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驚悚樂園 作者:三天兩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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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3-2-6 21:59: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58 29211049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4 23:09
第二十章 動機(上)

  封不覺的這番恐嚇……給人的感覺很微妙,畢竟他所說的內容聽上去並不像是可以實際去操作的事情。

  要比喻的話,這就好比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時常能聽到的一句髒話——「我x你大爺」;說是這麼說了……但從來也沒人真的會將其付諸行動。

  然而,這話若是由覺哥說出來,情況就不同了……

  雖然約翰跟封不覺相識僅僅幾個小時,但這期間後者的種種表現、以及那賤力逼人的、難以斂藏的氣質,讓約翰不得不考慮對方會將一些「聽起來很無稽的恐嚇」變成現實的風險。

  「好吧……請接著說吧。」思考了幾秒後,約翰撇了撇嘴,用冷淡的語氣對左言道了一句。

  左言也不跟他客氣,繼續著方才的話題,開始轉述維多克在自己腦中的話語:「不出意外的話……在座的各位,除了封……」他說到這兒,稍微頓了頓,因為維多克在心靈對話中對覺哥的稱呼是「封不覺」,但現在說話的人是左言,「……除了覺哥之外……」左言及時改了口,「其他人對於那樁案件應該都是比較了解的,畢竟你們三個當中有兩個就是當事人,而剩下的道斯特警長,身為島上的執法長官,無疑就是那樁案子的最初經手人。」

  「所以說……為什麼還要舊事重提呢?」約翰聽到這兒,又嘀咕了一句。

  「但是!」左言也適時地將話鋒一轉,順勢給出了相應的理由,「所謂的『了解』,也只是相對而言。同樣一道『一加一』的數學題,在小學生的眼中和數學家的眼中有著全然不同的意義……同理,我相信……這件案子,在你、山姆、和道斯特各自的腦海中,也有著完全不同的面貌。

  「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此案的原貌盡可能完整地還原出來,讓在場的所有人來到同一視界上,然後我們才能更加順暢地討論眼前這件命案的話題。」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封不覺的內心是十分高興的,因為他認為……按照這個節奏發展,我很可能會用另一種敘述手法,將此前的第五到第七章、即「遺囑之謎(上)(中)(下)」的內容藉由左言之口再說一遍,強行湊上三章、乃至更多章的篇幅。

  可惜,他錯了。

  此處,我將用簡單的一小節來跳過這段已經描述過的情節,以顯示自己對待作品嚴謹的態度,以及極其專業的職業操守。

  ——於是,左言便當著四人的面,將之前維多克告訴自己的、有關遺產的案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在他陳述的過程中,約翰、山姆和道斯特三人自然也都因驚訝、心虛、恍然大悟等原因不止一次打斷了左言的話;當然,最終,他還是將整個案情講完了。

  要是沒人打斷左言,可能他用十分鐘就能把這點兒事說完,可實際來看,他說了整整二十五分鐘。

  好在,對正在觀看這部小說的觀眾來說,十分鐘也好、二十五分鐘也罷……都無所謂,在你們看來,就是一百來字罷了。

  對於這種狀況,封不覺無疑是很不滿的,明明可以撐個六七千字、整整三章的內容,被壓縮成了只有3%左右的篇幅,這給他的通關前景蒙上了一層陰影,但……他也無可奈何。

  「以上,就是我對那樁遺囑案的看法。」二十五分鐘後,左言用這樣一句話,宣告了之前的那段推理告一段落。

  「那也僅僅是你的『看法』而已了。」約翰在那兩個關鍵詞上加了重音,「說到底……這些都是推測,一沒有現成的證據,二沒有證實的手段;與最高法院的判決書相比,根本就是個笑話。」

  「哼……」聞言,山姆在旁冷笑著接道,「你當然希望這些都是『笑話』了。」

  「二位……適可而止吧。」這時,又是封不覺出來插嘴,制止了二人進一步的爭吵,「笑話也好,真相也罷……從現實的角度出發,其實都已不重要了。左言同學肯定也很清楚……」他停頓一秒,看向左言,「……由於間隔的時間太久,有關那件案子的相關證物、包括一些人證……都已被無情的時間所湮沒;就算有保留下來的部分,也早已失去了時效性。」

  「嗯,覺哥說得沒錯。」左言點點頭,「我們接下來要談論的內容,也並非需要靠我方才的那番推理來做事實佐證,但……用那作為邏輯基點,來解釋某些問題,還是可以的……」

  「你是指動機吧?」接過話頭,提出這個問題的人,竟是道斯特。

  看起來,這位警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儘管他在聽左言敘述的這半小時裡已經喝得有些微醺了,但對於刑偵方面的相關情況他還是有著較為快速的反應。

  左言也是用略帶訝異的目光看了道斯特一眼,再應道:「正是。」他說著,又將視線轉到了山姆身上,「雖然我也可以將『受害人是受了山姆的唆使來殺害約翰的』這句話作為此番談話的開場白,但那樣的話……諸位對其動機的理解可能就會有偏差。」

  「什麼?」這下,道斯特倒是驚了,即便他能在理論方面跟上對方的思路,但在實際案情方面……那種名偵探的跳脫性思維他真心是學不來,「你說山姆是……」

  「你不覺得這很荒謬嗎,左言先生。」山姆沒等警長把話說完,就用冰冷的語氣對著左言道,「如果你想把『約翰搶走了本應屬於我的遺產』作為支持你這一推理的……所謂的『我的動機』,那我倒要問了……為什麼在過去的那些年裡,我都沒有實施犯罪?我有什麼理由等到這麼多年後,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再做這種事?」

  「很簡單啊。」左言道,「因為你的動機本就不是『約翰搶走了本應屬於我的遺產』,事實上,此刻你自己把這話說出來,也只是為了誘導我們……從而掩蓋你的真正動機不是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胸有成竹,很顯然維多克已經在腦海中給了他一個極有說服力的答案,那就是……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3 00:34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4 23:18
第二十一章 動機(中)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面對左言的質問,山姆表現得非常鎮定。

  畢竟……這是一樁「計劃犯罪」,山姆也不可能什麼應對措施都不在腦中構想,就將其付諸行動。

  眼下他的這份鎮定,便是事先準備的成果。

  「哦……」左言應了一聲,「那我說說,你聽聽。」他頓了頓,接道,「正如你所說,假如你是為了『約翰奪走了本應屬於你的遺產』這件事而買兇殺人,那你絕不會等這麼久……誠然,在判決剛下達時動手是很不合適的,但在那之後的一兩年裡……在你最憤怒、最潦倒的時期,你依然忍住了沒有動手,可見……『被奪走遺產』這件事,還不足以讓你鋌而走險;縱然你明知這件事的背後是約翰在搞鬼,你也沒有跨越法律的界線……因為,說到底……你和你的哥哥不同,你是一個好人。」

  「哈!」約翰聽到這兒,乾笑了一聲,以表示自己對這番言論嗤之以鼻。

  左言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對山姆道:「這其實是一件相當諷刺的事,分明是在相同環境下成長起來、受過良好教育的兩兄弟……在外人看來年輕有為的那個,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而將法律拋諸腦後;但在外人看來只會吃喝玩樂的那個,卻還堅守著一條底線。」

  說到這兒,他用一種略帶惋惜的眼神看向山姆,再道:「儘管約翰害了你、你也恨著他,但出於對法律的敬畏,或許也是念及血緣親情……你終究是捨棄了法外復仇的念頭。」

  「最終,你決定捨棄過去的生活,像普通人那樣自食其力地活下去,並決心永遠不再和約翰•赫伯特這個名字扯上關係……」

  「然而,正當你以為自己已經把人生中關於家族的那一頁給揭過去了的時候,命運卻跟你開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玩笑……」

  說話間,左言拿出了手機,簡單地操作了幾下,然後將螢幕朝向了山姆。

  此刻,他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一張照片;那是一個男人的照片,一個看起來相貌平凡的、四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

  在場的人都能認得出來,照片中的男人,就是本案的死者。

  「派特•米勒,今年三十九歲,無業。」兩秒後,左言就接著道,「雖然現在是無業……但多年前,他也曾是名高級白領,而他當時就職的公司就是……」他看向了約翰,「……約翰•赫伯特投資有限公司。」

  左言報出的這家公司,就是約翰年輕時自己開設的那家;如今這間公司仍然存在,但已經變成了赫伯特集團旗下諸多的空殼小公司之一。

  一般來說,大型企業都會玩這種把戲,他們會在n個國家註冊n家不同的小公司……這些空殼公司沒有辦公地點、沒有實質事務、也沒有員工上班,但每個月他們都會安排會計去報賬,以維持其存在。等到了有需要的時候,大企業便可以利用旗下這些小公司來消化各種處於「灰色地帶」的交易和項目,一來能「避稅(主要目的)」,二來……萬一將來因某種原因要為某個項目打官司,這些「殼」還能作為母公司的擋箭牌。

  「約翰•赫伯特投資有限公司」,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曾幾何時,它也承載過約翰的夢想,但現在,它就是一個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如同過氣商標般的存在了。

  「左言先生,我打斷一下……」思索了兩秒後,約翰忽地開口,對左言道,「有件事我想還是趁現在聲明一下比較好……沒錯,我認識這個死者,但在案件發生時、我並沒有認出他……事實上,當時我連他的臉都沒看到,因為他是從我背後出現、突然對我發動襲擊的;再者,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即使是在他死後,我也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他是誰,只是覺得他眼熟而已。直到道斯特警長到場前不久,我才想起了這個人多年前曾是我手下的員工。」

  「說什麼『手下的員工』……未免太見外了吧。」左言接道,「他可是給你當了整整兩年多的私人助理啊。」

  聞言,約翰的臉色明顯起了些變化,他在心中暗忖道:「這小子……居然已經查到這一步了……」

  「此刻你是不是在想著……『這小子居然已經查到這一步了』?」下一秒,左言竟是開口,直接道出了約翰的想法,「呵……」還未等對方回應,左言就笑了笑,再道,「從你的微表情和細碎的肢體動作,基本就能猜到你的想法了……說真的,你當年要是遇上了我,八成就進監獄撿肥皂去了。」

  這些話,可不是左言的意思,而是維多克的原話;當然了……左言並不介意用恰當的語氣將這些嘲諷的內容複述一遍,因為根據目前他所知的情況,他也是打心底裡鄙視和厭惡著約翰這個人的。

  「對,他當過我的助理,那又怎樣?」約翰有些惱羞成怒了,但並未發作,他沒有去回應對方的嘲弄,而是盡量把話題往案情上帶,「這和我剛才所說的並不衝突……我說了,他是從背後襲擊我的,而且,我也的確是很多年都沒見過他了;隔了這麼久,別說是助理了,就算是親戚……認不出來也很正常吧?」

  「我本來也沒把這當作什麼重要的事,我只是提到了他曾是那家公司的職員罷了……是你自己打斷我,並進行了所謂的『聲明』,難道你忘了嗎?」左言反問道。

  此話一針見血,約翰無言以對。

  「你要不介意的話,我就繼續說我真正要說的……」左言見他不出聲,便轉過頭去,看著山姆,接著說道,「據我推測,大約是在去年的秋天,米勒找到了你,並且……告訴了你一些事;而那些事,便是今天這樁命案的導火索……」

  「在你說出更離譜的推測之前……」對方話音未落,山姆便冷冷應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認識這個姓米勒的,又如何證明他曾和我有過接觸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0:50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7 16:00
第二十二章 動機(下)

  「問得好。」左言接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當然是有證據的,而且是很確鑿的證據。」

  說著,他又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打開了一個音頻文件。

  數秒後,那部手機的播放機中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派特•米勒,現在是十月十二日下午六點,再過一個小時,我會去和山姆•赫伯特見面……」

  左言只播放了開頭的幾句話,就立即按了停止鍵。

  而山姆……僅僅是聽了這個開頭,就已經不由自主地變了臉色。

  「你之所以有說出剛才那句話的底氣,無疑是因為你自認為沒有留下任何和米勒有過交集的證據。」左言對山姆的神情變化並不感到驚訝,他只是淡淡地繼續說道,「的確……米勒辦事很謹慎。為了不留下通話記錄,他第一次來找你時,便用了『在公共場合突然和你搭話』的方式;而後來你們的每一次約見,則都是通過『在某個公共的網絡留言板上留下暗號資訊來約定時間地點』的方法。

  「你們碰頭的地點,多半都選在人多眼雜的商務中心,那些地方的監控設備都是由商家安裝和管理的,和裝在街上的那些警用監控不同……商家們通常都不會將監控錄像保留太久,其清理錄像檔的週期短的一星期,長的也不過兩個月;因此,即使你們見面時的場景被某個攝像頭拍到了,也不用擔心這段影像會留存太久。」

  「不得不說,這種『有話當面談』的辦法很不錯,大大增加了你們辦事的效率和安全性……包括在『付錢』這個關鍵的環節上,你們也是當面交付現金,不牽涉銀行轉賬。」

  「你們做的一切的一切……幾乎都無跡可查。」

  「然而……也正因如此,謹慎的米勒必然會留上一手;畢竟……事成之後,他還得從你那裡拿取一筆『尾款』,萬一你到時候賴賬、或是企圖殺他滅口,他也得有所準備才行。否則……他可就白白替你背鍋了。」

  「於是,米勒在今天傍晚、在和你見面之前……事先錄好了這樣一段錄音,把你和他之間的交易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如果之後發生什麼意外的情況,比如說……你想賴掉尾款不給,那他就可以用這段『錄製時間在案發時間之前』的錄音來威脅你……」

  「且慢。」此時,封不覺插嘴道,「米勒自己也是涉案人,把錄音交給警方的話……他豈不是要和山姆同歸於盡?」

  「並不是『同歸於盡』。」左言看向覺哥,回道,「假如米勒拿著錄音去找警方自首,考慮到錄音的內容和自首情節,他最後極有可能作為『從犯』被輕判;而山姆……就衝著當年那場遺囑官司中被法庭宣判為騙子的事兒,加上明確的動機、又是計劃犯罪,他這個『主犯』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從牢裡出來了。」

  以上這段回答,左言並不是在復述維多克的心靈獨白,而是他自己在說。因為在來到這個房間之前,維多克已經在左言的腦海中將整個案件的情況大體過了一遍了,所以,對於這種即時出現的問題,左言可自行應對,這也是他和維多克的一種默契。

  「同理……」略微停頓後,左言又道,「假如米勒在作案過程中被捕了,那這段錄音也可以作為一種減輕他罪名的證據,有備無患。」

  「嗯……原來如此。」封不覺聞言,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點頭沉吟了一聲。

  他,這是在演……

  實際上,覺哥並不是聽了左言的話才明白這些的,他自己也早就想到了;但是……為了能讓案情撐到三十三章,封不覺得適時地問一些這樣的問題。

  而站在左言和維多克的角度上來看,封不覺的提問也是合情合理,且能幫助他們把案情和每個當事人的行為邏輯解釋得更清楚一點,故而也就很耐心地回答了。

  「誒?」沉吟剛過,封不覺好似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提高了語調問道,「那你是怎麼弄到這段錄音的?難道米勒把這段錄音帶在身上了?」

  「看清楚了,覺哥。」左言微笑著揚了揚自己手上的手機,「這部可不是我的手機。」

  封不覺早就發現,左言此刻拿的手機,和他之前遞給道斯特的那部不一樣,他只是明知故問。

  「這部手機是米勒的。」左言接著道,「當然了,他作案時沒有將其帶在身上,要不然……赫伯特先生肯定會比我們所有人都先發現那段錄音。」說話間,他瞥了約翰一眼,暗示了對方在警方到場前已經搜過屍體的事實,「大約一小時前,確認了米勒身份的警方通過對其在島上住所的搜查,找到了這部手機;而十分鐘前,我用屍體的拇指指紋解鎖了手機的螢幕,並發現了方才的那段錄音。」

  「哦……是這樣……」封不覺念道,「這確是個穩妥的方法,萬一米勒在作案前後被警方以外的人抓住,錄音不在身上,他也不怕這證據被毀;而一旦他被警方正式逮捕,他就可以讓警方去他的住所找到手機。」

  「可惜……米勒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竟然會死……」兩秒後,左言又接過了話頭,此時,他的語氣有了微妙的變化,看起來是維多克重新上線了,「好在他已留下的足夠的資訊,足以讓我推理出案件的真相。」

  說著,他再度將目光投向了山姆。

  此刻,山姆的臉色已是白裡透青,他背上的冷汗已然浸濕了其貼身的衣衫。

  面對左言的逼視,山姆沒有說話,他很清楚……這種時刻,多說多錯。雖然在聽到那錄音時,他的內心已經對局面感到了絕望,但在名為「崩潰」的懸崖邊緣,他還是抓住了一根叫做「僥倖」的樹枝,堪堪支撐著沒有滑落。

  「哼……現在你倒是挺安靜的嘛。」左言冷冷道,「在我證明了你並非『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以及『你和米勒確實認識』這兩件事後……你再這樣表現,顯得有些狼狽不是嗎?」

  維多克咄咄逼人,山姆則繼續靜若寒蟬。

  「好了……無論如何,咱們終於可以開始聊你的動機了……」左言頓了頓,再道,「如我之前所說,你真正的動機……並不是『約翰搶走了本應屬於你的遺產』,而是……『約翰這個和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野種,殺死了你的父親,而且,搶走了本應屬於你的遺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0:52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7 16:10
第二十三章 米勒(上)

  「夠了!」這回,是約翰坐不住了,他一拍茶几就站了起來,衝著左言喝道,「我可沒必要坐在這裡聽這些!」

  「不……你必須聽。」

  令約翰感到震驚的是,回出這句話的人,是道斯特。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約翰。」道斯特端著酒杯,用一種半醉的語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直說……」他指了指左言,「眼下,那小子才是這裡的負責人,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想幹嘛就幹嘛,他說逮捕誰……就能逮捕誰。」

  「什麼?」約翰怒視著道斯特,那眼神彷彿在說——「你丫平日裡收了我這麼多好處,到用得著你的時候你就跟我說這個?」

  「有什麼好驚訝的。」封不覺在旁悠然地念道,「他在不戴手套的情況下,明目張膽地拿著與案件有關的重要證物,在這裡跟你聊……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他說得很對,像這種連道斯特都不能做的、明顯不合乎規定的事情,左言都幹了,那就表明……在這個現場,左言已經沒什麼不能幹的了。

  事實上,早在內政部長和道斯特的那通電話過後,封不覺就知道……由這一刻起,這案子已經是全權交由左言負責,道斯特就算立刻下班回家都沒關係;這位警長先生還留在現場的唯一原因,無非就是——上頭想讓你留在現場撐撐場面,畢竟外面還有好多老百姓在看著呢。

  「你……你們……」約翰掃視了房間內神色各異的另外四人,好像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口。

  他無奈地再次強壓住了火氣,坐了下來。

  「左言先生。」重新坐定、並調整了一下呼吸後,約翰再次開口,「我希望你有足夠的能力……和膽量,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負責。」

  「這不勞您操心,赫伯特先……哦不……」左言回道,「我覺得還是叫你約翰吧,既然話都已經說開了,你到底是不是該叫『赫伯特』,就是個有待商榷的事兒了。」

  很顯然,左言也完全不吃約翰那套「示威」的把戲;就算他不像封不覺那樣有能力和膽量餵別人吃屎,他也不至於被這種程度的恐嚇所威懾。

  「嗯……老是被打斷,搞得我都有點亂了。」過了幾秒,左言再道,「正好,我們乾脆把話題往回倒一點吧……」

  他說這兩句,是在爭取時間,因為被打斷的不是他、而是維多克,左言需要給那位喵神探爭取一些重理敘述內容的時間。

  「咱們還是從米勒說起……」接著,左言便不緊不慢地繼續道,「派特•米勒是一個貪婪的人,這份貪婪,讓他從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青年,逐漸變成了一個劣跡斑斑的罪犯。」

  「多年前,當米勒還在『約翰•赫伯特投資有限公司』任職時,他憑藉著出色的工作能力和業績表現,得到了約翰的重用,年紀輕輕就成了約翰的左膀右臂。」

  「那兩年,他和約翰一起做了很多遊走在法律邊緣、乃至是越界的事……正是這些勾當,讓約翰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年輕有為的青年企業家。」

  「當然了,他們兩位都很精明,誰也不會留下把柄給彼此,兩人很好地利用彼此、各取所需。」

  「但好景不長,米勒的貪婪,終究是讓他脫離了約翰的控制……」

  「當上約翰助理的第二年,米勒以自己的名義在外悄悄註冊了一家皮包公司,他挪用約翰公司裡的資金到自己的公司賬戶中,去做一些短期的、風險較高的投資項目,以謀取私利。」

  「起初,他成功了幾次,在賺錢的同時,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補回資金,於是……他的膽子就越來越大。」

  「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終於有一次,米勒功虧一簣,損失了一大筆錢。雖然他利用了約翰對他的信任,掩蓋了自己的過失,但這只是權宜之計……沒過太久,約翰的公司就出現了資金鍊的斷裂。」

  「當然,這時的約翰也沒有發現事情的根源是米勒,我估計他甚至都沒往『內賊』的推定上想,所以……他才會又一次讓米勒成為自己的『犯罪夥伴』,實施了那場謀奪老赫伯特家產的陰謀。」

  「那之後發生的事情……我此前也已經講過了。」

  「到東窗事發之時,已是遺產糾紛案的終審判決過後,那個時期……約翰已經有餘力騰出手來,調查一些事情;最終……紙還是包不住火的,米勒挪用資金的事情敗露,他也順理成章地被約翰掃地出門。」

  「雖然米勒知道不少約翰的罪行,但正如我剛才所說……他們倆都不是會留下『證據』的那類人,況且……米勒自己也在很多事件中擔當了約翰的共犯。所以,被趕走的米勒縱使想去勒索約翰,也找不到什麼辦法。」

  「此後的那些年裡……米勒過得顯然是不太好,他的生活也變得越來越落魄。倒不是他這個人沒有發家致富的能力,只是……他已沒有了那種通過『正道』致富的心氣。」

  「要比喻的話,他就像是個傾家蕩產的賭徒。這種人,幾乎是不可能再靠工作去致富了;因為……當一個人已經習慣於通過賭博的形式去獲得或失去巨大的財產後,他對金錢的觀念就會變得扭曲。這時,通過勞動所得的那一點點小錢……已無法讓他產生任何的『實感』。」

  「同理……讓一個通過違法手段輕鬆賺取過龐大的資金的人,再去用合法的方式賺取同等金額的錢,他在心理上已很難產生動力。」

  「人就是如此……沒走過邪道也就罷了,一旦走了上去,在體會過那種來得很容易、很荒謬的財富和虛榮後,讓他們再去走正道,是很難的……」

  「沒幾年,米勒就花光了自己的積蓄,並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行越遠……然後,他也不可避免地被抓包了。」

  「有了第一個案底,他想再去找好工作的機會就少了九成,何況,即便是一份在旁人看來很體面的工作,也一樣無法滿足他的貪欲……」

  「於是,他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的犯罪記錄;一開始,還都是金融詐騙類的案底,後來就變成了一般的、並不怎麼高明的詐騙,再後來就連偷偷搶搶這類暴力犯罪的案底也有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0:55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7 16:18
第二十四章 米勒(中)

  「毫無疑問,米勒的生活狀況變得越來越糟了。他的犯罪記錄在增加,服刑時間在增加,年齡也在增加……唯一不增反減的,是他找到正經工作的概率。」

  「面對生活,米勒必須做出選擇……要麼回到正道上,在社會底層混吃等死;要麼就一不做二不休,在犯罪的道路上走得再遠一些……最終,像米勒這樣的人,當然是選擇了後者。」

  「然而,邪道也並不是那麼好走的……」

  「米勒想加入犯罪組織,但他無法和那些比他年輕十幾歲但犯罪履歷比他還豐富的年輕人競爭。」

  「他甚至想過要加入幫派,但他是個白人,能容納白人的幫派不多、且大多都是由種族歧視者組成。」

  「要知道……偷搶拐騙是一回事,種族主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且曾經胸懷大志之人,米勒即使是走上了歧途,其三觀中也有一些東西是不會更改的;他可以接受偷搶拐騙……從他的邏輯出發,這類犯罪屬於『違反法律來賺取某種利益』的行為,由於他在實施的過程中承擔了相應的風險、投入了相應的精力、也做好了付出相應代價的覺悟,所以他並不覺這有什麼可恥的。」

  「但是,種族歧視的那套就不一樣了……在米勒看來,現代社會中,那些對於膚色、人種、或地域等先天因素的歧視,其心理源頭實際上來自一種『自卑』。」

  「雖然也有一些人是因為成長環境、意識控制和刻板偏見等原因而加入歧視的行列,但那些最中堅的種族歧視者,那些真正打從心底裡莫名地對某個地區、某種膚色的人群恨之入骨的人,說白了就是存在一種『只能在膚色和出生地上找優越感』的心理。」

  「他們或是醜陋、或是粗魯、或是愚笨、或是怪異……總之,基於一些先天或後天的因素,讓這些人在自己的種族中沒有什麼競爭優勢,所以他們內心深處的『自卑』漸漸累積成了『憤怒』,而『憤怒』自然是需要發洩的。就好比中產階級們喜歡到政府門口舉牌子抗議來宣洩日常壓力一樣,種族歧視者們的做法就是聚在一起……通過攻擊另一個種族、或是另一個地區的人……來獲得認同感和優越感。」

  「持有這種觀點的米勒,就算混得再不濟,對這些人,他也是嗤之以……」

  「你先等等……」聽到這裡,封不覺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小左啊……」他用中文叫了左言一聲,「你之前說的都沒什麼問題,但剛才那段……你有點腦補過頭了吧?米勒總不見得在錄音裡存下這些有關他三觀的獨白吧?」

  「呵……」左言笑了笑,「覺哥你問得很好……」說著,他的視線掃過了房間中的另外幾人,「我想,在座的諸位肯定也或多或少會有類似的想法。不過你們請放心,我的敘述,都是有依據的……」

  左言說完這句,又從口袋裡拿出了他自己的那部手機,迅速操作了一番後,他便將螢幕轉到了眾人眼前。

  此時,螢幕上顯示的,是幾張截取自某社交媒體的評論截圖,圖片中顯示的都是一個ID叫「Mr.Stone1962」的用戶的發言。

  「這個是……」封不覺念道,「米勒的賬號?」

  「是的。」左言快速回道,「雖然他並沒有填寫完整的用戶資料,但要查到這類賬號背後的用戶身份其實並不困難。事實上,美國從二十一世紀一零年代就開始了一項長期的網絡監視計劃,除了部分用防火牆將自己和世界因特網隔絕的國家之外,其他國家的大部分平民……只要他們在社交媒體上有一定頻率的活動,其資料就會被一個程序抓取到美方的一個數據庫中。如果有需要,美國人隨時可以用一套複雜的、但十分精確的計算方式,根據這些人的常用IP位址、註冊時間、年齡、愛好、各種意識傾向等等資訊,迅速匹配到他們在現實中的真正身份;那些在網上喜歡用多個『馬甲』行動的人,在情報部門眼中從來都是同一個人,且身份明確。」

  「嗯……」封不覺點點頭,「OK……那咱就跳過你和美國……是其他什麼國家的情報部門之間是怎麼扯上關係的事情,直接聊聊那些消息記錄吧……」

  「我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左言接道,「首先這個賬戶的ID是取自滾石樂隊及其成立的年份,這無疑是米勒的個人喜好之一;和大部分有一定學識但生活不太如意的人一樣,他用了一個資料不全的號,以便在網上發表一些站隊明確、觀點獨特、言辭激進的發言。從這些發言的內容、發帖時間,再結合一下米勒的犯罪記錄,要拼湊出這個人的性格和他這些年的人生軌跡,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說話間,他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輕劃了幾下,翻到了一張關於「種族歧視」的評論截圖,「瞧……我剛才所說的那些,其實大部分只是引用米勒的原話而已……」

  「那你的記性不錯喲。」道斯特好像是真的醉了,在說這句話時,他順便起身到茶几那兒拿起了那「花蕾」,又給自己續了一杯。

  「都說了人家是名偵探嘛,過目不忘那是必須的。」封不覺瞥了道斯特一眼,用調侃的語氣接道。

  覺哥心裡自是明白的,左言雖也是個不錯的偵探,但他肯定還沒到過目不忘的程度,能將「粗略看過」的內容清晰地記下、並流暢地引用,那必是維多克在背後的功勞。

  「嗯哼……」下一秒,左言假裝清了清嗓子,「我們還是接著說米勒吧……」他向來都不是很樂於接受那些本不該屬於自己的讚揚,故而他立刻就將話題帶了回去,「除了這些社交媒體上的發言之外,他服刑時的一些資料、錄音,包括他在監獄裡寫的日記,我也都快速看過了……呃……就是在覺哥你去挑紅酒的時候看的,所以現在我的印象還比較深。」

  「簡而言之,我對米勒這些年的情況、以及他在這件案子中的行動邏輯還是看得比較清楚的。」

  「大約……是在三年前吧,混不了組織、單幹又覺得沒前途的米勒,終於在冥思苦想之下,找到了一條長久的發財道路……」

  說到這兒,左言看向了約翰:「那就是……勒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0:58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7 16:28
第二十五章 米勒(下)

  「可你剛才不是說過……」封不覺的適時提問又來了,「『雖然米勒知道不少約翰的罪行,但他們倆都不是會留下證據的那類人,且米勒自己也在很多事件中擔當了約翰的共犯。所以,被趕走的米勒縱使想去勒索約翰,也找不到什麼辦法。』……嗎?」

  卑鄙的封不覺將左言在兩章之前剛剛說過的一段話幾乎原封不動的照搬過來複述了一遍,卑劣地湊了一行字。

  當然了,我也知道,在讀到這一節的時候你們可能會想著——卑鄙的作者對封不覺在上一行剛剛說出的話做出了評價,卑劣地湊了另一行字。

  然後我又自己吐槽了自己,湊了又一行字。

  接著我又吐槽了自己對自己的吐槽,湊了……

  好吧,在你們開始懷疑本章全部都是類似內容之前,我們還是停止這種無意義的毅種循環;你們且放下中指,我且言歸正傳……

  「再者……在米勒被約翰開除後的這些年裡,他都已經淪落到要去做扒手的地步了,也沒見他勒索約翰。」封不覺頓了一秒,又對自己的問題做了補充,「那為什麼……在三年前那個時間點上,他又突然重拾了『勒索』這個很有前途的計劃呢?」

  「因為……」左言回道,「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下,他發現了一個關於約翰的……重大的秘密。」

  話音落時,他將視線投向了約翰。

  已經在那兒聆聽了許久的約翰,也基本在心中把一筆賬給算清了,他順勢接道:「好吧……我承認,我和老赫伯特並沒有血緣關係。」

  約翰畢竟是個老謀深算的人,他知道……事已至此,這件事註定是瞞不住的了,只要別人拿他的DNA和老赫伯特的對比一下,結果就一清二楚。

  所以,他選擇了自己接過話頭來解釋,以獲得主動權:「三年前,米勒那個無賴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來找我,希望我能再給他一份工作。」約翰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了一種嫌棄的神色,「而我……自然是拒絕了他這荒誕的要求……」

  「並且當眾羞辱了他的一番。」左言插嘴道。

  「嗯……那就要看你怎樣理解『羞辱』這個詞了,我覺得……以當時的談話氛圍來講,我叫保安來把他『請』出去已經是很客氣了。」約翰無疑是很會說話的,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具備著足以顛倒黑白的口才,也並不奇怪,「但這個無賴並沒有罷休,惱羞成怒的他……當晚竟然跑到了城郊的公墓,刨了我母親的墳墓。」

  「哦?」一聽這話,封不覺竟是眼前一亮,「難道……米勒是想用行動對你表達——X你媽?」

  他這個問題,讓整個房間安靜了足足三十秒……

  「我的母親是在我十二歲時去世的,她的照片至今還擺在我的辦公桌上……」半分鐘後,約翰決定無視覺哥的發言,並繼續說下去,「她是老赫伯特的第一任妻子,當老赫伯特發跡之後,我母親就成了……用中國話來說——糟糠之妻。和絕大多數男人一樣,老赫伯特有了錢之後,便冷落了我的母親,轉而將他的精力放到了一些更年輕漂亮的女人身上……而山姆的媽媽,就是其中之一。」

  「你他媽的說話最好給我注意點。」沉默了許久的山姆這時終於說了句話,還是一句要求別人注意措辭的髒話。

  「幾年後,我的母親也有了一段婚外情,並且懷上了我。」同樣的,約翰也無視了山姆的話,接著道,「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在我母親確認懷孕時,老赫伯特並沒有意識到我不是他的孩子;而我出生後,母親希望我能在一個更加優渥的環境下成長,於是她就跟我的生父斷絕了關係,為我保住了這『赫伯特家長子』的身份。」

  「十一年後,我的母親故去,在她病故前的幾天,她把我叫到床邊,告訴我……我並不是老赫伯特親生的,但是她到死也沒把我生父的名字說出來。」

  「她去世後不到兩週,老赫伯特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即山姆的母親;順便,也把當時已經快滿三歲的山姆接到了家中。就這樣……我多了個弟弟。」

  「之後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說的,關鍵就在於三年前的那個晚上……」

  「米勒那狗雜種也明白……就憑他,根本不能把我怎麼樣,但這傢伙顯然是咽不下那口氣,我估計那傢伙是想了很久,終於回憶起了當年在我的辦公桌上總能看見我母親的照片,於是……他就想到了通過毀壞我母親的墳墓這種噁心人的行為來報復我。」

  「沒想到……米勒這一挖,卻挖出了一樁本該跟著你母親一起永遠沉睡的真相……」左言接道。

  「唉……」約翰嘆了口氣,「我母親下葬時,和她一起入棺的……除了身上的衣物之外,還有一條項鍊;那條項鍊我小時候見過,裡面放的是我的相片。後來我才知道……那條項鍊的內部還夾了一層,放著別東西。」

  「哦~哦~」封不覺的表情大有一種在看晚間八點檔的感覺,「讓我猜猜……裡面藏是有關你生父的東西麼?」

  「我並不知道那裡面藏得是什麼,因為東西一直在米勒手上,他也沒告訴我任何細節。」約翰回道,「我只能推測……那個無賴在開棺後發現有條項鍊,便想偷走換幾個錢,然後就意外地找到了夾層、看到了裡面的東西,並由此得知了我的身世……」

  「嗯,你推測得大致正確。」左言又順勢接道,「雖然當年偽造遺囑的時候米勒有幫過你,但由於當時他自己也是涉案人,再加上你做事謹慎,所以其手上並留下任何證據來;就算米勒想以『去警局自首』來勒索你,你也不會怕他,只要請個好點兒的律師,像米勒這種『因挪用公款被掃地出門,空有證詞沒有證據』的指控者……要給他扣個誣告的帽子實在太容易了。

  「然而,當米勒找到那條項鍊之後,情況可就完全不一……」

  「左言先生。」約翰的思路也很清晰,他並沒有被對方的邏輯牽著走,「我只是承認了自己因身世問題而遭到米勒勒索而已,但我可從沒承認過所謂偽造遺囑的事情,請記住,那都是你的推測……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的證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1:00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7 16:44
第二十六章 買兇殺人(上)

  「你說的對,那樁遺產案已不可能還有翻案的餘地……時隔七年,可用的證據基本都已湮沒,無論我們在這兒說什麼都只能是推論而已。」左言接道,「這也是你能保持這種有恃無恐的態度的原因。」

  「我有恃無恐,是因為我問心無愧。」約翰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不像某些人……」他說著,視線便移到了山姆身上,「……馬上就要因為買兇殺人進監獄了。」

  「那可未必。」封不覺插嘴之際,也起身上前,給自己續了杯紅酒,「很多時候……一件乍看之下無需質疑的事,其本質卻和表象截然不同。」

  他這話出口時,約翰、山姆、還有道斯特都沒有聽出什麼名堂來,只覺得是故弄玄虛。

  可左言……已在這話中嗅到了一絲異樣;躲在暗處的維多克更是在聞言的瞬間心中一驚……一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已經讓他快要炸毛了。

  「左言同學,請繼續吧。」兩秒後,封不覺端起了重新裝盛過的紅酒杯,在走回座位的同時,他看向左言補了一句。

  「嗯……好的。」左言猶豫了一下,接道,「到這個時間點為止,情況就比較明晰了……米勒掌握的東西對約翰來說是十分致命的。只要米勒揭穿約翰和老赫伯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事,那麼從法律上來說,他就是一個連收養手續都沒有的、在當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生活在赫伯特家的外人。」

  「這麼一來……即便當年那份所謂的『遺囑』真是山姆去偽造的,也不會對繼承順序產生任何影響;因為老赫伯特從來也沒留下過什麼真遺囑……所以,在認定現存的遺囑是假的以後,赫伯特家的財產應按照繼承法的一般規則來分配,而唯一合法的財產繼承人還是山姆。」

  「當然了,即便如此,約翰也並不算是被米勒給攥在手裡了,畢竟約翰的手頭有的是資源;若是米勒將事情捅出去,約翰必會聘請一些昂貴的大律師來幫他打這場官司……無論是從『法律承認的事實收養關係』入手,還是在『繼承法的訴訟時效』等方面做文章……都不能說完全沒有勝算。」

  「毫無疑問的,在米勒開始勒索約翰時,約翰就已經算清了這筆賬,可他終究是做賊心虛……天知道那樁遺產案裡還有沒有什麼破綻留下,所以……約翰還是給錢了。」

  「不過,他給的也不多;作為商人,約翰自然深諳討價還價的技巧,他把米勒的那筆賬也算得清清楚楚,並且擺到檯面上跟對方談。」

  「同樣是涉案人、同樣做賊心虛、把事情抖出去對米勒也沒有什麼好處……無非就是損人不利己罷了,再加上還有『勒索』這項新的罪名……兩人若真撕個魚死網破,米勒反而會更慘一些。」

  「於是,在一番『協商』後,這場勒索就變成了類似施捨的狀況。」

  「這三年來,約翰每個月都會以個人名義打一筆錢到一個海外賬戶,賬戶的主人當然就是米勒。這筆錢的數額不多不少,大約也就是一個中產階級者一個月的工資。」

  「對於約翰來說,這根本無所謂,他養條狗的開銷都比這高;而對於米勒來說……至少在最初,這種條件也是不錯的,因為那會兒正是他最落魄的時候,即將露宿街頭的人通常都不會對金錢挑三揀四。」

  「然而……沒過太久,不勞而獲地過上溫飽生活的米勒,那貪婪之心又開始作祟……」

  「冷靜下來之後,他肯定也意識到了……自己明明掌握著那麼重大的秘密,卻只換來了殘羹剩飯般的利益;於是,心裡不平衡的他漸漸地對生活產生了不滿,然後就跑到社交媒體上發洩,再然後就想著重操舊業……可他又不願冒險捨棄已有的穩定『收入』。」

  「最後,米勒能想到的,無非就是再去找約翰重新談判,結果則是被強硬地拒絕了。」

  「就在那件事發生後不久……他找上了山姆。」

  說到這兒,左言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等待在座的眾人消化這段資訊。

  「米勒找上約翰的動機我明白,無非是為了錢……」過了會兒,還是封不覺第一個開口,「但他找上山姆,又是想做什麼呢?」

  …………

  「這傢伙……一直都在明知故問呢……」同一時刻,躲在通風管道裡的維多克,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什麼?」這話,別人都聽不見,但左言是聽得到的,他也即刻用心靈對話的方式疑道,「你在說覺哥?」

  「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他好像一直都在引導著我們的敘述,讓我們盡可能詳細地將案情交代清楚……」維多克回道,「但實際上……我能感覺得到,他看得和我一樣遠。」

  「這……」左言想了想,「那他是有意要幫我們咯?」

  「我不知道。」維多克回道,「總之……你接著轉述,我也再觀察觀察……」

  …………

  這一人一貓的內心對話,旁人一句也聽不到,在他們看來,左言只是一言不發地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又開口說道:「很簡單,也是為了錢嘛,只不過數額和獲取方式變得大不一樣了。」

  「我明白了!」忽然,道斯特嗷一嗓子喊了出來,看他那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像一個好不容易破解了超高難度謎語的孩子,「只要殺了約翰,再公佈他並非是老赫伯特親生兒子的秘密,那麼……也就不存在什麼打官司的事了,至少他的財產中本屬於赫伯特家的那部分,全都該由山姆繼承!」

  「其實他不公佈也行。」左言接道,「換一個角度來說……假如米勒不說出那個秘密,那麼在外人看來,約翰死後,財產一樣也該由他在世上唯一的『弟弟』繼承。」

  「約翰的身世真相……是米勒的底牌。」這一刻,神色凝重的山姆,再度接話了,「萬一我在繼承遺產的過程中受阻,他便可以用那個來翻盤;另外,當他第一次來找我時,就已料定……只要把那底牌給我看,就會幫助他。」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1:02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9 00:28
第二十七章 買兇殺人(中)

  「聽這意思……你是已經承認自己買兇殺人的事實了?」左言順勢接道。

  這個問題……很關鍵。

  如果山姆在此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那麼接下來,左言只需要把眼前這件案子的經過簡單描述一遍,這番「推理秀」就算落幕了。

  最多,再讓山姆來一段略顯悲壯的自白,將一些偵探所遺漏的、涉案人心理變化方面的細節講一講,這也花不了太長的篇幅。

  然而,各位也都看到了,算上本章,距離三十三章還有整整七章,若是事態按照這個節奏發展,封不覺的任務就會失敗,我那堪稱無恥……哦不……無解的筆力也會遭到質疑。

  因此……

  「我……」山姆開口了,看他的表情、以及說出這句話開頭那個詞時的語氣,他顯然是準備認罪了。

  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好人,至少比起約翰和米勒這兩位來要強得多;事到如今,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再掙扎了,自己因仇恨而催生的惡果,自己承擔就是。

  不料……

  「他當然不會承認這種事。」那一瞬,封不覺高聲一喝,打斷了山姆的話,並吸引了在場所有人、以及一隻貓的注意。

  「封先生……我……」山姆好像想跟覺哥說些什麼。

  但覺哥只是朝他擺了擺手,笑道:「你先別著急表態,我們……」他頓了頓,看向左言,「且聽左言同學將他的推理說完。」

  看到封不覺的神情,山姆遲疑了……

  那自信的微笑、胸有成竹的語氣,彷彿一劑強心劑,讓山姆重新燃起了希望。

  「嗯……好吧。」山姆應了一句,隨即也將目光投向了左言,不再作聲。

  「切……差一點兒就上鉤了。」暗處的維多克見狀啐道,「這傢伙果然是在搞什麼花樣……」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左言聞言,也立刻用心靈對話詢問道,「繼續嗎?」

  「啊……」維多克應道,「反正也快說完了。」

  「好,那我就說下去了。」左言也不廢話,得到了維多克的指示後,他就直接開口接道,「大約一年前,米勒設法找到了山姆,並且將約翰身世的秘密告訴了後者。對於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山姆最初必然是將信將疑的態度……很顯然,他對約翰還是有一定的感情的,畢竟他進赫伯特家時還小,而且他不像約翰那樣從十幾歲時就知道了自己和對方沒有血緣關係的事。」

  「當然了,山姆也並不是完全不相信米勒,所以,在此後的一年間,他們又見了幾次面;每一次米勒都會蒐集到一些新的證據,去證明自己的說法,同時他也不遺餘力地運用自己的口才試圖從邏輯上將山姆說服。」

  「終於,經過了一年,米勒拿到了某種決定性的證據;這證據是什麼我們目前還無從得知,不過據我估計……他應該是設法搞到了約翰的DNA樣本,比方說掉落在某處的頭髮之類。考慮到約翰每年都會離開蔻奇柯緹島幾個月,而且他的行蹤也不是那麼難查……有大半年的時間,米勒要去搞幾根頭髮還是不難的。」

  「可以想像……看到了證據的山姆,自是怒不可遏;他可以忍受自己的哥哥設計奪走家族的遺產,但他不能忍受一個外人……一個從始至終沒有把自己當兄弟看的人這樣坑害他。更重要的是……在證實了約翰的身份之後,米勒在告訴山姆『老赫伯特也是約翰用某種手法害死的』這件事時,也就不需要更多的證明了。」

  「綜上所述……殺父之仇、奪財之恨、順帶還讓自己背上了『騙子』的汙名……被蒙蔽了多年的山姆在得知真相後,壓抑多年的複仇之火自是死灰復燃、且火光衝天。」

  「他那漸漸安穩下來的人生,一夜之間就只剩下了復仇這一個目標;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會不惜代價……而米勒正是看穿了這點,向他提出了一個看起來挺不錯的主意——兩人聯手,殺死約翰,然後由山姆繼承其遺產,最後兩人坐地分錢。」

  「我得說……這個主意確實是不錯,絕對是個雙贏的計劃。米勒和山姆都很恨約翰,約翰的死亡以及他的巨額財富則是平息他們怒火的良方。」

  「就這樣,兩人策劃了旬月之後,一個他們自認為高明的計劃便應運而生……」

  話至此處,左言又停頓了兩秒,接下來,他要復述的就是不久前的那樁命案經過了:「於是我們我又可以回到我最初對這件案子的評價上了——一個簡單的小案子。

  「其經過……大致如下。」

  「今天下午,山姆毫無徵兆地來拜訪了約翰;他這時隔多年的突然造訪,無疑讓約翰感到很驚訝,但正是這樣的『突然襲擊』,往往會有很好的效果……試想,如果山姆提前通過某種通訊手段告知約翰自己要來,對方就有了思考和準備的時間,那麼,約翰也必然會想到迴避或拒見的藉口……」

  「而山姆突然就來到大宅門口要求進去,約翰便沒有那麼多選擇,措手不及之中……也就讓他進屋了。」

  「『回到家』的山姆,擺出一副要來和約翰敘舊和好的架勢,他表現得很友好;在喝了下午茶,吃了點心,並和約翰聊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已摸清了此行要獲取的兩條重要資訊——其一,約翰的臥室是哪間;其二,臥室裡的電話號碼。」

  「為了保險起見,在告別了約翰、回到酒店之後,山姆還打了一通電話過去『問候』了約翰一聲,並再次感謝了他此前的招待;而山姆此舉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確認號碼的真實性。」

  「到這一步為止,這個殺人計劃的準備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至黃昏時分,山姆再次離開了酒店……帶著他準備交給米勒的錢,去約定好的地點和米勒碰頭。」

  「如我之前所說,為了不在通信部門留下任何記錄,這兩人從不互通電話,他們都是事先約定時間地點,然後面對面地進行談話和交易,而且他們會盡量把碰面的次數降到最低。」

  「差不多在太陽落山時,米勒拿到了錢。隨後,山姆回到酒店,以便準備自己的不在場證明;而米勒……卻並沒有著急潛入赫伯特家的大宅,他先是悄悄地錄下了我之前給你們聽過的那段錄音……給自己留好了後手,然後,才換好了便於行動的衣物、戴上手套和釣魚線……出發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1:05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9 00:36
第二十八章 買兇殺人(下)

  「米勒進出赫伯特家宅邸的次數可絕對不少,當年他還在給約翰當助手時,在這兒過夜也是常有的事;可以說,他比如今這棟宅子裡的很多工作人員都還要熟悉這裡的情況。」

  「當然了,距離他上次以『客人』的身份來到這裡,已經隔了好幾年,再加上這次米勒是在實施有計劃的犯罪,所以他事先肯定也會再來摸一摸宅邸內外的情況……」

  「但無論如何,結合山姆在昨天下午獲得的一些資訊後……對米勒來說,潛入這棟宅子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就這樣,晚上十點左右,米勒趁著夜色,從一處沒有裝監控的區域翻牆進入了赫伯特莊園,隨即一路摸到了大宅的西側,從一樓一扇沒有鎖好的窗戶進了屋。」

  「這裡畢竟是民宅,而不是戒備森嚴的軍事設施,總共也就那麼幾個保安而已;到了晚上,清潔工和廚師們也都回到偏棟那邊去了,所以米勒進了大宅後也沒有人發現他。」

  「於是,米勒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來到了當時空無一人的、約翰的臥室,並在落地窗的窗簾後方藏了起來。」

  「另一方面,山姆……則在阿爾弗雷德酒店的酒吧裡,和一位他剛剛結識的偵探聊著天,以便製造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到了十一點,約定的動手時間到了,山姆便進了酒吧的廁所,用手機撥通了約翰臥室裡的那部電話。」

  「那是一部老式電話,沒有分機、也無法設置呼叫轉移,而且其供電也是和大宅電力系統分開的;約翰把這部電話放在臥室裡,就是將其當做一種『專線』來使用,這個電話的號碼,他也只給了少數人。」

  「因此,當聽到電話響起,正在隔壁書房裡工作的約翰便起身來到了臥室,去接聽這個電話。」

  「就在這時……米勒動手了。」

  「他選的位置很好,窗簾距離那張擺放著電話的桌子僅有幾米距離,而且他出現的位置剛好是在約翰的後方。」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米勒沒有想到,約翰這個比自己大了將近十歲的男人,在體力和反應速度上都還保持得不錯,在一番掙扎和搏鬥後,約翰一個側身回撞,整個人側頂在了米勒的身上,而米勒則是踩在地毯上、腳底一滑,後腦勺撞到了桌角。」

  「這一撞,大致承載了兩個成年男人的體重,對米勒的後腦造成了無可挽救的重創,使其當場死亡。」

  「與此同時,在電話另一頭聽到了搏鬥過程的山姆,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因為他最後聽到的喘息聲……並不是米勒的,而是本應已經死去的約翰的。」

  「數秒後,喘過氣來的約翰自然認出了行兇者是米勒,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山姆在白天的突然造訪、與剛才的來電、米勒的偷襲之間的某種聯繫,想到這兒……他便趕緊掛上了電話。」

  「之後的事情……各位,應該也都清楚了。」

  左言話至此處,整件案子的經過,基本上已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房間裡的四人,也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嗯……」片刻後,還是封不覺率先打破了沉默,「說完啦?」

  「呃……」左言被問得也是一愣,他停頓了兩秒,想等等看維多克的指示,但維多克啥也沒表示,所以,左言只能自行回道,「對,說完了。」

  「OK,那現在換我說說唄。」封不覺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語氣悠然地接道。

  「你還要說什麼?」約翰看著覺哥,「事到如今……難道你覺得自己還有辦法幫山姆脫罪嗎?」

  「脫罪?」覺哥一挑眉毛,語氣輕鬆地回道,「有必要嗎?」他朝山姆瞥了一眼,「山姆本來就沒有罪啊。」

  「哈?」這下,道斯特也傻眼了,他看著覺哥吐槽道,「喂喂……剛才左大偵探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聽見麼?事情都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你居然還說山姆是無辜的?」

  「呵呵……」封不覺輕笑一聲,「他說的是很清楚,各方面邏輯也都很清晰,但是……證據呢?」他頓了頓,又看向了約翰,「就像約翰可以在這整段推理之外自信滿滿地否認自己『曾經在遺產案中謀財害命』一樣,只要沒有證據,山姆也可以否認這段推理中的某些內容不是嗎?」

  「可是……」道斯特想了幾秒,「那段錄音……」

  「對了!」封不覺高聲打斷道,「我正要說那段錄音呢……」他笑裡藏刀地望著左言,說道,「左言同學,請你把那段錄音完整地放出來吧。」

  「該死……」這一刻,維多克在心裡罵了句街,「果然被這小子看穿了……」

  覺哥話音落後,左言猶豫了幾秒,然後嘆了口氣,再度拿出米勒的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手機中再次傳出了米勒的聲音——「我是派特•米勒,現在是十月十二日下午六點,再過一個小時,我會去和山姆•赫伯特見面……」

  這次,左言沒有按停止鍵,但錄音……也沒有繼續下去。

  數秒後,約翰、山姆、道斯特三人,陸續地意識到了什麼,他們臉上的神情也是各有變化。

  「瞧……正如我所說……」封不覺聳了聳肩,接道,「很多時候……一件乍看之下無需質疑的事,其本質卻和表象截然不同。」

  「你……」一秒後,左言替維多克問道,「……為什麼會知道,這段錄音只有這麼長?」

  「很簡單。」封不覺不緊不慢地回道,「在你的推理過程中,總共有三次用到了手機。第一次是用米勒的手機展示米勒的照片,第二次也是用米勒的手機來播放那段錄音,而第三次嘛……是用自己的手機,給我們看米勒在社交網站上的發言記錄。

  「這其中,第一和第三次,你都將手機螢幕轉向了我們進行展示,唯有那第二次……你沒有這樣做。

  「乍一看,這也很正常……因為第一和第三次你要展示的是畫面,而第二次你要展示的僅僅是聲音而已;但是……你在按錄音停止鍵的時候,確是有些著急了,幾乎在最後那個詞的尾音落下前,你就摁了下去。這點……讓我起了疑心。」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1:06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4-29 00:55
第二十九章 強行脫罪(上)

  「我記住了這個細節,並繼續聽你的陳述……」

  「你對案情的分析以及幾位涉案人心理的解讀的確都合情合理、十分出色……然而,在某些部分,你卻還是用了『據我估計』、『推測』這樣的字眼,這就不禁讓我懷疑,那段錄音裡能提供的資訊究竟有多少?」

  「為什麼你在掌握了那樣的鐵證之後,卻還要通過那麼多的邏輯而不是直截了當的資訊去支援你的闡述?」

  「直到你對約翰說出那句——『可用的證據基本都已湮沒,無論我們在這兒說什麼都只能是推論而已,這也是你能保持這種有恃無恐的態度的原因。』」

  「你的這句話,雖不是針對山姆的,但卻給了我靈感;我頓時就明白了……那段錄音,其實是一個詭計。」

  「實際上,那錄音從頭到尾……本就只有一句話而已。」

  「米勒只是在見山姆之前,即下午六點時,錄下了這麼句話,以防止他在見山姆的過程中發生什麼意外。」

  「按照他的想法……一旦他在和山姆交涉中出現問題,他便可以虛張聲勢地威脅對方說……『我在來之前已經錄好了音……若你不按照約定的做,或打算乾脆幹掉我滅口,錄音就會被公開』之類的。」

  「但在見完山姆『之後』呢?米勒可並沒有如你所說……『補充完了那段錄音』。」

  「誠然,米勒是個謹慎的人,但他的心機,還遠未到達你說的那一步……什麼『被捕後的應對措施』、『被員警以外的人抓住的情況』……他要是能把問題考慮到那種地步,他就不會是一個『作案記錄成堆、差點流落街頭』的犯罪者了,而是已經靠犯罪重新發家致富的成功人士。」

  「只要脫離你的思路,自己好好想想就會明白……米勒的程度,是不會留下你所說的那種『把他和約翰之間的交易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的錄音的。」

  「你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為了去詐山姆一下;在聽過了你所謂的『錄音開頭』之後,假如山姆真的有罪,面對如此『鐵證』他自然會感到絕望。運氣好的話,他很可能會在壓力之下直接認罪了。」」

  說到這兒,封不覺又微笑著看向了山姆:「好在……清者自清,山姆本就無罪,故而也不會上鉤。」

  【這傢伙明明已經上鉤了!是你強行把他從鉤子上拽下來的好吧!】

  這一瞬,左言和維多克雙雙在內心深處吼了這麼一句。

  但……他們耍詐也是事實,表面上卻也不好發作。

  「呵……呵呵……」大難不死,且還有些後怕的山姆,這會兒在情緒上有點「詐屍」的味道,他無法抑制地笑出了聲,並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對……對啊!封先生說的沒錯!我本來就是無辜的嘛!哈哈哈哈……」

  他這「爽朗」的笑聲,落在約翰的耳中,顯得無比刺耳:「你少放屁!」約翰當即喝道,「那你怎麼解釋……你昨天下午突然來找我,還問了我臥室裡的電話號碼?還有之後你給我打的那兩通電話……我還在第二次通話時正巧就遭到了別人的襲擊?」

  「巧合。」山姆還沒應聲,封不覺就搶著說出了一個近乎恬不知恥的、匪夷所思的答案。

  「What?」約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嗓門兒吊得飛起,高呼了一聲「啥」。

  「山姆過來看你,有什麼不妥麼?」封不覺道,「遺產案過去都已經七八年了,他來找你和解也挺正常的吧?」他頓了頓,「事實上……你昨天白天會讓他進來、和他喝茶聊天、還留了電話給他……便已經說明了,至少在昨天……你也覺得這事兒就是這樣吧。」

  「你想說……正巧在他來找我和解的這一天,我遭到了米勒的襲擊,而且襲擊又正巧發生在他在同一天內連續第二次打電話給我的時間點上?」約翰壓著火氣,把這話問了出來。

  「不不不……巧合只有一個。」封不覺道,「那就是……米勒來襲擊的日子,正好也是山姆來找你和解的日子。」他攤開雙手,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覺得這也很正常嘛……因為通往這座島的船並不是每天都有的,他們坐同一艘船來島上,於是事情就出在同一天……有什麼奇怪嗎?」他微頓半秒,再道,「至於電話的事情嘛……也並不算什麼巧合;我們不妨這樣想……米勒本來埋伏在你的臥室裡,準備找機會下手。突然,電話響了,他就靈機一動,躲到了距離電話不遠的窗簾後,想趁著你接聽電話、注意力分散時下手。」

  「好……好。」約翰點點頭,「那我倒要問問了……為什麼……過去的七年,在山姆不知道我的身世時,他沒來找我和解,然而,當他從米勒那裡得知了我和他並無血緣關係的事之後,反而來找我和解了?」

  「誰說他從勒那裡得知你的身世了?」封不覺用一個問題,回答了另一個問題。

  「這……」約翰本能地將視線投向了左言。

  「是我說的。」左言還是顯得比較冷靜的,「當然了……你可以說,我講的那些都是推理,不過……山姆也確認了不是嗎?」

  「沒有啊。」封不覺說著,看了山姆一眼,「你有確認過什麼事嗎?」

  「呃……」山姆已經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了。

  封不覺也不需要這種水準的隊友來作答,還沒等山姆那聲「呃」的音發完,覺哥就自己搶道:「如果你是指他那句——『約翰的身世真相是米勒的底牌。萬一我在繼承遺產的過程中受阻,他便可以用那個來翻盤;另外,當他第一次來找我時,就已料定……只要把那底牌給我看,我就會幫助他。』的話……」他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山姆在第二十六章結尾的原話,再道,「……那我得提醒你一下,那句話只是山姆順著你的思路念叨出來的『推理情節』罷了,這樣的句子今天我和約翰也有說過……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認同了你說的事情。

  「你別忘了,在他念完這句話之後,你就順勢問了他一聲『是不是承認自己買兇殺人了』,而面對那直接的問題,他並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

  「這『附和』和『回答』的區別……你還是要搞搞清楚哦。」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3-25 11: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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