的天靈蓋。

  然!就在此刻……

  一道刀芒驟然閃現,宛如奔雷閃電,直擊袁圻右臂。

  那一瞬,袁圻的臉上……首現驚異之色!

  「怎麼回事?」袁盟主當即心道:「這般威力的刀氣……竟不是用內力發出的?」

  他一邊想著,一邊急急收手、匆匆而退……繼而戒備地看向了天空。

  數秒後,分立兩端的葬心谷人和江湖群豪也都紛紛露出驚詫之色,齊齊抬頭望向了刀光斬來的方向。

  他們的眼中,首先出現的是白。

  雪一樣的白。

  白衣飄飄、輕風動裾。

  然後就是紅。

  血一般的紅。

  點綴在白衣上的血櫻,隨著衣襟搖曳在風中。

  片刻後,一道倩影翩然落地。

  這時,人們看到的……還是白和紅。

  雪白的肌膚,傾城的紅顏,讓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為其凝駐。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確定……自己此生之中從未見過眼前的這位女俠,因為如果見過,他們一定會記得她。

  於是,一個問題出現在了人們的腦海——她是誰?

  「來者……何人?」袁圻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

  不得不說,袁盟主的心性比起周圍的其他人來要高了不止一個境界,即使他的心中也為絮懷殤的美貌所驚歎。但他不會僅僅因為眼前出現一個絕色女子就讓自己動搖。

  「絮懷殤。」絮懷殤報出了自己的名諱。

  「姑娘。」袁圻瞪著他,「我從未見過你。也沒有聽過你的名號。」他瞥了眼側前方地面上的刀痕,接道:「不知……你出手干預我與杜贏的較量,是何用意?」

  絮懷殤的回答,倒也是言簡意賅:「我等……奉閻王之命……」

  當她說出「我等」這兩個字時,紅櫻的另外三名隊員【血薔薇】、【風信子】和【鐵海棠】也先後從天而降,與隊長站到了同一戰線上。

  「……來取你們的性命。」後半句話說完,絮懷殤身形丕動。

  紅櫻的三人也緊隨其後,瞬然殺出。

  她們似乎不需要那些谷中人來幫忙,僅靠四個人,就衝向了前方那二百多人的敵陣。

  「小心應敵!」下一秒,袁圻立刻大喝出聲。

  這是他第一次在戰鬥中直接對群豪們下達指示,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四名對手是極為危險的,如若他不說這一句,他身後的那群人也許會在頃刻間就死傷大半。

  叱嚶——叱嚶——

  刀芒兩現,刀聲齊鳴。

  絮懷殤箭步而來,毫不猶豫地把袁圻定為了首殺的目標。

  而袁圻的反應亦是神速,他當即抽劍運勁,反手一卷,迎上了對手的雙刃。

  絮懷殤的刀是很快的,因為他是一名玩家,她的身體素質早已超越了正常人類的極限。

  先前在與大漠刀王狄侯過招時,袁圻還可以遊刃有餘地避刀而過、一擊制敵。但面對絮懷殤的攻擊,袁圻選擇了「擋」。

  「她究竟是什麼人……」一招過後,袁圻心中疑惑更甚,「看相貌……她至多二十餘歲;但這等外功修為,絕不是這個年紀的人可以練就的……」

  嗆——嗆——嗆——

  袁圻思緒未定,絮懷殤又是數刀攻來。

  她的雙刀實在是太快了,當一個人的刀快到這種地步時。她的刀便已無所不至、無所不在。

  假如袁圻用的不是布劍、而是一把形態固定的兵刃,恐怕他早就已經落敗。

  「為什麼……」袁圻越戰越是心驚。他已多年沒有體會過這種在刀尖上打滾的感覺了,「為什麼她施展這等輕功和刀法、卻沒有絲毫的內力流動?」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因為玩家操控的能量體系和他們不一樣。

  但是作為劇本中的一個NPC,袁圻是不可能超越自身維度去得到這個答案的。因此,既摸不清對方的招式套路、又感受不到對方真氣走勢的袁盟主……就只能靠單純的五感去判斷對手下一步的動作了。

  考慮到雙方的基本身體素質根本不在一個水準上,袁盟主落於下風便也順理成章。

  另一方面,紅櫻另外三名隊員的戰鬥也已展開。

  她們的做法堪稱蠻橫,但非常有效。說白了就是——亂槍掃射。

  鐵海棠是一名主器械、輔射擊專精的玩家,她平時裝在行囊裡的槍……比古小靈帶得還要多。此刻,她和血薔薇、風信子三人每人都拿上了兩把衝鋒型槍支,對準人群就突突了起來。

  那些江湖中人倒是認得火槍,但對於這種科技領先他們時代至少幾百年的槍支……就是擺在他們眼前他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於是乎,在十秒不到的時間裡,就有六七十人在驚愕中命喪黃泉。

  看著各門各派的高手們像是麥子般一片片倒下,連葬心谷那邊的人都驚了。他們從死者們身上的血洞推斷出……這些人應該是中了某種「暗器」而死的,但他們完全看不到這些暗器的飛行軌跡,只能聽到「突突突突」的發射之聲。

  「唉……要是小靈在的話,這會兒我們至少已經用狙擊槍放倒一個紅櫻隊員了吧?」

  山緣之上。花間望著遠處的景象歎息道。

  「其餘的紅櫻隊員也會由於對狙擊手的顧忌而自亂陣腳。」若雨接道:「周圍的NPC可以成為我們極佳的助力。」

  又一次遭到了有理有據的拆臺言論打擊,封不覺虛著眼回應道:「你們倆沒完了是吧……不就是想說我決策失誤嗎?」

  「是的。」若雨和花間異口同聲地回道。

  「好!」封不覺一拍大腿。「我就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沒有狙擊手也一樣!」

  言畢,他也管隊友們的反應,直接就縱身一躍,跳入了谷中。

  「呵……這下有好戲看了。」曹欽雖然聽不懂「狙擊手」之類的詞彙,但地獄前線這幾位的語境他還是能體會到的,所以他基本明白……封寮主要去幹什麼。

  嘭——

  來到半空之中的封不覺猛踏月步,有意識地發出一聲震響。

  他這一舉動,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當然了,這「不少人」基本都是葬心谷勢力的人,江湖人士這會兒可都忙著呢……基本上九成的倖存者都在抱頭鼠竄,只有少數幾個比較厲害的人物在用武功扛子彈的……

  「那又是何人?」

  「不知道……從未見過。」

  「難道他也是閻王派來的援兵?」

  「未必……也許他也是來闖谷的。」

  「武林中竟有輕功如此卓絕的後輩嗎?」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覺哥則是一步、一步……在空中踏著月步衝襲而來。

  當封不覺離地面只有二十幾米的距離時,他忽地擰身一旋,朝著紅櫻的三名隊員便踢出一溜青芒。

  此時,紅櫻的隊員們自然也都察覺到了他的動向,她們當即分別散向三個方向、避開了嵐腳的攻擊,並調轉槍口,開始齊射封不覺。

  「哈!普通槍械也想傷我?」懸停於半空的覺哥連躲避的意圖都沒有,不但不躲,他還停在原地來了句嘲諷。

  很顯然,他有絕對的自信可以在槍林彈雨中毫髮無傷。而這份自信的根源……就是他身上的兩件裝備。

  其一,是他的腰帶——【I wanna be a belt】。

  經過了n個劇本的積累,這「成長型」裝備已經開始展現其逆天級的真實威力……

  當初剛入手時,這件裝備的防禦力只是「較弱」,但經過時間的推移……憑藉著「每次受到攻擊時,該裝備都會提升一丁點兒的防禦力」的特效,這玩意兒的防早已被「養」成了「極強」。

  這也是為什麼……在上一輪與刀鋒的比賽中,孩童身形的封不覺吃了近似成人體型的龍傲旻一擊【盾牌猛擊】居然也沒被秒。

  再加上……他還有第二件神裝【13/20的刻薄戰甲】。

  「強度判定為『強』以下的遠程攻擊無效」這個特效,配合同樣是「極強」級的防禦力,以及「緩衝」屬性,皆可說是子彈的剋星。

  以封不覺目前的防禦能力而言,科技向的遠端攻擊……恐怕也只有使用重火力武器和特種彈藥才能對其發揮作用了。

  「切……偏偏在我們做支線的時候出來攪局嗎……」血薔薇見覺哥根本不吃普通彈藥,當即心生一計,並對隊友們說道:「風信、海棠,你們繼續做任務……我來拖住他!」

  話音未落,血薔薇已從行囊中取出一根羽毛,發動了召喚技能。

  白光之中,一隻巨鷹化形而生。這一變故,讓所有看向此處的NPC們駭立當場……此刻,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已將突然殺出的這幾名男女歸結為了「妖道」或「神仙」之類的存在,放棄了進一步的揣度。

  「雖然你那個成長型的召喚生物很厲害……」封不覺看著那巨鷹背上的血薔薇念道:「但你想憑一己之力來拖住我……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喝聲起,嵐腳又出。

  這一次,覺哥使出的是空中版的【嵐腳-群狼連星】;那淩厲紛雜的攻勢交錯著竄向了正欲騰空而起的巨鷹,儼然是避無可避之勢。

  不料……

  就在封不覺的攻擊即將得手之際,一股真氣的洪流自側方兀地卷來,竟是讓嵐腳踢出的大片斬擊統統改變了方向、偏離了目標。

  經此變故,血薔薇的巨鷹也順利升空,來到了比覺哥更高的地方盤旋。

  「謔~本寮主不來惹你,你倒主動作起死來了……」封不覺神情一變,轉頭看向了遠處的杜贏,「看來只能把你也一併解決掉了……」


PS:他們的眼中,首先出現的是白。
   雪一樣的白。白衣飄飄、輕風動裾。
   然後就是紅。血一般的紅。
   點綴在白衣上的血櫻,隨著衣襟搖曳在風中。
   片刻後,一道影像躍然而出。這時,人們看到的……還是白和紅。
   雪白的屁股蛋,和其上帶著的點點血跡,讓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為其凝駐。
PS2:根據這整本書的PS風格,這絕對是被大漢被爆菊後的屁股蛋啊!
   吾道一以貫(穿)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0 23:52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6 05:52
第953章 歸者煢煢心已倦

  斷魂峽中,戰局一波三折。

  最初,是谷中人這邊佔據優勢,對武林群豪形成圍剿之勢。然後,是袁圻單槍匹馬、力挽狂瀾,生生將形勢逆轉。接著,杜贏的出現似乎又撐住了場面,但……袁盟主很快又把局面給扳了過來。

  就在谷中人以為大勢已去時,突又有四名身著血櫻白袍的美女從天而降,用奇門暗器對武林勢力發動了慘無人道的屠殺,並且成功壓制住了袁圻。

  可以說,谷中人也好,武林人士們也罷,他們的心情在這半個小時裡簡直就像在玩蹦極一樣……

  而當封不覺現身的時刻,他們這段大起大落的心路歷程也迎來了最高潮……

  「袁盟主,絮懷殤和天上那個我來對付,地上那兩個交給你。」封不覺還沒落地就想好了接下來的策略,他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就喊著向袁圻下達了一個指示。

  袁圻並不知道封不覺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從哪兒殺出來的,但剛才的幾下【嵐腳】他可都看見了。

  此刻,袁盟主心道:「既然這小子也是個高手,而且有意要給我助戰,我自然是沒有理由去拒絕的。反正我現在也處於下風,不如就讓他來試試……」

  「好!」兩秒後,袁圻便高聲應道:「這位少俠,你可要小心了!」他在脫戰之前,還特意提醒了覺哥一聲,因為他真心覺得絮懷殤這個對手非常棘手,萬一那「少俠」一下來就被秒了可就太難看了。

  「袁盟主請放心,對付她……我自有辦法……」封不覺回應他時,還順腳對著遠處的杜贏來了一波嵐腳連擊,驚得那老頭兒連催內勁,邊退邊擋。「對了,還請袁盟主知會各路英雄一聲……勞煩他們把杜贏和那些谷中人給壓制住。」

  覺哥很清楚,這話由他來說未必管用……那幫武林人士很可能理都不理他。所以,他得借袁圻之口來進行調度指揮。

  而袁圻聞言後,立刻在心裡小算了一筆賬,並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個好主意。

  就在這一瞬,封不覺已從半空斜著殺入,抄起菜刀和軍鏟就朝著絮懷殤砍了過去。

  絮懷殤雙刀一回,一式三變,綻出漫天刀影,不但擋下了覺哥的攻擊,還將袁圻逼退了丈許。

  這一交一錯之間,袁圻便順利脫戰。接著,他二話不說就照著封不覺的意思對眾人下達了命令,並馬不停蹄地沖向了風信子和鐵海棠二人。

  以袁圻的修為,在他有所防備的情況下,自然是不會被子彈所傷的(已經有護身氣罩了),這也是為什麼封不覺會安排他去對付紅櫻那二人。

  當袁盟主殺到近處時,風信子和鐵海棠就不得不改變戰法來應付這個超強的NPC;這樣一來,那些受到槍火蹂躪的武林人士們也就騰出了手。

  目前還沒死的這群武林中人,基本都是武功達到掌門級或近掌門級的強手。讓他們去對付玩家……或許是有點強人所難;但讓他們對付一個已經被破了氣門的杜贏和三十餘名谷中人,至少也是旗鼓相當。

  於是乎,在封不覺降臨斷魂峽後不到兩分鐘。

  戰局又一次傾向了武林勢力,新一輪的激烈廝殺也順勢上演……

  「你的隊友呢?」絮懷殤與覺哥過上招後,即刻問道。

  雖然她本人是非常期待與覺哥單挑的,但這畢竟是團隊賽……作為紅櫻的隊長,絮懷殤有義務去考慮戰場中的其他因素,以防中了對方的計策。

  「哼……」封不覺冷哼接道:「怎麼了?看不到人……反而更不安是吧?」

  他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而是用模棱兩可的態度反問了一句,以此來製造更大的心理壓力。

  「也罷……」絮懷殤神色一淩,「我本來也沒覺得你會說……」

  言畢,絮懷殤身形疾動。飄忽之間,已使出【踏燕飛渡】之絕學,騰空而起。

  緊接著,但見她纖腰一扭,回身便接上了一招【北天十字凰】。

  那一瞬,鳳鳴破天,斬波落地。

  冰冷的紅炎從數米之外直襲而至,將封不覺全身上下都掩殺其中。

  然……

  「這種連招,我早就已經看穿了……」覺哥淡定地評論了一句,同時迎刀而起,奔著十字刀芒飛行的軌跡逆衝而去。

  下一秒,便見其整個人似一條在水中加速衝刺的章魚一般……將頭伸在最前、拖動全身,而身體則保持放鬆、自然伸直、還帶了一點點自轉……

  封不覺就用這麼個極為古怪的極限動作從十字刀芒其中一側的夾角中「鑽」了出來,與那斬波相錯而過。

  這世上,恐怕再無第二人會用出這種破招的方式了……也只有具備零時差演算和怪異思維的他能想得出來、且能做得出來。

  「哈哈哈哈……」破招成功後的覺哥急速殺到了收招未穩的絮懷殤身前,囂張地大笑道:「十字型的斬擊好難躲啊!就這麼反殺過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乒——哐——

  瞬息過後,兩記金鐵交加之聲響起。

  第一聲,是絮懷殤用左刀擋下了【必須破防之刃】的聲音;第二聲,是絮懷殤用右刀擋下了【WJQ-308軍鏟】的聲音。

  「哦?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呢……」半秒後,反擊未成的封不覺神情微冷,沉聲念道:「我可是緊扣著你收招的間隙出手的,你居然也來得及防住?」

  「呵……裝得還挺像……」絮懷殤眉宇間閃過一絲薄怒,厲聲回道:「你不是『早就已經看穿了』我們的『這種連招』嗎?」

  其話音落時,一道巨影已從空中直衝而下。

  那影子,無疑就是血薔薇所騎乘的巨鷹。而這次衝擊,便是這個召喚物自帶的技能之一——【寂靜衝襲】。

  顧名思義,這招的特點就是發動時不會發出絲毫的動靜,甚至連空氣的震動和風壓都不會產生,目標往往要等到巨鷹無比接近時才能察覺到攻擊已至。

  在實際戰鬥中,只要和隊友配合一下,血薔薇經常可以靠這招將敵人一擊帶走。

  當然了,封不覺是不會被帶走的。正如他先前所說……這種連招他早就已經看穿了。

  絮懷殤的【北天十字凰】凝而未發之際,覺哥就已經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因為他始終有留意血薔薇在空中的走位……

  從斬擊的縫隙中鑽出後,封不覺還故意用神態和語言進行誘導,想給對方製造出一種「我大意了」的錯覺。

  不過,絮女神也不簡單……基於多次和覺哥交手的經驗,她在發出十字刀芒時就留了個心眼兒,並沒有以全力發招。

  結果不出所料,對方用一種非常極限的方式穿過了攻擊,抓到了反擊的機會。

  這時,絮懷殤留手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沒有全力放技能的她剛好能趕在對方的突襲到來前做出反應。

  可惜,在接下封不覺那一刀一鏟的瞬間,絮懷殤意識到……對方還是沒有露出破綻。

  對於絮懷殤這個級別的高手來說,武器上傳來的打擊感已可以告訴她很多資訊。所以在擋了封不覺那兩下後,她就明白……這兩下的目的並不是「殺傷」,而是想借助格擋的反作用力來「推」自己一把。

  也就是說……封不覺這一系列的舉動,都是在看穿了對手的配合後才做出來的。他的每一步應對,看似驚險,實則遊刃有餘……

  不管他是在用這種方式試探對手的底線還是在戲耍對手,這對絮懷殤來說都是一種不怎麼愉快的戰鬥體驗。

  「不錯嘛……」封不覺向後反彈一丈,堪堪閃過了巨鷹的衝擊。「不管我怎麼引誘,就是不露破綻。」

  他說話之間,那巨鷹已然「衝入」了地面,就如同可以穿牆的幽靈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泥土中。

  召喚生物可以穿牆,但血薔薇不能,因此,在【寂靜衝襲】發動時,她就已經離開了巨鷹的背部。此刻,血薔薇還在天上,不過她所騎乘的東西已不再是巨鷹了,而是一隻……

  「天上那位把【化石翼龍】給召出來了,這是打算轉頭去攻擊那些NPC了嗎……」封不覺說著,抬頭看了看在高空盤旋的龍影,「說起來……你們這會兒是在做支線任務吧?任務內容是什麼呢?替閻王來肅清入侵者?」

  絮懷殤沒有回應封不覺的問題,這數秒之間,她正在以稱號技【子彈視界】觀察著戰場的形勢。

  雖然只是數秒,但這已足夠她把整個戰場中的每一個細節都看得仔細分明了……

  「薔薇!」待覺哥把話說完時,絮懷殤當即朝天上的隊友喊道:「掩護風信和海棠……撤!」

  這句話,是「隊長的命令」,因此毋庸置疑。

  不管這決策是對是錯,作為職業選手,紅櫻的隊員們是不會在比賽過程中去質疑和爭論的。她們要做的就是完美地執行,有什麼問題等比賽結束後再說。

  於是,下一秒,血薔薇就操控著化石翼龍,朝著袁圻掩殺而去。

  不久前遁入地面的巨鷹也反衝而起,突然出現在了袁圻和紅櫻的兩名玩家之間。

  熊——熊——

  袁圻立足未穩,兩團火光便從半空襲來。好在袁盟主輕功卓絕、妙到顛毫,他竟是用身法避過了無形的火柱,閃到了一旁。

  不過,風信子和鐵海棠也趁此機會,躍上了巨鷹的背部,隨其乘風高飛而去。

  「怎麼?」封不覺見狀,心知對方是決定撤退了,讓他以一追四也不太現實,所以他乾脆也不再動手,只是望著絮懷殤道:「你不是很期待和我交手嗎?這就要走了?」

  「我們來這兒是做支線任務的。」絮懷殤回道:「既然現在已經做不成了,那就該儘快撤離,以免遭受更多損失……」她頓了頓,柔美的面容轉向高處,瞥了一眼,「你的隊友們在那邊的山上吧?」

  「果然發現了嗎……」封不覺知道【子彈視界】的效用,所以他也沒必要否認。

  「其實我看得不是很清楚,那個距離……對我來說太遠了些。」絮懷殤微笑道:「不過……聽到你親口確認,我就放心了,看來我的決策沒有錯。」

  「哈?」封不覺聞言一愣,「謔~你居然詐我?」他這句話後面還有句潛臺詞沒說出來,那就是——「而且還成功了?」

  「呵……」絮懷殤笑得更可愛了,但她沒有正面回應覺哥的問題,而是接道:「你我間的這場勝負……已等了太久,我也不急於這一時。想打的話,你們就到『葬心山莊』來打吧。」

  說罷,絮懷殤收刀轉身,輕躍而起。憑著【踏燕飛渡】的絕技,她輕而易舉地遊壁而上,跳出了山峽。

  在其身影消失於山緣前,她還回眸一盼,深深望了覺哥一眼。那一刻,其衣袂在風中獵獵飛舞,秀髮亦是隨風輕揚,遠處瞧去,儼然一位出塵仙子、又兼具颯爽俠姿,就連不少NPC都已看得癡了。

  「看什麼看!」三秒後,封不覺暴喝出聲:「你們是來幹什麼的?」這回他也不等袁圻說話了,直接就用扛把子的語氣對著武林群豪吼道,「殺人!洗地!」

  他的大喝將不少人從恍然中驚醒,雖然人們依然不知道這貨到底是誰,但不得不承認……他罵得有理。

  …………

  五分鐘後,斷魂峽一役……宣告結束。

  由盟主袁圻率領的武林群豪死傷近兩百,目前倖存者四十八名,其中十三人輕傷以上。

  葬心谷一方,全軍覆沒,僅一人生還……

  那個人,無疑是杜贏。

  這老小子玩兒得也是遛,當他聽到絮懷殤說出那個「撤」字時,他就跑了……跑得比紅櫻的隊員們還快。除了袁圻以外,其他的武林高手還真就攔不住他。

  不過……如今的杜贏,精神狀態已如喪家之犬。此時,倍受打擊的他正神情恍惚地往葬心山莊跑去,只因他心中有諸多的疑問……想要去問那「閻王」。

  另一方面,待一切塵埃落定後,袁圻終於來到了封不覺的面前,客客氣氣地作了一揖,言道:「袁圻代各路英雄多謝少俠出手相助。」他的目光朝覺哥身上一定,「不知少俠高姓大名,師出何門?」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1 00:00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6 05:53
第954章 紅顏白首生羅帷

  當地獄前線的其餘三人來到斷魂峽中時,封不覺剛好講完了一段長達千餘字的貫口。

  而袁盟主和武林群豪臉上的表情……已完美表達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極度震驚和身體上某個部分的劇烈疼痛。

  但覺哥對此卻是不以為意,他順勢就揚起一手,朝自己的隊友們示意了一下,說道:「對了,我還沒介紹呢……這三位,皆是我破劍茶寮的寮客。」他指了指若雨:「這位是我的夫人,另外兩位是我的弟子,盟主你要不要順便聽聽他們的名號?」

  「不用了!」袁圻瞪大了眼睛,高聲驚道:「真的不用了!」

  袁盟主此刻的表情彷彿在說「求你別說了,哥給你跪了」。

  一旁的八方樓主季能也是箭步上前言道:「封寮主,貴派的俠士威名……我看還是下回有機會再聽好了……眼下咱們這兒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不錯。」袁圻趕緊接茬兒,「此地地形不利,不宜久留……」他拿了拿武林盟主的派頭,高聲(這會兒已經不需要再用內力傳音了,因為周圍的人加起來不足五十個,而且耳力都不錯,所以直接靠嗓子說就行了)說道:「想必各路英雄也都調息得差不多了(封不覺扯淡的時候大家也沒閒著),我們還是應儘快上路……待事成之後,再回來好好安葬同門的屍體吧。」

  「是是是!袁盟主所言極是!」

  「的確,事不宜遲啊!」

  「對啊,大夥兒趕緊起來趕路啦!」

  倖存下來的武林人士們也是紛紛快速響應,為了防止封不覺再來三段評書,他們可說是不遺餘力。

  於是乎,這尚存五十餘人的隊伍,就這麼重新上路了……

  …………

  另一方面……

  葬心山莊前。

  光霧籠罩之下,山水掩映之間,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行到了山莊入口處。

  此時,山莊外的村子裡,已是一個人都不剩了……

  很顯然,斷魂峽的那場伏擊戰,乃是葬心谷居民傾巢出動的一次行動。可惜……結果只有一個人倖存下來。

  當然了,就算這群人全都活著,也不會去阻攔這些朝廷兵馬的……因為閻王早已有令,要「請」這隊人馬進來。

  這也是為什麼……袁圻率領的武林群豪們一路上連一具官兵的屍體都沒發現。

  事實上,他們不但沒發現屍體,也沒發現任何打鬥的痕跡……就連馬蹄、車轍、腳印等都沒找到。

  毫無疑問……朝廷的兵馬在入谷後不久便拐向了一條和武林人士們不同的道路,而且谷中人還很周到地替他們把足跡給消除了。

  「諸位大人,請留步。」

  當隊伍最前方的騎馬人行到山莊門前時,一名老嫗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那是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身形偏瘦,滿臉皺紋,身著樸實的農家裝束,衣服上還打著補丁。

  見狀,三名領頭的騎馬人中行出一名身穿戰甲的壯漢,在馬上言道:「大娘,您可是這山莊裡的人哪?」

  這條漢子名叫魯元,乃是大都督府(這個機構在正史中很早就已被廢除)的一名將軍。魯元外表長得很糙,性子也差不多。瞧他張口一聲「大娘」,也能知道這位大人不拘禮節,十分親民。

  「正是。」老嫗回道:「老身奉閻王之命在此恭候各位大駕。」她雖是年邁,但講話的語速破快,聲音也是中氣十足,「葬心山莊內不容活的牲畜走動……」她看了看那行人胯下的馬和拉扯的馬匹,接道:「還請諸位下馬離車,隨老身步行。」

  「嗯?」聞言,第二名騎馬人的臉上泛起了一絲不悅之色。

  此人名叫鮑奇,官居錦衣衛鎮撫使。雖說名中有「奇」,但他的相貌生得卻是平凡無奇(特務機關就愛招這種人);不過……他身上的官僚做派,倒是為首三人人最甚的。

  「你這婦人,怎麼說話的?」鮑奇言道:「你可知馬車上坐得是……」

  「哎~」這時,第三名騎馬人擺手出了一聲,打斷了鮑奇的話,「鮑兄,正所謂入鄉隨俗嘛……你且容我去跟『那位爺』通報一聲,再作計較嘛~」

  這位語氣比較娘、面容有些微胖的,自然是一位官拜東廠的公公了。他名叫毛進財,聽名字就知道從小家裡不富裕,所以很小就被送進宮去了……

  「是啊,鮑兄……」另一邊,魯元也接道:「何必去為難一個老人家呢,咱們就先聽聽『殿下』的意思。」

  「哼……也罷。」鮑奇見毛公公已經調轉馬頭朝後行去了,也就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不多時,毛公公便回來了,而且是「走」回來的。

  「二位,殿下有旨,咱大夥兒一塊兒走走吧。」毛公公笑著對馬上的兩位言道。

  聞言,魯元和鮑奇皆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馬車中的幾位大人物也都紛紛從車裡下來了。

  於是,他們也趕緊下馬,準備領兵入莊。

  不料……

  「且慢。」那老嫗又一次抬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又怎麼了?」鮑奇這回可有點兒不耐煩了。

  「閻王有令,入莊者……最多十人。」老嫗回道。

  「什麼?」鮑奇高聲道:「大膽刁民!你……」

  正當他準備拿「官威」來唬一唬這個不知好歹的老太婆時,其後方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哎呀~鮑將軍你幹嘛那麼大的火氣呢?十個人就十個人嘛。」

  一聽這聲音,鮑奇立刻就慫了,不但慫了,他還轉身跪了。不僅是他跪了,隊伍中的大部分人全都跪了……

  很明顯,說話的這位乃是一名皇家子弟——晉王朱知楂。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貨的名字很奇怪。沒錯……就是很奇怪,但對明朝的王子皇孫來說,取名從來就是件身不由己的事情……

  根據老祖宗的規定,王爺家得按字排輩。以晉王家為例……一共就二十個字:濟美鍾奇表,知新慎敏求,審心咸景慕,述學繼前修。

  同樣是老祖宗的規定(朱元璋在這方面莫名執著),他們老朱家的後人,名字裡第三個字必須是五行部首,而且得按照金木水火土這麼排下去。

  但字是有限的,子子孫孫是無窮盡的……因此,到了明朝末年,我們有幸看到了名字叫朱由榔的皇帝。

  就這……還真不錯了,有些混得比較慘的庶王子孫,到後期就得自己造字兒來取名了。你要是在字典上看到那種意義不明的,帶五行部首的字,那十有八九是明朝的時候整出來的。

  好了……吐槽完畢,咱們還是回到故事中來。

  「殿下……」兩秒後,鮑奇跪著言道:「……您乃是萬金之軀,只帶十個人入此險地,萬一有個閃失……」

  「行了行了。都起來,先起來說話。」朱知楂用十分隨和的語氣接道:「都省省吧……我算什麼萬金之軀……」他說到這兒時。臉上帶著幾分苦笑之色,似有些自嘲的話要講,但欲言又止。頓了頓之後,他才接道:「再說了,十個人也就夠了……除了我和常大人之外,正好有你們這八位絕頂高手在旁保護……有什麼好擔心的?」

  朱知楂所說的常大人,名叫常威。

  好了,我知道各位此刻在想什麼,請立刻放棄那個念頭。

  沒錯,這位大人是叫常威,但他不是那個自稱不會武功的常威,而是一名六十多歲、鬚髮皆白的御醫。

  至於另外那「八大高手」,其中自然有魯元、鮑奇和毛進財這三人的席位。不過……他們只能算是四天王裡最弱……哦不,是八大高手裡最弱的三人。

  剩餘那五名高手,咱還得分開說……

  第一位,是錦衣衛指揮使上官汜。此人是個頗有城府之人,也是曹欽認定的「聰明人」。這一路上,他都騎馬跟在隊伍的最後方,而且穿得是一襲普通的錦衣衛官服;乍看之下……絕不會有人認為他是這裡官職最大的幾個人之一。

  至於武功方面……上官汜今年五十歲出頭。十年前,他已將一身外功練到金剛不壞之境界。可惜他習武的路數太剛太正,實在無法參悟「無息功」,要不然他的修為還能更上一層樓。

  接著,是第二位高手。

  此人名叫卞吉,乃是大都督府的副使。平日裡給人的印象只是個紙上談兵的文官,但實際上……他的內功修為在大內高手中可得上前三,就是比起那杜贏來也毫不遜色。

  順帶一提,在曹欽離開馬隊以前,卞吉和曹欽是一同坐在一輛馬車裡的,而另外兩輛馬車則分別供朱知楂和常威乘坐。

  接著,可以一口氣說一下第三、四、五人。

  蔣許、曹果、俞飛;即分別騎馬跟在三輛馬車的旁邊的三人。

  如前文中所說……他們是專門負責護衛車隊中的幾名達官顯貴的。三人皆是為了這次行動而從上十二衛中挑選出的一流高手,且都是世襲的皇家死士,關鍵時刻可以毫不猶豫地為朱知楂赴死。

  以上,便是朱知楂所說的八大高手了,算上他和常御醫,正好十個。除去離隊solo的曹公公之外,隊伍裡剩下的基本就都是嘍囉了。當然了……「嘍囉」也是相對而言;嚴格來說,這整隊兵馬可都是練家子,而且還是正規軍,真要打起來,戰鬥力是絕對不會輸給那幾百人的武林勢力的。

  「這……」鮑奇想了想,「既然殿下您都這麼說了……」

  「好了,鮑奇,你且隨那婦人頭前引路吧。」上官汜的介入,直接終止了這番爭論。

  得到了頂頭上司的指示,鮑奇也沒有什麼好多說的了:「屬下遵命。」他諾了一聲,回頭對那老嫗言道:「那……就勞煩老人家您帶路了……」

  「請十位先進來吧。」老嫗讓開了路,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接著,朱知楂、常威、上官汜、卞吉、魯元、鮑奇、毛進財、蔣許、曹果、俞飛這十個人便先後跨入了葬心山莊的門檻。

  「其他人,請在莊外等候吧。」待那十人進來以後,老嫗便對外面的走卒們道了一句,隨即只是雙掌一揚。

  下一秒,山莊的厚實的莊門便被一股無形巨力催動起來……轟然閉合。

  見此情景,那八大高手中已有六人神色陡變,唯有上官汜和卞吉保持著淡定,對這一幕毫不意外。

  關門之後,老嫗轉身挪步,走到了諸人前方,接道:「諸位……請隨我來。」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朝莊內行去。那十人也乖乖跟著,沒有再多言語。

  很快,他們便跟著這個老婦人穿過了一片景致典雅的庭院,來到了一座大屋前。

  這屋子的樣式很怪,其對著庭院的一側,是一條門廊;廊上的門居然沒有把手,而且看上去像是一大片木製的柵欄,空隙處還糊著一張張白色的紙。

  咱們現代人自然可以很輕易地分辨出這是和式的拉門,不過初入葬心山莊的那十人,皆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門扉。

  「主人,人已經帶到了。」老嫗站在門廊前,垂首稟道。

  「你下去吧。」門中,也立即傳來一聲回應。

  僅僅這一聲回應,就讓門外那十人浮想聯翩。因為門裡傳出的語聲宛如黃鶯出谷,儼然是少女嬌柔清媚的嗓音。

  「是。」老嫗回了一句,便緩步退下,悄然遠去。

  數息過後,廊上的拉門便朝著兩側打開了。

  門後,出現的是一張寬大的坐榻。

  榻上,罩著一幅粉色的輕紗羅帳。

  而在那帷幔之中,隱隱可以見得一道側臥的身影。

  雖然閻王還未真正地在這些人面前現身,但僅是她那誘人的身體曲線和嗓音……就已經讓門外的數名男子心生浮念、躁動不安。

  「呵……」一聲輕笑後,朱知楂第一個上前了。

  正所謂不知者無畏,對這位年輕的王爺來說,眼前那婀娜的倩影,又豈能和「危險」二字聯繫上?

  「……這位姑娘。」朱知楂作揖言道:「難道……你就是閻王?」

PS3:「朱求棍」、「朱慕棒」都是好名字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1 00:06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7 05:53
第955章 莫問紅塵三千事

  閻王沒有回應對方的問題,只是沉默了兩秒,隨後朱唇輕啟,反過來問道:「這位公子,可是朱知楂?」

  「放肆!」鮑奇聽得此言,當即上前高聲喝道:「大膽民女!竟敢直呼殿下其名?」

  咻——

  其話音未落,帷帳中忽起一聲銳響。

  那一瞬,一道無形氣勁應聲而出,直襲鮑奇而去。

  閻王使出的這一招……看似毫無威力,僅是如輕風拂柳般「穿」過了帷帳而已;但轉瞬之間,這道氣勁又急劇加速,於半空中凝成雷霆之姿,勢不可擋。

  沒有人知道她使出的是什麼手段、什麼招式、什麼功法……

  事實上,八大高手中,也只有兩個人對此招及時做出了反應。

  第一個……是卞吉。

  卞副使內功絕頂,他幾乎是本能地感應到了此招的兇險。因此,他急忙催動真力,單掌疾揚,在半空劃出一道雄渾掌影,欲攖其鋒。

  而第二個……是上官汜。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他自然也不能坐視手下被人幹掉。和卞吉不同,上官大人這種外功超然之人,識招靠的主要是「五感」,這一點倒和玩家很像。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上官汜身形一晃,後發先至,舉起一臂便擋在了鮑奇的身前。

  然,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只能用「恐怖」二字來形容。

  叱——噗——嘭!

  三聲異響過後……

  卞吉的掌影被穿了個窟窿,煙消雲散。

  上官汜的胳膊也被穿了個窟窿,血流如注。

  而鮑奇……整個上半身都被打成了一灘肉醬,他連聲悶哼都沒發出,就已一命嗚呼。

  此情此景之下,還活著的七大高手內心深處無疑都是同一個反應——「臥槽!」

  至於不通武功的朱知楂和常威……雖然他們不明白這一輪交鋒裡面的各種門道。但屍體的慘狀他們還是看得很真切的,因此,他們也都已驚得臉色煞白。不知所措。

  「好,二位不愧是大內的高手。」兩秒後,閻王那動聽的語聲再度響起,「以卞副使的資質,能修得真氣化形之能,實屬不易;上官大人的外家功夫也是剛猛不俗,十分難得……若二位去行走江湖,必然能成為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

  她說這些話時的語氣很平靜,而越是平靜,就越顯得她可怕……

  可怕到讓人窒息。

  當今天下,能給這七大高手如此壓迫感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曹欽。

  「前輩……」又過了五秒,上官汜一邊用點穴之法止住手上的血流,一邊沉聲言道:「……剛才我的手下言語上多有冒犯,還望海涵!」

  他的確是個聰明人,懂得審時度勢。對他來說,死一個鮑奇完全可以接受。如果有需要,就是讓他賣了朱知楂他也照辦……

  「嗯……」閻王沉吟一聲,接著道:「現在知道該怎麼跟我講話了嗎?」

  「在……在下卞吉,拜見前輩。」可能沒人會想到,這位平日裡看上去有幾分高冷的卞副使,竟會是在上官汜之後第二個低頭的。

  不過他的舉動,也做了個很好的榜樣……剩下那些人看到上官大人和卞大人的態度,他們也就沒什麼拉不下臉了。

  於是,魯元、毛進財、蔣許、曹果、俞飛先後抱拳拱手,畢恭畢敬地向閻王通報了姓名。

  然後,就是常御醫了……

  「老朽常威,拜見……」

  「常先生……就不必叫我前輩了。」沒想到,閻王卻偏偏在常威說話時打斷了他:「我可擔當不起。」

  這話……乍聽之下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因為常御醫的年紀是這一行十人(雖然現在只剩九個了)裡最大的。但仔細想想。好像又有哪裡不對勁兒……

  從剛才的那番交流來看,閻王對這一行人是相當不客氣的。那十人中年齡第二大的卞吉(近六十歲)叫她前輩她也沒說什麼,按理說……就算她想拒絕常御醫叫自己前輩,也只需要說前半句話就行了,後面那半句「擔當不起」怎麼想都不太正常。

  於是乎,在這句話出口後的片刻,漸漸回過味兒來的眾人齊齊將臉轉向了常御醫,面露狐疑之色。

  「哼……縱然我瞞不過你的眼睛,但你又何必將這種事點破呢?」下一秒,常威身上的老態彷彿在瞬間消失了,他那略有些駝背的身子一下子挺直了起來,臉上的氣色也好似年輕了十多歲,就連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像個老者,而是透露出一種壯年人的精氣神。

  「常大人……你……」站在常威身旁的朱知楂是最後一個回過神來的,他也是對常御醫的變化最為驚訝的一人。

  「呵……殿下,實不相瞞……」常威冷笑著說道:「老朽在多年前,並不是御醫……」他說著,背起雙手,來了個標準的絕世高手站姿。

  此言一出,旁邊的七大高手全都神色陡變。尤其是錦衣衛和東廠的那兩位……對他們來說,皇室專用的御醫之中混有這樣一個人物,而且他們都對此毫無察覺,這絕對是大大地失職。

  「你們查不出他的身份也屬正常。」此時,閻王好似是看破了那些人的心思似的,在屋內冷冷接道:「此人乃是四十年前的東瀛第一高手——常行屗,他非但在武學方面登峰造極,還精通醫卜星象,可說是個全才。」她頓了頓,「但是……大約三十年前,常行屗卻突然在東瀛武林中銷聲匿跡。有人說他已經死了,也有人說他是出海求仙去了;可實際上……他是喬裝改扮,混在了倭寇的船上,來到了中原。」

  「呵……」常威聞言冷笑:「真沒想到……在這大漠邊緣的深谷之中,竟也有人能對我的事情如此瞭解……」他大袖一揮,毫不客氣地反問道:「卻不知……你到底是如何知曉這些的呢?」

  「簡單。」閻王回道:「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誰?」常威面露厲色,朝帷帳中投去一道銳利的目光。

  「我~」回應他的,是另一個聲音。

  一個陰柔的、淡然的聲音。

  當這個聲音響起的刹那,在場所有人都變了神色……包括閻王在內。

  話音落時,曹欽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朱知楂和常威之間。

  沒人看到他是怎麼來的,就好似他本來就站在那裡。

  「曹欽……」常威的表情變得很嚴峻,他的手也不自覺地往胸口的衣襟處挪了幾分。

  「怎麼?你要放煙霧彈?」曹欽看都不看他一眼,悠然言道:「哦……不對,應該叫『忍術』,那樣叫顯得厲害一些。」

  被他這麼一說,常威的手便放下了:「你……還知道『忍術』?」

  「我知道得可多了。」曹欽回道:「你進入太醫院的當天,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他娓娓言道:「此後,你以御醫的身份蟄伏了二十餘年,在這麼長的年月裡……我自然有充分的時間去查明你的來歷。」

  「哼!虛張聲勢……」常威道:「假如你真的早在我入太醫院時便知道我的身份,為何不來揭穿我?」

  「我為什麼要揭穿你?」曹欽想都不想就反問道。

  「當然是因為……」常威本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僵住了。

  接著,他的神情變得相當難看。

  「明白了是嗎?」曹欽回道:「既然你可以隱忍二十多年,我就可以陪著你隱忍二十多年;你什麼時候露出狐狸尾巴,我就什麼時候把你拿下。」他笑著拿起了酒壺,又喝上一口。「在你潛伏的第一天就把你給逮住,並不算什麼懲罰,因為你早已有了『死』的覺悟。所以,我不讓你死……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你裝,看你把半輩子的年華浪費在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上。最後,在你自以為大事將成的時候,讓你知道一切皆是徒勞……」他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凜冽的寒風,刮蹭著常威的心魄:「這……才是對付你這種人,最好的辦法。」

  不止是常威,就連旁邊的那幾位朝廷中人也都在聽這話時感到了不寒而慄。此刻,他們內心真是無比慶幸……「還好咱和曹公公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但是,他們的心中又都有一絲隱隱的恐懼……「萬一我也有什麼把柄早就落在了他手上,只是他沒有揭穿……那怎麼辦?」

  「你……你……」另一方面,當事人常威則已是怒不可遏了,他的內力與其殺氣一同從體內不由自主地蔓延了出來。

  而曹欽根本不為所動,只是站在朱知楂身前接著說道:「四十歲時,你便已是東瀛武林的傳奇了。和許多霸者一樣,當你獲得了別人無法企及的力量後,你想到的就是如何永久地保住它,於是……你來了中原。」他頓了頓,「你很聰明,你知道我大明地大物博、高手如雲,就算你在東瀛堪稱無敵,但中原武林未必沒人能勝你。所以你隱藏身份,化身一名游方的郎中。表面上是四海為家、懸壺濟世,實則是打探有關『長生之術』的消息。」

  話至此處,曹公公朝閻王那邊看了一眼:「但那個時候,『閻王』的傳說尚不存在,你在江湖上遍尋無果後,便想到了皇家……」他輕笑一聲:「呵……這想法確也沒錯,若這世上真有什麼長生之術……那我大明帝國的天子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其奪得,就算不能第一時間得到實物,至少也能得到消息。於是,經過了幾年的輾轉,你終於憑著高超的醫術,破格進入了太醫院。至此……你覺得自己的計畫已成功了一半。」他攤開雙手,搖了搖頭:「沒想到,這一等就是近三十年的時光,如今你也是年近古稀之人了,再也等不起了。巧的是……這次皇帝派人來尋葬心谷的『長生之術』,恰好指定了你來當唯一的隨行御醫。呵呵……我想,你聽到這個消息時,一定是大喜過望吧?」

  常威聽到這兒,逼視著曹欽回道:「好……你什麼都知道,但那又如何呢?」說著,他就從懷中取出了八支手裡劍,夾在了十指之間,「我現在已經來到了葬心谷中,而且已經站在了閻王的面前……只要我把你們全部殺光,然後再制伏那個女人,長生之術依然是我的。」

  「哈哈哈……」曹欽看著常威那樣子,仰天大笑了幾聲:「常威,你還真是不開竅啊……你自己都說了……我『什麼都知道』,那你覺得……此時此刻,你、以及在場的諸位,能『活著站在這裡』這件事……我會沒有算到嗎?」

  冷,這句話讓除了閻王以外的每一個人都體會到了徹骨的寒冷。

  「太醫院的醫官甚眾,你以為皇帝為什麼會選你這麼個老不死的跟著我們來跋山涉水?」曹欽又用一個答案昭然若揭的問題,補了常威一刀。

  「啊——」事已至此,常威也已無話可說。

  一秒後,他暴喝一聲,驟然出手。

  八支手裡劍似飛舞的蜂蝶,彷彿各自都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繞過曹欽……向朱知楂蜂擁而去。

  常威心高氣傲,自視天下無敵,就連閻王那番施為也沒讓他感到驚訝(他只是裝出了和朱知楂一樣的反應),周圍那七大高手他更是沒放在眼裡。但是……常威對曹欽還是有幾分忌憚的,他知道和這個深不可測的怪物肛正面恐怕沒什麼勝算,所以……他選擇去攻擊朱知楂,試圖借此讓曹欽露出破綻。一旦曹公公被他所殺,那其他人怕是連跟他打的膽量都沒有了。

  然而……常威萬萬沒想到的是……

  曹欽沒有動。

  這位東廠的廠公,就這麼漠然地站在原地,頭也不回地任由朱知楂死在了手裡劍下。

  「什麼!」常威又一次震驚了,由於對方分毫未動,自然也就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他後續的攻勢也就無從下手。

  「怎麼了?」曹欽拿起酒壺淺嘗一口,「你是不是又想當然地覺得……我站到了你和殿下之間跟你說話,就是為了保護他?」他微笑著搖頭:「唉……也活該你死無全屍啊。」

  那個「屍」字尚未出口,七種不同的招式和內勁……已如暴雨般轟在了常威的背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1 00:11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8 04:44
第956章 拈花把酒盡餘杯

  經過了一夜的廝殺,無數人已永遠葬身在了谷內。

  不過……杜贏,還沒有死。

  他從斷魂峽一路逃了回來,來到了葬心山莊的大門前。

  可是,在這裡等待他的……卻也是一幅血流成河的景象。

  此刻,葬心山莊的大門是敞開著的,從門檻外到大門內,再到山莊的庭院中,但凡是目力所及之處……都能看見屍體。

  那些屍體絕大多數都是全副武裝的朝廷官兵、也有些人是僕役打扮或穿著飛魚服的。但要說其中最扎眼的……恐怕還是少數幾具老嫗的屍體了。

  杜贏很清楚,侍奉閻王的這些老婦人,每一個都是高手。她們陪伴閻王多年,受到的指點比所有的谷中人都要多;就是其中武功最差的,也能敵得過江湖上一流大派的掌門。

  然而,就是這樣一幫人,如今竟是和那些官兵們一同死在了這裡……

  「怎麼回事?」杜贏的三觀已經在之前的幾個小時內被反覆刷新了數次,與袁圻、紅櫻全隊以及封不覺帶給他的震驚比起來,他對眼前這一幕的反應倒顯得有些平淡了。

  「哦?這兒還有一個活的嗎……」忽然,一個陰柔的聲音傳入了杜贏的耳中。

  杜贏聞言的刹那,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因為那聲音響起的地方就在其背後寸許之地。

  「誰!」杜贏猛然轉身,勢如驚弓之鳥。

  緊接著,他便看到了曹欽。

  「哦~是杜贏啊。」曹公公看著他的臉道:「你從斷魂峽逃回來了是嗎!」

  「你……你是誰?」杜贏不由自主地後退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會本能地感到恐懼,「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嗎?」

  「本座,曹欽。」曹欽背著雙手,淡然回道:「這些人嘛……有些是我殺的,有些不是。」

  「這……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杜贏吞吞吐吐地問道。同時,他已暗催真元,以防對方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舉動。

  「對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來說,他真的有必要知道那麼多嗎?」曹欽冷冷接道。

  「即使要死……」杜贏盡力控制住呼吸,沉聲回道:「能死得明白些……總是好的。」

  「嗯……」曹欽聞言,點點頭:「有道理。」他頓了一下:「我念你也算一代宗師,而且已經一把年紀了,就滿足你這個最後的願望吧。」

  杜贏聽了這話,並沒有應聲,只是默默地等著對方說下去。

  曹欽想了幾秒,便接道:「常威,殺了朱知楂;然後,朝廷的七大高手,又殺了常威;接著,我和閻王便去殺那七大高手,但他們散到了山莊之中,並喚來了門外的兵士。於是,我、閻王、以及這山莊中的侍女們,費了一番周折,把這些人統統殺光了。」

  「你……」杜贏雖然聽了整件事的經過,但並沒有明白個中因由,所以他的臉上仍是驚疑交加,「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便如同我父、我師。」

  回答這個問題的人,竟然是閻王……

  此時,她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這門前的庭院中,而她的裝束,居然和曹欽一模一樣……一襲素雅的長袍,裹住了她那妖嬈的身段;在她的腰際,還懸了一個酒壺。

  「什麼?」杜贏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為閻王的修為已是當世無雙,但沒想到,今日他卻聽閻王親口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那麼……你現在算是死得明白了嗎?」緊接著,曹欽便開口問道。

  「我……」杜贏並沒能回答曹欽的問題,因為他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其頭顱就離開了自己的脖子……來到了閻王的手上。

  那是一隻纖細的、如白玉般的手,也是一隻致命的手……這只手,或許比這世上的任何一種兵器都要來得致命。

  「四位姑娘,你們也在那兒看了許久了,何不出來說話呢?」兩秒後,曹欽忽地轉身,對著庭院的角落道了一聲。

  那裡,本是空無一物的。但在曹欽說完這句話後,一層光學屏障便驟然消失,顯露出了紅櫻四人的身影。

  「既然已被二位發現,那我也不妨直言了……」這次,絮懷殤並沒有讓血薔薇去交涉,而是自己直接言道:「首先……你們是不是連我們都要殺?」

  「那就要看幾位的態度了。」閻王說著,抬手示意了一下遍地的屍體,「你們瞧……我的侍女全都死了,卻不知……四位姑娘有興趣來侍奉我嗎?」

  「如果否定的答覆相當於死,那我們恐怕無法拒絕。」絮懷殤回道。

  「呵呵……你又何必露出那般不悅的神情呢?」閻王笑了,那笑容美得令人心醉,「你們應該高興才是,事實上……你們真是無比得幸運。」她擺了擺衣袖,「過去那些年,我的侍女們雖也是衣食無憂,但她們並沒能過上什麼真正的好日子。但從今往後就不同了……自今日起,我就是武林至尊,你們隨我一同出谷後,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就在她把話說完,絮懷殤還沒回應之際,突然!

  「武?林?至?尊?」

  一個賤力十足、響徹雲霄的聲音,破空而來……

  那個聲音一字一頓地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並且帶上了明顯的疑問及嘲諷語氣。

  毫無疑問……有能力(欺詐懷錶的擴音效果)且有興趣幹出這種事的人,整個劇本裡只有一個。

  「哼……這下可有趣了。」曹欽閉目輕笑,低聲評論了一句。

  下一秒,封不覺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山莊那高聳的院牆之上。雖然……大門就在數米之外、而且還是開著的。

  「本大爺在此!誰敢自稱武林至尊?」他現身之後,又來了一句赤裸裸的嘲諷,儼然一副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態度。

  此時,袁圻、地獄前線隊、以及武林群豪們也都已穿過了山莊外的村子,來到了山莊的大門前。

  聽到覺哥的言論,袁盟主的神色變得頗為尷尬;按理說……身為武林盟主,袁圻才是最有資格說那句話的人,但這種話……他又怎麼可能說得出口。然而他又不能挑明了講覺哥「口出狂言」,畢竟這小子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而且武功深不可測,這種時候跟他起衝突是很不明智的。

  於是,袁圻也只能假裝沒有聽見,迅速地轉移話題:「閻王!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他高聲喝道:「今日各路英雄齊聚於此,絕不會讓你把長生之術交給朝……」

  當「朝廷」這兩個字到他的嘴邊時,他正好看到了眼前滿院的官兵屍體,這讓他愣是把後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說啊,怎麼不說了?」閻王看著他,以及他身後那各幫各派的頭頭腦腦,眼中閃過了明顯的恨意:「你想說我和朝廷勾結,然後讓我把長生之術交給你?」

  「哼……」袁圻大袖一擺,冷哼一聲:「就算你並未與朝廷勾結,這些年來你包藏江湖上的惡徒也是事實。像你這樣的敗類……」

  「你給我閉嘴!」這一瞬,閻王暴喝出聲,打斷了袁圻的話語。

  霎時間,滔天真力攜著殺意與音浪擴散而出……

  紅櫻隊的四人也是倒楣,由於離得較近,她們莫名其妙就被這聲波攻擊轟掉了兩成生存值。

  地獄前線隊的四人離得稍遠,不過也沒能倖免這次AOE攻擊,齊齊掉了15%左右的血量。

  當然了,和武林群豪們比起來,玩家們都算是幸運的……因為他們的力量體系並不是建立在「內力」這一基礎上的,所以這一招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全額的傷害;他們吃到的……只是「聲波」這部分的傷害而已。而實際上……另一部分建立在「內力共振」基礎上的傷害才是最要命的。

  喝聲過後,除了八名玩家、曹欽和袁圻之外,在場的其他人全都被閻王這一喝震得口吐鮮血,紛紛面露駭然地倒了下去。

  這些人,或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名宿,或是名門大派的掌教高人,還有年輕有為的武林奇才。

  然,這些人當中,無一人能接得住這一招。

  雖然沒有人當場身亡,但這一招所造成的內傷,儼然是讓他們站不起來了。

  這一喝……看似簡單粗暴,實則蘊含著無比精深的武學之理。撇開玩家不談,單論這個世界中的習武之人……要想防住這招,就必須得做到兩件事其一,具備二十年以上的、一般水準武學心法的內力;其二,在對方發招的瞬間感應並判斷出招式的奧秘,並立刻用自身內力在身體內部製造一個屏障,覆蓋住自己的主要臟腑。

  只有做到這兩點,才能完成對此招的防禦,否則……

  「呵……」閻王看著那些倒地後立刻開始打坐運氣的武林中人,冷笑出聲:「什麼『英雄』……就你們也配叫英雄?」說著,她又將視線移到了袁圻身上,「倒是你這枚棋子……還稱得上是個人物。」

  「是啊,對此……我也相當意外。」曹欽接道。

  「你們在說什麼……誰是棋子?」袁圻的額頭已有冷汗滑落,閻王剛才那次攻擊所體現出的武功修為已讓他近乎絕望;若不是身邊還有「破劍茶寮」的四位同道站著,他十有八九就要投降了。

  「聽不懂是吧?」曹欽朝他笑了笑,說了五個字。然後,突然改變了自己的嗓音,將嗓子改成了一種近乎沙啞的狀態,「那我這樣說……你是不是就懂了呢?」

  「你!」一瞬之間,袁圻的精神……便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因為他識得那個聲音,那是個一個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嗓音。

  「你……你是……」袁圻的身體和語音都在不住地顫抖著。

  「對,我就是那個算命的瞎子。」曹欽背著雙手,平靜地看著袁圻說道:「而你……是我於二十多年前,埋在江湖中的一枚棋子。」

  「不……不可能的……」袁圻神情驚愕地言道:「你我只是偶遇……我若不來找你算命,你也不可能發現我體內有命辰玄功!」

  「對,你我確實是偶遇。」曹欽回道:「但你要明白……不管有沒有那次偶遇,結果都是一樣的。」他微頓半秒,「除了『命辰玄功』之外,『得其一即可稱霸武林』的絶學,我至少還知道十二種;其中有十種……我隨時都可以拿出來教給別人。也就是說……只要我想,扶植一個武林盟主是很容易的。我所需要的……只是一個懂得珍惜機會的人,和十年左右的光陰罷了。」

  聽到這裡,袁圻的心理防線徹底潰散,他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的修為、算計,都已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境界了;不用試他也知道,自己無論做什麼……在這個人面前都是徒勞的。

  「曹公公,你們唱的這是哪一齣,能不能跟我們解釋解釋呢?」這時,封不覺又開口了,他的語氣倒是絲毫未變。

  「呵呵……封寮主,說起來,這事兒和你們破劍茶寮也有關係啊。」曹欽回道。

  「哦?」封不覺的反應快到不可思議,「莫非……和當年的『蒼靈論劍』有關?」

  「正是。」曹欽回道:「看來封寮主還記得,那就好……」他揚起一手,朝閻王示意了一下,「讓我來正式給各位引見一下……這位『閻王』,乃是當年碧空劍林常的遺孤……林顏。」

  「哦~」只聽這一句話,封不覺就推理到了許多事。

  「而我……」曹欽側目看了林顏一眼,「是她的義父。」

  他的兩句介紹剛說完,林顏便輕移蓮步,轉身正對向了封不覺,抬頭言道:「封寮主,林顏……久仰您的大名了。」

  閻王的這句話……可把眾人嚇得不輕,從袁圻、到紅櫻隊員、到武林群豪、再到場外觀眾……全都用一種看神仙一般的眼神看向了封不覺。

  「四十多年來……我做夢都想見到你……」接着,林顏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詭異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興奮、幾分殘厲、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你無法想像我在夢裡殺了你多少次……正因為對你的那份恨意,才造就了今天的我。」

  說罷,她便解下腰間的酒壺……倒傾上身,提壺引頸,朱唇一啟,蜷首豪飲。

  她飲得如此忘我、忘形……縱是那些玉液瓊漿從其口中溢出,順着下巴流過她的粉頸、沒入她起伏的胸襟中……她也是毫不在乎。

  孤谷,殘秋,霧下,花前。

  但見,那位絶色美人痛飲下一整壺酒水,隨即輕扭腰肢,直起身子,用一雙銷魂蕩魄的媚眼朝封不覺一瞪:「今日,我終於要得償所願……」她把手中的酒壺隨手扔出,攤開雙掌,怒綻真元,「……殺了你,為父報仇!」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1 00:19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19 05:08
第957章 別無選擇

  嬌嗔出口,掌力破空。

  林顏使出的……是一種江湖中無人見過的掌法,其掌風如煙如霞,飄散籠來,使人無處可避。

  但,常人避不了的攻擊,封不覺卻可以避。

  他躲閃的方式也簡單得很……只是順勢往後一倒,來了個自由落體……掉到了院牆的外面。

  「我去……原來放著大門不走,特意爬到牆上是有用意的嗎?」

  「我還以為他跟天馬行空一樣,純粹是為了在高處登場耍個帥呢……」

  「其實……也不一定吧,也許他的本意只是為了耍帥而已,這會兒只是隨機應變……正好用到了地形。」

  「誰知道呢……你確定這些不在他的算計之內嗎?他可是瘋不覺啊……」

  「是啊……那可是瘋不覺啊……」

  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看來,覺哥顯然已經有些妖魔化了;沒人猜得透他在想什麼,也沒人說得清楚他的一舉一動到底是隨性而為還是早有算計……某種意義上來說,封不覺這樣的玩家,簡直就是那些職業分析團隊的噩夢。

  「曹公公,這我可就不明白了~」數秒後,封不覺的聲音又從大門外響起;這一次,他直接從門走了進來,邊走邊道:「當年對付林常,你可是也出力了啊……莫非……你向林姑娘隱瞞了這事兒嗎?」

  「你覺得呢?」曹欽笑著反問道。

  「嗯……你好像沒必要這麼做啊……」封不覺若無其事地從那群正在打坐療傷的武林高手中間走了過去,與曹欽繼續交談著。

  「說得對,沒必要……」曹欽接道:「見到林顏的第一天,我就把當年蒼靈鎮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她,包括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以及她父親的為人。剩下的……就交給她自己判斷。」

  「這就怪了……」封不覺這時行到了眾人的前方,站在了隊友們和袁圻的旁邊,「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他看向林顏,問道:「為什麼你不順便找曹公公尋仇呢?」

  「義父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務,而且……他並沒有對家父直接出手。」林顏回道:「動手的……是你們破劍茶寮。」說話間,她又將目光投向了袁圻、以及各幫各派的高手們,「而把我父親、還有我全家逼上絕路的……就是這幫所謂的『武林正道、英雄俠客』。」

  說這最後八個字時,林顏的語氣明顯帶上了諷刺和怨毒的意味。她對封不覺的「恨」,是無比純粹的;但她對這些人的仇恨……還帶有一分強烈的鄙視。

  「哈!哈哈哈哈……」聞言後,封不覺略微沉默了半秒,隨即……大笑。

  熟悉覺哥的朋友都知道,這種笑聲八成是邏輯強暴即將到來的信號……

  「簡直是笑話!」封不覺兩手叉腰,對著林顏高聲道:「按照你這個說法,我也沒有對你爹直接出手啊~」他攤開雙手,「你爹是被我的一位寮客用超遠程的暗器打死的,關我鳥事啊?」

  「你自己都說了是你的寮客打死的,怎麼能不關你的事?」林顏質問道。

  「廢話!她是她,我是我,誰殺的你找誰去~」封不覺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十分嘚瑟地應道:「這道理明擺著嘛……就比方說,朝廷就幾十萬兵馬,其中有一個小兵作奸犯科了,那當然是去抓他本人咯。難道你因為一個小卒犯罪,就去拿大將軍問罪嗎?」

  「你……」林顏想要反駁,但她一時又無法在這話裡找出什麼漏洞來,故而只能喝道:「……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不一樣法兒?」封不覺問道。

  「這……」林顏的臉憋得通紅,越是急越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無奈之下,她只能接道:「那你說……當年殺我爹的那個人呢?」

  「死了。」封不覺想都別想就回道,好似早已等著對方來問了,「都四十幾年了。人早就死了。」

  「不可能!」林顏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破劍茶寮的武功有青春永駐之功效?」

  「是啊,有啊。」封不覺點頭道:「但我也沒說她是老死的吧?人家就不能有個意外啊?」

  「一派胡言!誰會信你!」林顏怒道。

  「你愛信不信。」封不覺說著,又看向了曹欽,「曹公公,你可以作證,我這次帶的幾位寮客之中,可有當初那位小靈姑娘?」

  「嗯……」曹欽的態度還是一貫的冷靜客觀,「的確沒有。」

  「你瞧,沒有吧。」封不覺道。

  「她不在這兒,不代表她就死了!」林顏又道。

  「行~」封不覺聳肩,「你非要說她還活著,那我也沒什麼好跟你爭辯的了……這蒼茫大地、天涯海角……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吧,要不要我給你畫個像啊?」

  「豈有此理!」林顏怒不可遏,「你這無恥之徒,遇事就把責任往一個死人身上推……算什麼好漢?」

  「咱們現在講的是事實,不是講我的人品。」封不覺道:「再說了,我也沒說過自己是好漢啊~」他笑著對林顏說道:「沒有人說過我是好漢啊~你自己不也說我是無恥之徒了嗎?」他就是這樣,人家說一句,他能立刻說出三句來,而且還能說得有理有據,「但就算我是無恥之徒,你也得搞清楚一點……你爹不是我殺的。」

  「可惡!」林顏又是一聲嬌喝,在言語上她實在是說不過覺哥,「不管是不是你殺的,我今天就是要你死!」

  當一個人的執念深到了一定的程度……對與錯、真實與虛假……對她來說其實已不再重要了。

  四十多年的恨,四十多年的執著,那份對復仇的渴望,伴隨了林顏一輩子。如今再去否定這一切,就等於是否定了她的整個人生。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是無法被說服的……

  封不覺,自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他說這些話……其實也只是為了擾亂林顏的心緒,讓這個他註定要面對的Boss變得更好對付一些而已。

  「袁盟主!」戰鬥將啟之際,封不覺大聲言道:「務必助我的寮客們一臂之力!閻王由我來對付!」

  說罷,覺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

  他的行動始終是那般出人意料,在這種情勢下,他居然沒有往山莊外的廣大空間中逃跑,反倒是跑向了葬心山莊的內部。

  封不覺跑得是如此果斷、如此瀟灑……頭都不回一下。

  而林顏……還真就去追他了。她就像一隻撲向火焰的飛蛾,縱然知道對方在引自己去追,也是義無反顧。

  「哼……豈會讓你得逞……」兩秒後,絮懷殤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她當即轉身一縱、箭步而出,欲去追那二人。

  然!

  那一瞬,一道身影似電光般閃出。

  一股冰冷的、如有實質的殺意即刻綻開,擋住了絮懷殤的去路。

  「抱歉。」若雨面沉似水,望著身前數米外的絮懷殤道:「我不能讓你過去。」

  絮懷殤的腳步,也就此停下……

  僅需一瞬,她便知曉……眼前的人是不會讓自己成功繞過去的。

  「這是我跟封不覺之間的事。」絮懷殤目視若雨,沉聲言道。

  「我現在,就站在你們之間。」若雨的回答頗為微妙。

  「他欠我一場勝負。」絮懷殤又道。

  「我知道……」若雨說著,已將手放到了劍柄上。「……所以我來替他還上。」

  她們的交流很簡短,甚至讓旁人聽得雲裡霧裡,但兩名當事人自己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下一秒,兩股驚天的氣場爆旋著綻出,形成對峙之勢。

  劍意,冷、冽、沉。

  刀意,淩、厲、烈。

  當人們回過神來時,那二人周圍十餘米的範圍都已被覆蓋在了一股氣場之中,就連一隻蒼蠅、一片落葉都無法進入這個範圍。

  數息過後,一片倏然落下的枯葉,進入了這片刀劍殺陣,它被無形氣場撕裂的聲音,也拉開了這場刀劍之決的序幕……

  …………

  另一方面,葬心山莊深處。

  封不覺跑得可是相當快的。或許很多人已經忘記了(我沒忘,真的),踏虛的特效之一就是「極限奔跑速度提升為兩倍」。

  所以,只花了三分鐘不到,他就七彎八繞地跑了幾公里距離,來到了山莊的深處。

  葬心山莊的占地面積是相當大的。不算閻王本人……她的每一名侍女也都有自己的屋宅,另外還有許多功能性的建築或地界,比如廚房、書屋、煉丹房、織布作坊、甚至是溫泉……這些全都建在山莊的範圍內。

  除此以外,這山莊中還有許多景色各異的庭院和花園(但沒有農田和草場,因為葬心谷的農耕和畜牧工作都由那些住在村子裡的人來完成,他們會定期把農作物和宰殺好的新鮮肉類送入山莊),且每一處院落的設計都堪稱大師手筆,匠心獨具。

  眼下,封不覺所到之處,便是一個櫻花樹園。

  「嗯……跑這麼遠了,應該差不多了吧。」終於,在那漫天粉白的櫻蕊之下,封不覺停止了奔逃。

  林顏也在數秒間就追到了近處,並躍到了覺哥前方,與其對峙凝立。

  「怎麼?把我引來這裡……有什麼用意嗎?」林顏對封不覺的狡詐也是素有耳聞,故而張口便問道。

  「呵……」封不覺笑了笑,「放心,我沒有什麼陰謀。我會把你引來這兒,是因為……你武功雖高,但顯然不像曹公公那樣懂得分寸,要是我直接和你在那裡打,難免會殃及周圍的人。」

  「封寮主……還真是用心良苦啊。」林顏一路追來,先前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此刻她冷冷地諷道:「但你現在再裝出大仁大義的姿態,是否有些晚了呢?」

  「哈!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什麼好裝的。」封不覺攤開雙手道:「裝給你一個人看?我圖什麼?」

  「也許我會因你的『仁義』而饒你一命呢?」林顏接道。

  「呵……這話你自己信嗎?」封不覺笑著問道。

  「呵……」林顏也笑了,冷笑,「好吧……我不信。」

  「既然我沒能用『事實』說服你,用『仁義』來感動你就更是個笑話了。」封不覺忽又面露肅然,接道:「我可以想像……在你的父親死後,你的家庭會遭遇相當悲慘的變故;我也很清楚……絕望和悲傷會引出人心中的黑暗。而諷刺的是……那份棲息於內心的黑暗,往往能讓人變得更強。」

  覺哥說這種似是而非的中二臺詞時是極富感染力的,他甚至能讓那些並不符合其描述的人產生一種「誒?我好像就是這樣的啊」的錯覺。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把『殺死封不覺,為父報仇』認定為人生目標的。」停頓兩秒後,封不覺接著說道:「但我想……當你認定了這一點後,你活得輕鬆多了。這個念頭成為了你發洩的途徑、活下去的動力、以及強大的根源。」他淡然地望著林顏,與其四目相對,「時至今日,你已足夠堅強、心智也已足夠成熟,而且還身懷絕世武功……這樣的你,自然也有了其他的憧憬。」他揚起一臂,做了個「請」的手勢,「是時候把『復仇』這兩個字從你的心中抹去了……殺了我,你才能展開人生的下一階段。」

  話至此處,林顏神情已是數變。

  沉默片刻後,她再度開口了:「如果你說這些是為了讓我產生動搖……你成功了。」

  「呵……」封不覺笑而不語。

  「但……」林顏說著,眼神一淩,「就算你是對的,我也已經別無選擇!」

  言畢,她身形一動,以突破音障的急速,朝著封不覺直襲而來!

  林顏自幼便得曹欽真傳,身負神功無數,再加上她本人的天資也是百年難得一遇,其武功修為之高,恐怕也只有曹欽能出其右了。

  這一次,她用盡全力攻來,速度上……竟是比覺哥還要快上了三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1 00:26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5-10-20 03:21
第958章 葬心

  封不覺的速度是很驚人的,放眼整個驚悚樂園,能在速度上與其對等乃至超越他的玩家恐怕不超過十個。

  但在NPC之中,能達到這種速度的……還真是不少。

  林顏,就是其中之一。

  暗器和輕功本就是很適合女子去修煉的武功,林顏在這兩門功夫上的造詣也可想而知。

  當然了,暗器方面,她已經丟下很多年了……因為根本用不到。

  早在二十歲時,她就能將草木沙石之類的東西擲出暗器般的威力;而到了三十歲時,她只要淩空彈指,便可取人性命。

  而且,她所用的外功招式,也皆是上乘武學的路數……在這一點上,她和袁圻可是天壤之別。

  以袁盟主擊殺宋無奇來舉例:當時袁圻隔空斷樹的那一掌,其實就是很普通的推掌功夫,只不過其內力雄渾無比,故而才有那樣的威力。

  但林顏殺死鮑奇時所用的招式,卻是極為複雜玄奧的;那輕輕的一彈,所需的內力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其出手時的威力就如微風一般。但……僅僅過了瞬間,那股「微風」就轉化為了暴虐的狂嵐,造成的傷害比起袁盟主的掌風更甚。

  這……就是上乘武學的厲害之處。

  雖然袁圻的命辰玄功也是上乘武學,但他學過的「神功」也就只有這一門而已了。他身上的其他武功……尤其是外家功夫……絕大多數都是些雜七雜八的野路子和爛大街的功法。好在袁盟主的戰鬥經驗豐富、腦子也不笨……這些年來,他已經把這些坑爹的武功融匯起來變成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戰鬥路數,威力倒也不俗。

  而林顏就不同了……從六歲起,曹欽就親自教導她武學理論以及各種絕世功法。因此,無論是內功、外功,心法、招式……林顏最初學到的,就全都是最高明、最完美的武學。

  就比如她現在所用的輕功「逍遙踆」,施展時不著半點痕跡、不多花一絲的力氣。不但輕靈迅快,且能給對手製造「忽隱忽現」的錯覺。

  面對這等快到極致,又自帶閃現效果的突襲,封不覺自是避不開了……

  覺哥也是果斷,他當機立斷地發動了早已藏在外衣口袋裡的【不動如山】,欲用寶珠的效果來扛下這一擊。

  然……

  林顏,竟是洞悉了寶珠的律動!

  在那電光火石的刹那,林顏手腕一翻,玉指一彈,朝封不覺放出了一道試探性的氣勁。

  半秒後,那道氣勁就撞上了山影形的防禦壁。

  林顏見狀,冷哼一聲,其右腿立刻一點一滯,止住了身體的進勢,並暫退了數丈。

  於是乎……寶珠那「五秒內抵擋一切外來攻擊」的效果就這麼白白消耗掉了。

  「嗯……果然厲害……」封不覺心中念道:「預敵先機,不露破綻……那麼……五秒後我該怎麼辦呢……」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在單挑中,瘋魔撲克的「狂亂」特效是無用的,這招只有在受到兩股力量以上的攻擊時才能把傷害交錯反彈出去;所以……【不動如山】就是覺哥唯一的「硬防禦」手段了。

  但如今,這個手段已被消耗……接下來,封不覺若是再受到無法躲閃的攻擊,那他就得用純粹的防禦力來硬頂。

  有鑒於林顏的速度比他要快,「無法躲閃」的情況恐怕會頻頻出現。而被這種級別的NPC不斷攻擊到,後果也是不言自明……

  「好吧……看來也只有一個辦法了。」還不到五秒,封不覺就得出了結論。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封不覺不想在決賽前就顯露【查克.羅禮士的剃鬚刀】,但他也不想在這裡被殺。所以……在山之寶珠的力場消失之前,他便下定了決心……喚出【瘋魔撲克】,發動了在每個劇本(自由探索模式中的冷卻時間為二十四小時)中只能使用一次的「瘋殺」。

  霎時間,黑色的撲克似蟲群般洶湧而出,若海潮般撲向了林顏。

  「妖法嗎……」沒想到,林顏在見到了覺哥這一殺手鐧後,竟還是沒有放棄,「……就算是妖法,我也不怕!」

  說罷,她挺胸直背,雙目微閉,由丹田處飽提一口真氣,同時將雙掌朝身體兩側一擎。

  那一瞬,林顏外放的真氣竟是發出了鳴響,宛如鶴唳長空。

  一息之間,但見兩道墨綠色的異芒自其掌中游出,盤旋靈動,將其身體護在了一個圓融厚實的真氣護罩之中。

  叱叱叱叱叱

  黑色的瘋魔撲克似暴雨般衝向了林顏,但盡數被那氣罩所化,難近其身。

  「呵……很好。」就在這攻防僵持的時刻,曹欽的聲音卻是自戰圈外響了起來。

  不知何時,他已跟到了此處,來到了解說……哦不……是來到了觀戰的位置上。

  「這『玄武勁』……已有本座的七成功力,要防下這術法綽綽有餘啊。」曹欽的點評讓林顏心中一定。

  「曹公公……」封不覺倒是還能抽空跟他說話,「……你口中的『玄武勁』,也是那『十二門可稱霸武林的武功』之一吧?」

  「非也~非也~」曹欽回道:「這玄武勁乃是『四象神功』的四種心訣之一,嚴格來說不算一門武功,而是四分之一門武功。」

  「切……算你狠。」封不覺啐了一聲,隨即又道:「話說……公公你怎麼也跑到這兒來了?想要助林姑娘一臂之力麼?」

  「不,我誰也不幫。」曹欽淡然回道:「我會過來是因為……那邊的戰鬥固然好看,但我還是對自己的弟子和封寮主你的勝負更有興趣。」

  「即使你的徒弟被我殺死,你也要袖手旁觀嗎?」封不覺神情漸冷,側目問道。

  「哼……」曹欽冷哼一聲,「如果林顏真的死在了這裡,那也只能說明……她不過如此。」

  「這可是你佈置了數十年的計畫……她可是一手扶起的『武林至尊』!」封不覺又用肅然的語氣提醒道。

  曹欽卻是搖了搖頭,沉聲回道:「封寮主。你以為武林至尊是什麼?和別人一對一還要幫忙的話……那乾脆就別動手了。像袁圻那樣叫上幾百號人來壯聲勢……跟地痞流氓有何區別?」他微頓半秒,接道:「再者……今日之戰,既是林顏的復仇之戰,也是她成為武林至尊的最終考驗……就算我想出手相助,林顏自己也不會答應。」

  「不錯!」此時,被包圍在黑色能量漩渦中的林顏也接道:「封不覺,你還真以為能殺得了我嗎?」

  「你們……好像都沒搞清楚狀況啊……」兩秒後,封不覺搖頭念道:「曹公公,我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你也沒聽懂嗎?」

  此言一出,曹欽神情一變,他忽然意識到,封不覺剛才那兩句話並不是在試探什麼,而是在表達我已經可以殺死她了,你對此真的無動於衷嗎?

  「不……」但,曹欽還是不信,林顏是他一手栽培的,豈會如此輕易落敗,「……這不可能,你在虛張聲勢!」

  「我也是再三斟酌……」說話間,封不覺已從行囊中取出了【燚龘】,並且把剛剛進入冷卻的【不動如山】,搭到了那彈弓的皮兜中,「才下定決心的……」

  「彈弓?」曹欽見狀,面露狐疑。雖然他不相信對方能用這種東西殺死林顏,但他心中仍是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就讓我……」封不覺很快便瞄準了目標,他手上的瘋魔撲克在他搭弓時已然消散,這一刻,黑芒散盡……林顏直接暴露在了燚的準星前,「……送你走完這最後一程吧。」

  …………

  秋。

  殘秋。

  四十年多前,一個同樣的殘秋。

  夜。

  長夜。

  蒼靈論劍後五年,一個淒冷的長夜。

  那夜,秋風如剪,雲層厚重。

  一夥持著刀劍的人影,趁夜闖入了一間民宅中。

  那是一間破敗的小屋,屋裡只有一個婦人、和一個五歲的小女孩。

  那個婦人,是林常的妻子。五年前,她正是帶著這個頭銜被趕出了葉府……

  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當時自己懷了林常的遺腹子。

  因為她怕,她怕說出去以後……會給這孩子帶來更加巨大的不幸。

  她本就是一個苦命的人,和林常一樣,她的父母早亡,除了丈夫,她在這世上再無別的親人。

  林常待她很好,即使是在被心魔控制以後,林常對妻子的態度也是一如既往。

  或許……這個平凡的女人,才是林常心靈最後的港灣。

  而對她來說,丈夫就是她的全部,她只為他活著,願為他付出所有。

  但有一天……林常離開了家,卻再也沒能回來。

  她癡癡地等,等到的卻是丈夫的死訊和世人的仇恨。

  她本不是江湖中人,也沒有娘家可回,若不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她早已隨丈夫共赴黃泉。

  但為了孩子,她決定活下去。

  她必須活下去……

  被趕出葉府時,葉府的一些下人看她可憐,給了她一些散碎銀兩。

  她流落到了一個偏遠的小鎮,隱姓埋名,用那些銀子安頓下來。靠著給人縫補、洗衣……勉強糊口度日。

  她帶著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遭人冷眼、受人鄙夷……年復一年……

  但她都忍下來了。

  看著小林顏健康地長大,她覺得這些苦都不算什麼。

  可惜,五年後,連這種日子也已到頭了。

  終於,武林中有人探聽到了「林常遺孀」的消息。

  他們以報仇為名,夜闖民宅,想逼迫這個女人交出「林常那絕世武學的秘笈」。

  但,林常根本沒有留下什麼秘笈……

  婦人什麼都交不出來,但那些人不信……

  他們毆打她、折磨她,卻毫無結果。

  這讓他們更加暴怒。於是,他們抓起了那個在旁痛哭的孩子,把鋼刀架在了她那稚嫩的脖子上。

  婦人聲嘶力竭地求他們放過這個孩子,本已遍體鱗傷的她,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哀求。

  但她卻沒有引起他們半分的憐憫……

  終於,她磕破了頭、倒在了血泊中,不再動彈。

  那些人也終於相信了,在這裡確實找不到什麼絕世武功的秘笈。

  正當他們準備將那孩子也斬草除根之際,一道人影閃了進來,只花了一秒鐘……就結束了這些人的性命。

  …………

  櫻樹下,鮮血染紅了美人的衣襟。

  「呵……」林顏笑了,當她低頭看到自己胸前的血洞時,她露出了淒美的笑容。

  在她倒下的瞬間,封不覺上前攬住了她。

  他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我……爹……是……是個……怎樣的……人……」她望著封不覺,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他是個英雄,是武林至尊。」封不覺回道。

  「太……太好了……」林顏的嘴角在淌血,但她的眼中流露出的卻是欣慰,「娘親……沒有……騙我……」

  在說這幾句話的同時,林顏的頭髮迅速變白,她那少女般的容貌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著。

  「封……不覺……」她的聲音也很快變得蒼老,「其實……我……不想……當……武林……至尊……」說話也已斷斷續續,「我……只想……和我的爹娘……在一起……」

  她吐字越來越艱難,有些詞的發音已含混不清:「我小時候……有時會看到……娘親一個人……偷偷地……偷偷地哭……我就想……如果我爹還在……就……就好……嗚……」她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封不覺可以切實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

  「我恨你……」林顏流淚了,眼淚滑過了那滿是皺紋的臉頰,此刻的她看上去竟比實際年齡還要衰老,「也恨那班所謂的……武林正道……是你們……害……害死我的爹娘……嗚嗚……可我……嗚……我報不了仇……」

  封不覺望著她,聽著她的哭訴,竟是無言以對。

  直到最後,他也只能無奈地歎息:「你累了,睡吧……睡醒了,就可以和家人團聚了。」

  「真……真的嗎?」林顏似乎已有些神志不清了,在聽到這句話後,她那瀕死的臉上竟是泛起了一絲期待。

  「真的,我保證。」封不覺回道。

  「那……真是……太……好……」林顏沒能說完這句話,其雙眼便失去了焦點。

  封不覺沉默良久,才闔上了懷中這位老人的雙眼。

  他將她的屍身平放在了地上,讓她長眠在了這片櫻花紛落的葬心之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11 00: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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